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秘懸疑] 深夜書屋 作者:純潔滴小龍(已完成)

 
mk2258 2018-2-18 11:41:48 發表於 其它小說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76 1353825
albert1225 發表於 2018-4-25 06:13
第一百三十八章 恐怖的慣性!

    「然後呢?」

    周澤一邊喝著咖啡一邊問道。

    許清朗在旁邊也一起聽著講述,嗯,當個深夜故事聽聽挺有意思的。

    至於緊張感恐懼感什麼的,

    別說許清朗了,連旁邊的老道也沒被嚇到絲毫。

    用老道的話來說,

    就是嚇個雞兒,

    老子整天和一隻鬼和一頭殭屍待在一起,

    我怕過麼?

    我慫過麼?

    我沒怕,我沒慫,

    我只是,

    從心。

    「還有什麼?」少年愣了一下,然後笑笑道:「還有就是我嚇醒了啊,原來是一場夢,不過這夢就像是真的一樣,呵呵。」

    少年說完後,打了一個呵欠,然後拿起之前從書架上取下的小說書看了起來,似乎是看到了什麼有趣的情節,直接笑了出來。

    多麼單純的一個孩子啊,

    還以為自己僅僅是做了一個夢,

    那你你深更半夜跑到我這兒的書店來,

    是夢遊麼?

    許清朗也有些詫異地看向周澤,指了指少年,然後又指了指腦子。

    周澤點點頭,

    少年還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

    他以為自己還活著,但他已經變成了鬼魂,早就開始遊蕩著了。

    「不收了他?」許清朗問道,「你不就差一個了麼?」

    許清朗剛從樓上下來,就看見周澤坐在少年對面,聽少年講著故事,他可不會認為周澤是擔心學校裡有什麼厲鬼作祟所以留著少年當線索準備去替天行道,拯救蒼生。

    他清楚,周老闆這陣子為了那最後一點的百分之一,簡直望眼欲穿了,飢渴得不要不要的。

    「收不了,他靈魂不全。」

    周澤搖搖頭,有些無奈。

    許清朗皺了皺眉,仔細看了一眼少年,這才發現了一些細節,少年靈魂不全,三魂六魄丟了幾味,這才使得少年變成鬼後還這般「天真爛漫」,還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

    哪怕周圍這麼多不符合邏輯的事情,哪怕他深更半夜沒在學校卻出現在了書屋,

    他也沒覺得絲毫的不對勁,依舊覺得自己還活著。

    簡單地說,就是他現在腦子有點問題,

    一種很高級的……

    智障。

    周澤其實見到他第一眼,就直接打開了地獄之門,

    你怎麼死的?

    你有什麼冤屈?

    你餓不餓?渴不渴?

    什麼都沒問,根本就沒空聽他嗶嗶,直接打算送他進去好讓自己轉正,結果送不進去,讓周澤一陣鬱悶無語。

    「然後呢,你打算怎麼辦?」許清朗看著周澤,提醒道:「能殺人的鬼,你能無動於衷?」

    許清朗說得對,這件事,周澤還真不能無動於衷,雖然這不是超級英雄電影裡蜘蛛俠養父對他說的「能力越大責任越大」的廢話,但周澤既然身為這裡的鬼差,他就有職責讓這附近不會出現鬼魂作亂的情況,如果出現了,那也必須盡快解決。

    陰司,

    都看在眼裡的。

    「去吧。」周澤點點頭,「你陪我一起去麼?」

    「不去,我下來是準備拿面膜的,等會兒上去睡個美容覺。」

    許清朗很是慵懶地躺在沙發上,那一種身段柔情,能把鋼板扳彎。

    周澤有時候對許清朗也有些無奈,他明明那方面很正常,能讓一個女人當作鴨子睡了一覺後,還覺得活兒好留下了三千塊錢在床頭櫃,

    足以說明許清朗那方面是沒問題的,但他有時候隨性起來表現出來的姿態,不化妝的白鶯鶯還真比不過他。

    天生媚骨啊,

    許清朗生在當代是他運氣好,如果在古代,估計早就被普遍有斷袖癖好的帝王和貴族們拿去蹂躪了。

    老道這個時候馬上自告奮勇,主動上來從周澤手中接過車鑰匙,道:

    「老闆,鶯鶯在上面吃雞呢,沒空,貧道來陪你去,除魔衛道本就是我正道人士的責任。」

    就這樣,老道開著車,周澤坐在副駕駛上面,開車去了那所平潮中學。

    距離其實有點遠的,開車要半個小時。

    這所中學,確實很大,校門口是一個牌坊,上面寫著「省重點平中」,然後是一個門衛亭,緊接著更誇張的是,後面是一條運河,學校在運河對岸,這裡有一座橋,橫跨運河,屬於學校內部的,在橋另一端還有一個門衛亭。

    所以說,寄宿在這裡的學生,想逃學有點天方夜譚,兩道門衛室關卡守著,除非游泳橫渡運河才可能去到外面的街區鎮上。

    老道憑藉著自己三寸不爛之舌,直接忽悠門衛說自己孫子在裡面突發心臟病趕緊進去看情況,門衛不敢耽擱,馬上開了門,對於一看就不是學生的人,門衛倒沒有太多警戒。

    車子開入了校園,周澤和老道下車步行來到了生活區,這裡真的像是一個獨立的小鎮,有澡堂子,有超市,有很多個食堂。

    學生們就像是關在流水線籠子上連轉身都不能轉的雞,每天定時喝水吃飯然後下蛋。

    到這裡時,已經接近零點了,宿舍樓這邊基本都已經熄燈,除了底層的宿管老師辦公室那裡還亮著燈以外,其他樓層都是黑黢黢的一片,明明注滿了人,但卻給人一種鬼域一般的陰森感。

    「老闆,到底哪座樓鬧鬼?」

    「他說他住在b座。」周澤指了指斜側方向的一座,「應該是這裡。」

    「哪間宿舍?」老道問道。

    「六樓吧,具體哪個宿舍我不知道,上去隨便找個學生問問,哪裡剛死過人就好了。」

    「這個辦法好。」老道送上一記沒誠意的馬屁。

    媽的,

    在店裡不問好了出來。

    宿舍樓底層的宿管辦公室裡幾個男人坐在那裡聊著天,嗓門兒很大,時不時地發出笑聲,像是在聊什麼葷段子。

    哪怕是周澤和老道兩個人走進過道時,他們也沒留意到,這裡的管理,也確實夠鬆散的。

    或者說,

    這叫外鬆內緊?

    上了六樓,這裡都熄燈了,老道隨便找了個宿舍敲了敲門,宿舍裡的學生還以為是宿管老師來了,之前還有說話的聲音一下子變得寂靜無聲。

    老道又敲了幾下,

    一個學生穿著拖鞋走過來把門打開,看見老道以及周澤時,愣了一下,顯然,他發現這兩個人不是宿管老師。

    「警察。」

    老道把自己的錢包拿出來晃了一下,反正黑燈瞎火的,裝個逼就收回。

    「這裡哪間宿舍剛死了人?」老道問道。

    那個學生直接懵比了,

    這什麼情況,

    大半夜零點了警察過來敲宿舍門問哪裡死人了?

    「死人了?」學生有些吃驚地看著老道。

    「對啊,問你哪裡死人了。」

    「什麼時候死的?」男生詫異道。

    「別裝!」老道上前一步,呵斥道:「是不是學校想隱瞞消息叫你們封口了?我們是警察,你對我們撒謊沒用。

    將來要是出了什麼問題,你也是要負責任的。」

    學生徹底被嚇呆了,扭過頭問自己後面床上的室友:「我們這邊死人了?」

    室友那邊也開始嘰嘰喳喳起來,大家都很莫名其妙。

    最令老道意外的是,這幫學生似乎是真的在莫名其妙,這不像是裝的,這是高中,可不是什麼電影學院。

    「孫秋,孫秋在哪個宿舍?」周澤問道。

    「孫秋啊,他在對面那間。」

    男生指了指對面宿舍門說道。

    「好了,沒你事兒了,回去睡覺,不准吵吵。」老道頤氣指使地說道。

    轉過身,老道去敲對面宿舍的門。

    也是很快就有一個戴著眼鏡的男生走過來打開了宿舍門。

    老道和周澤直接走了進去,開門的男生有些茫然。

    「我記得他說他的床鋪是靠窗戶的上鋪,這裡是吧?」

    老道指了指那個床鋪,讓他有些意外的是,那個床鋪上居然睡著一個人,還蓋著被子。

    「怎麼回事,剛死過人的地方還有人睡?」老道有些意外。

    「你們是誰?」

    宿舍裡一個男生問道。

    「孫秋是這個宿舍的麼?他死了多久了?」老道問道。

    「孫秋?」那個男生愣了一下,然後喊道:「孫秋,醒醒,有人找你。」

    啥?

    老道震驚地回過頭,

    隨即,

    他看見那個舖位上的男生掀開了被子,揉了揉眼,然後坐起了身子,看了看老道和周澤,問道:

    「誰找我?」

    一副很困的模樣。

    不是同名同姓的巧合,

    這模樣,

    分明就是那個一個小時前還在書店裡講故事的少年模樣!

    老道眼睛都瞪大了,

    怎麼回事?

    人不是已經死了麼?

    鬼魂都飄出來了,那這個躺在床上的人是誰?

    這個時候,周澤直接伸手攥住了孫秋的手腕,孫秋皺了皺眉,也沒大喊大叫,像是反應有些遲鈍一樣。

    周澤擼起孫秋的袖子,拿手機手電筒照了一下,

    只見在孫秋的手臂上,

    密密麻麻地佈滿了屍斑!

    這不是活人,

    這是早就死去多時的屍體!

    老道看到這一幕,也是嚇得張開了嘴。

    周澤不動聲色地把孫秋的袖子放下來,「沒事了,你們早點睡覺,別鬧。」

    說完,周澤走出了這個宿舍。

    老道馬上跟了出來,急不可耐地問道:「老闆,怎麼回事,這人到底是死了還是沒死?」

    「死了。」周澤回答道。

    「那這個……」老道理解不了了。

    「因為慣性。」周澤回答道。

    「慣性?」

    「是的,慣性,在這個學校裡,學生每天的生活時間都被安排得死死的,每天什麼時候起床什麼時候去教室什麼時候去食堂吃飯什麼時候回寢室什麼時候熄燈都是固定好的。

    所以,他哪怕是死了,但長久以來的這種生活所帶來的慣性,讓他能夠繼續保持著『活著』的狀態。

    因為每天,對於他來說,其實都是幾乎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就像是一個小球,從軌道上拋下來,它會依照它的慣性繼續地往前滾動一個道理,他現在,也是這個樣子。

    你沒發現麼?

    他的反應其實已經變得很遲鈍了,

    但他身邊同學和老師,誰都沒發現,

    他已經死了。」

    「這麼玄乎?」

    「我以前當醫生時也遇到過幾例相似的情況,屍檢來看已經死了好多天的屍體,結果他的同事或者家人都說,在昨天還看見他在照常去上班照常生活。」

    「怎麼會這樣?」老道砸吧砸吧了嘴,理解不了啊。

    「一成不變的生活,每天的行為模式都是固定的,就像是一輛可以自動化的機器;

    駕駛員是活著,還是死了,

    有區別?」

albert1225 發表於 2018-4-25 06:15
第一百三十九章 熄燈了!

    死亡並不可怕,真正可怕的,其實是被遺忘。

    孫秋死了,死了很久了,但他的同學不知道,他的老師不知道,甚至,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在這種慣性的驅使下,他像是還「活」著。

    然而,

    這種活著,本就是一種很悲涼很可憐的事情。

    試想一下,你的生活,你的人生,你每一天的軌跡,有你的意識存在和沒你的意識存在,其實是一成不變的。

    那麼,你的人生,你的生活,拋開表象來看,還剩下多少意義?

    周澤記得以前香港出現過一個事件,在網上挺有名的,常常被編纂成香港十大或者八大靈異事件之一。

    講的是一家餐廳的外賣員去送餐,站在門外還聽到裡面的麻將聲,但是敲開門後卻發現裡面的四個麻友早就已經死去很久了。

    這就是一起很典型的例子。

    「老闆,他已經死了,那我們怎麼辦?」老道問出了問題。

    因為活人見鬼,很稀奇。

    但如果是死人見鬼,那就不稀奇了,尋常得像是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

    而且,孫秋的死,很可能並不是被鬼殺的,他講述的故事裡,很可能當時已經死了,所以見到了一些奇異的現象罷了。

    周澤微微皺眉,現在麻煩的是,他不能確定孫秋的死亡時間,導致也就無法確定孫秋是自然意外死亡還是被鬼所害。

    至於孫秋的靈魂不全,那其實也有很多種可能,並不一定是被某個更厲害的鬼給控制住了。

    「先下去問問吧,問問那些宿管。」

    既然孫秋這裡因為他現在是一個「高級智障」的原因,很多信息已經斷了和續不上了,那就只能從其他地方找突破口。

    總之,周澤需要的是一隻鬼,孫秋抓不進去,那就抓那位宿管老師的靈魂,一樣的。

    頗有一種,軍營三年母豬賽貂蟬的意思。

    下了樓梯,來到了一樓的宿管辦公室,裡面有兩個中年男子還在那裡說著話,之前的另外幾個要麼下班了要麼可能去搜索「獵物」去了。

    這一次,周澤和老道終於引起了他們的注意。

    「你們是干什麼!」

    其中一個小平頭直接指著周澤問道。

    周澤取出一根菸,咬在嘴裡,這次,他沒讓老道去問,而是自己開口說道:

    「問你件事情,最近你們宿管裡,是不是死了一個人?」

    周澤話音剛落,兩個宿管的面色頓時一變。

    「你是警察還是什麼?」小平頭問道。

    周澤搖搖頭。

    「那是學生家長?」

    周澤又搖搖頭。

    「那你問這麼多做什麼,這裡是學校,無關人等請你離開。」小平頭走過來推周澤。

    周澤伸手抓住了對方的手腕,小拇指指甲長出來,直接觸碰到了對方的肌膚。

    「嘶…………」

    小平頭直接跪倒在了地上,臉上一陣扭曲,顯然無比痛苦。

    另一個宿管老師見到這一幕,也沒慫,直接衝過來。

    「貧道護駕來也!」

    老道在此時主動衝過去,雙方肩膀對撞一記後老道直接一個過肩摔將對方給摔倒在地,這位宿管差點摔悶過氣。

    老道其實是會拳腳功夫的,他在書屋裡看起來算是最沒存在感的,但那是和鬼差比,和殭屍比,和普通人比比,他還是不怵的。

    「說吧。」

    周澤拖過來一張椅子,坐下,讓對方就這樣跪在自己面前。

    小平頭看著周澤的目光裡帶著濃濃的恐怖,但他沒回答周澤的這個問題,而是問道:「你們到底是什麼人,要做什麼……啊啊啊!」

    周澤的指甲再度觸碰到小平頭的肌膚,同時,周澤把對方的衣服提起來摀住其嘴部,讓他叫也叫不出來。

    「你叫啊,你叫破喉嚨也沒人能搭理你。」

    老道在旁邊幸災樂禍道。

    「我問什麼,你回答什麼。」

    周老闆為了那百分之一的業績已經心神焦脆的好久了,真的不想再和無關人等多嗶嗶什麼。

    「最近有沒有一個宿管,死了?」

    小平頭疼得眼淚鼻涕都流了出來,這一次他是真的怕了,當下馬上點頭道:

    「有,有一個,上個月出事兒走的,叫王寶鋼。」

    「怎麼死的?」周澤問道。

    「跳樓,跳樓死的,從宿舍樓上面跳下來,腦袋著地,直接摔死了。」

    「哦,他有沒有什麼特殊的癖好,比如喜歡穿皮鞋?」

    一般來說,成年人穿皮鞋很正常,尤其是在一些工作場合裡尤其是如此,但這裡是學校,宿管老師說好聽點是老師,但實際上也就是學校雇了一些年輕力壯的男性來充當個「打手」用用的,根本和老師就不搭邊。

    屋子裡的這兩位一個穿的還是拖鞋,另一個也只是球鞋,穿皮鞋正兒八經地來宿舍樓裡查房其實挺特殊的。

    「對,他喜歡穿皮鞋,也喜歡穿西裝,我們以前都笑話他真把自己當人民教師了,每次都一身行頭來這裡點到上班。」

    「他死在哪裡了?」周澤問道。

    「就在這棟樓前面的花圃裡。」小平頭指著說道,「他的房間就在一樓,之前他和我住一間,他出事兒後我就搬出來和別人住了。」

    周澤點點頭,「帶我去他房間看看。」

    押著小平頭,進了一間寢室,和學生寢室一樣的格局,但這裡沒有上下鋪,有大床和插座。

    「他的東西沒人領走麼?」周澤問道。

    「沒,他就一個姐姐,在外地,他死的時候學校通知了她,她來了,然後學校按照工傷給的賠款,也沒鬧事,喪事處理好後就走了,他的東西也沒打算收走。」

    周澤點點頭,衣櫃裡還有一些衣服,關鍵是在床頭櫃下面,還有兩雙皮鞋。

    「這就是他平時穿的皮鞋。」小平頭解釋道。

    周澤在皮鞋前面蹲了下來,拿起一隻鞋子,在鞋底位置伸手摸了一下,上面有一些還沒全干的泥濘。

    宿舍很潮濕,尤其是過道位置。

    一般來說,宿管老師查房巡視宿舍時,鞋底往往會濕,但按照小平頭所說的,這個叫王寶鋼的在上個月就已經死了,他的鞋子應該一直放在這裡,那又怎麼可能會濕的?

    「王寶鋼為什麼要跳樓?」周澤問道。

    「這個我不知道。」小平頭搖搖頭,「他也沒受什麼刺激的樣子,那天晚上一切照舊,他拿了鑰匙串兒就去查房了。」

    周澤環視四周,他在找尋。

    要知道,不管是不是王寶鋼的靈魂殺了孫秋,至少可以證明一件事,那就是王寶鋼的靈魂還一直在這棟宿舍樓裡遊蕩著。

    「你去吧,可以報警。」周澤說道。

    小平頭愣了一下,然後後退著離開了房間,至於他會不會報警,周澤真的不是很擔心。

    而後,屋子裡就只剩下周澤一個人了,周澤右手指甲全部長了出來,一團黑氣在掌心間環繞,緊接著,周澤將指尖觸碰在瓷磚上,黑氣順入了瓷磚之中。

    沒過多久,

    自床頭櫃放鞋的位置開始,浮現出了只有周澤一個人可以看見的黑色腳印,腳印一直順延出去。

    周澤打開了宿舍門,順著腳印往上走,

    上了樓,

    腳印在樓道間不停地穿梭,來回,

    在學生寢室門口,時而複雜,事兒深淺不一,

    這意味著王寶鋼哪怕是死了,也依舊在做著自己宿管老師的事情。

    他還在檢查著宿舍,還在盯著學生,還在檢查著學生的就寢,深夜的時候,他就在樓道晃著,會站在門口站很久,等很久。

    他已經死了,

    所以他有很多的時間,

    可以更好地投入工作。

    寢室裡的學生們並不清楚,他們一邊要和活著的宿管老師鬥智鬥勇,一邊還要面對來自一名鬼魂的凝視!

    忽然間,周澤目光微微一凝,他看見在過道盡頭的一間寢室門外面,黑色的腳印最是密集。

    這意味著王寶鋼曾在這裡盤亙了很久很久,甚至可以從腳印上看出他的糾結和猶豫。

    周澤走到了那間寢室門口,有些意外的是,上面寫著「雜物間」的白色紙條,意味著這個寢室被廢棄了,沒有學生居住在這裡。

    周澤伸手想要開門,但門是鎖著的,指甲嵌入進去,微微用力,鎖被撬開,周澤還是走了進去。

    寢室裡面床上空蕩蕩的,下面堆放著不少拖把掃帚之類的雜物,似乎沒有什麼稀奇的。

    但周澤清楚,王寶鋼既然會在這裡糾結這麼久,肯定是這裡有什麼特殊的地方。

    周澤在佈滿灰塵的床板上坐了下來,床鋪發出了吱呀的聲響。

    夜,

    很安靜,

    有些安靜得不像話。

    慢慢地,周澤的視線開始變得有些模糊起來,他猛地站起來,那種模糊的感覺瞬間消失,作為一名鬼差,他不能正常入睡。

    有時候,周澤覺得這是一種酷刑,但後來他慢慢地發現,無法正常入睡,可能也是保證鬼差不受鬼魅影響的保證。

    「咕嘟…………咕嘟…………」

    「咕嘟…………咕嘟…………」

    下面,出現了泉水湧動的聲響,四周還傳來了一種濃郁的血腥味。

    周澤開始慢慢地後退,然而,當週澤轉過身時,卻發現進來時的門,變成了一堵牆壁。

    而在這間寢室的地下,

    鮮紅的血水開始瀰漫開去,

    遠處,像是有血海正在翻滾而來,一陣浪濤,呼嘯而至,瞬間將這整個寢室給徹底淹沒。

    「咕嘟…………咕嘟…………」

    周澤整個人被浸沒在血水之中,四周的一切都被蒙上了殷虹的光澤,這讓周澤有了一種第一次走黃泉進入水潭時的感覺。

    這時,牆壁外面傳來了「滴答滴答」的聲響,

    像是有人穿著皮鞋,正在慢慢地走來,

    他開始越來越近,

    然後走到了和周澤一牆之隔的位置,

    他敲了敲牆壁,

    沉聲道:

    「熄燈了,關燈!」

    「啪!」

    血水之中像是有一團黑色的墨汁在瘋狂地擴散,

    原本通紅的一片剎那間化作了黑壓壓的陰沉,

    就像是,

    燈,

    關了…………

albert1225 發表於 2018-4-25 06:18
第一百四十章 滴答!滴答!

    漆黑的一片,伸手不見五指,四周粘稠的掣肘感是如此的清晰,讓周澤難以分辨這到底是虛幻還是真實。

    這算是很高規格的待遇了,這意味著這隻鬼的深度和道行已經到了一個境界,不是那種會自己走到自己書店的尋常貨色。

    周澤記得當初白夫人宴請自己和許清朗時,也是使用類似的能力,虛擬和真實難以分辨,許清朗當時還吃了許多蒼蠅和蚯蚓做成的菜餚。

    王寶鋼,可能還不是幕後的存在,他不夠格,死了這麼短的時間,不可能變得這麼厲害,那麼也就意味著,殺害孫秋且讓孫秋靈魂無法完整的那一位,也同樣是另有其人。

    周澤慢慢地撐開雙臂,四周搖搖晃晃的感覺讓他有一種在外太空行走的錯覺,好像重力在此時完全被抽走。

    但隨著周澤指甲地伸展開,黑色的煙霧瘋狂四散,周圍的黑色濃稠血液開始迅速地後退,宛如遇到了天敵一般。

    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眼下的周澤也早非昔日的吳下阿蒙,哪怕是遇到這種情況,在他身上也依舊流露出了一種從容和自信。

    「哐當!」

    一聲脆響,

    一把掃帚落在了地上,

    血色徹底消失,

    寢室裡空蕩蕩的一片。

    周澤回過頭,看向自己身後,寢室門被打開著,外面,有一雙黑色的皮鞋靜靜地放置在那裡。

    宛若一個人正站在自己面前,

    少頃,

    皮鞋自己動了,開始向外走,不,是向外跑。

    周澤衝了出去,追著皮鞋下了樓梯,皮鞋越跑越快,但周澤的速度也不慢,事實上周澤刻意放慢了步子,就在等著看這雙皮鞋到底會把自己引到哪裡去。

    自己只差一個亡魂就能轉正,但問題是這百分之一的份額,卻給了自己一個碩大無比的存在,周澤甚至猜測操縱這幕後一切的,哪怕不如昔日的白夫人,也不會相差太多。

    畢竟,之前血水洶湧的畫面和感覺,和當日白夫人設宴時,在質量和共鳴上,差距並不是很大。

    「滴答…………滴答…………滴答…………」

    這是皮鞋走動時所發出的聲音,周澤之前沒注意到,但現在留意到了,為什麼皮鞋走路發出的聲音是「滴答滴答」?

    走著走著,周澤忽然發現,繞了一圈,下一個樓再上一個樓,自己又跟著皮鞋走回到了那個被當作雜物間的寢室外面。

    皮鞋走了進去,周澤再度跟了過去。

    只是,

    這一次,

    這間寢室的模樣不再是雜物間了,也不是血海滔滔,一切的一切,都變得很是尋常,床鋪上有干整的被子,床底下有洗臉盆和塑料櫃子,洗臉池那邊還整齊擺放著牙刷和毛巾。

    這是一個有學生生活的寢室。

    周澤看著這四周的變化,嘴角露出了一抹笑意,他不知道對方的目的是什麼,但對方就逮著一間寢室螺獅殼裡做道場。

    周澤等了一會兒,這次沒有血海,也沒有「咕嘟咕嘟」的聲響,一切都顯得很是寧靜,彷彿自己走入了一個普通的寢室。

    只是但凡有點腦子,都能看出這裡的不尋常,且不說熄燈時間為何這個宿舍裡空無一人,就說明明是凌晨時分這窗外,

    為什麼還有陽光照射進來?

    「擦…………擦…………擦………………」

    瓷磚上,傳來了摩擦的聲音,在陽台。

    周澤剛準備走向陽台看看,卻直接停下了腳步,因為在陽台上發出動靜的東西,已經爬進來了。

    是的,

    他在爬。

    這是一個男孩,

    他下半截身軀完全被腰斬,只剩下上半身,用雙手在地面上不停地爬行,他身上都是血污,尤其是他爬行經過的地方,都留下了令人頭皮發麻的濃鬱血漬。

    男孩側著頭,一邊爬,一邊看著周澤。

    他似乎是在打量著周澤,對周澤充滿著一種好奇,但他並沒有停止爬向周澤的動作。

    周澤慢慢地蹲下來,和眼前的男孩平視。

    「我………………」

    男孩張開了嘴,但當他準備說話時,嘴裡卻開始不停地有鮮血湧出,根本就停不住,他看著周澤,嘴巴不停地張開和閉合著,卻發不出任何清晰的音節。

    他似乎有些著急,但越是著急聲音越是發不出來,到最後,甚至變成了類似於狗吠一樣的聲音!

    他的半截身體在顫抖,他整個人在發怒,

    他想說話,他想告訴周澤一些事情,但他做不到!

    他萬分地狂躁,半個人在地上打滾不停地用拳頭砸著瓷磚地面。

    周澤伸手,用手指點了點地面上的血漬,然後在瓷磚上輕輕地畫了畫。

    意思是,

    你說不出來,

    可以寫。

    男孩愣了一下,似乎才意識到還有這個辦法,他馬上點頭,用自己的手指沾上自己的血跡,在地上準備寫。

    但剛寫了一橫,

    「咔嚓!」

    男孩的食指直接斷了下來。

    男孩愣住了,

    周澤也目光一凝,

    但男孩不服氣,他用自己的無名指繼續寫,但這次連一個比劃都沒寫出來,無名指剛觸碰到瓷磚也直接斷裂了下來。

    男孩用大拇指,大拇指斷裂,

    男孩用小拇指,小拇指斷裂,

    到最後,

    男孩絕望了,他揚起了自己的手臂,

    豎著唯一的一根中指,

    不停地咆哮著。

    這根中指,是他的,但卻是另一個存在,對他的一種嘲諷。

    男孩看向周澤,然後又看向了一側的櫥櫃。

    那是鐵做的櫥櫃,分了八個格子,意味著寢室八個人每人可以用一個廚櫃裝自己的東西。

    男孩的視線死死地盯著最下面的一個櫥櫃,周澤走過去,將其打開。

    「嘎吱…………嘎吱…………」

    露出的是一條腿,然後裡面還有東西,像是一件衣服被人摺疊得整整齊齊放入了這裡。

    但實際上,

    這是一個人的,

    下半身!

    男孩拚命地向那個櫥櫃爬去,而櫥櫃裡的兩條腿也在不停地亂動著,像是在進行著呼應,但這整個下半身卻被摺疊得過於整齊,在這個狹窄的空間裡,它根本就沒辦法動彈開,也沒辦法自己走出來,只能乾著急地不停地踹著和蠕動著。

    這是很詭異的一個畫面,足以讓人頭皮發麻。

    就在男孩即將觸碰到自己的腳時,

    猛地,

    像是有什麼東西在後面拖住了男孩一樣,男孩被拉扯著不停地往陽台那邊退,男孩不停地掙紮著,怒吼著,咆哮著,身體在瓷磚上不停地上下翻滾。

    但他就像是砧板上的魚,一切的掙扎,顯得是那麼的蒼白和無力。

    周澤站起身,向那邊追去,但他剛邁出步子,自己眼前的視角卻開始拚命地倒退,

    下一刻,

    周澤發現自己正站在寢室門口,

    而寢室,

    又恢復成了原本的模樣。

    沒有血漬,也沒有男孩,更沒有氣急敗壞的咆哮。

    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周澤有些難以理解,這間寢室就像是自己走入了一家深夜播放鬼片的影院一樣,每次進來,總能給自己新的體驗。

    「滴答…………滴答…………」

    熟悉的聲音再度響起,

    回過頭,

    果然,

    那雙皮鞋又出現在了門後面的過道上。

    周澤這次是終於明白,為什麼皮鞋的腳印會在這間寢室外面如此地密集了,他似乎就在週而復始地做著同樣的事情。

    把人帶離,

    再把人帶回來,

    然後再在這裡等著人再引走,

    然後再帶回來。

    就像是跑堂的小二,

    客觀您來了?

    喲,客官您慢走。

    皮鞋似乎是在等待著周澤轉身看向它,它才開始離開。

    又是「滴答滴答」的聲音,周澤走過去,只是這一次,周澤內心的疑惑沒辦法解開了,首先一個就是,為什麼這雙皮鞋走路,

    是「滴答滴答」的聲響?

    不應該是「啪啪啪」

    或者「擦擦擦」的聲音麼?

    周澤伸手,指尖的黑霧開始釋放出去,直接裹挾住了那雙黑皮鞋。

    像是一張網撒下去,終於抓住了魚。

    慢慢地,

    皮鞋的主人,開始浮現出真容,他還是在繼續往前走著,繼續發出著「滴答滴答」的聲音;

    帶著他的倔強,

    帶著他的堅持,

    繼續往前走著。

    「滴答…………滴答…………」

    他的頭,

    爛了一半,

    倒立著,

    半截腦袋一次一次地撞擊著瓷磚地面;

    「滴答…………滴答…………」

    他不停地跳動著,每一次落地,都是自己的頭和地面的撞擊,

    他的雙手,伸入皮鞋之中,不停地來回擺動。

    他實際上是用頭在走路,

    但兩隻手卻撐著皮鞋在往前一步一步地裝作是皮鞋在前行。

    小平頭說過,王寶鋼生前每次去查房時,都喜歡穿著皮鞋和西裝,他把自己當作了一名教師,而不是所謂的宿管或者是打手。

    所以,

    哪怕是他死後,

    他也會維繫著自己的體面,

    哪怕,

    用手穿著皮鞋走路。

    「滴答…………滴答…………」

    孫秋說他看見從陽台上面牆壁上看見王寶鋼的頭慢慢地滑落下來,

    包括眼前王寶鋼用自己的頭點地行走,

    也是有原因的,

    因為小平頭也說過,王寶鋼跳樓時,

    是頭,

    先著的地。

albert1225 發表於 2018-4-25 06:21
第一百四十一章 老道的遺言

    「吱呀……」

    推開遮掩的宿舍門,老道把頭湊進來:

    「老闆?」

    然而,屋子裡沒人,這是王寶鋼的宿舍,老道在宿管辦公室問回來的小平頭周澤去哪裡了,對方回答周澤在這裡。

    但人呢?

    老道撓了撓頭,老闆不可能不打招呼自己就走的,難道是上去了?

    老道開始往樓梯上走,其實,這棟宿舍樓裡住了很多很多人,六層樓,每一層都有三四十個宿舍,每個宿舍塞八個學生進去,算算看,這裡面得有多少人?

    但在晚上時,這裡陰潮的環境以及幾乎沒有聲響的樓道,還是讓人有一種心理發寒的感覺,不得不說,這也是一種詭異的落差。

    明明是在人群堆裡,但你還是會害怕。

    而今晚,似乎這種感覺更加地濃郁。

    老道剛上樓,就看見一個學生站在他面前,學生穿著黃色的毛衣,手裡拿著像是畫板一樣的東西,一動不動地看著他。

    「看什麼看,快回去睡覺!」

    老道呵斥道,儼然宿管老師附身了一般。

    學生點點頭,轉身,走入了樓梯口的牆壁中。

    「額…………」

    老道砸吧砸吧了嘴,

    媽的,

    這到底是學校還是鬼域?

    這宿管老師的活兒真不是人幹的啊,到底是在管學生還是在玩兒鬼魂逃殺的遊戲?

    手,

    伸入褲襠摸了摸,取出了一張黃色的符紙,老道放在鼻尖嗅了嗅,祖傳符紙的紙香味給了他一種極大的安全感。

    下一刻,老道沒急著亂動,而是拿出了手機,準備給老闆打電話。

    老闆,你苦苦找的鬼,我找到咧!

    只是,手機撥打出去後,卻顯示沒信號。

    娘咧,要糟咧。

    老道慢慢地後退,然後準備開口喊,這個時候也顧不得會不會吵到祖國花朵們的睡覺了,也顧不上自己的面子什麼的了,周澤不在身邊,老道就覺得很沒有安全感。

    只是老道剛剛扯開嗓子,還沒發聲呢,就感覺到自己喉嚨裡像是卡住了什麼東西,根本就喊不出來,一口氣差點沒背過去。

    這下子老道額頭上的汗珠開始密密麻麻地出現,他清楚,這是那隻鬼盯上了自己。

    擦,

    欺負青銅算什麼本事,有本事找亡者去啊!

    老道在心裡把這只欺軟怕硬的鬼的祖宗十八代女性都親切問候了一遍,然後毫不猶豫地轉身準備下樓梯。

    惹不起,惹不起,

    我躲得起!

    誰知道,老道剛下樓梯,卻看見腳下的台階一下子變得扭曲起來,高矮不均,老道腳下一滑,直接摔了下去,幸虧他身手好,否則換做其他的老年人給這樣摔一下都可以去準備後事去了。

    但儘管如此,老道也依舊被摔了個鼻青臉腫。

    當他掙扎地站起來時,卻看見那個穿著黃色毛衣手拿畫板的少年依舊站在他面前。

    他在看著自己,

    同時,

    他手中的鋼筆像是在畫板上畫著什麼。

    兔子急了還咬人呢,老道直接舉著自己手中的符紙向前衝去,大不了魚死網破!

    然而,之前樓梯是下不來,現在變成了上不去,老道不停地在樓梯上奔跑著,卻一直和少年保持著大概兩米的距離,無法靠近。

    老道乾脆直接起飛,跳了起來,手中的符紙甩出去。

    少年抬起頭,

    眼眸裡空洞一片,他揚起手,手中的鋼筆一下子點了出去,化作了濃墨重彩的一筆,瞬間將明黃色的符紙給染黑。

    見此一幕,老道心生絕望,自己這祖傳符紙竟然被這隻鬼如此輕描淡寫地化解掉了。

    完咧,

    完咧!

    跳起來的老道重重摔在了樓梯上,整個人「噗通噗通」地往下滑落。

    少年緩緩走下來,

    老道掙扎地抬起頭,看著對方不斷地靠近自己。

    也就在此時,這個世界上最動聽最美妙也是最讓老道現在熱淚盈眶的聲音響起,

    「哦,你在這裡。」

    周老闆的聲音傳來,

    老道原本心如死灰的內心一下子充滿了希望!

    少年側過身,看見身後的周澤,微微皺眉,像是有些無奈,也像是有些頭疼。

    緊接著,少年開始走向牆壁,打算再度將自己隱藏起來,他似乎對於和周澤交手沒什麼興趣,也清楚這個今天第一次走入這棟宿舍樓的男人,有多扎手。

    但周澤怎麼可能讓他這麼輕易地走出去,指甲直接嵌入了牆壁之中,周澤身體往後一退,雙臂發力猛地向後一拉!

    「砰!」

    少年被拽了出來,落在了樓梯上,畫板和鋼筆都丟在了地上。

    「嗡!」

    少年原本空洞的眼眸露出了暗紅色,他生氣了,他憤怒了,在這之前,他覺得自己給了周澤很多的面子,但周澤,有點給臉不要臉。

    「嘶……………………」

    令周澤詫異的一幕出現了,在自己面前,竟然出現了紙張撕碎的聲響,緊接著,周澤看見自己手臂位置上的衣袖裂開,而後皮肉綻開,鮮血不停地流出。

    周澤開始後退,等退後一段距離後,剛才的傷害也就消失不見了,甚至周澤之前受傷的手臂也恢復如初。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老道趁著周澤和那隻鬼糾纏的時候爬起來準備開溜,但那個男孩卻像是只盯著他一樣,瞬間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

    欺負老實人啊!

    老道直接在心裡開罵。

    「噗…………」

    一支鋼筆,

    直接刺入了老道的胸口位置,老道震驚地低下頭,他看見自己胸口上的傷勢正在不斷地擴大,殷紅的鮮血開始不停地瀰漫出去,以一種令人瞠目結舌的速度將起整套道袍全部染紅!

    「噗通……」

    老道跪在了地上,雙手捂著傷口,看著地上不斷溢出的鮮血。

    他覺得很不真實,非常地不真實,雖然清楚跟老闆出來抓鬼有風險,但他真的沒料到自己會死在這裡!

    自己,

    就這麼地死了?

    死在這個宿舍樓裡?

    周澤已經衝了過來,少年掃了周澤一眼,似乎沒打算繼續出手,又像是有什麼顧忌,再度鑽入了附近的牆壁之中。

    當週澤正打算繼續追擊以相同的方式把那個少年再抓出來時,

    發現自己的褲腿位置被一雙手抓住了,

    低下頭,

    一看,

    是老道。

    老道沾滿鮮血的雙手抱住了周澤的褲腿,

    鼻涕眼淚不停地往上面擦著,

    周澤深呼吸,

    強忍著一巴掌把這老貨先拍死的衝動!

    對於一個有潔癖的人來說,老道現在的行為,

    就像是背著糞簍滿街竄,

    找屎(死)。

    「老闆啊,額不行咧,額不行咧,先別追了咧,讓額把遺後事說好再追咧,額怕沒機會咧。」

    老道這個時候才不管周澤是不是要抓鬼呢,他知道自己撐不了多久了,他害怕周澤抓完鬼回來自己已經涼了,到時候自己連最後的遺言和後事都沒來得及交代,實在是太虧太虧了。

    「老闆啊,額書店房間床底下有一個小箱子,裡面還有一箱祖傳紙符,夾層裡還有三張銀行卡,密碼是我手機號後六位,錢不多,也就百來萬的樣子…………」

    「…………」周澤。

    老道忽然身體一顫,他察覺到了一股子殺機,好像來自於他的老闆。

    老道心裡當即一暖,

    唉,

    別看老闆平時心狠手辣對什麼都不在乎的樣子,在看見自己的好基友好兄弟好朋友好夥伴人生知己即將走的時候,

    他也憤怒了,

    他現在估計恨不得馬上殺了那個鬼給自己報仇吧。

    唉,

    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啊。

    老道在心裡唏噓著,

    他不知道的是,周澤在聽到老道說「錢沒多少就百來萬時」,

    心裡出現了一種自己要不要順手推舟把這老道殺瞭然後謀奪財產的想法。

    老道如果知道真相,估計會直接氣出一口老血暴斃。

    「符紙,你就在額墳頭前燒了吧,你可以自己留兩張。

    老闆啊,額死後,錢你幫額捐給山區孩子吧,你也可以自己留兩張,但不能留多啊。

    還有,額死後,幫忙通知一下上海的梁先生,讓他也來參加額的追悼會,畢竟也算是緣分一場。

    當然,

    老闆你如果和梁先生實在捨不得我的話,可以一起殺進地獄,把貧道的亡魂給救出來,貧道不會介意的!

    哪怕不能入輪迴,貧道也願意做出犧牲,回到陽間來繼續陪你們!

    風裡雨裡,貧道都會等你!」

    周澤實在是有些聽不下去了,

    殺進地獄?

    還為了你?

    「老闆啊,貧道捨不得你啊,雖然你脾氣真的很差,又很自私,還滖,賺不到什麼錢,我一直都沒好意思跟你要工資。」

    「…………」周澤。

    「雖然你很色,總是一本正經地讓鶯鶯伺候你洗澡,聽許美人說,你那方面還有問題,石更不起來…………」

    「…………」周澤。

    你怎麼還不死?

    要不,我送送你?

    你早點死了吧,

    不然我真的忍不住要殺你了。

    老道一把鼻涕一把淚的,繼續道:「但實際上你人還不錯,雖然毛病很多,但你還是有優點的,比如……額…………比如…………」

    老道伸手撓了撓頭,

    好難啊,

    比如什麼捏?

    就在這時,老道重心一個不穩,摔倒了下去,正好滾出了原來所跪的地方,剎那間,老道發現自己身上的傷勢全都消失不見了,自己變得乾乾淨淨!

    不用死啦?

    「老闆,我沒事啦,我不用死啦!」

    老道興奮地忘乎所以,

    然後他看見周澤對著自己伸了伸指甲,

    「你剛說什麼,我沒聽清楚,再說一遍。」

albert1225 發表於 2018-4-25 06:24
第一百四十二章 隨處可見的不對勁

    「老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老道有些不明所以,他剛剛分明是看見自己已經中了一箭,

    哦不,是中了一筆。

    但現在自己卻完全像是個沒事兒人一樣,除了臉上還殘留著鼻青臉腫的痕跡,但那是他自己摔的。

    周澤伸手,撿起地上掉落的那支鋼筆,結果這支鋼筆剛被觸碰就化作了灰燼。

    「是被畫上去的。」周澤說道,「他如果真的這麼利害,也不會不願意和我正面交手,甚至,他完全可以吊打我了。」

    「畫上去的?」

    「對,畫上去的,這就像是一種更高級的催眠,矇蔽了你的視覺、聽覺以及嗅覺等等感知,並且按照他的設計進行變化。」

    周澤看了看自己的手臂,之前自己的手臂上也出現了明顯的傷痕,現在卻根本看不出絲毫,但那種真實的畫面質感,在短時間內足以讓人下意識地就去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

    「媽的,原來和咱是同行,江湖騙子的把戲。」

    老道剎那間恢復了男人的自信。

    偉大領袖說過,一切反動派都是紙老虎!

    「老闆,咱現在就去把他抓出來吧?」

    周澤搖搖頭,指了指過道窗外,「天快亮了,他也已經躲起來了。」

    其實,鬼魂的出現和天黑天明沒太大的關係,至少對於鬼來說,沒什麼本質上的影響,反而影響的是人。

    白天的時候,一切都在光天化日之下,哪怕遇到什麼詭異的事情,普通人也能覺得有點膽氣,至少能有一些心理安慰。

    而在夜裡時,發生什麼事情人就很容易被驚嚇到,從而給了鬼的可趁之機。

    當然,那個鬼有點特殊,他擅長作畫,但再好的畫和畫質也需要一個環境的支撐和配合,白天不是他所喜歡的作畫背景,因為那會放大他畫中的破綻,而晚上他的畫能更具有寫實感。

    「那我們接下來……去吃早餐?」

    周澤走向了樓道另一頭,老道自然也就跟上了,隨後,老道看著周澤走入了一間貼著雜物間牌子的寢室。

    寢室裡,除了一堆雜物以外,還有一雙黑色的皮鞋。

    周澤坐在木板上,像是在思索著什麼。

    「老闆?」

    周澤抬起手,示意老道這個時候安靜一點。

    老道點點頭,在對面床鋪上坐了下來,他身上的那些淤青,倒是不用擔心,走南闖北這麼多年了,吃過的苦頭皮外傷也多不勝數,這一點,小兒科。

    大概過了一刻鐘後,周澤彎腰在床鋪下面開始搜找起來。

    老道也跟著一起彎腰在下面鼓搗著,他不知道老闆要找什麼,但是沒關係,找就對了!

    畢竟大部分老闆看到的不是你的進度,而是你的態度。

    床下面都是一些雜物,拉出來之後,下面倒是空蕩蕩的,畢竟這間寢室也沒人居住了。

    周澤打開了衣櫃,八個櫃子全都打開了,裡面除了一層薄灰以外,沒其他的東西了。

    老道撓了撓頭,乾脆爬到了上鋪,上鋪牆壁位置,貼著不少海報,都是球星,c羅、拉莫斯之類的。

    周澤也來到了上鋪,他覺得這裡應該有東西,否則王寶鋼的亡魂不可能一直在這裡逗留,而且自己在這個宿舍裡還看見了其他詭異的情景。

    不出意外的話,這間寢室,應該就是這一系列事件的關鍵點。

    「老闆,你那裡的海報掛的是什麼畫,看起來怪怪的。」老道指著周澤那邊說道。

    「畢加索的畫。」周澤回答道。

    隨即,周澤像是發現了什麼,伸手在海報上摸了摸。

    在老道的視角裡,自家老闆居然伸手在摸畫中女人的胸口位置,老道當下直接道:

    「老闆,回家摸鶯鶯的,這個畫裡的女人太醜……」

    老道畫還沒說完,

    只聽得「嘶啦」一聲,

    這幅畫被周澤直接撕了下來,在畫和牆壁之間掉落下來了好幾張紙。

    周澤沒功夫去搭理老道的渾話,直接撿起一張紙,這是一幅鋼筆畫,畫工很嚴謹,畫裡的是一個寢室,而這個寢室卻被一層特殊的液體所覆蓋填充。

    可以當作是水,也可以當作是……血。

    下一幅畫裡頭則是在陽台上,有一個只有半截身子的少年正在努力地往裡面爬,而且在寢室櫃子裡,伸出了兩條腿。

    接下來是第三幅,畫中有個男子頭著地,用雙手穿著皮鞋倒立在瓷磚上。

    三張畫,代表著三個畫面,而這三個畫面,周澤之前才剛見識過。

    一個是在寢室裡,被血水所填充,一個是那個半截身子的男孩,另一個則是倒立走路的王寶鋼。

    下面,還有三幅畫,總共是六張。

    再撿起一幅畫,畫中則是一個骷髏,手裡拿著書,行走在同學師生之間,不出意外的話,畫的應該是孫秋。

    接下來是第五幅,看到這幅畫中的場景時,周澤馬上扭過頭看向老道,老道這時候剛剛從對面上鋪下來爬到了周澤這邊的上鋪,似乎也是對周澤發現的東西很感興趣。

    「畫的啥?看不清楚。」老道問道。

    周澤把這張畫遞給了老道,老道一隻手抓著梯子另一隻手接過畫,然後整個人愣了一下,直接摔了下去,好在並不高,所以也沒摔出什麼事兒,但老道彷彿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

    畫落在了地上,畫中,一個身穿道袍的老者躺在那裡,身首異處,附近有一隻黑色貓,像是在啃噬著他的屍體。

    周澤翻開了最後一幅,

    有些意外的是,最後一幅畫裡頭的,並不是自己,而是那個小平頭,小平頭額頭上插著一根尖銳的物品,站得比比直直,因為小平頭臉上有兩顆痣,所以很好對應畫中人物的形象。

    把畫都看完,周澤看了看下面失魂落魄的老道,忽然有種失落的感覺。

    為什麼有老道的畫卻沒自己的畫?

    嗯,

    這種感覺就像是拍電影時預定的主角被一個邊緣龍套瘋狂搶戲了。

    老道馬上又爬上來,把周澤手裡的其他畫也拿過來都看了一遍,然後有些戰戰兢兢地問周澤:

    「老闆,畫裡都是假的,假的對吧?」

    周澤下了床,在洗臉池那邊洗了洗手,道:「只有你和小平頭的那兩幅我沒見過,其餘的四幅畫,我都見過了。」

    「怎麼可能捏,這又不是什麼瑪雅預言,貧道我還活著捏,那個小平頭宿管也還活著咧。」

    「你是想說幾年前,這個寢室裡就有一個畫工不錯的中學生提前開始崇拜你了?」周澤反問道。

    「這是鬼的障眼法,故弄玄虛,企圖擾亂我方軍心!」

    周澤沒再說什麼,而是示意老道把那六張畫都收起來,隨後,周澤走到了陽台上面。

    天快亮了,晨曦已經依稀可見,人們總是喜歡把晨曦當作希望的象徵,但有時候,它更像是黑暗來臨前的壓抑。

    老道苦著臉,也走到了陽台邊上,拿出煙,給周澤遞了一根,自己也點了一根,然後嘆了一口氣,道:

    「老闆,這些都是假的吧?」

    老道之前已經問過了這個問題。

    「我不知道。」周澤搖搖頭,然後,周澤靠在陽台邊緣位置,繼續道:「你有沒有感覺自進入這個宿舍樓後,這裡的一切,都好潮濕。

    而且還帶著一股子土腥味?」

    「宿舍樓嘛,都這樣。」老道吐出一口煙圈。

    周澤伸手揉了揉眉心,這時候,宿舍樓裡傳來了打鈴聲,意味著學生們該起床參加早自習了。

    有些比較勤奮的學生在打鈴聲響起時就已經從底樓出口走了出去,他們穿著紅色的校服。

    而四周其他樓裡的學生,則是穿著藍色的校服。

    「校服顏色,不同。」

    周澤指了指下面,他現在不想放過任何一個細節,原因很簡單,從自己進入這棟宿舍樓開始,接二連三所發生的事情,讓周澤覺得完全沒有什麼頭緒。

    「估計是初中生和高中生校服不同吧,這裡是初中宿舍樓,外面兩棟好像是高中的,這所中學是中學部和高中部都在一起。」

    老道說著說著,又把那張畫拿出來看了看,越看越不是滋味,甚至,老道也在想,為什麼畫裡頭死得這麼慘的人不是周澤而是自己?

    我啥時候有這麼高的存在感了?

    「喏,你家的小平頭出來了。」

    周澤伸手向下指了指,那個小平頭宿管老師走到了出口外面,手裡拿著電話像是在打電話。

    「他們沒報警麼?」周澤問道。

    「沒有吧?」老道疑惑道。

    其實,對於周澤和老道來說,弄出點小麻煩不算什麼大事兒,燒點紙錢也就能應付過去了,關鍵是小平頭那幫宿管就算不報警也不至於什麼都沒當發生過一樣。

    之前只顧著抓鬼,忽略了這一茬兒,但是現在清閒了下來,也就琢磨出了一些不對勁。

    不,確切地說,是從走入這棟宿舍以來,就沒幾個地方是對勁了的。

    「喏,他也還活著呢。」

    老道指了指下面站著的小平頭。

    這感覺,

    真的是,

    他好,

    我也好。

    「啪咔!」

    樓頂上忽然傳來了玻璃碎裂的聲音,老道只覺得有一道風從自己臉側劃過,然後只聽得下面傳來了一陣嘈雜和尖叫聲。

    站在下面的小平頭剛好被玻璃砸中,

    那一截玻璃,

    直接從他腦門位置上刺了進去,

    比比直直。

albert1225 發表於 2018-4-25 06:28
第一百四十三章 小蘿莉和白鶯鶯

    凌晨的書屋,顯得很是冷清,當然,這座書屋以其誇張的一百元最低消費的招牌也注定讓其很難熱鬧起來。

    許清朗在樓上臥室裡敷面膜睡著美容覺,在告別了飯館生活脫離了油煙對自己皮膚的侵蝕後,他開始越加懂得去珍惜愛護自己的皮膚。

    呵,男人,

    就得學會對自己好一點,多愛自己一點。

    白鶯鶯一個人坐在一樓吧檯那裡,用手游吃雞,玩兒得不亦樂乎。

    書店的門在此時被推開,白鶯鶯抬起頭,看見一身紅衣服的小蘿莉站在門口,小蘿莉這身打扮,是真的喜慶,看起來也更顯憨態可愛。

    打了個呵欠,白鶯鶯繼續低下頭看著自己的手機。

    小蘿莉走到吧檯前面,她有點矮,夠不上去,也因此,她乾脆推開吧檯的小門,走了進來,就站在白鶯鶯的身後看著白鶯鶯玩遊戲。

    等一局結束,白鶯鶯伸了伸懶腰,瞥了小蘿莉一眼,放下了手機,問道:

    「幹嘛?」

    小蘿莉抬起精緻的下顎,打量著白鶯鶯,同時搖搖頭,微笑道:

    「你家夫人當初見到我,也不敢用這種語氣和我說話。」

    「你也知道是當初。」白鶯鶯聳聳肩,「現在你和我有什麼區別?」

    大家都是狗,都被一個男人拴住了脖子,

    幹嘛五十步笑百步?

    小蘿莉在一側的椅子上坐下來,這讓她有了一些特殊的滿足感,她對自己的身高一直很敏感,不喜歡站在下面仰望著比自己高的人。

    「你能和我比?」

    小蘿莉反問道。

    「嘿,我還會嚶嚶嚶呢,你會啥?

    嚶嚶嚶……」

    小蘿莉微微皺眉,這話,她不知道該怎麼去接。

    好歹是一頭兩百年份的殭屍,

    居然真的可以毫無違和感地「嚶嚶嚶」伺候那個男人。

    「你來做什麼?」白鶯鶯問道,「難道你媽大半夜的又去做頭髮了,把你扔書店?」

    小蘿莉從自己口袋裡取出一個信封袋,丟在了吧檯上,「他讓我調查的東西,都在裡頭了,那個日本神父的位置,也確定了。」

    「你幹嘛不直接給他打電話。」白鶯鶯側了側頭問道:「哦,我懂了,你是不是覺得自己親自送過來更有誠意,還能在他面前刷一波好感?」

    緊接著,白鶯鶯臉上露出了一抹危機感:

    「你要……和我,爭寵?」

    「啪!」

    小蘿莉一巴掌拍在了吧檯上,

    呵斥白鶯鶯道:

    「別把我想得和你一樣!」

    白鶯鶯撇撇嘴,嘀咕道:「小屁孩就喜歡要什麼面子。」

    小蘿莉克制住自己想要和白鶯鶯動手的衝動,開口道:「我打不通他的手機,聯繫不上他,以為他在書店裡,發現居然不在。」

    「他有事兒出去了。」白鶯鶯說道。

    「他還真忙。」

    「快轉正了。」白鶯鶯笑道,可以想見,她是真心替周澤感到高興。

    「他轉正你高興做什麼?」小蘿莉最是看不慣白鶯鶯這種被人奴役控制著卻還甘之如飴的「醜陋嘴臉」。

    因為她不想變得和眼前這頭蠢殭屍一樣。

    「怎麼,他是我老闆,他混得越好我不也與有榮焉麼?再說了,他早點轉正早點往上陞官,你不也能早點自由麼?」

    「他混得好不好還真的和你沒什麼關係,你還是想一想下一個寒衣節怎麼過吧!」

    小蘿莉實在是對白鶯鶯這種傻白甜模式看不下去了,

    一切虛偽的美好小清新,

    都必須拿一根銀針,

    戳戳戳!

    小蘿莉和白夫人是認識的,因為白夫人的特殊性,所以小蘿莉沒對她出手,雙方井水不犯河水。

    你修你的功德,我做我的業績,彼此相安。

    但是,白夫人到底是怎樣子的一個人,小蘿莉是清楚的,她甚至能夠猜到白夫人功德圓滿下地獄前將自己的屍體交給周澤的目的是什麼。

    「怎麼過?我當然有設計啊。」

    說著,

    白鶯鶯打開了電腦,點開了一個文件夾,道:

    「我設計了很久呢,還設計了好多款。」

    小蘿莉看見電腦屏幕上出現了一張張竹床,有鴛鴦蝴蝶款式的竹床,有小舟竹床,有公主床,上面還有著各式各樣的掛飾。

    小蘿莉震驚了,

    她,

    早就知道了?

    「這些竹床做出來價格都不便宜呢,但好在我陪葬品還夠,到時候賣兩件東西也能打造出來了,你說,躺在這上面被火燒,是不是也很唯美?」

    小蘿莉伸手摀住自己的臉,她不知道該怎麼和這頭殭屍說話了。

    這不是傻,

    這是腦殼有包啊!

    「你知道有那一天,還在這裡給他當女傭?」小蘿莉最後只能這樣問了。

    「我挺喜歡現在的生活啊。」白鶯鶯一副理所應當的樣子,「挺好的。」

    「你以為這樣子就能把他給打動?」小蘿莉反問道。

    白鶯鶯沒回答。

    「上次一頭屍魅都能給他漲那麼多的業績,一頭貨真價實的兩百年的殭屍,你知道值多少業績麼?」

    白鶯鶯還是不說話。

    「算了。」小蘿莉不想說了,看了看吧檯上自己剛丟上去的信封,問道:「他去哪裡了?」

    「好像是去什麼學校了。」白鶯鶯說道,「還差最後一個鬼,老闆心裡著急呢。」

    「學校?」小蘿莉側了側身子,沒當一回事兒,「我先走了,等他回來,你把信封交給他。」

    「好。」

    白鶯鶯點頭示意自己記住了。

    小蘿莉下了椅子,準備離開,剛走到門口時,卻不經意間瞥了一眼書店角落裡正坐在那裡看書的少年。

    少年手裡拿著一本書,看得很入迷,不時地笑出豬聲。

    小蘿莉停下了腳步,

    在進來時,

    自己為什麼沒感應到在書店裡,還有一個鬼?

    這隻鬼,

    是自己看見的,

    而不是自己所感應到的。

    小蘿莉伸手,指了指那個少年,問白鶯鶯:「他是誰?」

    「一個鬼,按照老闆的說法就是高級智障,自己走到書店來的,然後因為靈魂不全的原因,沒辦法收入地獄,就先留著了,等老闆那邊事情解決了,再把他送走。」

    「靈魂不全?」

    小蘿莉走向了那個正在看書的少年,少年根本就沒在意小蘿莉的靠近,完全沉浸在小說的世界裡。

    「他叫什麼名字?」小蘿莉問道。

    「孫秋,一個中學生。」

    小蘿莉伸手,把書從對方手裡拿開。

    孫秋一愣,有些不滿道:「小妹妹,你做什麼,別調皮。」

    說著,孫秋又伸手去拿書。

    然而,

    在下一刻,

    小蘿莉忽然伸出了自己的舌頭,一時間,舌頭像是一道皮鞭狠狠地抽在了孫秋的靈魂上。

    「啪!」

    孫秋被抽倒在了地上,不停地喊疼。

    對於靈魂體來說,小蘿莉的舌功,絕對恐怖。

    白鶯鶯見狀馬上走出吧檯,「喂,你幹什麼,這是老闆預留的業績。」

    「業績?」小蘿莉有些莫名其妙,甚至有些好笑,指著倒在地上的孫秋道:「你們書店全是一幫傻子麼,

    這哪裡是什麼靈魂,這哪裡是什麼鬼物!」

    周澤進入鬼差圈子時間也不算短了,當然了,和小蘿莉是不能比了,她可是資深鬼差,經歷得自然更多。

    「這不是鬼?」白鶯鶯愣住了,這不是鬼是什麼?

    「所以,送不下去地獄也不是因為他靈魂不全,而是因為他根本就不是鬼,當然不可能通過地獄之門送到下面去。」

    小蘿莉走到孫秋面前,舌頭不停地鞭撻他,他不停地慘叫著。

    「你看,靈魂只是虛弱,卻沒有散的現象,他根本就是一團虛幻的能量體,而不是靈魂體。」

    小蘿莉說得很是篤定。

    「他不是鬼,但他特意來書店…………」白鶯鶯馬上想到了什麼,臉色頓時一變。

    一個不是鬼的傢伙卻來到了書店,還講了一個鬼故事?

    然後老闆還帶著老道去學校了?

    「通城,最近是又來了什麼人麼?」小蘿莉問道。

    「蓉城的那位來過。」

    小蘿莉聞言,臉上露出了難以掩飾的驚恐之色,但馬上壓制了下去,又道:「還有呢?」

    白鶯鶯思索著,然後她忽然想到了那天那個說自己是從三鄉村走出來的小女孩,然後那個小女孩居然把自己給撂倒捆綁住了。

    「好像還真有一個,很厲害,能一下子把我撂倒的那種。對了,你還沒說,這個東西到底是怎麼出來的?」

    白鶯鶯指著孫秋問道。

    「每個巡檢在進階判官之時,都會被陰司授予一支陰陽筆,可定乾坤,可辨是非,還有一本陰陽冊,陰陽冊內藏陰陽。

    這個東西,應該是從陰陽冊內誕生出來的…………傀儡。」

    說完,

    小蘿莉忽然抬起頭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

    一個小蘿莉,

    叉著小蠻腰,

    放聲大笑,

    她似乎想要營造出一種豪邁的感覺出來,但實際上她這個動作要多逗比就有多逗比,中二可愛得無以復加。

    「也就是說,老闆有危險?」白鶯鶯說道。

    小蘿莉聳聳肩,然後看著白鶯鶯,道:「我們不是應該很開心麼?有人把他陰死,那我和你,都自由了。」

    是的,

    周澤如果被陰死了,

    那麼小蘿莉就能解開那晚的城下之盟,恢復自由!

    「你忘了老闆是什麼樣的人麼?」白鶯鶯忽然問道。

    「什麼?」小蘿莉不知所以。

    「如果老闆知道自己逃不過去,真的要死的話…………依照他的性格,他可能會覺得自己一個人死太孤單了,然後在臨死前的剎那,捏碎你的魂血,讓你陪他殉葬。」

    「…………」小蘿莉。

albert1225 發表於 2018-4-25 06:30
第一百四十四章 畫壁

    小平頭就頭部插著玻璃片,像是戴上了一個頭飾,鮮血,開始慢慢地浸染下來。

    他站了大概好幾秒,還搖搖晃晃地走了好幾步,然後,在周圍人的尖叫聲中,倒了下去。

    周澤曾看過一些日軍戰犯士兵的回憶錄,裡面曾有人寫過砍了人頭之後無頭的屍體似乎還會抽搐,包括掉在地上的腦袋眼睛還能再動幾下。

    或許是死亡來得太突然,也太乾脆,不光是當事人沒來得及反應,連當事人的身體,似乎也沒能來得及做出及時反應。

    宿舍樓下,已經亂糟糟地成了一團。

    周澤雙手扶在欄杆上,嘆了口氣,然後看了看老道。

    老道此時正魂不守舍,臉色被嚇得煞白。

    「老闆…………」

    「唉,你看吧,好好的一個人,被你給硬生生地奶死了。」

    「…………」老道。

    老道很委屈,他也不想啊,他真心希望小平頭能長命百歲一晚上來十八次身體倍兒棒的那種。

    但他死了,

    就這樣突兀地死了,

    那麼,

    六張畫,只剩下一幅了。

    有部很有名的系列電影,叫《死神來了》,老道現在覺得自己成了裡面的角色,明明擺擺地告訴你,你要死了,還告訴你會以何種的方式去死。

    真的,還不如突如其來地給你一下子,讓你死得乾乾脆脆沒有痛苦。

    老道這個時候還真有些羨慕那個小平頭,不知不覺地一個意外就走了,現在他還得承受這種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死的折磨。

    簡直就是……生不如死。

    再看看一邊的老闆,他居然還在抽菸。

    「下去看看吧。」

    周澤說完率先走出了寢室,老道這個時候自然不敢離開周澤,反正他已經打定主意了,哪怕周澤上廁所他也會在旁邊死死地跟著。

    宿舍樓一樓大門口,一群學生圍繞著小平頭的屍體,還有幾位宿管老師在裡面維持著秩序。

    這種感覺,很怪異,因為這個時候應該打120和110才對,事實上他們也打了,該做的也都做了,但是,似乎光天化日死了一個人這種大事件僅僅是驚動了這個學校的一隅。

    前面的學生,該去學校的去學校,該去食堂吃早餐的吃早餐,彷彿根本就沒在意這件事一樣。

    周澤抖了抖菸灰,抬頭看了看這棟宿舍樓。

    老道在旁邊戰戰兢兢,偷偷瞅一眼小平頭的屍體然後馬上挪開視線,一想到自己馬上要步後塵,老道內心就覺得萬分煎熬。

    周澤在台階上坐了下來,像是一個旁觀者一樣,繼續看著四周的一切。

    「老闆,我們還是先回去吧?」老道建議道。

    他不想再待在這裡了,他想回到書店去,至少書店能夠給他一些安全感。

    周澤搖搖頭,「走不了。」

    不是回答「不走」,而是回答「走不了」。

    老道愣了一下,他隱隱察覺到了些許不對。

    周澤轉身,又走入了寢室,直接在宿管老師的辦公室裡找個地方坐了下來,拿了他們的茶葉泡了一杯茶。

    老道站在旁邊,像是一隻小鵪鶉。

    他不知道周澤在打算做什麼,但似乎自家老闆好像掌握到了什麼信息,雖然不知道他是在裝鎮定還是真的鎮定,但至少看起來讓自己心裡多了一些期待。

    學生們都去上學了,宿舍樓裡也變得冷清了許多。

    宿管老師們也沒回來,一個都沒回辦公室,可能,是在忙小平頭屍體的事情吧。

    警察,沒來。

    救護車,也沒來。

    坐了大概半個小時的時間,喝了兩杯茶,周澤走出了辦公室。

    樓道口每個宿舍的門口,都擺放著一排熱水瓶,學生們在早上離開寢室上學前將自己的熱水瓶取出來放在外面,然後會有專門的阿姨拿著塑料管子來給這些熱水瓶加開水。

    這些開水因為是經過塑料管子,所以裡面難免有著一些塑料味兒,學生們基本不飲用,只是拿來洗衣服或者泡腳。

    這個時候,正好有一個阿姨拿著塑料水槍過來準備放水,她從走廊的那一端慢慢地走向了這一邊。

    周澤站在那裡沒動,老道站在周澤身邊,而那位阿姨彷彿根本就看不見周澤一樣,繼續往這裡走。

    「老道,你有沒有覺得有些奇怪,這個地方的怪事兒,也太多了一些。」周澤說道。

    「昂。」

    「先是孫秋死了卻依照著慣性繼續活著,哪怕身上出現了屍斑也沒人發現。然後就是一個接著一個的意外,一個接著一個的詭異畫面。

    這棟宿舍樓難不成是百年難得一遇的極煞之地,所以才能誕生這麼多的鬼魂異物?

    那又為什麼之前沒什麼動靜,最近卻又直接爆發了呢?」

    「額…………老闆,你到底是啥意思?」

    周澤沉默了一會兒,想了想,道:「我覺得我們還是回去吧。」

    「好。」

    這個老道十萬個願意,不管自己會不會出現意外,死在這裡和死在書店裡,他更願意選擇後者。

    二人一起走向了宿舍樓門口,外面小平頭的屍體已經被處理掉了。

    周澤站在門口台階上,沒急著往下走,而是看著老道一步一步地走了出去。

    當老道快走出宿舍樓範圍時,

    周澤抬起頭,

    他看見,

    樓正在彎腰,

    像是要塌了一樣。

    老道卻渾然不覺,繼續走自己的。

    「老道,別動。」周澤提醒道。

    「啥?」

    老道又往外走了一步,然後回過頭。

    剎那間,自上面某個寢室窗戶位置,有血水噴湧而出,席捲向老道,這應該就是之前周澤所待過發現鋼筆畫的寢室,它應該在三樓的位置,但現在因為整棟樓的詭異彎曲,導致這個宿舍的窗戶位置正好對準著老道。

    血水沖過來時,老道整個人被席捲了進去。

    「艹…………」

    這是老道最後來得及說的話語,

    他整個人幾乎已經崩潰了,

    你來多少個鬼那無所謂,鬼嘛,自己又不是沒見過。

    但是這大樓都能像跳鋼管舞一樣彎曲起來,

    誰見過?

    甘霖娘,

    不帶這麼玩兒的啊!

    周澤轉過身,看向身後還在往熱水瓶裡注入開水的婦人。

    只不過,婦人的這一瓶開水,像是永遠都注不滿似地,一直停留在那個熱水瓶上面,而且裡面還不斷地傳來水聲。

    對於有生活經驗的人來說,給熱水瓶裡倒開水時,聲音會隨著水面地上升而變化,但這裡,卻一直沒有變化。

    「喂,水瓶漏了。」

    周澤指了指那個熱水瓶,提醒那個婦人。

    婦人微微一愣,扭過頭,看向周澤,她的臉上,密密麻麻的全是馬蜂窩,像是長了無數個雞眼,一些地方還在不由自主地閉合和舒張著。

    很噁心的畫面,

    真的很噁心。

    婦人手裡繼續抓著塑料水管,而宿舍樓外面的老道在血水之中不停地掙紮著。血水之中,隱約可見幾個黑色的身影正在慢慢接近著他,而黑色身影手裡,拿著的是明晃晃的大刀。

    周澤走過去,準備從婦人手中接過水管。

    婦人臉上露出了森然的笑容,

    水管直接扭曲了起來,纏繞向了周澤,之前的死物,現在彷彿變成了擁有生命的大蟒!

    周澤十指指甲長出來,

    他沒有去反抗這條大蟒,任憑對方將自己捆綁起來,甚至,周澤還能聽清楚自己身上骨節崩斷的脆響。

    說真的,

    有些悅耳。

    遠處樓道口,半截身子的男孩又在開始往這邊爬,像是一條瘋狗一樣不停地蠕動著,嘴裡在嘶吼著什麼。

    另一側,一身屍斑的孫秋也在向這邊走來,身形踉蹌,懵懵懂懂。

    小平頭也出現了,他頭頂的玻璃還插在那裡,鮮血之流。

    甚至連周澤滅掉的皮鞋,也不知道又從哪裡冒了出來,不停地「滴答滴答」作響。

    「圖窮匕見了麼,因為你們知道,我看清楚了?」

    周澤喃喃自語。

    遠處,

    老道已經沉入了血水之中,只剩下鼻息位置還偶爾有氣泡冒出,顯然,他支撐不下去了。

    那些黑色的身影似乎即將接近他,而在血水之中,有一道嬌小的身影,不是人,像是一隻貓,在等待著自己的晚餐。

    周澤的指甲,沒掃向四周,

    而是帶著一種果敢和毅然,直接刺入自己的胸口,同時攪拌了一圈。

    「嘶…………」

    疼痛感,是如此的清晰,周澤身體甚至因此而開始痙攣起來。

    但也就在此時,四周的畫面開始飛速地後退,婦人倒退,小平頭宿管倒退,半截身子的少年倒退,皮鞋開始倒退,就連彎曲的宿舍樓也開始恢復正常。

    一切的一切,都像是在恢復正常。

    在這一切飛速倒退的途中,

    周澤好像看見了一個女孩,正站在樓道深處看著自己,那個女孩的模樣,有些熟悉。

    「啪!」

    一聲脆響傳來,

    書頁被合上的聲音。

    「噗通…………呼呼呼………………咳咳…………」

    老道趴在草坪上大口地呼吸同時也在劇烈地咳嗽著,雙手死死地掐著自己的脖子,好一會兒才慢慢地平復下來,然後莫名其妙地看了看四周。

    他看見周澤站在旁邊,手裡拿著一本閉合著的筆記本。

    之前發出的脆響,是周澤把筆記本合上時所發出的聲音。

    周澤抬起頭,似乎覺得在自己胸口位置還猶有痛楚感。

    「老闆……這是怎麼回事?」老道以為自己剛剛要死了,但怎麼又一下子峰迴路轉了?

    「你可以仔細想想,我們是怎麼進來的。」周澤慢慢地說道。

    「我們開車來的,我騙過了校門口的保安開進來了,然後我們下了車,走到了生活區,找到了b座,然後我們偷偷進去了,看見了孫秋,之後還和宿管打了一架…………」

    「你再仔細想想。」周澤提醒道。

    「仔細想想?」老道撓了撓頭,然後臉上露出了震驚之色,「我……我……我們是開車進來的沒錯,但我們剛下車,好像看見了一隻黑貓,那隻黑貓在草坪裡盯著我們看,我還說我們抓回去當寵物養。

    然後我們走到草坪那裡,發現黑貓不見了,但在地上有一個筆記本,老闆你把筆記本拿了起來,我還問你上面寫的還是畫的什麼…………然後……然後我們就…………」

    周澤看了看自己手中有些破舊的筆記本,

    他不敢再翻開其中任何一頁。

    「老闆,那個宿舍樓呢?」老道環視四周,發現好像少了點什麼。

    「你看看附近的其他宿舍樓,上面怎麼標註的。」

    「1棟2棟3棟…………」老道數著,然後他慢慢地不數了,這裡是按照阿拉伯數字命名區別各個宿舍樓的,根本就沒有以英文字母命名的方式!

    「老闆……那b座,b座在哪裡?」

    周澤指了指自己手上的筆記本,

    「b座,

    在這裡頭,

    畫著。」

albert1225 發表於 2018-4-25 06:34
第一百四十五章 狗血和俗套

    天快亮了,這意味著周澤和老道其實是在這個草坪這邊,站著不動且維繫了這種動作很久很久。

    也幸虧是這個時候宿舍樓這邊基本沒什麼人走動,也就沒誰注意到這裡還有倆人傻乎乎地挺在那裡。

    否則如果出現什麼意外的畫,根本就沒辦法顧及,就像是鐵拐李之所以附身死去乞丐身上也是因為神遊出去時自己的肉身遭遇了意外。

    老道坐進了車裡,取出車裡的跌打酒,揉了揉自己的膝蓋,這個時候,他已經有些凌亂了,之前的虛幻和現在的真實,兩種真假難分的感覺不停地襲擾著他,他都不知道自己哪裡是真的酸哪裡是假的疼。

    就像是一個人遊完泳剛剛上岸時,總覺得有些不適應重力一樣。

    周澤也坐進了副駕駛位置,在他面前,放著那個筆記本。

    筆記本封皮是藍色的,很低調,也很普通。

    「老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看個筆記本,怎麼就能變成那樣?」

    老道對這個一直很好奇,之前不知道什麼原因,他和老闆進入學校後的一段記憶被抹去了,然後直接進入了b座。

    而事實上,

    b座是不存在的,

    裡面的宿管老師也是不存在的,半截身子的男孩,倒立走路的趙寶剛,給熱水瓶加開水的阿姨等等,其實都是不存在的。

    但那種雖然不存在卻極為真實的感覺,讓人下意識地「無縫銜接」的慣性,這實在是太可怕了。

    「聽說過《畫壁》麼?」周澤問道。

    「電影,我看過。」老道回答過。

    「是《聊齋誌異》裡的一則故事。」周澤把頭往靠椅上側了側,「差不多是一樣的事情吧,不過那個故事裡是人進入了壁畫的世界,而我們這次,則是進入了這個筆記本裡的世界。如果沒猜錯的話,筆記本裡應該都是一些鋼筆畫,我們在那棟宿舍樓裡所看見的一切,都被畫在這裡面。」

    「這麼誇張的麼?」

    「現在就只有一個問題了,那個孫秋,到底是什麼鬼。」

    周澤這個時候如果還沒意識到孫秋的問題,那也就真的白混了。

    從那個傢伙進入書店講述故事再到自己和老道進入平潮中學被一隻黑貓引導著找到這個筆記本,整件事情,其實都是環環相扣。

    有人在背後引導和操控,似乎就在等待著這一切的促成。

    這種感覺,讓人很不舒服,正常的人,都不願意做別人的提線木偶。

    而自己在「閉合」筆記本時所看見的樓道深處的女孩情景,讓他又想到了三鄉村的那個小女孩,她嬌憨,她很餓,她也很乖。

    白鶯鶯都被對方直接撂倒,玩起了捆綁。

    之前周澤還以為對方是哪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高人,做好事不留名,但誰知道,她其實也沒有那麼單純。

    宿舍樓裡找到的那六張鋼筆畫,用意是什麼,其實周澤可以猜到一些,尤其是關於老道的那一幅。

    畫,就像是電影一樣,都是假的,並不算是嚴格意義上的存在,畫裡的畫面和人物,自然也可以無拘無束。

    比如宿舍樓可以彎曲,比如裡面出現的一個又一個的鬼,可以不講任何的條理緣由,但假的畢竟是假的,該如何真起來?

    讓一個活人,在裡面死了,在假的世界裡,讓真實的活人死亡,以點帶面,可以讓原本假的東西,具備了影響現實的能力。

    就像是一些融資騙局,它們的噱頭和一切的宣傳,基本都是假的,但它們能夠在現實裡吸引融資,詐騙海量的金錢,到最後,它到底是真是假,也就不重要了,它已經成功地在現實裡攪風攪雨。

    而因為自己本就是一個「死人」,不算活人,所以那幅畫的主角,變成了老道。

    周澤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老實說,這件事有點沒頭沒尾,而且,被人盯著和算計的滋味,不好受。

    「喵!」

    一聲貓叫傳來,坐在駕駛室裡正在擦藥酒的老道身子猛地一愣,迅速地看向窗外,在不遠處的天橋上,有一隻黑貓蹲伏在那裡,目光宛若藍寶石,看著這邊。

    「娘咧,這隻貓又跑出來咧。」

    老道對貓這種東西比較敏感,他現在回憶起來,當初自己之所以提議抓那隻黑貓,也是因為他上任老闆身邊有一隻白貓,覺得周澤身邊如果帶一隻黑貓的話,可以有效地提升起b格。

    周澤下了車,看向那邊,手裡還是拿著那個筆記本,本子的反面,有一個貼畫,是一隻黑貓的頭像。

    黑貓距離周澤有將近百米遠,它舔著自己的爪子,似乎有些意猶未盡,在剛才,它真的就只差一點點就能夠拿老道開葷了。

    周澤沒跑過去抓貓,也懶得去陪它玩什麼躲貓貓的遊戲,他拿出了打火機,點出火苗,然後把筆記本下端湊上去。

    去你媽的算計,

    老子大不了一把火燒了!

    黑貓一下子愣住了,它似乎沒料到周澤會有這種反應,當下身子繃緊,然後直接飛躍了過來,黑色的身影在水泥路上幾乎是飛了起來,撲向了周澤。

    果然,

    這只黑貓就類似於這個筆記本的器靈麼?

    「嗡!」

    周澤左手指甲長出,對著撲向自己的黑貓直接抓了過去。

    「噗!」

    黑貓被周澤直接抽飛,落在了地上,身體開始變得虛幻起來,顯得很是難受,它比周澤預料之中要弱得太多太多。

    「喂,你真的要燒了它麼?」

    一道女孩的聲音自周澤身後傳來,周澤轉過身,看見一個小女孩正坐在自己車頂上,雙腳搖晃著,像是在看戲一樣。

    她就是在看戲,從頭到尾,一直在看著。

    老道把頭從車裡伸出來,還沒來得及把頭向上看,一隻腳直接踩中了他。

    「啊,疼!」

    老道疼得把頭又縮了回去。

    實在是老道自己作死了,人家女孩坐在車上雙腳搖擺著,你頭伸出來向上看不就都走光了麼?

    「你到底是誰?」周澤問道。

    「我只是路過的,而且,我馬上就要離開通城了,我只是想提醒你,這個筆記本比你想像中要寶貴得多,它現在只不過是被污染了,陰差陽錯之下被一個會畫畫的學生撿到,然後在上面畫了這麼多關於宿舍裡的鬼故事。

    再加上受到這個學校學生怨念和負面情緒的浸染,它才會變成那個樣子。

    但它的功能,其實比這個高多了,作用絕對不僅僅侷限於vr眼鏡。」

    「我憑什麼相信你?」周澤問道。

    小女孩跳下了車,走到了周澤面前。

    似笑非笑,

    眼眸裡,宛若星辰,和之前走到自己書店裡時的那個憨傻三鄉村小姑娘簡直判若兩人。

    「嘿嘿,真好玩,你這個樣子,真的很好玩。」

    小女孩伸手,想要觸摸到周澤的臉。

    周澤眼睛微微眯了一下,但沒有反抗,也沒有拒絕。

    她的手掌,很冰,也很涼,老實說,不是很舒服。

    小女孩摸著摸著,抬起頭,長舒一口氣,「你知道麼,這是一件判官的法器,是一個跌落品相的陰陽冊。」

    周澤搖搖頭,示意自己不知道。

    他還是個臨時工,

    等轉正後才算是正牌鬼差,然後還得慢慢熬到捕頭,之後是巡檢,再之後才是判官。

    可以說,現在「判官」這個級別,對於周澤來說,太過於遙遠。

    「沒有我隔絕了這個冊子的影響,只讓它侷限在一個宿舍樓裡,你說,你得要花多長時間才能意識到,你看的,其實是一幅畫?你所在的地方,其實都是假的?」

    小女孩像是在自言自語,

    「我要走了,上次那枚戒指和這次的筆記本,算是我給你留下的禮物,你好好保管它們,以後,應該會用得著的。」

    小女孩伸手,向前一抓,那隻剛剛被周澤抽飛的黑貓化作了一道黑光飛入了女孩的掌心之中,然後小女孩將其送入到了筆記本內。

    與此同時,書屋裡那個一直在看書的孫秋,身形瞬間消失,之前他拿著的那本書,落在了地上。

    「收好它,這個東西,現在雖然破損得厲害,但還是有點用的,等以後,你甚至可以往裡面抓點鬼進去。

    比如豔·鬼什麼的,然後你想的時候可以進去看看,體驗感上,絕對完爆現在的vr成人技術。」

    小女孩收回手,又仔細看了一遍周澤,

    「我要下去了,下次再上來,難了,你也可以儘量低調一點,當然,也沒必要委屈了自己,算了,反正你上輩子過了之後,似乎也習慣了。」

    「你認識我?」周澤問道。

    「嗯哼,你現在還以為上輩子的你,就是真正的你麼?」小女孩反問道。

    「如果你想跟我說前世什麼的話,就太俗套和狗血了。」周澤說道。

    「那我再和你說一個更狗血的故事吧,我確實是認識上輩子的你。」小女孩眨了眨眼,看著周澤,

    「然後,你把我給強了。」

    「…………」周澤。

    「怎麼樣,狗血吧?」

    周澤點點頭。

    「你當時,也這麼小?」周澤問道。

    他想知道,自己上輩子,有沒有這麼禽獸。

    小女孩笑彎了腰,

    然後開始慢慢地長大,

    一層薄薄地黑霧將她給籠罩,

    讓人看不真切她的面容,但她確實變成了一個成年女人的模樣。

    周澤心理舒服了一些,

    還好,

    沒那麼禽獸。

    然而,

    周澤看不見的是,黑霧之中女人的臉,卻是一張褶皺到令人心寒的老嫗的臉。

    老嫗身穿著暗金色的袍子,頭戴霞冠,數之不盡的雍容,只是那張臉,確實和她的身形和氣質極為不般配,像是一件極為完美的藝術品,被硬生生地毀了和扭曲了一樣。

    「我等你,我會慢慢地等著你,等著你一步一步地往上爬,等到你回到陰司受封的那一天,等你能夠記起來一些自己上輩子的事兒。」

    「別這樣,你這樣會讓我覺得自己走錯片場了,我們不是在拍《仙劍奇俠傳》。」

    「到時候,我再把你虐殺了,親自將你投入畜生道,才有復仇的快感。

    你成長得實在是太慢了,慢得我根本看不下去了,只能出現給你幾件好東西,讓你快點肥起來。」

    「…………」周澤。

    忽然覺得,還不如乾脆真的走錯了片場也比現在好。

    「呵呵呵…………」

    女人的身形和四周的黑霧在剎那間消散,沒入了地下。

    她走了,

    走得很乾脆。

    車門被打開,臉上有一道清晰腳印的老道揉著自己的臉走了出來,

    對著女人消失的位置,不滿地哼了一聲:

    「呵,女人。」

albert1225 發表於 2018-4-25 06:36
第一百四十六章 體貼的老闆

    回去的路上,是周澤開車,老道現在這個樣子,也不適合開車了。

    「老闆,那個女人真的是你上輩子的孽債?」

    「你聽到了什麼?」周澤問道。

    「額,放心吧,老闆,我會給您保守秘密的!」老道馬上拍了拍自己幹瘦的胸脯。

    「死人,最會保守秘密。」

    「…………」老道。

    「吱呀…………」

    車子一個急剎,停了下來。

    老道悚然一驚,

    臥槽,

    真的要殺人滅口?

    周澤習慣性地伸手去摸煙,卻發現自己煙抽沒了,看向老道,想向他要煙,結果發現老道雙手抓著他自己的膝蓋,在那裡瑟瑟發抖。

    真的被嚇到了?

    周澤伸手在老道肩膀上拍了一下,

    「喂。」

    「啊!」

    老道叫了一聲,看著周澤。

    周澤有些好笑,自己平時的形象就這麼不佳麼,真的能讓老道覺得自己會殺人滅口?

    「拿根菸。」

    「哦,好。」

    老道馬上取出煙,遞給了周澤,然後親自幫周澤點火,小心謹慎地像是古代的侍女,只是這侍女,未免太老了一些。

    「老闆,您停車想做啥?」

    「別裝了,演戲很好玩麼?」

    「額…………」

    老道在心裡翻了個白眼,伺候你這薄情寡義的b容易麼我!

    老道有時候都不能理解自己,好好的瀟灑日子不過,為什麼總要跟鬼老闆打交道,但想想又釋然了,或許這就是人生吧,

    或許,

    這就是男人吧。

    不吃飽了撐了尋找一些刺激和挑戰,生活得有多無聊?

    況且,現在的這種生活可是以前的自己所接觸不到的,絕大部分普通人也接觸不到。

    「老闆,停下來做什麼?」老道這才問道。

    「吃早餐。」

    周澤說完,推開了車門,下了車。

    吃早餐?

    老闆你帶汁水了沒有?我沒帶啊。

    前面有一排早餐攤,有攤煎餅的,有下面條的,也有賣包子油條的,這裡算是一個交通小路口,來往的車輛不少,不少人開車到這裡停車下來吃點東西。

    周澤走到了一賣肉湯的攤販前面,攤主是一個中年男子。

    「兩碗牛肉湯。」周澤說道。

    「好嘞,放辣子麼?」

    「放。」

    「行。」

    攤主先拿出兩個碗,往裡面依次放蔥花和香菜,再放了一些牛肉;

    之後從一直用煤爐燒著的湯鍋裡盛出一勺湯倒進去,再把碗裡的湯再倒回去,緊接著再在碗裡面放各個調味品,最後再盛滿了湯,幫周澤把兩個碗放在了一側的小桌上。

    周澤拿著辣椒給自己碗裡面多放了一些,又要了兩個餅,坐了下來。

    老道這個時候也來了,他坐在周澤旁邊,搓了搓手,有些拘束,也有些受寵若驚,媽的,老闆頭一遭請客啊!

    這個鐵公雞居然請客了!

    我該不該哭一下烘托一下氛圍?

    老道不停地做著作死的心理活動,然後看見周澤在旁邊慢條斯理地把麵餅撕成一塊一塊地放入湯碗裡浸泡。

    老道也有樣學樣,老道這輩子走南闖北去過的待過的地方多了去了,對這種早餐吃食當然不會陌生,老闆招呼客人的語氣能一下子聽出來是河南人。

    而很多河南人的早晨,其實是從一碗湯開始的。

    不過,老道沒喝,也沒動,就這麼默默地看著周澤。

    周澤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道:「怎麼了,吃不慣?」

    「不不不,吃得慣吃得慣。」

    老道應付著,敷衍著。

    這湯,

    絕對有問題啊!

    忽然停車,下來吃早餐就很有問題了,居然還一本正經地撕麵餅,做得這麼正式的樣子。

    老道側過頭,又打量了幾眼那個老闆,

    這個老闆是個鬼?

    那這湯,絕對不乾淨!

    老道覺得自己已經看穿了一切,mmp,老闆又使壞,就像是之前在宿舍樓裡叫我先走一樣,然後自己在旁邊看著,看著宿舍樓彎曲下來。

    這次肯定又是在那我開涮!

    等著我喝這個湯,然後出洋相!

    「有點燙,我等等喝。」老道解釋道。

    周澤點點頭,繼續撕手中的麵餅。

    老道其實也有點餓了,他又看了幾眼那個老闆,起身,道:「老闆,這麼點兒不夠,我去對面買倆饅頭回來。」

    說著,老道跑到小馬路對面買回來幾個白面饅頭,重新坐下,拿起一個饅頭直接啃了起來,吃得很香。

    媽的,

    自己買的東西吃得就是放心,就是香!

    還有賣饅頭的那個大妹子胸前的饅頭也好大。

    老道吃著吃著,又遞出一個饅頭給了周澤。

    周澤接過了饅頭,放在了湯碗旁邊,然後看著老道的眼神,似笑非笑。

    咦,

    為什麼用這種眼神看著我?

    老道心下又開始打起了嘀咕,

    不是吧,

    我不跳你設下的圈套,不喝這湯,你不舒服?

    你怎麼能這樣!

    那我是不是應該喝一點?

    老道一邊咀嚼著饅頭一邊想著,實在是伴君如伴虎,這些鬼大佬一個都不好惹。

    只是,自己面前這碗看起來香噴噴的湯,鬼知道里面到底是個什麼東西,如果是什麼蜈蚣燒烤或者是烤老鼠之類的,倒也不是不能吃,但完全不知道是啥玩意兒這種未知空恐懼實在是太可怕了。

    「老闆,吃啊,這饅頭真的好好吃。」老道打了個哈哈。

    周澤拿起剛剛放在桌上的饅頭,道:「桌子不乾淨,饅頭髒了。」

    「那這個我吃,我不講究,別浪費了。」

    老道從周澤手裡接過饅頭,又啃了起來,反正這肉湯,他不打算喝!

    大不了再找個藉口,說自己饅頭吃飽了,喝不下了。

    周澤看著老道,搖搖頭。

    嘿,

    失望了吧?

    沒得逞吧?

    我聰明吧?

    你無奈了吧?

    老道心里美滋滋。

    然後,老道看見周澤低下頭,端起湯碗,喝了一口湯,然後拿著筷子,夾出一塊肉,送進嘴裡咀嚼著。

    可以看出來,哪怕放了很多辣椒味道很重,但周澤吃起來依舊很艱難,吞嚥得也很痛苦,這倒是符合周澤一貫以來的進餐模式。

    只是,讓老道有些詫異的是,老闆居然喝湯了?

    難不成是自己想多了?

    這湯沒問題?

    老道可不認為周澤會為了引自己上當然後犧牲了他自己。

    是我草木皆兵了?

    老道看著周澤繼續無比痛苦地喝湯吃麵餅,終於確認了,這湯沒問題,是自己給自己加戲了!

    當下,老道也馬上低下頭喝了一口湯,

    嗯,很正宗,滋味很棒,美滴很美滴很。

    媽的,剛差點啃饅頭被噎著了。

    老道放開了吃,吃得不亦樂乎,哪怕是在河南的城市裡,找一家滋味正宗的湯館也不容易,在通城喝到正宗滋味的尤其還是在路邊上喝的,就更值得珍惜了。

    就著湯,老道把饅頭和麵餅都吃完了,中途還加了一次湯,嗯,加湯不收錢的,地道。

    周澤吃了三分之一,吃不動了,放下了筷子,在旁邊坐著。

    老道吃完後拍了拍自己的肚皮,覺得有些意猶未盡,自己居然沒吃飽麼?

    想著要不要再來一碗時,周澤作勢拿錢包,

    老道心領神會馬上起身把賬給結了,這點兒眼力勁兒還是有的。

    站起身,老道先一步從桌上拿了車鑰匙,道:「老闆,回去我開車吧,你也累了。」

    周澤搖搖頭,「你也不容易,我來吧。」

    老闆變了,

    真的變了!

    不光請手下人吃早餐喝湯,還懂得體貼下屬了!

    老道猶豫著要不要抹點眼淚順勢表表中心把氛圍再推上去一些時,周澤走向了馬路那邊,老道自然跟著一起,然後,老道看見周澤在自己剛剛買饅頭的攤位前停了下來。

    嘿嘿,

    我就說這家攤位老闆娘饅頭很大吧,老闆你這個假正經,鶯鶯的也不小,你想看不是隨時可以看麼。

    呵,男人,

    家花永遠沒有野花香。

    老道在旁邊瘋狂地心理活動,他覺得似乎是和上輩子的那個誰誰接觸過之後,老闆像是變了,變得接地氣了。

    「老闆,要什麼餡兒的饅頭?還是白面兒的?」老闆娘很熱情地問道。

    周澤搖搖頭,伸手指了指老闆娘。

    艹,禽獸,我們就看看,你居然還調戲上了,你是想買老闆娘的饅頭麼?

    老道在旁邊興奮地看著老闆撩妹,

    咦,不是聽說老闆石更不起來麼?

    「老闆,你要啥?」老闆娘問道。

    「你,跟我走吧,去你該去的地方。」周澤說道。

    老道愣住了,

    擦,

    老道心裡有種不祥的預感!

    不是吧?

    不會吧?

    不至於吧?

    不可能的吧?

    老闆娘抿了抿嘴唇,聲音忽然變得低沉了一些,道:「我病死得早,婆娘一個人拉扯仨孩子,一天上兩份班,還要出來賣早點,太辛苦了。

    所以才想著,早上附身在她身上,讓她多歇息一會兒。」

    聲音還是女人的聲音,但明顯換成了另一個人的腔調,應該是丈夫的。

    「大家都可憐,你也就別賣可憐了,你附身在你老婆身上,很損你老婆陽壽的。」

    說著,周澤打開了蒸屜,從裡面取出一個饅頭,大拇指指甲輕輕地掐了進去,

    「況且,賣這種饅頭騙陽間的錢,就算給你孩子教學費,就不怕損他們的陰德麼?」

    周澤手中的饅頭慢慢地開始發生變化,

    變成了一個紙糊的饅頭狀的東西,裡面的餡兒其實是亂糟糟的一團漿糊,而且都發黑了。

    一邊的老道,直接開吐:

    「嘔!」

albert1225 發表於 2018-4-25 06:38
第一百四十七章 恐怖的輪迴

    老道在旁邊吐得昏天黑地,剛剛吃的東西全都還回來了,很是淒慘,地上一灘紅的白的黃的,五顏六色,像是開了一個醬料鋪。

    眼淚,在眼眶裡打轉,老道心裡那個悔,那個恨啊,自己怎麼就這麼倒霉?

    千般小心萬般謹慎,以為自己跳開了一個坑,但是沒料到的是自己居然又傻乎乎地放飛自我地跳進了一個更大的深坑,

    一邊跳還一邊喊著:

    好虛浮啊!

    「離開她的身體,跟我走。」

    周澤催促道,就差他一個了,把他送回地獄,自己也就能轉正了。

    或許,這就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吧,自己在學校那邊忙活了好一圈,連所謂的上輩子孽債都跑出來了,結果一個貨真價實的鬼都沒抓到,然後回來的路上發現了他(她)。

    婦人垂頭喪氣,像是認命了一樣,但她還是開口道:

    「我想再陪她一會兒,她也是願意的,我們每晚做夢時,還能夠見面,我還能看看我那三個孩子。」

    周澤無動於衷,每個死人,都對陽間有著屬於自己的留戀,這是任何一種智慧生命的特性,總有一種求生的本能地促使著他抓住身邊任何一個機會進行停留。

    甚至,包括周澤自己也是一樣,但理解歸理解,規矩卻是規矩。

    況且,這個丈夫的亡魂一直留在婦人身上,這個婦人身體很快就會吃不消出現問題,到頭來,只能算是害人害己。

    「砰!」

    婦人忽然把面前的攤位推開,蒸籠全都倒下周澤這邊,而後她直接轉身開始逃跑,她要逃,她不想被抓走。

    周澤推開面前的蒸籠,指尖指甲對著前面輕輕一抓,一道普通人無法看見的黑霧釋放出去,直接纏繞住了婦人。

    婦人發出了一聲悶哼,栽倒在地。

    周澤向前走了幾步,來到了婦人面前,蹲了下來,伸手放在了婦人的額頭位置,緊接著,一縷黑色的亡魂被周澤抓了出來。

    這是一張男子的臉,男子不停地掙扎和憤怒地咆哮,帶著濃郁地不甘和歇斯底里。

    「她是願意的,她願意和我繼續在一起,她晚上夢裡和我說過,我們要一起撫養孩子,她願意的!」

    男子在為自己爭辯著,然後怒瞪著周澤:

    「她都願意,你憑什麼多管閒事!」

    「我要業績。」

    「…………」男子。

    周澤實話實說,歸根究底,他需要業績,而且現在只差一個點了,自己也等了好幾天,只能拿你回去交差轉正。

    男子愣了一下,周澤這種大大方方承認是為了利益的態度讓他無法反駁,因為他知道無論自己反駁再多爭論再多,也不會讓對方心軟。

    「讓我回家再看看我那三個孩子。」

    男子哀求道,

    「這次,我保證不走,也不逃。」

    「你沒有資格和我講條件,而且我也不是在做節目。」

    「我家裡…………還有一個…………鬼!」

    「那行吧,讓你走之前回家再看看也是應該的,法理之外也有人情,對吧?」

    一旁剛剛吐完的老道聽到這話忽然又想吐了,

    但他忍住了,

    沒敢。

    婦人醒了過來,但是有點昏昏沉沉的,老道攙扶著她一起回去,被鬼上身哪怕是自己的丈夫,對身體和精神的損害也是不小的。

    按照男鬼的指引,周澤開始往他家裡走。

    老道是個閒不住的主兒,雖然之前調侃過人家饅頭大,但他還不至於在這個時候藉著這個機會吃人家豆腐,人家已經夠可憐的了,自己也不能做這種畜生事兒,所以他乾脆和男鬼嘮嗑:

    「大兄弟,哪裡人啊?聽你媳婦兒口音也不是本地的。」

    通城方言很好辨認,辨識度太高,因為它基本和普通話不在一個頻道上,而一些地方的方言有時候會因為和普通話語系太過相似,所以當地人說普通話時會不自覺地帶上方言味道。

    「四川的。」男子回答道。

    他這個時候也有些想通了,也有些釋然,關鍵是周澤的態度,著實和他以前看電視裡的那些慈悲為懷的道士和尚之流太過不同。

    「那你是怎麼死的?」老道又問道。

    「舒服死的。」

    「怎麼舒服死的?」老道繼續追問。

    「吸//毒…………過量。」

    「額…………」老道頓時來了興致,像是一個好奇寶寶一樣地問道:「吸那玩意兒,到底啥感覺,是不是很爽?」

    周澤瞥了老道一眼,老道吐了吐舌頭,不敢再嗶嗶。

    「呵呵,當然很舒服,舒服得讓你欲仙欲死。」男鬼回答道。

    「舒服得變成鬼了,家底也敗光了?」周澤開始補刀。

    上輩子作為一名醫生,周澤很清楚那東西對人體的危害到底有多可怕,尋常人只知道吸食那玩意兒會上癮,會敗光錢財,但實際上,那玩意兒對身體的很多損傷完全是不可逆的。

    「對對對,看你這個樣子,活成什麼狗樣了,老婆這麼辛苦地拉扯孩子,你自己倒是爽死了。」

    老道馬上領悟了周澤的談話精神開始進行附和。

    「呵。」男子哼了一聲,「你們這邊的有錢人吸的那些玩意兒算個屁,天知道參雜了多少雜七雜八的玩意兒,我們那兒幾乎整個村子都做這個,在我們那兒買,純度又高又便宜。

    還有,我靠這個是賺錢的,我是想給家裡賺錢的,去背一次回來,能賺十萬,抵得上在地裡頭苦幹十年,我拿這些賺的錢,還開過廠,辦過作坊,也買了大貨車跑運輸。」

    「吹吧,你丫賺了這麼多錢怎麼現在老婆孩子這麼慘?」老道不信。

    男鬼似乎和老道倔上了,直接道:「呵呵,騙你是王八蛋,老子以前也闊過,比你想像中闊得多。」

    「賺了第一桶金後,還繼續去運麼?」周澤問道。

    「運啊,幹嘛不運?開廠子開作坊跑運輸能有運這玩意兒來錢麼?一本萬利啊,誰還開個破廠子,三年都回不了本,做得實在是沒意思。」

    「嘖嘖嘖。」老道砸吧砸吧嘴。

    其實,這種人老道見識得多了。

    這個男鬼以前估計也是一個貧困的農民,靠著運那玩意兒冒著風險賺了第一筆錢,然後翻身了,日子好過了,但這種食髓知味兒的滋味,確實讓人割捨不下,你讓他去辦廠做實業好好過日子,他也過不下去了,因為價值觀和金錢觀已經完全崩塌了。

    這就類似很多的小姐或者賭徒一樣,對于小姐來說,她能輕輕鬆鬆的一個月賺好幾萬,對賭徒來說,下一個單子可能就大幾千上萬,金錢觀受到這種衝擊後再讓他們從良去工廠裡踏實上班一個月賺個三四千他們自己都覺得沒啥意思了。

    然後,

    人就廢了,

    你想從頭再來好好過日子都難了。

    為什麼那麼多人下定決心金盆洗手上岸後不久又下去了?

    正常普通人節奏的日子,他實在是過不下去了唄。

    「那,你丫的既然你說那邊村子都在做這個,應該知道吸那玩意兒對身體有害吧,怎麼還吸?」老道有些不解地問道。

    「全村人都吸,你就會覺得沒什麼了,環境不同。」男子有些悵然道,「就像是你爹你叔叔你哥哥你同事都在抽菸,哪怕吸菸有害健康就印在香菸盒子上,你也會覺得沒什麼大不了的。

    反正大家,都在吸。」

    老道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隨即,老道又問道:「那你的錢呢?你死前把錢都吸完了?」

    「我留了不少錢的。」男子說道,「我沒對不起我家裡,我沒對不起我老婆孩子。」

    「呵呵。」老道笑笑。

    這家人住在一個小區的……車庫房裡,底樓原本是人家的車庫,改裝一下也能當一個套一出租出去。

    婦人被攙扶進了屋子,屋子裡還有三個孩子,都瞪著大眼睛看著周澤和老道以及他們的母親。

    兩個男孩一個女孩,應該都是上小學的年紀,其中一個脖子上還繫著紅領巾。

    這三個孩子衣服都有些破舊,但臉上很乾淨,精神頭也不錯,雖然生活條件不怎麼好,但他們的母親應該把他們打理得很好。

    但不管怎麼看,這個家都不像是男子所說的那樣,他死後留了很大一筆錢的樣子。

    「喂,你不是賺了很多錢麼,怎麼老婆孩子都跑到通城來了,還住在這裡?」老道問道。

    「她要帶孩子來這裡的,她不想留在原來的村子裡了。」男子回答道。

    這個時候,周澤開口道:「還有一個鬼呢,在哪裡?」

    周老闆對業績向來是多多益善,他真的沒什麼心思去情感專欄和慈善。

    男鬼目光看向了裡面角落裡的一個簾子位置。

    周澤走過去,

    拉開了簾子,

    簾子裡是一個小塑料澡盆,澡盆裡頭蹲著一個看起來很年輕的男子,在瑟瑟發抖,在其胸口位置,有一朵殷紅很是刺眼。

    「他是我兒子,我死後,用我留在家裡的錢也吸上了,然後錢沒了,他也走我的老路,以販養吸。

    運氣不好,被抓到了,

    量太大,

    送到蓉城,

    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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