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秘懸疑] 深夜書屋 作者:純潔滴小龍(已完成)

 
mk2258 2018-2-18 11:41:48 發表於 其它小說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76 1353761
mk2258 發表於 2018-2-28 22:12
深夜書屋正文卷第四十章百鬼夜行


        



    通城近些年有一個比較有名氣的地方,不是在於它的經濟,也不是在於它的小吃,而是在於它的高考。

    對於全國大部分的高三學子來說,通城模擬卷,足以和黃岡密卷相媲美。

    當然,原本這些事對於周澤來說,沒有什麼影響,他這個書店也早就擺脫了對“活人生意”的依賴,

    已經完成了產業結構升級和轉型,面向死人去賺錢。

    不過,上一次來找過自己的胖子,再度找到了自己。

    目的很簡單,下一個學期就是高考學期,胖子打算再乾一把大的,做盜版的密卷生意。

    這裡面應該有許多的彎彎繞繞,甚至還有極為錯綜複雜的利益鏈條,周澤並不是很清楚,事實上,周澤相信徐樂也不會清楚。

    胖子之所以上次和這次都打算拉徐樂入夥,完全是想要藉助徐樂的一些同學人際關係。

    徐樂在這個中間,其實就是一個令雙方都滿意的中間人。

    傻不拉唧,

    卻最為令人放心。

    盜版,是時下國內社會生活一個無法迴避的坎兒,乃至於由它所引申出來的所謂“山寨”文化,看似轟轟烈烈,如火如荼,甚至都開始逐漸脫離了貶義詞的範疇開始向中性詞發展。

    但說一千道一萬,它終究是違法了的,雖然時下風氣使然,使得這種現象幾乎普遍得無以復加,但如果運氣不好真被盯上了,總歸是一件很麻煩的事兒。

    周澤拒絕了胖子,胖子有些悶悶不樂地離開了,臨走時站在門口的胖子點了一根煙,摸了摸自己掉金粉的金鍊子,

    罵了一句:

    “撒比。”

    周澤則是繼續坐在櫃檯後面看著書,胖子的到訪,無非是這段時間生活裡的一個小插曲。

    女屍跟往常一樣,打掃好書店後就坐在椅子上閉著眼,斜靠在牆壁上,像是在發呆,又像是在假寐。

    兩個人的生活,染上了類似老太太裹腳布的那種氣息。

    周澤怡然自得,聯想起自己上輩子最期待的事兒,就是以現在的這種方式生活著,虛度光陰,浪費時光,看看書,發發呆。

    不用隨時準備去面對急診病號,也不需要時時刻刻督促自己一點一點地努力往上爬。

    對於女屍來說,她躺在棺材裡已經兩百年了,早就習慣了枯燥和沈默,現在,只是毛毛雨啦。

    比起書店的“平靜如水”,許清朗就昂揚上進多了,他身家豐厚,對於玄學其實也沒什麼太大的追求,反而想的是如何靠自己的能力去賺錢去發展。

    也因此,許清朗對隔壁這家主僕二人的頹廢風很是不爽!

    “瞧瞧你,天天懶得跟個死人一樣。”許清朗照例忙完一天后過來抽根煙順帶給周澤潑一些嘲諷。

    “我本來就是個死人。”周澤揮揮手,吐出一口煙圈。

    “你看看你,活了兩輩子的人,現在手裡頭都沒幾個錢,我可是有二十幾套房的男子,還在努力地奮鬥。”

    照例,貶低一番周澤後,得吹捧一下自己。

    周澤瞥了一眼許清朗,笑道:“你這是在給自己準備嫁妝?”

    “狗嘴裡吐不出象牙。”許清朗抬起頭,看向夜空(屋頂),“我想以後養老時,日子過得更舒坦一些。”

    “二十幾套陽宅都吸引鬼夫人來八抬大轎把你載回去成親了,你再努力努力,多賺點錢,多買點房,下次爭取什麼女鬼王之類的覺得和你門當戶對了,我這個鬼差也能跟著你沾沾光。

    苟富貴,勿相忘啊。”

    “呵呵。”旁邊假寐的女屍很配合自己的老闆。

    “快八點了,我得準備準備。”許清朗看了一下時間說道。

    “做什麼?”周澤有些意外。

    一般情況下,許清朗到晚上歇息得都很早。

    “今兒個是文廟開廟的日子,這不是沒幾個月就高考了麼,我在老家有個親戚孩子今年高考,託我去文廟幫他燒香。”

    “這事兒你也願意去? ”周澤是知道許清朗性子的,說他淡漠自私,過了一些,但總歸是懶得搭理除了賺錢以外的其他事兒。

    “小時候吃過他家的飯,也受過他家的救濟,不然我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著等到拆遷,所以這個人情得還。”許清朗一本正經道。

    “嗯。”周澤點點頭。

    “要不,一起去吧?”許清朗忽然邀請到,“幫我搶個頭香?”

    “文廟也稀罕頭香?”

    “嘿,總歸是個好彩頭不是麼。”

    “我力氣不大。”週澤是見識過那些搶頭香的人有多瘋狂的,他這個身子板兒,還真吃不住,除非自己用指甲開路,但總不能把周圍人都放倒吧?

    “請她唄。”許清朗指了指女屍,“力氣大如牛,幫我扛一波。”

    女屍皺眉,準備反諷。

    “你想不想出去轉轉?”許清朗挑了挑眉毛。

    女屍嘴邊的話馬上嚥下去,一時間笑靨如花。

    這些日子,她可從沒出過書店一步。

    沒辦法,周澤只能點頭答應,他不放心女屍一個人跑出去,別看她現在當個女僕婢女一樣貼心如意,人心隔肚皮,何況沒有“心”的殭屍?

    周澤甚至相信,如果哪天自己能力消失了,第一個把自己血肉吃光的可能就是現在這個對自己奴顏婢膝的女屍。

    三人打車來到了文廟,文廟外面說是人山人海有些誇張了,但也是里三層外三層地包裹著,

    可憐天下父母心吶。

    許清朗在文廟外面和他說的那位親戚夫妻匯合了,兩個看起來很忠厚老實的中年人。

    他們的兒子當然沒來,大家現在是為了爭個彩頭,可沒人真的缺心眼兒到信靠這個真的能高中,現場也基本見不到學生年紀的人,應該都在家裡學習之類的。

    通城的文廟,是在年後“洗門”,至於為什麼不放在年前,可能是文廟裡的夫子老爺們覺得和那幫牛鬼蛇神山精野怪在大過年裡爭香火有點有辱身份。

    倒不如在年後,

    看你們門前冷落車馬稀,而我這裡信眾如雲,方顯出B格。

    至於其中具體原因以及全國其他地方是如何,周澤就不清楚,風俗的意思就是莫名其妙的規矩,誰能說得清楚?

    正如這陣子網上炒得沸沸騰騰的通城隔壁一個市裡公公婚禮上親兒媳婦兒事兒,還能扯上所謂的風俗如此,這就更沒有道理可以講了。

    “吱呀”一聲,

    紅木門被打開,

    一時間外面等待的家長們一個個化作了“凶獸”,衝入了文廟之中。

    女屍一馬當先,許清朗帶著自己那一對親戚夫婦緊隨其後,大有趙子龍在長坂坡的架勢。

    周澤沒跟著去湊熱鬧,他就蹲在門外馬路牙子上抽著煙。

    抽著抽著,周澤意外地發現自己手裡的煙頭忽然熄滅了。

    周澤重新點了,但接下來抽的,卻一下子變得沒滋沒味起來。

    “呵呵。”周澤將煙頭丟了下來,環顧四周,他清楚,自己這根煙,被人當作香火供奉上去了。

    不吃清香,不理貢品,

    單獨就為了抽這一口凡人的煙,

    也就不知道是哪路牛鬼蛇神了。

    周澤自然沒有“艹,居然敢搶老子煙抽”的憤怒,他一個月前還是一個偷渡客,半個月後才轉正成臨時工,

    一點沒有“雞犬升天”以及“此路是我開”的王八之氣。

    “哐當!”

    一聲鑼響,

    在這個夜晚,顯得那麼的突兀,也是那麼的刺耳。

    周澤循聲看過去,

    在文廟後面的花圃裡,走出來一個身材矮小的侏儒老者,老者手裡拿著一個銅鑼,嘴裡叼著一根煙,蹦蹦跳跳地往外走。

    老者還特意瞥了一眼周澤,嘴巴一開,吐出一口煙圈,似乎是在示意謝謝周澤的煙卷。

    周澤也笑了,

    將手中剩下的煙全都用打火機點燃,一一擺在了地上,只留下一根自己抽著。

    很快,放在地上的煙都熄滅了,侏儒老者跳得更歡了,似乎對這個會來事兒的後輩越來越順眼,他小口袋裡鼓鼓的,應該放滿了煙卷。

    侏儒老者銅鑼開路,

    在其身後,慢慢地跟出來一群人。

    不是剛剛一股腦地擠進文廟的家長們,

    而是一群裝束詭異的人。

    最前面的幾個,羽扇綸巾,步履踉蹌,一臉灰敗之色,跟著老者的腳步慢慢地往前走。

    之後還有兩個留著油膩的大辮子,目光呆滯,也依舊跟著老者往前走。

    之後的一些人,服飾開始越來越現代化,最後幾個,甚至穿的就是現代的衣服,和普通的高中生沒什麼區別。

    不過他們有的臉色慘綠,有的頭骨破碎,

    出於職業習慣,周澤很快就分析出後面幾個學生要么是服毒死的,要么就是跳樓死的。

    其中有一個周澤有點眼熟,好像前幾年刷新聞時看過他的照片,因為一次模擬考試發揮失常,壓力之下,跳樓自殺了。

    侏儒老者一邊敲著銅鑼一邊往前走,身後的那群“書生學子們”就像是提線木偶一樣跟著他們前進,

    他們就像是一支遊行隊伍一樣,

    繞著文廟轉圈兒。

    而附近的行人,

    除了周澤以外,沒人能看得見他們。

    “砰!”

    一聲鑼響,

    “安居不用架高樓,書中自有黃金屋!”侏儒老者沙啞的聲音高吼道。

    “砰!”

    又是一聲鑼響,

    “娶妻莫恨無良媒,書中自有顏如玉!”

    侏儒老者繼續喊著。

    繞了文廟行走三圈後,

    這支詭異的的隊伍慢慢就不見了。

    少頃,

    上完香的家長們開始從文廟裡走出來,

    他們臉上帶著滿足,

    帶著期盼,

    帶著望子成龍的殷切。
mk2258 發表於 2018-3-1 18:55
第四十一章 最尴尬

    許清朗和女屍包括那一對中年夫妻都出來了,那對中年夫妻臉上喜洋洋的,顯然,在女屍的幫助下,他們搶奪到了頭香。

    不管有用沒用,總歸是一個好兆頭。

    哪怕不迷信的家長,在孩子大考之前,也會送個粽子加一個年糕,寓意“糕粽”(高中)。

    女屍的臉色有些不是很好看,眾人一起往回走時,她一個人落在後面。

    “我們去吃夜宵吧,燒烤咋樣?”許清朗提議道。

    他自己開飯館,但可不會讓自己大晚上地去準備燒烤;

    許娘娘的皮膚寶貴得很,怎麼能接受這般煙熏火燎?

    只是,許清朗說完這個提議後就後悔了。

    這一行人裡,

    有一個殭屍,還有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活死人,

    想想吃飯時的畫面,這兩位就呆坐在那裡一動不動,像是廟裡的泥胎塑像在享受煙火一樣。

    這畫面,想想都沒食慾了。

    “你們去吧,我們先回去。”周澤說道。

    “那怎麼好意思。”中年男人說道。

    “沒事兒,叔,我們去吃,他們小兩口自己散散步。”

    許清朗拉著中年夫妻走了。

    周澤沒急著打車,和女屍一起沿著沒多少人的小馬路走著。

    天氣開始轉暖了,晚上也沒以前那麼涼了。

    “怎麼了?”周澤問女屍。

    女屍從文廟裡走出來後,一直悶悶不樂。

    “不舒服。”女屍回答道。

    “還沒停經?”

    兩百年了啊。

    “…………”女屍。

    沉默了一會兒,女屍才開口道:“文廟裡幾個塑像盯著我,感覺怪怪的。”

    “你覺得他們在看你?”周澤問道。

    “嗯。”女屍點點頭。

    “你覺得他們反感你?”

    “嗯。”女屍繼續點點頭。

    “你覺得因為你是殭屍,所以原本不該去那個地方的?”

    “嗯。”女屍還是點點頭。

    “聖人主張,有教無類。”周澤笑了笑,伸手在女屍頭上拍了拍,道:“你是殭屍,是人憎鬼厭的一類存在,但你去文廟,是幫人上香去的,也是給他們貢獻了香火人氣兒。

    你覺得他們在看你,

    可能是因為你的特殊,所以他們在留意你。

    就像是一群草原狼裡忽然混進來一隻哈士奇,換誰都會多看一眼是吧?

    當然,也有可能他們本就是一堆泥胎,他們的眼睛據說還是用驢屎球兒捏出來的,因為這樣看起來更靈動更有光澤。

    一切的一切,只是你給自己心理壓力。”

    “但如果,他們真的是在看我呢,如果他們真的對我有意見……”女屍還是有些遲疑。

    “那他們就不配被供奉在廟里當那勞什子聖人!”

    周澤擲地有聲,

    “聖人享千秋百代香火供奉,若是連這點氣量都沒有,那他還有什麼臉舔坐在廟宇供奉台桌上?

    一個假聖人,又有什麼好怕的。”

    女屍看著周澤,嘴角噙著微笑,道:“老闆,你剛剛說的話真的很霸氣。”

    “那是。”周澤享受著自己女僕的馬屁。

    “但老闆,你是鬼差,冥冥之中自有定數,對於普通人來說,牽連可能不大,但對您來說,不一樣。

    再加上,您是開著書店,屬於聖人氣運照拂的一行,你這樣腹誹聖人,對您,真的不好。”

    女屍難得的跟周澤掏心窩子說出這些話,放在以往,她是巴不得周澤去作死的;

    跳吧跳吧,把自己跳死了我正好給你收屍,然後把你指甲卸下來磨成粉當珍珠粉泡茶喝,

    哦不,餵豬!

    “還是那句話,不做虧心事兒,不怕鬼……聖人敲門。”

    周澤抬頭看了看路燈,繼續道:

    “我上輩子治病救人,不收紅包,不虧底線,一直恪守著醫德。

    這輩子哪怕成了鬼,借屍還魂之後,也沒做出任何一件虧心事兒。

    有什麼好怕的?”

    周澤深吸一口氣,重複道,“沒什麼好怕的。”

    女屍聞言,目露沉思。

    周澤這番話,不是中二的宣言,更像是一種對自己的警告。

    二人繼續漫無目的地往前走著,晚風微涼,卻很是宜人。

    終於,女屍停下了腳步,問道:“老闆,你要去哪裡?”

    周澤停下了腳步,下意識地環視四周,愕然發現自己居然走入了一家小區門口。

    熟悉的環境,

    熟悉的傳達室,

    熟悉的傳達室裡在晚上偷睡曠工的門衛,

    熟悉的快遞收發櫃。

    他居然就這樣散步著,

    自然而然地走回到自己以前住的小區。

    雖然在書店一個月了,但在潛意識裡,這裡,才是他的家。

    孤兒院長大的他,更懂得家的含意,同時,對房子,也更執著。

    不過好在他買房時,通城房價還沒漲到後面那麼離譜,也是因為他參加工作後就迫不及待地著手準備當房奴,反而是撿了個西瓜,惹得之后買房的同事們很是羨慕。

    然而,周澤現在連以前的微信和QQ都無法找回了,手機驗證沒辦法弄,找列表裡好友幫你驗證,要么被別人當神經病要么把別人嚇死。

    就連自己的房子,也是在自己死後,被醫院那邊幫忙賣了,錢以自己的名義捐給了孤兒院。

    周澤不反感這個做法,畢竟他在世沒有其他親人。

    “這裡,是我以前的家。”周澤對女屍道。

    “那麼,上去看看?”女屍建議道。

    “已經被賣了。”周澤唏噓道。

    “就當故地重遊了。”

    周澤點點頭,走了過去。

    進了8棟2單元,上了電梯,到了第五層。

    周澤走到了一戶門前,門還是那個門,買主應該沒來得及重新裝修吧?

    甚至連門口的墊子,也沒變。

    以及,門口擺放著的那顆仙人球,也在那裡。

    周澤伸手,在罐子地下摸了摸,摸出了一把鑰匙。

    那時候,自己經常晚上被喊去醫院出急診,很多次忘帶手機或者鑰匙之類的,所以,他的備用鑰匙就放在這裡,省的自己進不了家門。

    抱著試試看的心態,將鑰匙塞進去,扭動。

    “咔嚓……”

    門鎖開了。

    門沒換,

    鎖也沒換麼?

    周澤有些意外,推開門,順手開了燈。

    客廳裡的陳設,一切照舊。

    周澤甚至還看見了自己的拖鞋,換了拖鞋走了進來,女屍也跟著一起進來。

    “老闆,還是以前的樣子麼?”女屍問道。

    “嗯,這也是讓我最奇怪的地方。”

    的確還是以前的樣子,

    但這不符合常理。

    尋常人買了房子後,不應該把死人用過的東西都丟掉麼?

    怎麼可能還一直留著,而且全部保存,不嫌晦氣?

    或許,可能是接手自己房子的人,只是拿來投資?並不是真的自己住?

    周澤在沙發上坐了下來,彷彿在此時,他又變回了自己。

    每次疲勞地回到家裡,看看電視,煮一點夜宵,日子過得緊湊,卻也充實。

    女屍去燒了茶水,給周澤倒了一杯,然後道:

    “老闆,你死了大半年了吧?”

    “七個月了。”

    周澤回答道,但怎麼感覺這個對話有點怪?

    “但這裡這麼乾淨,可不像是七個月沒人住的樣子。”女屍提醒道。

    周澤點點頭,的確如此,這裡,收拾得很乾淨,應該有人在定期打掃。

    但周澤很難想像,買了自己房子的人,懶到什麼都不丟什麼都不換,甚至連門鎖都保留的地步。

    周澤推開臥室門,發現居然連自己被褥和床單都是以前自己用的。

    “老闆,我去沖個澡吧,剛剛在文廟裡被那些老東西盯著看這麼久,身上都起雞皮疙瘩了。”

    “去吧,把熱水器先開一下。”周澤提醒道,“浴巾在衛生間門口的廚櫃裡。”

    如果,

    一切陳設真的照舊的話。

    女屍去洗澡了,她很愛乾淨,女人,本就是愛乾淨的,她前世又是大家閨秀,一躺棺材兩百年,沒辦法洗澡,多難受。

    所以她基本早上洗一遍,晚上洗一遍,浪費了周澤好多水費。

    但一想到她給自己店裡做服務生,也沒要工錢,周澤也就忍了。

    拉起窗簾,周澤站在陽台上,看著前面夜晚燈光瑩瑩。

    這裡,

    是他的家。

    它沒變,

    但已經不再屬於自己。

    物是人非,

    真正意義上的物是人非啊。

    拿出煙,點燃,周澤吐出一口煙圈。

    心裡,有些失落,他以為自己應該能看開的,但實際上他不能。

    正如他親手將那個嬰兒丟入地獄等待輪迴一樣,

    他現在深切意識到,

    作為一個活人,他對陽間的留戀,真的難以用文字去描述出來。

    哪怕是自己,此時都有一種衝動,把自己的房子,重新買回來。

    至於說錢,

    以他的能力,真要違規弄點錢,

    很難麼?

    這種衝動,好不容易被壓制下去了,周澤清楚,這是一條不歸路,是潘多拉的盒子,一旦打開,自己肯定無法收的住手。

    周澤覺得自己是一個自律的人,但無論任何時候,能避免的時候都不要去嘗試對“人性操守”方面去做測試。

    “咔嚓……”

    很意外地,

    門那邊傳來鑰匙入鎖的聲響。

    主人回來了?

    周澤轉過身,從陽台走回客廳,他在想該如何向主人解釋自己現在在這個屋子,但也沒過多緊張。

    說一千道一萬,他好歹是個鬼差,如果最後真的因為私闖民宅被抓到派出所去,

    這也太虧待自己了吧?

    自律是自律,但也沒必要自虐啊。

    這裡,畢竟是他以前的家。

    只是,當門被推開後,

    走進來的,

    居然是一道熟悉的身影。

    林醫生站在門口,看著站在客廳裡的周澤,臉上露出了震驚和慌亂之色,道:

    “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周澤也是一時語塞,

    買下自己房子的,

    居然是林醫生?

    “你聽我解釋。”林晚秋。

    “你聽我解釋。”周澤。

    二人一起說這句話,

    對於林晚秋來說,她很慌亂,因為她覺得周澤是發現了自己“精神出軌”的證據,

    找到了這裡,她是他的妻子,卻買了另外一個男人留下的房子,還一直打掃收拾這裡,因為那個男人的原因,拒絕和他同房過夫妻生活。

    林醫生覺得自己很理虧。

    好在,這種尷尬的氛圍並沒有持續多久,

    因為更尷尬的事情出現了,

    “老闆,我衣服被我不小心弄濕了。”

    女屍一邊說著一邊就裹著一條浴巾走了出來,

    走到了,

    客廳裡,

    站在了周澤和林晚秋的,

    中間。
mk2258 發表於 2018-3-1 18:55
第四十二章車禍現場

    最怕空氣忽然的安靜……

    周澤抿了抿嘴唇,林醫生低下頭,也是有些如釋重負。

    一個精神出軌,

    一個“身體出軌”,

    一個人犯錯是愧疚,

    兩個人一起犯錯是男女平等。

    周澤在這個時候笑了起來,笑得有些恣意。

    是了,

    在自己死後,買下自己房子的,居然是自己現在的“妻子。”

    的確,林醫生有錢,她在通城買個死過戶主的二手房,很輕鬆,而且,似乎只有她才會打掃這裡,同時保持這裡的格局一直沒有變。

    感動?

    當然感動。

    周澤是周澤,哪怕現在進入的是徐樂的身體,但他代入的,還是他周澤本人的視角。

    徐樂已經是過去式了,不管這個孩子的感情生活是否崎嶇是否沒有尊嚴,周澤都不會過多的理會。

    就像是大過年的,大家一起吃年夜飯時,桌上一個二貨忽然拿出手機對大家說看看非洲一些地方的難民食不果腹瘦成皮包骨頭了你們飯還吃得下去麼?

    有這樣一個女人,像是魔症了一樣一直記著自己,懷念著自己,

    作為一個男人,

    怎麼可能不驕傲,不感動?

    “找我的衣服換上去。”周澤指了指白鶯鶯。

    女屍點頭,“哦”了一聲,這次不比上次,她是不敢再由著性子覺得好玩所以故意火上澆油什麼了,規規矩矩地去了周澤臥室找了周澤的干整衣服換了走了出來。

    林醫生還是站在原地,什麼都沒說。

    她似乎有一種解脫,也有一種釋然,然而,周澤沒讓她把這種情緒繼續下去,而是走上前,伸手攥住了林醫生的手,很認真地道:

    “有件事,我要告訴你,跟我走。”

    拉著林醫生的手,周澤帶著些許蠻橫,和她出了門,進了電梯,白鶯鶯跟在後頭,一言不發,她知道自己現在多說多錯。

    只能說,這一切都太巧合了。

    下了樓,周澤走到了林醫生的卡宴旁邊,伸手示意林醫生把車鑰匙給他。

    周澤決定了,要把自己的身份告訴她,不管她是否能接受,不管她是否類似於古代故事裡的“葉公好龍”。

    總之,周澤想要把真相告訴她,他不想扭捏了,也不想再去遮遮掩掩,畢竟此一時彼一時,當初自己是黑戶,而現在自己已經洗白了。

    沒理由,委屈著自己。

    “你沒駕照。”林醫生提醒道。

    “鑰匙給我。”周澤很強硬地說道,帶著不容置疑。

    他要帶她去醫院,去那熟悉的手術室,用實際行動告訴她自己的真實身份;

    否則,他擔心純粹用語言去描述她可能會覺得自己是“可憐丈夫的臆想症”發作。

    林醫生把車鑰匙給了周澤,然後三人都上了車。

    周澤坐在架勢位置,林醫生坐在副駕駛位置,白鶯鶯乖乖地坐在後面。

    車子發動,倒車出去,

    周澤看起來熟練自如,

    徐樂那個二貨連個駕照都沒有,

    自己,可是一個老司機啊。

    然後,

    只聽得“吱吱吱吱吱…………”的刺耳摩擦聲傳來,車身也震了一下。

    周澤沉默了,

    車裡另外兩個女人也沉默了。

    卡宴的車身撞在了電線桿上,硬生生地摩擦了一輪。

    漆黑的夜裡,彷彿又有一隻很勤快的烏鴉,

    極為湊巧地再度從空中飛過,

    不時地發出“哇……哇……哇”的聲響。

    空氣,又再度極為尷尬的安靜下來。

    周澤解開了安全帶,道:“你來開吧。”

    “去人民醫院?”

    林醫生換好位置問道。

    “對,人民醫院。”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的周澤伸手摀著額頭,然後輕輕地撞擊著車窗。

    太長時間不開車,再加上又換了身體,他的車技,生疏太多了。

    但不管有再多的理由,

    剛剛真的好丟臉啊。

    車子上路,很快就上了東快速路高架。

    車內很安靜,林醫生不說話,哪怕她不知道周澤為什麼要去醫院,但她並沒有問。

    兩個人現在的夫妻關係,

    真的是已經千瘡百孔了。

    白鶯鶯坐在後車座上看著窗外的風景,她許久沒能出來,雖然白夫人以前幾乎天天和她聊天說話,但這外面的世界,她真的很少有機會親自走出來看看。

    再加上,她清楚自己現在不適合說話。

    周澤忽然坐直了身子,道:“那輛車,是在逆行?”

    在低水泥牆的另一側,是高架路的另一條反向道,有一輛白色的轎車在那裡,但車頭,是和周澤這邊車頭朝向是一致的。

    這意味著對方是在逆行。

    也就在此時,

    隔壁車道上開過一輛大巴車,遠光燈打得很是刺眼。

    緊接著,就是急剎車的刺耳摩擦聲。

    周澤下意識地閉上雙眼,同時雙手摀住了自己的頭,那輛大巴在隔壁車道,不可能撞到自己,但這一幕,幾乎是他印像中最可怕的畫面。

    當初的自己就是在下班途中被一輛大貨車這樣子撞過去的,

    此時的一切,勾動了他內心最恐怖也最不願意回憶的一幕。

    “砰!”

    沉悶的撞擊聲傳來,林醫生馬上停下了車。

    隔壁車道上,那輛大巴車和那輛逆行的白色小轎車相撞,小轎車被頂出去,隨後又被大巴車車頭重重地撞在了水泥欄杆上,車身完全變形。

    打了雙閃,林醫生迅速下車,看著蜷縮在副駕駛位置上瑟瑟發抖的丈夫,她的眼裡露出了些許失望之色,但還是馬上打開了後備箱,將警示牌拿出來在車子後面擺放,隨後,她馬上翻過了欄杆去了對面。

    她是一名醫生,她需要盡到自己的責任,事故發生時,如果周圍有專業的救護力量,受害者的性命是能夠有很大概率保全下來的。

    “老闆?”坐在後面的白鶯鶯喊道。

    周澤放開了雙手,有些茫然地環視四周,他看見隔壁車道的事故現場,林醫生已經趕過去了。

    “和我一起下去,救人。”

    周澤下了車,雙腿有些發軟。

    這是人的一種自我保護意識,精神的創傷被勾動出來,往往會連帶著自己的身體產生虛弱保護反應。

    深吸一口氣,周澤沒有絲毫的猶豫,也翻過了欄杆去那邊準備救人。

    白鶯鶯跟著一起過去。

    大巴車的司機臉上也有血,應該是撞車時頭砸到了方向盤或者什麼地方了,大巴車上下來了另外三個人,應該是乘客什麼的,總之,這輛大巴車很空。

    “這他娘的有病吧,高架上逆行,找死別害人啊!”大巴車司機一隻手摀著自己的額頭傷口一邊罵道。

    換做誰遇到這種倒霉事兒都會很生氣。

    “別喊了,救人!”林醫生對大巴車司機呵斥道。

    事故責任以後再論,現在把轎車裡的人救出來再說。

    “餵,你還有意識麼?可以回答我麼?”林醫生對著變形轎車裡的人喊道。

    但沒有得到回應。

    大巴車司機罵罵咧咧地但還是參與到了救援之中,這條路本就有些偏僻,屬於高架上很少有車走的路段,偶有車經過,但也沒停下來好奇地觀望,直接開走了。

    “把車門扳開!”周澤建議道。

    “沒有設備,怎麼扳?”林醫生情緒有些激動,尤其是在自己丈夫不懂還要瞎指揮的時候,她更心煩氣躁。

    車裡有兩個人,一個女人和一個孩子,現在情況很不好,兩個人都渾身是血,而且在呼喊下沒有絲毫的回應。

    車門被撞到向內變形,幾乎就卡在了那裡。這個需要消防隊過來用專門的設備才能剪開。

    周澤上前,伸手抓住了車門,白鶯鶯這個時候也過來,她是殭屍,力氣當然大,和周澤一起發力。

    只聽得“咔嚓”一聲,

    車門直接被卸了下來,順帶著白鶯鶯還將車座椅後背給壓了下來。

    林醫生看得一愣,

    大巴車車主和車上的幾個乘客也是看得一愣。

    這是運氣好,卡得很輕吧。

    周澤彎腰下去,一隻手護住對方的脖子一隻手抓著對方的腿,將女人先小心翼翼地拖了出來,隨後,他又去將男孩的身體給拖了出來。

    林醫生先檢查了女人的身體,面色凝重,等到男孩被拉出來,她又去檢查了男孩的身體,神情一下子變得黯然下來。

    死了,

    都死了。

    “死了?”大巴車車主有些不敢置信地問道,同時臉色很是難看,他這是倒了血霉了啊,“這幫混蛋,大晚上地出來害人啊,把我害慘了啊!”

    “打電話報警和打120。”林醫生的手機留在車裡,對大巴車車主喊道。

    大巴車車主雖然很氣憤,但還是拿出手機開始打電話。

    周澤卻將女人和男孩的身體都翻了過來,林醫生看到周澤這個舉動,有些不解。

    “我剛把他們拉出來時順手檢查了一下,他們身上外傷很多,都是車禍時造成的。

    但是,他們有一個共同點,在他們的後腦勺位置都有頭骨凹陷的創傷,不出意外,應該是致命傷。

    我覺得可能是被人用包著棉布的錘子砸出來的。”

    “這是什麼意思?”林醫生馬上跟進檢查了一下那個位置的傷痕,馬上明白過來道:“他們是在車禍前就已經死了!”

    是的,否則你很難解釋兩個人都在一個位置遭受了相同的致命創傷,這太巧合了,巧合得幾乎不可能成立。

    “死了的人,被安排在了車子裡,又逆行。”周澤看著林醫生,面帶微笑,道:“然後偽裝成車禍,很不錯的意外事件。”

    緊接著,周澤側過臉,看向身後正在打電話報警的大巴車車主,周圍原本站著的幾個大巴車上的乘客,也都慢慢地向四周包圍過來。

    大巴車車主也看著周澤,臉上也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對著手機另一頭道:

    “老闆,點兒有點背,碰到幾個愛管閒事兒的倒霉鬼。”
mk2258 發表於 2018-3-5 20:39
第四十三章 不行,不可以!

作為一名外科醫生,周澤能夠輕鬆地檢查出屍體死亡的異樣,那麼,那些專業對口的法醫,顯然也能夠發現。

也因此,在周澤看來,這次車禍的製造,實際上很失敗,甚至,隻是“徒有其表”,根本經不起推敲。

也不知道是這幫人還有其他後手或者手段把這個案子完美地補全成一個意外事件,又或者,這幫人真的隻是“菜鳥”?

當然了,現在不是思考這個問題的時候,因為這幫人似乎不打算繼續囉嗦下去。

“抓住他們,然後把他們車開走。”

大巴車司機看了看時間,現在時間很寶貴。

手下幾個人直接撲了上來,對於他們來說,一個瘦弱的男子加上兩個年輕的女人,根本翻不起什麼浪花。

白鶯鶯側了側頭,看了看周澤,她在等周澤的命令。

林醫生站在原地,看得出,她很緊張,但她沒有尖叫也沒有大喊,能做到這一步,已經很不容易了。

絕大部分人麵對這個情況,哪怕是平時再自詡膽子比天大的家夥,嚇得跪地求饒喊著“我什麼都沒看見”估計都是很正常的。

“不準殺人。”周澤提醒道。

“哈哈。”大巴車車主聞言笑了起來。

隻可惜,周澤這話不是對他說的。

白鶯鶯應了一聲“好咧”,然後直接衝了過去。

周澤後退一步,抓住了林醫生的手,道:“沒事的,有我在。”

衝在前麵的白鶯鶯腳下差點一個踉蹌,

老娘在前麵衝殺,

你居然還有閑情逸致回去恩恩愛愛?

小三,

哦不,女仆也是有尊嚴的好伐!

林醫生抿了抿嘴唇,她自責道:“對不起。”

是她停車打算救人,才讓眾人遭遇到這場危機,所以她道歉。

“應該的,職業犯賤。”周澤苦笑道,上次在電影院,他也是這樣衝進去的,隻能說,有些職業習慣,是真的改不掉了。

女屍剛被塞了一把狗糧,下手不自覺地重了一些。

“小娘皮,來,哥哥疼你。”

一個男子張開手準備把這個高中生小姑娘給抱住。

頭兒不讓他們在這裏殺人,而是準備把他們帶走,畢竟這裏的事兒不能拖得太久。

然而,他的手抱了一個空。

緊接著,他的左臂被女屍給抓住。

“哢嚓……”

“哢嚓……”

“哢嚓……”

林醫生聽得身體一顫,周澤也是覺得有些刺耳,

甚至覺得“妙脆角”廣告在這裏取音的話效果肯定比現在廣告更好,

嘎嘣脆。

男子張大嘴,他甚至連疼都喊不出來了,女屍再度向前一步,一腳踹中了男子的小腿。

“嘎吱……嘎吱……嘎吱……”

又是三聲脆響。

可比克也能來取音當廣告放了,周澤心想。

“我……艸……”

男子蜷曲在地上,一條胳膊被完全廢掉了,另一條腿也被完全斷掉了,整個人像是一隻癩蛤蟆躺在地上隻能哀嚎和蠕動。

周澤沒有絲毫地惻隱之心,他不準女屍殺人,是因為陽間的事兒,隻能交給警察去處理,他相信這個國家的司法機關會讓一切罪惡無所遁形。

但眼前的這些人,畢竟是冷血殺人犯,而且還準備對自己出手,周澤也沒聖母心態爆棚到覺得這樣對待他們很可憐。

天知道他們剛剛打算怎麼對付自己三人?

如果自己還是前世那個醫生,女屍也隻是高中女孩兒,那誰來可憐他們?

“砰!”

“咣當!”

“啪!”

另外兩個男子被直接放倒,也是一樣,骨骼斷裂,雖然不致死,但已經被廢掉了。

以周澤的專業眼光來看,這倒在地上的三個人哪怕去醫院救治後,下半輩子也多半生活不能自理。

大巴車車主的手機落了下來,砸在了地上。

他下意識地咽了口唾沫,

隻覺得眼前的一切,是如此的不真實。

他沒帶噴子,因為之前計劃著是要麵對交警和警方的審訊和排查,所以自然不可能帶什麼違禁品。

他原以為哪怕多出了周澤這幾個“熱心腸”的人,這件事也不至於出現太大的變數。

哪怕出現了變數,他也依舊能夠將其掌控住。

然而,現在的問題就很嚴峻了,因為這個女孩走到了他麵前。

“我…………”大巴車車主剛剛演技十分精湛,現在卻連話都說不出來。

“砰!”

女屍伸手將大巴車車主直接掀翻在了地上,一隻腳踩在了他的脖子上。

“停一下。”

周澤喊道。

女屍停下了,沒問為什麼。

周澤走上前,蹲下來,伸手在大巴車車主長著絡腮胡子的臉蛋上拍了拍,

然後又覺得自己很多此一舉,將手在女屍的褲管上蹭了蹭,

這家夥臉上,好油膩啊。

“…………”女屍。

“你們,還有其他人麼?”

周澤現在要考慮的,就是如何把一切後患都解決掉了,他自己倒是不怕什麼,但這件事紙包不住火,萬一收拾了小的、大的跑了,對方把報複目標放在了林醫生身上怎麼辦?

可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

之前,小蘿莉說過,蓉城有位自己的同類,越俎代庖,自己當起了判官,周澤自然不可能步他的後塵。

雖然感情上,周澤的確很神往他,覺得他很牛逼,也很有夢想。

但這件事,已經影響到自己日常生活了,他必須親自出手做一個了結。

女屍直接對著大巴車車主的左臂砸下去。

“嘎吱……”

“啊啊啊!!!沒了,沒了……就我們幾個,我們都是打工時認識的……就我們幾個了,我們是被雇主雇傭來的。”

周澤點點頭,然後看向了女屍,道:“有什麼辦法,能讓他們不記得這件事?”

周澤不想惹麻煩,甚至不想上新聞。



女屍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周澤搖搖頭,不能殺,至少,不能由自己來殺。

“或者,老板你用你的指甲刺他們一下,能讓他們神智混亂一段時間,像是喝醉了酒一樣,然後就斷片兒了。”

“刺多少?”周澤問道。

“刺一點點吧,不然真可能就死了。另外,我知道老板你是不想惹麻煩,回去後把您剩下的那些紙錢都燒了,麻煩就不會上門了。

但估計也不能有人往店門口丟錢了。”

周澤抬頭看了一眼遠處的林醫生,隨即默默地走到每個地上躺著的歹徒身邊,用自己的小拇指上長出來的黑指甲不露聲色地一個一個刺了過去,這幾個人都渾身顫栗,口吐白沫,緊接著很快就不省人事。

但,都沒生命危險。

環視四周,這裏應該沒有攝像頭,否則他們也不會選擇這裏當設計意外的現場,周澤拿起他們其中一個人的手機撥打了報警電話,然後把手機丟掉。

做完了這一切,周澤對著那邊的林醫生招招手,然後坐回了林醫生的車裏。

林醫生也坐進了駕駛室裏。

“先開走,別停在這裏。”周澤提醒道。

“好。”林醫生深吸一口氣,然後發動了車子。

“別告訴別人這件事。”

車子在行駛過程中周澤提醒道。

“為什麼?”林醫生顯然是有些不能理解。

周澤伸手指了指後麵,

“她是太極八卦掌傳人,因為和別人比武切磋時不小心把別人打殘了,所以逃難到我這裏來的,剛剛也是她救了我,所以我們的身份不能曝光,不然她就得被警察抓走。”

坐在後麵的女屍翻了個白眼,

這話,騙鬼呢。

林醫生沉默不語,也不知道她是否真的信了,隻是繼續默默地開著車。

車子還是開往人民醫院那裏,對於林醫生來說,哪怕周澤一開始沒說去那裏,她也會下意識地開向那裏,畢竟那裏是她的工作單位,在那裏,她可以得到安全感。

車子駛入了人民醫院停車場,三人都下了車。

林醫生沒問周澤要去哪裏,她是想不到周澤想要去的地方其實是急診室,她隻是有些沉默地往前走。

女屍湊在周澤耳邊道:“你今晚還表白麼?”

她很聰明,從林晚秋買下周澤生前的房子等細節,其實已經推測出了很多內幕。

“又不是瓊瑤劇,我要整那麼苦情做什麼?”周澤聳了聳肩。

雖然路上出了一道小插曲,讓林醫生現在還有些魂不守舍,但周澤並不打算放棄原本的打算。

這樣子的一個女人,又是自己現在這具肉身的合法妻子,

不把真相告訴她讓她晚上可以心安理得地和自己睡,

自己腦子進水了麼?

瞞來瞞去,曲曲折折,可歌可泣,然後再歇斯底裏,那是瓊瑤阿姨喜歡的套路,他周澤,不喜歡。

林醫生在停車場出口處的長椅上坐了下來,周澤在其身邊坐下。

女屍很知趣兒地沒湊上來。

兩個人挨著坐著。

林晚秋深吸一口氣,她俏麗的麵容在月光下顯得更加的精致。

周澤在旁邊欣賞著,

有這樣一個美麗的女人,還是一個這樣好看的人……妻,

一直思念著已經死去半年多的自己,

成就感,真的爆棚啊。

“剛剛的事,真的沒關係麼?”林醫生顯然還沒完全從剛剛的事情上脫離出來。

“我們沒做錯事,對吧?”周澤安慰她。

林醫生點點頭。

“就像是那些很英勇的緝毒警察,他們也會隱瞞自己的身份,他們的家人也會如此,這是為了保證他們的安全,這是他們做出的偉大犧牲。”

“所以,你是怕報複?”

“嗯。”

“好,我懂了。”林醫生點點頭。

周澤抬起手,準備把女人給摟住,然後接下來就是“見證奇跡發生的時刻”,結果林醫生先開口道:

“你和她,到底是什麼關係。

徐樂,請你認真回答我,這次,不管你回答什麼,我都信。”林醫生看著周澤問道,“我也都原諒。”

“真的沒關係。”周澤苦笑道,隻能說兩次都太巧了。

林醫生又沉默了,正當周澤打算開口說話時,林醫生主動地伸手攥住了周澤的手,周澤愣了一下。

“徐樂,我對不起你,我一直愛著另一個男人,你應該已經發現了,否則你不可能出現在那個屋子裏。

雖然我和那個男人是清白的,但我承認我精神上出軌了,我對不起你,因為你才是我名義上的丈夫。”

“沒關……”

周澤剛打算說話,林醫生又開口道:

“我們的事,我已經想通了。

兩個選擇給你,

一,是我們離婚,我自己補償你一百萬,書店,也是你的。”

“離什麼婚啊。”周澤說道。

“二,我會努力忘掉那個男人,會踏踏實實選擇和你過日子,做你的……真正的妻子,彌補我之前,對你的虧欠。

徐樂,我願意嚐試,去把我的一切都給你,盡一個妻子的義務和責任。”

說這些話時,林醫生眼圈泛紅,她,認命了。

“好……哎,等一下。”

周澤腦子一時有些轉不過彎來,這關係有點亂,他得先理理,緊接著周澤終於想通了細節,氣得馬上站起身手指著林醫生有些口不擇言道:

“不行,

你得繼續出軌!”

“…………”林醫生。

“噗……”遠處裝作在看風景實際上一直在以自己超於常人的聽覺偷情八卦的女屍直接笑噴了,

然後捂著肚子蹲了下來,

“哈哈哈哈,笑得人家肚機痛!”

————

龍很開心看到章節彈幕裏有有大家活躍的身影,這意味著一本書的熱度,龍每章的章節彈幕都會看好幾遍,然後看到大家的靚評也會記錄下來。

所以,之前大家開玩笑說的“一樓很有道理”,這種善意的玩笑,還是不要再開了,也不要再故意刷這種回複,盡量正常交流一下劇情。

因為,

影響龍抄書評了!

最後,有個通知,《深夜書屋》會在4月1號上架!

然後,在3月31號那天的章節裏,川兒會在這本書裏回歸。

彌補龍的遺憾,也是彌補大家的遺憾,

然後,

等上架那天,重新拿回本就屬於我們的成績!
mk2258 發表於 2018-3-5 20:40
第四十四章 周澤醫生!

“不行,你得繼續出軌!”

“…………”林醫生。

林醫生紅唇微張,她有些不知所措,也有些不明所以。

是自己“丈夫”還沒原諒自己?

又或者,自己“丈夫”本身就有著帶著某種顏色帽子的情節?

林醫生在愧疚和壓力下選擇了妥協,其實,她所說的兩個條件,隻要選擇方不傻或者沒那麼單純,都肯定會選擇第二個。

第一個是拿一百萬外加一個虧損的書店,

第二個,則是包括她的人和她的錢一起到手,有了她的人,還缺一百萬?

況且,她又不是醜富婆。

然而,對於周澤來說,他麵對的局麵更困難一些。

老子忙活了大半天,結果你說你要忘記我,轉而準備認命去和徐樂那個小王八蛋安心過日子?

周澤不可能允許這種情況發生,

原本是他綠了別人,美滋滋,

成就感biubiubiu,

現在變成自己被綠了,就不是那麼美好了。

周澤伸手,指著自己的臉,很認真地道:

“我不是徐樂,我是周澤。”

林醫生愣住了,

然而二人沉默了許久,

最後,林醫生歎了口氣,道:

“不管你選擇哪一條,我承認我對不起你,但你不該這樣戲弄我,或者,你心裏還有怨氣,是麼?”

周澤聳了聳肩,“我真的是周澤,我出車禍死了,但莫名其妙地醒來後,穿越到了這家夥身上。我不知道你平時看不看小說和電視劇,總之這種穿越的橋段應該不是很罕見才對。”

“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吧。”林醫生附和道。

但周澤清楚,眼前的女人估計是打算明天給自己聯係心理醫生了,要是再絕一點,把自己強製送精神病醫院都可能。

遠處,傳來了120急救車的聲音,醫院大樓那邊也一下子沸騰起來。

“我去看看。”林醫生站起身,打算暫時放棄對自己“丈夫”的談話,在她看來,自己“丈夫”精神受刺激不小。

但也正因為這般,她心裏對徐樂產生了更多的愧疚。

一直偷聽八卦的女屍在看見林晚秋走後,來到了周澤身後,道:

“老板,為什麼不讓她看看你的灰指甲?”

“又或者讓她看看你是不是涼的?”周澤反問道。

女屍嘟了嘟嘴,道:“好像也不是不可以,她手伸進去摸一下,也該懂了。”

“我想唯美一點。”周澤說道,“盡量平緩一點。”

“矯情。”女屍在這個時候大著膽子諷刺了一下自家老板。

“對,就是矯情,當初你是大家閨秀還跟酸書生幽會,不也是矯情麼?”周澤伸了個懶腰,“走,跟我進去。”

“去醫院?”

“廢話,那邊的動靜這麼大,肯定是出了大事故,傷者肯定不少,急診主治醫生肯定人手不足。那些實習醫生經驗不夠膽氣也不夠,應付不了這個局麵。”

周澤一邊說著一邊和女屍一起走入了醫院,然後直接拐入了醫務人員的更衣室。

“但是老板,這和你有什麼關係?”

周澤選了一件和自己身材差不多的白大褂換上,然後係上口罩,

“我上輩子就是一名醫生,林醫生當時是我帶的實習生。”

“嘿嘿,師生戀。”女屍也換了一件白大褂,帶著些許激動之色道:“老板,那我要做什麼?”

“給我選個BGM。”周澤拉了拉手套說道。

“BGM?”女屍愣了一下。

“因為我要開始裝逼了。”

周澤深吸一口氣,又重重地吐了出來,

熟悉的感覺,

我回來了。

…………

“大夫,大夫,先幫我兒子看看,到底怎麼了?”一個婦女拉著一名年輕護士的手問道。

“你別急,我去喊一下醫生。”

女護士有些著急,剛剛一個建築工地發生事故,一口氣送來了許多傷者,主治大夫都在那邊進行手術。

這時候,周澤走了過來,身後跟著穿著女護士衣服的白鶯鶯。

“你是?”女護士有些驚訝地看著周澤,他不認識這位醫生是誰,醫院說大也大,說不大也不大,至少上下混個臉熟是可以的。

周澤沒理會女護士疑惑的目光,直接走到那個十五歲的孩子麵前。

“大夫,你給看看,快點給我兒子看看。”婦人很激動地說道,她可分不出眼前大夫是誰。

她帶著孩子來了好一會兒了,但還是沒大夫過來,可真是著急壞了,孩子也在不停地喊著。

這也是正常,現如今醫療資源很緊張,通城都如此,更別提北上廣那些大醫院了,否則也不會衍生出黃牛掛號這種灰色產業鏈。

周澤伸手按住了孩子的頭,傷口在頭部右側靠近耳朵的位置。

“沒事兒,傷口很小,別叫了。”周澤對孩子說道。

“這……”婦人愣了一下,這就完了?

然後道:“但怎麼流這麼多血啊?”

“人的頭部本身血管就多,破個小口子就會血流滿麵的,看著嚇人實際上沒多大點事兒。”

周澤伸手指了指這名護士,

“先給患者處理一下傷口。”

“額……好。”女護士點點頭,她隻能認為這是位新來的大夫。

因為誰都不會料到會有人無聊到在這個時候穿上醫生的衣服裝醫生。

就在這時,幾個護工推著擔架車急匆匆地從電梯口出來,旁邊有一位實習醫生,看起來很是緊張。

周澤馬上走過去,問道:“怎麼回事?”

實習醫生本能地像是回答自己“師傅”一樣回答道:“患者意識喪失。”



周澤目光一凝,馬上翻身坐到了擔架車上一邊對其做心肺複蘇按壓一邊喊道:

“快,推搶救室!”

在這個時候,周圍幾個護工和護士一起推著擔架車向裏走,過道裏不少病人和家屬隻能匆忙讓路。

“前麵人閃開!”周澤喊道。

剛剛處理完一個傷者傷口的林醫生擦了擦額頭的汗珠走出來,看著那個跪坐在擔架車上做心肺複蘇的身影,整個人愣了一下。

然後馬上向那邊跑了過去,

他到底要做什麼,

這裏可是醫院啊!

到了搶救室,周澤直接下令:“推搶救車,準備氣管插管!”

“是。”實習醫生應了一聲,周圍的幾個護士見實習醫生都應答了,也就自然而然地跟著命令做事。

他們互相以為周圍人認識這名新醫生,實際上這就是最大的誤會,當然,這也是因為情況緊急,外加周澤的語氣和指揮確實讓人感覺不出是“假醫生”。

周澤站在病床頭部,親自做插管,

同時伸手向左邊攤開:“拔導絲。”

“是。”女護士馬上將東西遞到周澤手中。

周澤又對身邊的那位實習醫生道:“聽位置。”

“好。”之前還有些緊張的實習醫生在這個時候也不緊張了,很多年輕醫生就是這樣,技術過硬,但確實不適合獨當一麵,更適合在有人指揮下當一個工兵。

他戴上了聽診器,開始聽位置,然後對周澤點頭道:“位置沒問題。”

周澤點點頭,“換人,繼續壓。”

“是。”

邊上的另一名護士馬上過來取代了之前那位繼續做心肺複蘇。

這時候一名護士看著旁邊顯示器,驚道:“患者室顫。”

周澤抬起頭,“準備除顫。”

“明白。”

實習醫生當即拿出剪刀剪開了患者身上的衣服,周澤取代了之前的護士開始親自做心肺複蘇,同時道:

“充電兩百焦。”

“明白。”女護士馬上準備好,然後道:“充電完畢。”

這個時候,林醫生掀開簾子走了進來,看見正在組織搶救的那個身影。

沒錯,是徐樂,是自己的丈夫。

林醫生伸手指著周澤,她很憤怒,她不知道自己丈夫到底出了什麼問題,他剛剛對自己說自己是周澤,自己覺得可能他是癔症了,但自己絕對不允許他拿患者的生命開玩笑!

“準備放電,閃開!”周澤對著周圍人提醒道,然後著重地盯了一眼林醫生。

林醫生身體一顫,一種熟悉的感覺襲遍全身,

熟悉的畫麵,

熟悉的語氣,

熟悉的風格,

在這個時候,她甚至連話都說不出來。

第一次除顫之後,周澤繼續做心肺複蘇,目光一直盯著顯示器。

但情況並沒有好轉,周澤直接道:“再來一次,充電兩百焦!”

“是。”女護士重新準備,然後道:“充電完畢。”

“閃開。”

周澤再一次進行除顫。

電擊之下,患者身體整個人顫了了一下。

身邊的實習醫生繼續做心肺複蘇,

周澤看著顯示器,上麵顯示終於恢複正常。

“恢複功率,拉個心電圖。”周澤對身邊實習醫生道。

“好。”

實習醫生馬上去準備,然後將心電圖的報告紙遞給了周澤。

周澤拿在手中看了一眼,道:“急性心梗,聯係心內科,馬上準備急診PCI。”

“好,明白。”實習醫生擦了擦汗,長舒一口氣。

周澤這個時候也走出了急救室,

林醫生就站在外麵,看著他的目光,帶著懷疑,帶著不敢置信,帶著激動,同時,還帶著恐懼。

周澤直接嗬斥道:

“愣著做什麼,這麼多病人呢,去救人!

想哭想害怕等下班回家自己躲在床上抱著洋娃娃哭去。”

林醫生當即哭了出來,

當初的他,

也是這樣訓自己的。

下一刻,

林醫生直接衝過來,雙手抱住了周澤,把自己的臉直接貼在了周澤胸口位置。

周澤愣住了,

他預想過很多個坦白後林醫生的反應,

害怕?

崩潰?

恐懼?

但唯獨沒料到這個畫麵,

臥槽,

這就投懷送抱了?

這就OK了?

周澤一直都很好奇,自己以前那麼光棍兒沒情趣的一個人是怎麼收獲當時還是小萌妹的林醫生的芳心的。

現在他好像明白了一些,

林醫生不會有斯德哥爾摩綜合症吧?

訓著訓著,罵著罵著,她反而喜歡上自己了?

不過,好像這種症狀的女人似乎也會接受床第之間某些普通人難以接受的情、、、、趣?

嘿嘿;
mk2258 發表於 2018-3-5 20:40
第四十五章 凶手!

黃昏時候的太陽,像是紅通通的蘋果,又像是小妹妹的臉蛋被烤熟了。

周澤坐在書店裏,整理著最新的一批賬單,書店的運營已經步入了拮據,關鍵問題還是在於自己從徐樂那裏繼承的財產,實在是太少了。

如果不是那次從盜版書商那裏抽回了份額,很可能這店鋪已經沒辦法運轉下去了。

那晚從醫院回來,周澤就將剩下的冥鈔全都燒了,周澤還蹲在門口抽了半包煙等了好一會兒,的確,沒人過來丟錢了。

按照女屍的說法,這波叫用陰德去擋災。

鬼給的冥鈔,相當於陰德,你需要錢時,可以拿來“換”錢,需要避難時,可以拿來抵消掉麻煩。

上次事兒有新聞報道了,一個富豪買凶雇人殺妻。

有一個小道消息稱嫌疑人說好像當時有一個高中女生出現打了他們一頓,當然這個不會有人信的,

又不是美少女戰士。

總之,那件事算是落幕了,周澤的冥鈔也沒白燒。

許清朗從隔壁過來,手裏捧著兩杯茶,他的生活格調是越來越高了。

原本一個勤奮向上的有為青年,

在擁有了二十幾套房之後,

也終於開始貪圖享受步入了墮落的節奏。

二人坐在櫃台邊一起喝茶。

“你那位媳婦兒,最後怎麼了?”許清朗問道。

“她說她要安靜一段時間,和思考一段時間。”周澤回答道。

坦白的過程很平穩,

甚至可以說順利得有些過頭了。

林醫生對自己的喜歡,甚至有一種向“病態”發展的趨勢,但好在,她還是一個理智的人。

徐樂死了,他周澤借屍還魂,種種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在她的麵前,你讓她一下子全盤接受,繼續和自己“夢中情人”兼職“現任丈夫”過上沒羞沒臊的幸福生活,

有點難。

“已經不錯了,她比我想象中堅強。”許清朗笑了笑,“普通人估計得嚇瘋了。”

周澤不置可否。

許清朗本不該知道這件事,很顯然是有人泄密了,

泄密者不需要去找就知道是誰,

那位白鶯鶯女士。

“對了,問你件事兒。”周澤很認真地問道,“徐樂開店時,就這麼窘迫麼?”

“沒啊,我覺得他過得挺瀟灑的,不過他死之前我也沒怎麼和他打交道,一個很木訥的家夥,賊沒趣。

但他錢應該挺多的,我記得那時候他經常在書店裏接濟他的那些親戚,出手很大方。”

許清朗說完後又瞥了一眼周澤,甚至還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

“還是你有趣。”

一時間,腰肢搖動,媚眼如波,當真讓人心神蕩漾。

“你不去當鴨,真是可惜了,原本可以做一代鴨王的。”

“還能不能好好地聊天?”許清朗生氣道。

“這是讚美。”

“嗬……”許清朗伸手指了指周澤,“你還是關心關心你自己吧。”

“關心我什麼?”周澤伸手指了指這個書店,“最近生意不景氣啊,活人碰不到幾個就算了,就連鬼都不見幾個。”

“你和你那醫生老婆,準備怎麼發展?我是覺得,她隻是需要一段時間緩衝一下,然後還是會接受的。

畢竟,她那種女人,說實話,你賺到了,天曉得在這個時代背景下居然還有這種類似古代大家閨秀的產生,她父母肯定也是個奇葩。”

“嗯。”周澤點了點頭,自己那嶽父嶽母,確實很奇葩。

嶽父當過醫院院長,自己也經營過一家醫療公司,按理說應該是絕對的成功人士,但在某些方麵,卻顯得很封建很頑固。

“這樣子的女人,隻要你馴服了她,她會心甘情願地給你相夫教子。”許清朗露出了向往之色,“我也想要這種女人。”

“你已經是了。”周澤補刀。

“還是說說你的問題吧,你以後要和她生活在一起的是吧?”

“應該吧。”周澤說道。

“那肯定也會睡一起的吧?”許清朗伸出手,抖了抖,繼續道:“我說的‘睡’,是一個包含著很多複雜動作和特殊體位的動詞,你能懂吧?”

周澤點點頭,他依然不知道許清朗到底是什麼意思。

“嗯,那麼,你的問題來了,你現在用的是徐樂的身體,如果你們真的睡了,是不是也意味著徐樂把你給綠了?”

許清朗眯了眯眼睛,這一刻,他笑得很促狹。

然後,

周澤陷入了沉思。

“甚至,你的DNA,也不是原本的你的,而是徐樂的,也就是說,你們在經過了‘睡’這個極其複雜豐富的動詞過程之後,生出來的孩子。

其實也不是你的孩子,而是徐樂和林晚秋的孩子。

對吧?”

然後,

周澤再度陷入了沉思。

許清朗越說越起勁,看著周澤繼續沉默,他心裏簡直有一種說不出的暢快!

當初白夫人讓手底人抬著八抬大轎過來接自己時,

是周澤偷偷伸出指頭指向自己,



這個仇,他可是記在小本本上了!

周澤喝了一口水,不動聲色。

“是不是覺得很憂慮很彷徨?”許清朗問道。

“爽的是我自己。”周澤回答道。

許清朗皺了皺眉,繼續道:“但是這身體是徐樂的,你和她睡時,是徐樂的身體。”

“爽的是我自己。”

“但孩子DNA……”

“爽的是我自己。”

許清朗雙手猛地一拍櫃子,嗬斥道:

“我擦咧,你不能想得這麼開啊!”

“反正爽的是我自己,徐樂那貨早就下地獄也不知道走到哪兒去了,可能都喝了孟婆湯投胎去了,我在意這個做什麼?

我爽了就是了。”

許清朗氣得胸口一陣起伏,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生氣,

但就是好氣哦!

“好了,不扯了,再扯下去就要變成精神和肉身上的辯論問題了,都快到哲學的高度了。”周澤示意結束這個有點無聊的討論。

“你高興就好。”許清朗怨氣滿滿。

“對了,有件事需要問你一下。”周澤想到了另外一件事。

“說。”

“你還認識其他鬼差麼?”周澤問道。

“我之前帶著爹媽的亡魂過日子,還敢去認識鬼差?”許清朗反問道。

“好了,我知道了。”

看來還是得抽時間去文廟那邊看看了,上次看見那個敲鑼的侏儒老者,應該也是有編製的。

“你到底想問什麼?”許清朗問道。

“我想問問鬼差有沒有什麼業績表這類的,升職加薪福利的這種。”

“應該……有的吧。”許清朗沉思了一會兒,道:“你看像白夫人,都能通過積攢功德,從一個逗留人間的女鬼回到地獄去謀求一個官身,你應該也是有的。

那個小蘿莉沒跟你說?”

周澤搖搖頭。

“我也是覺得你這鬼差來得有點太簡單了,我估摸著,可能她是有什麼其他嚴重的事兒需要去處理,所以暫時把這差事丟給你應付一下。”

“你的意思是,我這是真的臨時工?”

“嗬嗬,等人家事情處理完了,估計你就得騰窩了,到時候人家心情好,就對你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如果心情不好,直接把你抓回地獄也是有可能的。”

“她到底是要去處理什麼事情?”周澤自言自語道。

緊接著,周澤腦海中浮現出老道直播時那個畫麵中的喝粥青年,

蓉城,

冥店?

再聯想一下小蘿莉在聽到自己提起蓉城時的反應,

好像,

還真是有可能。

但不管如何,自己這個臨時工的身份,不能輕易地再還回去,當黑戶的日子,可不舒服。

許清朗回自己店裏去了,臨走時給周澤說了聲“元宵節快樂”。

周澤也在收拾東西,同時吩咐白鶯鶯出去給自己買幾條煙和一些圓子回來,他得更改計劃,今晚就去文廟找那個侏儒老者聊聊天。

也就在這會兒,書店門被推開,走進來一個穿著白色羽絨服的男子。

“阿樂哥!我來接我爸出院的。”

周澤愣了一下,腦子裏開始思索,大概猜出了男子的身份,應該是自己大伯的孩子,年紀比自己小一些,和徐樂應該是堂兄弟。

徐大川上次來城裏看自己,離開時出了車禍輕微骨折,周澤後來去看過一次,醫療費什麼的林醫生都墊付了,他也就沒再過多關心。

“你好。”周澤回應得有些冷淡。

“阿樂哥,最近手頭缺點錢花花,你看我爸這一摔,起碼回家後還得靜養倆月的,也不能出去打工賺錢了。”

堂弟對著周澤笑了笑。

“給過大伯營養費了。”周澤給過一些,徐大川不肯收,還是周澤偷偷塞進他衣服裏的。

“嘿,阿樂哥,我最近又談了個女朋友,手頭有點兒緊,哥,接濟一下弟弟唄。”堂弟這是直接開口要了。

“我這兒,生意也不好。”周澤沒打算給。

“哥,你這就不夠意思了。”堂弟不開心了,道:“上次的事兒還是我找人幫你弄的呢。”

“啥事兒?”

“哥,不厚道了啊,辦完事兒就不認了?我跟你說,我這不是厚著臉皮跟你要錢,你看我這大半年,有上門來跟你提錢的事兒嘛。

上次的事兒,那個司機保證不會說漏嘴,再說他已經關了大半年了,再關個半年多也就出來了,他腦子蠢才會說破是吧,他口肯定也嚴,不然就從違法駕駛變成故意殺人了。

弟弟我這次真的是手頭緊,哥,你就接濟我千兩千的,等我有錢了再還你成不?”

周澤拿起櫃台上的茶杯,聽到這裏,忽然微微皺眉,道:

“到底什麼事兒,我聽不明白。”

“哥,你這就打算過河拆橋了啊?

半年前可是你讓我幫你聯係一個卡車司機花錢讓他故意撞死那個醫生的,

你可不能忘了我的功勞啊……”

“哢嚓……”

周澤手中的玻璃杯,

直接被捏碎了。
mk2258 發表於 2018-3-5 20:40
第四十六章 憤怒和悲傷

“阿樂哥?”堂弟看著周澤就這樣捏碎了玻璃杯,看著周澤掌心鮮血不斷地滴落,整個人嚇得下意識地連續後退好幾步。

“阿樂哥,你手頭緊的話,就算了,真的就算了。”堂弟顯然是怕了,說話時都帶著一點點哭腔。

他們是綁在一根繩子上的螞蚱,談不上誰威脅誰,當然,他一開始隻是打算靠著這個人情再蹭點錢花花。

如果把自己的堂哥逼急了,

是的,他堂哥是主謀,他呢?

他也是參與者,甚至從中牽線搭橋,罪名不見得比堂哥輕,至於那位卡車司機,幾乎就是殺手了。

所以,他不敢把自己堂哥逼得太急,他也怕。

周澤終於明白自己對徐樂借屍還魂後為什麼徐樂身上的錢這麼少,書店虧損是一方麵,另一方麵則是因為徐樂將自己大部分的錢都花在那件事上了。

很荒謬,

很可笑,

到頭來,

自己的死因,居然是這樣子的一個結果。

頹然地坐回了椅子上,周澤看著自己掌心處插著的玻璃渣子,看著自己鮮血不停地滴落下來。

他沒去止血,也沒覺得有多疼,

甚至,他覺得很是有趣。

哪怕是再優秀的黑色幽默劇也寫不出現在自己所感受到的諷刺吧?

那個他一直覺得很懦弱,

很沒骨氣,

很廢物,

甚至卑微得讓自己都覺得有些可憐的男人,

竟然是買凶殺自己的主謀!

一切的一切,兜兜轉轉,仿佛又回到了一個圓。

是的,

你可以說因果循環報應不爽!

是的,

你可以理解成因果天注定!

是的,

你可以歡呼老天有眼,出來混的,總是要還的!

但這些都是旁觀者的看法,在旁觀者看來,他們期待看見一個罪惡的故事以一個壞人被懲罰好人被補償的結局作為收尾。

這會讓旁觀者覺得很有安全感,讓他們覺得很美好,

讓他們在吃晚餐時心情不錯多吃兩口米飯。

然而,

誰又能為自己原本的人生買單?

周澤微微地低下頭,他的身體開始慢慢地抽搐起來,

強烈的憤怒感開始充斥自己的全身。

周醫生,

周主任,

自己從孤兒院走出來,步步荊棘,步步不易!

自己沒關係沒背景,硬生生地靠自己的努力靠自己的實力在醫院係統裏往上爬,一邊恪守著自己的醫德操守,一邊希望獲得更大的成功和更高的位置。

自己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自己好不容易在那個年紀爬到了那個位置,

自己好不容易憑借自己的醫術在圈子裏揚名,

自己付出了多少汗水?

深夜躺在床上時一次次對自己的激勵和鼓舞,

甚至,多少次咬碎了牙往肚子裏咽!

沒啦,

都沒啦!

就是因為這個王八蛋廢物,

他發現了自己老婆對自己的暗戀,

他自己的媳婦兒不和自己睡,

他委屈,

他憤怒,

他不甘!

他不會反思自己為什麼會丟掉一切尊嚴主動去當這個上門女婿,

他不會反思自己為什麼會處處受人看不起,

他不會反思自己,

也不會反省自己,

他把發泄憤怒的目標對準了自己!

自己如果真的和你老婆有什麼不清不楚的關係也就算了,

但那時候的自己,根本早就忘了自己多年前曾帶過的那個實習生小萌妹!

自己根本毫不知情,

但就在下班途中,在自己帶著蛋糕和禮物準備去孤兒院陪孩子們慶祝六一的紅綠燈路口,

那輛收了錢的大貨車司機,

就直接一踩油門,

直接踩碎了自己好不容易拚搏奮鬥回來的人生!

“阿樂哥,那個,我先走了,你好好注意身體。”

堂弟不敢再在這裏繼續逗留下去了,轉身推開書店玻璃門離開,他還要接自己老爹出院回家,再加上現在周澤這個情況,他還真怕刺激到了這個有些文青病平時文文弱弱但狠起來連他都覺得害怕的堂哥!

“我要弄死那個家夥,弄死他!用從她那裏拿到的錢,弄死他啊啊啊啊啊啊!!!!!!!!!!!!!!!”

堂弟至今還記得半年前的那個傍晚,堂哥把好幾遝錢放在自己麵前說這些話時的麵容扭曲。

這個曾被自己在背地裏笑話,覺得骨子軟,懦弱,甚至不惜攀龍附鳳倒插門連孩子都不能跟自己姓的堂哥,

在那個黃昏,

徹底改變了他在自己心裏的形象。

看著堂弟的背影,周澤流血的手掌,指甲一次次地長出來,又消退。

那一縷縷黑氣,不停地在指尖環繞。

周澤的眼眸,也有著血色和黑色暴戾的光澤不停地交織。

這是他的仇人,

謀殺自己的主謀之一,

他想把這個人永遠地留下來,



他想讓白鶯鶯把這個人當作食物,吸幹他全身的血,讓他變成一具人幹!

但他,就這樣走了,

而周澤,自始至終,

都沒有出手。

甚至連站起來喊一聲“站住”都沒有。

理智,

這該死的理智,

這讓人絕望讓人幾乎崩潰的理智!

周澤清楚,自己不能殺他。

哪怕他不去計較自己鬼差的身份,為自己複仇而引發的其他後果,

就說如果殺了他,

那個在監獄裏的司機得知這件事後會怎麼想?

會不會覺得自己是在殺人滅口?

那麼,自己難道還要再去把那個司機一起殺了?

是啊,司機才是謀殺自己的第一殺手啊!

是那個該死的混蛋,在那個夜晚,一直盯著自己,然後在紅綠燈路口闖紅燈主動撞向了他!

堂弟該死,

那個司機也更該死的!

但如果把這兩個人都殺了,無論用何種方式去隱藏布置什麼意外現場,

警方肯定能發現其中的異常的。

到時候,一條線也就清晰了!

其實,

事情最關鍵的是,真正的花錢買凶殺人的人,是現在的周澤啊!

他才是真正的主謀!

如果要複仇,殺了他們,等於是暴露了自己。

他們已經毀了自己第一個人生了,

難道說,

還要因為他們再毀掉自己好不容易得到的借屍還魂的機會?

毀掉自己,

現在第二個人生?

周澤雙手握拳,重重地捶在了櫃台上。

“砰!”

一陣天旋地轉,

周澤身子一個踉蹌,整個人後退了好幾步,後背貼著牆角,緩緩地坐了下來。

鮮血淋漓的手捂著自己的眼睛,

另一隻手無意識地在瓷磚上刮蹭著。

你很憤怒,

但你卻沒有辦法去發泄,

這,

艸蛋的人生!

這狗日的天理昭昭,

這簡直王八蛋一般的因果循環!

我上輩子,救了很多人啊,也幫了很多人啊!!!

周澤眼角有淚水滴落下來,

每個人,都有自己脆弱的時候,唯一能做的,隻是用手掌遮住自己正在流淚的雙眼;

每個人,也都有自己怨天恨地埋怨世道不公的時候,並不是每個人都是純粹的機器人,總是能在遇到時候冷靜地去從自己身上進行分析。

周澤上輩子,自認為沒做過什麼虧心的事情,在他手中,有很多病人的性命被保住,很多人的人生和家庭被他給拯救。

他沒去放任自流,也沒有去同流合汙,哪怕有著極強的往上爬和往上鑽的功利心,但他依舊恪守著自己做人做醫生的本分,也因此,自己往上爬的時候,所麵對的難度和所需要的付出,比其他會低頭的人更大!

櫃台一角,有一張冥幣落在那裏,

應該是那晚回來後自己燒的紙幣裏剩下的一張。

正如白鶯鶯所說的那般,死人給的冥鈔,相當於陰德。

嗬嗬,

或許是因為上輩子老天看自己積德了太多,所以這輩子給了自己補償。

讓自己“重生”回來,直接擁有一個美麗的妻子,讓自己擁有一家書店,甚至,為了彰顯他的“青天大老爺”的英明,

讓自己從地獄裏出來,魂魄在路邊搖搖晃晃即將崩潰消散時,

撞見了被一個小毛賊錯手殺死的徐樂。

讓自己,繼承了徐樂的人生。

讓這個本來主謀殺了自己的家夥,付出在老天爺看來理所應當的代價。

但……誰又問過他周澤是否同意?

乃至於,

弄得現在的自己,

連複仇都沒辦法去做!

那個混蛋,走到自己麵前,說買凶撞死那個醫生的事情時,

自己隻能頹然地坐在那裏,

一動不動!

夕陽下的餘暉,

灑落在書屋的門口邊角,

帶走今日,

最後一抹殘存的微暖。

“對了,我這兒剛開發了一個新款的草莓汁,你要不要先嚐一嚐口味,我再做做改進?”許清朗端著一個酒杯推開門走進來。

看見坐在牆角手上鮮血淋漓的周澤,他愣了一下,馬上放下草莓汁跑了過來,在周澤身邊蹲下。

“你怎麼了?”許清朗問道。

“為什麼……這不公平……不……這該死的公平。”周澤喃喃自語。

許清朗沉默了,他不知道周澤發生了什麼事情變成現在這樣,這個一直以來他所認識的周澤不管什麼時候都閑得很理智很雲淡風輕。

甚至在嚴謹和刻板之中,還時不時和你開開玩笑,這是一個很自律的人,但自律的人往往在遇到打擊後崩潰時,更加地無助。

此時的周澤,讓許清朗仿佛看見了那天被小蘿莉在店裏收走父母亡魂時的自己。

他埋怨不公平,

因為隔壁的周澤也是一個鬼,

但小蘿莉卻放任了他的存在,轉而收走自己父母的亡魂。

許清朗歎了一口氣,

伸手摟住了周澤的肩膀,讓周澤的額頭靠在自己的胸口,同時也跟著一起附和道:

“兄弟,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兒,但你現在的情緒,我能感同身受。

再牛逼的肖邦,也彈不出咱的悲傷。”
mk2258 發表於 2018-3-5 20:41
第四十七章 得償所願!

左手三條煙,右手一袋圓兒,

身上還背著一個靚麗的挎包包。

白鶯鶯不會浪費任何一次周澤準許她出書店的機會,天知道她是如何以這般快的速度在買了煙和湯圓之後還買了一個挎包!

推開書店的門,

白鶯鶯看見兩個男人抱在一起的畫麵,當即放下東西捂住雙眼,

同時叉開手指縫隙使勁地看著,

不忘跺跺腳嬌羞道:

“嚶嚶嚶,

我是不是回來的不是時候?”

許貴人,

哦不,

許清朗回瞪了一眼白鶯鶯,那一抹哀怨的風情,簡直要化作夏天的露水滴淌出來。

這磅礴的深閨怨氣,

恐怖如斯!

讓白鶯鶯都有些懷疑到底自己是僵屍還是麵前的這個麵館店老板才是僵屍?

“東西買回來了?”周澤站起身。

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

許清朗也跟著站起身,假裝係起了扣子。

“老板,都買回來了呢。”白鶯鶯乖巧地回答道。

“好,我出去一下。”

周澤走過去,將煙和湯圓提起來,對白鶯鶯道:“你看家吧。”

“好嘞。”

當周澤走出店裏後,白鶯鶯和許清朗互相對著鬥雞眼。

“看什麼看,屍體。”許清朗沒好氣道。

“你如果繼續躲在櫃子裏,我就看不到了。”白鶯鶯反諷道。

“你是冰噠,冰噠!能凍成冰棍的冰!”

許清朗繼續反擊!

“嗬,你水路不通,

走旱道容易容易碰到劫匪有血光之災。”

白鶯鶯犀利地反擊。

“哼!”

“哼!”

兩個人不歡而散,許清朗回麵館去了,白鶯鶯則是學著周澤的樣子坐在櫃台後麵的老板椅上,倒了一杯熱水,然後隨後拿了一本書假裝很有氛圍地看了起來。

…………

周澤打算去一趟文廟,生活不管給你多少悲傷,你總得先承受著,然後該怎麼活還怎麼活。

就像是短暫假期的最後一天晚上,一想到明天就要早起上班就讓人很是絕望,

很想自暴自棄,卻還是隻能給自己設置好鬧鍾。

這就是生活,對於一些成功人士來說,人們總是會津津樂道關心他成功的秘密,羨慕他此時的風雲際會。

這就像是孕婦剛剛生了小寶寶後,親朋好友都來恭喜她,卻沒人關心為了懷上這個寶寶當初被艸了多少次。

話糙理不糙吧。

周澤隻能自我安慰。

至於那個所謂的堂弟以及那位貨車司機,如何去回應他們,得從長計議,至少,周澤不是一個如此大度的人。

他做不來類似蓉城那位同行的囂張霸氣,但這件事牽扯到自己的“命案”,肯定不能一筆輕輕揭過。

拿出手機,準備打車,卻恰巧看見一條微信消息:

“在做什麼?”

是林醫生發來的消息。

周澤有些遲疑,也有些猶豫,老實說,他現在心情有些複雜,因為徐樂之所以要殺他,也是因為這個美麗的女醫生一直在暗戀自己。

好吧,被一個漂亮女人暗戀,

被一個漂亮的人…………妻暗戀,

被一個漂亮的同時貞操還在的人……妻暗戀,

確實很讓人自豪和驕傲。

但自己上輩子,

就是被她這樣奶死的啊!!!!!

“在店裏。”周澤還是回複了消息。

他不是徐樂,不會那麼沒擔當,他和徐樂的兜兜轉轉因果報應,和林醫生,沒絲毫地關係。

而且說實話,在自己死後一步一步發現林醫生對自己的那種迷戀後,他對這個女人,說沒好感,那是不可能的。

尤其上周在醫院的坦白,

她很害怕,

也很惶恐,

甚至身體都在顫抖,

但她依然毫不猶豫地把自己抱住。

老天爺瞎沒瞎眼,周澤不清楚,但林醫生的存在,確實是相當於自己重生歸來生活中最大的一個亮點。

“我在你店外的路上。”

周澤抬起頭,環視四周,果然,在馬路拐角處看見了一輛白色的瑪莎拉蒂。

上一輛卡宴那晚被自己開車時刮蹭到了電線杆上了,顯然,林醫生是又換了一輛。

萬惡的拜金主義思潮啊!

周澤走過去,打開了車門,在副駕駛位置上坐了下來。

林醫生有些拘謹,也有些不知所措,但可以看出來,她主動來見自己,是抱著很大的勇氣。

畢竟,自己是一個鬼。

“徐樂,他已經……”

周澤微微皺眉,他現在不想聽到任何關於“徐樂”的事情。

“別提他了,就當他一直沒存在過。”周澤很生硬地打斷道。

“那這樣……會不會讓你覺得……我是個壞女人?”林醫生問道。

三從四德,

雖然沒那麼死板教條,但事實上,林醫生確實因為父母的關係深受封建餘毒思想的毒害。

現在自己的丈夫是周澤,

那原本的徐樂呢?

“別想那麼多。”

周澤搖搖頭。

事實上就是這般詼諧,

當林醫生知道徐樂是周澤後,說話的語氣和身段都放低了許多,仿佛又回到了當初自己還隻是一個實習生的時期,而周澤,依然是她的老師。



當時,周澤對於她們這幫實習生,無論男生女生可沒有半分客氣,直接拿來當“實習狗”來使用,髒活累活以及買咖啡,全讓他們去做。

而周澤,在坦白之後,也慢慢地在林醫生麵前展現出了那種“高人一等”的姿態。

大男子主義的傾向開始越發明顯。

被愛的,總是有恃無恐。

“好。”林醫生點了點頭。

然後,

沉默。

周澤不想沉默,他看了看林醫生,發現她今天穿著粉紅色的羽絨服,下身著牛仔褲,身材曲線雖然完美地凸顯出來,配合她的氣質也著實很好看,但周澤總覺得缺了點什麼。

“下次穿絲襪吧,我喜歡看女人穿絲襪。”周澤說道。

林醫生愣了一下,俏臉泛紅,

她覺得自己應該悲傷一下,在猜測到徐樂很可能已經死去之後,她作為妻子,應該悲傷一下,而不是這般在車裏,受到來自周澤的調戲。

但那種羞惱的感覺,卻讓她無法反抗。

或許,

她其實是一個壞女人吧。

一個精神出軌的,壞女人。

林醫生閉上眼,在心裏認命了。

“跟你說話呢。”周澤提醒道。

“哦……好。”林醫生應了一聲,臉更紅了。

周澤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容,

他知道,自己之所以會說話這麼放肆,也有著故意報複徐樂的原因,或許,他也不是一個好男人。

好了,

一個心裏認為自己不是一個好女人,另一個認為自己不是一個好男人,

放在古代,他們幾乎就是潘金蓮和西門大官人的翻版。

至於中間那位武大郎,

誰在乎呢?

“你餓了麼?”林醫生問道。

“不餓。”周澤回答。

然後,

又是沉默。

周澤現在真心覺得自己上輩子一直是光棍可能並不僅僅是因為自己癡迷於工作無暇顧及其他,可能是因為他本身情商就很低。

你說你跟陌生女孩聊天總是冷場嘛,這正常,

但你和自己合法妻子聊天還會冷場,肯定就是自己有一些問題了。

“我們,就這樣生活下去吧,我的事,不要告訴別人,就當我是……徐樂好了。”周澤咬牙切齒地說出了那兩個字。

“好。”林醫生點點頭,這也是她所想的。

一切,照舊。

“但有一點我要提醒你一下。”

“您說。”

“在床上的時候,你隻準喊我周澤。”周澤用小拇指掏了掏耳朵,“我不希望聽到你忽然喊出徐樂兩個字,沒有人的時候,你也隻能喊我的名字。”

在床上的時候?

林醫生的心忽然漏了半拍,

她雖然早就為人婦,但依舊是處子之身,

這種話題和暗示,

真的很讓人羞恥!

但她還是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輕輕地應了一聲,

“好。”

周澤真的覺得這位林醫生,確實有一點點斯德哥爾摩綜合症。

如果當初的徐樂不是那麼怯懦的話,而是簡單粗暴,

可能也就能得償所願了,也就不會便宜了自己。

但換個念頭想一想,如果徐樂簡單粗暴了,也就不會再恨自己買凶殺自己了吧?

那到底是得到一個完璧之身的林醫生好?

還是自己上輩子繼續活著好?

哪個才是真的好?

周澤伸手拍了拍自己的額頭。

“您怎麼了?”林醫生關切地看著周澤,“您身體,是不是因為那件事……會出現一些問題?”

哎喲我去,

“您”的稱呼都出來了,

周老爺一陣飄飄然。

這林醫生可能不僅僅是斯德哥爾摩綜合症了,可能還是一個抖M。

不對,

等一下,

好像有哪裏不對勁?

身體出問題?

周澤馬上看向林醫生,

男人的身體怎麼可能容許出問題?

不存在的!

周澤看了看車座,前麵有點擠啊。

“下車。”周澤說道。

“嗯。”

林醫生雖然不知道要做什麼,但還是下了車。

周澤打開了後車門,指了指裏麵,道:“進去。”

林醫生一臉莫名其妙地進去了。

“我得證明一下,我沒問題。”周澤自言自語道。

此時已經天黑,

外加自己書店這塊區域人跡罕至。

“你的胃口,不是不好麼?”坐在後車座上的林醫生一臉不解地問道。

周澤身體僵了一下,

她說的身體有問題指的是自己不能吃飯?

呼……

長舒一口氣,

卸下了心理壓力,

但依舊要輕裝上陣!

但周澤還是道:“我要證明另一個方麵也沒問題。”

“什麼問題?”林醫生還是一臉不解。

然後,周澤也鑽入了後車座,

把車門關上。

天很黑,

車很抖,

他們幹了個爽。
mk2258 發表於 2018-3-5 20:42
第四十八章 三百年好品質

“他們在車裏。”

書店門口,白鶯鶯端著個小板凳坐在那裏盯著遠處的瑪莎拉蒂。

“唉,瑪莎拉蒂的空間其實沒有卡宴大,記得上次她開來的是卡宴啊?”

許清朗也端著個小板凳坐在自己麵館門口。

“被老板開車時刮蹭了,換車了吧。”

原本兩個人都在做各自的事情,但奈何女屍不是普通人,作為一個曾躺在地底兩百年的存在,她的聽覺真的很好。

在這兩百年的時光裏,白夫人偶爾會來這裏和她聊聊天,講一講外麵的事兒,像是閨中密友一樣。

嗯,就像是大學女生宿舍偶爾也會聚集在一起討論下長短軟硬,

或者一起看看來自東方某國的教育動作片那樣。

也因此,女屍雖然兩百年沒出來,她也沒有和時代脫節,至於白夫人不在的時候,她就自己聽土地裏和地上的聲音,也因此,她練就了極為可怕的聽覺。

當“聽到”劇情似乎開始向不可描述地方向滑落後,她馬上端著板凳坐過來,同時拍了拍牆壁,示意隔壁的許清朗出來一起看戲。

不得不說,二人雖然平時吵嘴有點多,但關鍵時刻,還是懂得分享的。

“喲,老板下車了。”白鶯鶯低呼道。

“咦,那個醫生也下車了。”許清朗直播道。

“喲,老板打開後車門了。”白鶯鶯繼續低呼道。

“咦,那個醫生進後車座了。”許清朗繼續直播道。

“車在搖啊。”白鶯鶯捂住了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那邊。

“他們估計幹了個爽吧。”許清朗深吸一口氣。

“空氣裏彌漫著酸味呢,你廚房裏的酸梅汁是不是泄漏了?”女屍擺擺手捂住鼻子道。

“嘿,扯蛋,來,咱們下注了,多久結束。”許清朗看了一下表,道:“我賭十分鍾。”

“十五分鍾!”女屍回答道。

“一,二,三,四…………八,九,十秒!”

敲黑板,

注意時間單位。

“咦,車子不搖了。”女屍好奇道。

“難道是換姿勢了?”許清朗皺了皺眉,他不願意相信那個可怕的結論!

“十秒換姿勢?”女屍“咯咯咯”地笑著,“你也是嫩雛兒吧?”

女屍可是過來人,當年白夫人和窮酸書生幽會,偷吃過禁果,她可是有經驗的。

許清朗麵色不愉,作為一個有二十幾套房的男人,

對自己的第一次看得重一些,

不行麼?

“車又動了。”許清朗驚呼道。

“一,二,三,四…………八,九,十秒!”

“車又不動了。”白鶯鶯吸了口鼻涕,“又換姿勢了?”

“你們老板,以前是不是沒結過婚?”許清朗皺眉道,“等下,我好像查過周澤的資料,上麵寫著未婚,該不會是個雛兒吧?”

“應該沒結過婚。”白鶯鶯回答道。

“那個醫生眉宇沒開,胯下並攏,也應該是完璧之身。”許清朗猛地一拍額頭,道:“哈哈哈哈,笑死我了,我懂了,倆個雛兒,第一次居然玩這麼高端。”

白鶯鶯在旁邊沉默不語。

“你怎麼了?”許清朗問道。

“我記得,夫人和那個書生第一次的時候,書生好像很熟練。”白鶯鶯有些神傷。

“古代酸秀才各個鬼精得很,就愛騙你們這幫大家閨秀,實際上都是一些不要臉的老司機。”

許清朗一副看破紅塵的樣子,“臥槽,車又動了。”

十秒,停。

十秒,動。

十秒,停,

十秒,動。

女屍和許清朗車每動一次,他們就換一個側頭的姿勢,車再動一次,他們再換回去。

到最後,二人都覺得脖子有些酸了。

終於,後車門打開了。

周澤和林醫生滿頭大汗地下了車,然後二人分別坐到了前麵位置上。

“怎麼看不懂呢。”許清朗搖搖頭。

“我也是。”白鶯鶯也是一副莫名其妙地樣子。

“難道周澤的節奏和普通人不同?”許清朗又搖搖頭。

“或許吧。”白鶯鶯猜測道。

終於,

瑪莎拉蒂開走了,

熱鬧結束。

許清朗和白鶯鶯對視一眼,

互相哼了一聲,

在心裏鄙視了一句“J貨”!

然後各自扭頭離開,

一個去廚房,

一個去看書。

………………

“呼…………呼…………”

副駕駛位置上,周澤不停地喘著粗氣,額頭上的頭發已經被汗水打濕了。

林醫生駕駛著車,身上也有不少汗珠,更顯得一抹風情。

“對不起,是我的錯,是我不夠有吸引力。”林醫生咬了咬嘴唇自責道,“我沒有經驗,對這方麵,我並不懂,讓您……沒辦法盡興。”



周澤頭往後靠了一下,搖搖頭,

“是我的原因,都那樣了,肯定是我的原因。”

周澤抽出前麵的紙巾,擦了擦自己濕漉漉的頭發。

“我們都是醫生,這個事情,其實我們都懂,是我這方麵,確實有問題。”周澤深吸一口氣,又重重地吐出來。

他現在恨不得直接回去,

把許清朗給抓出來,

吊在樹上用皮鞭抽他個一百遍啊一百遍!

就在剛才,正準備全軍出擊的時候,

周澤忽然想到了許清朗對自己說的話。

你用的是徐樂的身體,

那麼你到底是綠了徐樂還是徐樂綠了你?

你的身體是徐樂的,DNA,也是徐樂的,孩子也是徐樂的。

平時不覺得有什麼,

在那個時候,

周澤甚至連自己下麵那東西,

都覺得有些惡心,仿佛正拿著別人的那東西。

在這種心理壓力之下,

嚐試了很多次之後,

終於在成就上超越了大禹,

N次過家門而不入!

門,因為曆史原因,有點緊,

但推門的手,實在是太軟綿綿了!

毫無誠意!

“給我點時間。”周澤點了一根煙,然後想想又把煙給丟出了窗外。

不是周澤覺得在女士的車裏抽煙不禮貌,而是覺得自己似乎沒抽事後煙的資格。

“我下次,會穿絲襪。”林晚秋很認真地說道。

“那就徹底證明是我的問題了。”周澤苦笑道,不過看著旁邊表情很肅穆的林醫生,周澤的心裏一下子軟了。

甚至覺得自己有些不是東西,

把自己心裏剛剛承受著的憤怒,多多少少傾灑了一些在這個女人身上。

“對不起。”周澤在心裏說道。

不管徐樂和自己是什麼樣的複雜仇恨關係,至少這個女人,是無辜的,她對自己的感情,也是很純粹的。

上輩子自己看似很成功,但過世半年之後,還記得他的,好像隻有她了。

“就在前麵停下來吧,你回去吧,晚上早點睡。”周澤說道。

“您也早點休息。”林晚秋停下了車。

當周澤下了車後,她才開車離開。

之前周澤就說過,他們的生活節奏還是按照之前的方式,照舊。

也沒辦法不照舊,哪怕周澤願意回去麵對嶽父嶽母包括小姨子的苦瓜臉,

但晚上跟林醫生躺一張床上,他睡不著啊。

難道說讓林醫生和自己一起睡冰櫃?

自己是凍不死,但林醫生怎麼辦?

又或者把白鶯鶯喊過去,大家一起睡?

周澤還沒牲口到那個地步。

吃飯和睡覺,人生最大的兩件事,自己現在都被限製,確實很難放飛自我了。

文廟早就關門了,不是那次“洗門”的時候大家一起爭著上頭香人頭攢動的時候了。

中國人對於鬼神一事兒,一向都是那麼的功利,當然,這似乎也是一種優點。

周澤把帶來的香煙拆開,

雖然中途出了一些小插曲,但周澤還是懂得自己要做些什麼。

不管如何,他不可能眼巴巴地等著小蘿莉辦完事兒回來然後把自己臨時工的身份一起抹去,順帶著自己的結局如何還得看人家的心情。

一根根香煙並排插在地上,周澤一根根地點起來,然後把湯圓擺好,做完這一切後,周澤對著麵前拱手喊了一聲:

“小子帶著點東西孝敬您老來嘞,還請您老現身一見。”

話說完,等了許久,還是沒聲息。

周澤又將另一條煙給拆下來,準備再點的時候,發現自己剛剛點燃的那一長排香煙忽然集體熄滅了。

抬起頭,周澤看見那個侏儒老者正坐在前麵土堆兒上,口袋裏鼓鼓囊囊的,樂得合不攏嘴。

“後生,你這可是無事獻殷勤啊。”

侏儒老者背上背著一麵鑼,滿臉褶皺。

“確實是有事找您問問。”周澤姿態擺得很低。

能在文廟邊帶隊巡遊,肯定不是孤魂野鬼,應該也是體製內的人,也因此,關於鬼差的事兒,他應該知道不少。

“莫慌,讓老夫我算算。”老者掐著手指頭,一連意味深長地看著周澤,琢磨道:“老夫陪侍文廟一甲子,也算是有些道行,你心裏所求所渴望什麼事兒,老夫肯定能算出來。”

周澤聞言,就在旁邊靜靜地等著。

終於,

老者猛地一拍大腿,道:

“算到了!”

“還請老前輩解惑。”周澤很恭敬地問道。

自己這個鬼差的身份,到底如何把臨時工的前綴給去掉?

自己又到底應該,何去何從?

老者“嗬嗬”一笑,一副我已經看穿你內心的表情,

仿佛一切,盡在掌握之中。

他悠悠然地一撫胡須,道:“你最渴求的事兒,老夫已經知曉了。

也罷,看你這次禮數這麼周到的份兒上,老夫我也就給你指一條明路。”

周澤認真等待著。

“九芝堂濃縮六味地黃丸。”老者開口道。

“…………”周澤。

“咦,不對?不應該,那玩意兒三百年好品質;

老夫年輕活著時也吃過,管用啊。”

此時此刻,

周澤忽然好想把麵前洋洋自得的老頭,

給掐死。
mk2258 發表於 2018-3-5 20:43
第四十九章 天幹物燥,小心火燭!

“額,難道我猜錯了?”

侏儒老者歪了歪頭,

“道行又退步了,唉喲。”

侏儒老者掏出一根煙,自顧自地抽起來,很惆悵啊。

周澤平複了一下情緒,他總不能說,你算得好像有那麼幾分道理?

“老前輩,我來是想問一下關於鬼差的事情。”

“鬼差?”侏儒老者皺了皺眉,“我說你這個後生沒事做問鬼差的事兒做什麼,那幫人可不是那麼好相與的,你遇到他們還是得躲著點他們。

你有肉身,能活過來,這是大機緣,自顧自地偷著樂吧。”

老者很不理解地說道。

周澤微微皺眉,眼前的老者,看不出自己是鬼差?

雖然自己是臨時工,但以這個老者之前推演的手段來看,絕對不是什麼半桶子水,但他卻根本沒能發現自己的鬼差身份。

這是否意味著,小蘿莉的確是把自己當臨時工,除了一個所謂的“地獄之門”,她其實還有其他重要的東西根本就沒給自己?

許清朗曾說過那個蘿莉來也匆匆去也匆匆,肯定不是真的想要交接班而已,她隻是有事情需要去忙,暫且抓了自己當了個免費的壯丁。

至於抓自己當壯丁的理由也很簡單,不就是看重自己不會主動惹事兒,不會在代班的時候給她惹麻煩麼?

但這個身份,周澤是必須要掌握的,他已經有一次人生被毀掉了,這次的人生,他必須完全捏在手裏,而鬼差的身份,則是最好的護身符,讓他不至於淪為黑戶惶惶不可終日。

周澤對著老者攤開了手掌,讓那個標誌展露在老者麵前。

老者麵色當即一凝,隨即呼吸都隨之滯緩了片刻,同時眼珠子“茲遛”一轉,而後恍然大悟道:

“我懂了,那個長舌頭女娃子,把你拉出來當代班的了。”

侏儒老者背著雙手,在土堆兒上來回轉著圈兒,像是在思考著什麼問題,周澤在旁邊沒出聲打擾他。

終於,老者又問道:“你問老夫鬼差的事兒,意欲何為?”

“為地獄和諧,為陽間和平,更好地貢獻自己的力量。”

“哦。”老者搖搖頭,又點點頭,“嘿,老夫知道你想做什麼,你想對那個長舌頭女娃子,取而代之?”

周澤沒反駁,

沒反駁也就是意味著默認。

“辦法不是沒有,而且很簡單。”侏儒老者沉吟道,“念在你今晚給我帶了這麼多禮物的份兒上,我就告訴你。”

“洗耳恭聽。”

“文廟裏頭,住著的都是聖人,聖人在上,人走人間道,鬼往奈何橋,聖人們一眼洞明。

你說,是這個理兒不?”

“是。”周澤點了點頭。

“長舌頭丫頭給你這把鑰匙,相當於給了你半個身份,但她隨時可以拿走。”侏儒老者沉吟道:“但隻要你進了文廟,由老夫我親自禱告聖人,你再在聖人麵前表表態,做做保證,表表決心。

也就是把你之前所說的那番漂亮話,再說得更漂亮一些,隻要其中一個聖人點頭,你的身份,就算坐實了。

但有一點需要切忌,聖人目光如炬,洞悉一切,一旦你心存歹念,又或者日後做出什麼出格的事兒來,那麼製裁你的除了陰司法規,更有聖人之怒!”

侏儒老者一臉嚴肅。

“就這麼簡單?”周澤反問道。

“何其難也。”侏儒老者歎了口氣,“想要獲得聖人垂青,賜予你身份,這隻能是一種法子,一種姑且試試的法子。”

周澤點點頭,道,“那就試試吧。”

侏儒老者走到文廟門口,對著裏麵吹了一口氣,門後就傳來了“哢嚓”的聲響,應該是大紅木門的門閂落下了。

“你且先進去,好好在聖人像前說道說道,接下來,由老夫來替你安排。”

周澤伸手推開門,看了看身邊的侏儒老者,見對方站在那裏不動,有些奇怪道:

“老前輩不和我一起進去?”

“見笑了,我隻是聖人座下一條走狗,哪敢沒事瞎到聖人麵前晃悠,你身上有半個官身,但且進去。”

周澤猶豫了一下,還是邁開步子,走了進去。

老者雙手輕輕一合,木門再度閉合。

“跟聖人好好說道說道!”

隨後,老者又取出一根煙咬在嘴裏,不需要點,香煙自己就直接燃燒了。

一根煙抽完,老者笑了笑,取下自己的鑼鼓,用力一敲!

隻聽得一聲脆響,

老者吊著嗓子吼道:

“天幹物燥,小心火燭!”

緊接著,

又是一聲鑼響:

“天幹物燥,小心火燭!”

老者敲著鑼,在文廟門口載歌載舞,有點像是東北跳大神的。

他身材矮小,蹦跳起來更顯憨態可掬。

“小子,你且繼續和聖人像多聊聊,多表表態,老夫幫你上達天聽!”

侏儒老者衝著文廟裏喊了一嗓子。

“好,辛苦前輩了。”

周澤的聲音從牆後麵傳來。

“不辛苦,不辛苦,以後你多給我帶幾條煙時不時來看看我就好了,老夫我也沒了子孫後代,也斷了香火奉承,現在想抽根煙,都難得很。

文廟裏倒是不缺吃的喝的,但聖人老爺麵前的東西,給我十個膽子我也不敢碰啊。”

侏儒老者“哈哈哈”大笑,

然後繼續歡快地敲起了自己的鑼。

“天幹物燥,小心火燭!”

“砰!”鑼響!

“天幹物燥,小心火燭!”

“砰!”鑼響。

鑼響一次比一次低沉,

與此同時,侏儒老者原本那柄用白布包裹著的棒槌開始浸透出了血色。

一開始,



血色隻是淡淡的星星點點,但隨著一次次敲鑼,血色開始蔓延。

開始變得濃稠,也開始變得刺目,

到最後,

侏儒老者每次敲擊時,都能敲出一大片血漿來,印染了他的衣服,也讓他原本憨態可掬的形象,染上了一些猙獰!

“天幹物燥,小!心!火!燭!”

“砰!”

最後一聲鑼響,

侏儒老者直接將手中通紅滿是鮮血的鑼鼓一股腦地丟入了文廟之中,同時提著嗓子喊道:

“聖人睜眼嘍,邪祟受法嘍!”

喊完最後這一嗓子,

老者整個人如遭電擊,他的身體比之前變得模糊了許多,甚至隱約有渙散的趨勢。

但他還是放肆地笑著,同時對著裏麵喊道:

“舒服麼,現在你舒服麼!”

“不舒服。”

周澤的聲音從圍牆後麵傳來。

“不舒服就對了,後生,老夫今天再教教你,什麼叫世事無常,人心難測!

人心隔肚皮,何況是一隻鬼!

老夫豁出去一甲子的陪侍的功德,也要請聖人把你鎮殺嘍!”

“我和你……有仇?”

圍牆另一側周澤的聲音傳來,帶著濃濃的不解。

“仇?當然有仇!”侏儒老者身體一陣恍惚,但還是繼續喊道:“老夫不去投胎,不落輪回,不奔往生!

沒日沒夜陪侍著這文廟,伺候著這些祖宗,

為的,

還不就是為了給後人積攢點陰德,蒙陰一下子孫麼!

老夫這一脈因祖上行過禍亂之事兒,導致人丁稀薄,所以老夫才不得已為之,滯留此地,隻求香火通達不斷!

但在一年前,老夫最後一代子嗣,單傳子嗣,居然沒了!

你讓我這一甲子的陪侍裝孫子又有什麼意義?”

侏儒老者哭喊道,

“天天陪著這些泥胎塑像,很有趣麼?

哈哈哈,老天有眼,那日‘洗門’爭頭香,我隻是瞥了你一眼,借了你一根煙抽抽。

根本就沒看出來什麼,

今兒個剛才讓我好好算了算,去你的六味地黃丸!

你讓老夫算出來了你和我最後一代子孫的夭折有密不可分的關係!

這是你造的因,今兒個就由你來接這個果!

老夫用六十年陪侍的功德換你一個魂飛魄散,

你值了!你不虧!”

“你那個後代,死在手術台上?”圍牆後的周澤問道。

“不,不是死在手術台上,他死在一場車禍裏。”

侏儒老者抹淚道,身形雖然模糊了許多,但是他的眼淚,似乎也帶著血紅的斑點。

“我上輩子又不是開車的。”

周澤還想說自己上輩子也是被車撞死的。

“那個酒駕的王八蛋,他本該死了的,陽壽也該盡了的,但你硬是在手術台上把他救了回來,給他強行撐了半個月的命!

最後,他時辰到了,酒駕出車禍死了,但也連累了我那可愛的乖曾曾曾孫兒,也一起在車禍裏走了。

你說,

這是不是你的因果?

這是不是你造的孽!

這是不是你欠的債!”

“你這腦回路,真強大。”周澤感歎道。

從剛開始複仇的亢奮狀態中慢慢恢複平靜的侏儒老者忽然發現了一件極為詭異的事兒,按理說自己折了一甲子的陪侍功德請文廟裏的一位聖人睜一次眼。

依照那些泥胎聖人的一貫尿性,平日裏懶散得要死,隻要睜眼前方有鬼物,哪怕是正牌鬼差也都能一並鎮殺了,何況還不是正牌的周澤?

眼下的周澤,不應該在聖人一眼之下,魂魄分崩,靈魂飄散,正在承受著莫大的痛苦麼?

怎麼每次回應自己時都語氣輕鬆?

這不對,

這不對勁!

“你怎麼會沒事,你怎麼會沒事!”

侏儒老者忽然吼道,

他可是一股腦葬送掉一甲子陪侍的功德啊!

周澤從圍牆另一側後麵走了出來,

看著侏儒老者。

文廟的廟宇被長方形的圍牆圍著,之前周澤說話時就站在另一側圍牆外麵,所以侏儒老者站在正門位置時聽起來,就像是周澤站在廟裏對自己回話一樣。

侏儒老者整個人如遭電擊,一臉不敢置信地看著出現在文廟外麵的周澤,

“你怎麼在外麵,你怎麼出來的!”

周澤對著後麵努了努嘴,道:

“你在這個單位混了這麼久,

都不知道這裏其實是可以走後門的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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