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秘懸疑] 深夜書屋 作者:純潔滴小龍(已完成)

 
mk2258 2018-2-18 11:41:48 發表於 其它小說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76 1353782
n7478 發表於 2018-4-10 08:41
第九十章 死不瞑目!

    新店開張,喜氣洋洋。

    對于周澤來說,新店的裝修和房租以及等等你所能想得到的花銷,其實都不是周澤出錢的。

    許清朗出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則是白鶯鶯的陪葬品換來的錢。

    當然了,接下來許清朗準備“半退休”了,只打算在書店里賣賣咖啡做做小點心,過起養生生活。

    賺錢的事情,就只能靠周澤了。

    好在大家對周澤賺錢的能力都不是很懷疑,新店選在南大街這個位置,人流量很大,鬼流量應該也不少。

    只要周老板發揚一不怕吃苦二不怕熬夜的敬業精神不停地把這些送上門的鬼送到地獄去接受改造重新做人,賺到大把大把的冥鈔問題應該不大。

    到時候大家就一起蹲在書店門口燒紙錢然後等著人掉錢包就可以了,連去銀行的手續費都免了。

    書店整體色調是柔和暗色,里面的書架也沒有擺放得很密集,更新換代比較快的報紙和雜志單獨在一排,小說類在一排,其余嚴肅一點的書單獨一個區域。

    至于教輔材料之類的東西,周澤沒有再去進。

    書店有二樓,那里被隔出了三個房間和一個衛生間,算是大家的生活區。

    第一天開業,沒有煙花爆竹,也沒有花籃禮炮,一切都顯得很是簡單平靜。

    老道很知趣兒地和白鶯鶯一起打掃著衛生,周澤坐在吧台後面品味著許清朗剛剛調制出來的雞尾酒。

    喝了一口,把酒杯放下來,小猴子拿起了酒杯,偷偷喝了一口,然後只覺得難喝至極,不停地吐著舌頭。

    唐詩一個人在樓上臥室,她很宅,平時如果沒事的話,她能在房間里一整天都不出來,她也不會覺得無聊。

    一切收拾妥當好,真的準備好迎接客人時,已經是黃昏之後了,天色也已經暗淡了下來。

    白鶯鶯一只手提著牌匾,將“深夜書屋”的牌子掛了上去,然後跳下來,拍拍手,確認自己擺得很周正後,心滿意足地笑了笑。

    隨後,她又按照老板吩咐將“姑妄听之”和“如是我聞”兩個對聯牌匾也分別在左右兩端掛上去固定好。

    這是從老店帶回來的招牌。

    白鶯鶯問過周澤“姑妄听之”和“如是我聞”的意思,周澤解釋說就是簡單地自己听來的故事,講給大家听听。

    不代表自己本人的觀點,大家也只是听听純當一樂,不用當真。

    書店做的還是死人生意,活人生意只能算是一個添頭,畢竟距離南大街不遠的位置還有一個“通城書店”,專門賣實體書的大書店,想要和它競爭,難度也不是一般的大,而且根本就沒那必要。

    周澤記得小時候“通城書店”算是通城人心中最具影響力的書店代表,但近些年隨著實體書市場的不斷被壓縮和不景氣,通城書店也已經縮小了自己的營業面積,比之昔日全盛時期,顯得寒酸了不少。

    只能說只能手機和屏幕閱讀的普及,讓大部分人已經慢慢忘卻了油墨紙香閱讀的習慣了。

    一切完成,步入正軌,接下來就是等生意上門了。

    事實上,生意上門得也很快,從晚上七點正式營業到現在,已經來了好幾批客人,但都是點了杯咖啡或者其他飲品坐在那里歇歇腳聊聊天的,都是活人。

    活人來了,周澤干脆都不動了,反倒是許清朗不停地要招呼著還要去調制飲料,忙得不可開交。

    送走了這幾批客人已經是九點半了,許清朗喝了一口水,看著坐在搖椅上不停搖晃的周澤頓覺心里很不平衡!

    “老周啊,我覺得我們可以掛一個牌子,‘活人不得入內’,你覺得怎麼樣?”

    “然後第二天工商就會上門了。”周澤毫不猶豫地否決掉了許清朗的這個提議。

    “但我感覺這比我開面館還累啊。”許清朗一臉哀怨。

    他之前開面館,真正去店里吃飯的人不多,大部分訂單都是在外賣上,他只要想休息,直接把外賣軟件給關閉就可以了,但現在人家客人進來了,你總不能把人給推出去吧?

    “你看,這不就來了。”

    周澤看了看門外。

    看來,真的是區位原因,今兒個真正的生意,來得也很快。

    進門的是一個老太婆,拄著一根拐杖,身材瘦削,略顯干癟,一雙眼眸,瞪得大大地,像是死不瞑目一樣。

    老太婆身上有些許淡淡的怨氣,這意味著她其實還有一些執念,所以沒能去地獄,也沒有入輪回。

    但她這一點怨念距離化厲鬼還遠得很,依舊屬于“人畜無害”的鬼類。

    “備菜吧。”周澤對許清朗道。

    許清朗這次沒喊苦喊累,實際上給即將送去地獄的人備菜本就是他提出來的建議。

    他覺得之前周澤把鬼直接送入地獄的舉動太簡單粗暴,一點前戲都沒有,太干澀也太缺乏服務品質。

    也因此,他提議在送人下地獄之前,整點飯菜,給人送個行,到時候人家還會多留一些冥鈔。

    就像是電影院里除了電影票這個大頭收入以外還有賣可樂爆米花的大收入一個道理。

    菜也很簡單,一碟蘿卜干,一碟花生米,一碗倒插著筷子的米飯,一杯老黃酒。

    都是現成預備好的東西,裝盤就行了,也不麻煩。

    老道把小桌擺放好,小凳子準備好,還把簾子拉起來,隔絕了外面的視線,否則萬一進來其他的顧客看到這一幕估計得嚇一跳。

    這也算是一個小包間,專門給鬼準備的小包間。

    周澤端著手中的茶杯走過來,對著老太婆道︰“請吧。”

    老太婆有些猶豫,可以看出來,她有些怕,但是她更畏懼周澤,當下,只能戰戰兢兢地坐了下來。

    許清朗把一瓶加過符水調和的牛眼淚遞給了老道,老道抹到了眼楮上,也看見了老太。

    老實說,這種開門迎鬼的事兒,老道自從離開了冥店後就沒有再遇到了,一時間,他有些唏噓,不由得想到了還在蓉城的老板。

    不過,也快了。

    老道已經在自己幾個月沒直播的直播房內給自己水友發送了一個通知,他將在4月1號凌晨,也就是大概3月31號零點二十之後重新開啟直播。

    那一天,正是老板說要回來的日子。

    白鶯鶯也端著小板凳坐過來,老太婆有些靦腆,一頭僵尸,一個鬼差,一個玄修,加一個褲襠里好像冒著熱氣的老道,

    老太婆表示亞歷山大。

    她那一點怨念,在這群狼環繞之下,真的有些不值一提。

    “吃吧,吃完了好上路。”

    周澤催促道。

    老太婆笑了笑,低下頭,開始吃了起來。

    就像是老虎很可怖,但是動物園里面對飼養員時的老虎就像是一只小貓咪一個道理一樣。

    老太婆出去,如果不小心讓人驚鴻一瞥,估計能把人嚇病或者嚇暈,但是在此時,她只能乖乖地吃飯。

    “大媽,你是咋滴死的?”老道此時開始問道。

    老道是一個好動的人,哪怕一把年紀了,但人越老話越多。

    他平時也和小猴子說說話,說自己五百年前如何降妖除魔把一只大潑猴鎮壓在了五指山下雲雲;

    猴子也捧場,只要老道買一點零食,猴子能坐在那里听老道吹一個下午,還不時地揮手示意︰

    “講得吼哇!”

    “三踫撕里。”

    老道一頭霧水,他知道老太婆講的是方言,這才看向周澤。

    “生病死的。”周澤翻譯道。

    通城方言和普通話差別很大。

    “大媽,這不行啊,哪怕你做了鬼,也不能忘記學習啊,普通話咱也得學好啊,不然等到了地獄里。

    你想想,黃泉路上人那麼多,你想找個會找通城方言的人也難啊,到時候路上連一個可以嘮嗑的人都沒得,多無聊啊。”

    老道善意地提醒道。

    大媽有些尷尬,只能低下頭吃飯。

    “有孩子麼?”老道又開始問道。

    “余果哦忒。”

    老道又看向周澤,意思是,你快翻譯。

    “有個女兒。”許清朗翻譯道。

    “那你女兒肯定給你燒了很多紙錢了吧?”老道搓了搓手。

    老太婆聞言,愣了一下,苦笑道︰“家里條件不好。”(許清朗翻譯)

    “家里條件不好?”老道沒有氣餒,繼續道︰“沒事兒,反正紙錢不貴,只要你孩子心里有著你,紙錢就能多一些。”

    “躺在病床上,沒錢治病咧。”(許清朗翻譯)老太婆說著,放下了筷子,擦了擦眼淚。

    “這可憐啊。”老道跟著一起抹眼淚。

    白鶯鶯也是努努嘴,心里也有些不好受。

    “我家閨女在醫院病床上問我,要不要繼續花錢治下去,我當時躺在床上,不能說話也不能動,她哭著對我說,如果我不願意繼續治下去,就眨一下眼,如果我不眨眼,就算是砸鍋賣鐵也要給我治下去。”

    “這閨女,也不錯啊。”老道說道,“你怎麼辦的?”

    “我眨眼咧,然後就從醫院回家了,然後就死咧。”老太婆繼續擦著眼淚。

    “也不容易啊,你也是為兒女考慮,也真偉大,都不容易,兒女也要生活。”老道跟著一起傷悲。

    事實上,這種事情,現實里有不少,尤其是在面對一些絕癥的時候,意味著要不斷地往里面砸錢,而很多家庭是支撐不起這種砸錢治病的方式的。

    “大媽,你挺偉大的。”白鶯鶯。

    “我再給你倒杯酒。”許清朗。

    一邊,看著周圍人都淚眼婆娑的樣子,周澤有些哭笑不得。

    他指了指老太婆那從進門開始就一直瞪得死大死大的眼楮,問道︰

    “你怎麼眨眼的?”

    老太婆聞言,不哭了,當即惡狠狠道︰

    “她問我,媽,我問你,你如果不想治下去了,就眨眼。如果不眨眼,就算是砸鍋賣鐵也要給我治下去。

    然後,等了五分鐘,

    我實在忍不住咧,眨了眼。

    她馬上開始擦眼淚,說︰好,媽,我知道你意思了,

    咱不治了。”
n7478 發表於 2018-4-10 08:42
第九十一章 雨夜追捕

    老太婆最後的一段話,經由許清朗翻譯出來後,之前還感動得不得了的眾人一臉懵逼。

    我擦咧,

    說好的我為兒女兒女為我、母慈子孝的雞湯故事呢?

    為什麼要有這種反轉?

    周澤拍拍手,問道︰“吃好了吧。”

    言外之意,吃好了,就該上路了。

    老太婆有些靦腆地放下筷子,道︰

    “我也不知道怎麼就跑到這里來了,我沒想下去,我還想…………”

    周澤默默地看著她,

    嘴角出現一抹微笑,

    顧客至上, 顧客的要求必須微笑聆听。

    老太婆身體一凜,嚇得一個哆嗦,

    馬上道︰

    “我覺得我還是早點下去比較好。”

    周澤覺得自己應該在這個小包間里整幾個標語︰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好像有點太嚴肅了,或者搞一個︰

    認真改造,重新做人。

    腦海中這些想法也就只能博自己會心一笑,周澤站起身,打開了地獄之門,老太婆還在那里猶豫,但周澤直接一只手抓住她的肩膀將其丟入其中。

    就這樣,

    新店第一單完成。

    接下來,周澤彎腰在小桌底下看了看,看見了一小疊冥鈔。

    “數數看,比以前有沒有多?”許清朗催促道。

    “好像是多了一些。”周澤確認道。

    “那意味著這個辦法可行,我就說嘛,附加服務的利潤空間才是最大的,我們是不是還可以弄一些其他的項目?”

    哪怕擁有著二十幾套房,許清朗對賺錢的渴望仍然一如既往。

    沒人會嫌錢多。

    “弄個按摩?或者spa?”周澤笑道。

    “這也太過了吧。”許清朗皺了皺眉。

    “現在一些殯儀館里有這種服務,給死人做水療按摩的,我以前見過,就在一個玻璃隔間里,家屬站在外面看著,技師在里面給尸體沖澡做按摩,順帶修剪指甲**。”

    “你真惡心。”許清朗一副我受不了你的樣子,轉身開始收拾起桌上的碗筷。

    其實這些菜一口都沒動,至少看起來一點都沒動,但這些菜還是要丟掉的。

    如果是家里祭奠自己先人的供菜或者水果,祭祀完了之後人還是可以吃的,那畢竟是自家祖先吃過的東西,大家一同上桌吃一碗菜沒什麼大不了的。

    但許清朗和那位老太婆非親非故,當然不可能吃人家的剩菜。

    把冥鈔放入櫃子里,周澤又重新坐回了靠椅上,

    往前搖,

    往後搖,

    他喜歡這種愜意,也享受這種悠哉。

    白鶯鶯跑上面去玩電腦了,老道帶著猴子也上去看電視,許清朗也上去休息了,

    也因此,書店一樓現在也就只剩下周澤這一個老板。

    拿著手機,隨手翻了翻,看看新聞什麼的,外面不知不覺開始下起了雨,雨還有點大,從一開始的稀稀落落變成了磅礡。

    這個季節,真的是隨時都可能下雨。

    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等到周澤神了伸懶腰重新抬起頭,卻發現在自己書店門口,密密麻麻地站著一排人。

    喲,

    今兒個生意這麼好?

    這還是新店開張的第一個晚上,若是以後都這個架勢的話,周澤覺得自己不光能很快還清欠自己女僕的錢,還能馬上買一輛好車。

    嗯,就是徐樂這個廢柴連駕照都沒有,自己還得去考個駕照。

    走到店門口,周澤愣了一下,外面站著的,居然不是人,而是一排排衣服。

    是原本在外面擺攤賣衣服的人因為下雨了把攤位挪到了自己店鋪門口避雨,因為一些先入為主的念頭這才導致周澤剛誤以為外面是鬼影憧憧。

    打開了店門,

    門外站著兩個小姑娘,年紀也就二十出頭的樣子,腰間都別著一個錢包,系著馬尾辮,看起來都很清爽干練。

    “老板,不好意思,擋著你做生意了,等雨小了我們馬上走,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一個女孩對著周澤鞠躬道歉。

    “老板,有咖啡麼,我們買兩杯咖啡吧。”另一個女孩心思活躍多了,到人家這里買兩杯咖啡,人家也就不好意思趕自己走了吧。

    “沒事,你們等雨停了再走吧。”

    周澤還沒這麼不近人情,外加他做的生意外面拿一塊鐵板擋著顧客也依舊能夠進來。

    “謝謝老板。”

    “謝謝老板。”

    兩個女孩再次對周澤表示感謝。

    周澤回到了自己吧台後面,升級後的吧台這里比之前的櫃台確實要高級舒適許多,環繞音響開著,放著輕緩的音樂。

    過了大概一刻鐘,雨勢依舊沒有減弱,一個女孩推開書店門走了進來,是之前賣衣服的倆小姑娘之中的一位。

    女孩走到書架前,選了幾本時尚雜志,然後走到周澤這邊,準備付款。

    “四十八。”周澤看了一眼價碼,順口道︰“給五十吧,不要找了。”

    “好。”

    女孩應了一聲,將一張五十的遞給周澤。

    周澤收下了錢。

    少頃,

    女孩愣了一下,

    好像,

    有哪里不對啊。

    周澤繼續靠在椅子上,女孩也沒再糾結那兩塊錢的事兒而是拿著書在店里小沙發上坐了下來。

    她的一個同伴在外面看著攤位,她則是拿了一個白本子對著雜志上的衣服進行臨摹。

    周澤起身,給對方倒了一杯橙汁送到對方面前。

    “免費的。”周澤說道。

    “哦,謝謝老板。”

    “在學設計?”周澤問道。

    “嗯,我們是通城大學的學生。”

    “大學生出來擺攤做生意,挺不錯的。”

    周澤贊嘆了兩句,他又不是有非分之想的怪叔叔,也就沒再多聊下去,不過剛走到店門口,周澤忽然看見留在外面照看衣服的女孩正在和一名一身黑衣的男子在交流著什麼。

    黑衣男子身後還站著好幾個人,他們像是有點冷,站在雨中,瑟瑟發抖,但哪怕如此也不知道往里面靠靠在屋檐下躲躲雨。

    周澤推開店鋪門,走了過去。

    黑衣男子抬頭,看見了周澤,然後又馬上低下。

    他身後的那幾個人衣衫單薄的人則一下子變得畏畏縮縮的,根本就不敢和周澤目光對視。

    周澤走到黑衣男子面前,對方戴著帽子,半張臉都隱藏在里頭,而後,周澤扭過頭,看見拿衣服遞出去的女孩一臉的呆滯,目光混沌,而且,她手里剛收的錢,也是一疊破舊的冥幣。

    “過分了吧。”周澤開口道。

    “我們都是孤魂野鬼,本是趕路回故里,但下雨天,兄弟們身上又沒衣服,實在是冷得很,求上差網開一面。”

    “孤魂野鬼,就趕緊下地獄去。”

    周澤這態度很生硬,顯然沒打算商量。

    笑話,

    孤魂野鬼也是業績啊!

    周老板現在正準備沖業績呢,蚊子腿也是肉,絕不會放過。

    看來,換店鋪的選擇是對的,瞧著,今晚多熱鬧。

    黑衣男子慢慢地抬起頭,露出了他的那一張布滿傷疤的臉,沉聲道︰

    “上差這是不打算好好商量了?”

    “我和你有什麼好商量的?”

    周澤伸手,先抓住了女孩的肩膀,把女孩往後拉了拉,然後自己往前一步,站在了黑衣男子面前,

    伸出手,

    在黑衣男子胸口位置輕輕地戳了戳,

    “你們可以嘗試著編一下可憐的故事讓我心軟一下,

    哦不,

    不好意思,我忘了,

    我的良心暫時被自己吃了還沒找回來。”

    “我帶他們回到故鄉之後,會帶著他們回地獄,這一點,上差你可以放心!”

    黑衣男子雖然臉上傷痕密布,但說話擲地有聲,儼然這群小鬼的老大架勢。

    “難道我還得買機票跟你們回家鄉參觀一下?對不起,哥哥我沒空。”

    周澤十指指甲長了出來,

    黑色的煙霧慢慢地環繞而出,

    此時,那位坐在店鋪里的女孩抬頭向外看了一眼,只看見自己的同伴和那位老板好像在聊著天,其余的不該她看到的完全沒看見。

    “我現在不可能把他們交給你,我必須先帶他們回去!”

    黑衣男子沖向了周澤,氣勢洶洶!

    但是下一秒,

    周澤只是輕甩手臂,

    黑衣男子直接被抽飛了出去,指甲帶去的鋒銳讓他的靈魂都有些不穩。

    “呵呵。”

    周澤笑了兩聲。

    一個普通的鬼,

    居然敢主動對自己這個鬼差出手。

    黑衣男子再度沖了過來,但沒有例外,他再一次被周澤抽飛。

    這一下,原本站在那里還戰戰兢兢的幾個鬼,立馬有了不穩定的趨勢。

    周澤原本以為他們會一起上來幫老大打架,這才叫講義氣嘛。

    或者,

    這幾個鬼趕忙跪下來對自己求情,

    雖然求情沒什麼效果。

    但他們居然直接掉轉身,撲向了因為被周澤連續抽飛了兩次靈魂都開始變得模糊的黑色身影。

    他們很憤怒,開始吞噬撕咬著這具黑色身影。

    周澤站在邊上,看著笑話,道︰

    “看來,你的這幫小弟平時被你壓榨得夠狠啊。”

    黑衣男子哪怕此時正在被撕咬著,卻依舊沒有發出任何的慘叫,同時嚴正地辯駁道︰

    “他們是我追捕的犯人,追捕行動中我的車和他們的車相撞一起出車禍死了。

    但哪怕是死了,

    我也會抓著他們去案發地公安局門口歸案!”
n7478 發表於 2018-4-10 08:45
第九十二章 漩渦

    友客鑫市,周澤伸手,指尖不斷纏繞出黑氣將圍繞著黑衣男子啃食的這幫家伙給驅散開,但那一縷縷黑氣卻依舊裹挾著那些小鬼,讓他們無法逃脫。

    自從那次天台一戰之後,周澤發現自己對這種力量的掌握似乎更提高了一個層次。

    “你是警察?”

    周澤低下頭,看著躺在地上魂體都近乎破損的黑衣男子。

    “你覺得呢?”

    黑衣男子站了起來,靈魂殘破,看起來有些淒慘。

    但目光堅毅,炯炯有神。

    “只是沒想到。”

    周澤記得自己上次見到的那位趙局,出殯的那天進入自己的書店,結果自己和許清朗都沒能分清楚他到底是活人還是死人。

    想想,又釋然了。

    趙局那個年紀快退休了,大半輩子都在自己工作崗位上兢兢業業,有點像是先前下地獄的白夫人,功德修滿。

    那種人,算是特例中的特例吧。

    就像是學雷鋒做好事,正是因為這個社會上雷鋒是特例,所以才要學習,如果大家都是活雷鋒,還有什麼學習的必要麼。

    “跟我進來吧。”

    …………

    外面還是下著雨,原本坐在書店里臨摹雜志的女生出去看了看自己的同伴,發現她已經靠在衣架邊上睡著了,當下將一件衣服披在她身上,她也不進去了,就在外面陪著她。

    兩個出來擺攤掙錢的女大學生,像是這個城市里嬌嫩的野花,倔強且堅強。

    這對于她們來說,是尋常的一天,出攤,遇到雨天,避雨,

    她們不可能知道自己所避雨的書店到底做的是什麼生意,也不記得其中一人剛剛差點和一個鬼做成了一筆買賣。

    而書店里,周澤又擺了一些花生蘭花豆,黑衣男子坐在自己對面,那些小鬼都站在邊上,瑟瑟發抖。

    “謝謝款待。”

    黑衣男子沉聲道。

    “吃完了,就上路吧。”周澤說道。

    男子抬起頭,看著周澤,顯然,他不願意。

    “他們已經死了,你也已經犧牲了,該盡到的責任已經都盡到了,沒必要為了你的那一縷執念強撐著帶著他們一起遠走。

    萬一中途再出現什麼問題,導致他們的亡魂脫離你的掌控,這個世界上,將再多出幾個孤魂野鬼,說不定,還會釀造出其他的什麼麻煩。”

    周澤耐心地解釋。

    其實,中心思想只有一條。

    我敬重你,

    但敬重歸敬重,工作歸工作,

    你有你的執念,但我也有我的責任。

    活人,歸你管,

    死了的人,我管。

    “那可以拜托您一件事麼?”

    “你先說。”

    “幫我調查一下我的死因。”黑衣男子抬起那一張滿是刀疤的臉,此時看起來分外猙獰,“我做的是臥底,有人出賣了我,否則我能活著抓著他們一起歸案。”

    黑衣男子想到了在車上,其中一個人忽然接了一個電話,然後氣氛頓時就不對了,他提前醒悟出來自己已經身份暴露,雙方在車上開始了搏斗,最後車子駛入了山溝之下,釀造出了車毀人亡的慘劇。

    “這好像是刑偵片里的情節。”

    周澤听完對方的講述,發出了一聲感嘆。

    做臥底,真的很不容易。

    “來,敬你一杯。”

    周澤舉起酒杯,和他虛應了一下。

    然後,放下酒杯。

    “你是答應了?”對方問道。

    “不,只是拖延時間好組織一下拒絕的措辭,怕你和我尷尬。”

    “…………”黑衣男子。

    “對不起,我辦不到,我這里只是一家書店,其實就是一間驛站,送不該逗留在陽間的亡魂去地獄輪回。

    陽間活人的事兒,不歸我管,我也不可能去管,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做一份匿名信幫你遞送上去,再多的事,

    我不能做,也不願意做。”

    黑衣男子有些失望,他還想再說些什麼,卻化作一聲嘆息,然後喝下這杯酒。

    鬼喝酒只是吸收掉酒氣,其實看起來杯子里的酒水絲毫沒變,周澤幫他把原本杯子里的酒水倒掉,又續了一杯。

    “再喝兩杯,就送你上路了,祝你一路走好。”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更何況眼前的鬼即將被自己送入地獄,這時候,他也沒必要再編故事欺騙自己什麼。

    這是一個好警察,

    值得三杯。

    周澤指了指酒杯,

    他能做的,只有這麼多。

    這個世界上,每時每刻都在發生著紛紛擾擾,也有各種各樣的不公平和慘劇在發生,周澤管不了那麼多,也不願意去管。

    經營好這家書店,讓自己這第二輩子走入正軌才是他現在所想的事情。

    “地獄里,有審判的吧?”

    黑衣男子問周澤。

    周澤聞言,愣了一下。

    他忽然想到了那個戴著高帽子的老師,上面寫著“衣冠禽獸”。

    那個帽子,周澤曾試圖幫他摘下來,卻根本就沒辦法做到,帽子很鐵,也很堅硬,完全弄不動。

    這也意味著,地獄的閻羅殿,似乎也不是傳說中明辨是非的地方,那些判官大人們,也並非各個都是火眼金楮、洞察一切。

    大部分,可能都是稀里糊涂地得過且過,混著日子。

    人們總是對那些自己不了解的事物充滿著一種莫名的期望,

    比如天堂,

    比如地獄,

    人們總是相信,在自己沒去過的地方,會有更美好的花香。

    這是一種精神上的麻醉,也是一種自我催眠。

    至少目前來看,

    地獄,

    似乎和陽間,並沒有太大的區別。

    但周澤還是點點頭,

    “是的,一切,在地獄里,都會水落石出。”

    黑衣男子站起身,看向周澤,道︰“我不要你幫我遞匿名信,幫我把尸體找到就好了。如果你把自己當作鬼差,算我求你,如果你把自己當作一個活人,作為公民你有義務配合我們警方的行動。”

    男子說出了一個地名,

    啟明路,黃家鎮段。

    “你們的尸身還沒被發現麼?”周澤有些意外。

    “是的,還沒有,所以我還沒能得到證名,除了知道我身份的上線以外,其余人都認為我已經和這個團伙一起潛逃了。”

    “我試試看。”

    周澤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麻煩啊,

    真的好麻煩啊。

    作為一個新晉宅男,每天只想著開個店做做生意,晚上再躺在白鶯鶯腿上睡個覺吃她剝好的葡萄。

    這下子要出遠門,確實讓人覺得很煩躁呢。

    “請你送我們下去吧,把我們一起送下去,黃泉路上,我也要押著他們去見判官,我要親眼見著他們被繩之以法。”

    周澤點點頭,

    打開了地獄之門,

    同時問道︰“他們是販、、、、毒的?”

    黑衣男子搖搖頭。

    “那是走私的?”

    “是賭博。”黑衣男子沉聲道。

    “哦。”周澤有些不明思議,抓賭博用得著這麼大費周章?

    “拿人命做賭注的賭博。”

    黑衣男子看了看周澤,沒繼續說下去,因為他知道周澤對這件事不怎麼感興趣。

    他抓著那三個小鬼一起走入了地獄之門。

    少頃,

    煙消雲散,

    周澤拍拍手,拿出自己的本本看了一下,業績表那一欄提升到了百分二十。

    還有百分之八十的完成度,不過按照新店鋪的生意情況來看,也應該花不了多長時間就能轉正了。

    拿起茶杯,準備走向自己的吧台,繼續搖搖晃晃當自己的周老爺,卻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在自己身後竟然站著一個人。

    是唐詩,

    她嘴里依舊咀嚼著大白兔奶糖。

    “為什麼不答應去調查呢,多有意思?”唐詩開口問道。

    “我沒那麼閑。”周澤走回吧台,坐了下來。

    “拿命做賭注的賭博,听起來就讓人覺得挺有意思的。”唐詩繼續道,“如果是他在這里,他會去看看的。”

    “他是他,我是我。”

    “哦,今天看來生意錯不,看來確實是樹挪死人挪活。”唐詩走到了門口,看著外面兩個還在避雨的女大學生。

    “雨還沒停。”

    “你不在上面待著,下來就是玩兒傷感風?”周澤有些意外地問道。

    唐詩搖搖頭,

    然後她攤開自己的手,

    一張紙折的千紙鶴翩翩起舞,惟妙惟肖。

    “周澤,你知道嗎,有時候不是你主動去避讓麻煩,麻煩就不會落到你身上的。”

    “但至少能讓麻煩少一點。”周澤點了一根煙。

    “最近兩天沒什麼事情,所以我調查過你。”

    說得像是你平時有什麼事情做一樣。

    在周澤看來,如果拋開特殊能力和往生者的身份,唐詩就是一個花**,什麼都不會,也什麼都不願意做。

    除了腿好看,

    可以玩一年。

    “你的眼楮,在看哪里?”

    周澤櫃台上放著的那支圓珠筆飄浮起來,在周澤的眼前晃悠著,似乎隨時可能會戳瞎他。

    “你穿黑絲比肉絲,好看多了。”

    周澤點評道。

    唐詩把手機丟出來,手機飄浮到了周澤的面前,

    上面是一個新聞截圖,

    宿北監獄有一家監獄發生了暴動,死了一名囚犯,還有十多名囚犯受傷。

    “什麼意思?”周澤看著屏幕問道。

    “你是有多怕麻煩。”唐詩無可奈何地搖搖頭,“連開大貨車把你撞死的人都不認識?”

    周澤的瞳孔當即一縮。

    “不是我做的。”周澤說道。

    “我知道不是你做的。”唐詩說道,“但他死了。”

    “意外吧,萬一他們也喜歡玩躲貓貓的游戲呢?”

    周澤聳了聳肩。

    就在這時,許清朗走了下來,他拍了拍額頭,對周澤道︰

    “老周,不好意思啊,前幾天忘了一件事,你那個大伯在你失蹤的那幾天找過你,說他兒子也就是你那個堂弟出車禍死了,讓你去參加葬禮來著。

    我當時尋思著反正你是周澤,徐樂的親戚也和你沒什麼關系,再加上那會兒你又不在,就忘了,這不,剛想起來,就跟你說一下。葬禮應該是半個月前,早結束了。”

    聞言,

    周澤的臉色,

    終于變得嚴肅了起來。

    莫名地,

    好像是有一道漩渦,

    已經在不知不覺間掀了起來。
n7478 發表於 2018-4-10 08:45
第九十三章 牆壁後的福爾馬林

    周澤很怕麻煩,真的很怕麻煩,但這並不是意味著當真的有事情指名道姓指向自己後,還會傻乎乎地那兩片葉子遮住自己的眼楮裝作什麼都看不見。

    許清朗見自己說完那些話後周澤的臉色變得這麼嚴肅,自己也愣了一下,下意識地問道︰

    “有事麼?”

    周澤搖搖頭,“沒事。”

    “那我先上去了?”

    “嗯。”

    許清朗上去了,一步三回頭,本能地,他覺得有事,但既然周澤願意不和他分享,他也就不強求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也有著屬于自己的盤算。

    “你嚴肅了呢?”

    唐詩看著周澤,似笑非笑。

    周澤也在看著唐詩,抖了抖手中的煙灰,道︰

    “你為什麼要調查我。”

    “我說過了,是因為好奇。”唐詩主動走到吧台前,拉近了自己和周澤的距離,同時,指尖在吧台上滑動,“你知道麼,你和我們不同,真的不同。”

    “這話你以前說過,因為我沒真正經歷過地獄,而你們,都被折磨過。”

    “不,這件事,沒這麼簡單,我和那一位,是經歷了地獄大恐怖之後僥幸得以脫逃,而你,只是剛剛走在黃泉路上,就能夠得以逃出生天。

    你知道麼,

    一件事,一場經歷,

    足以徹底改變一個人。

    比如,我和那一位每次談到‘地獄’兩個字時,都會下意識地心顫一下,因為‘地獄’那兩個字以及包括它的所有畫面,都是烙印在我們心中的大恐怖。

    哪怕是我們都重新‘活’了過來,但性格和行為處事也因此受到了極大的改變。

    你不一樣,你只是去地獄郊游了一圈就回來了。

    所以,你能和那位警察坐在小桌邊笑著聊起地獄,談笑春風。”

    “所以,到底是什麼意思,你還查到了什麼?”

    那位開車撞死自己的大貨車司機死了,

    之前幫著徐樂買凶殺自己的徐樂堂弟也死了,

    兩個人,在短時間內一起死亡;

    尋常人可能不會把這兩個人的死聯系在一起,但對于周澤來說,這件事,很不尋常。

    徐樂死了,身體給了自己,

    司機死了,

    堂弟也死了,

    之前參與過這件事的人,都死了。

    真的有這麼巧合的事情?

    “我們屬于這個世界的異類,我們甚至和鬼差不同,我們是偷渡客,而你,則是異類中的異類。

    我們不一樣。”

    “說重點。”周澤敲了敲黑板(吧台)。

    “你就沒有懷疑過,你的死以及你的重生,並不是一場意外?”

    唐詩壓低了聲音,慢慢地問道,

    “你仔細想想,這里面,有沒有什麼你以前忽略掉的細節?”

    …………

    “他們來追我了,他們發現我了……”

    老者的指甲刺入了自己的臂膀,以及老者最後如釋重負的笑容。

    紅綠燈前,自己的車剛剛開出去,

    一輛大貨車闖紅燈開出,

    對著自己筆直地沖了過來。

    火葬場的火光和那熾熱的溫度;

    地獄黃泉路上的麻木和淒清。

    無面女的咆哮和不甘,

    自己指尖長出的黑色指甲。

    迷迷糊糊在路邊搖晃的自己,

    一名穿著衛衣的男子從書店里跑出來,

    他用棒球棒砸死了徐樂,

    然後自己進入了徐樂的身體。

    …………

    周澤緩緩地抬起頭,睜開眼,

    那個殺死徐樂的人,

    自那次自己報警之後,他的下場,到底如何了?

    這件事,周澤一直忽略掉了。

    他一直在書店和林醫生這些事情上來來回回兜圈子,對徐樂的死以及自己的“鵲巢鳩佔”,更多的還是理解成一種因果循環報應不爽。

    也是另一種意義上的老天有眼。

    但既然送到醫院準備接受搶救的老者將指甲刺入自己的臂膀是故意的,

    開車闖紅燈撞死自己的大貨車司機是故意的,

    這麼多人,都是故意的,

    那麼,

    那個之前自我解釋成一時頭腦發熱準備搶點錢用棒球棒敲死了徐樂的那個男子,

    他是否,

    也可能是故意的?

    如果他是故意的,

    也就意味著自己的死到自己的生,

    這一條線,

    都是被認為設計好的,自己就像是玩具賽車道里的玩具賽車,看起來風馳電掣,但其實僅僅是在跟著既定軌道在行進。

    “看來,你是想到了一些什麼。”

    唐詩又往自己嘴里送了一塊大白兔奶糖。

    周澤拿起了電話,他準備打電話給派出所,上一次自己報案了,還去派出所做了筆錄,當初的自己和林醫生的第一次見面也在派出所里。

    那個女警察把林醫生領到自己面前然後說︰“你妻子來領你走了。”

    周澤還恍惚了好一陣子。

    不過,在撥打電話前,周澤看著唐詩問道︰

    “你是怎麼發現的?”

    “你知道麼,你和我們對比起來,

    就像是在狼窩里,

    混進去了一只萌萌的哈士奇。”

    ………………

    雨還在下,沒有任何停歇的架勢,通城位于長三角地區,這個季節自然是雨水充沛。

    這里沒有地震,也沒有海嘯,唯一還算是經常發生可能會造成一些影響的,也就是內澇。

    穿著雨衣,周澤行走在老舊的公寓房樓下,垃圾桶已經被雨水浸泡,一些垃圾已經漂流了出來。

    唐詩穿著雨靴,黑色的雨衣,兩條腿在雨水中若隱若現,只是現在的周澤自然沒閑心思去欣賞這種風景。

    之前打電話查了一下情況,被自己送入派出所的人不過是被拘留了半個月,罪名只是違反治安法規,畢竟雖然他去周澤店里“行凶”,但最終結果是被周澤撂倒了,想弄個什麼大罪名也難。

    而且周澤總不可能說︰

    警察叔叔,

    他是殺人犯,

    他殺了我,

    而我不是我,

    我是借尸還魂噠!!!

    如果這樣說,

    估計,到時候他沒進去,

    自己反而要被強制送精神病醫院了。

    不過,周澤還是從那里查到了那個人的地址,就在這一片區域。

    “就是這間了。”

    上了二樓,周澤在一扇門前停了下來。

    這里小區大部分都是租住給來通城打工的外來務工人員,環境設施其實都很差,而且用的還是公共衛生間。

    “你確定?”唐詩問道。

    “門牌號應該沒錯。”

    周澤嘗試著向窗子那邊望了望,里面有紗窗擋著,還有破舊的窗簾,所以從外面看不清楚里面。

    “我去找個東西把門先撬開……”

    “ 嚓……”

    門鎖自動打開。

    唐詩對周澤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周澤愣了一下,

    笑了笑,

    走了進去。

    心想著不和你一起去做賊真是可惜了。

    屋子其實就是一個套一,

    一個房間,

    放著床和衣櫃另外還有一個小灶台,放著電磁爐。

    屋子里收拾得到還算是干整,但一些地方已經積攢上了灰塵,顯然許久不曾有人居住了。

    “他放出來多久了?”

    “好幾個月了,我重生回來第二天就把他送進派出所,半個月後他就被放出來了。”

    周澤環視四周,檢查著這里的細節。

    “他搬家了麼?”唐詩說道。

    周澤搖搖頭,“不確定。”

    那個用棒球棒打死徐樂的家伙,

    失蹤了?

    周澤忽然注意到床面後面的牆壁上有一塊區域有些不同,他踩上了床,伸手在那塊牆壁區域上摸了摸,然後道︰

    “這面牆,像是後來刷的。”

    “里面,藏著東西?”唐詩問道。

    周澤把自己耳朵貼近了牆壁,伸手在牆壁上敲了敲,“不像是鏤空的。”

    其實,這類房子牆壁位置,空餉鏤空真的很常見,一般家里新公寓房裝修業時,裝修團隊會先派一個老師傅過來拿著尺子在牆壁和地板上敲一敲,發現問題的話找開發商去要求整改然後再進行裝修施工。

    “打開看看就好了。”唐詩說道。

    周澤點點頭,剛準備說自己去找工具,然後看了一眼唐詩,自覺地往後退了幾步。

    唐詩目光看向電磁爐旁邊的菜刀等堅硬一點的物體,而後這些物體飛了出來,不停地擊打穿鑿著那面牆壁,循環往復。

    周澤腦海中再度浮現開一個建築公司的念頭,

    白鶯鶯一個人抵得上一個施工隊的勞力,

    唐詩可以抵得上一批工程器械,

    自己只需要坐在那里數錢就好了。

    不過,隨著那面牆壁不斷地龜裂,周澤馬上摒棄掉了腦海中那些雜七雜八的想法。

    “砰!”

    一塊牆面破碎掉落,

    一張人臉露了出來,

    這張人臉還保持著驚悚的表情,似乎完美延續著死前的情緒狀態。

    是那個人,

    是那個拿著棒球棒敲死徐樂的人!

    空氣中,

    彌漫著一股酸味。

    周澤伸手,檢查了一下里面的尸體,皺了皺眉,道︰

    “尸體才死不到一周的樣子。”

    “你好像不是法醫。”唐詩提醒道。

    “這是外科醫生的常識,根據尸體死後程度可以大體判斷出死亡時間。”周澤解釋道。

    “那我可以告訴你,我剛剛敲擊的牆壁,絕對不是才封存上去一個星期不到的樣子,最起碼三個月了。”

    唐詩剝開了一塊奶糖,放入自己嘴里,繼續道︰

    “除非你認為他是在一個星期前被殺死,然後挪移進三個月前封閉好的牆壁里的。”

    周澤馬上意識到了不對勁,

    很顯然尸體不可能是後續被“空間傳送”進牆壁里的,且牆壁在唐詩開鑿前保存完好。

    吸了吸鼻子,

    那股子酸味,

    之前只以為是尸體散發出的味道,

    這時候,

    周澤猛地意識到了什麼,把尸體的腦袋頭發扒開,

    果然,

    找到了一個小孔,這是注射孔。

    “是的,尸體死了很久了,但他被注射過福爾馬林,所以尸體才能保存得這麼好。

    另外,

    福爾馬林,應該是在他生前就被慢慢注射進去了,

    因為借助血液循環擴散全身的話,效果會更好。”
n7478 發表於 2018-4-10 08:46
第九十四章陪葬?

屋外,周澤抽著煙,唐詩站在旁邊,咀嚼著奶糖。

屋內,墻壁上的尸首頹然地垂落著,臉上恐怖驚悚的表情清晰無比,像是殺人藏尸案才剛剛發生。

都死了,

一個都沒留。

徐樂死了,

殺死徐樂的人死了,

肇事司機死了,

堂弟死了,

一條線上的所有點,都死了。

就連周澤,其實也是死了。

正如唐詩所說的那樣,有時候不是你自己刻意地去避免麻煩,麻煩就真的也不會再來找你。

一個口袋,在很久之前就已經張開,無論你愿不愿意,樂不樂意,其實你都在這個口袋里。

“都死了,線索也就斷了吧。”

唐詩看著周澤,嘴角含笑,她似乎很喜歡看周澤這種情緒和狀態。

狼群里一群狼各個苦大仇深整天陰沉著臉,結果一只哈士奇出現,只想著躺在那里萌萌噠,

真的是一件讓人很不爽的事情。

憑什么我們一個個心思沉重,

只有你一個人天真爛漫?

不患寡而患不均,這一點不僅僅體現在金錢分配的方面。

“目前來看,確實是這樣。”

周澤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而且,我還得擔心一件事,那就是警方會不會最后調查到我的頭上。”

主謀,花錢的,是徐樂。

司機死了,中間聯系人堂弟也死了,

之前周澤忍著不去報仇的原因也是這個,他不想暴露自己,因為這會毀掉自己現在的生活。

現代社會和古代有太多的不同,哪怕古代也有戶籍制度,但一個沒身份的人真想藏下去隱居下去,其實不難。

而現代社會,一個人的身份信息標簽卻很重要,當然,周澤想藏的話也可以藏,但為此付出的代價是自己生活質量的快速滑坡,整天東躲西藏。

眼下,人不是周澤殺的,但周澤自然而然地就得承擔他們被殺之后所可能引起的風波。

復仇的爽感沒享受到,

還得背鍋,

好氣哦!

拿出手機,周澤撥通了派出所的電話。

“喂,我要報警。”

唐詩沒陪著周澤去警局,而是先回了書店,在雨天穿著雨衣踩著泥濘的道路陪周澤查看了兇殺現場已經是她能做到的極致了,她不可能再去陪著周澤去面對警局里復雜的筆錄和詢問調查。

至于周澤,他沒辦法,他必須得這么做,畢竟,是他剛剛打電話給派出所詢問了死者的住處,若是現在不報警,等之后尸體被發現了自己的嫌疑只會更加地大。

而將尸體秘密處理掉,周澤不愿意這么做,在沒分得清楚到底是誰在幕后操控這一切時,周澤不想去自作聰明幫別人收尾。

可能,一不小心,自己就挖個坑,把自己給埋了。

調查和問話,一直持續到了晚上八點多,換了幾波警察,可以很清楚地看出來,他們是把周澤當作了兇手去對待的。

不要以為兇手就不會主動報警,

事實上,

根據警方大數據的統計,有八成以上的殺人案件中的兇手會偽裝成“吃瓜群眾”重回案發現場看看。

大部分兇手的心態是想去偽裝自己和查看一下訊息,少部分則是本著我殺了人就得去欣賞一下我的藝術品的變態思維。

如果死者遲遲沒有被發現,對于兇手來說無疑是明珠暗投,蒙娜麗莎的微笑被一層黑布蓋上了,撓人心癢癢,所以干脆自己報警好讓這層蓋頭被掀開。

到最后,是一個頭發半白的老刑警坐在周澤面前,合上了記錄本,對周澤道:

“周先生,你可以離開了,但請你這一個月暫時不要離開通城,我們可能還會找你了解一些情況。”

“好。”

周澤起身,離開了審訊室,走到了警局門口。

回過頭,看了看身后進進出出的警察以及停在里面的一排警車,莫名地,感受到了一股壓力。

或許,用不了多久,那起制造出來的車禍真相也會浮出水面,到時候自己所面對的,可能是真正的風浪。

苦主其實是自己,但真兇,

也是自己。

周澤準備回書店,他有些累了,想先休息,手機卻在此時響起了,小姨子的電話。

“喂,徐樂,你那個大伯又來了,坐在樓道口,我喊他進來坐他也不愿意,就說要等你回來。”

大伯?

“就說我不會回來了,也別告訴他我新店的地址。”周澤這時候不想去搭理無關的人。

“哐當!”

電話那頭傳來了砸門的聲音,

周澤眉頭微皺,問道:“怎么了?”

“額,你大伯在砸門,他說,如果你今天不回來,就要你去坐牢。”

聞言,

周澤抬起頭,咬了咬牙,道:“告訴他,我馬上回來。”

沒人愿意像是受氣包一樣活著,沒人愿意讓自己的生活受到掣肘,大家都想隨性,但人生就是如此。

當你幾個月大的時候,你能到處噓噓,可以隨意尿床,你的長輩和親戚們還會笑臉相迎,彈一彈你的小丁丁。

但當你十多歲,二十多歲之后,想再隨意地噓噓,想再被彈丁丁,就不可能了。

你很難想象一個四十五歲的長輩彈著一個二十幾歲年輕人丁丁的畫面:

你又尿了,好皮哦。

這個畫面,太辣眼睛。

也因此,當周澤出現在徐大川面前時,

徐大川一臉陰沉,

周澤也是一臉陰郁。

大家都不開心,

大家都不快樂,

但大家還得碰面。

徐大川沒去傷害屋子里的人,周澤來的時候,他蹲在那里抽著旱煙,看見周澤過來,他站起身,拍拍褲管,

“陪我出去走走。”

這一次,徐大川沒帶土特產,空手而來。

周澤和徐大川一起走了出去,他也沒去和門縫里的小姨子和林醫生打什么招呼。

二人走到了小區外面,

天已經完全黑了,

路燈下,人也不是很多。

徐大川走了一段路,又蹲了下來,“砸吧砸吧”地抽旱煙。

周澤在他旁邊站定。

“小船子已經燒了。”徐大川說道。

小船子應該是堂弟的小名。

“嗯。”周澤應了一聲,“我當時不在通城。”

“沒事。”

徐大川敲了敲旱煙桿,抬起頭,他的臉上滿是滄桑和溝壑,這是一個老實巴交的老男人,辛勤持家,徐樂這個大學生,其實也是他供出來的。

“阿樂啊,小船子出殯那天,你沒來,真的有些不地道啊。”

徐大川眼角濕潤,蹲在那里,用干裂的手背擦著自己眼角的淚水。

“我說了,我當時不在通城。”

徐大川忽然站起身,一只手攥著周澤的衣領,把周澤往外一推,將其靠在了電線桿上。

“阿樂,跟大伯說實話,小船子,是不是你做掉的!”

周澤眼睛微微一瞇,徐大川剛剛問的話里頭,信息量很多。

之前,周澤是對徐大川有些好感的;

是是非非對對錯錯,和他沒什么關系,而且,徐大川算是自己重生以來,第一個真正關心過自己的陌生人。

他能忍受林家的白眼帶著土特產來看自己,

哪怕在病床上依舊會對著林醫生這個侄媳婦兒笑瞇瞇滿意得不行,

還說如果上門女婿當不下去,大不了回去跟他一起種地。

在周澤看來,他本該淳樸,本該善良,本該作為一片凈土。

而現在,似乎這片凈土,并沒有想象中那般純凈。

“不是我。”

周澤伸手,攥住了徐大川的手腕。

“小船子和你的事兒,別以為我不清楚,我也知道小船子這陣子經常到你這里來跟你要錢,他不懂事兒,他不爭氣,他有千錯萬錯。

但他畢竟是你弟弟!”

徐大川眼睛開始出現血絲,整個人,有點發瘋的趨勢。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周澤忽然很厭惡眼前的這個男人,

這個老實巴交的漢子。

“不知道我在說什么?”

徐大川把臉湊到周澤面前,一字一字地道:

“那個司機,是不是死了,他是我隔壁村的,你以為小船子能認識什么人,能懂得什么人嘴巴瓷實?

他才幾根毛,有什么資格去跟別人談?

那個司機,是我去找的,去談的。

大伯想讓你過上好日子,你婆姨喜歡上了別人,你日子過得憋屈,大伯就幫你一起把那個小三給弄死!

大伯想讓咱家所有孩子,都過得舒舒坦坦的,不被人欺負,不被人瞧不起。

阿樂啊,

你不能殺小船子滅口啊,

你爹死得早,是大伯供你讀書的,大伯一直拿你當自己的孩子!

你掏心窩子地跟大伯說一句實話,

小船子,到底是不是你像上次那樣叫人把他故意撞死的,

你是不是想滅口?”

周澤深吸一口氣,

徐大川問錯了對象,

事實上,

他每一句問話,都相當于是在火上澆油。

要知道,在他面前的,

不是他的侄子徐樂,

而是那位在那起事件中,真正的受害者苦主!

“砰!”

周澤一腳踹出去,將徐大川踹翻在了地上。

此時此刻,周澤有種忍不住想要自爆的感覺;

他后悔了,非常地后悔,早知道是現在這個局面,當初剛重生的自己就該主動向警方自首。

徐樂的堂弟,

徐大川,

那個司機,

都一起接受來自法律的制裁吧,哪怕他以徐樂的身份一同受到牽連,無所謂。

就拿這賺來的第二輩子,給自己的第一輩子復仇,似乎也是快意恩仇。

至少,

比眼下的進退維谷,要好得太多太多。

只是現在,

堂弟和司機都死了,那個殺徐樂的人也死了,他們死得干脆,也讓周澤的復仇無從談起。

你有勁,你有力氣,但一拳打在棉花上,總是憋屈。

被踹翻倒地的徐大川馬上爬了起來,對著周澤大吼大叫道:

“阿樂,是你翻臉不認人的,

我要去公安局舉報,

你是個殺人兇手,

殺人兇手!

我要你給小船子陪葬,陪葬!!!”

周澤看著徐大川,

看著這個哪怕現在看起來依舊是飽經風霜一臉憨厚的老男人,

負于身后的左手,

慢慢地長出了黑色的指甲,

周澤嘴角勾了勾,

似乎是在品味著這個詞:

“陪葬?”
n7478 發表於 2018-4-10 08:47
第九十五章幕后黑手

徐大川大喊大叫著,瘋瘋癲癲,這個男人,在自己兒子死去后的這段日子里,承受著極大的心里壓力和心理折磨。

他覺得自己很委屈,

他覺得自己很痛苦,

他覺得自己這輩子很坎坷,很不容易。

若是換做另一個人代替周澤站在這里,興許還會被他激發出一些同情以及憐憫。

但很可惜,

站在他面前的,是周澤。

誰都可能去同情他,

但除了周澤。

他死了,

這個眼前正在哭泣,正在瘋癲,正在歇斯底里的糙漢子,

也是殺自己的幫兇之一。

為什么你們都覺得自己可憐,

為什么你們都覺得自己委屈,

那我呢?

誰來可憐我?

誰來替我想一下?

周澤自然而然地走到了徐大川的面前,他抬起自己的下顎,在這個時候,他心里有無數個情緒正在瘋狂地驅動他將面前的男人給殺死。

將他撕碎,

不光他的身體,

還有他的靈魂!

要讓他承受最大的痛苦和折磨,才能抵消自己內心的怒火!

生活,似乎總是有很多巧合,一輛警車從遠處開了過來。

周澤看著警車上端的光彩閃爍,在這一刻,他沒有畏懼,也沒有害怕,甚至有了一種破罐子破摔的輕松。

如果這一切,真的只是一個口袋。

那么,

我也跟著一起瘋了吧。

與其讓我一個人承受委屈受苦,

不如大家一起,

互相傷害!

徐大川還在喊,還在跳,警車在旁邊停了下來,下來兩個警察,他們可能是在巡邏,也可能是碰巧經過,但他們還是下車打算了解一下情況。

警察走了過來,徐大川忽然安靜了下來,他以怨毒的目光看著周澤,然后又看了看警察。

他開始主動地向警察走去。

而周澤負于身后的雙手,指甲已經完全長出,那一團團黑氣不停地在十指間環繞。

閉上眼,

瞳孔深處,

似乎有黑色的激流正在流淌。

這一刻,周澤仿佛又漸漸找到了那日在天臺上的感覺,仿佛自己已經被整個社會,被生活,完全地拋棄。

那種孤獨,那種無奈,

不停地將他內心深處積攢的壓抑給釋放出來。

我是鬼差,

我死過一次,

我修身養性,

但并不喜歡忍氣吞聲。

如果即將來臨的是一場暴風雨,

那我就在這暴雨之中,

再放縱一把。

以前,周澤一直很畏懼,他害怕自己成為和蓉城那位一樣,變成被封殺的例子。

但有的時候,你真的很難控制住你自己,

當然,更難控制的,是你身邊的漩渦,它會主動推著你,慫恿著你,逼迫著你,

一步一步地,

邁向深淵。

“怎么回事?”一個警察走到徐大川面前,另一個中年警察則是看著周澤。

本能地,中年警察從周澤身上察覺到了一絲危險的氣息,這是他多年從警經驗造就出來的第六感。

雖然自己眼前的這個年輕人有些瘦削,看起來也有些弱不經風,而且他還閉著眼,但這位中年警察卻有些嘴唇發干。

說出來有點丟人,這會兒,他居然覺得有點緊張。

嘿,真是見鬼了,

我緊張什么。

“沒事兒,我喝了點酒,訓晚輩呢,晚輩不聽話,要和婆姨鬧離婚,得訓他!”

徐大川頂著紅通通的眼珠子說道。

兩個警察對視了一眼,既然是人家家里事兒,他們也就不管了,二人當即又回到車里,警車開出。

中年警察再度側過頭看向了身后。

“崔哥,看什么呢?”

“沒什么。”

中年警察坐正了身子,搖搖頭。

路邊,

徐大川扭過頭,再度看向周澤。

“喉……呸!”

一口濃痰,被他重重地吐在地上。

剛剛鬧著要去報警,要去舉報周澤的徐大川沒有對警察舉報。

作為一個已經失去兒子的父親,他不至于是擔心自己擔上干系所以不敢去舉報,只能說,在那個關頭,他心軟了。

“你最好找人把我也一起弄死,這樣就沒人能知道你以前做過什么事兒了!”

徐大川低吼了一聲,

他兒子死了,他不愿意把這個侄子也送去刑場,否則他這一家,就得斷根了。

他的想法很質樸,

真的非常非常的質樸。

自家侄子的婆姨在外面有了喜歡的人,

就幫著搞死那個家伙!

眼下,自己已經死了兒子,就不能讓他老徐家再絕后。

很偉大?

很偉大。

但在周澤看來,

卻分外地惡心。

徐大川彎下腰準備撿起自己的旱煙桿,他準備離開,他準備回家,他想了很久,也憤怒了很久,但在這個時候,他還是沒有勇氣去真的拉徐樂給自己的兒子陪葬。

然而,徐大川的旱煙桿卻被周澤踩在了腳底。

徐大川抬起頭,有些發愣。

周澤慢慢地彎下腰,撿起旱煙桿。

“砰!”

旱煙桿重重地抽在了徐大川的身上。

徐大川發出了一聲悶哼,一臉不敢置信地看著周澤。

“你敢…………”

“砰!”

又是一記狠狠地抽上去,徐大川被打倒在了地上,他的腿前陣子做過手術,還沒好完全利索,這個時候面對周澤的忽然暴起,他只能蜷曲著倒在地上。

警察已經遠走,自然發現不了這時的畫面。

“我叫你偉大!”

“砰!”

一記再度抽上去。

“我叫你心軟!”

“砰!”

又是一記再度抽上去。

“我叫你覺得自己很委屈!”

“砰!”

“我叫你覺得自己很不容易!”

“砰!”

“我叫你覺得日子艱難!”

“砰!”

“我叫你覺得可憐!”

“砰!”

忍耐壓抑了許久的周澤像是發了瘋一樣,對著徐大川一陣連續的猛抽,抽得徐大川倒在地上不停地顫抖。

最后,

丟下了手中的煙桿,

周澤踉蹌地后退幾步,

靠在了電線桿上。

“咳咳…………咳咳…………”

重重地咳嗽聲從他嘴里傳來,

他抬起頭,

看著暗淡的夜空。

心中的怒火被發泄出去了一些,

但內心深處,并沒有因此舒暢多少。

這幫人,

他們父慈子孝,

他們兄友弟恭,

他們互相幫助,他們互相體貼,

但越是這樣,越是讓周澤覺得惡心。

轉過身,留下蜷曲在那里鼻青臉腫的徐大川,周澤一個人慢慢地往前走。

點了一根煙,深深地吸了一口,

而后用指甲掐滅了火頭,將剩下的煙草揉碎,放入嘴里,慢慢地咀嚼著。

拿出手機,準備打車,但附近卻沒有車。

不得已,

周澤撥通了許清朗的電話:

“喂,老周啊,干啥呢,今兒個不開門做生意了啊。”

“來接我一下。”

周澤報出了地址。

“等下,我給老道打個電話,他剛開我車出去給那個女人買糖去了,讓他順路接你回來。”

掛斷了電話,

周澤將嘴里的煙渣吐出來,就靠在電線桿上,發呆了許久。

徐大川,他沒殺。

在這張口袋之下,

其實沒有誰是無辜的,

但似乎每個人都是提線木偶,在預定的節點做著自己應該做的事情,

到最后,

用完銷毀。

有個人,在引導著這一切的發生,就像是催化劑一樣,加劇了這一切的運轉。

那個人,

才是真正的推動者,才是害得自己上輩子在一場車禍中身亡的罪魁禍首。

過了大概二十分鐘的時間,一輛黑色的尼桑停在了周澤旁邊,車窗搖下,露出了老道的身影。

“老板,找到你了。”

老道殷勤地先下車,幫周澤打開了車門。

周澤坐了進去,老道又殷勤地從大包裝袋里取出一塊奶糖,遞給周澤:

“老板,吃。”

周澤推開老道的手,示意自己沒心情。

老道訕訕一笑,不以為意。

要知道,比起周澤,他上一任開冥店的老板,其實更難相處。

周澤比起上一位,其實平和融洽得多了,當然,也不是說上一位有多脾氣差,但他只要往柜臺后一坐,老道就自然而然地連說話都不敢太大聲。

“不吃糖,抽根煙吧。”

老道給周澤遞了一根煙,再幫其點燃,隨后才坐回自己的駕駛位置。

車子開動,老道拐了一個彎,往回走。

到前面路口,老道右拐,在經過小區門口時,他下意識地降低了車速,同時探頭向小區里看了看。

這里,是林家所住的小區。

之前,周澤來到這里,接走徐大川、倆人散步了一段距離,但也不可能走太遠。

“看什么?”周澤問道。

“老板,就是這里啊,你不知道?”

“什么?”

“之前唐小姐不是和你說過,她受傷時只能選擇燈下黑的地方藏一藏么,通城也就兩個燈下黑的地方。

一個是你的那家書店,

還有一個就是這里的小區。

不過唐小姐說這個地方的燈好像出了點問題,所以最后我們還是選擇靠在你那邊躲避追殺。”

老道自顧自地說著,

沒有注意到,

周澤拿煙的手,

微微顫抖……
n7478 發表於 2018-4-10 08:48
第九十六章結婚照中的血淚


“老道。”

“哎,老板,咋了?”

“停車吧。”

“哦,好。”

下了車,周澤將手中的煙頭丟在了地上,鞋底在煙頭上踩了踩。

“你先回去。”

“啊?”老道愣了一下,“老板,我可以等你出來的。”

“回去吧。”

“沒事的,老板,我不怕等…………”

“回去。”

周澤回過頭,看向了老道。

老道嚇得一個哆嗦,

嘖嘖嘖,

果然,這幫從地獄里爬出來的家伙,本質還是一樣的,眼前這個之前覺得挺親和的,其實都是偽裝,

偽裝!

老道馬上敬了一個禮,“好,老板,你需要用車時打電話給我。”

老道開車走了,

周澤站在小區門口逗留了大概一刻鐘的時間。

之前唐詩對他說過,通城在小蘿莉離開之后,除了自己的書店以外,還有一個燈下黑的地方。

只是,這盞燈可能出現了一點問題,這也導致唐詩沒有選擇在這里進行躲藏,而是去了自己書屋那邊。

唐詩暗示自己可以去那里看看,說不定有意外的發現和收獲,趁他病要他命,最起碼也可以占點便宜。

周澤當時怕麻煩,沒去,甚至沒細問。

也因此,直到剛剛從老道的口中,周澤才知道這處燈下黑的地方,其實就是林醫生所住的小區。

一個一個的點,畫作了一個圓,

哪怕那些點都沒了,但這個圓,最終還是形成了。

自己對林醫生前后觀感的變化,

林醫生保留了自己生前的屋子,將其買下,細細打理,

徐樂的身份,

分床睡,

偽裝成意外車禍的真實謀殺,

一個一個地殺人滅口,毀滅證據。

其實,很多很多的細節,早就指明了方向。

包括那天自己在醫院假裝醫生完成手術對林醫生坦白后,

林醫生主動抱住了自己。

當時的自己,只是覺得這一切很美好,可能并沒有留意到,自己懷中那張臉的嘴角,可能已經出現了些許的弧度。

一只手,

它攪動了潭水,讓水里的游魚開始翻騰,到最后,漁網落下,收網收官。

人們結網,是為了捕魚,捕魚是為了吃魚;

房屋裝修,是為了美觀,美觀則是為了宜居。

任何事情,到最后都會有一個目的,哪怕坐在那里一動不動只是發呆,那也是為了享受這種放空自我的閑適。

自己之前的死亡,自己之后的借尸還魂,

自己新的身份,新的家庭關系,

到最后,

對誰是最好的?

那個一直暗戀自己的女人,有一個自己所不喜歡的丈夫,她恪守著禮教的束縛,恪守著家庭的規則。

她沒有去違反,也沒有去打破,但是她在規則之下,成功地讓自己原本不喜歡的丈夫換了一個人。

一個外人完全不曉得,完全不知道,完全不可能發現的人。

她心安理得地躺在床邊,繼續做自己的大家閨秀,活出自己父母眼中自己所活出來的樣子,但依舊也在為自己的想法和追求做著一些事情。

很多念頭,紛紛擾擾,

不停地在周澤腦海中亂竄,讓周澤自己都有些分不清楚方向,甚至,在這一刻,他的內心已經亂到自己都把握不住自己。

如果這一切,真的和自己所猜測的一樣,真正操控整件事情發展軌跡的,真的是她,那么自己該以何種的態度去面對她?

是憤怒,是生氣,她害死了自己,毀掉了自己原本的人生?

是動容,是無奈,畢竟她做得越多,其實越是證明她對自己的情感?

之前,周澤可以毫無心理壓力地拿著旱煙桿對著徐大川猛抽一頓,而現在,周澤卻沒有那股子心氣兒撿起地上的樹枝,沖入林家。

人就是這樣子的一種復雜的生物,他不是機器人,只需要遵從某個程序的驅動,在一個個觸發代碼設置之下自然而然地產生自己的選擇。

一刻鐘的遲疑,一刻鐘的躊躇,

最終,

周澤還是邁開步子走入了小區。

有些事情,需要說明白,有些話,也必須講開。

這是自己,

給自己的一個交代,

給自己上輩子的一個交代。

難得糊涂,

并不適用在這里。

“咚咚咚…………”

敲門,

其實,周澤是有家里鑰匙的,但這并不在周澤的身上,他已經很久沒回林家了。

“來啦。”

小姨子的聲音從里面傳來,打開門,看見是周澤,問道:

“徐樂,你大伯走了?”

“嗯,走了。”

被我打走了。

“哦。”小姨子還沒把門全開,

她見周澤不走,有些意外道:

“你是想要進來?”

周澤沒動。

小姨子吐了吐舌頭,周澤很久沒回家了,他忽然要回來,她都有些沒心理準備,但周澤說到底還是她的姐夫,當下打開門。

周澤走了進來,在客廳里的沙發上坐下。

小姨子給周澤拿了一瓶橙汁,送來了一個煙灰缸,她最近倒是和周澤關系不錯,因為周澤經常幫她打掩護讓她出去玩,所以在家里對周澤的態度也和一開始有了很大的變化。

“你姐呢?”

“剛出門買菜去了,我爸媽昨天出院門了,一個外省的老朋友的孩子結婚,去捧場了,話說,你大伯剛剛坐在我家門口,真的把我嚇到了。

尤其是他還說要送你進監獄坐牢,嘖嘖,徐樂啊,你家那邊的親戚怎么都這么奇怪。”

小姨子坐在對面沙發上,打開了電視,一雙腳丫子就翹在茶幾上,純粹的坐沒坐相,站沒站相。

比起林醫生的落落大方,舉止得體,真的不像是姐妹。

真的,

不像啊。

“喂,徐樂,你還沒回答我呢,你是不是有什么把柄在你大伯手上,他跟你來要錢來了?”

徐樂是林家的上門女婿,林家對徐樂的那幫子喜歡打秋風的親戚,自然不會有太好的觀感,畢竟以前徐樂的錢,其實都是林家給的。

“沒事。”

周澤又點了一根煙,準備等林醫生回來。

“真的沒事?”小姨子看著周澤。

“你好煩。”

小姨子聞言,嘴巴漲得鼓鼓的,不滿地哼了一聲。

她覺得徐樂越來越放肆了,但看著以后還需要他替自己打掩護出去玩兒的份兒上,就不和他計較了。

一根煙,就放在煙灰缸上,周澤看著它慢慢地燃盡。

香煙裊裊,忽聚忽散。

也就在此時,

門口傳來了開門聲,周澤下意識地站起身。

林醫生提著一些菜回來了,她梳著辮子,今天休假,所以看起來很是清爽。

周澤在家里,她有些意外。

“姐,今天你下廚哦。”小姨子拿著抱枕看著電視,俏皮地指了指周澤。

“吃了么?”林醫生問周澤。

周澤搖搖頭,“沒有。”

“那等一下,我去做飯。”林醫生似乎在刻意維持著平靜的關系,然后,她走入了廚房。

周澤站在原地,一時間有些進退維谷。

他的內心,現在很亂。

“喂,你愣著干嘛,去幫忙啊。”

小姨子伸腳在周澤腿上輕輕踹了一下,

這么好的一個增進感情的機會不去珍惜,傻愣在這里,真是情商拙計啊。

小姨子覺得,自己這個姐夫比學校里追自己的那些男生真的差遠了,簡直是木頭腦袋。

周澤最終還是走入了廚房,

廚房里,林醫生已經系上了圍裙,正在切菜。

“沒事的,我自己可以做好,你去陪小憶看電視吧。”林醫生對周澤說道。

“有件事,我想問問你。”周澤看著林醫生說道。

“嗯?”林醫生有些驚訝地抬起頭,“那等我把這頓飯做好再問好不好,我不想分心呢,其實我真的很少做飯,怕做得不和你胃口。”

看著她正在仔細地切著菜,一板一眼,周澤忽然覺得有些話,很難問出口。

“我先回房間,等會兒你上來。”

“好,等我把菜做好,我上去喊你下來吃飯。”

周澤走出了廚房,在小姨子驚訝的目光中,上了二樓。

推開臥室的門,周澤看見那張大床,那張床,他睡過,而當時,林醫生睡在床下的地鋪上。

他對這里,其實沒有多少的留念。

抬起頭,看見床頭墻壁上掛著的結婚照。

結婚照中,

穿著婚紗的兩個人距離有點遠,女人端莊嫻靜,男的靦腆拘束,是林醫生和徐樂的結婚照。

一張結婚照,其實已經可以看出很多問題。

而現在,

擁有結婚照中男子那張臉的,

是自己。

周澤一直盯著那張結婚照,

如果這一整件事,包括謀殺的進程,都是林醫生在背后推波助瀾,在上方全程觀看,完全地洞悉。

那么,

之前的徐樂,

之前每晚一個人躺在這張大床上睡覺的徐樂,

他到底,又是一種怎樣的角色?

就像是一個面團,而這個面團終于鼓動起這輩子都很鮮見的瘋狂和勇氣,

結果,

他的一切行為,其實都被他的妻子看在眼里,將其當作提線木偶,

看著他一步一步地往前走。

甚至,到最后,她親自打掃痕跡,

該死的人,都死了,

徐樂也死了,

而且,

連他的身體,都被打掃干凈騰空,

只為了迎接一個自己心儀靈魂的到來。

視線,在此時似乎有些恍惚,

周澤仿佛看見,

床頭結婚照中,

徐樂的雙眸里,

有兩行血淚,

慢慢地滴落下來…
n7478 發表於 2018-4-10 08:49
第九十七章呵呵


“喂,徐樂,吃飯啦!”

小姨子站在樓梯口對著上面喊道。

這一聲喊叫將周澤從剛剛的恍惚之中驚醒過來,

臥室還是那間臥室,

床還是那張床,

墻壁上的結婚照還是一如既往,沒有絲毫的變化。

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周澤轉過身,推開臥室門,走下了樓。

客廳餐桌上,擺放著三菜一湯。

一份芹菜炒牛肉,一份宮保雞丁,一份白菜炒粉絲,還有一碗青菜豆腐湯。

林醫生正站在桌邊盛飯,小姨子已經坐在椅子上迫不及待了。

“某些人啊,就是沒良心,老婆在廚房做飯,自己居然在上面悠哉悠哉。”

小姨子一邊吃著一邊搖晃著身體。

周澤也坐了下來,林醫生將筷子遞送到周澤的手里。

“以后,回家吃飯吧。”

林醫生忽然說道。

像是一個溫婉的妻子,在對丈夫囑托,好像,一切如常,也一切正常,春風化雨。

“嗯?”小姨子瞪大了眼睛,

徐樂要回來了?

還是自己姐姐親自要求的?

周澤沒回答。

小姨子按捺不住,在飯桌下伸腳踹了一下周澤,

你這傻瓜,怎么還不接話呢?

我姐姐都叫你回來吃飯了!

她愿意下面給你吃,

你還不主動一點?

“再說吧。”周澤敷衍了一聲。

“去那個小區住,可以么?”

林醫生又開口道。

那個小區,當然指的是周澤上輩子住的小區。

很顯然,林醫生也清楚周澤住在自己家,和自己父母相處很不愉快,所以,她愿意和周澤去那個家里去,

一個,

只有她和他兩個人的地方。

周澤手中的筷子微微一顫,他能感受出來,其實這個女人還沒完全克服之前所說的心理障礙,但她在努力地讓自己往前看。

生活已然稀里糊涂,那就稀里糊涂地繼續過吧,而且過得更好一點。

很多人對自己的人生一直充滿著精致的渴望,然而真正精致的人生并不存在,正如一些星光燦爛的女星年輕時可能也在哪個酒吧坐臺過。

細究下來,任何完美的事物,總會在某個時間段有著它的瑕疵。

把握住當下,才是生活的真諦。

這一刻,周澤猶豫了。

一些問題,他沒有去問,因為林醫生是讓小姨子來喊自己下來,而不是她親自上來,但不可否認的是,周澤自己其實也有些害怕問那個問題。

一旦徹底撕破臉皮,

原本在自己看來是上天補償給自己的禮物,

撤掉了一切的偽裝,

可能會變得讓自己有些不忍直視。

周澤承認自己和大多數男人一樣,喜歡長得漂亮的女人,只是,這一次,他有些害怕。

他的腦海中,難以想象出在自己家里和林醫生一起生活一起坐在飯桌邊吃飯時的畫面。

這感覺,

就像是自己是一只寵物貓,被主人寵幸,你的一切行為,包括反抗,也會變得更像是撒嬌。

“沒必要。”

周澤回答道。

然后夾了一口菜送入嘴里,表情嚴肅,極為艱難地咽了下去。

“不好吃么?”林醫生問道。

她看見周澤吃飯時很痛苦。

“喂,徐樂,你這是拿捏上架子了啊,大爺!”

小姨子看不下去了。

在她看來,是徐樂在欺負自己姐姐。

放下了筷子,周澤決定還是不強迫自己吃了,轉而對著林醫生道:

“和我來一下,說一些事情。”

林醫生點點頭,放下了筷子。

“喂,你們有什么事情不能當著我的面說啊!”

小姨子氣呼呼道,她感覺自己成了大燈泡,而她卻沒有淪為大燈泡的自覺。

周澤上了樓,林醫生也跟著上去了。

兩個人站在二樓的臥室門口,周澤沒有推門進去,他不想再看見那張婚紗照,總覺得婚紗照中的徐樂,在看著自己。

而徐樂,

其實和自己,

沒什么區別。

大家都是工具,

一個是高級的工具,一個是低級工具,

沒必要五十步笑百步。

“你說吧。”林醫生看著周澤,微微低頭。

周澤猶豫良久,話在嘴邊,卻不知道該如何說出口,

是質問?

是求證?

是呵斥?

是怒罵?

又或者,是互相的傾訴?

其實,歸根究底,事情已經被做下來了。

該死的人,都死了,

被騰空的身體,也被自己進入了。

事情,其實已經進入了尾聲。

“我們就這樣結束吧。”

周澤開口道。

在說完這些話時,周澤一直盯著面前的女人。

仿佛眼前這個溫婉挺拔的女人,在下一刻會撕去一切偽裝,將自己壓在墻壁上,嘲諷自己的自不量力。

你只是我的玩偶,

我喜歡的玩具,

為了得到你,

我花費了那么多的心思,

作為玩具,

你有說結束的權力?

人的腦補,

是最可怕的一種本能。

這里面包含了太多太多的心理暗示,就像是上次周澤在王軻家里一樣。

王軻到底吃的是什么肉,

誰知道呢?

哪怕他明確地和你分析了一遍心理暗示的事情,但這是開誠布公還是欲蓋彌彰?

說不清楚的。

正如周澤眼前的一幕一樣,

聽完了周澤的話,

林醫生只是笑了笑,然后點了點頭,周澤看見她的眼眶有些泛紅,仿佛帶著一種心碎,她花了很多很多的時間去調整自己的情緒,去開解自己。

在剛剛的飯桌上,她決定拋下之前的包袱,嘗試去和周澤相處,而周澤拒絕了,緊接著,她聽到了周澤真正的分手話語。

她失去了自己法律上的丈夫,哪怕她的丈夫還活著,她失去了自己喜歡的人,因為喜歡的人說不想再繼續這段羈絆。

她就像是一葉扁舟,在海浪之中不斷地浮浮沉沉。

聽自己父母的話,聽來自家庭的話語,聽周澤的話,聽導師的話,她堅強地活著,活得也很堅強。

命運,對她進行了捉弄,

有些東西,執著過,追求過,克服過,但終究,還是會錯過。

“離婚協議,我明天送來,你同意吧?”周澤看著林醫生。

就像是游客隔著柵欄看著動物園里的老虎。

很復雜的情緒,

只要她沒有真正揭示自己的真面目,

這種復雜就會在周澤心里繼續持續下去。

這畢竟,

是一個看臉的社會,

她又長得這么好看。

對吧,

抽徐大川時,反正他一臉褶子,抽得沒有絲毫心理壓力。

但你讓周澤現在拿一個東西,抽林醫生,

還真下不去手。

“可以,我們離婚吧。”林醫生抬起頭,看著周澤,“你也可以開始你的新的生活。”

你同意了?

你真的同意了?

你真的真的同意了?

周澤看著林醫生,

生怕下一個瞬間,林醫生就直接翻臉,然后對自己出手,告訴自己,玩具就該有玩具的覺悟!

但林醫生的一切表現,都顯得那么的自然,自然得讓周澤都覺得有些不真實。

她是導演,

同時,

也是演員?

“徐樂死了。”周澤開口道,“和你有關系么?”

該問的,終究是要問的。

林醫生點點頭。

在她看來,命運似乎是一場捉弄摩人的游戲,是她的執念,釀造出了這場悲劇。

“其實,這一切,可能都是我的錯,是我異想天開了,才讓命運開了這樣子的一場玩笑。

你說得對,

現在是讓玩笑結束的時候了。”

“姐,你哭了?”

小姨子這個時候走上樓梯,看見自己的姐姐在哭。

“沒事,灰塵進眼睛里了。”

林醫生不想讓自己妹妹看見自己這一幕,直接推開臥室門走入了臥室,小姨子瞪了周澤一眼,也跟著自己的姐姐進了臥室。

周澤長舒一口氣,

這一刻,

他感覺自己有些輕松,

像是卸下了一個很重的擔子。

她承認了,

她也同意結束了,

結束,就結束了吧。

自己反正回不到上輩子的生活了,該死的人,也都死了,除了這個女人。

但捫心自問,

真給自己機會去殺了她,自己能否真的下得去手?

而殺她的目的,僅僅是為了發泄怒火么?

走入了衛生間,

周澤掬起一捧水拍在自己的臉上,

涼意襲來,讓人頭腦也變得清晰了一些。

結束了,

結束了,

終于結束了,

自己等會兒回到書店,不再去理會這個“徐樂”的身份帶給自己的任何紛擾,準備過自己的日子。

做鬼差,

轉正,

上輩子的自己當醫生能一步一步地往上爬,

這輩子,

無非是換了一個環境,

但卻是相同的職場。

抬起頭,

周澤看見鏡子里自己身后還站著一個人,

是小姨子。

“你讓我姐姐哭了,她哭得很傷心。”

“這里的事很復雜,不是你這種小孩子可以理解的。”

周澤拿起一條毛巾,擦著自己的臉。

卻在這時,

周澤愣住了,

停住了自己現在所有的動作,

他看見鏡子里的小姨子,

頭部向左側彎到一個極為夸張的程度,是一個正常人根本做不到的程度,

她的臉,和左肩膀緊緊地貼合在一起,整張臉傾斜了標準地九十度,但身子卻依舊站得比比直直。

“我知道我姐姐喜歡你,

我知道我姐姐不喜歡徐樂,

我知道姐姐不想讓爸媽傷心不愿意破壞這個婚姻,

我為了讓姐姐開心,

讓徐樂死了,

讓你死了再回來,

讓你變成了徐樂。

我做了這一切,原本姐姐應該會開心的,

居然又讓她傷心了
n7478 發表於 2018-4-10 08:49
第九十八章你之前,就是個死人

夜色朦朧,臥室里,剛剛一個人在臥室里哭泣的林醫生此時正側躺在床上,柳眉微蹙,已然入睡,不過在眉宇之間,仿佛有一團黑色的光圈籠罩。

她不想睡,也得睡。

她的妹妹,不想讓接下來的事情驚擾到她。

而在一墻之隔的衛生間里,周澤手里繼續拿著毛巾;

小姨子歪著頭,身子站得比比直直,繼續盯著他。

畫風,

在此時似乎凝固,而且沉重到仿佛水墨畫上墨跡嚴重已經開始有滴漏出來的趨勢。

周澤沒想過會是她,真的從沒想過。

在周澤看來,她只是一個涉世未深的孩子,帶著點驕橫,也帶著點天真爛漫,再加上,她之前曾在這個衛生間里,因為打開門,撞見自己那次因為在醫院救人而遭受反噬的情形,直接被嚇尿了。

如果這也是演技的一種,

未免太拼了。

而且,她所說的理由,看起來很成立,實際上,卻很牽強,當然,可能有些人的腦回路,就是這般的奇異獨特。

她只有自己單獨的世界觀,只在乎自己的感受,只體會自己所認知的對錯,

這個世界,

是有七十億人還是只有一個人,對于她來說,沒有任何的區別。

小姨子開始往前走,

周澤是她送給自己姐姐的禮物,是為了逗弄自己姐姐開心的禮物,而眼下,這個禮物,卻讓自己姐姐更加傷心了。

作為一個禮物,他不合格。

不合格的東西,

就得丟棄,

就得銷毀,

他也就沒有繼續存在的必要了。

周澤放下了毛巾,十指之間有黑色的指甲慢慢地長出。

“嗡!”

一聲顫音傳來,

周澤只感覺自己耳膜一陣劇烈的刺痛,視線也是一陣模糊,而后,那張歪著頭的臉,已經出現在了自己的跟前。

她歪著頭看著自己,帶著少女的天真爛漫,殘留著稚氣未脫的可愛純真。

“啪!”

胸口的衣服裂開,周澤整個人倒飛出去,撞碎了身后的鏡子,胸口位置更是出現了一條血淋淋的傷口,鮮血汩汩流出。

“為什么,就不能好好過下去呢。”

小姨子喃喃自語,

而后,

周澤身上再度出現了一聲脆響,若非周澤下意識地側過身,可能自己的脖子已經斷落了下來,但饒是如此,在脖頸位置,也是出現了一道清晰的血口。

“為什么,就不能好好在一起呢。”

小姨子嘴角含笑,

她像是在問周澤,

也像是在問自己,

但本質都是一樣,

那就是她根本就沒準備收到什么回答。

“你是鬼差?”周澤有些不能理解,“如果你是鬼差,你怎么可以肆意殺這么多人。”

小姨子沒有理會,只是嘴角的笑容更加濃郁。

周澤瞳孔一縮,身體向前側翻出去,他身后的洗臉池和衛生間里的所有玻璃在此時集體炸裂開。

“啪!”

四周,到處都是疾射而出的玻璃碎片,讓這個狹窄的衛生間,一下子變得美輪美奐。

血絲揮舞,

琉璃亂閃,

這是一個拍婚紗照的完美取景點,

只要新娘不要害怕被毀容。

“你們,事情怎么就這么多呢?”

小姨子舉起手,

也就在此時,

周澤的手也伸了過來,

鋒銳的黑色指甲直接刺向小姨子的掌心。

然而,原本鋒銳的指甲在此時卻一下子變成了“繞指柔”,小姨子的掌心皮膚吹彈可破,而周澤的指甲卻根本刺不進去。

“你們,就不能讓我省點心么?”

小姨子手指一抓,在外人看來,是和周澤直接十指緊扣。

而后,

周澤體會到了一股鉆心的疼,

十指連心,

而眼下周澤的指甲蓋正在慢慢地翻離而起,就像是有人拿著一柄鉗子正在幫你拔指甲一樣,那種牽連自靈魂深處的疼痛,更是讓人絕望,完全超出了肉體折磨的界限。

一直以來,對于周澤來說,無往不利的指甲,在小姨子面前,徹底失去了往日的威風。

小姨子嘴角的笑意更加濃郁,

“居然用我給你的東西,來對付我?”

下一刻,

小姨子的指尖也長出了黑色的長指甲,并且直接刺入了周澤的掌心之中。

先是指甲剝離身體的痛苦,緊接著是自己被指甲刺入身體的酷刑,

這種以前是由自己施加給別人的懲罰,現在第一次落到了周澤自己本人身上。

“我沒錯,錯的,是你們。”

小姨子繼續喃喃自語,而后推著周澤往前。

“好好的日子,為什么不過?”

“嗡!”

周澤整個人被彈飛出去,撞在了墻壁上,右手位置的五指上,鮮血淋漓,血肉翻滾,更是有五個指甲洞,觸目驚心。

“我費了那么多的心思,為什么你們,就不能好好過……日子呢?”

小姨子不停地在自我詢問著,

像是一個好奇寶寶,

但她此時的形象,真的一點都不可愛。

“咔嚓…………”

小姨子抬起手臂,

她距離周澤還有半米,

但周澤卻感知到仿佛有一只手已經掐住了自己的脖子,將自己給提了起來,脖頸位置的刺痛和焦灼是那么的清晰,而且自己也已經無法呼吸。

雙腳已經離地,自己就像是一只被架在火刑架上的囚徒,等待著來自面前命運的審判。

歪頭,

微笑,

“又是誰,給了你勇氣,讓你在知道事情背后的影子后,依然敢過來質詢。

你只是我掌心里操控下的一只木偶,

誰給了你可以去反抗的幻想?”

“額…………額…………”

周澤想發出一些聲音,想說話,但因為脖子被死死地卡住,周澤根本發不出什么清晰的音節。

作為一個死囚,

你連臨終遺言的權力,都已經被剝奪。

小姨子是在問問題,但她沒給你回答的資格。

“林憶,我盡力了,但這個游戲,真的沒那么好玩。”

小姨子自言自語,

而后,

她換了另一個方向,

繼續,

歪頭。

“你的姐姐還是不開心呢,你的姐姐,好煩呢。”

緊接著,

她又再度另一個方向歪頭,

“我們殺了他之后,再把你姐姐也殺了,我們就沒有煩惱了,

對不呢?”

周澤只感覺自己脖頸位置的力量陡然加重,

那種恐怖的窒息感鋪天蓋地般襲來,

肺部一陣灼痛,幾乎快要炸開。

他的眼睛,開始泛白,身體的痙攣已經無法克制,這是臨死的征兆,是身體徹底走向死亡的預告。

而前方的小姨子,不停地換著方向九十度歪頭,自言自語,像是在和另一個人交流著什么。

就像是兩個背著小豬佩奇雙肩包的小女生一起站在抓娃娃機面前,

商量著抓哪個娃娃,

哪個娃娃容易抓出來,

哪個娃娃看起來更可愛,

“咳咳…………咳咳…………”

咳嗽聲傳來,

小姨子有些意外地抬起頭,看向了上面的周澤,

她有些意外,

還沒死?

而后,

她臉上的笑容慢慢地凝重下來,

“你這是怎么回事?”

是的,

你這是怎么回事?

周澤的雙眸開始泛起綠光,身上古銅色的光澤開始慢慢擴散出去,右手之前被扳斷的指甲竟然重新長了出來。

這一次,沒有之前的黑,但上上下下卻顯露出一種歲月滄桑的色澤。

周澤嘴唇張開,

兩顆獠牙慢慢地露了出來,

青面獠牙,

陰森可怖,帶著人憎鬼厭的氣息。

原本束縛住周澤脖子的力量在此時忽然消散,周澤慢慢地落地,蹲下,一只手撐著破損的瓷磚,而后,慢慢地抬起頭。

那一雙妖異的綠色眸子,死死地盯著前面歪頭的小姨子。

“這是什么意思?”

“這又是怎么回事?”

她迷茫了,

因為她造就出的玩具,或者說她親自選擇打包好送給自己姐姐的禮物,竟然出現了她意想不到的變化。

一個,她始料未及的變化。

“啊…………”

沙啞的聲音自周澤的喉嚨里傳來,他雙臂慢慢地撐開,整個人也慢慢地站起來,

很慢,

但是很堅定,

和上次一樣,

周澤身上一半肌膚呈現出古銅色,另外大半的肌膚則開始破損和綻裂,鮮血開始慢慢地流出。

歪著頭的小姨子看著周澤一步一步地走向自己,

她有些迷茫,

也有些無措,

“你是周澤?”

這一次,小姨子是需要周澤回答的,

而現在,周澤懶得給她任何的回答。

小姨子伸出手,但這一次周澤沒被彈飛出去,他依舊穩穩地一步一步走來,

就這樣,

走到了她的面前。

小姨子的指甲刺向了周澤的身體,

“噗!”

指甲刺入了進去,

然而,

指甲才剛剛刺入肌膚,頃刻間,傷口位置的肌肉開始瞬間收縮,將小姨子的指甲死死地固定在了體內。

她想要拔出來,

卻根本拔不動,

仿佛里面有無數張小嘴正在吮吸著自己的指甲,

很緊,

很壓抑。

小姨子看著周澤,看著那一雙綠色的眼眸,她臉上露出了一抹明悟之色,喃喃道:

“你……你之前居然就是死人了……”

而周澤伸手,

抓住了小姨子的腦袋,

小姨子想反抗,卻反抗不得。

“咔嚓咔嚓…………”

像是骨骼慢慢地挪動的摩擦聲響,

周澤的手抓住小姨子的腦袋,

沒有捏爆,

沒有刺入,

而是慢慢地把她歪著的臉,

給扳正回來。

臉正了,

看起來,

就舒服多了。
n7478 發表於 2018-4-10 08:59
第九十九章吃掉!

兩張臉,

對視著,

小姨子很想反抗,但是她的臉在周澤手掌之下,一點反抗的余地都沒有。

這一刻,

她體會到了當初天臺上青衣娘娘的感覺。

你縱有千般變化,也無處下口。

僵尸,是由死而生的一種存在,他之所以被神憎鬼厭,是因為他不在原本的游戲規則里,是一個異數。

就像是大家都不剪辮子你卻已剪了辮子時,

就像是大家都剪了辮子你卻還留著辮子時,

和大家不同,自然就會被討厭和排斥。

周澤慢慢地張開嘴,

兩顆獠牙顯露而出,帶來森然的壓迫。

小姨子皺著眉頭,她的身體在顫抖,也在惶恐。

原本屬于自己的一場游戲,卻走向了她不可控的方向,甚至,連她自己都得不得被卷入其中,現在,想拔掉電源關閉游戲都不可能了。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放出了怎樣的一個怪胎,甚至,她也確信,周澤自己可能都不清楚他其實是一個怪胎。

這是一個美麗的誤會,也是一個讓人猝不及防的地雷,

很不幸,

她踩上去了,

而且還在地雷上跳了一段拉丁舞。

獠牙慢慢地下壓,已經觸及到了小姨子的脖頸肌膚,

那光滑的肌膚,

那柔嫩的表皮,

帶著少女的靈動,

孕育著青春的氣息,

多少少男渴望在這里一親芳澤,

多少少男渴望在這里留下自己的牙印;

“我是她,她也是我。”

小姨子開口道,

“你咬死我,她也死了。”

這是威脅,

一種迫不得已的威脅,

如果不是情況已經危急到急切的地步,小姨子不會開口這般威脅。

因為這等于是自己在向一個玩具低頭,在向一個玩具求饒,

她有自己的尊嚴,

但尊嚴在生命受到威脅的時刻,一下子又變得分文不值。

周澤愣了一下,綠色的眼眸帶著妖異的光芒在小姨子臉上掃了掃,像是在猶豫,像是在思考,也像是在盤桓。

然后,

他抬起頭,讓自己的獠牙和其肌膚距離拉遠了一點,先前濃郁到令人窒息的壓迫感也一下子變淡了許多。

小姨子長舒一口氣,一種死里逃生的感覺襲來,讓她有些眩暈。

然后,

周澤又猛地低下頭!

“噗!”

沒有任何的前戲,

也沒有給你過多的心理準備,

就這樣,帶著干澀,帶著鋒銳,帶著粗壯,

帶著堅硬,

直接進入!

之前抬頭的動作,更像是一種玩弄,一種調侃,一種欲蓋彌彰,一種……**。

如同在說:

我只是在外面蹭蹭,不進去,放心吧,

然后,

剛猛地直入!

毫不憐惜,

也不懂憐惜到底是什么意思。

獠牙刺入,

鮮血和體液開始迸濺,

人的身體,在這種時候會顯得很是脆弱。

小姨子的頭還是被周澤用手壓著,她臉上呈現出一種極為痛苦的表情,眼眸深處,也出現了慌亂和掙扎;

先前的淡定,早就無影無蹤。

之前,她在衛生間里,

一邊自問自答,

一邊將周澤逼上了絕路,

現在,

出來混的,總是要還的。

僵尸其實不吃人,也不喝人血的。

早期的古人小說志怪記載里,鮮有提及僵尸吃人吃人血,而現代大家對僵尸的認知很多是來自港片時代的僵尸片,不過當時受到了一些歐美電影里喪尸的影響,加入了這些設定。

周澤并沒有吮吸對方的鮮血,他只是很享受這種感覺,通過自己的獠牙,將自己的意志注入對方的體內。

這是一種主權的宣誓,這是一種最直接的報復,

讓自己的氣息,凌駕于對方之上,

折磨她,

撕咬她,

將她剛剛施加給自己的東西,

盡數奉還!

“啊啊啊啊啊啊啊!!!!!!!!!!!”

小姨子身上,忽然升騰出一縷黑氣,這些黑氣慢慢地凝實出一具黑衣女人的身形。

女人一出來,四周的溫度就開始降低,甚至還出現了白霜。

你可以說這是大boss出場時的特效和排場,

但實際上,這是女人靈魂力量收不住在揮發的征兆,她就像是一塊離開冰柜的冰,雖然依舊散發著寒意,但根本支撐不了多久。

“吼!”

周澤撤開自己的獠牙,小姨子脖頸位置的傷口瞬間結疤,一滴血都沒流出來。

手松開,

小姨子的身體直接落在了地上,

摔得發出“咚”的一聲,

沒有任何的可憐,也沒有任何的顧慮,

哪怕這個女孩摔成一個智障,

也和周澤沒絲毫的關系。

女人的靈魂在慢慢地萎靡,她似乎很想再度進入這具身體,但周澤就站在下面,她不敢下去。

同一時間,在女人身邊,有一道冊子正在飛舞,那是和周澤身上所擁有的一模一樣的冊子,這枚冊子意味著女人的身份,

她也是一個鬼差。

不過,女人的冊子已經近乎泛白,破損不堪,乃至于在飛舞時,還不斷地掉落下碎屑,顯然早就不堪重負了。

“我也是鬼差,你不能殺我。”

女人戰戰兢兢地說道,她不是怕周澤到這種地步,而是她覺得無比的寒冷。

脫離了肉身的她,

就像是一個普通人脫光了衣服站在南極冰川上一樣,

那種滋味,真的不是說靠精神意志力就能夠抵御得了的。

周澤抬起頭,

看著她,

嘴巴微微張開,

像是在笑,

而后,

周澤慢慢地,

歪頭。

骨節不斷地發出著脆響,

但頭還是歪了下來,

嘲諷,

最直接的嘲諷。

女人的身上慢慢地開始浮現出淡藍的火焰,她的靈魂正在被冰化,漸漸地失去活性,她很冷,迫切地需要一個溫暖的港灣。

她等不及了,也沒辦法再等待了。

逼u!

她身形向下,企圖再度進入小姨子的體內。

“吼!”

周澤手臂揮舞過去,沒之前顏色通透但看起來更富有滄桑感的指甲直接掃中了女人,女人發出了一聲厲嘯,最后被周澤強行抓住,拘在了面前。

女人的腰,是真的只手可握,不是說女人的身材有多好有多夸張,而是意味著女人的靈魂體在周澤的手掌鉗制下不停地被蹂躪翻轉。

“放過我,我是鬼差!”

女人咆哮道。

周澤把嘴張大,

然后手掌開始向嘴邊送,

女人的掙扎和咆哮更加地劇烈,她已經預感到了即將發生什么,同時,她也明白過來一件事,眼前的這個男人,已經失去了所有的神智,現在的他,只是靠著一種本能在行事。

他餓了,

他身體很疼,

他軀體很破舊,

就像是一個人生病了,養傷時需要進補一樣,

他現在也需要進補。

這具身體,根本沒辦法承受他現在的形態。

“我是鬼差,無論做過什么都只有陰司才能審判我,你不能,你不能!

你想好承受這種代價了么,

你給我醒醒,

給我醒醒!”

這就像是《西游記》里面對猴哥的金箍棒,走投無路的妖怪開始自報家門讓自家菩薩或者仙尊領自己回去一樣,這是在表露自己的后臺。

然而,

在那之前,

周澤也是一名鬼差,雖然是臨時工,

但女人依舊是準備殺了他的。

殺了他,再殺了林醫生,

身體里的另一個意志,就不會再干擾自己了。

周澤的手停下了,

沒有把對方的靈魂繼續往自己嘴里送。

女人看著周澤,還是很緊張,有了之前的一次教訓,她不會再有自己逃出生天的幻想。

周澤捏著女人,開始移動,

他的腳步每次落下,都在地板上留下了一道經久不散的黑色印記,他走下了樓,他來到了廚房。

綠色瞳孔的眼眸在廚房里逡巡,

然后,

他找到了,

一罐老干媽。

他將罐子捏碎,里面的辣醬全都遺留在手中,

先將辣醬送入自己嘴里,

而后,

周澤再度舉起抓住女人的手,

張開嘴,

將女人的靈魂送入了自己的嘴里。

女人最后的慘叫和咒罵,

仿佛進餐時周圍音響里所播放的抒情樂曲,給人的進餐帶來了一種異樣的情調。

吞入腹中之后,

周澤撐開雙臂,

“嗝………………”

一個沉沉的嗝兒響起,

噓服了,

滿足了,

飽了,

但好想再吃一個啊。

“你之前怎么不早說!”

白鶯鶯在車里罵道。

唐詩沒搭理這頭接近暴走的女尸,而是繼續剝開大白兔奶糖的衣服送入自己嘴里,

“他之前自己沒細問,不感興趣。

而且,

我怎么知道通城另一個鬼差居然就在他老婆家里?”

“好了,姑奶奶們,到了,到了!”

老道還是司機,

他回到書店后說起周澤的行蹤,

讓唐詩聽到了,

然后這個不是秘密的秘密才被公開,再接下來打周澤的手機打不通,眾人這才趕過來。

許清朗坐在副駕駛位置,一臉陰沉。

車停了下來,

眾人下了車往里走,

白鶯鶯走在第一個,

當她走到樓道口時,

白鶯鶯忽然停下了腳步,

她在前面不遠處,感應到了一種熟悉的氣息,仿佛自己體內的煞氣都因此受到牽引而開始顫栗起來。

“你怎么了?”

唐詩見白鶯鶯不走了,問道。

白鶯鶯緊咬嘴唇,

里面的那種呼應的氣息越來越明顯,而且似乎還提升到了一個巔峰,比之前更加地清晰和刺激。

這種血統和種族羈絆之間的聯系,像是一道道電流不停地在她身上流竄。

她下意識地夾緊雙腿,

顫聲道:

“人家下面忽然,

好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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