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秘懸疑] 深夜書屋 作者:純潔滴小龍(已完成)

 
mk2258 2018-2-18 11:41:48 發表於 其它小說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76 1353824
albert1225 發表於 2018-4-26 04:40
第一百四十八章 生死簿!

    「所以,你有沒有覺得,這是一種報應?」

    周澤看了看男子,老實說,對這個人,乃至於對他的那個已經變成鬼卻也和他老子一樣,仍然都留在陽間的兒子,

    周澤是一點都同情都沒有。

    人在做,天在看,因果循環,報應不爽。

    「報應個啥,我才不信這是報應,老子自己運的毒,自己擔的風險,自己賺的錢,有什麼報應?」

    「多少人,因為你販進來的毒,弄得家破人亡,妻離子散。他們固然是自己可惡,誤入歧途,但你,也脫不開一個原罪。」

    周澤舉起手,地獄之門打開。

    老實說,對這種人,哦不,是對這種鬼,沒什麼好說的了,也懶得再去說什麼了。

    那個兒子亡魂被周澤強行拘過來,他還想掙扎,但根本逃脫不了周澤的掌控,被周澤直接送入了地獄之門內。

    周澤沒急著去看自己的證件本,而是順手將這個丈夫的亡魂也抓起來,丈夫的亡魂似乎是認命了,沒掙扎,只是冷冷地看著周澤,帶著一種嘲諷。

    「這個世界上做壞事的人多了去了,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

    真有報應的,有幾個?」

    周澤沒反駁,抓住他,將其也送入地獄之門內。

    一切,塵埃落定。

    周澤打開了證件本,上面職位上的(臨時)兩個字已經消失了,變成了「鬼差」兩個字。

    轉正了,

    自己終於不再是朝不保夕的臨時工了。

    此時的周澤,頗有一種十幾二十年前人們進入體制獲得了所謂鐵飯碗時的淳樸喜悅和自豪,感覺自己已經步入人生巔峰,成為了人上人。

    翻開下一頁,出現了一段判詞:

    本是人間行路客,來也茫茫去也茫茫;

    奈何眼盲心亦盲,福也涼涼命也涼涼;

    請君莫持橫財賈,家已蕩蕩親已蕩蕩;

    三行判詞,概括的應該是丈夫亡魂的一生,至於那個被槍斃的鬼兒子,因為周澤先收的他,所以他算是讓周澤轉正的一個,而因為周澤是後收的鬼丈夫,所以轉正之後的第一個判詞,就是鬼丈夫的。

    判詞的意思很簡單,本來對於這個男人來說,這一輩子,如果不出意外,應該可以平平凡凡地過一生,但他利慾熏心,把自己原本就不算深厚的福報全都折騰得乾乾淨淨,到最後不光是傾家蕩產連自己的孩子親人都受到了他的連累。

    走出了這個車庫安置成的家,老道心裡有些沉重,這一屋子的娃娃,這個一個人帶著三個孩子逃離那個販d山村的女人。

    唉,

    可憐啊,

    真的可憐。

    老道抬起頭,看見周澤在自己面前伸著懶腰,心情很是不錯的樣子,絲毫沒有為這一家人的機遇糟心難過。

    「終於轉正了。」

    周澤低聲道,之前倒是不覺得,但這陣子一直卡在百分之九十九的業績點上,真的有些煎熬人。

    現在自己業績表又刷新了,是千分之三。

    這意味著自己想要混到做捕頭的資格,撇開再找幾個類似小蘿莉那樣子的鬼差奉自己為捕頭以外,光是業績上,自己都要走好長的一段路。

    「老闆,那一家子,真可憐啊。」

    走出了小區後,老道忍不住開口道。

    「可憐什麼?」

    「那個女人和那仨小孩,他們以後的日子艱難了。」

    「你可憐什麼做什麼,人家靠犯罪發達吃香的喝辣的時,也沒想著請你一份美團外賣。」

    「額…………」老道覺得老闆說得很有道理,但又像是很沒道理。

    「他們家闊綽時,大兒子可以隨便吸d,幾個孩子也能穿新衣服用更貴的玩具上更好的學校,他婆娘也能穿金戴銀。

    既然一起享福了,落難時也就得平攤,不就是這個道理麼?

    拿販d賺來的髒錢,最耗福報,爽得了一時,得報應一世,這就是命,也是自己作的,沒必要去可憐人家。

    我覺得你還是得可憐可憐自己,吃了那麼多紙做的饅頭,不會有事吧?」

    「老闆,你別再提那個饅…………」

    老道話還沒說完,

    忽然放了一個極臭的屁,

    宛轉悠揚,

    如同「二泉映月」一般,

    催人斷腸。

    「老闆,你等下,我先找個地兒方便一下,憋不住了。」

    老道說完,也來不及找廁所了,直接找了附近的一個草堆子。

    過了一刻鐘,老道雙腿打著擺子回來了,顯然拉得快虛脫了,也難怪,他饅頭吃得太多了,其他人不小心買了吃了那個饅頭,可能也會鬧肚子,但老道親眼目睹了饅頭是什麼玩意兒,精神上加生理上的雙重刺激,直接造成了現在的局面。

    二人回到了車上,老道剛準備開車,就馬上捂著肚子,說不行了,還得再去一趟。

    等老道走回來時,臉都開始泛白了。

    「媽的,活該啊,這一家子真活該!」

    拉得這麼慘,老道是一點都不同情那一家子了。

    這正應了一句話,大部分人的善良,其實是站在自己角度上的感性。

    周澤坐在了駕駛位置上,他不敢讓老道開車了,要知道上次周澤就是開車發生車禍死的,他可不想再來一次。

    「我送你去醫院吧。」

    老道點點頭,必須得去醫院了,不然自己這條老命可能都得拉沒了。

    早上天剛放晴了一會兒,但沒多久就又開始下雨了,最近的天氣確實變化多端,讓人難以琢磨。

    周澤把車開入了人民醫院的停車場,陪著老道掛號就診,也不知道林醫生在不在這裡,周澤也沒打算去看看。

    自從小姨子的事情之後,他就沒再聯繫過人家,這段感情,想著就這樣斷就斷了吧,剪不斷理還亂,折騰來折騰去,怪沒意思的。

    老道拿著玻璃杯去廁所拉那玩意兒準備去化驗,周澤就坐在外面的長椅上,拿出那本筆記本,沒敢翻開,就在手裡把玩著。

    筆記本背面上的黑貓圖案比之前清晰多了,而且你看著它時會有一種它也在盯著你的感覺。

    醫院裡,人來人往,周澤把筆記本拿在手裡沒多久,筆記本就隔一會兒就傳來一股子的躁動,很輕微,但是能通過手指的接觸很清晰地傳遞到周澤的腦海中。

    周澤留意到了,一些穿著病人服的人或者被擔架車推進來的人經過自己面前時,自己手中的筆記本才會輕微顫抖,而且程度不同。

    這是一個很大的發現,看來這個筆記本能預測周圍人的生死,那些快死或者瀕死的人經過它身邊時,抖動就越劇烈,算是提醒著自己的主人身邊哪個人快掛了。

    手機在此時響了,周澤接了電話,是白鶯鶯的電話。

    「老闆,你還好麼?」白鶯鶯在電話那頭很著急地問道。

    「很好,怎麼了?」周澤問道。

    「小可把那個日本神父的位置找到了,她在書店等著你呢,她也很擔心你的安慰,生怕你出現什麼意外,擔心得不得了呢。」

    書店裡,說這些話時,白鶯鶯還特意瞥了一眼坐在自己面前的小蘿莉。

    小蘿莉氣得嘴巴一鼓一鼓的!

    她很生氣,再傻的人也能聽出來,白鶯鶯這是在周澤面前給自己上眼藥水!

    所以說,女人都是天生的宮斗家,傻乎乎地白鶯鶯居然也能自學成才,在爭寵的道路上一騎絕塵。

    嚶嚶嚶!

    「呵呵。」周澤笑了笑,他當然能聽出來白鶯鶯話語中的意思。

    小蘿莉想要自己死,

    是肯定的,

    正如當初的自己也很希望小蘿莉在蓉城出現意外回不來一樣。

    「我過會兒回來,老道吃錯東西了,我陪他在醫院。」

    「嗯,好的老闆,愛你喲,嚶嚶嚶。」

    掛斷了電話,白鶯鶯像是示威一樣又看了一眼小蘿莉。

    小蘿莉可愛的鼻子朝天,哼了一聲,

    「呵,幼稚。」

    「不知道誰幼稚哦,我可以和你打賭喲,老闆如果真出意外,死前肯定會拉你當墊背,但不會拉我。」

    「…………」蘿莉。

    心機婊!

    心機殭屍!

    「因為總得有人要去給老闆送葬。」白鶯鶯很平靜地說道,「老闆說過,他不想再讓普通人給他送葬了,明明沒死卻還要被送進火葬場的經歷,他不想再經歷一次。」

    …………

    醫院長椅上,周澤無聊地刷著微博,發現了一條大消息,那就是就在通城隔壁的鹽城市,發生了龍捲風和冰雹的自然災害襲擊。

    江浙地理位置很好,一直以來,很少有地震或者其他自然災害,在當地,了不得就是雨天暴雨農田裡內澇一下罷了,但這次,龍捲風的襲擊著實讓整個江蘇地區的人都有些手足無措。

    四川遭遇地震時,蓉城的很多老百姓都能習以為常,大家甚至能井然有序地把桌椅搬出來安置在沒有建築物的空地上繼續打麻將等餘震結束。

    但江蘇人對這類極端自然災害,真的是沒什麼經驗。

    一些醫生和護士開始跑動起來,像是發生了什麼事情要緊急集合。

    穿著白大褂的林醫生也從周澤面前跑過,然後她停下了腳步,有些詫異地看著周澤:

    「你怎麼在這裡?」

    林醫生比以前清瘦了許多,身上的衣服也顯得有些大了,美人清減,最是愁人,讓人忍不住去心疼。

    「陪一個朋友看病。」周澤回答道。

    「隔壁市發生龍捲風襲擊,傷者很多,我們醫院要組織醫療力量去那裡支援抗災,我馬上就出發了。

    對了,離婚協議書我已經簽字好寄送到你書店了,但你沒回過來。」

    「哦,我書店搬遷了。」周澤解釋道。

    「行,等我回來我們再說這件事。」

    林醫生走得很匆忙,那邊大傢伙已經集合好了已經準備出發了。

    周澤慢慢地站起身,

    臉色有些凝重,

    不是因為林醫生這段時間和自己的第一次見面就聊離婚協議書這件事,事實上這對於雙方來說都是一種解脫。

    關鍵是,

    在剛剛林醫生站在自己面前和自己說話時,

    自己手中的筆記本,非常劇烈地顫抖起來,

    等林醫生遠離自己後,筆記本又忽然安靜下來,

    這意味著,

    她很可能馬上會死!

albert1225 發表於 2018-4-26 04:47
第一百四十九章 死神的……預言?

    老道端著自己的「分泌物」走出廁所,準備交給化驗室去化驗,周澤看了看老道,道:

    「有點急事,我先走,你自己能搞定吧?」

    「…………」老道。

    在自己最需要關懷的時候,你……

    「要不要我把猴子喊來陪你?」

    「…………」老道。

    你確定不是在開玩笑?

    「就這樣,你自己照顧好自己。」

    周澤拿著車鑰匙走出了醫院。

    老道站在原地嘆了一口氣,哀嘆自己人生艱難,兩任老闆都有點薄情寡義,連做人基本的為人處事都不會。

    不過想想老道又釋然了,

    就因為不會做人,才都變成了鬼嘛。

    嘿嘿。

    老道笑出了聲,自己跑去化驗室了,不得不說,能夠身體硬朗活到這麼大一個年紀,性格開朗絕對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周澤走出大廳門口時,正好看見一輛中巴車和三輛救護車開出去,當下,他也去停車場開出自己的車跟了出去。

    他沒給林醫生打電話讓她下車不要去,他也是一名醫生,清楚地知道醫生在面對這種事情時確實有著挺身而出的責任。

    十多年前非典肆虐時,很多媒體報導有不少疫情區的醫生護士辭職請假,也曾造成過輿論的喧嘩,但實際上,有更多的醫生和護士一直戰鬥在第一線,甚至自己也感染上了非典。

    周澤的車就跟在醫院的車後面,然後一起上了省道高速。

    鹽城距離通城真的不遠,再加上長三角區域都是平原,交通網絡無比發達,所以在鹽城出現自然災害襲擊後,各地的救援力量可以很迅速地趕到和支援,當年的汶川地震其實吃了很大的交通虧,畢竟那裡是山區,交通情況真的堪憂。

    也正是在汶川地震之後,國家近些年一直出巨資在重新構建西川的交通網絡,如果下次再出現什麼災害的話,應該不用讓解放軍冒著生命危險去跳傘了。

    半個小時後,高速路上就開始堵車了,救護車響起了信號鈴,走應急車道過去,有一些不守規矩佔用應急車道的車主在發現後面的救護車之後也馬上讓位,場面倒是很和諧。

    周澤就有些尷尬了,他跟著救護車後面一路開過去時,附近不少司機對他這種厚顏無恥地加塞行為豎之以中指。

    這讓周澤想著要不要給林醫生打個電話,直接讓自己坐上救護車一起參加救援算了,反正林醫生知道自己醫術水平的,但想想還是算了。

    昨晚先是學校的事兒隨後又是早餐攤的事兒緊接著又轉正成功了,自己兩天沒闔眼也確實太累了,這一趟,周澤只想著保住林醫生的安全,真讓他再參加進救援工作,太累了,身體吃不消。

    何況,反正也不缺自己一個醫生。

    不得不說,借屍還魂以來的書店老闆生活,確實讓周澤改變了許多,原本兢兢業業的性格也被磨得懶散多了。

    江蘇十三縣市包括從上海趕來的救援隊伍當然不會傻乎乎地一股腦地全都往鹽城市中心過去,而是根據統一的調派奔赴各個有受災匯報的區域。

    林醫生的這支隊伍很快就下了高速,開入了阜寧縣下的一個村子。

    此時,天上還在下著冰雹,甚至遠一點的位置還有小的風旋兒,也不知道會不會再形成一次龍捲風。

    村子裡一大半的屋子都出現了不同程度的坍塌情況,一些老式的屋子基本全都倒了,路上有不少行人,大家神色都有些慌張。

    畢竟這種極端自然災害,很多當地老人活了一輩子都沒見識過,大家都沒啥經驗,以前倒是經常看其他地方發生泥石流地震或者颱風等等,但也沒料到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救護車趕來後,受傷的居民自發地匯聚過來有序接受傷口處理和治療,不遠處還有消防隊員正在對塌方的屋子進行搜救。

    周澤把車停在後面,他沒下車,而是坐在車裡盯著帳篷那邊正在忙碌著的林醫生,當然,目前來看,這裡的情況還算好,居民有傷也只是輕傷,問題不大。

    就算那幾個血流滿面的,也只是皮外傷罷了,死不了人,周澤也就沒必要下去攙和什麼了。

    大概過了半個小時後,有一個消防員向這邊跑來,通知說那邊塌方的老屋下面出現了被困者,情況可能有些緊急,需要醫生去協助救援。

    林醫生馬上和一個男醫生向那邊跑去,周澤丟下了菸頭,只能下了車。

    塌方的老屋下面,已經有消防員正在進行挖掘工作了,但明顯碰到了難題,下面有人員被困在下面,似乎還被壓住了,盲目挖掘可能導致房屋再次塌方給下面被困者帶來危險。

    附近還有一些村民也自發地參與營救,但大家也不敢輕舉妄動,只能聽消防員們的吩咐。

    周澤走過來時,林醫生正在和下面的被困者喊話,確定下面被困者的身體情況,她的發圈兒不知道掉哪裡了,四周風又很大,把她頭髮都吹了起來,但看起來卻不顯得凌亂。

    在這樣子的一種混亂大災之後的環境背景下,這些身穿白衣的人,本就很美。

    一個個頭矮小的消防員從周澤身邊走過去,周澤放在口袋裡的筆記本忽然一抖,這抖動的劇烈程度,竟然不亞於之前的林醫生!

    下意識地,周澤伸手按住了對方的肩膀。

    消防員有些詫異地停下腳步,看向周澤:「有什麼事?」

    「你……小心一點。」

    周澤不知道該說什麼,一時有些語塞,難不成說,你別往前去了,可能會死。

    但他不去,

    又換誰去?

    年輕且個頭矮小的消防員也愣了一下,

    似乎他也沒遇到過這種情況,但心裡還是有一股暖流流淌過去,笑笑,道:

    「曉得了。」

    然後,這位消防員去前面開始往自己身上綁繩索,因為塌陷房屋原本是三層樓,所以裡面的情況比較複雜,消防隊商議後,決定派遣一名個頭矮小的消防員先摸索下去,從內部開始實施營救。

    看著那位消防員在往自己身上綁著繩索,站在人群中的周澤抿了抿嘴唇,然後不停地抬頭和低頭看。

    好糾結,

    好蛋疼,

    你如果不從我身邊過去,我什麼都不知道,到時候你如果犧牲了我為你感傷再送上崇高的敬意就可以了。

    但現在老子居然能預知到你要犧牲了。

    周澤決定等這次事情之後,自己得把筆記本想個辦法給關上或者不帶在身邊了。

    「艹!」

    罵了一聲自己犯、、賤,

    周澤還是擠出了人群,走到那個矮小的消防員身邊,也拿起繩索往自己身上綁起來。

    一邊的消防員們愣住了,一個人問道:「你是誰,做什麼呢,別影響救援!」

    救援這種事兒,真得靠專業的來,很多人憑藉著滿腔熱血參與救援,確實很讓人感動,但這種莽撞業餘的行為有時候也會導致自己和被困者一起陷入更加危險的境地。

    林醫生也看見了周澤,她不知道周澤其實一直跟在她的車後面,有些意外。

    「我以前是特種兵的,身手好,讓我下去。」

    周澤很平靜地說道。

    「特種兵?」大隊長愣了一下。

    「嗯,《戰狼》看過沒有?」周澤反問道。

    「《戰狼》?」

    大隊長滿臉黑線。

    你他媽到底在跟我扯什麼!

    「你問她吧,她是我老婆。」

    周澤指了指一邊的林醫生。

    大隊長看向林醫生,林醫生忽然想笑,這是哪兒跟哪兒?

    但她是知道周澤的身份的,也清楚如果周澤願意參與救援的話,確實能比普通人厲害得多,當下,她也點點頭,道:

    「是的,他是特種兵退役的。」

    有醫生的保證,大隊長也就放心了,這個時候正是用人之際,有專業素養的人能參與進來幫忙他當然是很樂意接受的。

    當下,大隊長指了指周澤身邊的那個矮小消防員道:

    「何禮,你跟著這位戰哦不……這位同志一起下去。」

    「是,隊長。」

    「別,我一個人下去就可以了,我嫌他礙事。」周澤輕飄飄地道。

    「我不會礙事!」

    何禮已經捆綁好了安全繩,直接走過去,在周圍戰友的幫助下順著一個小口子送了下去,下去之前,還狠狠地瞪了一眼周澤。

    顯然,他之前被周澤輕視了,很憤怒。

    周澤真的無奈了,

    老子都趕著上去無私奉獻了,還阻擋不了你犧牲的步伐?

    以後,誰願意當幕後英雄誰去啊,太憋屈了。

    周澤只能很快綁好安全繩一起下去,下面的空間真的很逼仄,周澤和那位叫何禮的消防員距離有大概兩米,二人都在找可以下腳的空間往下發展,儘量先和下面被困者取得聯繫。

    「哇哇………………」

    剛下去沒多久,周澤就聽到了下面嬰兒的哭聲。

    「喂,喂!」

    周澤對著下面喊道。

    「我們在下面。」下面有人喊道。

    「你們別動,我們馬上下來救你們出去,不要輕舉妄動……」何禮也在喊道。

    「我腿被壓住了,我兒媳婦跟我孫子也在那裡,你們先去救他們,救他們。」下面應該是一個老者。

    「老人家,你別著急,我們已經在開展營救了…………」

    「哐當……」

    下面傳來了什麼東西被推開的聲響,

    下面的那個老頭似乎聽到了自己孫子的哭聲正在用力推開自己身上的東西打算先去看看自己的兒媳婦兒和孫子。

    但這個明顯違建的三層房本就處於一個危如累卵的態勢,他在下面一動,整個格局都被牽扯到了,周澤感覺到自己腳下的水泥板都在開始重新抖動起來。

    「老人家,你別動,別動啊,我們馬上下來了,馬上下來!」

    但下面還在動。

    「艹尼瑪老不死的狗東西,別給老子動!」

    周澤直接開罵了。

    果然,開罵更有用,下面的老頭馬上不動了。

    周澤用自己的指甲連續扳斷了幾根攔路的鋼筋,甚至連水泥縫都被他扒開,很快就下來了,距離他不遠的位置,有一個女人抱著孩子躺在那裡,女人頭上流著血,沒死,但明顯神智有些不清醒了。

    「把孩子先給我,孩子!」

    周澤對女人喊道。

    女人目光稍微恢復了清明,掙紮著爬過來,將孩子通過隔板遞給了周澤,她清楚,早點讓救援的人把孩子救出去孩子就能早點脫離危險。

    周澤接過孩子,又隔著鋼筋遞給了一邊的何禮,對他喊道:「你先帶著孩子上去!」

    「你帶著孩子先上去!」何禮說道。

    「滾,你先上去!」

    周澤態度很堅決,下面的被困者能不能救出來他不清楚,但是眼前這位消防員戰士如果繼續留在裡頭,很大概率就真的要涼涼了。

    何禮被周澤這種態度所迫,只能接過孩子原路返回。

    周澤則是繼續開始用指甲撕開阻擋物,把那個女人給拉了出來,隨後將自己身上的安全繩解開捆綁在她身上,示意上面先拉著她上去,同時喊道:

    「孩子上去了麼?」

    「孩子上來了,你在下面小心點!」林醫生在上面喊道,「又起風了,你小心點。」

    呵呵,

    雖然基本要離婚了,但這種老婆關心老公的聲音還真讓人挺享受的。

    周澤下面推了女人一把,女人終於慢慢地被拉了上去。

    好了,就剩下一個老寶寶了。

    周澤穿過去,看見那個老頭一臉苦逼地坐在地上,在他的腿上壓著一塊木板,木板兩端被水泥板壓得死死的。

    「同志,你先出去吧,我不急,這屋子要塌了。」

    周澤白了對方一眼,

    之前你在下面亂動差點害得我們團滅,

    現在又開始點亮心靈之燈了麼?

    「別說話,我把木板抬一下,你試著把腳伸出來。」

    「好。」

    周澤用指甲把水泥板縫隙給撕開,這時,指尖傳來了一陣刺痛感,周澤低頭看了一下,發現自己十指早就流血了。

    哪怕這指甲神奇,但畢竟不是電鑽,一直對付這些鋼筋水泥,也吃不消了。

    「使勁兒!」

    周澤雙手托著木板。

    「我的腿出來了,出來了。」

    老頭喊道。

    「還能動麼?」

    「能,腿沒斷,能動。」

    「行,順著這裡,你先往上爬,抓著那條繩子。」

    …………

    「你受傷了,給你處理一下傷口。」

    一名女護士給何禮處理傷口。

    何禮之前在下面身上被尖刺擦出好幾個傷口。

    「我沒事,我還要下去救人。」何禮拒絕道。

    「你別動,那個女人也出來了,下面就一個人了,你不用下去了,你的傷口必須及時處理,不然感染了怎麼辦?」

    女護士很堅決。

    何禮沒辦法,只能讓對方幫自己處理傷口。

    這時候,

    風又刮了起來,

    比之前大多了,帳篷也被吹得「颯颯」作響,像是隨時可能被吹翻一樣。

    何禮忽然看見前面那棵之前被風吹斜了的樹又在開始晃動,他馬上推開了給自己處理傷口的女護士衝了出去。

    女護士被推倒在地,氣道:「你幹嘛!」

    那棵樹,不能倒,因為那棵樹倒下去的方向就是塌房屋那邊,一旦這棵樹砸了下去,本就搖搖欲墜的塌方屋肯定會面臨第二次塌方。

    何禮下去過,自然清楚下面的情況其實不穩定,很對區域的受力點都不平衡。

    「吱呀…………」

    大樹開始傾倒下去,它支撐不住了。

    四周也有其他人注意到了這一點,但他們都沒來得及反應,只能看著大樹慢慢地倒下來。

    這時候,

    一個矮小的身影衝了出來,他跑到了大樹倒下去的方向。

    「砰!」

    大樹的軀幹砸在了他的肩膀上,他整個人馬上吐出一口鮮血然後跪了下來,膝蓋直接砸在了地面上,地面都凹陷了下去,但大樹也因為他的滯緩並沒有直接砸向地面。

    周圍的消防員和村民們馬上衝過去開始抱住大樹,想方設法地把它給挪開,

    大樹終於被安穩地給挪動到地上,

    但那個跪倒在地上的矮小身影,

    卻再也站不起來了。

    老頭被拉了上來,

    隨後,

    周澤也上來了,

    林醫生哭著衝過來抱住了周澤,此時的周澤渾身上下都是粉塵灰,但林醫生一點都不嫌棄。

    伸手拍了拍林醫生的後背,周澤示意自己沒事,

    除了指甲,

    好疼。

    「呼…………」

    長舒一口氣。

    林醫生開始給周澤檢查身體,看看有沒有傷口需要處理。

    周澤則是從口袋裡摸出被壓得變形的煙,點燃,問道:

    「那個矮個子的消防員呢?」

    他早就上來了,應該沒事了吧,他沒事了,你也應該可以沒事的。

    這本破筆記本肯定比不過《死神來了》電影裡的暗示,沒那麼玄乎,畢竟跌品了。

    林醫生聞言,身體忽然僵滯住了,

    周澤慢慢皺緊了眉頭,問道:

    「那個消防員呢?」

    當週澤走到帳篷那邊,

    看著那個被白布單蓋著的矮小身軀時,

    下意識地直接把指尖夾著的還在燃燒的香菸攥在了手心底,然後猛地一拉林醫生的手,拖著她就往自己車那邊走去。

    「你做什麼,你幹什麼…………你弄疼我了。」

    「跟我走,跟我離開這裡!」

    「我還要工作,我還要繼續救人。」林醫生反駁道。

    周澤目光掃了一眼林醫生,

    林醫生看見周澤的眼眸裡不滿了血絲,很是恐怖,

    同時,

    周澤一隻手摟住林醫生的頭讓她的臉靠在自己的胸口位置,外人看來還以為是小兩口在說著話,

    但周澤說的是:

    「不和我走的話,

    我現在,

    就殺了你。」

albert1225 發表於 2018-4-26 04:49
第一百五十章 當意外來敲門!

    尼桑車裡,

    周澤坐在駕駛位置,林醫生坐在副駕駛位置。

    本來,新婚燕爾,年輕氣盛的小兩口一起坐在車裡,很容易發生一點曖昧的事情,天雷勾動地火之下甚至連車身都會不由震一震以表尊重。

    但在此時,在這裡,氛圍則是有一些尷尬。

    周澤繼續抽著煙,腦海中不斷地浮現那個小個子消防員的身影。

    有些難過,可能那位消防員戰士最後對自己其實還是帶著不滿和恨意的,因為自己當面奚落了他,但他在最後關頭,還是以自己孱弱的肩膀抗住了大樹。

    否則,

    一旦那個樓再次塌方,自己和那個老頭,估計都出不來了。

    自己的情況自己清楚,周澤的身體也是血肉之軀,哪怕是鬼差,在那個環境下,也照樣是個死,如果進入殭屍狀態說不定有一絲活路,但在那個時候,自己根本始料未及也來不及進入那個狀態。

    所以,

    歸根究底,

    那個消防員戰士,救了自己的命。

    自己本想去救他的,但最後被他救了。

    這種感覺,讓周澤很唏噓,但同樣也是他的犧牲,讓周澤對這個破筆記本的預測能力,很是煎熬。

    林醫生,

    會不會也注定會死?

    閻王叫你三更死哪敢留人到五更。

    筆記本已經被周澤丟在了車子裡,這玩意兒他不打算隨身攜帶了,否則以後走在馬路上,那個馬上死,這個可能死,自己真的會比那些聖母心爆棚的超級英雄還要累。

    眼不見心不煩,生老病死人之常態,你們自便就好。

    林醫生咬著嘴唇,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周澤的強硬姿態讓她有些不適應,同時,她也清楚,如果不是真的有很嚴重的事情要發生,周澤也不會這樣。

    「能……和我說清楚麼,到底有什麼事?」

    林醫生開口問道,她想要聽一下解釋。

    周澤舔了舔嘴唇,道:

    「我有一個東西,可以預知一個人最近的生死情況,它預知到你最近馬上會死,之前它已經預測了那個消防員會死,我嘗試去救他了,但是他最後還是死了。」

    林醫生聞言,表情有些沉重。

    她沒有反駁周澤什麼,也沒有去強硬地要求讓周澤放自己下去,喊著自己就算是要死也要死在工作崗位上、這裡還有很多的傷者需要我去救治云云。

    她很平靜,

    在聽完了周澤的解釋後,她很平靜地接受了周澤的處置手段。

    這一點,周澤很滿意,也是林醫生最吸引人的地方,她真的很婉約,很善解人意,和她在一起的時候,她總能讓你舒心。

    伸手,握住了林醫生的手,感知到對方的手掌有些冰涼,周澤笑了笑:

    「我在你身邊,沒事。」

    林醫生點點頭,繼續坐在副駕駛位置上,只是,她似乎想到了什麼,道:「我會不會影響到你?」

    林醫生擔心周澤為了救自己發生什麼意外。

    「我們畢竟還沒離婚。」

    林醫生不說話了,繼續安靜地坐著。

    那邊的救援其實也很快進入了正軌,雖然風還很大,但類似之前的龍捲風形式的極端,已經不再出現了,再加上各地的救援力量趕到,救災工作也在井然有序的進行。

    醫院那邊的人來問過林醫生的情況,被周澤以自己妻子身體不舒服為由推脫開了。

    嗯,有了周澤之前戰狼一般的救人表現,醫院那邊的人也不會對林醫生的曠工說什麼,畢竟他們夫妻倆已經做得夠多的了。

    車裡有一些零食和水,周澤讓林醫生吃一點,自己則是拿出手機,撥通了小蘿莉的電話。

    電話那邊很快接通了,傳來了小蘿莉不滿的聲音:

    「神父給你找到了,但你什麼時候回來,他萬一要跑了怎麼辦,你知不知道我跟蹤追查他時就有好幾次差點被他發現了,他很可能已經引起了警覺…………」

    「閉嘴。」

    小蘿莉馬上不說話了。

    「我手裡有一個陰陽冊,據說是判官用的東西。」

    「那個東西,真的被你找到了?」

    小蘿莉其實之前看孫秋的亡魂時就猜到了一些,所以當時她覺得周澤很可能會死在那裡。

    但讓她沒料到的是,周澤不光是安穩地活下來了,而且還把那個東西拿到手了。

    這件事絕對震撼了,

    要知道陰司地位森嚴,而鬼差則是陰司序列裡最低的一級。

    有點像是古代倆看城門的大頭兵,有一天其中一個拿出了一個傳國玉璽給另一個炫耀。

    「它,能預知生死?」周澤問道。

    「它能感應生死。」小蘿莉糾正道。

    「百分百準確麼?」周澤問道。

    「這個我不清楚,但應該精準度比較高,不過,也不可能百分百準確,就連十殿閻羅手中的生死簿都會出現問題,更別說是判官這個級別的了。

    而且,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手裡的陰陽冊,應該是出了問題的,跌了品相?」

    「對。」

    「那應該不會那麼準。」

    「好了。」

    說完,周澤掛斷了電話。

    書屋裡,小蘿莉氣得把手機摔在了桌子上!

    什麼人啊這是!

    他說完了就直接掛電話,有需要就找我解決,沒需要就踹開我是麼?

    自己還想著提醒他既然去了另一個城市,要和當地的鬼差打個招呼的,不然就是對人家的挑釁。

    而且人家那邊剛出了自然災害,估計正忙著頭暈呢,外地鬼差過去不打一聲招呼事先提醒一下,很容易造成誤會。

    算了,

    你自己看著辦吧,

    老娘不伺候了。

    …………

    「你也吃一點。」

    林醫生把一塊面包遞給了周澤。

    周澤接過面包,很是艱難地咬了一口,極為痛苦地咀嚼著。

    「我們先在這裡待著吧。」周澤說道,「我也不放心這樣開車回家。」

    林醫生點頭表示同意。

    到了黃昏時,周澤讓林醫生先睡,休息一會兒,他自己則是站在車外。

    救援隊伍已經離開了這個村子,他們要去其他災區幫忙,眼下,這個村子在此時還算是寧靜,有一半的屋子因為質量好沒有被颳倒,很多村民都借住在這裡,還有一些已經去投奔親戚了。

    周澤伸了個懶腰,他有一種預感,如果能挨到明天也依舊平安無事的話,這個坎兒應該也就算是過去了。

    當週澤看向車裡時,林醫生正在打電話,囑咐小姨子好好做作業,不要貪玩看電視云云。

    周澤也在想著,如果那個附身在小姨子身上的鬼差還在,自己現在也可以多一個人去分擔一下,畢竟雙方在保護林醫生這一點上,是一致的。

    只可惜,有些事情只能想想了,周澤並不後悔殺了那個鬼差。

    夜色漸濃,周澤回到了車裡,打開了車內燈。

    林醫生打完電話後就開始睡去,周澤睜著眼,注意著四周。

    講真,如果是類似《死神來了》那種,讓各種匪夷所思的巧合聯繫在一起讓你一定出意外死掉,那是真的沒辦法抵抗的,但想來,應該不會那麼恐怖才對。

    大概到了深夜時,有些疲憊卻因為白鶯鶯不在身邊而根本睡不著的周澤忽然聽到了器具敲打的聲音。

    很近,

    就在停車位置的前面不遠處,那裡也是一個被龍捲風吹塌了的二層樓。

    有可能是村民正在挽救自己倒塌在屋子裡的財產,周澤沒打算去多管閒事,這個時候,他也不可能放著林醫生一個人在這裡跑到外面去問問需不需要幫助什麼的。

    這時候,睡了一會兒的林醫生醒了,她有些心疼地看了看周澤,伸手把自己身上的衣服蓋在了周澤的身上。

    「我不冷的。」周澤說道。

    「嗯。」

    「你怎麼了?」周澤問道。

    「我想去……方便一下。」

    「我陪你去吧。」

    周澤看了看四周,

    「就在車後面的草叢那裡,也沒人看見。」

    林醫生有些難為情,但還是點了點頭。

    然後,周澤陪著她一起下了車。

    林醫生猶豫了一下,也沒避諱什麼,也沒讓周澤轉過身,就在周澤面前,

    脫下了褲子,

    蹲了下來。

    很多鬼電影裡,

    總是會出現這種智障情節,

    那就是知道附近很危險,但隊伍裡有妹子要噓噓時,總還傻乎乎地讓保護他的人轉過身,別看,

    人家羞羞嘛。

    然後意外就在這時候發生了。

    對於那種腦殘的劇情和設定,周澤肯定不會重蹈覆轍,

    所以,

    他就站得比比直直地,

    盯著看!

    認真看!

    仔細看!

    確保安全,

    安全第一!

    很快,林醫生站起身,臉頰泛紅地跟著周澤一起走回車那邊。

    「你先上車,我從後備箱裡拿點水。」

    林醫生聽話地先上了車,坐進了副駕駛位置。

    只是,

    當她坐進去後,

    身體卻忽然一僵。

    「你想喝什麼?這裡老許存了不少東西,有飲料還有礦泉水還有牛奶。」

    周澤在後面喊道。

    林醫生沒有回答,

    因為她發現,

    駕駛位置上,

    不知道什麼時候,

    居然已經坐進去了一個人,

    而這個人長得,

    和周澤一模一樣,且這個人正扭過頭,

    對著她微笑,

    輕聲道:

    「快,在問你呢,想喝點什麼?」

albert1225 發表於 2018-4-26 04:51
第一百五十一章 同行的侵犯

    駕駛位置上的男子確實長得和周澤一模一樣,但林醫生清楚,真正的周澤正在後備箱那裡拿飲料。

    再加上之前周澤和她說的那些話,讓她清楚,危險隨時都可能發生,而現在,其實已經發生了。

    男子手裡拿著一個筆記本,是周澤之前拿在手裡過的,她在把玩著,似乎對這個筆記本很感興趣,但他並沒有打開,只是在手裡不停地翻轉著。

    不過,他看林醫生的次數比看筆記本要多得多,顯然,在他看來,林醫生比這個筆記本更重要一些。

    「呵。」

    男子輕笑了一聲,身體微微後靠。

    而後,一縷青煙自他嘴裡飄散出來,帶著濃郁的致幻效果,林醫生還想喊後面的周澤,提醒他,但在頃刻間自己就失去了意識。

    一切的一切,發生地太過迅速,根本就沒給她更多的思考和反應時間,她只是一個普通人,不是什麼特種兵或者女王之流。

    男子好整以暇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推開了車門,走了下來。

    在下門的瞬間,他整個人又變成了林醫生的模樣,衣服和氣質,完全一模一樣,讓人根本找不到絲毫的紕漏。

    甚至連臉頰上還未完全褪去的羞紅也依舊存在。

    這足以可見,他是一個絕對的精緻主義者,一個對細節吹毛求疵的人。

    和無面女不同,他的變化更像是一種精益求精的藝術,無面女則是簡單粗暴的套用變化。

    他走到了後面,看見剛剛關上後備箱手裡拿著飲料的周澤。

    「怎麼了?」周澤問道。

    「有點害怕。」他說道,聲音和林醫生一模一樣,很溫柔。

    「有我在,別怕。」

    說完,

    周澤放下了飲料,直接把他摟在懷裡。

    「…………」他。

    簡單,

    粗暴,

    連他都有些始料未及。

    感知著來自另一個男人身上的溫度,他眼裡閃現出一股惱怒和厭惡,但他並沒有反抗,而是在剎那間,

    張開嘴。

    「噗!」

    青煙還沒吐出,

    一隻手直接摀住了他的嘴唇,死死地往下壓。

    周澤側過臉,看著他,似笑非笑。

    他有些迷茫,當然,最重要的是,嘴裡的青煙咳不出又嚥不下,很讓他難受。

    「砰!」

    一記膝蓋,重重地砸在了他的腹部位置,他張開嘴,發出了一聲痛哼,整個人開始蜷曲在了地上。

    他有些不解,抬起頭,看著周澤。

    「黃泉路上有個女人,總喜歡cos別人,對不起,我被她訓練過了,所以,算你倒霉吧,現在誰要模仿我身邊的人靠近我,我都有一種特殊的預感。」

    有過被無面女「特訓」的經歷,周澤在那方面的敏感幾乎被完全地帶動起來了,宛若一種本能。

    周澤伸手,抓住了他的脖子,他的身體有些軟弱,依舊是林醫生的模樣,拖著他,走到了車門口,周澤觀察了一下林醫生的情況,發現她只是睡著了,並沒有大礙。

    被周澤像是死狗一樣拖著的他,身體在微微地抽搐。

    周澤鬆開手,他摔在了地上,身上四處冒煙,像是很多宅男的女朋友漏氣了一樣,整個人開始乾癟下去。

    遠處,

    走來一男一女,男的很高,有一米九的樣子,穿著一件軍迷彩,露出著自己的肌肉臂膀,看起來就很強壯。

    女的個頭不高,一臉雀斑,嘴裡正在咀嚼著口香糖,不停地吹泡泡。

    一縷青煙自女人身後慢慢地凝聚,出現了一道女人的身形,女人穿著一身青色的長裙,站在二人身後,有些唯唯諾諾,似乎對自己被發現導致任務失敗而有些惶恐。

    不過她還是低下頭,在高個和女人身邊輕聲地說著什麼。

    高個搖動了一下自己的脖頸,發出了連續的幾聲骨節脆響,然後捏了捏自己的拳頭,沒說話,但這也算是一種示威了。

    雀斑女人則是伸手將嘴裡的口香糖吐出來,隨手地貼在了自己身邊男子的肌肉臂膀上,向前走了幾步,看著周澤,笑著問道:

    「兄台,你過界了。」

    是當地的鬼差麼?

    周澤並不是很清楚一個地方的鬼差和另一個地方的鬼差該如何相處,也不清楚鬼差之間的默契,他所認識的兩個鬼差裡。

    一個被她殺了,

    一個被她抓了,

    似乎對待同行,周澤一向是那麼的簡單粗暴。

    小蘿莉本是想提醒周澤到了鹽城那邊,最好和當地的鬼差打個招呼,正如當初的癩頭和尚來到通城先來拜訪周澤一樣。

    有時候一個招呼,一個支會,可以免去很多的麻煩。

    只是當時周澤直接掛斷了電話,導致小蘿莉的提醒沒說出去,或許,就算小蘿莉說了,周澤也不會撇下林醫生跑去找鹽城的同行「聚會」的。

    而且,在周澤看來,對方先一步出手了,之前的架勢,分明就是想讓那個女鬼把自己和林醫生一起迷翻。

    「那又怎麼了?」

    面對對方的質詢,周澤反問道。

    他是來救人的,是救林醫生的,同時,他也救了一戶人家,自己又不是來偷東西當強盜的。

    「兄台,你這個說話語氣,讓我誤以為您是巡檢大人親臨呢。」

    雀斑女人微微一笑,然後伸手,叉開自己的頭髮,同時道:

    「車裡的女人留下,你可以走,我們可以不追究你不打招呼越界這件事。」

    周澤看著她,

    沒說話。

    一開始,雀斑女孩覺得周澤正在考慮,

    但慢慢地,

    雀斑女孩發現周澤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個煞筆。

    不能怪周澤,他真的不懂如何和同行相處,對這種默契和所謂的禁忌地盤這類的,都沒什麼概念。

    或許,周澤對鬼差這個群體最大的概念就是來自蓉城重傷回來的那一位,

    一個人在一個晚上,殺了幾十個鬼差,那鬼差證,直接落了滿地,像是路邊的大白菜一樣,一抓一大把。

    所以,很可能周澤在那個時候也被歪樓了。

    總覺得,同行們都是些小蝦米,類似網遊裡的送經驗的小怪。

    「這個女人,我們必須要留下,她身上,有我們想要的東西。」

    說完,

    雀斑女孩向前一步,

    身形一跨之下,

    一道陰風席捲而來,帶著一種如同油脂一般的厚重。

    周澤感覺自己身體忽然變得沉重了許多,四周的空氣也一下子變得無比的稀薄。

    高個男子這個時候也走了過來,靠近了周澤。

    周澤伸出自己的指甲,

    但對方速度更快,直接扣住了周澤的手腕,而後反手一翻。

    「砰!」

    周澤整個人被摔在了車門上,車門也因此凹陷了下去。

    小蘿莉曾給過周澤極大的恐怖,

    但現在小蘿莉已經被自己圈養了,

    而現在,那種被資深鬼差支配的恐懼感,似乎再度襲來。

    高個男子對著周澤笑了笑,伸手掐住了周澤的脖頸。

    「好好地待在你的通城就好了,瞎跑做什麼,而且還帶著她,你這是帶著一車的財富跑到土匪窩前面遛彎,故意找刺激是麼?」

    「她…………怎麼了?」

    周澤很疑惑,

    對方如果衝著自己的筆記本來,那很好理解,畢竟那是判官用的陰陽冊,哪怕跌了品相也依舊是陰陽冊。

    但對方似乎有種買櫝還珠的意思,看重的居然是林醫生。

    林醫生又怎麼了?

    「一個受過鬼差以獻祭自己功德的代價祝福過的人,你覺得,她意味著什麼?」

    雀斑女孩看了看周澤,

    「菜鳥就是菜鳥,連這個都看不懂,又或者,你看得懂,只不過一直在裝著看不見,想玩什麼俗套的人鬼情未了?

    你是鬼,是死人,不是陽間人,和普通的活人有太多的羈絆,反而會害了她,這是我給你的一點忠告,小朋友。」

    雀斑女孩把口香糖從高個男的手臂上取下來,又放入嘴裡咀嚼著,然後打開了車門,看著坐在裡面昏迷著的林醫生。

    「很好奇,那個心甘情願放棄這麼多就為了給她祝福的鬼差,級別應該比我們還高一點,居然這麼捨得。」

    周澤清楚,雀斑女孩口中所說的那個鬼差,應該就是曾經附身在小姨子身上的那個鬼差,她對林醫生好,那是自然。

    甚至已經好到了走火入魔的程度,自己能有今天,也是拜她所賜。

    好像周澤還記得,當自己把她殺了時,她的鬼差證已經近乎崩潰了,最後也沒留下來,這是否就意味著,其實她之前就已經透支了?

    透支在了這個雀斑女孩所說的,祝福上面?

    「別碰她。」

    周澤說道。

    高個男子伸手掐著周澤的脖子,見周澤這個時候居然還在警告和威脅,讓他有些忍俊不禁。

    「我們當然不會殺她,我們只要她身上的祝福,我們是鬼差,是陰司的執法者,肯定不會殺活人的。

    你放心,你雖然是個菜鳥新人,但好歹也是我們的同行,這點面子,我們還是會給你的,她最多也就生一場大病,養個一兩年,也就沒問題了。」

    高個男子伸手,在周澤臉上拍了拍,讚歎道:

    「你這皮囊選得真好,比我這個大塊頭英俊多了,我還真是有些羨慕你呢。」

    雀斑女孩將嘴裡重新咀嚼熱的口香糖吐到自己掌心,然後往林醫生的額頭上放去。

    「喂,你小心點,別把她靈魂都吸出來了,真弄死了人,我和你要一起背鍋的。」高個男子提醒道。

    「放心吧,這麼漂亮的女人,我也舍不得弄死她。」

    說著,

    雀斑女孩還特意看了一眼身邊的小朋友,

    「她畢竟還是咱這位同行人鬼情未了的女主呢,你說…………」

    她忽然愣住了,

    因為她看見那個被自己同伴掐著脖子控制住的菜鳥,

    身上的煞氣,

    在越來越濃郁……

albert1225 發表於 2018-4-26 04:54
第一百五十二章 裝逼!

    高個男子只感覺從自己掌心位置傳來了一股刺骨的森寒,下意識地想要鬆手,因為這股子的寒意似乎已經透過他的肉身刺激到了他的靈魂,讓他感受到了一種可怕的悸動。

    然而,

    他的手收不回來了。

    之前是他用手掐著周澤,

    而現在,是周澤故意壓低了自己的下顎,將對方的手掌卡死在自己的脖頸位置。

    雀斑女孩站直了身子,看著周澤,她很明智,也很理智,在周澤身上升騰起這股子匪夷所思的煞氣之時,她就開始在盤算著什麼了。

    當即笑道:

    「這位,如果你是捕頭或者巡檢微服出巡,你就直接表露身份吧,我們該賠禮的賠禮,該道歉的道歉,今天事情,就當完全沒發生過?」

    死過一次的人,總是比活人更聰明,更懂得識時務。

    正如當初重傷歸來的小蘿莉在周澤面前屈服了一樣,正是因為他們死過,才深知以這種方式繼續苟活著是多麼珍貴的一次機會。

    地獄,真的是一種大恐怖的地方啊。

    如果是之前的周澤,說不定真會順著台階下來,但很可惜,現在的周澤,已經失去了自己的理智。

    古銅色的光澤開始在他肌膚上慢慢地升騰起來,浸染著他全身上下的皮膚。

    兩顆獠牙,慢慢地長出,顯露出刺目的森然,

    青色的面,

    聊無聲息的眼眸,

    帶著一種天然的冰冷。

    「咔嚓…………」

    「啊!」

    高個男子發出了一聲痛呼,

    周澤的兩根獠牙直接刺入了他的手背,剎那間,他全身上下都開始痙攣起來,這一口下去,似乎這具肉身就直接被廢掉了大半。

    高個男子一腳踹過去,想要將周澤踹飛,至少讓自己從周澤面前掙脫開,然而,他的腳卻直接被周澤的一隻手抓住。

    他想踹,他想使勁,

    但他的腳還是動彈不得。

    這個之前自己還能拍拍臉蛋說小白臉真俊兒的年輕男子,身體內像是蘊含著可怕的力道,完全把他吃得死死的。

    周澤抬起頭,

    「嘩啦」一聲,

    獠牙從高個男子掌背位置撕下了一大塊血肉。

    同時,周澤的指甲位置呈現出一股暗紅色,抓著對方鞋子的五指開始發力。

    「啪!」

    一聲脆響,

    像是過年時小孩子放的小鞭炮,直接炸開。

    高個男子的鞋子已經崩開,連帶著那隻腳也一起崩碎。

    高個男子面帶恐懼地後退,整個人摔在了地上。

    周澤微微低著頭,斜著身子,看著他。

    目光中,古井無波。

    少頃,周澤抬起手,有些嫌棄地看了看自己的掌心,蹲下身,手在對方身上擦了擦。

    萬一有腳氣,

    怎麼辦?

    看來,有些習慣,是真的改不掉了,

    比如,

    潔癖?

    高個男子正面躺在那裡,不敢動,之前的位置,在此時已經完全顛倒了。

    「哥們兒,有話可以好好說,你也知道,哪怕是鬼差,選擇身體也只有一次的機會而已。」

    雀斑女人對周澤說道。

    周澤沒有回應,彷彿那個女人根本就不存在一樣。

    他的手,慢慢地放在了男子的胸口位置,指尖自脖頸那邊輕輕地往下拉。

    他的指甲,像是最為鋒銳的手術刀,

    一聲皮革撕裂的脆響,

    高個男子的胸口被完全切開,但他甚至連血都沒有流出來,這指甲,實在是太鋒利了!

    高個男子看向一邊的女人,投出求救的目光。

    雀斑女人淡定不下去了,她的手掌攤開,四周的空氣再度凝滯起來,磅礴的壓力開始向周澤壓過去。

    「吼!」

    周澤喉嚨裡發出了一聲壓抑的咆哮,身上的黑霧瞬間沸騰起來,連帶著空氣像是也被染上了一層折磨人的灼熱。

    雀斑女人身體一個踉蹌,倒退兩步,坐在了地上。

    她看著周澤的目光,帶著一種發自內心的驚恐。

    該死,

    這還是鬼差麼!

    這怎麼可能還是鬼差!

    雀斑女孩此時心裡真有一種我們中出了一個叛徒的感覺。

    以前人們總是喜歡說狼群裡出現了一隻哈士奇,現在反過來了,哈士奇裡混進去了一頭真的草原狼。

    周澤蹲在高個男子身邊,一縷縷黑煙不停地散發出來,仔細看的話,可以發現高個男子的五肢完全被黑煙所困鎖住,根本就沒辦法動彈。

    周澤是一個醫生,

    所以在做手術時,很有經驗。

    他仔細地幫高個男子檢查著病灶,

    肝,

    肺,

    腸,

    一個一個地拿出來,

    在高個男子面前晃了晃,

    然後,

    丟到一邊。

    這時候,旁邊如果有幾個醫學院學生就更好了,可以負責拍照和做筆記,順帶對老師奉上「66666」的馬屁。

    天見可憐,高個男子簡直是看傻了,但他昏厥不出去,甚至已經麻木到感覺不到絲毫的痛楚,這才是最痛苦的折磨,就讓你眼睜睜地看著!

    周澤繼續我行我素著,像是一個少年發現了一個新奇的玩具。

    好久沒玩這種研究人體的遊戲了啊,

    有點想啊。

    嗯,

    就是這種感覺。

    人體,真的是世間最美妙的存在,

    他的和諧,

    他的美感,

    他的每一根血管構造,都是那麼的巧奪天工,匯聚出了生命的架構,承載著靈魂的重量。

    「他是鬼差,你不能殺他,難道你不怕陰司的懲罰麼!」

    癱坐在地上的雀斑女人尖叫道。

    她快被逼瘋了,

    真的快被逼瘋了,

    眼前的畫面,

    眼前的氛圍,

    甚至比地獄裡的修羅場更有過之!

    「我們沒想殺了她,我們說過了,我們沒想殺她,我們是有錯,但罪不至死!我們沒想和你結死仇,真的!我們沒想殺人,也沒想殺你,是你自己越界的,你越界不打招呼的,你也有錯啊,你也有錯啊!」

    雀斑女孩繼續喊道。

    周澤充耳不聞,繼續做著自己的事情,少頃,他拍了拍手,檢查結束。

    而後,

    他低下頭,

    張開嘴,

    開始吸氣。

    「嘶………………」

    像是沸騰的油鍋裡被潑上了一碗水,瞬間炸裂開來。

    高個男子的黑色靈魂被吸扯出來,沒入到了周澤的嘴裡。

    他的屍體,開始迅速地腐化,開始化作膿水。

    周澤抬起頭,

    閉著眼,

    靈魂的滋味,

    真美味。

    慢慢地,周澤站起身,走到了雀斑女孩的面前。

    雀斑女孩下意識地往後爬,她怕了,她真的怕了,哪怕是在巡檢大人面前,她也從未感受到過如此清晰的恐懼!

    周澤側著頭,慢慢地往前走,但還是比她爬要快一些。

    慢慢地,

    周澤追上了她的速度,

    慢慢地,

    周澤走到了她的身側,

    慢慢地,

    周澤抬起了腳,

    慢慢地,

    周澤放下了腳,踩在了對方的腹部位置。

    一切,都很慢,像是一首宛轉悠揚的鋼琴曲,帶著屬於它的特殊韻動。

    「噗…………」

    一腳,

    踩穿,

    像是一枚洋釘,

    直接釘住了女人。

    女人嘴裡不停地冒出血沫子,身體不斷地顫抖和扭曲。

    我說了這麼說,

    和你分析了那麼多,

    講了這麼多道理,

    說了這麼多厲害,

    你還是想殺我就殺吧,

    但你可不可以從頭到尾,

    一句話,

    都不說?

    這是雀斑女人現在最大的憋屈點,似乎自己二人在對方眼裡,是連對話的資格都沒有的螞蟻。

    周澤已經落下了第一腳了,

    他打了個飽嗝兒,

    看起來,有些無奈,

    吃飽了再面對美食,真的很讓人糾結。

    而後,

    他又抬起腳,

    依舊是慢慢地抬起,

    依舊是慢慢地落下,

    「啪!」

    頭顱炸裂,

    幫這個女人解決了臉上雀斑的煩惱。

    連帶著女人的靈魂,都在週遭黑霧的絞殺下粉碎,屍體也快速地腐化下去,和週遭的地面合二為一。

    而後,

    周澤看起來似乎有些迷茫,

    他站在原地,

    似乎是在思考著什麼,

    似乎是上一次吞噬過一個鬼差的靈魂,這次又吞噬了一次,

    所以,

    這一次他存在的時間,好像比之前兩次長了一些。

    但時間長,也容易產生煩惱。

    比如:

    我是誰,

    我在哪裡?

    我要去哪兒?

    他真的在思考這些問題,然後思考來思考去,他扭過頭,看見了車子裡坐著的林醫生。

    他走了過去,湊了過去,

    低下頭,

    用自己的獠牙,在林醫生吹彈可破的臉上蹭了蹭,

    嘴裡的口水也滴落了一些,落在了林醫生的額頭上,且順著額頭,覆蓋住了整張臉,使得林醫生的臉都有些模糊了。

    他似乎很享受這種感覺,很迷戀這種感覺。

    而後,

    他的目光看見了放在駕駛位置上事先並沒有被青衣女鬼拿走的筆記本。

    他伸手,拿起了筆記本。

    筆記本在靠近林醫生時,發出了劇烈的顫抖,意味著她即將在不久後死亡。

    這是陰陽冊的警告,據說閻王手裡的生死簿上,記載了每個人的生死時間,具有無上的規則。

    陰陽冊脫胎於生死簿,也有著類似的功能。

    筆記本不停地劇烈顫抖,提醒著自己的主人,

    這個女人,

    快死了!

    周澤有些迷茫地看著這個筆記本,像是在看著一件新奇的玩具。

    不過,

    顯然這個玩具不是很好玩,震動的感覺更讓他心煩。

    「吼!」

    把筆記本拿著放在了自己面前,

    周澤對著它發出了一聲怒吼。

    然後,

    然後,

    然後,

    它真的,安靜下來了,

    不震了……

albert1225 發表於 2018-4-26 04:57
第一百五十三章 善良的老人

    上午時分,太陽終於出來了,一片風和日麗的景象,和昨日颳風下雨龍捲風肆虐簡直是兩種極端。

    林醫生眯了眯眼,她終於從昨晚的昏迷狀態中清醒了過來。

    醒來時,她發現自己臉上有些乾,好像黏著什麼東西,甚至還粘在了自己眼睛上,伸手輕輕地擦了一下自己的臉,睜開眼,看見自己掌心位置上擦下來的白色斑痕。

    再拉下車前面的鏡子,只見自己臉上全是這種白色的斑漬,帶著濃郁的氣味。

    林醫生雖然未經人事,但她畢竟是醫生,而且這個年代信息很發達,也不再是古代那種閨女出嫁前母親給看春宮圖傳授技能的時代了。

    自己臉上的這些痕跡,

    好像是……精斑。

    下意識地打開了車門,林醫生心裡有些慌亂,昨晚詭異的一幕,讓她現在都有些心有餘悸,然後,她看見靠著車門坐在地上渾身是血的周澤。

    此時的周澤,當真是淒慘得很,全身上下像是沒有一塊好皮膚,就像是一個剛剛被嚴刑逼供的犯人被丟了出來自生自滅一樣。

    「阿澤,阿澤!」

    林醫生馬上蹲下來,喊著周澤的名字,她生怕周澤出現什麼意外。

    這一次,昏迷的時間比以前短多了,像是自己的身體已經慢慢習慣了一樣,可能也有著吞吃了幾個鬼差靈魂的緣故,一些地方得到了滋補和加強。

    總之,不過昏迷了半夜的功夫,周澤居然真的在林醫生的呼喊聲中睜開了眼。

    入眼的,是林醫生此時的臉,周澤當即被嚇得倒吸一口涼氣,艱難地開口埋怨道:

    「大早上的,還敷面膜啊。」

    林醫生又好氣又好笑,但眼下的周澤打又打不得,罵又捨不得,只能從車裡抽出濕巾擦拭了一下自己的臉。

    擦拭的時候,她也注意分辨了一下,似乎不是精斑。

    「我給你打急救電話。」林醫生開口道。

    「別…………」

    周澤有氣無力地搖搖頭,

    「給我書店……打電話……讓老道帶著……帶著他的猴子,來這裡。」

    林醫生猶豫了一下,抑制住了自己打電話給120的職業本能,選擇聽從周澤的吩咐,拿周澤的手機給書店打了電話。

    那邊正好是老道接的電話,當即明白肯定是自家老闆又開無雙了。

    也不含糊,說馬上帶著猴砸動身過來。

    「我們現在去哪裡?」林醫生問周澤。

    「隨便找個地方先安頓一下吧。」周澤說道,「扶我上車,你開車,找個小旅館,哦,對了,那邊草叢看看,找一找有沒有類似駕駛證的東西,幫我撿起來帶著。」

    林醫生聞言馬上去前面草叢那邊找尋,其實還是很好找尋的,有兩處地方的草叢明顯帶著油漬,像是大晚上地被人潑上了豬油一樣。

    當然,林醫生自然不可能直接分辨出來這其實是屍油。

    「是這個麼?」

    林醫生找了兩個小本本過來遞給周澤看。

    兩個鬼差證都泛黃了,但沒壞,意味著還能用。

    「是這個。」

    周澤示意林醫生把這兩個東西收起來,然後在她的攙扶下,自己坐上了車。

    身上幾乎沒有大塊完整不受傷的地方,但好在周澤也是一回生二回熟了,又有林醫生坐在旁邊,還不至於疼得大喊大叫。

    不過,因為剛剛經歷了龍捲風襲擊的原因,很多房屋出現問題或者坍塌的居民都選擇暫時在旅館住下,也因此,從這個村子出去到小縣城的位置上,所有旅館無論大小,基本都沒空房了。

    林醫生把車開到了縣城尾端,下車去那家小旅館繼續詢問。

    周澤則是癱坐在副駕駛位置上,

    隔著車窗,

    望天。

    這時,從車門那邊走過去一個提著菜籃子的老頭。

    老頭真的很老了,滿頭白髮,留著山羊鬚,身形也佝僂了下去,但走起路來,卻依舊透著一股子的硬朗。

    最重要的是,老頭從周澤身邊走過時,周澤明顯地感覺自己看他的目光像是被刺了一記。

    老頭停下了腳步,看向了車裡的周澤,有些奇怪,伸手敲了敲玻璃,問道:

    「後生,受災了?」

    意思是在龍捲風襲擊裡受傷了?

    周澤點點頭。

    「怎麼不去醫院?」老頭好奇地問道。

    「窮。」

    「…………」老頭。

    猶豫了一下,老頭把手伸進來,檢查了一下周澤的傷勢,道:「這皮外傷傷得真夠均勻的啊,全身上下都有。」

    「嗯。」

    這時,林醫生走了回來,她看了一眼站在車窗邊的老頭,對周澤道:

    「還是沒房間。」

    「現在哪裡還會有房間哦。」老頭搖搖頭,道:「算了,到我家去住吧,我家院落大。」

    林醫生看向周澤,詢問周澤的意見。

    周澤點點頭,其實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老頭會忽然打算幫自己,要知道,這年頭身上沒個大幾千萬身家,還真不敢在馬路上隨便幫人。

    老頭家確實很大,是一個類似四合院的樣式,且在周澤下車時,老頭幫著林醫生一起把周澤攙扶進了一間屋子。

    他的力氣,還挺大。

    躺進屋子裡,老頭說去給周澤弄點中藥就出去了。

    林醫生則是坐在周澤身邊,她也有些不敢置信居然能在路上就碰到熱心腸的人,還把自己二人帶回了他家。

    「這個世界上,還是好人多。」林醫生感嘆道。

    周澤則是看著床旁邊牆壁上掛著的相框,裡面珍藏著很多勛章和獎狀,還有一些合影照片,不出意外的話,老頭以前應該是個當兵的。

    「你餓了麼?」林醫生問道。

    「還好。」周澤搖搖頭。

    「姑娘,你會做飯麼?」

    老頭手裡端著藥膏走了進來。

    「會的。」林醫生回答道。

    「那你去做飯,我給他貼些膏藥,治外傷效果很好。」

    林醫生又看了一眼周澤,顯然,她還是有些不放心周澤一個人留在屋子裡。

    周澤對她點點頭,示意她去。

    老頭在周澤床邊坐了下來,伸手拍了拍床單,道:「不害臊沒什麼規矩吧?」

    周澤搖搖頭。

    「那就把衣服脫嘍,算了,我來幫你吧。」

    老頭伸手,幫周澤把上衣脫了,看著周澤身上密密麻麻的傷勢,砸吧砸吧嘴,道:

    「嘖嘖,當初在戰場上,你這樣的傷也少見哦。」

    「老先生以前當過兵?」周澤問道。

    「當過,打鬼子的時候我還小,只會拿個紅纓槍,打老蔣時我倒是正兒八經入伍了,然後還去過朝鮮,也去過藏南。

    運氣好,沒死,也沒怎麼受傷。」

    「福大命大。」

    「閻王爺不收我,沒辦法,你說說看我現在每個月還得領這麼多的津貼,又不能給國家做什麼貢獻,還不如讓閻王爺派個鬼差什麼的把我領走算了。」

    「…………」周澤。

    「行了,貼好了,你這身子骨,看起來文文弱弱的,但摸起來,還真糙實,底子不錯啊,練家子?」

    「算是吧。」周澤敷衍道。

    「知道我為什麼把你領進家門麼?」老頭問道。

    周澤搖搖頭。

    「看你順眼。」

    「這個理由不錯。」

    「人吶,活到我這把年紀了,做啥事兒也就能隨個順心意了,也不想去顧忌擔心那麼多。」

    晚飯是林醫生做的,不過周澤吃得不多。

    飯後,老頭邀請周澤一起下象棋,林醫生則是去老頭裡屋的收藏室裡去看古玩。

    周澤躺在床上,對著棋盤,老頭走一步,周澤說一步,老頭幫周澤落子。

    周澤象棋技藝不算好,老頭故意讓了一個車,一直沒動,倒也能殺個有來有回。

    下著下著,天黑了,周澤來了電話,是白鶯鶯打來的。

    說是老道開車來的途中遇到了交警,因為無證駕駛車和人都被扣了,猴子不得已自己藏附近草叢裡去了,也不敢讓警察看見,否則私養國家保護動物的罪名能讓老道罪加一等。

    這讓周澤有些始料未及,本想著老道早點帶著猴子過來,自己能更好地治療,沒想到老道自己出了意外,合著不光是自己沒駕駛證,老道一直以來也都是無證駕駛。

    「怎麼了?」老頭等周澤掛了電話問道。

    「來接我的朋友路上出了點事兒,今晚可能來不了了。」

    「來不了就在這兒住下,我看你順眼。」

    「…………」周澤。

    象棋下完,老頭打了個呵欠,像是要睡了,跟周澤擺擺手,收了棋盤,就說要回自己房間睡覺去了。

    等老頭走出去後,林醫生走了進來。

    只不過,她的臉色有些凝重。

    「怎麼了?」

    周澤問道。

    「阿澤,這個老人家,有點奇怪。」

    「有什麼好奇怪的?你之前不是說他人很好麼?」周澤問道。

    「總之讓我有些不適應,還有,這個四合院也有一些古怪。」

    「沒事,有我在呢。」周澤安慰道。

    林醫生點點頭,稍微心安。

    誰知道周澤話沒說完,繼續道:

    「有我在呢,我現在什麼狀況你也清楚,有事兒的話,你得記得背著我一起跑,別把我落下。」

    「…………」林醫生。

    「我去弄點熱水幫你擦擦身子。」

    林醫生起身走了出去,等到她從廚房那邊端著熱水出來時,恰好看見周澤所在的隔壁屋子像是亮著燈,那是老頭的房間。

    等她走近了,聽到了裡面喝酒划拳的聲音,還有老頭的聲音也在裡頭,人聲嘈雜。

    「小李子,你家今兒來客人了啊?」

    「嗯,一個女娃子和一個男娃子。」

    「那女娃子長得真不錯,跟地主家的大小姐似得。」

    「你還偷偷看了人家?」

    「看看又不少塊肉,咋了?」

    「那男的長得更不錯。」一個聲音忽然道。

    「你小子,我老早就覺得你不對勁,原來你真的不喜歡女人,喜歡那一口。」

    「喜歡,我不敢喜歡啊,就看他喜歡不喜歡我們了。」

    「啥意思?」

    「他如果不喜歡,我們以後就喝不了酒,吃不了肉,過不上這種日子了嘍。」

albert1225 發表於 2018-4-26 05:00
第一百五十四章 大夢誰先覺!

    林醫生快步走入了周澤房間,這一次,她可以確定這個四合院肯定有問題了,因為之前院子裡就三個人,自己、周澤以及那個老頭,現在隔壁老頭房間忽然多出了一大批人晚上這麼熱鬧的喝酒聊天,怎麼可能?

    而且,他們說的那些話也明顯的意有所指。

    「阿澤,這個院子有問題,我們還是走吧。」

    周澤放下手機,打了個呵欠,老實說,他確實累了,但是鶯鶯不在身邊睡不著,明明身體和精神上都需要睡眠卻無法入睡才是最痛苦的。

    「隔壁屋子,我剛剛聽到好多人在說話。」

    林醫生繼續道。

    「沒事,沒事。」

    周澤擺擺手,

    「你是昨天受驚了,多休息幾天就好了。」

    其實,近距離和鬼物接觸之後,活人身上也難免受到一些影響,有點類似於感染上了一些類似的磁場,也就能看見聽見一些平時看不見的東西了,過陣子等磁場消散了,也就好了。

    牛眼淚就是類似的作用。

    林醫生拿起毛巾,幫周澤擦拭身體,周澤倒也是很享受,不過從手法上來看,林醫生伺候人的功夫確實沒鶯鶯好。

    等擦拭好了,林醫生放下毛巾,咬了咬嘴唇,道:

    「我沒有聽錯,如果你是心裡有數讓我不要多想的話,我可以不多想。」

    周澤點點頭。

    林醫生不再說什麼了,脫去了外套,也躺上了床,不過側躺在一邊,手臂枕著自己的頭。

    從周澤這裡,只能看見她的背影,苗條卻不失豐滿的曲線,很是誘人。

    其實,女人還是像這樣有點肉的,才更好看。

    周澤繼續刷著手機,反正睡不著也無聊,要怪也只能怪老道那個坑貨,如果老道現在到了,有猴子的幫助,自己傷勢能恢復得更快一些。

    老頭的膏藥效果確實也錯不,現在傷口位置還有些涼絲絲的感覺,但比起猴子的泥巴,還是差不少。

    林醫生那邊的呼吸聲漸漸平穩,也不知道睡著沒睡著。

    但慢慢地,隔壁的聲音開始越來越大,行酒令的聲音,吹牛比的聲音,甚至還有男的掐著嗓子唱黃梅戲的。

    這種感覺,像是有人在隔壁擺放了十台電視機播放不同的節目。

    周澤看見一側的林醫生身體一緊,一隻手下意識地摀住自己的耳朵。

    她沒睡著,

    而這種與一群那種東西當鄰居同時還要熟睡下去,對於她來說,也確實太難了一些。

    周澤用手機角在床邊木板位置敲了敲,呵斥道:

    「大晚上的,講點素質,別影響別人休息。」

    周澤喊了一句後,那邊頓時消停了下來,鴉雀無聲。

    周澤也就繼續玩手機,

    也不知道玩了多久,反正手機一直連著充電線,也不怕沒電,到了後半夜凌晨兩點時。

    周澤忍住不了,

    其實他白天的時候就想了,

    一直憋到了現在。

    他看了看身邊依舊維持著側躺姿勢的林醫生,伸手撐住床的邊緣,準備讓自己起來,只是身上的傷確實有點重,周澤沒能撐得動自己,又「吱呀」一聲躺了回去。

    林醫生轉過身,看向周澤,直接問道:

    「想上廁所?」

    周澤點點頭。

    林醫生把周澤攙扶下了床,一起走出了房間。

    四合院房間裡沒有馬桶,有一個廁所是在斜對角的位置,是一個單獨的小房間,農村的那種土廁所,上面是一個木質的架子,方便人坐上去,下面則是一個坑或者一個大缸。

    其實,這個老頭看起來並不缺錢,每個月的津貼估計都有不少,而且林醫生也曾被邀請去參觀過老頭的收藏室,裡面有不少很不錯的藏品,拿出去一兩件去外面賣一下都能輕鬆買一套房。

    周澤一隻手扶著牆壁,另一隻手準備解開皮帶時,林醫生直接伸手幫周澤解開了皮帶。

    這讓周澤有些意外,此時的林醫生真的就像是一個伺候生病丈夫的妻子一樣,一切都是那麼的自然,沒有一絲一毫的矯情。

    周澤也就聽之任之了,慢慢地閉上眼,等著自己的水管被一雙柔荑取出,然後自己只需要打開閘門放水就行,結束後估計自己的水管還會被握住抖一抖。

    然而,

    就在這時,

    一個很不友好的聲音傳來。

    「需要幫忙麼?」

    是老頭的聲音,

    老頭半夜起來上廁所了。

    林醫生剛蹲著解開周澤的皮帶,聞言,抬起頭,看向周澤。

    周澤很想喊「繼續」「別停」,

    但還是咬牙裝作很平靜地道:「讓他來吧。」

    林醫生有些擔心,看著周澤。

    「他總不能把我推進糞坑吧?」周澤笑笑,「我心裡有數。」

    林醫生點點頭,走出了廁所,老頭走了進來。

    「也算是趕巧了,人年紀大了,晚上睡得就不踏實了,老起夜,那玩意兒也有毛病了,比不上你們年輕人,老是尿頻尿急尿不盡。」

    在老頭的幫助下,周澤方便結束,老頭用胳膊架住了周澤,背對著他,周澤正好可以解放雙手自己去開水龍頭,倒也避免了尷尬。

    老頭攙扶著周澤走出了廁所,林醫生等在外面準備接過周澤。

    周澤搖搖頭,「你先回去休息,我去老先生屋子裡聊聊。」

    老頭聞言,愣了一下,但還是點點頭,道:「中。」

    這老頭跟老道差不多,各地方言輪著來,老道是年輕時走南闖北全國各地到處漂泊,估計老頭也是差不多,從年紀很小時就跟著部隊打仗了,口音自然也就雜亂了起來。

    進了老頭的屋子,屋子有點小,因為有一張很大的黑簾子將這個房間給分割成了兩半。

    周澤只看見老頭的一張床和一個茶几,這裡也就只能放這些東西了。

    老頭把周澤安頓在了床上,給周澤泡了一壺涼茶。

    「簾子掀開我看看。」周澤開口道。

    「沒啥好看的,大晚上不適合看這些。」

    「我想看看。」周澤堅持道。

    「行,你想看就給你看看,其實,也沒什麼見不得人的。」

    老頭似乎也來了興致,站起身,走到黑簾子一邊,然後用力掀開了簾子。

    這個動作,有點像是天安門廣場上升國旗的旗手升旗時掀開國旗的動作。

    簾子掀開,

    裡面露出了一個六個台階依次遞增的高台,而高台上,擺放著滿滿噹噹的靈位。

    架子下還有一張桌子,上面擺放著老黃酒臘肉等貢品,還有兩根香燭在那裡燃著。

    「真熱鬧。」

    周澤說道。

    老頭很興奮,興奮地搓了搓手,道:「我也不曉得為什麼,就是看你小子順眼。」

    這個您今天說了很多遍了。

    「就想讓你到我家來坐坐,住住。」

    老頭端起供桌上的黃酒,喝了一口,砸吧砸吧了嘴,興致越發高漲起來,手指著架子上的牌位,道:

    「來,給你介紹介紹。

    這是我們陳連長,我那時候還小,只知道跟著大傢伙一起喊他陳連長,不知道他全名,犧牲在四五年,被鬼子山炮打中了,屍首都沒收拾全。可惜了,鬼子那一年就投降了,他沒見著。

    這是王狗子,趙三全,五娃子,也是跟我一個班的,犧牲在挺進大別山的時候,我們團負責斷後阻擊的。

    這是周粥,孫德才,秦良友,犧牲在淮安戰役上,那一仗,嘖嘖,打得慘烈。

    這是趙鵬,孫志剛,翟大壯,葛樹峰…………他們犧牲在了朝鮮,美國佬的汽油炸彈知道不?我當時出去找他們時,他們都被烤熟了,娘的,哪怕是現在我都記得人肉烤熟了的味道,害得我之後十年都沒敢吃肉,當然了,那時候想吃肉也沒那麼容易。

    這是朱厚全,這是………………」

    老頭一口氣說了很多很多個名字,包括這些人犧牲在哪裡,當時和他在一個班或者在一個連等等,他都說得很詳細,這意味著對於這些死去戰友的信息,他一直牢記在心底,一直都沒有忘記。

    而周澤坐在床邊,

    不住地點頭,

    有些尷尬,自己現在身上有傷,起不來。

    其實,周澤算是看出來了,老頭看不見的,他看不見這個房間裡,其實密密麻麻地站滿了人。

    大家或坐在地上,或靠在牆壁上,或坐在擺放貢品的桌子邊,或掏耳朵,或在看著什麼書,或在打著瞌睡。

    每當老頭介紹到一個人的名字時,

    那個人會抬起頭,對著周澤看一眼,憨厚地笑一笑,算是見過了,也算是認識了。

    周澤也回應一個笑容,點點頭。

    老頭介紹完了,嗓子似乎都有些啞了,拿起桌上的黃酒,又喝了一口。

    「痛快,怎麼樣,後生,被嚇到了沒有?

    我跟你說啊,就咱這個陣仗,就算是鬼差,他也不敢進這個門!」

    「…………」周澤。

    老頭長舒一口氣,嘆息道:「後生,我是真他娘的看你順眼啊!」

    「…………」周澤。

    「說了不怕你笑,就像白天我所說的那樣,老子我當年打仗也沒慫過,衝鋒也總是衝前面,但他娘的就是死不了,一直是身邊戰友倒下,有時候一場戰役下來,整個班就剩我一個了。

    我也不懂為什麼我一直死不了,一直活到了現在,還活得挺好,隨便倒騰點古董啥的,就能來錢。」

    「富貴命。」

    周澤說道。

    這是真富貴命,老頭如果不去當兵,去做生意或者做其他的,肯定也能起來,飛黃騰達。

    「嘿嘿,去他娘的富貴命,老子我是看明白了,戰友們一個一個地犧牲了,就我沒死,是老天爺讓我活著,給他們安個家,讓大傢伙犧牲後,也能有一個可以聚一聚的地方。

    以前喝不起酒,吃不起肉,現在條件好了,可以吃肉,可以喝酒,可以睡覺打呼嚕不怕第二天行軍,我活著啊,就是這個作用。」

    周澤看著老頭,沒說什麼。

    周澤也看著在場的滿滿噹噹的人,講真,這是周老闆第一次沒拿看業績的眼神看這些鬼魂。

    「不怕你笑話,這幾年我年紀更大了,睡覺也睡不踏實了,所以每晚睡覺前,就弄點兒黃酒喝喝。

    嘿,

    這還真管用,

    每晚睡著後,

    我都能夢見以前的戰友們,大家一起坐在桌子旁邊,喝酒吃肉侃大山,

    別提多痛快了,

    就像是他們真的都住我家一樣!」

albert1225 發表於 2018-4-26 05:04
第一百五十五章 有鬼啊!

    一直到最後從老頭房間裡走出來,周澤都沒有說什麼,只能在心底默默地佩服老頭確實是天生的富貴命,和幾十個亡魂住在一起,什麼事兒都沒有,沒有受到絲毫的影響就算了,連運勢也一直不錯。

    這種命格,羨慕不來的。

    周澤也沒問那些個軍魂願不願意去地獄,或許,他們的執念只是因為老頭還活著,而老頭願意祭祀他們,再加上以前戰友的關係,所以他們得以聚集在老頭的家裡,每天晚上在老頭入眠時,大家一起喝喝酒侃侃大山。

    很閒適也很平靜的生活,且沒有對周圍人造成任何的影響,作為鬼差來說,也完全可以由得他們去。

    估計等老頭壽終正寢時,他的亡魂才會真的加入到自己戰友們的序列之中去,到時候大家一起下地獄,黃泉路上也不會寂寞。

    就像是以前走南闖北打仗一樣,大家在一起,就不會覺得畏懼了,橫豎一條路,跟著紅旗走就是了。

    如果周澤強行收走這些軍魂,老頭也會受到很大的影響,幾乎是將老頭原本的生活節奏給完全掐斷,周澤還真擔心老頭可能會因此出現什麼意外。

    不管怎麼樣,人家至少真心實意地幫過自己,自己再去害他的話,有點說不過去。

    不過因為周澤的這一打岔,老頭屋子裡今晚的聚會結束得很快,隔壁屋子也就沒有再傳來什麼聲響。

    興許,那些軍魂自己心裡也清楚,他們能否繼續留在這裡,其實也只是在周澤的一念之間。

    回到房間裡後,林醫生幫周澤重新躺在了床上,她還是側著身子,看著周澤,今晚發生了些許的波折,周澤是原本就睡不著,林醫生也沒睡得多麼踏實。

    伸手,牽住了她的頭髮在手裡輕輕地摩挲著,周澤很享受這種感覺。

    無關親情,無關愛情,無關責任,只要正常一點的男性在身邊有一位美麗的女性躺在你旁邊,哪怕你什麼都不能做,也會覺得心情愉悅。

    「這兩天的經歷,很豐富。」林醫生開口道。

    周澤點點頭,對於一個普通人來說,接受自己的丈夫被借屍還魂已經很艱難了,同時還經歷了一系列靈異的事件,也虧林醫生很堅強。

    「我會一直看見那些東西麼?」林醫生問道。

    「不會,過兩天就好了,等回去後你請假好好休息一陣子。」

    林醫生點點頭,她總是很聽話。

    「你最近過得好麼?」

    「挺好的。」周澤回答道。

    「那就好。」

    林醫生依偎在周澤身邊,慢慢地閉上眼,好像又入睡了。

    周澤還是睡不著,他乾脆拿出了那兩張鬼差證,這兩個證件中間開始都泛白了,而且有了明顯的摺痕,意味著它們至多只能再承受一次「認主」。

    兩個證件,相當於兩個編制在手,在陽間,可以弄到編制的人都可以走路時鼻子朝天了,在陰間,其實這兩個東西更為緊俏。

    不過周澤並沒有想好怎麼用這些東西,他原本想著從那幾十個軍魂裡找兩個過來繼承這個,想想似乎又不可能。

    倒不是周澤有什麼心理潔癖,而是純粹地因為想要繼承鬼差證條件確實很苛刻,必須是那種有肉身的亡魂。

    普通的亡魂哪怕能夠鬼上身,但也不是真正的「借屍還魂」,並不符合條件。

    真正能夠繼承這個的,也就只能是自己、唐詩以及梁川這種的地獄偷渡客,這個證件的作用不是給你法力給你實力,實際上,它只是一種象徵性地作用。

    它能夠錦上添花,把你的灰色的身份漂白,僅此而已。

    就像是古代落草為寇的土匪勢力大了之後接受朝廷招安可以獲得官職一樣,你普通的良家子農民可沒這個待遇可以享受。

    也因此,這兩個證件其實很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要找同樣的地獄偷渡客,何其的難,唐詩曾說過,她在陽間找了半年,才找到一個梁川,之後才找到一個自己。

    如今,滿打滿算,也就才三個人。

    周澤的指尖在鬼差證上摩挲著,忽然間,周澤發現鬼差證在自己指甲的刺激下,竟然散發出一股藍色的煙。

    這煙味有些好聞,沁人心脾。

    然後周澤看見這個證件似乎比之前更破了一些,當下停止了這種行為。

    這個也確實太奢侈了,比抽最高檔的雪茄還要奢侈。

    放下了證件本,周澤拿出手機,打算把今夜熬過去,明天就讓林醫生開車送自己回通城的書店,老道的事情許清朗他們應該去著手解決了,估計又要燒一大筆紙錢。

    好在,老道回不回來的來,問題不大。

    關鍵要把那隻猴子給找到。

    但很快,周澤聽到了從院子圍牆那邊傳來的「細細碎碎」的異動,像是有什麼東西正在翻著圍牆。

    聲音越來越大,翻圍牆的東西似乎還不少,漸漸的,這聲音也吵醒了林醫生。

    林醫生今晚的睡眠質量真的很堪憂,每次剛入睡一會兒就被吵醒。

    就像是一些有陰陽眼的人平時生活也很麻煩一樣,當你能夠感知到普通人所感知不到的東西時,確實是一件很讓人困擾的事情。

    林醫生的這種狀態估計還會維繫個一兩天,等身上「磁場」消散掉了才會恢復正常,而且還要注意不能受涼,否則很容易生病。

    「外面,有聲音?」林醫生對著周澤問道。

    周澤點點頭。

    林醫生還以為是隔壁之前「吵鬧」的人,但實際上不是,要怪只能怪剛剛周澤手賤,以損害鬼差證為代價使得其發出了香味,這種香味不光是讓周澤覺得很好聞,也吸引了一些附近的孤魂野鬼本能地靠攏過來。

    這是業績了,周澤想著爬起來,去外面簽收一波快遞。

    但就在此時,隔壁屋子裡,老頭又出來了,好像去的是那個廁所。

    年紀大了,水管就容易生鏽,滴漏什麼的,最是常見了。

    這讓周澤有些擔心,雖說孤魂野鬼基本都是小貓兩三隻,弄不出什麼大亂子,但老頭畢竟年紀大了,萬一受到什麼影響可能後果會比較嚴重。

    如果老頭一直留在屋子裡,有那一批戰友保護著,自然什麼都不用擔心,但是他現在卻走出來了,就會有一定的概率發生什麼意外。

    軍魂和普通的亡魂有很大的區別,他們的活動範圍其實真的不大,而且恪守著自己的「紀律」,這個世界對於他們的限制,也確實比其他的亡魂更加的嚴格。

    陳毅將軍曾寫過「此去泉台招舊部,旌旗十萬斬閻羅」的詩句,但實際上,作為陰司的維穩機構來講,它能容忍你孤魂野鬼一般的飄蕩,小打小鬧,但你如要組隊搞事情,那對不起,陰司也不是吃素的。

    而且,周澤之前進院子時,並沒有感受到那些軍魂的所在,一直到進了老頭的屋子,老頭掀開簾子時,才看見屋子裡坐著的滿滿噹噹的人,這意味著這批軍魂他們只能在屋子裡這塊有限的區域裡活動。

    不管怎麼樣,鬼是自己招來的,總不能讓老頭替自己出事兒。

    「扶我起來吧。」周澤說道。

    林醫生攙扶著周澤下了床。

    二人剛走到門口時,聽到了外面的對話。

    像是有一男一女。

    「左邊屋子裡,好多人,好凶的樣子。」女人說道。

    「是的,但他們出不來的,不用怕,有我在。」男鬼說道。

    「右邊屋子裡和我們一樣,也是一男一女,男的好像還受傷了。」女人又道。

    林醫生也聽到了對話,有些擔心地看著周澤。

    周澤倒是不擔心了,他真希望對方直接向自己這邊衝來,也省得自己再跑出去。

    「不行,那男子比左邊屋子裡所有人加起來都更恐怖,他讓我有種頭皮發麻的感覺,不要去招惹。」

    林醫生有些意外地看了看周澤,

    周澤微微抬起頭,

    配合著一男一女給自己在女票面前裝逼的節奏。

    這一對夫妻鬼,很有b數啊。

    「左邊不能去,右邊也不能去,那那個香味到底是哪裡飄出來的?也就只有一個老頭在茅廁那邊,興許在他那裡吧。」女人嘀咕道。

    「也就只能去他那裡碰碰運氣了,這個四合院,太邪性了,比咱們的墳頭那邊還要邪性。」

    一男一女兩個鬼像是統一了思想,準備對老頭下手。

    其實,還是周澤低估了那種香味對於鬼魂的吸引力,這一男一女明顯是化鬼多年的存在了,近乎要成精了。

    俗話說的鬼精鬼精的,這並不是一個單純的形容詞,其實也是一個名詞,任何存在,修煉到一定程度都能成精。

    老頭喝了酒,有點暈乎乎的,手一直抓著抓著,就是抓不住自己的水管,很困惱。

    一男一女兩個鬼直接衝進了茅廁,

    正當週澤在林醫生攙扶下走出房間門打算過去解決問題時,

    只聽得一男一女兩聲驚恐的慘叫:

    「有鬼啊!」

    「有鬼啊!有鬼啊!」

    然後那一男一女就在周澤的注視之中迅速地衝出了四合院的牆壁,落荒而逃。

    林醫生有些不敢置信,甚至有些細思極恐,喃喃道:

    「那個老頭,也是鬼?」

    一個鬼,活生生地走在路上,還把自己和周澤領回了家?陪自己吃飯,下象棋?

    周澤搖搖頭,糾正道:

    「他們喊的不是有鬼,

    而是有貴,

    貴人的貴。」

    貴人在此,神鬼退避。

albert1225 發表於 2018-4-26 05:13
第一百五十六章 紅杏出牆

    周澤忽然覺得,這個老頭是個寶啊,前陣子老道還和自己聊過要不要在書店裡供奉個財神爺或者關公像啥的。

    現在想想哪裡需要供那些神像,直接把這個老頭接到書店裡去住就能保住書店的風水亨通了。

    周澤以前不是沒見過身份尊貴的人,但這個老頭幾乎尊貴出bug了。

    還是那句話,他是去當兵了,如果他去從事其他的行業或者說在他那個年代大時代背景換一下,他必然能有超凡的成就。

    不過每個人的命運不同,選擇也不同,可能對於老頭來說,選擇當兵,和那些戰友一起並肩戰鬥,才是最不後悔的選擇。

    哪怕如今九十高齡,他也依舊能夠每晚和戰友們在「夢裡」高興的相聚,這一輩子,他並沒有覺得自己活得冤枉,也沒有覺得自己蹉跎了一輩子放棄了其他更美好的東西。

    老頭說過,他沒有子嗣,所以他如果走了,就是真的徹徹底底地走了。

    興許,他現在還活著,真的只是把自己的家當作一個客棧,給當年犧牲的戰友小聚的場所。

    其實,換個角度來看,周澤覺得自己書店門口掛著的那一副對聯,更適合放在老頭的家門口。

    姑妄聽之,如是我聞。

    現在的周澤自己,是很難做到這種境界了,尤其是在有了業績之後,他做事情變得很功利,也沒了以前的懶散閒適的性子。

    而老頭則是在這個四合院裡,大夢誰先覺,平生我自知。

    灑脫自然,不受拘束,四合院雖小,但他的回憶卻很悠遠。

    之後一直到天亮,一切都很安靜。

    上午的時候,許清朗開著車來到了這裡,老道也坐在副駕駛位置上,那隻猴子也找回來了。

    當週澤被攙扶進車裡時,老道低著頭,很是不好意思。

    自家老闆開無雙後很虛弱,

    結果趕著去送藍送紅的自己半路居然因為無證駕駛給交警扣下了。

    這波許清朗把他撈出來不光是運用了一些人脈,還燒了不少紙錢,哪怕周老闆還沒說什麼,但老道自己都覺得心痛。

    「老道。」周澤開口道。

    「在,老闆。」老道很心虛地瞥了一眼坐在後面的老闆。

    「過陣子我們一起去學車吧,考個駕照。」

    「額……好。」

    其實,周澤和老道都會開車的,但徐樂沒有駕照,老道一直沒去弄,真的去考的話,其實也就是走一個流程。

    一路上,許清朗不停地通過後視鏡看著坐在後面的林醫生;

    看著她給周澤擦臉,看著她給周澤剝水果,看著她細心地問周澤哪裡不舒服。

    總之,整個車裡,是滿滿的狗糧味道。

    老道倒是無所謂,反正他每一任鬼老闆在女人和女鬼這件事上,總是桃花運不斷,這東西,羨慕不來的,想羨慕,

    得死了先。

    老道不想死,所以他願意承受打光棍的寂寞,以前周澤問過他為什麼不找個老伴兒好好過日子,老道回答說他自己志在四方。

    如果娶了老闆,就得辜負天下這麼多等著自己去安慰的失足,實在是她們的損失,所以她只能犧牲自己成全大家。

    兩個小時後,許清朗將車停在了林醫生家門口。

    林醫生下車前,特意說了一句:「協議我再發一份,簽好字寄給我就行。」

    周澤有些失落,這次出去雖然時間不多,但經歷也算豐富了,不過二人兜兜轉轉,似乎又續上了出發前的節奏。

    離婚協議。

    周澤點點頭,沒去挽留,甚至沒再說什麼,只是對她擺擺手,提醒她好好休息,等這些沒營養的廢話說完後,林醫生上樓回家了,許清朗又重新發動了車子,二十分鐘後,回到了書店。

    老道先下車,帶著猴子去挖泥巴了。

    許清朗幫周澤打開車門,遞過來一根菸,笑道:「如果真看上了,膽子就大一點。」

    「然後林醫生覺得我活兒好在床頭櫃特意給我留下三千塊錢?」周澤反問道。

    「…………」許清朗。

    「其實這樣挺好,我不是陽間人,她和我牽扯太多對她也未必是好事兒。」

    「又不是言情劇,哪裡來那麼多的套路曲折,說實話,如果那天開瑪莎拉蒂來的不是無面女而是林醫生,你們現在估計都可以算分娩期了。」

    周澤忽然覺得許清朗說得好有道理,自己竟然找不到話語去反駁。

    「當然,實在不行反正現在做試管又方便得很,林家也有錢,你跟著她爸媽說他們找了一個石更不起來的女婿,想要抱孫子就得去做試管,估計林家很願意為你花錢。」

    周澤有些意外地看了看許清朗,

    他覺得許清朗變壞了,

    以前那麼忠厚老實的老許居然也學會反擊了,而且是在自己剛剛諷刺他之後。

    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

    周澤想在許清朗攙扶下下車,但一道白色的身影直接跑來,又很是溫柔地把周澤抱起來,送入了書店,同時道:

    「老闆,水溫都調好了。」

    白鶯鶯幫周澤洗好澡後,又抱著周澤上樓來到了臥室,臥室裡也放好了茶水和水果,周澤喝了半杯茶,鶯鶯很貼心地以自己的大腿作為枕頭,讓周澤枕著,雙手恰到好處地幫周澤按摩著頭,讓周澤慢慢地入睡。

    這,

    才是生活,

    這,

    才是人生。

    一覺醒來,已經是夜裡,就著酸梅汁吃了點東西,周澤在白鶯鶯攙扶下來到了樓下沙發上坐著。

    沒一會兒,許清朗也下樓了,他穿著一身酒紅色的西裝,頭髮梳理得恰到好處,身上好像還噴了一些香水。

    「這麼騷包,要去幹嘛?」周澤揮了揮手中的報紙問道。

    「要你管。」許清朗白了周澤一眼。

    這一眼,將「紅杏出牆」四個字演繹得淋漓盡致。

    對著鏡子又整理了一下,許清朗自我感覺良好地問白鶯鶯:

    「這身行頭怎麼樣?」

    「很美。」白鶯鶯說道。

    「有這身行頭前,你是飄飛在夜晚巴黎的流鶯,有這身行頭後,你是魔都身價最高的鴨王。」

    周澤說完後,喝了一口咖啡。

    「又沒問你。」

    許清朗不屑地對周澤揮揮手,

    「硬不起來的人,沒有資格多bb。」

    許清朗說著,看向白鶯鶯,對她拋出一個你懂的眼神。

    白鶯鶯羞紅了臉,雙手交叉戳著手指頭,其實,老闆的那個……

    許清朗走了,打車離開,書屋裡似乎還殘留著他的騷氣。

    白鶯鶯幫周澤續了咖啡,同時道:「老闆,那個日本神父的事兒小可還等你回覆。」

    「讓她繼續盯著,我最近身體不方便。」

    白鶯鶯點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

    …………

    在走到房門門口時,

    許清朗是猶豫的,

    同時,在他的兜裡,還裝著六千塊現金。

    她又聯繫了他,他不想來的,但總覺得有些事情需要說清楚。

    比如自己不是她誤以為的鴨,所以,他來了,不光要把上次她留下的三千塊還給她,還要另外給她三千塊。

    然後自己要一本正經地很嚴肅地告訴她,

    你很棒,

    很讓我滿意,

    這是給你的勞務費。

    呼……

    男人,

    就得從哪裡被鄙視,就從哪裡爬起來。

    按了一下客房的門鈴,

    門被打開,

    裡面的女人姿態雍容,她應該剛洗完澡,不施粉黛,卻更是迷人,露出的肌膚,讓人有一種彷彿魔鬼降臨的衝動。

    「我…………」

    許清朗清了清嗓子,剛開口說出一個字,自己的唇就被另一張唇被堵住,

    然後,

    天雷勾動地火,

    摩擦生熱生出了乾柴烈火,

    一切的一切進行得都順理成章,

    然後,

    他們幹了個爽。

    三次結束後,

    許清朗沒有睡去,雖然他很累很累,像是一頭已經因為耕地而力氣透支的老牛,但他還是強迫自己睜開了眼。

    伸手拿起自己的衣服,他要給錢,這次他要先給錢!

    尊嚴,

    不能忘掉尊嚴!

    一個有著二十幾套房的男人,

    必須要有自己的尊嚴!

    「你做什麼?」

    女人躺在床上,手裡夾著一根細煙問道。

    「給錢。」

    許清朗在解自己西裝口袋的扣子。

    「啪!」

    一疊錢被女人從枕頭底下拿出來,丟到了許清朗的面前,

    足足有好幾萬。

    許清朗愣住了,

    他忽然覺得自己兜裡的幾千塊,

    好像有些拿不出手,

    自己的尊嚴,似乎再度被踐踏了一遍,千瘡百孔。

    「我對你,很滿意,非常地滿意。」女人說道。

    「我也對你很滿意。」許清朗毫不示弱。

    「對我的價格,滿意,對吧?」

    「…………」許清朗。

    很快,許清朗回過神來,把床上的錢疊起來,一隻手抓住女人的手,把錢放回她手裡。

    「我不要你的錢,我也不是…………嗯?你這手腕?」

    上一次沒發現,

    剛剛三次也沒發現,

    現在許清朗發現了,

    女人左手手腕位置,竟然有二十條密密麻麻的疤痕,有幾道疤痕還是剛出現的,還沒完全癒合。

    「每次和讓我滿意的男人做一次,我就很愉悅,一愉悅,就想留下一些可以紀念的東西,可以在以後提醒我今天這歡樂美好的時光。

    比如,今天。」

    女人右手不知道從哪裡拿了一張刀片,

    就在許清朗的面前,

    「噗」

    一聲響,

    一道鮮紅的口子出現,

    女人抬起頭,

    張開嘴,

    不停地倒吸著冷氣,

    她應該很疼,但她表情卻顯得萬分愉悅,像是吸d的人得償所願一樣。

    然後,

    女人拿著還在燃燒的吸菸菸頭,對著新疤痕位置直接燙了下去。

    「嘶…………」

    女人深呼吸,

    然後感嘆道:

    「舒服……」

albert1225 發表於 2018-4-26 18:13
第一百五十七章 向金錢勢力低頭的周老闆

    許清朗此時有種頭皮發麻的感覺,他見過不少鬼,對鬼,他反而不怕,但眼前這個活生生的且剛剛和他共赴巫山雲雨的人,卻讓他有種驚悚到說不出話來的感覺。

    女人瞥了一眼他,看著他膽顫心驚的模樣,似乎覺得更有趣了,伸手在他下巴輕輕點了點。

    「真可愛呢,像是一隻惹人疼愛的小鵪鶉。」

    女人的手指有些冰涼,許清朗打了一個哆嗦,馬上穿起衣服下了床,看都不敢看女人一眼,錢都丟床上,他沒撿,逃也似的直接打開門跑了出去。

    比起上次醒來床頭櫃上多出了三千塊錢,許清朗覺得今天的自己似乎比上一次更加地失敗。

    他有些迷茫,走出酒店後,一個人蹲在馬路牙子上,點了一根菸。

    這女人精神有問題啊。

    但不看那個傷痕纍纍的手腕,她真的好美。

    似乎這個世界上本就不存在一個絕對十全十美的東西,老天爺總會習慣性地給美好的事物製造出一點缺憾來,彷彿這才符合老天的審美。

    對於大部分男人來說,一個願意給你錢且長得美麗床上技能點得很高的良家願意成為你的p友,似乎是一件很愜意的事情。

    事實上,之前許清朗心裡或多或少也有這種想法,那種沒有顧忌,對自己生活對自己人生沒有任何影響只為了追求片刻的剎那歡愉,足以讓人放下一切防備,自願地沉淪進去。

    伸手,抓了抓頭髮,許清朗有些痛苦。

    這時,一雙高跟鞋出現在許清朗身後,許清朗扭過頭,看見這個女人。

    女人還是抽著煙,手腕那邊被袖子包裹著,看不出絲毫破綻,她彎下腰,看著許清朗,胸口的深溝是如此的深不可測,足以讓大部分男人的眼球不可自拔。

    「小弟弟,難道是被姐姐嚇壞了?」

    許清朗搖搖頭,不去看她,繼續抽著自己的煙。

    「那我走了,下次心情好了再約,對了,這是你的錢。」

    女人從包裡取出錢。

    「我不要,我不缺錢。」

    女人愣了一下,彷彿是在看一個倔強的小寶寶,道:

    「真巧,我也不缺。」

    「嘩!」

    女人將手中的幾萬元現金直接丟到了空中,鈔票開始飛舞,引來四周很多路人的目光,然後她坐上自己旁邊停著的車,揚長而去。

    許清朗坐在飛舞的鈔票之中,這讓他情不自禁地想起了自己小時候看的《賭神》電影裡的一個橋段。

    也是揚起鈔票,然後發哥和女人在鈔票雨中翩翩起舞。

    吸了吸鼻子,許清朗默然的站起身。

    他往外走了幾步,

    然後停下腳步,

    回頭看了看,地上有一攤錢。

    呵,

    我缺錢麼?

    他回過頭,繼續往前走。

    這時,路上幾個路人見許清朗走了,下意識地向這邊靠攏打算撿錢。

    許清朗再度停下腳步,

    快速地向原來走去,

    「我不缺,但那貨缺,他要是知道我為了一點所謂的臉面連地上的錢都不要,肯定會罵死我!」

    …………

    「阿嚏!」

    書店裡,看了半晚上報紙的周老闆打了一個很響的噴嚏。

    「老闆,你感冒啦?」白鶯鶯有些關切地問道。

    「嘿,應該是誰想他了。」老道在旁邊掐指一算,「嘖嘖嘖,應該如此。」

    「地上有點髒了,要再拖一遍。」周澤緩緩道。

    老道馬上拉下了臉,很苦逼地拿起拖把開始打掃衛生。

    這時,一輛保時捷在書屋門口停下來,走進來一個衣著華麗精緻的女人,女人大概三十多歲的年紀,自上而下,都顯露出一股子的雍容。

    「哇哦,好漂亮哦,真像出水芙蓉。」白鶯鶯在旁邊感嘆道。

    這個也正常,因為這個女人確實漂亮,屬於那種越看越有魅力的類型。

    「芙蓉上的露珠還沒擦掉呢。」

    周澤笑了笑,

    女人臉頰帶春,眼裡帶水,身上帶著一股子鬆散勁兒,像是剛剛經歷了春雨滋潤的大地,孕育著心的生機。

    「誰是老闆?」

    女人環視四周,問道。

    周澤皺了皺眉,誰是老闆?

    這個在旁邊端著咖啡的高中生少女會是老闆?

    那個在拿著拖把哼哧哼哧拖地的老農會是老闆?

    店裡就三個人,

    誰是老闆?

    你眼瞎啊。

    周澤撇撇嘴,沒理她,反正你是活人,又不是鬼。

    結果,就真的沒人搭理這個女人。

    白鶯鶯去整理吧檯,老道繼續拖地,

    周澤繼續躺在沙發上葛優躺。

    「我有事,找你們老闆,是王軻介紹的。」

    提到王軻,周澤慢慢地坐直了身子。

    女人看見周澤,走了過來,在周澤對面的沙發上坐下。

    直接開口道:

    「我丈夫最近遇到了些心理問題,總是覺得自己見到了鬼,我請王醫生看過了,王醫生推薦我來這裡找你,他說你是這方面的專家。」

    周澤沒回答女人,而是拿出手機,他準備把王軻罵一頓,當初說好的不給自己這邊找事兒的,接過又給自己推來一件破事兒。

    合著以前的承諾是放屁?

    對朋友的幫助和關懷,也是有限度的,畢竟周澤從來都沒覺得自己是活雷鋒。

    還沒撥打好電話,

    茶几上被女人丟上來一張銀行卡。

    「這卡里有一百萬,密碼是003003。」

    周澤撥打電話問責王軻的進程被打斷了,周澤覺得很憤怒,沒看見我正準備打電話麼?

    你給茶几上丟一張卡,說裡面有一百萬還報出密碼是什麼意思?

    你不知道我家女僕隨便丟出一件陪葬品都好幾十萬?

    你不知道我家拖地的老漢隨便開場直播賣賣冥鈔分分鐘收入爆表?

    你沒看見我家請的廚子都有二十幾套房?

    周澤放下了手機,

    伸手,

    拿起了卡。

    唉,

    自己還是太爛好人了,太看重朋友情誼了,

    朋友的忙,自己還是得幫啊。

    「這是訂金。」

    女人補充道。

    周澤的手抖了一下,

    唉,傷還沒好利索,這身子就是有點虛,手隨便拿個小卡片都開始抖了。

    「鶯鶯,客人來了,怎麼不上咖啡?」周澤很不滿地對吧檯喊道。

    「來了!」

    白鶯鶯馬上端著咖啡過來。

    女人很平靜地看著周澤,她很享受那種拿錢把人砸屈服的感覺。

    無論是在床上,還是在床下,無論是男人還是女人,她都用手裡的金錢無往不利。

    「說說你的情況吧,你丈夫多大了?」周澤問道。

    「他今年九十三。」女人回答道。

    周澤有些意外地多看了兩眼女人。

    「對,我就是看中他的錢和遺產才和他在一起的,然後我跟他說我們是真愛,老頭子自我感覺良好,信了。」

    女人依舊很平靜地說道。

    「謝謝你的坦誠。」

    「我不坦誠,你也會向那方面想的。」

    女人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微微皺眉。

    「沒放糖。」

    「我不喜歡放糖。」周澤說道。

    女人放下咖啡,「總之,你什麼時候有時間,可以去我家看看我的丈夫,他最近太疑神疑鬼了,弄得夫妻之間的正常生活也沒辦法進行。」

    「噗……」

    喝咖啡的周澤被嗆到了。

    白鶯鶯拿著紙巾細心地幫老闆擦嘴,然後退開。

    「恕我直言,我覺得你應該希望他早點嗝屁才對。」

    「嗯,他原來快死了,躺在床上幾乎不能下床,但就是他喊著見鬼那陣子開始,他的精神頭明顯比以往好多了。」

    女人有些發愁地繼續道:

    「照這樣下去,我覺得他可能暫時還死不了,我說的,是自然死亡。」

    「我明白,然後呢,你請我的用意?」

    「解決他現在這個狀態,我不管他是精神病版本的老年痴呆還是真的有鬼在纏著他,我想讓他恢復正常,然後繼續像之前那樣躺在床上安靜地等死。」

    「好,我同意,我會盡力治療好你丈夫的病。」

    女人嘴角浮出一抹冷笑,

    「虛偽。」

    「對了,你丈夫有沒有說過纏著他的,是誰?

    我的意思是,纏著他的鬼,到底是什麼身份?

    他是否認識?」

    「他前妻,他兒子,他女兒,他孫子,他孫女,以及他曾孫,曾孫女。」

    女人掰著手指頭數著,

    「很多很多人。」

    「抱歉,他們是已經?」

    「五年前,他們一個大家族在游輪上舉行聚會,然後遇到了事故,游輪沉了,船上人無一生還,也就是他一家子除了那天正好上岸談生意的他,全都沒了。」

    「唔。」

    周澤聞言,點點頭。

    這樣來看的話,那老頭是被亡魂糾纏還是心理壓力過大影響的精神問題,兩者都很有可能了。

    「那你和他結婚多久了?」

    「五年。」

    女人依舊很平靜地回覆。

    周澤沒有再繼續問下去,手裡則是不停地掂量著這張銀行卡。

    這是一潭渾水,不,很可能是一個糞坑,

    自己走過去,很可能會弄髒了自己,至少,會讓自己聞到臭氣。

    「訂金一百萬,事成後五百萬。」女人看著周澤,光滑的手指輕輕地觸摸到了周澤的手背。

    白鶯鶯在旁邊看著嘟起了嘴,年紀這麼大了,還勾引男人!

    鶯鶯是沒想過,論年紀,書屋裡其他人包括老道年紀都加起來,都沒她一個人大。

    「外加我和你上三次床。」

    女人補充道。

    白鶯鶯臉色更難看了,

    甘霖娘!

    湊表臉!

    周澤不動聲色地把女人的手挪開,

    道:

    「把後一個條件取消,換成八百萬,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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