[詭秘懸疑] 深夜書屋 作者:純潔滴小龍(已完成)

 
mk2258 2018-2-18 11:41:48 發表於 其它小說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76 13537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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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概要】:純潔滴小龍,男,江蘇 - 南通,起點作家。

【小說類型】:懸疑 > 詭秘懸疑

【內容簡介】:

  一家只在深夜開門的書屋,
  歡迎您的光臨。

【其他作品】:《他從地獄來》《恐怖廣播》《恐怖網文》、《殺戮沸騰》、《無限之強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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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8 發表於 2018-2-18 11:44
第一章 不要燒我!

    掬起一捧水拍在自己臉上,周澤慢慢地抬起頭,看著鏡子里的自己,略顯憔悴,作為一名急診科醫生,這種憔悴仿佛是一種標配。

    「周醫生,有新病人馬上就到,好像是從樓上摔下來的,不知道是不是自殺!」護士王雅站在男衛生間門口喊道。

    「知道了,馬上就來。」周澤回應了一聲,然後抽出紙巾將水珠擦干淨開始往外走。

    救護車很快就開入了醫院,擔架車上躺著的是一位身穿灰色唐裝的老者,老者不停地在咳嗽,不時有血沫子以及脾髒器官碎片被咳出來了,全身上下都是血污。

    周澤馬上跑了過去一邊推擔架車一邊觀察傷者情況,同時對前頭的人喊道︰「準備手術器械,快!」

    傷者的情況很不好。

    「我…………我…………不想死。」

    老者睜著眼,看著自己身邊距離自己最近的周澤。

    「放心,你不會有事的,我們會幫助你,你死不了。」

    大部分垂危的患者,在這個時候都會說這種話,能真正平靜面對死亡的人,畢竟是少數,而作為醫生,在這個時候當然不是和傷者分析病情告訴你你有幾成把握能活下來的時候,傷者這個時候所需要的,是心理的慰藉。

    「不…………不…………下面…………下面…………下面真的太可怕了…………」

    老者忽然攥住了周澤的手腕,一臉嚴肅地看著周澤。

    「你穩定一下情緒,放輕松,你的生命不會有問題。」雖然手腕處有些生疼,但周澤還是沒有去嘗試掙脫掉。

    「我不想……不想再下去了……他們……他們發現我了……我……他們發現了我……」

    「嘶……」周澤忽然感受到手腕的一陣刺痛。

    「周醫生,你的手!」身邊的小護士馬上喊道。

    老者的指甲很長,而且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他的指甲是黑色的,是那種類似琥珀般通透的黑色,不像是有污垢在里面聚集的樣子;

    而此時,老者的指甲已經嵌入了周澤手腕的肉里。

    「我不下去了……不下去了……不下去……哈哈……咳咳咳…………」

    老者忽然挺起身子劇烈地咳嗽起來,緊接著,身體一顫,原本抓著周澤的手脫落下去,整個人失去了動靜。

    「準備搶救!」周澤喊道。

    老者被推入了急診室,有醫生護士開始對其進行搶救措施,同時電擊器也準備完畢。

    「周醫生,我幫您處理一下傷口。」王雅這個時候走過來。

    作為醫生,他們實際上並不擔心這點皮肉傷,他們最擔心的是萬一老者有其他的疾病,很可能讓醫生進入職業暴露的危險境地,畢竟老者手上剛剛有很多血,誰都不清楚他身上是不是有什麼傳染病。

    一些病,一點沾染上了,可能一輩子也就毀了。

    傷口包扎好之後,急診室里走出來另一位醫生,對著周澤搖搖頭。

    這意味著,人沒救過來。

    大家的情緒都有些失落,但對于他們來說,這種事情,也已經見慣了,很快就會調整過來。

    「周醫生,做個檢查吧。」王雅建議道。

    「不了,我晚上還有點事情。」周澤搖搖頭,直接走到了更衣室那邊換了自己的衣服,然後走到醫院停車場開車離開。

    車子剛開到江海大道高架下面,周澤的手機就響了。

    「喂,我是周澤。」

    「周醫生,孩子們都在等著你呢。」

    「不好意思,吳校長,有個病人耽擱了,我現在馬上過去,讓小朋友們再等我一會兒。」

    「好,好。」那邊很快掛斷了電話。

    周澤又看了眼時間,已經晚上八點半,孤兒院的小朋友們平時都很早就睡覺。

    紅燈變了綠燈,周澤踩下了油門,開了過去。

    「嘟!!!!!!!!」

    也就在此時,

    一輛重卡闖紅燈開了過來,周澤只來得及側過頭看向車窗外那刺目的遠光燈,

    隨即,

    「砰!」

    天旋地轉,

    小轎車在重卡面前宛若一張嬌弱不堪的白紙直接被撞飛出去,在空中翻滾了好幾圈之後砸落在了地上。

    …………

    「額……」

    周澤甦醒過來,

    他發現自己的身體完全不能動,好像是被卡住了一樣。

    同時,自己的眼楮也睜不開,他知道自己出了車禍,很嚴重的車禍,出于職業素養,他很想現在就檢查一下自己的受傷情況,但他沒辦法動彈。

    四周,不時有其他車輛行駛而過的聲音,還有各種喇嘛聲。

    我還在車禍現場麼,

    我還在車子里?

    周澤在心里想著。

    很快,

    警車的警笛聲傳來,還有消防車的聲音,

    最後,讓周澤感到親切的救護車笛聲傳來。

    周澤感知到自己的身體正在被挪動,附近的溫度稍微有些高,應該是在切割自己車子好把自己營救出來。

    這種營救活動周澤參加過不少,對一些流程還是清楚的。

    可惜了,自己後車廂里的蛋糕,以及孤兒院孩子們的六一兒童節聚會,只能泡湯了。

    「周醫生!」

    熟悉的呼喚聲。

    應該是院里的陳醫生。

    周澤在心里長舒一口氣,至少,自己保下了一條命,這姑且也算是一場,飛來橫禍吧。

    身邊還有幾名護士的聲音,因為附近太嘈雜,所以周澤听得有些不清楚。

    但接下來,陳醫生的一句話,讓周澤的心猛地陷入到了谷底!

    「周醫生失去生命體征了。」

    不,

    我沒死!

    我還沒死!

    我沒死啊!!

    周澤在心里拼命地吶喊!

    他沒死,他還有意識,他沒死!

    接下來,周澤感知到有人在對自己做心肺復甦,那一次次沉重的擠壓,他感受到了,卻沒辦法張開眼,也沒辦法去說話。

    他沒死,

    他希望他們快點發現他沒死!

    但一通忙碌之後,

    周澤听到了幾名認識的護士哭泣的聲音,

    陳醫生一拳打在了附近的車門上,顯得很是悲痛。

    喂!

    別放棄!

    千萬別放棄!

    我沒死!

    我現在應該是假死狀態,

    失血過多?

    受傷嚴重?

    但我真的沒死!

    我應該還有呼吸的,我應該還有心跳的!

    周澤在心底瘋狂地咆哮著。

    但接下來,他感知到自己被抬到了擔架上,應該是被送入了救護車里。

    緊接著,就是救護車開動的聲音。

    車廂里的護士們還在哭。

    但這種哭聲在周澤耳中分外刺耳,

    他還沒死,

    哭什麼!

    為什麼要哭!

    你們再看看我,

    再看看我,

    再檢查一下,

    我沒死啊!

    救護車停了下來,

    緊接著,周澤听到了院領導的說話聲:

    「小周人就這麼沒了?」

    「車禍很嚴重,周醫生受傷過度,失血過多,已經確認死亡。」

    「真的?人就這麼沒了?」另一位副院長還不相信。

    「小周走了。」這是一位科室主任的聲音,「我剛剛又檢查了一遍。」

    我沒死!

    你們這幫庸醫!

    我沒死!

    你們這幫混蛋!

    混蛋!

    周澤在心里不停地謾罵著,此時此刻,在他身邊的這幫人不再是他的同事,也不再是他的朋友,更不是他的領導和長輩,

    他們居然認定自己已經死了,

    但死人還能听到聲音還有感知麼?

    我沒死!

    你們這幫混蛋,

    畜生,

    我沒死!

    救我!

    救我!

    擔架車開始推動,四周靜悄悄的,而且溫度也在逐漸降低。

    「小雅,你別太傷心了,院長說了明天院里給周醫生開追悼會。」

    「素琴姐,我只是有些不敢相信,一個人,就這麼沒了。周醫生多好的一個人啊,怎麼就這樣沒了。」

    「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看開一點就好。」

    兩個護士說完這些後,就離開了。

    四周,

    空蕩蕩的,

    那種森然的涼意,

    是那麼的清晰。

    周澤不停地去掙扎,不停地想要去反抗,他想要醒來,他迫切地渴望發出自己的聲音。

    但他現在的感覺,就像是鬼壓床一樣,任憑他不斷地努力,但自己的身體,卻根本不受自己控制了。

    最終,

    他有些絕望地放棄了,

    他累了,

    也疲憊了,

    他知道自己現在在哪里,

    在醫院的,

    太平間。

    ………………

    當周澤再度「醒來」時,是感知到自己臉上有一種淡淡的涼意,刺痛感也很清晰。

    「妝化好了沒有?」有人在旁邊問。

    「別急啊,等下,他整個人都被撞成這個樣子了,化妝哪里有這麼快。」

    「人家醫院都在催了,馬上要把他送去哀悼會那邊。」

    「要不你來嘛。」

    殮妝師似乎有些生氣,化妝時更用力了,當然,她們面對的客戶是死人,死人自然不會說痛的,也不用擔心收到投訴,只需要讓活人看見成效就可以了。

    周澤已經沒力氣掙扎了,

    他就這樣安靜地待著,

    承受著化妝筆在自己臉上不停按壓下來的刺痛感,

    終于,

    妝化結束了。

    「行了,叫他們進來吧,我們活兒結束了。」

    周澤感覺自己正在被換衣服,隨即,他被推了出去,醫院的護工將他抬送到了柔軟逼仄的空間里。

    這,

    應該是冰棺。

    然後,四周的一切嘈雜都在瞬間被隔離,

    應該是蓋子被蓋上了。

    抖動,

    搖晃,

    顛簸……

    不知道過了多久,周澤終于又听到了聲音,冰棺蓋子應該被打開了。

    入耳的,

    是哀樂。

    院長拿著話筒在做講話,他在夸自己,在惋惜自己,

    然後是副院長以及主任等等人。

    周圍,

    不時有腳步走過的聲音,

    有人只是靜靜地走過去,看自己最後一眼,

    有人還試圖喊自己幾聲,帶著哭腔,

    這是在瞻仰遺容。

    瞻仰,

    我的遺容!

    我沒死,

    我真的沒死,

    我還沒死!

    沒死啊!

    周澤在心底哀嚎著,

    他又開始嘗試去努力,

    但依舊沒辦法,

    他只能听得到,也能感受得到,

    卻沒辦法說話,

    也沒辦法睜開眼,

    大家都認定他死了,

    但他自己清楚,

    他還沒死!

    孤兒院的小朋友們也來了,在他身邊哭泣。

    他們哭得很真誠,因為周澤自己也是從孤兒院里走出來的孩子,也因此,工作之後,他的薪水大部分都捐獻給了孤兒院,這次出車禍,也是因為晚上趕著開車回孤兒院陪孩子們過六一兒童節。

    「小周啊,你安心地去吧,你這次,算是因公出事,你沒有家人,但你的賠償金醫院會給孤兒院的,你放心吧。」副院長站在周澤身邊說道。

    隨後,

    周澤感知到自己再次被隔絕起來,冰棺蓋子應該再度被閉合了。

    然後又是一陣顛簸,

    最後,停了下來。

    冰棺蓋再度被打開,

    四周,有些安靜,偶爾听到人聲,卻不顯吵鬧。

    有兩個人,一個抓著自己的肩膀一個抓著自己的雙腿將自己舉起來,然後放在了另一個冰冷的架子上,好像是鋼板。

    這兩個人很熟練,非常非常的熟練。

    周圍,隱約有依稀的哭聲。

    周澤一開始還沒能分辨出自己又來到了哪個地方,

    但在此時,

    他忽然明白了,

    王八蛋!

    他們把自己送到了火葬場!

    他們要燒了自己!

    我沒死啊,王八蛋們!

    ⺪你們祖宗!

    我沒死!

    還沒死啊!

    不要火化我,

    不要火化我!

    我真的還沒死啊!!!!!!!!!!!!!!

    你們這幫畜生,

    雜種!

    狗娘養的!!!!!

    這次,是周澤最發瘋的一次,也是最瘋狂的一次,

    他知道,

    一旦自己被火化了,

    那就一點余地都沒有了!

    他將直接面對死亡!

    徹徹底底地終結!

    他不甘心,他真的不甘心,自己還不到三十歲,自己還沒成家,自己還沒有孩子,自己還有人生,自己還有好長的一段路可以走!

    「媽媽,我剛看見這個叔叔的手動了一下。」一個小女孩怯生生地聲音在旁邊響起。

    「啪!」一個小嘴巴子扇過去。

    「別瞎說,等我回去收拾你。」女孩兒的母親斥責道。

    周澤絕望了,

    因為無論他如何掙扎,

    如何在心底咆哮,

    外面的人都無法感知到。

    他被放在了傳送帶上,

    機器開始啟動,

    他正在被往前推送,

    他知道自己即將面對什麼,

    也因此,他無比地恐懼!

    不,

    不,

    不!

    我沒死,我真的沒死!

    不要燒了我!

    不要燒了我!

    沒人听得到自己的呼喚,

    他們只負責傷心,

    只負責難過,

    只負責將這個流程走完,

    然後回家吃晚餐,明天繼續過。

    終于,

    周澤感知到自己似乎被推送進了一個滿是油渣味的狹窄地方,

    緊接著,

    有黏著的液體噴灑在了他的身上,

    他知道這是什麼東西,

    是汽油,

    緊接著,

    「滋滋……」

    燙!

    非常燙!

    疼,

    劇烈的灼燒疼痛!

    火,

    火,

    大火,

    到處都是火………
mk2258 發表於 2018-2-18 11:45
第二章 地獄!


    冷,

    好冷……

    周澤不知道為什麼這里會這麼冷,

    他行走在一條幽徑的小路上,小路的兩邊,開滿了鮮花,卻沒有絲毫浪漫美好的氣息,花朵嬌艷,像是一道道嘲諷,也像是圍觀的看客。

    花開彼岸,人去往生;

    周澤記得自己之前最後的記憶是火,大火,恐怖的火焰將自己完全吞噬,那令人心悸的炙熱溫度將自己烘烤成灰。

    但轉眼間,

    他卻來到了這里。

    在這條路上,其實還有許多人,

    有老人,

    有孩子,

    也有年輕人和中年人,

    有男有女,

    大家穿的衣服各不相同。

    有的人穿得很簡單,有的人穿著大紅大紫的衣服,臉上也畫著過分的腮紅。

    大家都是踮著腳後跟在走路,

    沒人說話,

    也沒人發出其他聲音,

    只剩下偶爾傳出的「擦擦擦」鞋底摩擦聲響。

    周澤也在跟著所有人一起麻木地前行著,他不時地在張望,也在不時地回首,他隱約間意識到自己來到了什麼地方。

    他,已經死了;

    而這里,

    是地獄。

    這里,是死者的世界,是亡者的歸宿,

    自己,

    終究還是死了。

    他不知道該怎麼辦,也不知道該做出何種選擇,

    他不想死,人,都是不想死的,但在這個地方,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又該如何是好,他很迷茫,也很無助。

    「咿呀……………………………………」

    清冷的小調自遠處傳來,

    周澤撇過頭,看見遠處走來一朵朵的鮮紅,而周圍其他人對此都熟視無睹,繼續麻木地踮著自己的腳後跟往前走去。

    等近了之後,周澤看清楚了,那一朵朵鮮紅是一把把桃花紙傘,遠處,有一群女人,排著一條隊伍,撐著紙傘,婀娜走來。

    她們身材高挑,體格風、、、騷,全都穿著紫色的旗袍,走動間,大腿的肉色不時露出,隱約的魅惑,讓人心悸。

    女人們盤著發髻,一絲不苟,甚至連她們的步履,都整整齊齊,仿佛世間最優秀的歌舞團,而且,她們已經排練了超過百年。

    她們在走,

    她們在行進,

    從小徑的一端,走向另一端,

    無巧不巧地,

    自周澤面前經過。

    精致的妝容,雪白的肌膚,那哼出來的清冷長調,營造出了一種煙雨朦朧的老上海氛圍。

    每個女人的手腕上,都戴著手鐲,顏色不一,大小也不同,襯托著她們的雪白皓腕,更令人目不暇接。

    可惜,

    她們不是行走在南大街商業步行區,

    也不是金碧輝煌的高端會所瓦台,

    她們腳踩著黃泉路,

    掠過的是彼岸花海,

    她們目不斜視,後者盯著前者,

    最前者,

    則目光空洞。

    當最後一個女人自周澤面前經過時,

    女人忽然側過頭,看向了周澤。

    自女人明媚動人的眼眸中,有幾只肉蛆正在攀爬出來,而女人的鼻孔里,則有蚯蚓的尾端在搖擺,精致的耳垂下,是蜈蚣數之不盡的觸角。

    原本世界最美麗,

    現在,

    直接跳轉到另一種極端。

    恐怖?

    當然恐怖!

    惡心?

    當然惡心!

    但周澤,已經是一個死人了,人會被嚇死,但鬼呢?

    女人看著周澤,

    周澤也在看著女人,

    二者目光短暫交匯,隨即,女人繼續往前走,身段搖曳,背影裊裊,旗袍的緊致,將其秀美的身材勾勒得淋灕盡致。

    「你們……要去哪里?」

    周澤下意識地跟著這一隊女人往前走,也就脫離了原本的隊伍。

    而小徑上木訥行走的人,

    卻沒有一個看向這里,他們似乎不會思考,也沒有感知,而周澤,仿佛是其中的異類。

    一行女人,步步生煙,一直在往前走,呢喃哼調,似淒似冰;

    原本壓抑的環境,因為她們的出現,反而更讓人覺得蕭索。

    周澤繼續往前走著,他跟著她們。

    然後,周澤看見她們一個一個地走入了前面的水潭里。

    水潭不大,

    宛如鏡面,

    她們的進入,似乎打破了這種平靜,吹開了一層層漣漪。

    最前面的幾個女人連頭都已經沒入了水面之中,後面的女人也在繼續跟著。

    周澤走到了水潭邊,他沒有跟著一起下去,他只是站在邊上看著。

    這里的一切,對于他來說都是一個絕對陌生的地方,任何人,一輩子,只有一次機會進來,而進來後,也就無法再出去了。

    潭水中央,有東西浮出,

    是一雙手,

    甲紅手白,

    縴細青蔥,

    兩只手翩翩起舞,如夢似幻,讓人的視線瞬間被其吸引,再也無法挪動開。

    美,是吸引人的,而這種美,卻勾人心魄。

    周澤的眼眸里,慢慢地顯露出迷醉之色,甚至連自己已經情不自禁地開始往前走都不知道。

    先是腳面,

    緊接著是膝蓋,

    隨後腰部,

    到最終,

    水面沒入了脖子,

    乃至于,整個人都進入了潭水之中。

    潭水不冷,甚至很溫暖,水面清澈,能見度很高,當你進入這里之後,你連窒息的痛苦感都沒有。

    周澤看見了先前那一隊撐著紙傘的女人,她們在水面之下依舊裊娜動人,還在繼續地往前走著。

    而距離自己最近的位置,

    則有一位身穿著紅衣的女人,她站在水下,但雙手卻在水面之上起舞翩飛。

    周澤開始向這個紅色女人靠近,

    不是因為美色,

    也不是因為其他的虛妄影響,

    而是因為,這個女人身上仿佛有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魔力,讓你靠近,讓你貼近,讓你情不自禁。

    終于,

    周澤靠近了她,

    而她的手,也慢慢地從水面上收了下來。

    女人頭發很長,也很茂密,在水波之中飛舞蕩漾,讓人看不清楚她的臉。

    「終于…………又等到…………這樣子的人了…………」

    女人聲音清脆,甜甜的,糯糯的,

    迷人心酥。

    女人美麗的雙手伸出來,搭在了周澤的肩膀上,這動作,很是親昵。

    「你…………來陪我…………」

    下一刻,

    女人的頭發開始飄散開,縷縷青絲開始吹拂在周澤的面龐;

    美人拂面,這似乎是很有情調的一件事,但接下來,女人的頭發卻化作了世間最為堅韌的鋼索,開始捆綁周澤的脖子。

    「你來…………陪我…………」

    頭發披散,不再遮掩,

    女人的面容終于顯露出來,

    她沒有面容,

    她的臉,是平的,沒有波瀾,也沒有褶皺,這是一場很平滑的臉,足以讓萬千少女去嫉妒和羨慕,

    但她沒有鼻子,也沒有嘴巴,沒有眼楮,更沒有耳朵,

    無面……女。

    周澤感知到自己無法呼吸了,自己胸膛都快炸裂開來,同時,他的身體仿佛即將崩潰。

    無面女的笑聲依舊清脆空靈,但在此時的周澤耳中,卻像是魔音貫耳。

    周澤已經清醒過來,

    他不知道在這個地方被以這種方式糾纏住到底意味著什麼,

    但總之,

    不會是好結局。

    「你在這里…………陪我…………!」

    無面女繼續笑著,頭發亂舞。

    周澤下意識地伸出手,去抓住纏繞在自己脖頸位置的頭發,他想要努力去將其掙脫。

    無面女對他自不量力的表現感到很是有趣,

    「你掙脫不了的,別掙扎了,能走到這里來的,都有靈,有靈的人,我吞夠了,就有機會回去!

    你注定,

    將成為,

    我的祭品!」

    但就在話音剛落的瞬間,

    無面女發出了一聲驚呼︰「怎麼可能…………不可能…………」

    周澤的十指指甲開始慢慢地變長,漆黑通透的顏色,在這個水潭之中,閃爍著屬于它的異樣光輝,這個指甲的顏色,和周澤死前救治的那位老者指甲顏色一模一樣。

    「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

    熱水下油鍋的聲音傳來,

    無面女糾纏著周澤的頭發在觸踫到周澤指甲時直接融化崩斷,而周澤的身形則開始慢慢地後退,開始脫離無面女的束縛。

    「不可能……不可能……這不可能…………為什麼!為什麼你也能離開!

    為什麼你也能離開我不能!

    為什麼!

    為什麼!

    這不公平!

    不公平!」

    無面女用手去攔住周澤,

    但當周澤用手去擺脫時,指甲一旦觸踫到無面的手,無面女原本完美無瑕的玉手當即被燙出一個洞。

    「啊啊啊啊!!!」

    無面女發出了一聲慘叫,

    身形開始後退,自此,也失去了對周澤的掌控。

    周澤的身體開始上浮,

    即將浮出水面。

    「你跑不掉的……你會被……會被抓回來的!

    這里,

    才是亡者的歸宿!

    你們,你和他們,哪怕是走了,也終究會被抓回來!」

    無面女在下方歇斯底里地吶喊咆哮著,

    她嫉妒,

    她羨慕,

    她瘋狂!!!

    而不斷上升中的周澤,

    則慢慢地失去了自己的意識,

    幽冥黃泉小路,

    彼岸花的炫目,

    無面女的咆哮,

    旗袍女的婉約,

    一切的一切,

    似乎都正在漸漸離他遠去………
mk2258 發表於 2018-2-18 11:46
第三章 贅婿



    午夜的街頭,

    路燈黃黃,

    人也惶惶,

    天很冷,還有風,似刀子割人。

    周澤也感到冷,

    他不知道這里又是哪里,

    但知道一件事,

    這里是……人間。

    他已經死了,但又回來了。

    他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

    只能機械麻木地繼續往前走。

    他現在沒有功夫去思考太多其他的事情,

    比如自己剛剛下去的地方,

    比如那個自己車禍前救治的老者,

    比如水潭里身穿著紅色衣裙的無面女,

    比如……自己的指甲。

    他回來了,本該是很喜悅的一件事,但哪怕身邊偶爾有人走過,哪怕他再用力地打招呼,也依舊沒人可以看見他和听見他。

    他被這個世界給排擠了,隔絕了。

    沒嘗試過被關「緊閉」的人,不會了解那種被完全隔離的痛苦,而對于周澤來說,眼下整個世界,就是他的囚籠,囚籠上還蓋上了一層黑布。

    沒人能看見他,

    也沒人能和他交流,

    他拿不起任何一件有實的東西,

    甚至,

    連風都能夠從他身上輕而易舉地吹過去。

    他是那麼的羸弱,

    弱不禁風這個詞在他身上,真的是一點都不夸張。

    而且,最讓周澤震驚和駭然的是,

    他能看見自己身上不斷有淡淡的光點流散出去,

    換言之,

    他的身體正在慢慢地變淡。

    可能再過個一刻鐘,自己就將徹底地消失不見,被抹去最後一絲微不足道的痕跡。

    他不知道這一切到底是怎麼發生的,但他清楚,自己的時間,真的沒剩下多少了。

    八仙里,鐵拐李就是以魂魄的方式進入了一位餓死倒地的人體內,才成了後世流傳那種形象。

    周澤也听說過關于鬼魂「借尸還魂」的故事,他也想去借尸還魂,他很冷,也很慌張,他需要一具肉體給自己去依附。

    甚至,他不介意這個人是誰。

    人在這個時候,總是自私的,周澤也不例外,而且,他是真的快受不了了。

    但是,每當他準備靠近一個人時,那個人的頭頂和雙肩位置都會出現光火,直接讓其無法靠近,甚至自己還因此受到了傷害,加劇了自己「揮發」的速度。

    他有些累了,也有些麻木了,

    他在等待自己的終結,

    等待自己的結束。

    作為一名已經死過一次的人,你讓他再面臨一次死亡,反而能夠變得更坦然了一些。

    而且,以周澤現在的情況,繼續逗留在這里,逗留得時間越久,也就是意味著他承受折磨的時間越長。

    「吱呀……」

    前面,有一家還亮著燈的店面,好像是一家書店,因為隔著店門玻璃可以看見里面的一排排書架。

    有人從里面將門推開走了出來,是一名穿著衛衣的男子,男子戴著帽子,看不清楚真容,左顧右盼了一會兒,急匆匆離開了。

    當然,男子是看不見距離他不到五米處所站著的周澤的。

    原本,周澤沒覺得有什麼異常,但就在男子離開不久之後,周澤忽然自書店里,感知到了一種溫暖的氣息。

    是的,

    溫暖的氣息。

    這種溫暖,讓周澤有些莫名其妙,但他眼下就像是一個即將凍死的人忽然得到一盒火柴一樣,哪怕知道火柴救不了自己的命但還是會劃開它讓自己在臨死前感知到最後的溫熱。

    周澤向那邊走過去,他的身體直接穿過了書店的玻璃門,繼續往里走,來到了書店的書架後面。

    書架後面,

    躺著一個人,

    是一個面容俊秀的年輕男子,年紀可能也就二十三四歲的樣子,因為店里開著空調,所以他身上穿的衣服不多,也就一件長袖外加一件薄外套。

    他躺在地上,但在他身上,周澤感知到了一種溫暖的感覺,就像是一個窮鬼,晚上走在路上撿了一袋子金幣。

    這種吸引力,無法拒絕,而且現在的周澤,也沒資格去拒絕!

    周澤走了過去,在這個年輕男子面前蹲了下來,

    他不知道該如何去進入對方的身體,但他明白該如何去接觸自己所需要的溫暖。

    一只手伸出,放在對方的胸口位置,

    周澤看見自己的指甲居然慢慢地嵌入到了對方的體內,

    這是一種很詭異的感覺,不同于自己之前走在路上時「微風」吹過自己的身體,這是一種相融,以自己的指甲為媒介進行的一種融合。

    慢慢地,周澤整個人開始進入到對方的體內,二者,開始了重合。

    ………………

    「徐樂!你給我醒醒,醒醒!」

    周澤被一番推搡給吵醒,不,確切的說,是被「驚動」,他睜開眼,發現自己正坐在書店櫃台後面,之前自己是雙手枕在上面。

    「喂,你醒醒!」

    女人的聲音很尖銳,很高亢,帶著一種頤氣指使。

    抬起頭,周澤看著面前的女人,不,確切地說,應該是女孩兒,也就是高中生的年紀吧,雖然是大女孩兒了,卻還是有點稚氣未脫。

    「喂,徐樂,你到底是什麼意思,你能耐了是吧,想給我爸媽給我姐臉色看了是吧,昨晚居然敢一宿沒回家!

    誰給你的這個膽子!」

    徐樂?

    是誰?

    周澤有些茫然地攤開手,發現自己雙手很平滑,自己以前的手可是因為長時間練習手術器械已經有了一些老繭,這雙手卻沒有。

    「喂,我在和你說話呢!」

    女孩兒一巴掌拍在櫃台上,氣勢洶洶。

    周澤微微皺眉,站起身,走到了店門邊的玻璃鏡子前,他看見了自己的倒影,是一張陌生的臉,不,這張臉自己見過,是昨晚自己看見的那張臉。

    這身體,

    是我的了?

    「喂,你什麼意思啊,我爸媽可都生氣了,我媽還在家里發脾氣了呢,我告訴你啊,你現在吃的喝的用的都是我家的,你這個上門女婿有什麼資格在我家里擺譜?

    你想做樣子給誰看啊!

    你今晚再敢不回家,信不信我過來直接抽你!」

    女孩兒作勢揚起自己的巴掌,但她忽然發現自己面前的男子也就是自己的「姐夫」沒有像是往常一樣躲閃和求饒,反而那一雙眸子里的意味,讓她感到有些害怕。

    這時候,她看了看時間,發現已經七點半了。

    「哼,我先上學去了,晚上再和你算賬!」

    女孩兒氣呼呼地走了。

    周澤則是緩緩地坐回到了自己櫃台後面的椅子上,這里有一台老式筆記本,筆記本旁邊還有一部手機。

    即使是現在,他依舊沒能從自己身份轉換的過程中適應過來。

    他是周澤,是通城有名的年輕外科醫生,而且,他是一個孤兒,

    結果,

    自己眼下變成這個身份,

    剛剛那個女孩兒說什麼來著?

    我是……上門女婿?

    有一個妻子?

    還有丈母娘和丈人?

    而且看自己這個小姨子剛剛自己這個「姐夫」面前說話的態度和語氣,自己這個「上門女婿」還真是符合古代的優良傳統。

    上門女婿,俗稱倒插門的,不光被妻子家里人看不起,在古代也會被周遭所有人看不起,甚至身份和罪犯差不多,漢唐的時候那些被強迫戍邊的人里面往往也有贅婿。

    拿起手機,手機沒設置密碼,也不知道是那貨懶還是不敢設密碼,至少在這個時候讓周澤很輕松地打開了他的微信和QQ。

    QQ列表里人很少,也就是些許初中同學,高中同學和大學同學,然後有一個家人的列表,里面只有一個人,備注是「老婆」。

    打開了和她的QQ聊天記錄,空。

    好吧,

    周澤打開了微信,試著找了一下,找到了備注是「老婆」的女人,這里有回復了,基本都是徐樂問一些事情,比如今晚吃什麼,今晚要準備做什麼,進貨需要花多少錢,最近書店賣了多少錢,你身體怎麼樣一大堆,

    然後對方的回復往往很敷衍也很高冷,

    以︰

    「哦」

    「嗯」

    「好」

    來代替。

    周澤將手機丟一邊,這個人際關系,有點復雜了,他忽然看了一下自己的手掌,自己的指甲和常人沒什麼區別。

    但自己出車禍前救治的那個老者,自己從無面女人手中脫困,自己進入這個家伙身體等這些事情上,自己的指甲,起到了極為關鍵的作用。

    心隨意動,

    就在這個時候,

    周澤發現自己的指甲開始慢慢地變長,同時也變得漆黑通透起來,甚至在指甲上,還有淡淡的黑霧繚繞。

    「呼…………」

    長舒一口氣,

    閉上眼,

    再睜開眼時,

    指甲又恢復了正常。

    一直從早上到中午,周澤都坐在那里嘗試去適應自己的這個新身份,也在平復自己身份轉換所帶來的不適應感,中午飯都沒吃,也不知道是忘記了還是自己根本就不覺得餓。

    這里依舊還是通城,周澤以前的家在崇川區,現在則是在港閘區,距離並不遠。

    到了下午時,周澤才嘆了口氣,默默地站起身,既來之則安之吧。

    他開始試著打掃書架,總歸,給自己先找點事情做做。

    那個死前掐過自己的老者曾說過「他被發現了」以及地獄里無面女說過的「你遲早會被抓住」,讓周澤心里產生了些許危機感。

    他現在的狀態,算是「苟活」了,死而復生,是邀天之幸,所以他很珍惜,至少,在沒完全分清楚狀況和掌握足夠線索前,自己得代入這個身份,最好不要引起太大的異常,不要引起那些「要抓他的人」的注意。

    這家店的生意,真的很不好,傳統圖書市場的低迷,早就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兒了,而且這里又不是在學校的大門口黃金一條街上。

    只能說,那個「徐樂」選擇在這里開一家書店,能不能保本都是一個問題。

    一直到下午三點鐘的時候,才走進來今天的第一位客人。

    客人在小學生讀物那邊轉悠著,且轉悠了很長時間。

    周澤等了一會兒,還是走過去,問道︰「選什麼題材的?」

    雖然,周澤也不懂。

    「隨便看看。」對方回答道。

    「嗯。」周澤也就不再理會了,他現在還沒融入這個「書店老板」的角色里。

    但就在這時,

    對方卻忽然走到了自己身後,幽幽地開口道︰

    「你真的不認識我了?」

    「什麼?」周澤問道。

    「昨晚我用棒球棒打了你的頭,搶了你的錢,

    而且我還特意去試了一下,

    你那時分明已經沒有鼻息了的。」
mk2258 發表於 2018-2-18 11:46
第四章 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



    周澤愣了一下,所以說,昨晚自己之所以能拿「徐樂」這個人的身體去借尸還魂,還是因為他剛剛被殺了?

    因為身子還熱乎著,所以自己才能進去?

    這樣看來,自己,好像真的有些幸運了。

    沒有反感,也沒有憤怒,更沒有可能被戳破身份的驚慌,周澤轉過身,看著自己身後的這位年紀和自己差不多的男子。

    男子愣了一下,

    他從周澤眼里看見了不同尋常的東西,

    是歡喜,

    是慶幸,

    甚至,

    還有一點點的欣賞。

    作為一個宿主,在昨晚那個情況下,周澤清楚自己面對的是何種艱難局面,如果這個家伙沒恰巧在那個時候殺人,自己可能已經魂飛魄散了,根本見不到今天的太陽。

    「抱歉,我昨晚昏過去,早上起來腦子很不舒服,像是喝醉了酒一樣,忘記了昨天的事情。」周澤隨意地解釋道。

    他不認為對方會猜出來自己是鬼魂借尸還魂,除非對方腦子進水了。

    「你不怪我?」對方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有些荒謬道,「哪怕我已經告訴你,昨天抽了你一記悶棍?」

    「沒事兒,我倒是謝謝你,沒把我桌上的手機和電腦拿走。」

    「那個……是我忘了。」男子撓了撓頭,「你沒事就好,這是我昨天搶的你的錢。」

    男子主動地從口袋里拿出了三百塊,然後又掏了掏,又取出了八百塊。

    「八百塊是你的醫藥費,三百是昨天搶的。」男子抿了抿嘴唇,「昨天上網賭錢把自己的工資都輸給狗莊了,路過你這書店時忽然想弄點錢花花,把你打倒之後我發現你沒鼻息了,還嚇得要死。

    跑回家後一整晚沒睡著,就想著警察會不會忽然破門進來把我抓走,入室搶劫加殺人,就拿了三百塊,感覺自己真傻,真不值。」

    男子伸手在周澤的肩膀上拍了拍,

    「哥們兒,你沒死真好,真的,我從早上開始就在外頭轉悠了,我在等有人報警,等警察過來,結果我看見你居然還在書店里。

    你知道麼,那時候我都快跪在地上給你磕頭了,謝謝你,你命硬,沒死,不然我就完了,這里這麼多攝像頭,要是你死了,我肯定跑不掉。」

    周澤看著自己手中的一千一百塊,再看著眼前這位噙著眼淚對自己懺悔的「殺人凶手」,總覺得,這畫風很詭異。

    老實說,「徐樂」是死了,因為他死了,自己才能鵲巢鳩佔,而因為自己鵲巢鳩佔了,眼前的這個家伙就免去了殺人罪。

    自己和眼前的這個家伙,都獲利了,唯有那個徐樂,倒霉鬼一個。

    「行,沒事了,可能昨晚我只是岔氣了。」周澤將對方的手從自己肩膀上挪開,他以前是一名急診醫生,什麼樣的污穢沒見過?但他卻在那種極端環境下,養成了些許潔癖,事實上,大部分急診醫生都有輕重程度不一的潔癖。

    正是因為見識過太多的骯髒污穢,所以才更懂得珍惜「干淨」。

    「你真的不怪我?」男子有些欣喜道。

    「嗯,不怪你。」周澤點點頭,「你去好好上班過日子去吧,下次別犯錯了。」

    「好,謝謝你,哥們兒,你是個實在人。」

    男子重重地點點頭,離開了書店,去迎接他的「新生」去了。

    而周澤則是拿起了手機,他想了想,覺得還是得報個警,不是以對方殺自己(徐樂)的事兒來報警,而是舉報對方涉嫌盜竊。

    反正讓警察去查唄,如果對方真的有案底或者曾做過其他壞事兒被警方抓住了,也是他活該。

    自己佔據了人家的身體,總得替這個倒霉鬼做點什麼。

    雖然,在對方良好認錯態度還給自己醫藥費的前提下,自己依舊實名舉報,確實挺缺德有點生兒子沒*****兒的意思。

    只是,當周澤剛剛撥通了110,那邊接線台的聲音剛傳來時,

    店門口,

    那個家伙忽然又去而復返。

    「還有件事兒…………」對方剛走進來,就看見拿著手機的周澤,他愣了一下,直接伸手指著周澤,「你他娘的還是要報警對不對!」

    周澤搖搖頭。

    「把手機給我看一下,給我!」

    周澤只能繼續搖頭。

    「你說話不算數,王八蛋,老子弄死你!我看你這次死不死!」

    男子瞬間進入了激動亢奮的狀態,他的精神應該有一點點的問題,可能是長期處于賭徒生活節奏和社會脫鉤的關系吧,他往往容易因為某件事的刺激而進入極端。

    對方撲了過來,周澤放下手機,身體開始後退。

    他前世是個醫生,不是拳手也沒練過功夫,這一世的身子也有些孱弱,論起面對面地打架,還真有些慌亂。

    「砰!」

    男子將周澤撞擊後壓在了牆壁上,同時他的雙手開始死死地掐住周澤的脖頸。

    「我讓你報警,我讓你報警,我讓你說話不算話,好,我就讓你死,讓你真的死,這次我要掐死你後再給你放血,我看你還死不死!」

    男子咬牙切齒地吼道。

    可憐的書店行情,下午時分,別提顧客了,甚至門口連行人都沒幾個。

    脖子那邊幾乎麻木了,也已經無法呼吸了,周澤在盡力地去掙扎,在掙扎的過程中,周澤的雙手指甲忽然變黑變長拉起來。

    緊接著,周澤雙手抱住了對方的後背。

    「嘶………………」

    男子忽然打了一個哆嗦,冒起了白眼,直接放開了周澤的脖子,整個人倒退了幾步後撞倒了幾個書架,而後轟然倒地。

    周澤得以脫困,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脖子,他之前其實並沒有太驚慌,畢竟,自己的指甲可是連地獄里的惡鬼都能傷到,對付一個普通人,應該問題不大吧?

    但這個指甲具體是什麼緣由有什麼用處,周澤還沒完全清楚,只知道應該是自己車禍前救治的老者「傳染」給自己的,

    還真是,

    得了灰指甲,一個傳人倆。

    走上前,蹲了下來,周澤伸手在男子臉上拍了拍,還好,沒死,還有氣,周澤搖搖頭,拿起手機,重新報警。

    ………………

    派出所做完了筆錄,警察同志讓周澤在小廳那邊等著,因為周澤舉報的事情有些邪性,說人家上門打算搶劫自己但結果被打暈的居然是「凶手」,而現在這位凶手還在醫院里,得等他醒來才能做進一步地確定。

    不過,警察同志至少沒給周澤上手銬。

    周澤旁邊蹲著一個中年男子,男子的左手被鎖在暖氣片上。

    「兄弟,你牛叉啊,那貨是要搶你錢結果被你放倒了?」臉上有些邋遢的中年男子一邊說著一邊搓了搓自己滿是泥垢的長劉海,「真有我年輕時的那種範兒,對這種不開眼的毛賊,就得往死里揍!」

    「喂,你給我老實點兒。」一名年輕的警察走過來呵斥道,「你這是入冬來第幾次偷電瓶車了?

    我說啊,快過年了,你就不能安生點?或者找個工作正兒八經地賺點錢給家里寄點?多大的人了都。」

    「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這輩子都不可能打工的,做生意又不會做,就是偷電瓶車電瓶才能維持的了生活這樣子,進看守所感覺就像回家一樣。

    里面個個都是人才,說話又好听,我超喜歡里面的!」

    「哼。」年輕警察不想再搭理這貨了,直接轉身離開。

    「兄弟,我剛那番感言咋樣?」油膩中年男對周澤拋了一個媚眼。

    「挺有意思的。」周澤笑了笑。

    「切格瓦拉是我的偶像,切格瓦拉,你知道是誰麼?」

    周澤點點頭。

    「我跟你說啊,這日子就得…………」油膩中年男愣了一下,目光看向了門口那邊,道︰「額滴個龜龜,好漂亮啊,這是警察麼?」

    周澤側過頭看過去,在門口那邊有一個上身著藍色羽絨服下身穿長筒皮靴的女人和另外一名女警察一起向這邊走來。

    「應該是警察吧。」周澤說道。

    女人很漂亮,身材精致,皮膚白皙,最重要的,還是她身上的那種氣質,最為加分。

    「但沒穿警服啊。」油膩男子反駁道。

    「可能是便衣吧。」周澤猜測道。

    「你說得對,美女警花,嘖嘖,看來以後我還得多多進來了。」油膩中年男砸吧砸吧了嘴,意猶未盡的樣子,「要是能娶了她,折壽十年我都願意。」

    周澤搖搖頭,壽元陽壽這種東西,他不敢再亂開玩笑了。

    「你不同意?」油膩男見周澤搖頭,急道︰「你這叫有眼無珠啊,這種女人,折壽十年換一個,絕對不虧的…………」

    這時候,那名女警察和那位長靴女人一起走到了周澤面前。

    「徐樂,你妻子來領你走了,那邊調查清楚了,你沒事了。」女警察指了指周澤說道。

    「…………」周澤。

    「…………」油膩中年男。
mk2258 發表於 2018-2-18 11:47
第五章 陌生的夫妻



    警察同志,請問一下,我老婆叫什麼名字來著?

    這個念頭只是在心里想了一下,周澤也沒蠢到這個地步,但他是真的不清楚自己這個「老婆」真名叫什麼,這個年代,也很少有人用自己的真名做QQ名和微信名。

    倒是油膩男子一臉哀怨地瞥了周澤一眼︰兄弟,你不厚道啊,說好做彼此折翼天使的呢?

    周澤也有些無奈的回瞥了一眼︰我也很意外啊。

    油膩男子低下了頭,嘆了口氣,小聲地呢喃道︰「我做的餃子很好吃。」

    「走吧。」

    「老婆」很清冷地說道,然後,自己直接轉身往外走去。

    周澤只能跟著一起過去。

    她開著一輛卡宴,直接上了車。

    周澤打開車門,坐入了副駕駛位置。

    老實說,

    有些尷尬。

    如果那位倒霉鬼徐樂,他的夫妻和家庭生活能正常一點,那麼自己還真不至于現在這麼尬著,面對嬌妻的關心自己還能找一些借口去解釋解釋,比如頭暈了一些東西好像記不清了這類的;

    但這位明顯帶著一種冰山女神的範兒,好像完全不愛搭理自己的樣子,就算是從派出所領自己出來也只是例行公事一般。

    我家狗走丟了,被保安撿到,

    我去把它領回來。

    就是這種感覺。

    女人發動了車子,她其實挺年輕的,應該和自己(徐樂)差不多年紀,比原本的周澤要小個好幾歲。

    當車子開上高架路時,女人終于開口打破了沉默︰

    「沒事吧?」

    「哦,我沒事。」周澤回答道。

    然後,

    又是沉默。

    女人覺得自己丈夫今天有些過于安靜了,但她沒那個意願去探究原因。

    就在這時,女人的手機響了,她按了免提,車載音響里傳來了電話那頭的聲音︰

    「林醫生,青年中路那里剛剛發生了一起校車踫撞事故,現在已經有傷者正在向我們醫院輸送,主任讓你趕緊回來。」

    周澤微微一愣,

    原來自己妻子也是一名醫生,

    還有,

    原來自己妻子姓「林」。

    「我知道了,馬上回來。」女人掛斷了電話,直接在前面下了高架,然後在紅綠燈路口大轉彎,開向了醫院。

    她沒問周澤是否要把你先送回家或者是讓周澤先下車自己打車回去,而是將車一路開進了崇川區人民醫院的停車場。

    老實說,周澤還真擔心她讓自己下車打車回家,想著到時候自己還得腆著臉問︰

    「老婆,咱家住哪兒來著,我忘了。」

    就覺得很傻。

    女人下了車,周澤也跟著一起下了車,女人進了醫院大樓上了電梯,周澤也跟著一起進了電梯,女人進了女更衣室,周澤……

    周澤在過道邊長椅上坐了下來。

    也就在這會兒,第一批車禍傷者被送來了,重傷一人,另外還有五個孩子傷勢也不輕。

    看著自己的「老婆」換了白大褂就出來忙碌救治,

    周澤只能坐在長椅上發著呆,

    這感覺,有點像是媽媽上班把自己兒子帶著,媽媽在工作兒子就在旁邊看著,自己玩。

    不過,

    醫院特有的消毒水味道以及中央空調的悶熱感,還真是讓人懷念啊,熟悉的感覺。

    前面就是急診室,重傷且生命垂危的似乎是一個女孩。

    出事的是幼兒園校車,看著一個個小朋友在手術台上哭喊著疼痛,這畫面,確實挺讓人揪心的。

    周澤抿了抿嘴唇,以往這個時候,自己肯定已經換好了衣服參與救治工作了,他是通城年輕一代最有名的外科醫生,而現在,自己只能當一個看客。

    這種感覺,很不舒服,但他只能忍著,而且這家人民醫院也算是通城明面上最好的醫院,醫生數量和質量也都毋庸置疑,他們應該能搞得定。

    很快,下一批孩子也被送了過來,他們受的傷比較輕,只需要處理一下傷口或者進行簡單地包扎就可以了。

    有交警專門守護在這層樓的入口處位置,一些收到通知的家長已經過來了,情緒很激動,但這個時候讓家長進來很可能會影響救治工作的展開,只能先把他們攔住。

    周澤搖搖頭,站起身,走到樓道最里端窗台那邊,伸手把窗戶架高,然後從口袋里摸出了煙,他是抽煙的,徐樂也是抽煙的,這時候倒也方便。

    「叔叔,不能在醫院抽煙的哦。」

    剛把煙頭咬在嘴里,一道清脆的女童聲音就從周澤身後傳來。

    周澤轉過身,看見一名身穿著百合群的小姑娘站在自己身後,嘴巴嘟起來,氣鼓鼓地看著自己。

    咳咳,

    有些尷尬啊。

    周澤只能將煙收起來,不管怎麼樣,讓一個小姑娘教育自己要遵守公德心總是有些難為情的。

    「小朋友,你穿這麼點不冷麼?」周澤彎下腰問道。

    小姑娘皮膚很精致,臉上點著點嬰兒肥,大眼楮,很可愛,像是一個放大版的芭比娃娃。

    「不冷呢。」小姑娘搖搖頭,「叔叔,以後不能再在醫院抽煙哦。」

    「我知道了。」

    周澤很認真地點頭。

    「你沒事吧?」周澤又問道。

    「我沒事,其他小朋友都受傷了,他們很疼呢。」

    小姑娘側過身,看向自己身後那些正在被包扎傷口的小朋友,大部分都在哭,其實倒不是因為疼痛難忍,而是有一個人在哭其他人也就跟著一起哭起來。

    護士們一邊做著傷口處理一邊還要哄孩子,

    外面被交警暫時攔住的家長們在外面不停地吵鬧罵人,

    總之,

    這一層樓,給人一種亂糟糟的感覺。

    「那你可真幸運。」周澤感嘆道。

    小姑娘身上連一處疤痕都沒有。

    「恩呢,我坐在最後一排,所以沒事。」小姑娘點點頭,然後主動跑去那邊安慰她的同學去了,這個看看,那邊瞅瞅,還鼓勵他們安撫他們。

    挺懂事也挺堅強的一個孩子。

    周澤轉過身,下意識間又將煙取了出來,想想還是又放了回去。

    重新走回長椅那邊坐下來時,前面的急救室里,走出來三名護士還有兩名醫生。

    一位男醫生一位女醫生,女醫生也就是自己的老婆。

    「沒事的,我們盡力了。」男醫生說著伸手想要搭住周澤老婆的肩膀去安慰。

    作為丈夫,

    周澤就坐在這里,

    但他對這一幕並不反感……

    坑爹的徐樂給自己留下這麼復雜的一個坑,又是上門女婿,又是脾氣極大的小姑子和脾氣明顯不好的丈母娘丈人。

    周澤巴不得自己這個老婆趕緊紅杏出牆踹了自己和自己離婚然後自己一個人去靜靜。

    換誰剛死而復生進入一具新的身體里,都懶得去折騰什麼現代都市的贅婿生活百味吧?

    不過,讓周澤有些意外的是,自己老婆竟然直接伸手擋開了那位醫生的咸魚手,直接指著他道︰

    「這是我丈夫。」

    話語里沒有絲毫柔情蜜意,簡單,生硬,像是在說︰這是我家養的哈士奇。

    「哦,你好,先生。」那位男醫生臉色有些尷尬,不管怎麼樣,當著人家的面撩人家老婆總是那麼一點點沒底氣。

    周澤笑了笑,算是打了招呼。看來,自家媳婦兒很守婦道……但他怎麼都高興不起來,倒不是什麼綠帽情節作祟,

    只是單純的,生活簡單點多好。

    「我去那邊再看看,其他孩子都處理好了,應該沒什麼事了,你早點和你先生回去休息。」這位男醫生說完後就走開了。

    林醫生則是子啊周澤旁的長椅上坐了下來,她摘下了口罩,脫去了手套,丟在了地上。

    周澤看見她的煙圈有些泛紅,貝齒輕咬著嘴唇,顯然,她的心情很不好,這意味著那位重傷的小朋友,沒能救回來。

    這一副樣子,很‘我見猶憐’。

    周澤在心里有些理解徐樂了,這個上門女婿至少比其他同行要賺不少,老丈人家條件比自己好這是前提,之後這位林醫生,真的確實是好看。

    「別往心里去,以後要經歷得多呢,求一個心安就好。」

    周澤作為過來人在旁邊安慰道,他的經驗比自己這位「老婆」豐富很多,心理承受能力自然也強大很多。

    「閉嘴。」

    女人回了這兩個字,如果是以周澤原本作為前輩的身份來說這種話,確實是勸導;

    但周澤現在是徐樂,以他的形象來對林醫生說這種話,就是純粹站著說話不腰疼了。

    「…………」周澤聳聳肩膀,再度在心里鄙視了一把那位徐樂,看你慫的,你老婆敢在外面直接叫你閉嘴。

    林醫生紅著眼,慢慢地站起來︰「我去換衣服,回家。」

    「好。」周澤點點頭。

    這時候,有兩名護士將急救室的簾子拉開,露出了里面的病床,床上躺著一個小身體,蓋著白布。

    周澤目光掃了一眼,死者他見得多了,自己從醫這些年來,救活的人很多,但就在自己面前無能為力只能死去的病人也不少。

    「林醫生,這是你丈夫吧?」一名小護士以調侃的意味問道,她們是知道林醫生已經結婚了的,但林醫生的丈夫和其他女醫生女護士的男友不同,從沒來醫院露過面。

    你不能指責她們在面對死亡時還能開個玩笑,這就像是你讓那些去一次西藏就發朋友圈說自己心靈被淨化好感動好虔誠的小清新長年累月在那里待十年他們也受不了一樣,不現實。

    「是。」林醫生點頭應道,這時候,她的情緒也平復了一些。

    「那你們趕緊回去吧,說不定回去要有什麼活動呢,您說是吧?

    我跟你說,咱林醫生可喜歡小孩子啦,你們抓緊回家去…………」

    「⺪!」

    周澤看見了白布外面露出了百合裙裙邊,腦子「轟」的一聲,猛然意識到自己剛剛見到的那位毫發無傷的小女孩,

    她不是人!(101novel.com)
mk2258 發表於 2018-2-18 11:48
第六章 見家長了!



    這一聲「⺪」,

    接了之後,

    兩名小護士有些手足無措,林醫生也是愣了一下。

    實在是接得太過于簡單粗暴。

    周澤則沒有做任何的解釋,直接伸手揭開了蓋在女孩兒頭上的白布,

    是她,果然就是她!

    怪不得剛才她一點傷都沒有,

    甚至身上一點擦痕都沒有,

    這不是因為她坐在最後排得到的幸運,

    實際上,

    她是所有小朋友之中傷得最重的一個,剛剛醫生全力搶救的就是她。

    她的靈魂已經飄零了出來,卻還不自知,她還在提醒自己不要在公共場合吸煙,還去安慰了那些受了小傷的同學小朋友,

    其實,

    那些小朋友,根本就看不見她,

    整個醫院里,

    能看見她的人,

    只有周澤著一個!

    「她死了?」周澤一邊問一邊目光在四處逡巡。

    「徐樂?」林醫生看著自己的丈夫,她現在不想去理會丈夫剛剛的髒話,因為她發現自己的丈夫現在精神有些異常。

    「她還沒死,你們繼續救,繼續搶救!」

    周澤忽然抓住了林醫生的手臂,把她拉了過來,吼道︰

    「搶救時限還沒到,她還有醒來的可能,繼續搶救!」

    「先生,先生!」

    兩個護士見周澤這般粗暴地抓著林醫生,當即上前準備把周澤拉開,在她們眼里,林醫生的這個丈夫有點莫名其妙,而且還有家暴的趨勢。

    周澤推開了身邊的兩個護士,也松開了手,低聲呢喃道︰

    「你在哪里,你在哪里,你到底在哪里!」

    周澤沖了出去,他在奔跑,在尋找。

    就在剛剛,那個女孩兒的靈魂還游走在小朋友之間安慰著其他小朋友,現在,卻不知去向了。

    她已經去了地獄了麼?

    她已經死了啊。

    已經來不及了麼?

    周澤有些茫然,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麼激動,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如此焦急;

    或許,是因為他的職業,救治任何有可能活下來的病人是他的職責,而且,那個善良堅強的女孩兒在剛才和自己有過交集。

    「叔叔,你在找我麼?」

    熟悉的童聲在周澤身後響起,周澤馬上轉過身,再次看見了那個小女孩兒。

    只是小女孩兒現在的身體不似之前那樣凝實,現在她已經變成半透明的樣子了。

    「叔叔,我有些冷。」小女孩抱著自己的雙臂蹲了下來,「我去找護士姐姐讓她們借我一件衣服,但護士姐姐們沒有理我,她們是不是討厭我,我是不是很惹人討厭。」

    點點光芒不斷地從小女孩身上溢散出來,這個畫面周澤見過,當初就曾發生在自己身上。

    「徐樂,跟我回去!」

    林醫生這個時候走來。

    小女孩扭過頭,看向身後。

    「別看!」

    周澤上前一步,伸手去捂住小女孩的眼楮,誰都不知道當她看見自己的尸體躺在病床上時會發生什麼,

    她會崩潰?

    她會意識到自己死亡,然後直接消散?

    當周澤的手踫到小女孩身體時,周澤的指甲在此時微微地發熱,沒有變長,也沒有變黑,但周澤卻感知到很燙,同時,小女孩的身體開始扭曲起來,化作了一圈光環繞在周澤的指尖,而這些光,周圍其他人顯然是看不到的。

    「讓開,她還有救!」周澤再度沖向了病床。

    「徐樂!」林醫生胸口一陣起伏,死者已逝,她不知道自己的丈夫現在還在喋喋不休的發什麼瘋,而且,自己的丈夫是學的土木,根本和醫學沒任何的關系。

    這次當周澤沖來時,那兩個小護士也沒敢阻攔,周澤掀開了白布,將自己的雙手放在了女孩的胸口位置。

    是的,自己當初活過來時,就是以這種方式。

    你的靈魂出來了,

    還能再進去的,

    你能活的!

    當看見自己指尖的光芒全都沒入女孩的身體之後,周澤開始做心肺復甦,雙手相疊對女孩進行按壓。

    「醒來!」

    「醒來!」

    兩名護士不敢上去靠近,都看向林醫生。

    「她死了。」

    林醫生走到周澤身邊說道。

    「還沒過搶救黃金時間,我一直記著時間的。」周澤一邊繼續按壓一邊吼道,「她能活,能活!」

    林醫生抿了抿嘴唇,直接伸手推開了周澤,而後開始自己雙手疊在女孩兒胸口位置進行按壓,

    「你的力道太大了,她身上有傷,阿純,將儀器重新接上去,繼續搶救。」

    周澤被推開了,卻沒生氣,只是繼續盯著病床上的小姑娘。

    唯一的慶幸很可能就是家長被交警攔住了,外頭還有這麼多的小朋友在吵鬧,沒人注意到這里正在發生的事情。

    林醫生繼續按壓,她的額前已經沁潤出了汗珠,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和這個男人一起發這個瘋,但不知道為什麼,她剛剛在這個男人眼楮里,看見了些許不同尋常的意味。

    而這個男人,就是她的丈夫,今天,她卻有些看不透他。

    儀器重新接好,但顯示屏上依舊是一條直線。

    兩名小護士站在旁邊,有些不知所措。

    救不回來了?

    哪怕自己把靈魂給放回去,

    也救不回來了?

    一種悵然若失的情緒自周澤心中彌漫起來。

    「滴…………滴…………滴…………」

    就在這時,

    原本平坦的直線忽然起了波瀾,

    林醫生一臉震驚地看著顯示屏,

    這,

    是醫學奇跡?

    ……………………

    從醫院開車出來回家已經是晚上了,周澤坐在副駕駛位置,林醫生開著車,二人還是不說話。

    沉默,應該是夫妻二人關系的標配。不過,以往試圖打破沉默的都是徐樂,而今天,則是林醫生。

    「你學過醫?」

    「沒有。」

    「你剛剛的手法,很專業。」林醫生能看出來。

    「考駕照時有過培訓的。」周澤隨便編了一個理由。

    「但你沒有駕照。」林醫生微微皺眉。

    「…………」周澤。

    嗯,周澤在心底默默地又把徐樂鄙視了一遍。

    林醫生不打算再深究下去,只是道︰「今天,謝謝你的堅持。」

    「不用謝。」周澤擺擺手,作為……至少他心底還把自己當作醫生,救一個病人,真的不需要道謝。

    女孩還沒醒來,依舊昏迷著,但總算有了希望。

    「我替那個女孩謝謝你。」林醫生拿起了手機看了一下,「快八點了,我爸媽還在等我們回家吃飯。」

    爸媽?

    周澤忽然感到一陣頭大,

    這就要去見丈母娘丈人了麼?

    車子開入了一家高檔小區里,通城靠近上海,在地理位置上和上海分處于長江入海口的兩端位置,雖然這里沒上海寸土寸金那麼極端,但房價也不是很便宜。

    林醫生停好了車,向里走去,周澤跟在她身後,二人進了電梯,又一起出來,林醫生拿鑰匙打開了一扇門。

    屋子里裝修得不錯,樓中樓格局,其實,可以從林醫生開著的車就可以看出來,林家家庭條件應該很可以。

    當然,自己現在這個「上門女婿」的身份也是一個佐證,畢竟,家里沒點錢沒點底氣也招不了上門的。

    客廳的沙發上,一名穿著毛衣頭發半白的老者正坐在那里看著電視,是新聞聯播的重播,他看得津津有味。

    哪怕是自家女兒和女婿回來了,他也只是掃了一眼,沒說什麼。

    「晚秋啊,回來了啊。」

    廚房門被推開,丈母娘探出了身子,或許,林醫生和那位小姨子的個頭都是遺傳自她們母親的,丈母娘很高,這時候略有些發福,但仍然是屬于那種可以在「夕陽紅」廣場獨領風騷引無數老頭老爺爺競折腰的存在。

    敲黑板,記筆記,劃重點,

    周澤終于知道自己老婆全名了——林晚秋。

    丈母娘的目光在周澤身上掠過,明顯和沉了一下。

    「老頭子,開飯了,晚秋回來了。」

    「終于可以吃飯了啊。」小姨子從書房里走出來,她對著周澤揮了揮拳頭,然後又努努嘴,示意周澤注意一下自己爸媽。

    這個小舉動還算不錯,雖然這小妞蠻橫了一點,但也不至于太過分。

    周澤去衛生間洗手,洗著的時候林晚秋也來了,兩個人一起用洗手液在揉搓自己的手,且都揉搓得很仔細。

    林晚秋的目光在周澤身上多看了兩眼,然後用水沖了手,走入了客廳。

    周澤也沖好手,拿紙巾擦了擦,走出了衛生間。

    大家都落座了,周澤在林晚秋身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丈母娘沉著臉把米飯一個個端上來,放在周澤面前時明顯多用了一些力道。

    還好,

    不至于特意不給我盛飯。

    周澤心里想著。

    「周澤啊,你是不是覺得我們對你不好?」丈母娘坐下來還沒吃飯就開口道。

    「挺好的。」周澤回答。

    「那你昨晚不回家,是甩臉色給誰…………」

    「媽,吃飯,他店里有些事兒,和我說過。」林晚秋開口了。

    丈母娘和丈人對視一眼,有些意外自己的大女兒居然肯為這個女婿說話了,這讓他們有些不適應,一時忘了繼續發作下去。

    小姨子在旁邊看著也有些意外,自己這個姐姐一向不怎麼在乎這個所謂的姐夫的,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吃飯吧。」丈人拿起筷子示意,「你也吃。」丈人特意用筷子指了指周澤;

    嗯,這個行為有點不禮貌,但還好,示意昨晚那件事揭過去了。

    「晚秋啊,你吃塊紅燒肉,媽炖了好久呢。」

    丈母娘給大女兒小女兒碗里都夾了塊肉,然後猶豫了一下,還是給自己女婿碗里也夾了塊肉。

    周澤這才意識到自己已經一整天沒吃過東西了,從昨晚借尸還魂開始,到早上中午,都沒吃過。

    他也不客氣,

    夾起肉,放入嘴里,

    緊接著,

    周澤面容一僵,

    一股子意想不到的惡心感自自己心里傳出來,連帶著自己的胃部都開始了瘋狂痙攣;

    「嘔……」周澤直接干嘔了出來,仿佛他正在吃的,是毒藥。

    「…………」丈母娘。

    「…………」丈人。

    飯桌上的氛圍,

    瞬間陷入了冰點。
mk2258 發表於 2018-2-18 11:49
第七章 嚇尿了!

    「不好意思。」

    周澤伸手示意自己不是故意的,因為這實在是太打臉了,尤其是不知道為什麼「徐樂」這個上門女婿這麼不受岳父岳母待見的前提下。

    「身體不舒服?」林醫生放下了筷子問道。

    「沒事,沒事。」

    周澤又拿起筷子,往嘴里扒飯,

    但剛吃到嘴里還沒咽下去時,

    胃部又是一陣痙攣,內心深處泛起了濃濃的惡心感,仿佛自己將要吞下去的不是大米飯,大米飯的兒子米田共一樣。

    「噗……」

    這次,

    周澤把嘴里的飯粒都噴了出來,

    噴灑在了坐在自己對面的岳父岳母臉上。

    岳父的鏡框和頭發上都沾染著米粒,

    岳母盤起的頭發上也是白花花的亮晶晶,

    「啪唧」一聲,

    岳父手中的筷子落了下來,臉皮抽搐了幾下,似乎還沒反應過來到底該用何種情緒來面對現在的狀況。

    岳母則是深吸一口氣,眼中的怒火已經熊熊燃燒!

    這是,

    給臉不要臉啊!

    「啪!」

    岳母推開了身後的椅子,站了起來。

    「徐樂!」

    岳母是護士長退休,所以她知道,就算一個人生病了,也不可能噴飯噴得這麼夸張,而且,看徐樂的樣子,也不像是「生命垂危命不久矣」的感覺。

    他這是故意的,

    他肯定是故意的!

    他要造反了!

    造反了!

    周澤捂著自己的胸口,直接離開了飯桌,沖入了衛生間里,掀開馬桶蓋子,開始拼命地干嘔起來。

    這次,直接連膽汁兒都嘔出來了,嘴里一陣發苦。

    這頓飯,是吃不成了。

    林醫生看了看衛生間那邊還在不停嘔吐的徐樂,直接對小妹道︰

    「小憶,你去煮面條。」

    「哦,好。」

    小姨子吐了吐舌頭,她也覺得今天這個姐夫玩得有點大啊,當下馬上離開桌子去廚房準備下一些掛面。

    「豈有此理,這個混賬!」

    岳父拍了一把桌子,伸手將眼鏡摘下來了抖了抖。徐樂的岳父以前是副院長退休下來的,平日里最注重斯文儀表,今兒個,算是刺破他的底線了。

    「我去找那個家伙問問,我家到底哪里對不起他!結婚沒要他一分錢彩禮,還出錢給他開那個賠錢的書店,我們哪里對不起他了!」

    岳母準備去衛生間。

    「媽,把這里收拾了吧,他身體不舒服。」

    林醫生開始收拾桌上基本沒怎麼動過的餐盤。

    「都這樣了你還護著他?」岳母氣不打一處來直接指著女兒呵斥道。

    「不然呢,當初是誰拿上吊逼我結婚的?」林醫生直接看著自己的母親,清麗的面容在此時看起來分外堅毅。

    岳母一時語塞,的確,當初逼著女兒結婚的,是他們,他們迫切地想要抱孫子,所以費盡心思招了徐樂這個上門女婿。當時想著很簡單,自己和丈夫只有兩個女兒,沒辦法,只能招上門的,孫子跟自家姓,而徐樂父母都不在了,也算是個大學畢業生,符合條件。

    「不吃了。」

    岳父不敢看女兒的眼光,當初是他親自拍板做的主意,現在想想,自己也確實有些對不起女兒,他直接起身,回了書房。

    「唉,老頭子,你有胃病的啊。」岳母有些焦急地喊道。

    「媽,等會兒給爸端碗面條過去。」

    林醫生收拾好桌子,然後走向了衛生間。

    岳母看著女兒的背影,終沒再說什麼。

    推開衛生間的玻璃門,林醫生看見周澤跪在馬桶旁邊,一只手抓著馬桶邊緣一只手捂著胸口。

    「不舒服麼?」

    「還好。」周澤回答道,明明在吃飯前自己還好好的,誰知道剛準備吃東西就變成這樣了。

    「我讓小憶去下面條了,待會兒你再吃…………」

    「嘔…………」

    一想到面條,周澤只感覺自己內心深處再度傳來了強烈的惡心感,然後又開始干嘔起來。

    林晚秋微微皺眉,

    「去醫院麼?」

    「不用了,沒事,我不吃了。」

    周澤擺擺手,很是勉強地站起來,到水池邊用水漱口洗臉。

    今天的晚餐,注定是不歡而散的。

    岳父岳母和小姨子住在一樓,周澤和林晚秋的臥室則是在二樓。

    周澤清理好後順帶沖了個澡,因為不知道自己換洗衣服在哪里干脆先沒換,仍穿著之前衣服頭發濕漉漉的上了二樓,剛出樓梯口就發現林晚秋正在二樓衛生間洗澡。

    周澤站在衛生間門口站了一會兒,看著里面倒映出來的婀娜身姿,輕輕地舔了舔嘴唇。

    人總是在這個時候最沖動的,當然,在這個時候也是最懂得感恩的。

    「謝謝你了。」

    周澤在心里默念道,

    這是借尸還魂兩天以來,周澤第一次給那個倒霉鬼徐樂點贊。

    雖然,你留下來了一個極為坑爹的人際關系,但你的媳婦兒,真的很漂亮。

    帶著些許幻想,些許興奮,些許難耐,些許期望,

    周澤推開了臥室的門,

    然後,

    周澤臉色變了一下,咬了咬嘴唇,

    在心里又把剛剛自己才夸獎過的徐樂拉出來瘋狂鞭尸一萬遍。

    臥室很大,

    一張大床,

    在大床旁邊,

    還有一個地鋪!

    這到底是什麼意思,傻子也知道了吧!

    那家伙腦子是有病麼?

    那家伙是傻叉麼?

    你這種上門女婿當得有什麼意思?

    周澤連續深呼吸了三次,然後默默地在地鋪上躺了下來。

    睡吧,

    不折騰了,

    不想了。

    看看能不能弄點錢,自己獨立出去,然後不管是離婚還是什麼,把這復雜的關系給解決掉,自己借尸還魂回來,所要面對的問題還有很多。

    林晚秋洗好澡走了出來,她穿著一件藍色的睡衣,睡衣有點蓬松,穿在她身上有些顯得肥大。

    躺在地鋪上的周澤下意識地咽了口口水。

    「起來。」林晚秋道。

    「嗯?」

    「一直是你睡床上我睡地鋪的。」林晚秋說道。

    「…………」周澤默默地起身,上了床。

    林晚秋關了燈,在地鋪上躺了下來。

    或許,這是她作為不願意和徐樂同床的補償吧,她睡地鋪。

    周澤嘆了口氣,

    準備睡覺。

    半個小時後,沒睡著,翻個身。

    一個小時後,沒睡著,翻個身。

    一直到三個小時後,都凌晨了,他還是沒睡著。

    眼皮子在打架,但就是睡不著。

    而地鋪上的林晚秋則呼吸沉穩,應該是睡著了。

    周澤發誓,絕對不是因為有漂亮女人睡自己旁邊所以自己氣血浮躁睡不著的;

    他很困,也很累,畢竟今天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

    但他娘的就是睡不著。

    躺在床上,周澤干脆睜開眼,看著自己的雙手。

    今天,他用這雙手救了那個小女孩一命,那個小女孩雖然還沒醒,但生命體征回來了,還是有救的。

    這是自己從地獄走一趟後得到的特殊能力?

    還是,

    那個老頭子在死前抓自己的手腕時留下的東西?

    不過,

    感覺似乎還不錯。

    作為一名醫生,有這一雙手,能救回多少人的性命?

    這是一種,超越了醫學技術和理解範疇的能力,甚至,能夠讓自己達到超越華佗扁鵲的層次。每行每業的從業者,都希望自己有朝一日可以超越祖師爺,這或許不是為了錢,也不是為了利,而是一種……情懷。

    但也就在此時,

    周澤忽然發現自己雙臂一陣抽搐,劇烈的疼痛快速襲來。

    「嘶…………」

    周澤倒吸一口涼氣,整個人蜷縮在了床上。

    但這種疼痛卻還在繼續,且還在升級!

    周澤冷汗都疼得流出來了,實在受不了,只能下床走出了臥室。

    他來到了衛生間里,沒開燈,就坐在馬桶上,此時此刻,周澤看見自己雙臂位置一直到自己指甲蓋那里有一條條幾乎要裂開的青筋。

    疼痛,源自于他們,仿佛有東西正在敲擊著自己的骨髓。

    可惡,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周澤面容開始扭曲起來,

    這種感覺,讓他痛不欲生,甚至讓他產生了想要拿菜刀把自己雙臂給砍斷的沖動。

    恍惚間,他仿佛回憶起了自己躺在冰棺里即將被推送進焚化爐時的畫面,

    也仿佛回憶起了在地獄里渾渾噩噩前行走向終結的片段,

    這是詛咒?

    這是懲罰?

    是為什麼懲罰我?

    我做錯了什麼?

    因為我偷渡回來了?

    因為我不是活人所以老天責罰我?

    又或者…………是因為我今天用它救了人?

    是了,應該是那個原因。

    周澤深吸一口氣,因為自己用那個能力救人了,所以破壞了什麼規則,遭受了反噬?

    那,

    那如果現在去把那個姑娘再殺了,是不是就不疼了?

    周澤的眼眶里,有些許黑霧開始凝聚,他卻渾然不覺。

    「叔叔,醫院里是不能抽煙的哦。」

    小姑娘的聲音又在周澤腦海中浮現,

    周澤猛地搖了搖頭,

    不行,

    我救了她,就是救了她!

    我不後悔,

    不後悔!

    ………………

    「媽,你還沒好啊。」

    「我才剛上,你去二樓衛生間好了。」

    「行吧。」

    小姨子走上了二樓,她有些憋不住了,二樓衛生間沒開燈,她直接推開門走了進去。

    然後,

    就在此時,

    周澤抬起頭看向她,

    她也看向了周澤,

    周澤的眼眸里,黑霧飄渺,帶著極強的震懾力,那是一道宛若自地獄里爬出來的惡鬼目光,咒怨且癲狂。

    「啊啊啊啊啊啊!!!!!!」

    小姨子嚇得尖叫起來,

    然後整個人摔在了地上,

    她看著周澤,

    周澤也在看著她,

    緊接著,周澤看見小姨子的睡衣下面——濕了,瓷磚上也出現了不和諧的液體……

    她被自己,

    嚇尿了?
mk2258 發表於 2018-2-18 11:50
第八章 冰冷的推手




    一聲尖叫,吵醒了一家人;

    也難怪,

    大晚上地不開燈的衛生間,憋著尿意打開門忽然看見里面有人,這就已經足夠嚇人的了,相信大部分人都有過類似的經歷。

    更何況,小姨子踫到的,是一只鬼。

    林晚秋從臥室里出來,伸手拉起自己的妹妹。

    「怎麼啦,怎麼啦!」

    岳父岳母也一起從一樓上來,看見自己小女兒在姐姐懷里哭,然後再看一眼依舊坐在馬桶上面的周澤。

    「好你個徐樂,你這吃了豬油蒙了心的混賬貨,主意都打到我小女兒頭上了!」

    岳母拿起衛生間門口的掃帚就準備打徐樂。

    岳父也是一樣,氣沖沖的準備進來教訓自己這個混賬女婿。

    也難怪,

    看到這個場景,

    大家都會想當然地向那邊去想。

    姐夫發了狂,

    對小姨子不軌,

    畢竟俗話說得好,小姨子有半片那啥是姐夫的。

    「爸媽,是小憶進廁所時被嚇到了。」林醫生開口道。

    岳母愣了一下,手中的掃帚舉起來卻不知道該往哪里放。

    岳父也是身形一滯,然後有些訕訕地後退了幾步。

    周澤被這一打岔,忽然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雙臂的青筋已經褪去了,同時那種劇烈的疼痛感也消失了。

    當下覺得好累,也好困,好想睡覺。

    他站起身,準備離開衛生間,至于自己這岳父岳母,周澤真懶得去計較什麼,他沒興趣給徐樂那個慫貨收拾爛攤子。

    只是,當周澤站起來時,小姨子當即嚇得連續幾個哆嗦,硬是往姐姐懷里躲去。

    「啊!你別過來!你別過來!」

    周澤微微皺眉,剛剛被她,看見了什麼?

    「這到底怎麼回事!」岳母叉著腰,問自己的小女兒,這怎麼都不像是被嚇成的這樣啊,「小憶,媽的心頭肉,跟媽說,到底是怎麼回事兒,他是不是那啥你了?」

    小姨子還是很實誠的,而且她也清楚,在這種事情上她不能說謊,否則事情性質會很嚴重。

    「沒有,我來上廁所,開門看見他坐在里面,太嚇人了!」

    小姨子鼓著勇氣說完這些後,就又將頭埋進姐姐懷里。

    好了,

    終究是一場誤會。

    「你個缺心眼兒的東西,大晚上地上廁所知道不開燈?

    你以為我家是你家啊,摳摳搜搜的,

    舍不得這點電費!

    這要是把我閨女嚇出什麼好歹來,你拿什麼賠…………」

    岳母開始指責周澤,手指幾乎要戳到周澤臉上了。

    周澤這個時候很疲憊,人在極度缺覺的前提下,脾氣往往會很暴躁,再加上周澤對徐樂留給自己的坑爹關系網早就不耐煩了,

    如果沒有分床睡,

    周澤興許還不會發作,

    現在連床都是分著睡了,

    周澤可懶得再受這個勢利眼岳母的氣。

    「啪!」

    周澤揮手,直接拍開了岳母指著自己的手指,

    「別煩我。」

    岳母眼楮一瞪,顯然不敢相信自己這個一向慫里慫氣的女婿居然敢這樣對自己說話。

    「怎麼跟你媽說話呢,還有沒有一點規矩!」這時候岳父開口呵斥道。

    「你要想你女兒變成二婚,你就繼續跟我講規矩!」

    周澤直接懟了回去,然後直接用肩膀撞開了自己的丈人,走回臥室。

    「砰!」的一聲,很用力地把門關上了。

    「豈有此理,豈有此理!」岳父氣得胸口一陣起伏。

    岳母趕忙來到自己丈夫身邊給他撫胸口。

    但二人終究沒有敢繼續鬧下去,

    畢竟,

    周澤剛剛說的話對于他們來說,有很大的震懾力,

    雖然不知道那個平時八棍子打不出一個屁的慫女婿今天到底是怎麼了,但是他說得沒錯,大女兒一旦離婚,下次結婚就變成二婚了,這對她的名聲,對自家的名聲,都不好。

    而且,在他們看來,女人二婚就不值錢了,也找不到什麼好人家了。

    其實,一個人的素質和他的思維是否封建,真的和個人的學歷以及家庭條件影響不大,這關鍵還是看個人自我本身的素質。

    就比如此時徐樂的岳父岳母,哪怕再生氣,也不敢再在這個時候去刺激自家這個混賬女婿了,生怕他真的跳起來喊離婚。

    周澤躺在床上,深呼吸,閉著眼,打算睡覺,他真的很累。

    過了大概一刻鐘,

    周澤听到臥室門被敲了敲︰

    「小憶害怕,我今晚去陪她睡。」

    是林晚秋的聲音,然後她就走了。

    說得像是你真的陪我睡一樣;

    …………

    翌日中午,

    岳父岳母正在吃午餐。

    「他去書店了?」岳父問岳母。

    「沒起來呢。」岳母恨恨道。

    「不像話。」岳父評價道。

    「就是……」

    這時候,岳母忽然不說話了,因為她看見周澤從樓上走了下來,周澤的眼眶泛紅,眼袋很嚴重。

    氛圍有些凝滯,

    或許是因為昨晚的事情,導致周澤在這個家里贅婿的身份有了一定的上升,至少,這個時候岳父岳母沒有再說話來刺激他。

    當然,也是因為周澤現在這副模樣看起來像極了隨時可能拿刀砍人的架勢。

    目光在飯桌上掃了一遍,

    周澤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飯香、

    肉香、

    好惡心,

    又想吐了。

    周澤走出了屋門,呼吸著外面略帶涼意的清新空氣,感覺舒服了一些。

    腦袋有些昏昏沉沉的,周澤開始一個人在街上流浪散步,他需要安靜地思考一些事情,但他現在的這種極度渴睡卻又睡不著的狀態讓他難以真的安靜下來。

    很糾結,

    很難受,

    就像是在網吧連續包夜兩天走出來,又像是一個中學生整晚躲在被子里看小說第二天早起去上課一樣。

    走著走著,周澤忽然停下了腳步,四周的環境,有些熟悉。

    然後他看見了前面的牌子,

    通城第一附屬醫院。

    居然散步到了老單位了,呵,或許還是因為通城太小的原因吧。

    周澤走進了醫院,不是為了故地重游,而是打算開一點安眠藥試試;

    不吃飯,還能扛一扛,大不了多喝水,喝個水飽也能暫時將就一下,這不睡覺,可是長時間地折磨。

    熟悉的醫院,熟悉的工作環境,周澤看見大樓底層急診科的名單相冊上,自己的照片變成了灰白色。

    然後下意識地走到了自己原本所在的辦公室,自己的那張桌子已經換人了,一個臉上長著很多麻子的中年醫生坐在自己位置上,瞥了眼對方的放在桌上的牌子,姓康。

    長舒一口氣,略帶點唏噓。

    周澤暫時忘記了去搞安眠藥這件事,或許可能也是這種「物是人非」的情緒暫時壓制住了睡意的折磨,周澤開始在醫院里逛起來。

    他在回味自己在這里生活的點點滴滴,

    他的工作,

    他的人生,

    以及,

    他的過去,

    或者說,是他的前世。

    回不去了,真的回不去了,周澤在心里念叨著。

    然後,在不知不覺間,自己居然走下了樓梯,來到了負一樓。

    他站在了原地,作為在這里工作了好些年的醫生,他清楚這一層樓里是什麼布局。

    一些器材儲物間,然後,就是太平間。

    他記得自己當初曾躺在醫院的太平間里過,然後在那里被殮妝師化過妝。

    重新邁開了步子,向太平間走去。

    周澤想去看看,那個自己曾經躺過的地方,這是他自己為現在向那邊走去的解釋,但實際上,是冥冥之中一種特殊的感覺,在誘導他向那邊前進。

    走著走著,周澤看見了太平間的門,門上有電子密碼鎖,踫巧,周澤記得密碼,若是其他科室的醫生估計不會和這里有什麼交集,但周澤以前是急診科的,被送來急診的人,一般都是傷病嚴重的患者,免不了會有一些人搶救不過來,就得送到這里去安置。

    事實上,這家醫院還承擔著警局停尸間的功能,一些來歷不明或者還需要「處理」的尸體,會被暫時安置在這里,這在很多地方都是常例,如果當地警局條件不足、法醫配備不夠的話,尸體往往會放在當地殯儀館或者醫院里。

    輸入了密碼,

    門鎖直接打開,

    周澤走了進去。

    涼意襲來,

    不是那種刺激皮表的涼意,

    而是那種仿佛可以掩蓋你內心溫度的特殊森然。

    太平間里,躺著的當然是尸體,這里,是死者短暫的安息地。

    按理說,這外面應該有配備的管理員的,但不知道為什麼,周澤剛剛走進來時沒看見人,可能是對方開小差去了。

    周澤行走在其中,有幾具尸體被安置在冰冷的擔架床上,蓋著白被單,還有一具尸體裹著家里用的花被子,從尸體露出來的頭部銀發來看,死者應該是一位老奶奶。

    因為職業原因,周澤原本就不是很怕尸體,更何況,現在他自己本就是一個鬼。

    周澤走到了冰櫃這里,是一層層可以抽出來的那種冰櫃。

    有尸體的冰櫃外面都有標簽貼著,記錄著尸體的姓名性別等其他資料。

    周澤拉開了一個空冰櫃,伸手進去,閉上眼,慢慢地感知著,漸漸地產生了一種迷醉的情緒,仿佛在這里,自己才能夠獲得安寧。

    猶豫了一下,周澤躺了上去。

    「吱呀……」

    冰櫃緩緩地被推入進去,到最後的閉合。

    安靜,

    冰冷,

    悄無聲息,

    周澤緩緩閉上了眼皮,

    困意襲來,

    他終于找到了睡覺的感覺,

    但他現在還不能睡,

    因為他並不知道,

    是誰剛剛站在外面幫他把冰櫃推進去的……
mk2258 發表於 2018-2-18 11:50

第九章 你竟然是這樣子的徐樂!



    周澤雙腳開始在里面向外蹬,打算讓自己出去,但外面卻傳來了「 嚓 嚓」的聲音,這意味著冰棺外面的鎖被人扣上了。

    被鎖住了,出不去了,

    一時間,周澤仿佛又回到了當初自己被放入逼仄棺材里的場景。

    只是,這一次,周澤沒有狂躁,也沒有發怒,他只是伸手在自己頭部位置的金屬板那邊敲了敲︰

    「有事?」

    周澤不認為是有人來到這里幫他把冰棺推進去然後再上鎖的,除非那個人是一個精神失常的瘋子,而周澤並不認為自己的運氣會差到這種地步。

    且,

    他進了太平間後,是關了門的,一個知道太平間門密碼的瘋子?

    你信麼?

    所以,周澤只能認為,是有那種東西「幫」了自己一把,而且幫得很徹底。

    只是,這一聲詢問之後,外面依舊悄無聲息。

    周澤干脆不管了,重新閉上眼,準備好好睡一覺。

    這一覺,入眠速度很快。

    畢竟,兩天沒合眼了,而且這兩天的事情又很多,積攢下來的疲勞也極為恐怖。

    哪怕我死後洪水滔天,

    現在誰都不能阻止我睡覺。

    …………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當周澤睜開眼時,只覺得自己神清氣爽,久違的精神頭上來了,可惜自己的身體也被凍僵了,否則下面那塊地方說不定來舉個旗桿。

    身體的僵硬程度有些可怕,周澤在狹窄的空間里盡力蠕動了幾下自己的身子,一陣陣「脆響」聲傳來,舒服得讓人下意識地發出了聲音。

    而周澤的十指指甲在此時也自然而然地長長變黑,閃爍著異樣的光澤,身上的僵硬以及體內對于普通人來說難以承受的寒氣正在慢慢地向十指尖聚集。

    整個過程持續的時間並不長,但卻讓周澤不再感到寒冷和不適。

    他下意識地再次用腳蹬了一下,冰棺自然而然地滑了出來,

    鎖,

    被解開了?

    周澤有些意外,他從鋼板上坐起來,走了下來,然後再將其推了回去。

    身上的衣服有些僵硬,像是硬紙板一樣掛在自己身上,給人一種極不舒服的感覺,而周澤的目光則是在四處逡巡。

    附屬醫院的太平間並不算大,和那些大城市的大醫院比起來,甚至顯得有些嬌羞,但里面儲存的尸體,還是不少的。

    周澤不清楚之前是誰幫自己推了進去,現在想找起來,也確實有點難度。

    好在,既然對方又在自己熟睡的過程中將鎖扣給解開了,周澤也不打算在這里節外生枝了。

    他向著太平間的門口走去,打算離開,只是,在經過那幾張蓋著白布的病床時,周澤停下了腳步。

    那幾個蓋著白布的尸體,沒什麼異樣,

    包括那位用家里花棉被裹著的老太婆,也似乎沒什麼變化。

    但周澤還是停下了腳步,

    因為他記得,這話老太,頭和腳躺著的位置,顛倒過來了。

    不可能是在自己睡覺的時候,太平間管理員跑進來,其他的不干,把老太給顛了一下。

    周澤在老太身邊站住了,道︰

    「如果是你的話,這個時候不出來,我就走了。」

    老太婆之前把自己推進去,再上鎖,可能是壞意,但她又不聲不響地幫自己把鎖又解開,就意味著她並不是想要害自己。

    可能是當時馬上有人過來,見到一個鎖扣開著的暗櫃,可能就會發現自己。

    畢竟,這些暗櫃上鎖沒上鎖,自外面來看,是很明顯的。

    等了半分鐘,沒任何的異常,周澤不打算等了。

    當他剛剛準備轉身離開時,身後卻傳來了一聲嘆息。

    周澤很反感這個感覺,

    扭扭捏捏,

    欲拒還迎,

    明明死時是個老太婆,卻偏偏要做出這種小女兒姿態。

    好吧,年齡歧視確實是不對的,但正常人對漂亮女鬼的容忍度總是會稍微高一些,這也是人之常情。

    如果聶小倩一臉褶子加大黃牙,你猜寧采臣還會跟她談一場人鬼戀麼?

    周澤轉過身,看向自己身後。

    一個滿頭銀發的老太婆蹲伏在那里,手里拿著一條洗得泛白的手帕正在抹著眼淚。

    但鬼,是沒有眼淚的,所以老太婆在周澤視角看起來,更像是在干嚎。

    「你繼續哭,不打擾你了。」

    周澤準備走。

    他發現自己終究是凡夫俗子,哪怕是看鬼,也有些顏值主義。

    「幫幫我,我有錢。」老太婆忽然開口道。

    「嗯。」周澤應了一聲,他缺錢。

    該死的徐樂支付寶和微信里加起來不到兩百塊,再加上那個「殺人犯」送回來的一千一,也就是說周澤現在總資產是一千三百不到。

    而周澤前一世的房子和存款積蓄應該都被捐獻給孤兒院了,自己等于是孑然一身。

    「我的錢在我櫃子的夾層里,是一個黃漆的老櫥櫃,有三萬塊,里面還有我當初陪嫁的嫁妝,玉釵子,玉鐲子,我不曉得它們值多少錢。

    我死得急,還沒來得及和我的兒子們說,我怕他們不知道。」

    周澤點點頭,「我抽一部分。」

    老太婆面露掙扎之色,但還是點頭道︰「這是應該的。」

    老太婆清楚,沒有周澤這個「異類」傳話,自己的那幾個兒子可能根本就找不到自己留下的財產。

    ………………

    出了醫院,周澤直接打車去了通州區里面叫「興東鎮」的地方,距離也不是很遠,通城的機場就在這個鎮子上。

    之前在醫院里周澤去掛號處打听過了,那個老太婆被送到醫院後搶救無效死亡,然後家屬直接把死人丟在了醫院不管了,還欠著醫院一筆醫療費沒結清。

    大概半個小時後,周澤來到了鎮子上,按照老太婆的敘述,找到了那個村子。

    那是一個自家建的二層樓房,貼著樓房有一個類似農村茅房的小磚屋子。

    當周澤來到這里時,發現有幾個工人在那里拆房子,拆的當然是那個磚頭房子。

    周澤走過去,給一個師傅遞了根煙,問道︰「快過年了,還忙呢?」

    「要過年了才多弄點錢唄,反正都是一個村兒的。」瓦匠師傅倒是很灑脫。

    「這屋子,怎麼回事?「周澤一邊問一邊向里頭看去,已經有兩個工人在掀樓頂了,而小屋子的牆壁磚頭則是會拆卸下來,留得以後再用,而屋子里的里面,別說是老太婆所說的那個黃漆櫃子了,里面連一張小板凳都看不見,空空如也。

    「他家老娘死了,這屋子以前是他老娘一個人住,現在打算把屋子給推了,重新蓋一個廚房。」師傅把頭湊過去,讓周澤幫他點了煙,有些拘謹地笑笑,道︰「你看,屋前頭那個剛走過去的就是他們家老大。」

    周澤看過去,發現那個頭發也泛白的男子臉上還有一些淤青。

    「兄弟五個,為了爭老娘留下的那幾個錢,打起來了,這磚頭待會兒卸下來,另外四個也要來分。

    你說說這世道,不同了啊,他們老娘的身子還在醫院里沒領回來呢,兄弟幾個誰都不願意把欠的醫療費補回去。」

    「那老太婆屋子里的東西呢?」周澤關注的是這個,從老太婆的敘述之中可以得知,那個櫃子里三萬塊是老太婆一輩子的積蓄,但那寫玉鐲子和玉釵子,才是真正值錢的東西,轉手賣出去個小幾十萬應該問題不大。」

    「賣給收廢品的咧,早就清空咧,老太婆剛住院那會兒就賣掉咧。」師傅又用力地吸了口煙,「我去干活去咧。」

    周澤有些哭笑不得地舔舔嘴唇,自己這波,算是白跑一趟了。

    老太婆留下的東西,不光自己沒分潤到,連她兒子也沒福享用了,只能便宜給某個收廢舊家具的販子。

    周澤現在有些煩悶,沒錢,還真是個大麻煩,他又不願意以自己的能力去坑錢,雖然這看起來很簡單很爽,但自己上次救了個女孩兒昨晚差點沒把自己給疼死過去,天知道如果自己繼續瞎搞的話會出什麼問題。

    舉頭三尺是否有神明,周澤不清楚,

    但不停地往下掘地三尺,肯定是有地獄,因為他去過。

    他知道他不是人,而這里,是人間,況且,之前那個在自己面前死去的病人,他臨死前是如何驚恐地喊「被發現了」,周澤可是記憶猶新。

    但是,

    錢啊,

    周澤想推磨,

    但誰給錢啊?

    周澤現在需要錢,先不提擺脫「贅婿」的身份,

    至少得給自己買個冰櫃或者大冰箱吧?

    不然自己得天天跑醫院太平間去蹭冷氣?

    有些郁悶地點了一根煙,周澤用力吸了一口,只覺得好煩悶。

    就在這時,口袋里的手機響了,周澤拿起手機,是一個陌生的號碼,他接了電話︰

    「喂。」周澤。

    「大哥,貨安全運到了,你啥時候來驗一下,最近條子查得可緊了,這批貨進來不容易啊。」電話那頭的人壓低了聲音小心翼翼地說道。

    周澤慢慢地張開嘴,

    沒發出任何聲音,

    與此同時,

    徐樂的形象忽然間在他心底不斷地拔高起來。 本帖最後由 mk2258 於 2018-2-18 11:52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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