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秘懸疑] 深夜書屋 作者:純潔滴小龍(已完成)

 
mk2258 2018-2-18 11:41:48 發表於 其它小說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76 1353809
n7478 發表於 2018-4-13 12:47
第一百一十八章舌尖上的家宴
“咚咚咚……咚咚咚……”

外面,傳來了敲門聲,依舊坐在客廳沙發上的王軻抬起頭,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走到了玄關口,他看了一眼顯示器,外面攝像頭拍攝到的是一個身形佝僂的老者。

老者低著頭,看不清楚真容。

王軻沒準備開門。

但只聽得“咔嚓”一聲,

門被打開了。

王軻后退了一步,老者出現在門口。

門口位置,更是傳來了一陣陰風,四周的溫度,也緩緩地降低了下來。

“吧唧”一聲,

老者手中提著的塑料袋落了下來,里面撒出來一些酸菜還有一些蔥姜蒜之類的東西。

“待會兒做飯吃。”

老者的聲音有些糯糯的,不是小女生說話的那種糯,更像是喉嚨里全是積液所發出的聲音。

王軻深吸一口氣,這個時候,他甚至冷靜到把眼鏡摘下來,擦了擦,然后又戴了回去,道:

“雖然我知道勸服你的概率不大,但總得嘗試一下,我和那個醫院,真的沒什么關系。”

“哦。”

老者應了一聲,然后抬起頭,他的皮膚在此時開始褶皺起來,先前只是有些老年斑,而現在,則是徹底化作了干癟的榆樹皮。

粗糙,干裂,眼眶也隨之凹陷下去,空洞的眼眸里仿佛有一團綠色的火苗在搖曳。

“誰在乎呢。”

老者向前一步,拉近了自己和王軻的距離,

“別人不在乎我們這種人的賤命,我為什么還要去在乎別人的命?”

看著老者一步一步地和自己拉近距離,王軻嘆了一口氣,“我自認為自己還是一個好人,然后,我對你的遭遇,也很同情。

雖然我不知道你到底有怎樣的遭遇……”

“砰!”

王軻的廢話還沒說完,整個人就被掀翻在了地上,老者手中的力道很大,大到王軻這個成年男子在他面前就像是一只小雞崽。

這一摔真的不輕,王軻左臂直接骨折,胸口肋骨也不知道斷了多少根。

“不好意思,我不是警察,我做事,也不想講證據。”

老者在王軻身邊蹲了下來,

“總之,那張照片里的人,和那個醫院有關系的人,都得死。”

說完,老者伸手在王軻臉上拍了拍,老者的手指缺了幾根,斷裂的位置還有綠色的膿水不斷地冒出來,看起來很是惡心。

王軻長舒一口氣,忍著劇烈的痛楚感,他似乎有些認命了。

而就在此時,老者抬起頭,看向了樓梯口,王軻的妻子站在那里,呆呆地看著下方的這一切。女人換了睡衣,現在是一身運動裝,看起來原本打算出去晨跑的。

“回去乖乖睡覺,我不殺女人。”

老者獰笑了一聲,站起身,伸手拖拽住了王軻的腳踝,他走在前面,被拖著的王軻在后面,二人一起進入了廚房。

王軻的妻子從樓上走了下來,她站在了廚房門口。

老者有些意外地看著門口的女人,他似乎已經做好了應對的準備,但他原本以為女人會打電話去報警,但是她沒有。

她原本以為女人會拿什么東西來和自己拼命,搶救自己的丈夫,但是她也沒有。

甚至,老者覺得女人尖叫,哭泣,哀求,逃跑等等舉措都可以理解,但女人接下來的反應,卻有些讓人瞠目結舌。

女人在廚房門口停留了片刻,然后轉身把老者帶來的酸菜等配料提了進來,主動從廚房小柜子里取出了各種調味品,同時開始幫老者涮洗鍋碗。

躺在地上的王軻看到這一幕,伸手擦了擦自己的臉,有些無奈道:

“老婆,你又犯病了。”

老者被女人的行為也弄得有些摸不著頭腦,既然弄不清楚,也就不去想了,老者將王軻提起來,將他的脖子按入洗碗池之中,打開水龍頭,開始用涼水沖洗。

一邊的女人拿起刀,沒砍老者,而是開始幫老者切蒜切蔥,速度飛快,顯示出了其廚藝水平;同時還順帶著把煤氣閥門打開,給鍋里倒了油,點了火。

老者帶來這么多的配菜是為了做什么,其實已經很清楚了,而女人,像是在幫老者打下手一樣。

廚房里,很和諧,各司其職,大家都在準備烹飪一道美味的菜肴,也都在為此而努力著。

王軻也沒反抗,他也清楚,自己反抗不了了。

老者伸手,攥住了王軻的頭發,把他的頭提了起來,緊接著,老者用自己的指甲在王軻臉上的皮膚上不停地游走。

像是一個去商場買肉的客人,在選擇到底買哪一部分的肉好。

“先炒,再骨頭煲湯,好吃。”

王軻的妻子站在邊上對老者說道,她說得很認真,說明她經過了深思熟慮,同時,還咽了口口水,她有些餓了。

老者似乎對這個神神叨叨的受害人妻子有些習慣了,居然真的思索了一下,最后同意了王軻妻子的意見。

老者準備用指甲切肉,但王軻的妻子主動將菜刀遞送過來,示意老者用菜刀。

她指了指老者的指甲,道:“臟,不衛生。”

有豐富廚房經驗的家庭主婦知道,食材的新鮮程度往往決定著一道菜的好壞,對待食材必須盡量做到苛刻和細致,不讓任何的外在因素影響到食材的口感,這是對自己的負責,同時也是對自己的家人負責。

而已經成了尸魅的老者,接連“吃”了十多個醫院里的人補充自己,也算是此中老饕了。

他深知一個人的性別年齡以及工作環境體形的差異,往往也決定了菜肴口味的區別,老者看中了王軻,身上瘦肉多,人近中年,不顯得油膩,骨骼發育健全,很適合食用。

這是大自然的饋贈,而老者清楚地知道如何烹調這道菜的秘密,這是他打算殺的最后一個人,所以他打算用更隆重一點的方式來犒勞一下自己。

他相信,以這種方式,能夠撫平自己死前所經歷的憤怒和悲傷,這是,食物的神奇效用。

老者眼眸中綠色的火焰一陣搖晃,接過了刀,只是他手指不是很多,拿起刀時,顯得有些不穩,但還是用僅存的手指扣住了刀柄。

王軻在搖晃,老者只能反手用刀背對著王軻的后腦擊打了一下,王軻直接昏厥了過去,就像是殺魚時把魚拍暈一個道理。

而后,

老者的刀口落下!

“哐當!”

一聲脆響,

老者手中的刀飛了下來,一條長長的舌頭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像是一道皮鞭抽中了老者的手腕,同時將那把刀席卷而走。

王軻的妻子回過頭,看向了自己身后。

老者也看向了廚房門口,在那里,站著一個小luoli。

小luoli張著嘴,半截舌頭還在外面,那把菜刀在她的腳下,眼眸子里,光澤閃爍,看起來氣勢逼人,但是她的一只手,其實已經抓住了門框撐著自己的身體,顯然,她早就是強弩之末,已然是搖搖欲墜了。

王軻妻子看向小luoli,溫柔地招招手,道:

“蕊蕊醒啦,來,去刷牙洗臉,等下來喝湯。

是用爸爸的肉做的湯哦,很好喝的,碗里面,都是濃濃的父愛。”

小luoli有些復雜地掃了一眼面前的女人,她還在那里興奮得不能自已。

老者微微側過頭,盯著小luoli。

“陰司有序,黃泉可渡!”

小luoli強打起精神,

口中的舌頭再度延展開來,

“陽間,不是你這種孤魂野怪所能撒野的地方,你只是尸魅,還沒有跳出去的資格!”

舌頭再度射出,擊中了老者的胸口。

只聽得“咔嚓”一聲脆響,

老者的胸口直接凹陷了下去,整個人也倒飛出去,撞在了瓷磚墻壁上,身后的墻壁已然出現了一個凹坑,龜裂了一大片。

但胸口洞空的老者又慢慢地爬起來,

他的指甲又黑又長,嘴角也開始有膿水滴淌出來,但他還是重新站起,繼續看著小luoli:

“還真有…………黃泉?”

老者有些迷茫,

他似乎想到了自己的親人,

每個人,都有黃泉情節,因為每個人在自己長大成人的過程中,總是會遇到至親的人離去。

黃泉,在中國人眼中,是一個寄托哀思的場所。

小luoli的舌頭再度伸展出去,但很明顯,這一次的力道比上一次虛弱了許多。

老者雙手伸出去,抓住了舌頭,身體雖然一震,但沒有被再次彈飛,緊接著,他的指甲開始瘋狂地切割這條長舌。

“噗!”

舌頭斷裂,

小luoli跪伏在了地上,身體一陣痙攣,眼眸深處的光彩也時而清晰時而迷茫。

她好不容易從蓉城逃回來,

沒成想,居然有一個不成形的尸魅趁著這個時候打上了自己的家門!

換做其他時候,這種角色膽敢冒犯自己,自己定然讓他形神俱滅!

“你是……鬼差?真的有陰司,也真的有地府?”

老者的模樣很可怕,胸口一個大洞,身上也到處都是膿水,他先喃喃自語,隨后發了瘋地一樣開始咆哮:

“既然有陰司,既然有地府,那為什么該下地獄的人卻沒下地獄!

那些惡人,那些罪人,還能在陽間繼續禍害人!

我……我……我要把你們全都吃掉,把你們這幫廢物,這幫尸位素餐的家伙,

全都切碎丟進鍋里去煮!”

老者說著,將昏迷中的王軻再度提起來,同時“哐當”一聲,原本的鍋被他掃開,煤氣灶上的藍色火焰還在升騰著。

老者獰笑著作勢要把王軻的頭向火苗里送。

小luoli掙扎地抬起頭,

呵斥道:

“你還要旁觀到什么時候,你不想我活著回來我理解,難道連你的發小,也能見死不救?”

“我是真沒想到你已經回來了。”

玄關處,走出了周澤的身影,他走到了小luoli跟前,看著跪伏在地上撅著兒的她,

心底莫名地產生了一種屬于活不過半集的低級龍套的低級快感。

簡而言之,就是小人得志便猖狂!

你也有今天啊。

“來,叔叔摸摸。”

說著,周澤伸手,在小luoli腦袋上揉了揉。

嘿嘿,

你居然也有今天。

小luoli緊咬著嘴唇,目露羞憤之色,嘴里咬出兩個字:

“救人。”

“你真把他當爹?”

周澤有些意外。

周澤知道她受傷了,她也原本可以不下樓,但她還是出現了,看來自己這個發小,也不是真的一無是處,居然能讓一個鬼差愿意搭出自己的命救他。

再反觀自己,

現在簡直活脫脫的一個反派角色,

自己都覺得自己有些不是東西了。

試探小luoli到底回來沒有,只是臨時起意,但如果周澤早點進場,王軻至少不會遭受皮肉之苦。

周澤也有些恍惚,人,好像確實會變的。

以前的自己,多么善良多么急公好義,醫者父母心,

現在的自己,好像比以前,自私了許多。

當然,也由不得周澤不去謹慎,小luoli的存在,就是他的一塊心病,他不得不去慎重對待。

老者見周澤走進來,還愣了一下,但見周澤沒搭理他而是只顧著和那個小女孩說話也沒看自己,當下也不猶豫,繼續將王軻的頭向火苗那里送去。

“嚶嚶嚶!”

廚房窗外傳來了叫聲,

緊接著,

一道白色修長的身影直接撞碎了窗戶玻璃飛了進來,將老者砸倒在了地上,王軻也滾落在旁邊,免去了被燒烤的結局,至少,暫時是這樣。

老者很快彈起身,抓向了那道白色身影,一時間,廚房里不斷傳來沉悶的響動,像是有兩個人在揮舞著大錘拼命地砸著東西。

接下來,

就是家養的和野生的之間的戰斗了。
n7478 發表於 2018-4-13 12:48
第一百一十九章最大的一單業績


很長時間以來,周澤就沒見過白鶯鶯打過架,白鶯鶯每天的工作其實就是打掃衛生當營業員以及吃雞和陪睡。

但周澤一直沒忘記,當初的自己和許清朗第一次正兒八經面對蘇醒后白鶯鶯時的情景。

白鶯鶯為什么會這么乖巧?

是因為曾經被自己插得不要不要的。

但這并不意味著她真的變成了一只小鵪鶉,就比如上次周澤看見玩游戲時的白鶯鶯,她的本質,并不是一個軟妹紙。

僵尸,畢竟是僵尸,一些烙印在骨子底的兇厲因子,是不會被磨滅的,正如周澤在“喝酒斷片兒”之后到底會做什么,其實自己也沒什么意識。

如果僵尸真的都是乖巧溫順的寶寶,白夫人當初去地獄時,也不會特意吩咐周澤在下一個寒衣節里用竹子將自己的尸身給焚毀。

那個老頭,在小蘿莉口中是“尸魅”,周澤不知道這個詞是什么意思,但大概可以推算出來,應該還不如正牌僵尸。

至少白鶯鶯不會提個塑料袋手指就忽然斷裂下來,也不會全身上下不停地冒著惡心的酸水兒,如果白鶯鶯也這樣,那么周澤寧愿繼續睡冰柜也會讓她陪睡的。

甚至等到寒衣節來臨時,周澤會毫不猶豫地把白鶯鶯燒掉祭天。

所以說,這畢竟是一個看臉的社會,很多人在顏值比拼中受傷后會不甘地說幾聲“內在最重要”;

但實際上,哪怕你死了,是否具備顏值也是很重要的一件事。

“轟!轟!轟!”

廚房里傳來陣陣轟鳴聲,

地板被砸裂,

墻壁被砸凹陷,

兩頭尸體的對決,各個力大無窮,鬧出來的動靜當然不會小,但可以看得出來,白鶯鶯占盡了上風,甚至還猶有余力。

而且,先前老頭就已經被小蘿莉重創過一次了。

“轟!”

一聲巨響,白鶯鶯直接將老頭摔在了地上,一時間,汁水飛濺。

老頭的身體,已經殘破不堪了,看起來像是《加勒比海盜》里常出現的骷髏水兵,身上也就剩下那幾兩肉還在那里敷衍地點綴著。

“啪啪啪啪啪!!!!”

剛剛一直在玄關外觀望著的老道這個時候終于走了進來,為白鶯鶯鼓掌歡呼,高呼鶯鶯你是最胖的。

“沙莎莎…………”

拖著老頭的身體,白鶯鶯從廚房里走了出來,老頭滑行過的瓷磚上,留下了好幾條綠色的痕跡。

但他還沒死,真的沒死。

不論其他,單純地看他的生命力,就已經夠恐怖的了。

而白鶯鶯就像是一只可愛的小奶狗,

周澤一聲令下,

她就沖了出去,把獵物撲倒,然后拖著獵物來到周澤面前,敬上。

周澤在老頭面前蹲了下來,他看著老頭,老頭也在看著他。

“你……你也是鬼差…………”

周澤點點頭。

“瞎了眼的鬼差…………”

老頭對著周澤啐了一口,如果不是其下巴沒有皮肉了,說不得就得有兩口濃痰飛射而出。

“我一直很好奇一件事,那天我在醫院時,你是不是也在旁邊看著?”

“我不在。”老頭回答道,“所以……醫院里的人……是被你……弄暈的?”

周澤沒回答。

“那些人……是渣滓……”老頭重復道。

“嗯。”周澤表示同意。

“渣滓,就該殺,該吃!”老頭倔強道,“老天讓我沒死透……就是讓我……讓我來清理……清理他們的。”

“那他呢?”周澤指了指一邊昏迷著的王軻。

老頭猶豫了一下,被白鶯鶯一頓胖揍之后,他的憤怒情緒也消減了很多。

所以,當你心情不好時,可以去街邊桌球廳或者舞廳,對著那幫聚集在一起身上還有紋身或者看起來流里流氣的家伙彈一波鼻屎,然后你馬上會心情舒暢。

“我不知道……”老頭回答道。

王軻在那種情況下,還能夠很坦然地解釋,自己面臨自己生命威脅時,依舊在做著自我的闡述,實際上,很能說明問題了。

要么這貨是早就將生死置之度外,根本不怕死,要么,就是他本就問心無愧,死也可以死,但不能給我頭頂扣個屎盆子。

“但你還是打算殺了他,煮了吃肉,你吃人吃上癮了吧。”周澤笑道。

老頭不說話了。

“你說老天爺沒讓你死成,不知道什么原因,讓你變成了現在這個不人不鬼的樣子,是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

我也承認,那個醫院里的渣滓們,連我都想讓他們一個個早點去地獄報道。

但你最后已經養成了慣性,你已經慢慢地不在乎你殺的人是對是錯了,因為你已經迷上了這種感覺。

我曾經聽說過國外一個檢察官的故事,他早些年抓捕了一些違法的貪官,名聲大噪,后來,他為了持續這種感覺,用違法手段甚至故意栽贓陷害一些高官以成就自己的名聲,說得,其實和你一樣。”

周澤伸手在老頭臉上輕輕拍了拍,然后又有些后悔自己這個舉動,把手放在老道褲管上擦了擦。

“…………”老道。

“當你注視深淵時,深淵也在注視著你;

只是你自己還沒察覺。”

周澤慢慢地站起身,“好了,說這么多,你也聽得累了,你也該早點上路了。”

“我不服…………我和我的家人…………受到的苦難……和迫害……為什么沒人……沒人在意……我和我的家人…………”

周澤做了一個打斷的手勢,搖搖頭,

“我能猜測到你的故事應該很傷感,也很悲慘,肯定曾遭受過那家醫院的荼毒,故事講出來后,肯定聞者為傷悲。

但可憐和苦難并不能成為你施暴的理由,

因為這個世界上,可憐的人多了去了,承受過苦難的人也多了去了;

絕大部分人都在克服著苦難,以積極的姿態去面對新生活。

哪怕有人因此自暴自棄,那也只是他自己的事兒,他也沒去傷害別人,獨自承受傷悲而已。

所以,你又有什么特殊的?

這不是理由,永遠都不會是。”

老頭聞言,沉默不語。

“所以,我最討厭的一檔節目就是記者去采訪殺人犯的節目,節目里,他們總是在懺悔,總是在控訴自己以前生活多悲慘,自己多可憐。

甚至,監獄方和記者還會去聯系受害者家屬,讓他們原諒罪犯,好讓罪犯更好地接受改造重新做人。

多么美好?

多么感人?

他們甚至連受害人家屬去‘恨’的權力,都得去剝奪掉。

但可惜,這檔節目還一直挺火的,畢竟喜歡站在道德制高點拉屎的人,真的很多。”

自言自語了一番,周澤又看著老道:“我說了這么多,是要多收錢的,現在高級一點的殯儀館也有給家屬心理按摩的服務,我這也算是附加服務,等你下去后,多給點紙錢,曉得么?”

老者緩緩地閉上了眼,嘆了一口氣。

“你還有靈魂吧?或者是意識團之類的東西,畢竟你不是正經的僵尸。現在,從你體內飄出來,我送你進地獄。”

老頭放下了低垂著的手,看樣子是認命了,至于他到底有沒有開解,周澤不清楚,也不在意。

然而,

在下一刻,

老者的身體忽然一陣抽出,他那幾乎斷裂的脖子竟然提了起來,張開獠牙,對著周澤的身體一口咬了過來!

“噗!”

周澤沒動,但他的指甲直接刺入老者的身體,指甲內環繞的黑氣開始瘋狂地在老者體內肆虐著,這是一種超越了尋常意義上的酷刑,甚至完爆之前白鶯鶯對老者身體上的打擊。

老者的嘴還沒咬到周澤就直接哀嚎了起來,他很痛苦,萬分地痛苦,他也在祈求,祈求周澤抽出指甲。

但周澤沒有動,平靜地看著老者在自己面前痛苦萬分。

很顯然,周澤之前廢話了這么久,心理按摩開解了這么久,還是沒用。

這也足以可見,那一檔探究殺人犯內心可憐和陽光的節目,也沒什么鳥用,很多人都有沖動都有仇恨的情緒,但正常不會去以沖動和憤怒的名義去殺害無辜的人,一旦這么做了,就不是人了,是畜生。

“其實,我對你沒想象中那么厭惡的。”周澤淡淡地說道,“但你已經控制不住你自己了,你終究不是誅殺惡魔的騎士,甚至,已經變成淪為等待騎士去誅殺的惡魔。”

在周澤指甲的逼迫之下,一道黑色的光團從老者體內飄散出來。

周澤打開了地獄之門,

伸手抓住了光團,將其丟了進去。

周澤沒把老者靈魂打散,還讓他下了地獄,留了一線機會,并不全是因為他舍不得業績點,而是當初在醫院門口的自己,其實也曾心生借刀殺人作壁上觀的想法。

不過,周澤還是習慣性地伸出手,拿出了自己的那個小本本,然后,周澤眼睛當即瞪直了!

業績單上顯示:百分之五十!

也就是說,老者的這一單業績,比得上自己之前送下去的所有鬼業績的總和!

周澤有些后悔,早知道不急著把他送下去的,應該先問問他是否還有哪些同道中人,是否也隱藏在這個都市里。

一邊的小蘿莉,依舊跪伏在地上,看著周澤拿出一個小本本,她的臉上露出了駭然之色。

震驚的點不光是那個證件的本身,而是那個本本背后所代表的東西!

她忽然記起來無面女在冥店時對自己說的話:在她看來,她們眼中的獵物,遠遠沒有通城那個家伙來得重!

這時候,王軻的妻子忽然拿著刀叉和盤子走過來,在老者殘破的身體旁蹲下來,用刀切下了肉,放在盤子里,然后用叉子插入肉,準備往自己嘴里送。

老者反應迅速,把她制止住了,她還在掙扎,喊著:

“讓我吃,讓我吃,讓我吃…………”

周澤走到了小蘿莉身邊,看著跪在地上的小蘿莉,又看了看王軻的妻子,眼里露出了些許明悟之色,

開口問道:

“你媽是不是有病?”
n7478 發表於 2018-4-13 12:50
第一百二十章鬼差的身份


小蘿莉微微側頭,她總覺得周澤是故意說出這種有歧義的話,她沒回答,這個問題,無論你回答“是”與“否”,都不好。

而且,小蘿莉相信周澤也能看得出來。

是的,周澤看出來了,一直以來,周澤都以為王軻是不是有那種特殊的癖好,現在想來,其實不是王軻的問題,而是王軻妻子的問題。

王軻是一個心理醫生,他自己負責治療自己的妻子的問題,甚至,還得在家里生活時,故意去配合妻子的那個點。

他是在演戲,演出的目的是為了讓自己妻子開心。

一個事業有成的大男人,每天在家里,必須得裝作很開心的樣子去不停地吃肉喝肉湯,還得表現得甘之如飴。

他妻子天天買肉回來,看著丈夫吃。

對于其他人來說,可能是一種折磨吧。

“把她綁了,你盯著他,讓她別出意外。”周澤對白鶯鶯說道。

白鶯鶯點點頭,直接過去提起王軻的妻子進了書房。

老道不需要知會,把昏迷的王軻抱起來放在了沙發上,幫其檢查著傷勢。

周澤沒直接打120把王軻送醫院把王軻妻子送精神病院,對于自己妻子的事情,王軻應該有自己的選擇權,周澤沒必要給他的生活添亂和擅自做主,再加上,周澤也懶得接下這種麻煩事兒。

王軻雖然昏迷著,身上也有傷,但問題不是很大,應該很快就能清醒過來,到時候,他自己拿主意吧。

而且,在這個當口,周澤還有一件需要解決的事情。

他把小蘿莉抱起來。

小蘿莉在掙扎。

以前,小蘿莉也曾讓周澤把自己抱起來,但那是因為她想要和周澤在個頭上“平起平坐”,那時的她,帶著矜持,帶著克制,帶著絕對的壓迫和掌控。

而現在,風水輪流轉了,這一次被周澤抱起來,周澤是純粹把她當鄰家小妹妹,

我揉揉,

我捏捏,

看你還皮不皮。

周澤抱著小蘿莉上了樓,

老道站在樓梯口看著周澤把小蘿莉抱上去,

臉上有些掙扎,也有些糾結,他在考慮要不要阻止老板做這種禽獸的事情。

太禽獸咧,

她還只是個孩子。

如果周澤知道老道現在心里的想法,估計會毫不留情地給他身上開幾個天窗。

把小蘿莉放在了床上,周澤退開一步,看見小蘿莉在自己抱起她上樓時就已經睡著了,現在躺在床上,發出著輕微可愛的“鼾聲”,像是一件精細的瓷器。

少頃,她揉揉眼,有些意外地看著周澤,糯聲道:

“叔叔,你怎么在我家啊,還在我房間里。”

好可愛,好萌啊。

但周澤卻像是不解風情的糙漢子,直接把小蘿莉又舉起來,讓他在自己手里晃來晃去,同時道:

“我不管你是不是在裝,反正我無所謂,你是裝現在就別裝了,你不在裝現在就給我重新占據主意識醒來。

我有些事有些賬要和你好好掰扯掰扯。

別高估我的耐心,我不是那種喜歡喊小姑娘回家看金魚的怪叔叔。”

周澤晃啊晃的,一開始小蘿莉還在哭鬧,甚至開始喊“爸爸媽媽”,但過了一會兒,她安靜了下來,目光沉靜,咬著自己嬌嫩的紅唇,沉聲道:

“放我下來。”

“喲,你還皮!”

“啪!”

一巴掌拍在了不可知的位置上,小蘿莉瞪大了眼睛,扭過頭看著周澤,恨不得把周澤給生吃了!

你居然敢打本座的不可說位置!

你還敢說你不是怪叔叔?

“哦,抱歉。”

周澤松開手,小蘿莉落到了床上。

但小蘿莉還在瞪著他,周澤有些訕訕,道:

“剛疏忽了,沒留意你又回來了。”

“周澤,你以為你現在就可以無法無天了么?”

小蘿莉呵斥道。

“啪!”

不可知的位置再度遭受重擊,

小蘿莉一臉地不敢置信!

你剛說是疏忽,不是故意的!

周澤撫摸了一下剛拍了不可知位置的手掌,道:

“這次不是故意的了。”

說著,周澤也靠著床邊坐了下來,

“別學電影里的主角,死到臨頭還喜歡嘴硬,因為我又不是電影里的反派,我才不愿意和你廢話這么久。”

“你敢殺了我?”小蘿莉反問道。

“啪!”

“啪!”

“怕!”

三聲不可知位置的拍打,

小蘿莉身體連顫了三下,

貝齒都快要將紅唇咬出血來了。

“前陣子有一個人和我說了一樣的話,但最后,她死了,所以,不要拿這個威脅我,因為沒用。

哪怕你躲藏在這個軀殼里,我也有辦法把你給逼出來。”

“她是被你殺的?”小蘿莉知道周澤殺的那個人,不,確切的說是那個鬼是誰。

一個鬼差,周澤已經殺了,那么他不在乎再殺一個。

“你想問什么,說吧。”

小蘿莉翻身,坐在床上,隱藏住了自己不可知的位置。

周澤取出了證件,放在手里,問道:“鬼差到底是如何上崗的,我現在,算是上崗了么?”

“你有證,又有了我的地獄之門鑰匙,你就是鬼差。”

“管理這么寬松的么?”周澤有些意外。

“鬼差不過是陰司最低的一級,陽間這么大,如果連最低級的鬼差都需要陰司的上層去一個一個地選擇和認命,那陰司的上層其他的事情就不需要去做了。

哪怕是鬼差之上的鬼捕頭,也不需要認證,只需要取得相對應的資格,但之后的巡檢,才必須由陰司親自認證。”

“哦,這樣啊,工作環境居然這么寬松,那不就是誰殺了你們就能獲得鬼差身份么?”

“陰司有序,黃泉可…………”

“啪!”

周澤把小蘿莉翻了過來,不可知位置又是一記!

“為什么!”小蘿莉承受著可怕的屈辱感。

“好好說話,別總喊口號。”周澤提醒道。

“陰司有陰司的規則,殺鬼差,是大忌!”小蘿莉回答道。

“感覺是廢話啊,我殺了,蓉城的那位肯定也殺了,他沒事兒就算了,為什么我也沒什么事兒、”

說著,周澤抬起手,準備再來一記。

觸感不錯。

“那是因為你沒有違規,而且,你殺的那個鬼差,本就出了問題,與其說她是鬼差,倒不如說是一個厲鬼游魂!”

“好吧,我這樣總結一下不知道對不對,意思就是鬼差就是最低級的小蝦米,死了、工傷,都沒人負責,哪怕被搶奪了身份,只要后繼者沒胡作非為甚至還繼承了原本工作繼續做鬼差的事兒,陰司也不會管?”

小蘿莉點了點頭。

“講真,這公務員當得可真沒意思。”

周澤撇撇嘴,這不是打擊自己的工作積極性么,自己現在還是臨時工呢,但現在知道了哪怕轉正了,也沒什么保證,頓覺這工作的前途,好暗淡啊。

陽間里,大家爭破頭想當公務員不就是為了一個鐵飯碗嘛。

這到了陰間,就不是鐵飯碗了,甚至這飯碗還得輪流轉。

“鬼差,是鬼物入陰司謀求身份的最好方式,而且,鬼差證的身份,也不是那么好拿的,基本來說,不可能被繼承到。”

小蘿莉又著重看了一眼周澤手中的那個證件,抿了抿嘴唇,繼續道:

“古往今來,多少山川河神因為走不了被正統王朝封舍赦的大道,又想謀求上進,自愿成為鬼差走陰司地獄的路子,就是這個道理。”

“行吧,還有一件事。”周澤攤開自己的手掌,“這個標記,你還能拿回去么?”

小蘿莉沒吭聲。

“回答我。”

周澤的臉慢慢地陰沉了下來。

小蘿莉點點頭。

周澤深吸一口氣,慢慢地握緊拳頭,柔聲細語的繼續問道:

“怎么拿回去?”

“我給你的東西,我自然有自己的辦法收走。”

“你這有點回避這個問題啊。”周澤伸手在小蘿莉的腦袋上揉了揉,道:“來,乖,跟叔叔具體點說說,這個印記,這個你口中的地獄之門鑰匙,得用什么辦法,才能拿回去?”

小蘿莉看著周澤,她在猶豫。

“說。”

周澤提高了聲音,同時指甲長長,甲尖在小蘿莉臉上輕輕地滑行。

小蘿莉低聲道:

“殺了你,就拿回來了。”

預料之中的答案,

但卻讓周澤的眼睛徹底深沉了下來,

他沒生氣,

他也沒憤怒,

至少,沒有表現出來,只是淡淡地道:

“意思就是,當初你對我畫的餅,對我許下的承諾,和給我的未來期望,全都是假的。

你只是需要去蓉城辦事,所以讓我幫你代工賺業績。

等你回來時,

你是打算殺了我的,甚至,我也是你算計好的業績,

對么?”

小蘿莉閉上了眼。

時光往前追溯,那一天,周澤還淡然地看著唐詩和老道為蓉城那邊的事情發泄著怒火,甚至做出了很多普通人在激動之下才會有的舉動。

那時候自己居然還能淡定地喝咖啡!

如果自己當時知道萬一蓉城的那位輸了,等小蘿莉回來自己不光是利益受損,而且還會是徹底的gg,自己還可能那么平靜地品著咖啡么!

說不定自己會更瘋狂,買上萬塊的煙花出來放放。

伸出舌頭,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周澤依舊平靜地看著小蘿莉,沒有氣急敗壞,沒有歇斯底里,只是問道:

“你為什么不回地獄,是因為受傷太嚴重,連地獄都回不去么,甚至,是現在的你,也不敢下地獄經過黃泉路?”

小蘿莉沒回答,沉默,也是一種默認。

周澤夾起自己的證件,掃了一眼,像是在自言自語,道:“把一個鬼差送回地獄,能賺多少業績?”

“我是鬼差,送我進地獄,沒有業績。”小蘿莉回答。

“哦,抱歉,是我沒清楚;

我說的是,

把一個鬼差的證件毀掉,再把她折磨成沒清醒神智的厲鬼,再把她送回地獄,

是不是就有業績了?”
n7478 發表於 2018-4-13 12:52
第一百二十一章捕頭


臥室里的氛圍,當即冷淡了下來,一股肅殺之氣,開始將這里慢慢地充填。

趁她病,要她命!

何況自己和小蘿莉之間,從一開始,就是一場你死我活的對立模式,而造成這一切的,是小蘿莉自己。

滅了她,榨取最后一點有價值的東西,周澤沒有絲毫心理負擔。

小蘿莉看著周澤,然后緩緩地開口道:

“你想不想,當捕頭。”

臨死之前的人,總是會下意識地抓住身邊一切可以抓住的稻草來給自己獲得一絲絲活命的希望,眼前的小蘿莉也是如此。

她知道周澤想殺自己,也知道周澤想要用她來獲得最后一點的利益和價值,她主動送上了。

況且,她原本的驕傲,原本的勇氣,也早就在蓉城那家冥店里,在那個夜晚,被徹底擊垮,身體上的傷勢確實沒恢復過來,但精神上的創傷,其實也沒有。

那個夜晚,她跪伏在角落里,眼睜睜地看著一起來的同僚們一個一個地湮滅,像是一朵朵禮花,這一幕,讓她幾乎顛覆了自己原本的世界觀。

聽到“捕頭”兩個字時,周澤不動聲色,只是安靜地坐在那里。

言外之意就像是對小蘿莉說:請開始你的表演。

反正,聽不聽,又不會懷孕。

“你知道成為一個捕頭的兩個基本條件是什么么?”

周澤還是沒回答,但微微揚起了手,放在自己鼻尖,嗅了嗅味道。

意思就是別和我喊口號,也別和我玩鋪墊,好好說話,否則我不介意再重新體會一下不可知位置的美好觸感。

反正你也快涼了,我也可以趁熱。

小蘿莉深吸一口氣,她恨不得現在把周澤碎尸萬段,但風水輪流轉,她在蓉城重傷回來,能僥幸不死已經是了不得了,現在的她,連一只尸魅都對付不了。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道理,就是這么簡單。

“成為捕頭的條件有兩個,一個是業績點達標,另一個則是另外有三名鬼差愿意成為你的麾下,聽你號令,供你為捕頭。”

周澤還是沒說話。

“供你為捕頭,主動獻上自己的魂血融入你的身份牌中,由你掌控生死,不可能背叛。

滿足這兩個條件,就能夠進階為捕頭,接下來,就可以去向巡檢的位置前進。”

“供奉為捕頭?”周澤笑了,“如果這么簡單的話,你們鬼差自己不得先打起來?”

正如小蘿莉經常念的bgm口號“陰司有序,黃泉可渡”一樣,如果鬼差想要成為捕頭必須經過這種模式,隨隨便便生死相向就能夠迫使對方成為自己的手下,那整個鬼差圈子豈不是成了一個養蠱的大亂斗場?

但是,在周澤看來,鬼差的這個圈子,其實挺平靜的,否則小蘿莉那次也不可能召喚來這么多鬼差一起去蓉城。

“第一,捕頭和鬼差之間,只有身份的差異,并沒有實力的差距,只有到了巡檢才能擁有陰司的冊封憑證,到時候才算是真的擁有了然于鬼差和捕頭的地位。

第二,只要自己所供奉的捕頭升為巡檢,之前的契約就自動消失,可以重獲自由。

第三,你現在在脅迫我,雖然你也是鬼差,但你脅迫同僚的行為,必然已經落在了陰司的眼里,你殺另一個出了問題的鬼差,等于是給陰司解決麻煩,不會有事。

但你殺我,必然會在陰司那里記上一筆,你現在可能覺得沒有什么,但日后你再升遷時,必然會遭受麻煩,甚至,如果你再繼續放飛自我,陰司將會對你出通緝令,就像是上次蓉城的那位一樣。

也因此,鬼差之間的供奉關系,確實有脅迫,也確實有利益的交換,但鮮有生死殺戮相向的逼迫,因為這樣做,不值得。

想當捕頭,是為了有資格成為巡檢,獲得脫離了皂隸的官身,在陰司可以有自己的牌位,哪怕是在最下層的牌位也是牌位。所以,不會有多少瘋子,愿意以簡單粗暴的方式去脅迫其他鬼差就為了當一個捕頭。”

周澤伸出自己的小拇指,掏了掏自己的耳朵,道:“這么說,我殺了你,以后還會有麻煩?”

“必然。”

“也就是說,我就算當了捕頭,也因為今天的事,很難當上所謂的巡檢?”

“的確。”

“那我干嘛不直接殺了你?”

“你可以用你的業績,用你的行為,來抹除今日你脅迫我的惡劣影響,也不是完全沒有機會再進一步,我可以……幫你。

因為你一日得不到晉升,我一日必須在你的手下,生死掌握于你手。”

周澤慢慢地站起身,拉開了窗簾,打開了落地窗,走到了陽臺上,開口道:

“我第一次來這里時,走出門時,你就站在這里看著我的,對吧?”

小蘿莉不知道周澤是什么意思。

周澤的指尖在欄桿上輕輕地彈動,他在猶豫,也在思考。

其實,周澤是一個很糾結的人,他是一個小人物,也從沒否認過自己是一個小人物,前輩子是,這輩子,也是。

小人物的矛盾就在于,他一邊憧憬著自由,一邊又渴望實現自己的野心,一邊想要站著領略風景,一邊又想著跪著渴求進步。

如果是一個梟雄,他會毫不猶豫地接受小蘿莉的建議,管你之前是否想要殺我,我只要眼前的好處,我只要追求眼前的進步。

如果是一個自由主義者,比如蓉城的那位,他不在乎,他只顧著自己灑脫,哪怕遭遇了封殺,也不屑一顧,不是你們殺了我,就是我殺了你們。

而周澤正好處于兩者之間。

“這樣吧,我們拋硬幣吧?”

周澤想到了一個辦法,從口袋里掏出了一塊一元硬幣。

“花,我殺了你,字,我收了你。”

小蘿莉瞪大了眼睛,她覺得周澤是在搞笑,是在故意羞辱自己,居然將自己的命,寄托在拋硬幣這種事情上!

你他媽是腦殘么!

小蘿莉內心在憤怒地咆哮!

十根玉指緊緊地抓著床單,她好恨自己受傷,不然一定要把眼前的人靈魂抽出來用地獄之火焚燒一百遍!

“拋了!”

周澤將硬幣拋出去,

硬幣在空中不停地打著轉兒,

小蘿莉的眼睛死死地盯著硬幣,一直到硬幣落下。

周澤彎下腰,看著腳下的硬幣。

是“字”的那一面。

小蘿莉長舒一口氣,雖然這個過程很無厘頭,但終究,自己可以活下來,哪怕受制于人,至少自己能活下去。

而且,小蘿莉見過周澤的鬼牌,她清楚地知道那個鬼牌身后站著哪道影子,哪怕那道影子已經消散了不知道多少年,但曾經,那座泰山,卻曾是鎮壓地獄的巨擘存在!

她愿意賭一把,前景,其實并不是完全黑暗。因為周澤,也不像是沒有氣運的人,他本是自己預定好的業績和代班,但自己從蓉城回來后,現一切都變了,他擁有了身份,掌控了局面。

就連今日尸魅的出現,也成為他逼迫自己現身的一個契機,讓自己無法再隱藏下去。

周澤拿起了硬幣,砸了咂嘴,像是有些不滿意:

“要不,我們再拋一次?”

小蘿莉眼睛當即泛紅,舌頭伸出來環繞在她身邊,她要瘋了,她準備拼了!

“別激動別激動,知道你舌頭長口活好,

別激動啊,不拋了不拋了。”

周澤走到了小蘿莉面前,微微側著頭,拿出自己的證件本子。

小蘿莉收回了自己的舌頭,而后一只手拍了一下自己的額間,緊接著,一滴黑色的光珠從那里飄出來,融入了周澤的證件本中。

周澤舔了舔嘴唇,冥冥之中,他仿佛在心里出現了另一條線,而這一條線,關系著小蘿莉的生死。

由自己,一念可斷的生死。

小蘿莉從床上下來,慢慢地對著周澤跪了下來,是單膝下跪,一只手撐在自己膝蓋上,抬著頭,行屬下對上司的參拜之禮。

“林可,參見捕頭!”

林可,應該是鬼差的名字,而小蘿莉這具身體的名字,好像是叫王蕊。

此時的小蘿莉,帶著滿腔的憤怒和不甘,跪伏的身體,微微顫抖,但她只能認命!

周澤看著身下的小蘿莉,

慢慢地仰起頭,

曾經在自己面前不可一世的暴躁陰冷小蘿莉,現在卻臣服在自己的腳下,

這種冰火兩重天的顛覆,

確實讓人很是愉悅。

而這時,老道走上了樓梯,王軻醒了,他來告知老板。

他剛上樓梯,輕輕地推開臥室門,

然后眼睛當即瞪直了!

他看見小蘿莉跪在周澤的面前,

因為視線阻撓的關系,老道和小蘿莉之間有周澤擋著,所以在老道的視野里,

小蘿莉跪在老板身前,身體在微微顫抖,

而老板抬著頭,雙手叉著腰,一幅很爽的樣子。

“唔…………”

老道倒吸一口涼氣,

屁都不敢放一個,

馬上靜悄悄躡手躡腳地后退下去,迅地下著樓梯,同時輕聲嘀咕道:

“夭壽咧,真的禽獸咧,

三年起步,三年起步;

老板太禽獸咧。”
n7478 發表於 2018-4-13 12:54
第一百二十二章還有?


王軻醒了,他傷得不輕,周澤下樓時,他還只能躺在沙上,臉色有些白,有嚇得,也有受傷的緣故。

“需要我幫忙么?”周澤問道。

王軻搖搖頭,然后道:“只要你幫我…………”

“哦,那我就走了。”

周澤看見王軻搖頭就直接轉身走向了玄關,仿佛根本沒聽到王軻剛才的“委婉”。

王軻:“…………”

走出門,白鶯鶯和老道也跟了過來。

其實,對于周澤來,這里的事情已經處理完了,剩下的事情,蘿莉會幫忙處理,以蘿莉不惜涉險暴露自己也要出面救王軻的行為來看,她還是很看重王軻這個父親的。

這不由得讓周澤有些感觸,當然,不是為這種父女情深的情節感觸。

而是,上次上姨子身的那個鬼差,似乎也是受到了宿主的影響,代入了宿主的思維,甚至不惜殺人以成就宿主姐姐的單相思。

而蘿莉好像也是一樣,不惜涉險救父親,周澤并沒有覺得王軻的人格魅力居然大到這種地步。

那么,

是否也就是意味著,鬼差或者高級鬼魂是可以借助在一個人的身體內,但同時也會不免遭受其影響?

那么,自己也遭受了影響了?

好像有一段時間是這樣,

比如那個困擾過自己很久的執念:

反正她又不和我睡?

對的,那肯定是自己受到徐樂的影響;

正常的自己,不可能腦子里都是那些下流的沖動念頭。

但似乎自己受到的影響,沒有蘿莉和姨子身上的兩個鬼差那么重,這里面,應該也是有一些牽扯和區別。

比如她們可能是為了自己進出地獄方便,人間的宿體的靈魂其實還在的,這也是為了她們靈魂離開時,這具身體還能繼續存活方便下次使用,但一體二魂的時間久了,難免會受到一些影響。

而周澤本人和唐詩,這具身體的主人則是死了,沒有原主人的靈魂在里面礙事,影響也就自然而然的了。

各有利弊吧,

比如周澤就學不會蘿莉那種:

打了車,回到了書店,周澤打了一個呵欠,他有些累了,但讓他有些意外的是,書店里居然還有客人。

看了看時間,已經是凌晨兩點多了。

如果是那種可以給自己送冥鈔的客人,周澤倒不會奇怪,但這是一個活人。

一個穿著白裙子坐在那里看著書玩著手機的女孩。

年紀應該在二十五六的樣子,模樣周正,她的習慣和常人有些不同,一邊看著文章一邊在嘴唇翻動,像是在默念,學生剛學課文時才會有這種習慣。

白鶯鶯去洗澡了,和那個惡心的老頭大戰一回,沒受傷,但身上臟了,她跟著周澤的時間久了,自然而然的也就學到了一些習慣。

要知道她可是躺在地下兩百年的僵尸,周澤不信白夫人會隔三差五把她尸體弄出來洗個澡做個spa保養。

老道則是出去買夜宵去了,許清朗不在店里的這段時間,大家的吃飯問題有些堪憂,平時都是許清朗負責三餐。

想到這里,周澤有些神傷,

許清朗再不回來,

這汁水,自己可就快要喝光了啊。

沒急著上樓,周澤倒了兩杯水走到了那個女孩身邊,把一杯水放在對方面前,自己則是在對面沙上坐了下來。

雖不是鬼有些遺憾,但上門是客,總是要招待一下的。

“謝謝。”

女孩抬起頭看了看周澤,然后繼續低下頭看著手中的文章雜志,慢慢地默念。

周澤原本以為這是她的一種習慣,但慢慢地現不對,對方不光是在默念,而且是在有情緒有感情地在念。

似乎是注意到周澤的目光,女孩抬起頭,又看了一眼周澤,然后笑了笑。

“你是這家店的老板?”女孩問道。

周澤點點頭,拿起水杯,喝了一口。

矜持,要矜持。

“這書店生意咋樣?”女孩又問。

周澤皺了皺眉,他很討厭別人問這個問題,因為問這個問題的人其實都已經看出來,書店的活人生意并不好。

但自己又不能和他們去解釋自己做的是死人的生意,只能默默地承受著被他們當作煞筆錢燒得慌的目光。

“還行。”

“哦,我覺得你的店挺好的,晚上來這里看看書喝喝飲料,很有氛圍。”女孩道。

“嗯。”

剛剛收服了蘿莉,周澤心情還可以,也愿意和客人聊聊,隨即問道:

“你是做電臺主持的?”

女孩搖搖頭。

“那就是有聲播音?”

女孩笑著點點頭,“老板,你很聰明。”

沒什么聰明不聰明的,這年頭,和聲音有關的職業就那么幾個。

“播什么的?”

“。”女孩拿出自己的道:“老板你平時聽有聲么?”

周澤記起來在徐樂的電腦里,好像有不少有聲存著,比如有聲版的《白潔的故事》系列。

“偶爾聽聽。”周澤敷衍道。

“這是我的藝名,叫‘花爺’,我是懶人聽書的簽約主播,老板你可以嘗試聽聽我錄播的書。”女孩對周澤介紹道。

“一般錄制什么?”

“我喜歡錄制恐怖類的,在有聲市場里,以前是恐怖,愛情以及另一個三大題材比較火。”

“另一個題材?”周澤捉住了重點。

“現在不讓錄了,就是那種稍微露骨一點的,以前可以錄,愿意聽的人也比較多,現在管理嚴格了,不準了。

事實上,我們上課接受專業培訓時,以前是專門學過錄制這方面書的技巧的。”

“還有專門授課?”

“對啊,老師開課,我們一幫簽約主播一起去上課,幾十個男男女女坐在一起,跟著老師的節奏一起‘啊啊啊啊’叫,有感情有渲染力地叫。

然后老師在講臺上不停地對我們喊:再動情一點,再激烈一點,再放松一點。”

周澤微微張開嘴,這是真的漲知識了。

想象一下那個氛圍吧,真的有點讓人神往呢,高雅版本的酒池肉林。

當然,這是藝術,畢竟,那種事情以及和那種事情有關的事宜,其實算不得多骯臟,畢竟大家都不是母親沐浴陽光受孕然后出生的。

“我們當時上課時有個姐們兒被老師點名不夠放松,那姐們兒委屈地:老師,我都已經松了,你還讓我怎么松下去。”

完,女孩自己也笑了,顯然,她是一個喜歡聊天話的人,當然了,話也是她的一個職業。

“怎么有興趣到這里來的?”周澤問道。

尤其還是大晚上的。

“有一個粉絲約我來的。”女孩回答道,“他追我的作品追了很久了,從六年前我剛入行還只是一個新人時就在追了,每天都給我評論留言,支持鼓勵了我很久,結果我沒想到,他和我居然都住在通城,但他他要回老家了,老家在距離通城很遠的地方。

所以他想約我出來見個面,見見我,我答應了。”

“他打賞得很多吧?”周澤問道。

女孩搖搖頭,“不多,但在你最籍籍無名時愿意陪伴你的人,才是最值得珍惜和守護的。”

“約你來這個書店,還要去很遠的地方。”

周澤心里升出了一個大膽地猜測。

自己的這家書店,在活人眼里,就是一個冷清的店面,但在另外一種人眼里,則有著不同尋常的意義。

“你,聽你書的,都是活人么?”

“當然啦,我從不刷點擊和推薦票的,這些熱度和數據都是真實的,可沒有僵尸粉和淘寶套餐運營哦。”

顯然,女孩領會錯了周澤的意思。

周澤搖搖頭,答非所問啊。

女孩則繼續以為周澤是不相信,繼續道:

“老板,有聲市場確實不大,但國內有十多億人口,哪怕喜歡聽有聲書的人比例再低,放在這么大的一個人口基數上,也是不得了的一個數目。

你要知道,

視覺會局限人的想象,

聽覺則會無限激人的想象。”

“這話得挺有深度的。”

周澤站起身,白鶯鶯洗完澡出來了,自己也準備去洗澡了。

恰巧,周澤看見一個穿著白襯衫的男子從書店門口走了進來,他掃了掃四周,先看見了周澤,有些靦腆和畏懼地笑了笑,

然后看到了周澤旁邊的女孩,主動走了過來。

女孩仿佛沒有看見到他,渾然不覺有人靠近。

“我很喜歡你的作品,也很喜歡你的聲音,我要走了,要離開了,請你繼續加油哦。

你現在也不是以前的新人播音了,你人氣已經很高了,哪怕以后沒有我的陪伴和支持,你也會越來越火的!

加油!”

男孩對女孩做了一個鼓勵的手勢,

然而,

女孩卻什么都沒聽到。

反而看了看時間,嘀咕約自己的熱心粉絲,好像爽約了云云。

周澤沒急著把男孩送入地獄,而是在旁邊多待了一會兒,且隨手從書架上拿起一本書。

其實,互聯網的出現,確實是一個很神奇的平臺。

隔著屏幕,

你不光沒辦法分得清和你賣萌撒嬌的到底是男人還是女人。

在論壇里,在帖子里,在書評區里,

回復留言的,

給你點贊的,

罵你的,

鼓勵支持你的,

可能不光是只有活人,

還有……
n7478 發表於 2018-4-13 12:55
第一百二十三章癩頭和尚

陪伴,是最長情的告白,而且這種陪伴,還是根本就沒辦法相見的那種,女主播最后還是走了,她沒等到那個約她到這里的人,估計回去要回復問問那個帳號為什么爽約自己。

但她可能不知道的是,那個人,已經永久地離開了這個陽間。

男孩是主動讓周澤送的,周澤沒問他是什么執念讓他一直逗留在陽間,他也沒回答,這一次送亡魂下地獄,很輕松也很簡單。

甚至,可以用“平和”來形容。

沒有反抗,沒有掙扎,沒有不滿,有的,只是一種從容。

做完這單生意后,周澤就去洗澡上樓休息去了,搬遷到新店之后,“生意”其實好了很多,看著那些不斷堆疊起來的冥鈔,也確實能夠給“鬼”一種很大的滿足感。

一覺醒來,已經是中午了,下了樓,周澤看見老道正坐在吧臺后面逗著小猴子。

“早啊,老板。”老道打招呼。

周澤點點頭。

在靠窗的沙發位置坐了下來,慵懶且沐浴陽光的一天又要開始了,這種生活,還真是愜意啊,尤其是看著南大街外那些川流不息的人群。

天下攘攘皆為利往,看著人家在為了生計為了夢想在忙碌,自己卻能夠偷得浮生半日閑,有對比就有了優越,有優越才有了更好的享受。

“老板,喝點什么?”

周澤什么時候起,白鶯鶯才能什么時候起,她一旦離開過遠,周澤的睡眠就會中斷。

“茶吧。”

白鶯鶯很快泡了茶端了過來,同時給周澤面前放上了煙灰缸,然后幫周澤點完煙再離開。

有時候,周澤自己都有些迷茫,白鶯鶯是否知道白夫人留下的吩咐,所以才會對自己無微不至,但看樣子,她似乎真的有些傻白甜的感覺,對她的白夫人,也是很尊崇以及崇拜。

有些問題,不適合刨根究底,那樣就沒意思了,周澤也愿意繼續裝這個糊涂。

喝著茶,

抽著煙,

反正白天鬼不多,等到晚上之后,自己才會真的忙起來。

其實,周澤還是喜歡坐在書店里,等待客人上門,就像是姜太公釣魚愿者上鉤,不是說這樣很有b格,而是覺得這樣不累。

他不喜歡出去亂跑,那樣太折騰。

拿起今天的報紙,翻看了一下,賭命的案子已經在發酵和審理之中了,警方出動的很是迅速,一個個幕后投資人等等都被控制和抓了起來,等待他們的,將是正義的審判。

就在這時,周澤身后的書店門被人推開,走進來的人讓老道眼睛一亮,當即目露兇光!

不怪老道忽然這樣,因為進來的人,是一個和尚,頭上有著戒疤,好像還生了癩子,癩頭和尚,挺有趣。

和尚個子不高,也就一米六的樣子,有點發福,沒什么得道高僧的氣度,比對面的老道仙風道骨的poss差得不是一丟丟。

自古佛道互相看不順眼,古代王朝時,道家興盛時就滅佛,佛門興盛時就滅道,畢竟要搶信眾搶資源,你多了我自然就少了。

站在老道的立場上,書屋是他的地盤,而這個癩頭和尚就像是來踢館一樣。

但沒想到的是,癩頭和尚根本就不看老道,面對老道釋放出來的“對立意味”也只是笑笑,然后直接走到了周澤對面,坐了下來。

“一杯茶。”

癩頭和尚說道。

老道陰著臉端了一杯茶送了過來,同時提醒道:“這里最低消費一百,而且,這里不接受算命看風水。”

癩頭和尚微微抬起頭,看了看老道,微笑道:

“我們不一樣。”

我們不一樣,

很有深度的一句話,既貶低了老道,同時也抬高了自己。

意思就是你是混吃混合的神棍,我有真才實學,我們不一樣。

周澤吐出一口煙圈,正好噴到了對方的臉上。

并不是周澤想要給老道出頭,畢竟來者是客,但對方一進入書店,周澤就有一種隱約的警兆感。

癩頭和尚也不惱,只是雙手合什,念了一聲:“阿彌陀佛。”

一時間,周澤忽然感到渾身上下不舒服,像是有一只只螞蟻正在自己身上亂爬。

當下,周澤夾著煙的手指開始慢慢地長出黑色的指甲。

“施主息怒,貧僧是為喝茶看書而來,沒有惡意。”

癩頭和尚松開雙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當下,周澤的那種不舒適感消退。

“你去忙吧。”周澤對老道說道。

老道只能退下去。

“施主,這店開在鬧市之中也確實有點意思,居鬧市而得雅靜。”

周澤沒說話。

“貧僧正在四方巡游,今日恰好來到通城,卻發現原本的兩位老友,都不見了,著實好奇得緊,后來一番查探,方知通城出現了施主這一號人物。”

“你那兩個朋友,是誰?”

“一個是女子,正當妙齡。一個老叟,當差文廟。”

周澤心中微微思量,前者應該是指的是那位出了問題的女鬼差,后者應該是那個文廟侏儒老者。

“你是來給他們報仇的?”

“非也非也,緣起緣滅,皆有定數,悲歡離合,盡憑天命,一切,不可強求,也不得強求,貧僧今日前來,只是想來看看施主,和施主坐談會晤,再結一個善緣。”

“好像和你結善緣的人,都沒什么好下場。”

癩頭和尚聞言,無語地笑笑。

然后,周澤不說話,癩頭和尚也不說話,氛圍一下子尷尬了下來。

大概到了茶都涼了的時候,癩頭和尚才開口道:

“貧僧此來,是為向差人說一些想法,講述一些理念,貧僧每至一處,總會找當地的差人說道說道。”

“你說,我聽著。說完后,錢也得給。”

“佛說,眾生平等,這里的眾生,其實不光是活人,也包括亡者,他們生于斯,長于斯,和活人,其實沒什么不同。

在貧僧眼中,他們也是人,也是眾生的一員。

尋善者,為眾生之本,理應愛護。

墮惡者,為眾生之禍,理應懲戒。

有鬼魅害人者,自有金剛怒目法相,但尋常亡魂,或因執念或因種種緣由流連人間者,貧僧覺得,他們有這個權力,也有這個自由。

然而,陰司之事,自泰山府君崩殂之后,行之以績點業績之法,凡逗留人間之鬼物,必押其下地獄。

對這種行為,貧僧一直不敢茍同。

故而前來勸說上差,鬼也有好惡,亦有利弊,凡事不可一刀切,否則就是懶政,就是怠政。”

周澤有點想笑。

看周澤反應,癩頭和尚嘆了一口氣,行道者,當逆水行舟,明知不可為而為之。

他拿起周澤面前的報紙,翻開到末頁這一版,上面寫著另外一個省份的新聞,講的是一起謀殺案。

“這份報紙,貧僧看過,這件事發生時,貧僧本人就在距離那里不遠處。

有一男子失蹤,親屬報案,警方推測其可能遇害,但發現不到尸體,束手無策。

這時,同村一個女人告訴警察,昨晚她已故老母托夢于她,告知有人埋葬在其家旁邊,占了她的地界。

警方一開始只是當作戲言,但派人去其老母墳頭邊查看時,發現有一塊新翻動過的土塊,挖掘之后,發現失蹤男子的尸首。

后來根據尸首上殘留的證據,找到了真兇,正是同村李某。

真兇落網,被害者得以瞑目。

在這里面,那女子老母之魂是做了好事,善惡在心間。

雖然她逗留在當地不曾下地獄,但卻沒害人,甚至還幫助了人,這樣子的鬼,您覺得陰司應該將其收入地獄么?

她可能只是想要看著自己的兒孫們長大,傳宗接代,僅此而已。”

周澤端起涼茶,喝了一口,搖搖頭。

顯然,周澤不認可這個說法。

“你還是沒能說動我,對不起,讓你白跑一趟了,你可以去其他城市其他地界,找其他的鬼差再聊聊你的理想和理念,說不定能找到知音,然后和你一起為鬼權而奮斗。”

癩頭和尚無奈地笑笑,顯然,這種反饋,他見得多了,當下有些無奈地再度拿起報紙,看著上面的新聞,又嘆了一口氣。

周澤伸手,把報紙壓下來。

癩頭和尚有些不解地看著周澤。

“和尚,有句話叫沒學會走前別急著跑,你說你一直在為鬼爭取權利,但你連人都沒能看得明白,又有什么資格去給鬼發言?”

“何解?”

周澤伸手在新聞上戳了戳,搖搖頭,道:

“你說你當時在那個地方,那么,你在那個村子里找到那個老母亡魂了么?”

癩頭和尚搖搖頭,“貧僧沒有幸得見,若有幸得見,必然以禮相待,老人身雖隕,但善念仍存。”

周澤笑了笑,“我沒去過那個地方,但我能拿一抽屜冥鈔和你打賭,根本就沒有這個老母的亡魂,她死后,靈魂也早就下地獄了。”

“怎么可能……你是鬼差,難道不信這世間有鬼?”

癩頭和尚覺得很荒謬。

“失蹤被害的人,是同村的。

殺人藏尸的兇手,也是同村的。

然后再來一個托夢告訴警察線索的女人,也是同村的,這還不夠明顯么?”

周澤又點了一根煙,道:“報紙上說警察起初不信,后來發掘了墓地找到尸體后,也覺得很是奇怪,這是記者的筆法,為了把新聞寫得有趣吸引話題。

但實際上,我相信當地的警察是心里清楚的。

女人是來舉報的,很大可能在兇手藏尸體時,她路過看見了。”

“那她為何不直接和警方言明?”癩頭和尚問道。

“因為兇手也是本村的人,兇手可能有父母孩子,也有兄弟姐妹,如果直接去舉報,豈不是遭人家家里人記恨么?

所以,她就假借鬼神之說,什么老母托夢,云里霧里地把線索以這種方式透露出去,好讓自己不遭記恨罷了。

就像是一些偏遠地區的拐賣案,你當鄰里都不知道這戶人家買了一個人回來?

或者,你當整個村子的人都是壞人,沒人有良知,沒一個人心中有善念?

只是因為大家覺得,舉報了,會惡了同村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鄰居,縱然心里同情那個被拐賣來的可憐女人,也只能裝作沒看見了。”

癩頭和尚微微一愣,迷茫道:“這是什么?”

“人性。”
n7478 發表於 2018-4-13 13:03
正文卷第一百二十四章偷尸體的賊

癩頭和尚來得突然,走得也突然,當然,在老道的虎視眈眈下,他結賬了。

“這人是不是有病啊老板。”老道沒好氣地問道,“貧道剛站在旁邊聽了一些,他居然勸老板你不去抓鬼,不抓鬼老板你哪里來的業績和冥鈔?”

說完,老道揮揮手,把店里的燈給關上,哪怕現在是白天,但關燈后店里的亮度也一下子下降了許多,緊接著他像是獻寶一樣喊道:

“猴砸!”

小猴子馬上跳了過來,手里拿著兩個塑料扇子,扇子上還染著銀光粉,揮舞起來時,還真有種亮麗的效果。

老道跟猴子站在一排,猴子和老道整齊地向下跺腳,同時喊道:

“我們的口號是!”

“努力!努力!努力!”(吱吱吱吱)

“我們的精神是!”

“奮斗!奮斗!奮斗!”(吱吱吱吱)

“我們的目標是!”

“冥幣!冥幣!冥幣!”(吱吱吱吱)

“好,收隊!”

猴子馬上后退,又跳回了吧臺。

周澤在旁邊哭笑不得。

“冥幣才是正義,冥幣才是一切,

老板,你千萬別被他忽悠到了哇。”

老道胸口有一道疤,據說是當初靠著冥幣躲過了人家往自己心窩子的一刀,所以他對冥幣有很深的執念。

周澤擺擺手,示意自己清楚。

“咦,是您?”

書店門被推開,走進來一個年輕人。

這個年輕人周澤認識,是人民醫院的一個實習醫生,當初周澤在醫院里假裝醫生幫人看病時他幾次都在那里,自己也算是幫他解圍過幾次了。

“您怎么在這里?”

年輕的實習醫生對周澤很是好奇,天然呆的他居然還沒打聽清楚周澤和林醫生的關系,還以為周澤真的是醫生。

當然,也是因為周澤看病的手段確實高超,也著實讓年輕的實習醫生分辨不出來。

“做醫生沒前途,做生意了。”周澤隨便敷衍了一聲。

“這是您開的書店?”

“算是吧。”

就在這時,唐詩出現在了樓梯口,看著周澤。

“你先坐著,我去一下。”

年輕醫生在旁邊坐了下來,老道很殷情地上茶水,只要您接茶了,就是一百最低消費。

周澤走到唐詩面前,“怎么了?”

“你明天有空么?”唐詩問道。

“沒有。”

“那你明天本打算做什么的?”

“還沒想好。”

唐詩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那明晚一起吃飯。”

話音剛落,唐詩和周澤同時皺眉。

明天一起吃飯,對于普通人來說,是一種正常的交際用語,但對于這二人來說,不亞于一場酷刑。

明晚一起吃飯,在他們耳中,可以翻譯成“明晚一起電擊”。

“喝茶吧。”唐詩改口道。

“有客人來?”

“算是吧。”唐詩看了看四周,道:“你可以輕松了,我不會再和你搶女仆了。”

周澤笑笑,點點頭。

和唐詩聊完,周澤轉過身走回了原本的位置,老道和那個年輕的實習醫生正聊得嗨起來,兩人大有忘年交的架勢。

當然了,以老道的閱歷,他能和三教九流任何人都聊成知己。

“怎么了?”周澤問道。

“老板,他說他們醫院太平間的尸體總是會出現破損或者丟失,但查不到是誰干的,我剛給他支了一招。”

說著,老道從兜里取出一個塑料瓶,是熒光粉。

“我跟你說,保管是你醫院內部人做的,你偷偷地把這個撒到尸體上去,如果你抓到了賊,到時候你這實習醫生也能轉正了。”

“轉正去公安局么?”周澤看了看老道,“瞎給別人出什么主意。”

這時候,年輕的實習醫生接了電話,應該是催促他回醫院的,掛斷了電話,對老道笑笑,還握了握手,轉身離開了書店。

“老板,還真有偷尸體的么?”老道有些好奇道,他知道周澤上輩子是醫生,肯定知道一些內幕。

“有的。”周澤回答道。

“那干嘛,偷尸體去移植器官?”老道馬上問道。

“你當器官移植這么簡單么,器官移植的條件很苛刻,從太平間里偷尸體去進行器官移植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一般的來說,以前可以送到一些醫學院或者研究所進行解剖實驗用,畢竟人的尸體不是小白鼠,實驗品很稀缺。

還有的就是一些人比較迷信,會偷尸體去配冥婚,另外也有一些人認為喝尸體頭骨磨成的粉可以治病,總之什么說法都有,所以尸體偷盜現象其實挺嚴重的,不過現在國內推行火葬之后好了很多。”

“拿頭蓋骨磨成粉喝?當珍珠粉么?”老道做出了一個想要嘔吐的動作。

周澤重新在自己靠窗的位置上坐了下來,一輛尼桑停在了書店門口,車上下來一個人,一個之前回老家的人。

“你回來啦!”

老道看著許清朗的身影很是激動,他吃膩了外賣,所以特別想念許清朗在店里的日子。

周澤倒是很平靜,但也在心里長舒一口氣,自己的酸梅汁可快喝完了。

許清朗沒進來,而是對周澤招招手,然后在店門口蹲了下來。

看起來,心事重重的樣子。

周澤走出了店門,站在他的身旁,想了想,也蹲了下來。

“怎么了?”周澤問道。

許清朗沒急著回答,而是遞給了周澤一根煙,然后嘆了口氣,道:

“回家相親了。”

“喜事兒。”周澤說道。

“唉。”

“沒相中?”周澤問道。

許清朗搖搖頭,“相中得太快了。”

“快到什么程度,滾床單了?”

許清朗瞥了一眼周澤,但沒否認。

“真快。”周澤感嘆道。

“我又不像你,我還是正常的。”許清朗提醒道。

“那你哭喪著一張臉做什么?”

“問題是,結束之后,人家給我床頭放了一筆錢,然后走了。”

“你被嫖了?”周澤有些意外。

許清朗有些郁悶,道:

“本來約定在咖啡館相親的,但相親對象臨時有事沒來,我沒接到通知,認錯了相親對象,然后我坐在她面前聊天,然后我約她去看電影,然后陪她逛街,然后到了晚上,她約我去開個賓館給我看她剛寫好的劇本,她是個編劇。”

“我猜肯定是熒光劇本,必須得關燈才能看的那種。”

許清朗有些無奈,伸手抓了抓自己的頭發,

“她走后給我床頭放了三千塊錢,我把她當成我的相親對象,還有些驚訝她是不是太開放和前衛了,或者這就是一見鐘情不能自已?”

“大部分的一見鐘情,其實都是見色起意。”

“結果發現事實不是這個樣子。”許清朗很糾結。

“她是把你當鴨了?”

“你能閉嘴么?”許清朗一臉幽怨地看著周澤。

“錢你拿了,人你也睡了,你也沒虧什么。”

“話是這么說,但我覺得自己自尊心受到打擊了,我可是有二十幾套房的男人,居然被一個女人當鴨給嫖了!”

“其實,有些事情換個角度想想,可能心理會舒坦一些。”

“比如?”

“比如,你是當鴨的人里,房子最多的。”

“又或者,是房子多的人里,最像鴨的。”

“抱歉,我不是很會安慰人。”周澤拍了拍許清朗的肩膀,繼續道:

“振作一點吧,

床本就是世間最糜爛的地方,從床上開始的關系,又何必當真呢?

對了,你回一趟老家就是專門為了相親的?”

“也不是,家里祖墳那邊要拆遷,我回去遷祖墳了,對了,還出了一檔子怪事兒,等過幾天我和你再說,現在我想先上去休息。”

許清朗站起身,推開書店門,從吧臺那邊拿了一瓶紅酒,上了樓回自己房間去了。

整個下午的時間,過得還算是閑適輕松,當到了晚上八點的時候,周澤才算是打起了精神,一般按照這個點,真正的客人也該上門來了。

許清朗估計借酒消愁去了,沒下樓,因此晚飯還是點的外賣。

老道和小猴子坐在一張凳子上,爺倆一口花生米一口小酒,小猴子的酒量也被老道帶出來了。

書店的門被推開,門簾那邊發出了一陣脆響。

推開門進來的是那個實習醫生。

老道有點醉了,伸手招呼這個實習醫生一起來喝一點。

沒辦法,整個書店,他找不到其他一個能和他喝酒的人,只能陪猴子喝酒,現在有個活人來了,自然高興。

“我剛下班,都忘了今兒個來這里沒給錢了,對了,熒光粉的錢我還得給你。”實習醫生還是那么的木訥老實。

“別啊,不就一百塊茶水錢么,不就加熒光粉也就一百五么。”

老道裝作很大度地說道。

對方把錢遞過來,老道很生氣地接了過來,然后拍了拍實習醫生的肩膀,道:

“你要真想謝謝我,請我出去下館子,咱哥倆好好喝一杯聊聊。”

說完,老道有些心虛地看了一眼周澤。

周澤點點頭,算是批假了。

實習醫生也沒拒絕,他不是本地人,而且因為性格原因,在這里也沒什么交好的朋友,當下和老道一起相互勾著肩膀出了書店門找酒館去了。

已經天黑了,路燈還算明亮。

老道和實習醫生走了一段路,快到前面酒館的時候,老道拐入了旁邊一個黑暗的小巷子里,解開了褲腰帶,道:

“不好意思啊,要先放個水。”

實習醫生也沒見外,跟著老道并排站,也解開了皮帶。

“嘿,你這娃,接地氣,我喜歡!”

“哈哈,挺刺激的,隨地大小便。”實習醫生顯然被老道帶壞了。

“這算啥,人之常情嘛,對了,我中午給你的熒光粉你往尸體身上擦了沒有?”老道問道。

“擦了,但今天尸體又丟了,醫院都報警了,但警察還是沒找到線索。”

“不管用嘛?”老道有些歉然道。

“嗯,不管用。”實習醫生點點頭。

“那算了,今晚的酒咱倆aa吧。”

“沒事,我請你。”實習醫生說道。

“中,你這小子有牌面,我看好你!”

說著,老道也沒洗手,直接拍在了對方肩膀上,以資鼓勵!

“你年紀大,應該的。”

實習醫生微笑道,

老道忽然愣住了,

之前沒發覺,因為書店里有燈,路上也有路燈,

但在這個黑暗的小巷子里,

老道忽然看見實習醫生笑起來時,

嘴里的牙齒上,

有一層淡淡的,

熒光。
n7478 發表於 2018-4-13 13:20
第一百二十五章舍利子

剛把尿的手,

微微顫抖。

老道現在很后悔為什么要曠班出來喝酒,在書店里好好待著一心一意為鬼服務不是很好很崇高的事業么!

喝什么酒!

老道不是普通人,雖然他比不了許清朗,自己根本就沒什么道法,只是一個混吃混喝的神棍,但人家好歹伺候過兩代“鬼”,眼力見兒還是有的,各種光怪陸離的事兒也見識了很多。

實習醫生牙齒上那一層淡淡的熒光,就像是黑夜中魔鬼的微笑,讓人慎得慌,剛剛放完水的水龍頭,好像又被擰開,一不留神,可能會滴水。

老道之前是讓他將熒光粉灑在尸體上的,實習醫生也回答說照做了。

然后熒光粉出現在他的牙齒上,這種聯想,直接讓人瑟瑟發抖。

老道沒傻乎乎地去問:喲,你還有情調哦,刷牙用帶著熒光粉的牙膏唉。

“怎么了?”

實習醫生看著老道一直盯著自己看,疑惑地問道。

老道忽然捂住了自己的肚子,歉然道:“不好意思,肚子忽然好疼,估計是最近吃壞肚子咧。”

“我送你去醫院吧,反正我在醫院距離這里也不遠。”實習醫生攙扶住了老道,疑惑道:“你怎么在抖?”

“媽嘢,肝疼,硬化了硬化了,我得回去吃藥,不然要腦溢血中風了,心臟病也要起來了。”

老道滿口胡言亂語,總之就是一句話,老子要撤!

就算整出自己有其他的絕癥,他也必須要撤,這個世界太危險了,還是書屋安全,現在老道忽然覺得周澤慵懶曬太陽的樣子是多么的讓人有安全感,還有唐小姐每次冷冰冰的說話都給人如何大的慰藉!

“我送你回去吧。”實習醫生說道。

“不了,你也累了,該休息了,你回去休息吧,明天還要上班吧?那可馬虎不得,你要治病救人的。”

老道說完不等實習醫生回復,直接掙脫對方的攙扶,向著書店那邊跑去。

路燈下,老道一邊奔跑一邊回頭看,生怕那個實習醫生會忽然追過來,但對方一直站在二人之前噓噓的黑色小巷子里,沒有動。

而那一團熒光亮,卻一直在那里若隱若現,像是對方站在那里,正微笑著看著奔跑的自己。

一口氣跑到了書屋,老道推開了店門,直接跪伏在了地上,大口地喘息著,他是使出了吃奶的勁兒奔跑回來的,身上已然是大汗淋漓,一半是熱的,一半是嚇的。

周澤正坐在吧臺后面整理著柜子,看著老道這個模樣回來,笑了笑,道:

“怎么了?”

“老板,你知道我剛看見什么了么,那貨,那貨牙齒反光啊!”

老道在那里敘述著事情的經過,手舞足蹈,說得自己是好不容易從惡魔的手中掙脫出來的一樣,還經過了一番激烈的斗法,使得山崩地裂水倒流,日月變色!

當真是,恐怖如斯!

但周澤還是一臉平靜,像是沒事兒人一樣繼續做著手頭上的事情。

等說完后,老道拿起桌子上的水一飲而盡,平復著內心的慌亂,問道:“老板,你怎么一點感覺都沒有?”

“興許人家只是和你玩個惡作劇。”

“惡作劇?”老道哭喪著臉,“那萬一要不是呢?”

“那就是人家有一點食尸癖吧,這也沒什么大不了的,你可以去報警,好像有一條叫毀壞尸體罪吧,可以吃官司的。”

“然后呢?”老道繼續問道。

“然后什么?”

“老板你不準備做什么么?”老道詫異道。

“需要我去做什么么?”周澤反問道。

“…………”老道。

“你不是安全回來了么,又沒出什么意外,再說了,如果真的吃尸體的是他,他還故意撒上熒光粉然后再吃尸體么?

他是不是傻?”

“老板,不管你信不信,我不認為那是一個玩笑。”老道很嚴肅地說道,“我覺得為了社會的安寧,我們不應該坐視不管,他如果真的是食尸癖患者,現在在醫院里偷偷吃尸體還好說,萬一等以后偷不到尸體又想吃該怎么辦?誰能保證以后他不會做出更過火的事情。”

周澤聞言,點了點頭,似乎覺得老道說的很有道理,然后伸手在身邊小猴子的頭上拍了拍,道:

“那你帶著猴哥去降妖除魔吧,還人間一個朗朗乾坤。”

小猴子不明覺厲,但好像頗受鼓舞,奮力地揮舞著自己手中的塑料玩具錘。

“吱吱吱!”

老道的老臉直接垮了下來,坐在了旁邊椅子上,顯然還是有些驚魂未定。

過了一會兒,老道抬起頭,看了一眼周澤,發現他正在準備一些小吃和小酒,有些好奇道:“老板,你在準備夜宵?”

“貢品。”

“貢品?清明都過去了,上墳去?”

“嗯。”

“給誰啊?”

“給我。”

“這…………”

“今天是我生日。”周澤解釋道。

老道微微愕然,總覺得一個“大活人”在自己面前說要給自己上供,有種很深的違和感,而且是給自己做冥壽。

周澤收拾好了東西,用一個單肩包背著,走出了吧臺。

“老板,要不我陪你一起去吧。”老道殷勤道,“你沒駕照。”

周澤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

萬一自己開車去時碰到了交警查,自己沒駕照確實有些麻煩。

老道把許清朗的尼桑開了出來,載著周澤來到了公墓園區。

公墓園區已經關門了,但這里的欄桿并不算高,稍微翻一下也就進去了。

老道理解周澤為什么要晚上來,只有在晚上,四周寂靜無人時,才能體會到那種感覺。

墓園里,一塊塊墓碑整齊排列在那里,很多人的一生,到最終,都在這里畫上了終點。

大晚上的,墓園里居然還傳來陣陣低語聲,像是有人在那里說著話。

老道一開始以為自己是幻聽了,但仔細聽了一會兒后發現確實是有聲音,當即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褲襠。

“老板,有妖氣!”

周澤沒理會,順手指了指前面的一個小架子,上面有一個盒子,里面還有喇叭,表皮是太陽能電池。

聲音就是從里面散發出來的。

老道有些懵比了,好奇地湊過去看了看,上面還有說明書,每天什么時間段播放什么節目,有早間新聞有情感節目有國際新聞和當地新聞等等。

“擦,這么人性化了?”

老道以前只聽說過在自己墓碑上留二維碼的,已經覺得很是前衛了,沒想到居然還有人在自己墓碑旁放這個東西解悶兒的。

周澤找到了自己的墓碑,上面放著自己的照片,還簡述了自己的生平。

清明節剛過,墓碑前還放著花圈和一些小玩具以及書信,有自己的同事的,還有孤兒院的小朋友們的。

周澤在自己墓碑前坐了下來,把那些書信一個一個地拆開,里面都是些小朋友對自己說的話,表達自己的思念之情。

開頭都是“周哥哥”“親愛的周哥哥”,有些小朋友的信上因為字沒認全,還用了很多的拼音代替。

周澤就靠在自己的墓碑上,靜靜地看著,沒哭,也沒眼眶紅潤。

看了一會兒,周澤把帶來的酒水和吃食擺放了出來,然后自己伸手去拿著慢慢地吃,慢慢地喝。

他平時吃東西都很痛苦,這次也不例外,但一邊看著孩子們給自己的信一邊吃東西,似乎起到了酸梅汁的效果。

雖然依舊很難吞咽,雖然依舊很惡心,但自己這次居然能強忍著沒吐出來。

老道在旁邊蹲著,看著自己吃貢品的老板,也沒說什么,他理解。

他死了,卻也還活著。

貢品本就是給自己的,給他自己享用的。

夜風微涼,吹拂著四周,

此時,似乎才是真正的歲月靜好。

看完了書信,周澤伸了個懶腰,看向了自己的墓碑。

他還記得那一天,自己被推送進火葬場,大火將自己吞噬。

抹去了,

自己上輩子的痕跡。

墓碑下面,放著的,是自己的骨灰。

“老板,要不我給你偷偷挖出來帶回去做紀念?”老道在旁邊出主意道。

周澤搖搖頭,過去的就讓他過去吧,他沒那么深的執念了,或許以前有,但現在也慢慢地看開了。

只是,不經意間,周澤發現墓碑砌筑的位置有一道很細微的痕跡,他當即用自己手機手電筒向下照過去。

老道見狀,也趴了下來一起看,然后道:“這墓碑最近被開過!”

本能的,周澤產生了一種不好的預感,他沒打算帶走自己的骨灰,但這并不意味著他愿意看著自己的骨灰出現什么意外。

說到底,這是自己的東西。

十指的指甲當即長出來,周澤直接用自己的指甲嵌入那道縫隙里往外撬,這連鏟子都省了。

很快,下面的砌筑被挖開,一個黑色的骨灰盒在里頭。

把骨灰盒取出來,盒子有分量,意味著里面有東西。

周澤用指甲撬開了鑰匙,然后打開了骨灰盒。

盒子里,

有東西,

但不是骨灰,

而是一粒粒晶瑩剔透的小塊粒。

“媽嘢,老板,你燒出舍利子來了。”

周澤伸手抓出一顆小塊粒,輕輕一捏,碎裂了,同時,帶著壓抑著的恐怖怒火沉聲道:

“你見過,塑料做的舍利子?”
n7478 發表於 2018-4-13 13:21
第一百二十六章神父
憤怒?

必須憤怒!

“老板,我們……我們報警吧。”

老道在旁邊建議道。

然后,他發現周澤以一種關懷腦殘兒童的目光看著他。

額……

我說錯話了?

但不是你一直說著有事情找警察,做守法好公民的么,我是一直在貫徹你的講話和精神啊。

“老道啊。”周澤緩緩開口道。

“昂。”

“你錢被偷了,生氣么?”

“當然生氣。”

“那你骨灰被偷了,生氣么?”

“額…………”

誰特么像你這個變態,原本的身體都變成骨灰了,居然還能討論是否生氣這個問題。

“我要把那個家伙找出來。”

周澤的眼眸里開始有黑色的光澤流轉,十根指甲散發著妖異的光芒。

“然后,把他碎尸萬段!”

偷什么東西不好,偷我的骨灰,那我就要你和我的骨灰合葬。

“那邊是墓園辦公室,去那里調一下監控視頻。”

周澤指揮老道,老道趕忙點頭,行,你是老板,你要咋整就咋整,我也不瞎揣摩上意了。

墓園的門鎖被周澤直接扳斷,二人走了進去,老道在監控室電腦前坐了下來,開始調取以前的錄像,同時鎖定了可以觀察到周澤墓碑位置的攝像頭。

“晚上,清明節期間。”

周澤給出了具體時間。

因為那個挪動墓碑的痕跡還沒完全消散,絕對是前幾天沒多久的事情,否則再多過個十天半個月,周澤也不可能發現這個蛛絲馬跡。

甚至以后自己每年過來祭拜自己時,都可能不知道自己所祭拜的不是自己的骨灰,也不是自己的過去,而是一盒塑料小球。

然后自己逢年過節過來和一盒子塑料小球寄托哀思。

“老板,要我說啊,對方既然偷了東西,應該會順便把監控錄像給刪除搞定的,電視里都是那么演的。

我們現在還來查這個監控錄像,就是貧道看電視劇時最不喜歡看的水劇情。

純粹沒用,敷衍劇時。”

周澤的手放在了老道的肩膀上,指甲輕輕地搖擺,那冰冷的森然,像是直接刺入到了老道的體內。

老道身體一驚,馬上正襟危坐不敢再多嗶嗶,認真地開始回放監控錄像。

“停!”

周澤喊道。

老道馬上按了暫停。

“往后再倒一點。”

老道開始倒退,果然,在畫面中出現了一道身穿著紅色衣服的身影,監控的畫質不是很好,再加上又是晚上,所以畫面里的人身形很模糊,只能大體看出他穿得是什么顏色的衣服。

還真找到了?

老道心里有些驚訝。

畫面慢慢地播放著,

畫面中身穿著紅衣服的人彎下腰,手里拿著兩把類手術刀的東西把墓碑給撬開,動作干脆利索,不比周澤之前用指甲來得慢。

然后對方拿出了骨灰盒,取出了一個玻璃容器,將骨灰倒入進去,隨后像是又往骨灰盒里撒上了什么東西,不出意外的話應該就是那一串塑料小球。

男子將玻璃瓶放入懷中,隨后側過頭,看向了攝像頭位置。

從監控視頻角度上來看,等于是對方把鏡頭對準了自己和看視頻的人對視。

對方故意把臉貼近了攝像頭,

這張臉,

周澤莫名地覺得很熟悉,這是一張東亞人的面孔,皮膚很白凈。

他開始在自己紛亂的記憶里搜索這個人的信息,只可惜,上次在天臺上自己對決青衣娘娘時因為進入了那個狀態,導致自己對當時的記憶缺失嚴重,一時半會兒沒能想得起來對方是誰。

“阿門!”

對方說完這幾個字后,直接轉身離開,最后留下的,是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直到對方最后的“阿門”說出來時,周澤瞳孔猛地一縮,

記憶畫面開始不停地倒轉,最后出現在了那個油菜花包圍的別墅里,那個餐桌旁,一直安靜地站在那里的神父。

是他!

他偷了自己的骨灰!

“老板,這人你認識?”老道看周澤這個反應,有些奇怪。

“嗯。”

二人走出墓園時,已經過了凌晨一點,周澤拿出手機,先給許清朗打電話,但許清朗估計醉了,一直沒接。

周澤只能給唐詩打電話。

“什么事?”

“幫我叫醒許清朗,無論用什么辦法。”

“好。”

大概過了半分鐘時間,電話那一頭出現了一陣慘叫。

隨后,許清朗有些哀怨地接了電話,直接罵道:

“你丫有病啊,叫她來叫我起床!”

“租我們店鋪的那位夫人的電話,給我。”

“嘖,我找著。”

許清朗聽出了周澤話音之中壓抑著的憤怒,也沒有再繼續跟周澤抱怨,馬上開始找電話,然后把號碼說出來。

周澤打電話過去,電話那頭卻傳來一道提示音:“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稍后再撥。”

周澤深吸一口氣,通城雖然只是一座人口只有幾百萬的小城市,但想要在這里面沒有任何關系網的前提條件下找到一個人,難度也是很大的。

而現在周澤的憤怒迫切地需要一個發泄口,但自己卻根本沒辦法找到那個神父的具體信息。

晚上回到書店時,唐詩正坐在里面看著雜志,許清朗則是坐在吧臺那邊,臉上有些淤青。

“聯系到了?”許清朗一邊用雞蛋敷臉一邊問道。

周澤搖搖頭。

“嘶…………”

許清朗感覺自己臉上的痛感更甚了,合著自己被白打了?

周澤走到唐詩面前,問道:“有什么辦法可以在這片地界上快速找到一個人?”

唐詩放下了手中的雜志,反問道:“你拿指甲往地上刮一刮,看能不能喊出一個土地公。”

“我是認真的。”

“我也沒辦法,你丟了什么東西么?”唐詩問道。

周澤沒回答,自己的骨灰丟了,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甚至說出來堪比自己的內褲被偷了一樣。

似乎,就沒什么辦法了,那位夫人的電話打不通,而且周澤相信就算打通了,想要通過那位夫人找到那個神父的地址和消息也很渺茫。

對方看來是專門調查過自己,他可以放任視頻監控不去做手腳,原因很可能是他對自己藏身之地很有信心,認為自己哪怕發現了這件事也找不到他。

忽然間,周澤想到了什么,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沒保存姓名的號碼:

“喂,你是誰哇。”

電話那頭傳來了一道萌萌大的蘿莉音。

“叫你姐姐出來說話。”周澤說道。

“你是誰啊,我沒有姐…………捕頭,我剛在沉睡。”

蘿莉音一下子變成了御姐的腔調。

“幫我找一個人,一個來自日本的神父,他最近在通城活躍過。”

“好。”

然后只聽得電話那頭傳來一聲:

逼u,

電話就被掛斷了。

周澤有些不真實,

他沒想到自己的這個新收的小弟,

哦不,

是小妹,

效率這么快,自己吩咐個什么事情后,直接一個“哦”,就去辦事兒了。

“喂,問你個問題。”唐詩忽然開口道。

周澤看向唐詩。

“最近良心還痛么?”唐詩指了指心臟位置。

周澤有些沒明白什么意思,然后搖搖頭。

“呵……”唐詩笑了一聲,“看來你是慢慢習慣了。”

“習慣什么?”

“習慣沒良心地過日子唄。”

唐詩站起身,看樣子是準備上樓了,同時又提醒道:“明天晚上,一起喝茶,別忘了。”

“我沒這個心情。”

唐詩不置可否,繼續上樓。

套一的出租房內,一名神父坐在沙發上,面前的茶幾上放著一些圖片和資料,他正坐在那里冥思苦想,同時也在自言自語。

這時,門被打開。

那個實習醫生走了進來,他看見了坐在自家沙發上的神父,直接嚇了一跳,呵斥道:

“你是誰,為什么在我家!”

同時,實習醫生伸手拿出手機,準備報警,他覺得自己家里進賊了。

神父卻在眨眼之間出現在了他的面前,一只手抓住他的手腕另一只手扣住他的脖子。

手機掉落在了地上,

而脖子則是被神父提了起來,

實習醫生感到了一種濃烈的窒息感。

神父巋然不動,繼續保持著這種姿勢,一直到實習醫生的眼神開始慢慢地發散,而他的臉上,也出現了些許陰狠之色。

“明明是用他的骨灰提取出來的東西喂給你吃了,怎么你只能變成這種食尸癖的玩意兒,我要這種玩意兒有個屁用。”

神父一腳踹中了實習醫生的屁股,實習醫生翻倒在地,然后馬上爬起來,嘴角有哈喇子滴落下來。

“吧唧。”

一塊生豬蹄被神父丟在了地上,

實習醫生直接沖過去把主題捧在手里啃食著,嘴角還殘留著豬蹄上的血漬,但他眼中閃現出不滿足之色,顯然,豬蹄豬肉,并不能讓他感到滿意。

神父搖搖頭,有些無奈地重新坐回到了沙發上。

“看來,他能變成僵屍應該不是其身體的原因,應該是他的靈魂作祟,是因為那具身體寄托過他的靈魂,所以產生了一些變化,讓普通人服用下去之后,產生了些許的異變,但這種異變,微不足道。

別說僵屍了,連喪尸都做不到,只是多出了一個可愛的興趣愛好——吃尸體。”

神父搓了搓手,

“那么,不是身體的原因,就是其本身的靈魂原因么?

他上輩子的身體,也不是原裝貨?

他的借尸還魂表面看起來是女鬼差的安排,

但實際上,還有隱藏得更深的東西?”

神父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面前的茶幾上,

放著周澤上輩子的照片,也放著徐樂的照片,也放著小姨子的照片,

甚至還有那天送進醫院里用指甲刺傷周澤的老者照片。

神父抽出手術刀,直接將老者和小姨子的照片切碎,而后長舒一口氣,

“又要重新調查了。
n7478 發表於 2018-4-13 13:23
第一百二十七章哈哈哈哈哈!

不管你的心情好壞,有一件事,是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和發生變化的,那就是時間。

一天的時間過去了,又到了傍晚,周澤坐在沙發上手里把玩著一支鋼筆,小蘿莉那邊還沒傳來消息。

周澤不認為對方是在敷衍了事,畢竟對方的生死就在自己的一念間,自己第一次叫她去辦事如果她也敢敷衍了事假裝“逼u”一聲又偷偷回來繼續睡覺養傷的話,那只能送她贏。

其實,上輩子的骨灰你說有多重要,也沒多重要,甚至如果骨灰在自己手上,有人建議周澤骨灰撒個大海或者大江,周澤興許也會這么做。

讓往事隨風,讓過去塵歸塵土歸土,周澤還不至于像是苦情劇里的主角那樣,對以前的某種什么事物看重得比自己命還重。

但問題是,自己的東西,而且和自己有深刻聯系的東西,自己丟可以,但有人膽敢偷走,這不行。

這已經不是利益損失上的問題了,而是一種最直接的冒犯。

那個神父,那個日本人神父,周澤很希望在下一刻就能找到他,然后親自用自己的指甲將他刺穿;

他不是想要骨灰么,

那自己殺了他之后也把他弄成骨灰,找點狗屎給他拌拌。

小蘿莉肯定還在找的,而且周澤清楚,小蘿莉作為一個資深老鬼差,她在通城的根基肯定比自己深厚得多。

所以哪怕很不愿意,但現在周澤唯一能做的,就是該吃吃,該睡睡,一邊保持自己的精力一邊等待。

老道是看出了周澤今天一天的心情都不是很好,

一般人是沒可能享受自己骨灰被偷的憤怒的,

但老板享受到了。

這個時候,老道端過來一杯咖啡,覺得自己似乎應該說點什么緩解一下老板的心情壓抑,當即道:

“老板,那個日本人肯定很快就能找到的,一般在中國的影視作品和小說里,日本人就是標準的高危生物,存活期長不久。”

周澤沒看老道,而是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他不愿意在自己心情不好的時候和老道多聊天,因為他怕自己萬一什么時候就有了戳死老道的沖動,興許,他的上一任老板也產生過這種沖動吧?

這時,唐詩從樓上走下來,她今天穿著一條黑色的連衣裙。

這是一個很冷艷的女人,而且在衣著打扮上永遠追求高規格和精致的女人,這似乎是她的一種強迫癥了,周澤記得她剛剛蘇醒時就讓老道買了新衣服換上。

“喝茶去。”

唐詩冷冰冰地道。

“我就不去了吧。”周澤實在沒那個心情。

唐詩看著周澤,

站在那里沒動。

她不會發嗲,也不會求人,她一直是那種冷冰冰的姿態,也因此,當她看著你時,你會覺得非常的不舒服,很不自在。

周澤是一個心很軟的人,也是一個善良的人,

他受不得別人受委屈和不高興,總是設身處地的為別人著想。

當然,自己手里把玩的鋼筆在剛剛脫離了自己的控制已經在微微顫抖有了隨時穿透自己胸口的架勢了。

起身。

“去吧,喝喝茶。”周澤說道。

唐詩收回目光,推開店門向外走去。

“老板,晚上有點涼,多帶點衣服。”老道在旁邊殷勤道。

周澤擺擺手示意自己不用。

然后,

周澤也推開門,

然后,

就沒有然后了。

因為唐詩就站在門口的電線桿旁,一動不動,不像是打了車在等車,周澤也只能在旁邊站著,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半個小時后,

唐詩還是站在那里,一動不動,甚至連表情都沒變一下,周澤開始蹲了下來,取出一根煙。

一個小時后,

唐詩還是一動不動,周澤則是干脆坐在馬路牙子上,腳下已經是一地煙頭了。

看著距離自己只有兩米不到的書店門,

周澤真想拿個榔頭給這個女娃子開個瓢兒,問問她腦子里想的是什么東西。

你站在距離門口不到兩米的位置等這么久,為什么就不能坐在書店里等?

店門里頭,老道和白鶯鶯包括許清朗時不時從那里經過,看著老板還坐在外面,再看看,依舊坐在外面。

周澤微微抬起頭,又低下頭,

忽然有種人生很艱難的錯覺。

終于,一輛白色的榮威開了過來,在書店門口停了下來。

來了么?

喝茶的對象?

因為周澤看見唐詩動了,她往前走了。

周澤也站起身,看著車門被打開,想著要不要組織一下那幫看自己熱鬧笑話的店員們都穿著比基尼拿個彩球叉個大腿高呼幾遍:

“歡迎歡迎,熱烈歡迎……”

但好像除了鶯鶯能看一下,另外兩個……不對,好像除了老道,其他的兩個人這樣穿還都挺好看挺養眼的。

但接下來,周澤愣住了,車里就坐著一個人,就是開車的人,但是開車的人下車后,卻給人一種縱欲過度的感覺。

濃重的黑眼圈,再加上那種亢奮的狀態,讓人很容易聯想到這貨是不是磕了藥開車的。

“哈哈哈哈哈…………”

司機一下車,就捂著自己的肚子在笑。

笑出了豬聲。

周澤走近他,低下頭,看著他。

“哈哈哈哈哈…………這里是哪里?”司機一邊笑一邊問道。

“通城。”周澤回應道。

對方一口的川普,

應該是四川的朋友。

“哈哈哈哈哈…………通城是哪里,沒聽說過啊。”

“江蘇里的。”周澤提醒道。

“哈哈哈哈哈…………我他媽開車出門買個套,怎么不眠不休一直開到江蘇來了?”

你問我我問誰?

周澤感覺這司機腦子是不是有點問題。

好吧,

之前周澤是猜測過唐詩要找的喝茶的人會不會是那位,

但那位如果是眼前這個樣子,

周澤也想跟著一起“哈哈哈”了。

“哈哈哈哈哈,我好累啊,我好困啊。”司機繼續哈哈哈。

“哈哈哈哈,你他媽能不笑了么?”

“哈哈哈哈,不能啊,我不知道我為什么這么開心啊!”司機。

“哈哈哈哈,你腦子是不是有病啊。”周澤。

“哈哈哈哈,是啊是啊,我不眠不休開了兩千多公里從蓉城到這個通城,我腦子好像真的有病啊。”

“哈哈哈哈,你到底是來干嘛的?”

“哈哈哈哈,我后備箱里有人啊,我覺得他是我親爹或者親媽,我歡天喜地地把他送來了啊!”

“哈哈哈哈……嗯?”

周澤不笑了,看向了后備箱。

然后他看見唐詩抬手,

整個車一震,

嘎吱嘎吱響,

在沒有按開鎖的前提下,后備箱直接彈開。

雖然這輛白色的榮威經歷了兩千多公里的長途跋涉已經變得有些灰不溜秋的了,但唐詩這種連開鎖都等不及直接暴力開箱的姿態,還是有些過分了。

后備箱里,躺著一個人,

哦不,

確切的說,

是一人一貓。

這個人眼睛上纏著繃帶,繃帶那里還浸潤出了些許鮮血,在那個人旁邊,還有一只躺在那里一動不動的貓。

一人一貓,都像是死了一樣,也就剩下胸口微微的起伏告訴旁邊人,他們還有一口氣。

唐詩親自彎腰,將白貓抱起來,然后看向了屋子里。

“老道。”

“來咧,咋了?”

老道小跑著過來,然后看了后備箱一眼,當即大吃一驚,馬上過來把里面眼睛上纏著繃帶的人抱起來。

“老板,你怎么變成這樣子了,你好慘啊,好慘吶!”

一邊的周澤知道老道哭的不是他,

但站在旁邊聽著這種哭號總覺得有些不舒服。

一人一貓被唐詩和老道抱進了書店,而那個店主還在那里扶著車門繼續“哈哈哈哈哈……”

周澤有些看明白了,這司機真倒霉啊,這是被催眠了啊。

出門買個套,估摸著酒店里還有約好的女郎,結果他直接一口氣從蓉城開到了通城。

但怎么解開催眠來著?

好在,當車廂里的人被抱進去之后,司機好像恢復了正常,直接昏倒在地,呼呼大睡過去。

最后,司機被許清朗送到附近一個賓館開房了,至于賓館老板會不會誤會什么,周澤就不清楚了。

他直接上了二樓,來到了唐詩的臥室里,那個男人正躺在那里,一動不動。

說實話,周澤心里挺感激他的,如果不是他在蓉城大殺特殺,自己和小蘿莉的關系也不會變得如此和諧。

說不定現在自己正在面對小蘿莉的追殺或者已經被殺了。

“他能醒么?”

周澤問道。

唐詩沒回答,親手拿著濕毛巾給他擦臉。

小心翼翼,服服帖帖。

我受傷時怎么就沒這個待遇?

大家都是借尸還魂的,我家的徐樂比這貨帥多了好么?

“我沒其他的意思,我只是想問一下,他待在這里,會不會引起其他地方鬼差的注意,然后再來一批人過來圍剿他?

別誤會,我沒有趕走他的意思,只是問一下,好做一些準備。

畢竟,你們沒有鬼差證,身份暫時沒辦法洗白。”

唐詩看向周澤,開口道:“鬼差證?”

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

周澤拿出了自己的鬼差證,在唐詩面前晃了晃,

“就是這個東西,有了它,就能洗白身份,只要接下來不做過火的事情,能安穩很長一段時間,只是這個東西比較難弄,得靠運氣才能得到。”

這時,

躺在床上昏迷著的男子身體微微顫了一下,

他衛衣口袋里,

像是有什么東西灑落了下來,

從床上落到了地板上,

落了一地,

是一地的,

鬼差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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