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秘懸疑] 深夜書屋 作者:純潔滴小龍(已完成)

 
mk2258 2018-2-18 11:41:48 發表於 其它小說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76 1353983
V123210 發表於 2019-1-31 17:40
第七百八十五章 驚雷

    逛了半個多小時,周澤沒去影院,而是來到了一棟大廈下面,坐電梯到了第19樓。

    出了電梯門,就是紅毯,空氣裡,瀰漫著淡淡的果香。

    「老闆,這裡是聚會麼?」鶯鶯很好奇地問道。

    「電影院吧。」周澤回答道。

    這還是安律師告訴他的一個地方,算是新興的一個家庭式電影院,用辦公場所的佈局改裝成了一個個小空間。

    每個廳也就十幾個位置,而且放映的電影也不是時下正火的院線電影,是一些老片或者經典電影。

    當然了,為了維繫其運營成本,票價是很高的,五百多一張票,而且謝絕帶十五歲以下的孩童入場。

    生意當然不可能火爆,但也談不上冷淡,至少,周澤和鶯鶯走進來時,看見咖啡廳那邊,安安靜靜地坐著不少人。

    票是在網上先訂好了的,時間快到了,周澤也就沒耽擱,和鶯鶯掃了二維碼之後直接進場。

    也就是普通家庭客廳大小的區域吧,十二張靠椅擺放在那裡,小茶几上,則有甜點和酒水。

    周澤和鶯鶯剛入座沒多久,又來了四個客人,正好大家都是隔著空位坐的,等燈光熄滅,螢幕上出現了劇幕後,大家都可以很自在地沉浸在屬於自己的觀影時間裡。

    現階段,大家的時間其實都很寶貴,有些人對於觀影的要求又比較高,也不介意為此多花費一些金錢,所以才會選擇這裡。

    兩個小時,一部電影,看完之後,直接離開,沒有豔、、遇,沒有幽會,沒有暗送秋波,

    甚至連周澤這種帶另一半來的,都很少很少。

    大家都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追求的,只是在短暫地停留時,能夠最為恰到好處的放鬆。

    《肖申克的救贖》,

    是一部帶著壓抑色彩的電影,

    但電影給人呈現出的感覺,其實沒那麼悲重。

    一場電影結束,

    大家都安靜地退場。

    下電梯時,

    周澤還側過頭看著身邊的鶯鶯,

    問道:

    「喜歡麼?」

    「嗯,喜歡呢!」

    「嗯。」

    然後,

    等電梯到了,門打開,二人走出去時,周澤忽然道:

    「其實,我不太喜歡。」

    「是的呢,老闆,我也是。」

    「不能大口地喝飲料,不能吃爆米花,總覺得少了點什麼。」

    「不能給老闆喂飲料,不能給老闆喂爆米花,總覺得少了點什麼。」

    二人四目相對,

    周澤伸手牽著鶯鶯的手,

    經過了之前兩個小時的壓抑,

    這會兒,

    似乎覺得連空氣都變得清新多了。

    「老闆,你怎麼知道這個地方的啊?」

    「安律師告訴我的,他常帶約的女孩過來。」

    「那老闆你也可以經常來啊。」

    周澤伸手刮了一下鶯鶯的鼻子,

    打住了這個話題,

    因為他曉得這個話題再下去又要跑到周家血脈不能遺留在外頭的主題了。

    這時,

    周澤的手機響了,

    是安律師的。

    「喂。」

    「老闆啊,來唱歌麼?」

    「唱歌?」

    「對啊,我們在黑駒KTV,你們來不?

    電影看完了吧?」

    周澤抬起頭,

    這家KTV的牆體廣告就在自己面前。

    「行,來吧。」

    明兒就又要去四川了,希望平平安安,別再有什麼波瀾了,不過,周老闆還是希望能及時行樂一下。

    和鶯鶯走到前面,上了三樓,周澤看見安律師正站在吧檯那邊。

    「喲,來了,走,我開了個帝王包。」

    兩個服務生在前面帶路,

    包廂確實很大,

    服務生特意問安律師:

    「哥,需要安排一下公主麼?」

    「不用不用。」

    「好的,哥,祝您玩兒得愉快。」

    周澤在沙發上坐了下來,鶯鶯靠著他。

    點了根菸,周澤問道:

    「你不叫公主?」

    「叫啥啊,白狐馬上就到,呵呵,咱倆一人一個,外頭的那些庸脂俗粉怎麼比?」

    這話說得確實對,

    周老闆這邊有鶯鶯,安律師那邊有白狐,倆女人有兩個特點;

    一個是:都不是人。

    一個是,都很漂亮。

    這時候,音響開了,屏幕也自動切歌:

    「拒絕黃,拒絕賭,拒絕黃賭毒…………」

    安律師走到那邊,選了幾首歌,先熱場。

    第一首是《紅日》,

    「命運就算顛沛流離,命運就算曲折離奇,命運就算恐嚇著你做人沒趣味…………」

    安律師唱得很投入,一邊跳一邊蹦,

    這還是周澤第一次看見這麼活潑的安律師。

    手臂回來了,所以今晚特興奮?

    周澤扭過頭,看向鶯鶯,道:「你唱歌麼?」

    鶯鶯搖搖頭,「不會呢。」

    「你們家白夫人也真是的,當初就這麼把你放棺材裡,給你搬個音響下去也好啊。」

    「那太恐怖了吧,老闆,對於半夜經過那裡的人來說……」

    周澤聽了,點點頭,也是。

    這時,

    包廂的門被推開了,

    進來了兩個穿著黑西裝的年輕男子。

    「你們誰啊?」

    安律師放下話筒問道。

    兩個男子進來後就開始脫衣服,脫下了西裝外頭,還特意把白襯衫領口的紐扣解開,露出了一大片古銅色的肌肉。

    「你們有毛病吧,誰讓你們進來的?」

    安律師問道。

    「我啊。」

    白狐的聲音傳來,

    她手裡夾著一根女士香菸,

    步履婀娜地走了進來,

    掃視全場,

    笑道:

    「哎喲我去,這還真唱素的啊,行吧行吧,大家各自玩兒各自的。」

    白狐在沙發上坐了下來,兩個年輕男子立馬靠在了她身邊。

    安律師見狀當即大怒,

    他本來想著老闆有鶯鶯陪,

    自己有白狐陪,

    誰都不差誰,

    挺好,

    誰曉得本來自己計畫中要陪自己的女人,

    點了倆鴨子。

    媽嘢,

    我堂堂安不起,

    要在這裡和倆鴨子爭寵麼?

    白狐直接無視了安律師了的神色,

    對身邊倆男子招招手,

    「你們開始吧。」

    倆男的馬上站起來,其中一個拿過另一個話筒去點歌,另一個則是圍繞著白狐開始跳舞。

    白狐打了個呵欠,對某人道:

    「傻啦吧唧地點這麼大個包,又只有這麼點兒人,你也趕緊選個妃啊,

    弄點兒人氣填充填充唄。」

    安律師還想說些什麼,

    卻在這時,

    包廂門被狠狠地推開,

    三個學生打扮的女孩兒衝了進來,

    對著那個在白狐面前跳舞的男子就是一頓打,且不停地喊罵著。

    應該是學校裡的女朋友發現男友在這裡幹這個,直接帶著閨蜜上來抓人了,一個閨蜜更是指著白狐的臉罵道:

    「你咋這麼不要臉呢,想要玩兒男人幹嘛不自己去街上躺著去啊,腿腳一叉開,想怎麼玩兒怎麼玩兒啊!」

    白狐撇撇嘴,目光卻是一凝,女孩兒被她氣場嚇到了,也不敢罵了,更不敢上手打。

    這時,

    KTV的保安出現,把這幾個女生都清走了,還剩下一個拿著話筒在那兒選哥的男的站在那兒,有些無措。

    「滾吧。」

    白狐沒好氣地瞥了那男的一眼。

    男的趕忙拿起自己的西服穿上出去了。

    「哈哈哈哈哈!!!!」

    安律師捧著肚子,

    笑得很誇張。

    白狐直接拿起了話筒,沒點歌,直接開始清唱,

    黃梅戲的腔調,

    韻味十足。

    周澤接過鶯鶯遞過來的啤酒,喝了一口,別說,白狐這唱得還真不賴。

    周老闆平時對戲曲這些東西是沒什麼興趣的,也欣賞不來,

    但此時聽著聽著,倒真有些陶醉。

    接下來,

    唱歌的節奏就在倆麥霸,白狐和安律師手中來回交接;

    周澤和鶯鶯就負責坐在旁邊在兩首間隔間鼓掌,

    鶯鶯不停地給周澤遞送水果,

    反正各得其樂吧。

    從KTV出來時,

    已經是深夜了。

    四個人一起走路回到了書屋,

    推開門,

    老張正坐在吧檯後面,閉目打坐。

    他是聽了周澤的吩咐,以後書屋的業績,就交給他來繼承了,周老闆反正可以從自己手底下鬼差的業績裡抽成,也樂得清閒。

    「你們回來了啊。」

    老張睜開眼打招呼,

    同時對樓上喊道:

    「老闆他們回來了,可以做夜宵了。」

    許清朗走了下來,應該是剛剛敷完面膜,臉上看起來很是水嫩。

    老許掃了一眼剛剛玩兒回來的眾人,

    也沒說什麼,

    直接進了廚房。

    周澤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鶯鶯去泡咖啡了,

    白狐這時候卻主動地靠到了周澤這裡,

    柔聲細語道:

    「老闆,你們明兒要去青城山麼,帶我一個唄。」

    「我們是去做事,不是去賣藝。」

    「…………」白狐。

    「喂,我說啊,你去那兒幹嘛,走親戚啊?」安律師從鶯鶯手裡接過了超霸杯問道。

    「對啊,走親戚啊。」

    「誰啊?」安律師問道。

    「青城山下白素貞你沒聽說過麼?」

    「噗……」

    安律師半口咖啡噴了出來,

    道:

    「一個是蛇一個是狐狸,怎麼扯上親戚的?」

    「她是白蛇,我是白狐,一個姓啊。」

    「別扯了,別扯了,我都不去,這次事兒很嚴肅,你別想著添亂了。」

    「行嘛,不去就不去嘛,哼,老娘不就是想去看看你們弄的那個青城山裡的療養院麼,說不定是個靜修的好地方,行,老娘也不稀罕了,萬一塌了怎麼辦。「

    這時,

    安律師的手機響了,

    他接了電話,

    而後臉色當即一變,

    看向了周澤,

    道:

    「老闆,咱療養院被人炸了!」

    「……」白狐!
V123210 發表於 2019-1-31 17:41
第七百八十六章 怕

    清晨的蓉城雙流機場,安律師一臉疲憊地從機場裡出來,上了自己訂的專車,直接去都江堰。

    「師傅,可以抽菸吧?」

    沒等師傅回答,安律師自己抽出一根菸,又拔了一根丟給了前面的司機師傅。

    打開車窗,點了煙,安律師現在真想罵娘。

    本來這次的行程,他都說了自己不會來的,讓小男孩跟著去,說不定能蹭點兒清湯寡水什麼的。

    畢竟那位身上拔根汗毛,都比尋常人家的腰身粗。

    他也能休息休息,在沒有老闆的日子裡,放飛一下自我,也給自己放個小假。

    說不得還能飛個三亞,找個網紅酒店悠哉悠哉一下。

    但人算不如天算,

    但他還是來了,通城沒有晚上去蓉城的航班,他只能苦逼地連夜開車去了上海浦東機場,堪堪坐上了一班紅眼航班,大早上地到了蓉城,又馬不停蹄地趕向都江堰。

    老闆他們是按照原計畫下午從通城直接坐飛機到蓉城,再轉都江堰,他安不起算是來打頭站的。

    畢竟這養老院也是他安排弄起來的,後期的規劃和安保規劃也是他親力親為,現在出事兒了,他肯定得來一趟。

    隱約間,他有種感覺,這次的事兒肯定不一般。

    揉了揉眉心,安律師心裡有些煩躁,手機通訊錄裡的幾個號碼打過去,結果都處於關機狀態。

    療養院的情況堪憂啊。

    車子下了高速,轉入下面的車道,距離青城山很近了。

    「嗯?這裡怎麼這麼多果樹?」

    安律師瞥了眼窗外,發現馬路那頭密密麻麻的果樹長在那裡,這個密度,哪怕他沒幹過農活兒也能看出來太過密集了,也不適合果樹生長和結果。

    「嗨,前幾年來了一夥穿著制服的測量隊,到田裡來測量,放出風聲說要拆遷徵地了。」

    「然後呢?」

    「然後當地村子的村民緊急發動,兩個晚上不眠不休地拚命插樹苗,就等著徵地賠款時能多要錢。」

    「後來是沒拆麼?覺得代價太大了,就沒動?」

    司機笑了笑,有些幸災樂禍的意思,道:

    「那幾個測量員是賣樹苗的販子找人裝的。」

    「這套路不錯。」

    「得嘞,兄弟,這條路前面今兒封路了,我只能送你到這兒了啊。」

    「好。」

    安律師下了車,在腦子裡開始回憶上次來時的路線,估算了一下,沒繼續順著公路走,而是直接翻過了身邊這座山坳,這樣可以節省時間,

    等下去時,療養院就在眼前了。

    但你現在看不見絲毫和療養院有關的東西,

    原本建造在壩壩上的療養院,

    現在是一大塊的淤泥沼澤。

    這是泥石流啊……

    在下頭,還有兩頂帳篷,安律師走過去時,看見了那個之前給自己打電話的保安隊隊長。

    「安總,你可來了啊!」

    保安隊隊長是個四十來歲的本地人,此時見到安律師時,像是終於找到了主心骨,馬上哭喊著跑了過來。

    安律師點點頭,任憑對方抓著自己的手臂不停地哭喊著,自顧自地往裡走,看見帳篷裡還有兩個穿著保安服的男子,此時目光武神地坐在裡頭,應該是被嚇傻了。

    深吸一口氣,

    再轉身面向前方的爛泥地,

    安律師心裡也是有些糾結,

    他不信這是什麼自然災害,

    之前那隻「蜘蛛」在這裡待了這麼久,屁事兒沒有,等自己剛接收,就在眼前節骨眼兒上出事兒了,說是意外,誰信?

    這件事並沒有鬧大,因為這座療養院本就不在審批序列之中,安律師之前用自己的特殊手段弄出來的,可以說,這是一個在任何文件裡都不存在卻又真實存在於現實的療養院。

    「其他人呢?」

    安律師問道。

    「沒了,都沒了,還有三個兄弟在裡頭,根本就找不到了。」

    安律師聞言深吸一口氣,

    這也就意味著,

    以前這裡的住戶們,

    也都了沒了,

    那些,

    可都是土豪啊。

    …………

    整個白天,安律師都在忙活著善後工作,賠錢,給撫卹,把一切該了結的事情都了結了。

    花錢多少倒是其次,最重要的還是把這裡的出事兒的影響力給控制到最低。

    至少,

    得等到老闆他們到了,

    把真正需要解決的事情解決後,

    之後怎麼樣,就隨便了。

    那些土豪們死了也就死了吧,反正他們那種活著的狀態,和死了也沒啥區別,反而可能是一種解脫,但那幾個保安,安律師心裡是帶著點愧疚的,也拿出最大的誠意去補償他們的家人。

    安律師沒找施工隊過來,眼前的一片沼澤,也不是幾輛挖掘機就能解決的了的,況且,這會兒也不合適把動靜鬧得太大。

    等到快黃昏時,

    周澤帶著鶯鶯和小男孩終於來到了這裡。

    看見眼前的這一幕後,周澤也是深深地皺著眉。

    「善後的事兒我都做了,幾個保安受傷還有幾個也沒在裡頭了。」安律師聲音有些低沉地匯報導:「據說,是昨天這會兒的時候,忽然聽到了一聲炸雷聲,然後山體滑坡引發了泥石流,直接把這裡給蓋住了。」

    「之前的那些住戶,也都沒了?」

    「沒了。」

    周澤記得當初還有一個帶著自己媽媽在這裡說要幫自己做研究的那個男子,可惜了……

    不過這個時候不是緬懷的時間段,

    這場自然災害出現的時間很詭異,

    那就不得不去猜測這件事之後的動機是什麼。

    又不是連續多天的暴雨,也沒地震,哪裡來的泥石流?

    「老安,直接定位那個入口吧。」

    「行。」

    安律師點點頭,示意小男孩跟著自己來。

    他本來也想喊鶯鶯一起過來的,但想想算了,還是給小男孩多一點表現的機會吧。

    所以,

    接下來的一幕就是,

    一大一小兩個人站在淤泥之中,

    大人指揮著小人,

    把一塊塊碩大的石頭和水泥鋼筋「砰砰砰」地甩出去,

    這清理效率,

    比找施工隊高多了,而且這麼做的目的並不是為了把整塊區域都清理乾淨,只是要把那個「入口」,給重新弄出來。

    周澤在對面坡上找了個空地坐著,

    鶯鶯則是又回到山那頭公路上,扛著車裡的三個行李箱又翻山回來了。

    如果不是怕把車子拽過來把車弄壞了,

    她可能真的會把那輛下飛機後租來的商務面包車直接拖過山。

    那邊,

    安律師帶著自己枕邊人辛苦地揮汗如雨,倆人恨不得幹了一個施工隊的活計。

    這邊,

    鶯鶯在給周澤手工磨咖啡豆,

    旁邊支了個小爐子,燒的是帶著的氣罐,加入礦泉水燒開了水。

    哪怕這會兒是在荒郊野外,

    鶯鶯也給自家老闆煮了一杯香濃的咖啡。

    隨後,

    鶯鶯又給水壺裡瘋狂加水,

    再瘋狂地倒入大鐵罐裡頭的咖啡,

    給安律師的超霸杯蓄滿後,

    鶯鶯起身,

    問周澤:

    「老闆,你餓了麼?」

    如果周澤說餓了,鶯鶯可能直接去山林裡打獵,再給周澤弄一個野外露天BBQ。

    「不餓。」

    周澤搖搖頭。

    「那我下去幫安律師他們去了?」

    「好。」

    「好嘞,老闆。」

    鶯鶯去帳篷裡,把現在身上的衣服給換了一套,然後也走入了泥沼之中。

    終於,

    在現實裡,

    周老闆完成了以前的一個獵奇猜想,

    自家鶯鶯,

    終於在自己眼前當了一回建築工人,

    兩頭殭屍一起開動,

    安律師在旁邊指揮,

    幹得是風風火火!

    周澤喝了口咖啡,抿了抿嘴唇。

    在周澤腳下,躺著一隻加菲貓,一臉生無可戀的樣子。

    周澤伸手,在它肚子裡上揉了揉,等揉膩了,還拍了拍它,讓它翻了個身,又對著它屁股揉了揉。

    花狐貂已經習慣了這種逆來順受,哪怕是這一身的加菲貓的cos,它也只是在一開始抗議了一下,隨後也不敢再多嗶嗶。

    不過,在周澤揉捏著它的屁股不停地變化著各種形狀的時候,

    它的眼睛裡,

    很罕見地出現了一抹深邃,

    一邊繼續挺著屁股迎合著周澤,

    一邊則是目光四下逡巡,

    態度很是機車,

    像是「你自己來,我玩手機」。

    這時候天已經慢慢黑了,

    他本能地感覺到有些不安,

    站起身,往邊上走了幾步,抬頭看了看天,又重新看向前面在清理淤泥的書屋眾人。

    自言自語道:

    「那半張臉,還在下面麼?」

    少頃,

    自那次和自己吵架之後,

    很久沒冒泡的聲音緩緩地響起:

    「他…………還…………在…………」

    「我還以為不在了呢。」

    周澤又喝了一口咖啡。

    「在…………的…………」

    「那這一出又是為了什麼?」

    「我…………不…………知…………道…………」

    「你很少這麼坦誠承認自己不知道。」

    「回…………去…………吧…………」

    「嗯?」

    周澤有些意外,

    鐵憨憨這是,

    慫了?

    哎喲我去,

    這可真是難得一見。

    「喂,這可不是你的性格。呵呵,我說,你到底在怕什麼東西?」

    「我…………怕…………我…………家…………狗…………死…………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9-2-4 18:34
深夜書屋 第七百八十七章 要賬


    「吧唧,吧唧,吧唧!」

    泥水下方被踐踏著,

    鶯鶯和小男孩一起扛起了一大塊水泥端牆,

    「一,二,三!」

    「呼!」

    水泥牆被丟了出去,砸在了下方,地面也隨之震顫了一下。

    安律師也不知道從哪裡找了兩個小旗,

    站在邊上不停地揮舞指揮著。

    整個場面,

    看起來那是相當的硬核。

    這種土木工程,沒有什麼問題是一頭殭屍解決不了的,

    如果不行,

    那就再加一頭殭屍!

    這個世界上,

    能驅使兩頭大殭屍當泥瓦工的,

    又有幾個?

    安律師這會兒居然還有些心潮澎湃,雖然有點拿著雞毛當令箭的意思,卻難以抑制住這種興奮。

    要知道,

    被自己指揮搬磚的可不是什麼普通行尸,

    那個太掉價!

    「一直沒找到屍體,是不在這棟樓的區域麼?」小男孩忽然開口道。

    「嗯,這棟樓是單獨出來的,之前還被老許設置過陣法,所以這棟樓沒人住,之前的住戶都在其他樓裡面,保安有專門的宿舍,也不在這裡。

    再說了,

    泥石流下來了,直接被掩埋,連屋子都被直接壓垮了,活人在這裡會是什麼樣子你們曉得不?

    就跟個壓縮餅乾一樣,

    啪,

    直接被壓扁了,

    馬路上經常看見的那些被車撞死的可憐的貓貓狗狗,

    如果在夜裡不注意,

    可能第二天早上都被壓成貼畫兒紙了。」

    「那也總得可以聞到一些血腥味,你聞到沒有?」小男孩看向鶯鶯。

    鶯鶯搖搖頭。

    殭屍,對血腥味可是很敏感的。

    「這個就不管了,死多少人也所謂了,先把要去的地方給清理出來才要緊,那裡面要是出了什麼問題,那可真的就是大問題了。」

    當初那東西被封印在山洞裡,都能整出個殭屍事件,萬一出個什麼岔子,讓那傢伙出來了,嘖嘖……

    安律師可是記得老闆說過,之前那陣子他用的殭屍狀態之所以打架這麼厲害,其實就是cos的那位當時的狀態。

    一葉知秋,

    足以知道那貨的脾氣到底極端到了什麼層次。

    鶯鶯和小男孩繼續低頭清理,小塊的東西就直接用拳頭砸碎了,大塊的則舉起來丟得遠遠的。

    安律師站在邊上一邊指揮一邊仔細地觀察著,

    終於喊道:

    「就是這裡,下面就是了!

    一個人下去,

    一個人在上面接!

    入口處我做了個保險櫃的門,不要擔心泥水倒灌進去!」

    現在想想,安律師自己都佩服自己之前的措施,否則一旦那個門縫裡也都灌進了爛泥,這清淤的工程量就真的大了去了。

    小男孩聞言,直接鑽入了下方的泥濘之中。

    之後,

    不停地有鋼筋水泥被從下面丟出來,

    鶯鶯在上頭接住且直接甩向了其他方向。

    效率,進一步地被加快。

    安律師在邊上看著,都覺得有些不落忍。

    終於,

    當小男孩重新浮出時,

    他甩了甩頭,

    道:

    「看見保險櫃了,就在下面。」

    「哦了!」

    安律師做了一個「ok」的手勢,

    「大家辛苦了,去洗個澡吧。」

    安律師覺得自己真是一個黑心的監工,

    連個盒飯都不給人安排,洗澡票也沒有,

    當然了,

    最黑心的還是坐在上頭看風景出神的包工頭兒。

    咦,

    黑心包工頭兒呢?

    剛剛還在那兒的啊!

    安律師有些疑惑地掃了掃四周,還是沒找到周澤的身影。

    「老闆呢?」鶯鶯問道。

    「別急,說不定找地方方便去了,我們趕緊找個地方清理一下身子,再休息休息。」

    既然周澤是自己離開的,那麼,肯定是自己有把握解決一些事情,況且,安律師也清楚,自己身邊的這兩頭殭屍剛剛也消耗了太多的氣力,確實需要緩緩恢復一下。

    …………

    周澤沒有離開多遠,

    他只是重新走向了山坳那邊,

    在距離下面公路不遠處的一塊石頭上,

    周澤停下了腳步。

    商務面包車依舊安靜地停在那裡,

    只是,

    在面包車後頭的崖壁下方,

    卻傳來了嗩吶的聲響。

    之前,

    周澤也是尋著這個聲音走到這裡來的,而眼下,這聲音已經很清晰了。

    蹲了下來,

    點了根菸,

    周老闆不急,

    正如安律師來打頭陣時就想過這次的事兒肯定有不尋常的因素在裡頭,

    周老闆心裡怎麼可能沒數?

    但不管怎麼樣,

    他來了,

    他就在這裡,

    那半張臉對於贏勾又太過重要,

    哪怕這是再直不過的鉤,

    他也沒其他選擇的餘地,

    只能張嘴咬上去。

    既然無論如何都要面對,也就沒什麼慌慌張張的了,正面剛就是了。

    嗩吶的聲音開始變得婉轉和歡快起來,

    緊接著,

    周澤看見一群穿著紅衣服的人直立地從下方懸崖壁面上走了上來。

    這一幕,

    周澤以前見過,

    以前白夫人叫手下小鬼到書店裡請許清朗時,

    也是這個套路。

    不過,

    這次後頭不是什麼花轎,

    而是一口黑色的棺材。

    棺材亮麗如新,

    被抬到了馬路上時,

    地面也因此凹陷下去了不少。

    剎那間,

    嗩吶聲停止,

    「砰!」

    棺材落地,

    且凹陷進地面小半米。

    周澤繼續抽著煙,繼續看著,他倒要看看,到底能耍出什麼把戲。

    下方的那些穿紅衣服臉上擦著厚重胭脂的人,周澤分不清楚他們到底是小鬼呢還是傀儡紙人,當然了,這也不是重點。

    小嘍囉造型再奇特,也不是唱角兒的料。

    「咔嚓……」

    這群紅衣人開始一起發力,

    一陣摩擦聲之後,

    棺材蓋被推開了一半,

    從裡頭,升騰出了一陣白煙,

    有點像是大夏天打開了冰櫃的感覺。

    一個人,被這群紅衣人從棺材裡抬了出來,擺放在了面包車旁邊的路上。

    這個人穿著灰色的衣服,很肥大,不像是官袍,也不是什麼特殊的甲冑,倒真的像是睡衣……

    周老闆眯了眯眼睛,

    這是什麼意思?

    這個boss出來得這麼沒牌面的麼?

    接下來,

    是第二具,

    穿的是休閒服,也被擺放在了馬路上。

    穿休閒服的,頭髮有點長,周澤距離又有點遠,也分不清楚是男是女。

    難不成,

    是夫妻墓?

    這麼有牌面的麼,

    出來的還是夫妻boss?

    然後,

    是第三具被搬了出來。

    周老闆微微抬起頭,

    這麼開放的麼!

    然後,

    是第四具!

    玩兒得這麼嗨的麼!

    第五具,

    第六具!

    這是群葬,死了也要開盛宴?

    第七具,

    ……

    第十具,

    第十一具,

    「咳咳咳…………」

    周澤咳嗽了起來,

    現在,

    已經不震驚了,

    反而覺得有點荒謬,

    這半夜三更的,這荒郊野外的,

    自己跟個二傻子一樣,

    蹲這兒一邊抽菸一邊看「大變活人」的魔術?

    其實,正兒八經的棺材,比尋常人想像得肯定要大很多,裡面的空間也挺大的;

    如果不考慮空間舒適度個人隱私這類的問題的話,一口大棺材裡放三四具屍體是完全可以塞得下的。

    但眼下可是十多具了,怎麼塞進去的?

    這是真的在表演魔術啊。

    一直等到最後,

    連續搬出了三具穿著保安制服的人時,

    周澤才恍然,

    這些,

    都是泥石流之下原本應該被埋葬在下面的人,

    眼下,

    一具具,一個個,

    都被擺了出來。

    所以,

    這是要,

    物歸原主麼?

    這些人,到底是死是活?

    周澤忽然有些心疼,

    因為他記得安律師之前和自己說過,

    出了意外的幾個保安,他都已經賠了錢了,這要是人沒死……

    虧了啊。

    或許,真的是心情過於放鬆了,周老闆這時候居然還有心情在想這些事情。

    總共十六個人,被併排地擺放在了馬路上,每個人身高有別,但他們的腳底,卻處在一個平行線上。

    看來這些小鬼也是有強迫症的。

    周澤又點了一根菸,

    等著看接下來的表演,

    不過,

    下面的那群穿著紅衣服的人卻都默默地排列在了一起,

    其中一個拿著嗩吶的,

    開始慢慢地往山坡上走,

    而且,

    是朝著自己這邊走來的。

    周老闆繼續蹲著,也沒站起來,

    看著那個拿著嗩吶的人走到了自己的跟前,

    對方笑呵呵的,

    那種僵硬的笑容,

    其實比憤怒的咆哮更為讓人頭皮發麻。

    對方對周澤鞠躬,

    而後拿起了嗩吶,

    又開始演奏了起來。

    這聲音,周澤昨天才在通城白事兒上聽過。

    老實說,昨天在喪事上演奏嗩吶的白事兒師傅,可比眼前這位差遠了,這位吹得,當真是百轉愁腸,如果錄下來,說不定還能弄個嗩吶界的《二泉映月》;

    且這位的身份之神秘,可比瞎子阿炳強多了。

    一曲結束,

    對方笑呵呵地帶著濃郁的諂媚向周澤再度鞠躬,

    周老闆拍拍手,

    回應了一下。

    吹得不錯,口活兒很棒。

    而後,

    對方又伸手指了指下面躺著的那一排人,

    又指了指自己手中的所難,

    對著周澤攤開了手掌。

    幹嘛?

    等了一會兒,

    周澤伸手去和對方握了一下手。

    「…………」嗩吶小鬼。

    對方又摩挲了一下自己的手指,

    繼續微笑著看著周澤。

    「哦,你早說啊。」周澤拍了拍腦門。

    對方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手掌再度攤開。

    周澤把自己手中的菸頭給掐滅,

    然後放在了對方的掌心上,

    道:

    「別客氣,你拿回去抽。」
V123210 發表於 2019-2-4 18:34
深夜書屋 第七百八十八章 公主殿下!

    嗩吶小鬼低下頭,很認真地看了看自己掌心裡的半截香菸,然後又很認真地看了看面前的周澤;

    他似乎很想確認一下,

    眼前的這位大佬,

    到底是不是在和自己開一個善意的玩笑?

    但周老闆是真的沒開玩笑啊,

    笑話,

    老子大筆撫卹金都花出去了,

    現在你把人給我送回來了,

    正心痛著呢……

    本來覺得,人既然在工作崗位出事兒的,該撫卹就撫卹,該賠償就賠償,理所應當。

    現在怎麼辦,

    再讓安不起去把錢給要回來?

    誰的錢都不是颱風刮來的……

    沉默,

    沉默,

    沉默,

    足足三分鐘的沉默後,

    嗩吶小鬼發出了一聲厲嘯,

    是可忍孰不可忍,

    居然不是開玩笑啊!

    身後的紅衣人一股腦地開始往山上跑,看來是打算干群架了!

    同時,

    嗩吶小鬼手中的嗩吶直接對著周澤的腦門兒位置砸了過來!

    活兒給你幹了,

    不給錢?

    整死你這周扒皮!

    周澤的指甲卡住了嗩吶,輕輕鬆鬆,

    隨即反手一甩,

    而後一腳踹上去,

    「砰!」

    嗩吶小鬼被踹飛了出去,

    順著坡度跟打保齡球一樣一路下滾,連帶著砸倒了一片他自己人。

    這真的不是一個級別的較量。

    周澤開始往下走,

    幾個紅衣人則是衝了過來打算動手,

    但周澤指尖有幾縷煞氣化作了皮鞭直接抽了過去,

    將這些小嘍囉直接抽飛,

    他們嘴裡不斷地發出類似野生動物的叫聲,

    估摸著應該是精怪化形,

    但實在是太弱太弱了,

    充其量也就是障眼法的層次,

    和自己所接觸的那幾個東北大仙兒都完全不能比。

    周老闆來到了馬路上,站在旁邊仔細檢查了一下,居然一個都沒死,雖然都昏迷著,但還有生機在。

    「嗚嗚嗚嗚!!!!」

    「嗚嗚嗚!!!」

    「嗚嗚!!!!」

    接下來,

    更高能的一幕出現了,

    嗩吶小鬼帶頭,其餘的紅衣人居然全都圍住了周澤,他們也沒動手,畫風忽然一變,直接跪在了地上給周老闆磕頭起來。

    一邊磕頭一邊放聲大哭,

    哭得那個慘啊……

    周老闆現在真有種自己很敗類,拖欠農民工工資的罪惡感。

    周澤把地上所有人都檢查完,確認一個都沒死後,伸手進了口袋,有些無奈地搖搖頭:

    「快過年了,

    你們給我在這裡哭……」

    周澤掏出了十幾張冥鈔,丟在了地上。

    「別嫌少,就這麼…………」

    周澤話還沒說完,

    周圍剛剛還號喪的人,馬上撲了過來,把地上的冥鈔撿起,然後飛速地抬著棺材直接跳下了馬路另一頭的懸崖。

    宛若一陣風,

    消失得無影無蹤,

    生怕多耽擱一秒周澤就要反悔一樣。

    嘶…………

    周澤忽然有些心痛,

    他感覺,自己給多了。

    偏遠山區的鬼,似乎收入水平不怎麼高的樣子……

    周澤拿出了手機,給安律師發了個信息。

    過了大概一刻鐘時間,

    剛剛找了個山澗洗了個冷水澡的安律師帶著鶯鶯和小男孩一起過來了。

    遠遠地,看見地上躺著的這一群人,安律師直接吼道:

    「我艹,老子的撫卹金啊!」

    跟在後頭的小男孩撇撇嘴,吐槽道:

    「你在乎這點錢?」

    「放屁,老子這叫完美融入領導的思維模式,

    你多學著點兒!」

    安律師回頭瞪了一眼小男孩,

    回過頭時,

    臉上又是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

    就差鼻涕眼淚一起下來了。

    …………

    「啥,放棺材裡的?」

    聽完了周澤的講述後,安律師伸了個懶腰,道:

    「那看樣子應該是遇到這種劫道的小鬼了,一般也就這種地質災害比較頻繁的地方才會有。

    也不算是真的劫道,當然了,如果一個走背字兒燈火萎靡的傢伙走路上確實很可能被影響。

    但這幫小鬼,其實更像是一種組織,專門找一些地質災害下可能會遇到的人去救,然後再收人家的香火錢。

    古代志怪上經常有的,比如誰遇到地震了或者誰遇到大水了,醒來後卻發現自己躺在一塊安全的地方,就是這幫傢伙做的。

    懂事兒的,回去就得立馬燒香火供奉,算是給個辛苦錢,如果那種不懂事兒的,不知道報恩的,人家就會上門來騷擾你,讓你也過不安生。」

    「所以,這次還算是我們運氣好了?」周澤問道。

    「不算吧,這就越說明了,這次的泥石流有問題,這些小鬼平時很少去救人的,一是找不到這種機會,二是他們也有自己的規矩,如果都玩兒得嗨起,還要啥救援隊啊。

    肯定是因為這場泥石流的出現很詭異,所以才會將他們吸引過來,幹了這一票。

    但有一點可以確定的是,

    泥石流,不可能是他們弄出來的,這就成了綁票了。

    陰司和陽間一個道道,你一個鬼,哪怕是厲鬼,為非作歹,害人殺人的,該怎麼料理就怎麼料理,但你如果敢聚眾,且有了鬼組織,那問題就大了。

    說不得就是各地鬼差被召集起來直接圍剿你。」

    周澤點點頭,道:「那裡清理好了?」

    「清理好了,保險櫃鑰匙在這裡。」安律師把一個鑰匙扣遞給了周澤,上面有三把鑰匙,「用這個就可以開了。」

    「那你把這些人都安置一下吧。」

    周澤起身吩咐道。

    別本來沒死,結果丟這兒吹山風給凍死了。

    「我留下來幫你。」小男孩道。

    「不要!」安律師偷偷地瞪了一眼小男孩,「人家棺材都能塞得下這麼多人,我這面包車還是五菱宏光,

    怎麼可能比他們的差?

    我自己去送,我自己就能搞定,你留下來聽老闆吩咐,老闆身邊不能缺人。」

    可以說,

    如果不是條件不允許,

    安律師真想沖上去給小男孩腦袋狠狠地來幾下,

    眼瞅著老闆就要下去了,你不在旁邊待著看看有沒有喝湯的機會,你要跟老子去送人肉快遞?

    缺心眼兒啊!

    「那你自己小心一點,辛苦了。」

    周澤對安律師點點頭。

    「應該的,應該的。」

    看著老闆帶著鶯鶯和小男孩返身往山上走了,

    安律師看著地上躺著的十六個人,

    眉頭緊鎖。

    這快遞,得送到啥時候啊。

    保安送醫院,剩下的那些原本的住戶,找個地方圈一下?

    只能這麼辦了。

    之前在這裡重修養老院時,這幫原住戶可沒少給錢,也不能不給個交代。

    安律師開始背人了,

    五菱宏光面包車的吞吐量確實恐怖,

    尤其是當安律師把後頭的幾個車座都拆掉了之後,

    哪怕已經放進去十個人了,

    依舊顯得很寬敞!

    當安律師背起第十一個人時,

    愣了一下,

    從觸感上來看,這應該是一個女的,

    穿著睡衣,應該是原住戶。

    但這裡的原住戶,安律師不說都認識,至少也懂得他們的身體狀況,基本都骨瘦如柴的,說好聽點是吸血鬼,說不好聽點比癮君子後期還不如。

    這位,

    身子還這麼有料的麼?

    安律師還下意識地抖動了幾下,

    重新感受了一下觸感。

    隨即,

    他扭過頭,看著自己背上的這個女人,

    頭髮有點亂,

    臉上還有些污泥,

    安律師伸手給她臉上擦了擦,

    不再是花貓臉了,

    卻露出了一張絕美的容顏!

    一股子涼氣,

    直接從安律師的腳底板直接竄上到了腦部,

    之前那種偷偷佔便宜的感覺瞬間消散無蹤!

    這些住戶他並非全都認識並非全都記住臉,這是正常的!

    但住戶裡有這麼漂亮的一個「吸血鬼」,他居然不知道,

    怎麼可能!

    一個快一百歲的老司機,怎麼可能犯這種新手錯誤!

    所以,

    這個女的,

    到底是誰?

    那幫小鬼過年大促銷,買十送一?

    抿了抿嘴唇,

    安律師眼裡露出了一抹狠色,

    他本就是一個很果決的人,

    徑直走到馬路邊,

    「妹子,對不起了唉!」

    說完,

    安律師一個甩身,

    要把女人給丟下懸崖!

    然而,

    卻在這時,

    女人嘴角勾勒出了一個弧度,

    一聲驚雷,

    宛若直接在安律師腦海中炸裂!

    「放肆!」

    安律師身體一顫,

    眼耳口鼻直接溢出了鮮血,

    「噗通」一聲,

    整個人直接跪在了地上,

    女人依舊在他後背上背著,沒有被丟下去。

    山谷裡的晚風吹拂,

    吹動了這幾乎靜止的畫面。

    安律師及眼裡,只剩下了迷茫和混沌,似乎在此時,他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

    終於,

    在呆滯了許久之後,

    安律師伸出了自己的手,

    白骨露出,

    對著自己的肚子位置就直接刺了下去!

    「噗!」

    安律師的眼眸開始重新聚焦,身體也隨之一顫。

    同時,很艱難地開口道:

    「你到底是誰……」

    女人沒說話,

    只是繼續趴在安律師後背上。

    山谷裡,氛圍有些靜謐和美好,可惜二人,不是什麼野外徒步的情侶。

    安律師剛剛恢復些許清明的眼眸露出了掙扎之色,

    他的白骨手也在顫抖,

    「想控制我……笑話,我安不起,可是靠催眠幻術吃飯的!

    居然想催眠我,

    你想多了,來,我們比比,你接著來啊,我倒要看看,你怎麼催眠我,我讓你看看什麼叫真正的催眠高手!

    呵呵……

    靜候您的吩咐,公主殿下!」
V123210 發表於 2019-2-4 18:34
深夜書屋 第七百八十九章 狗咬狗


    呼…………呼…………呼…………

    呼吸聲,變得格外沉重;

    似乎自己肺部的每一次擴張,細微到每一處毛孔,都可以無比清晰地感知到;

    皮表溫度降得很低,

    肌肉,

    細胞,

    甚至是靈魂,

    在這裡,

    都被無窮地壓制住了。

    安律師睜開眼,

    發現自己被綁在一棵白色的柱子上,

    從柱子上延伸出許多骨刺,

    刺入著自己的四肢百骸。

    就像是一隻蜈蚣,對你張開了「雙臂」,擁你入懷抱。

    呼…………呼…………呼…………

    安律師下意識地想要掙扎,想要反抗,他當然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也自然曉得自己現在的處境,但無論是要做出什麼選擇,總不能就這樣傻乎乎地在這兒認命。

    「咔嚓……」

    「咔嚓……」

    「咔嚓……」

    一根根骨刺從自己身體被拔開,

    安律師感覺自己的靈魂就像是一個被紮了無數個洞的破氣球,

    就差直接化作爛泥了。

    踉踉蹌蹌地從柱子上下來,

    安律師抬起頭,

    想要離開這個幻境,

    但很快,

    耳邊就傳來了浪潮的聲響,

    驚濤拍岸,但這次,卻拍在了他的靈魂深處。

    「嗡!嗡!嗡!」

    腦子裡一陣眩暈,根本就無法集中精神,安律師跪伏在了地上,抬起頭;

    在自己前方,是一片黑色的大海,而自己本人,則跪在沙灘的邊緣。

    海水一次次地上岸,又一次次地退回。

    沙灘上,殘留的不是貝殼海參,而是一隻隻眼球,還在那裡左右晃動,瞅著四周。

    在這大海的上方,

    掛著的不是太陽也不是月亮,

    而是一隻血色的眼眸。

    「喂,我說,這是干嘛?」

    安律師對著大海喊道。

    明明已經在精神意志上對自己完成了絕對壓制,

    卻又在這個幻境裡把自己給放出來,

    這是搞什麼?

    海水滔滔,似乎完全沒有聽見安律師的抱怨。

    「喂,喂!「

    安律師繼續喊道。

    而後,

    他偷偷地指節攥緊,慢慢地點向了自己的腦袋。

    「轟!」

    一聲炸雷,

    直接響起。

    安律師抱著腦袋倒在了地上,

    不停地哀嚎起來。

    每次,他只要想著偷偷地破開幻境,就會遭受這種當頭棒喝!

    人都被你俘虜了,還虐待俘虜玩兒,有意思麼?

    等到安律師再次緩過勁兒來,蹲起身子時,他看見在距離自己不遠處的海水中,有一個女人的背影。

    女人背對著他,泡在海水之中浮浮沉沉,潔白的後背,似乎每一個曲線都在詮釋著造物主的奇蹟。

    但對於安律師來說,此時不是欣賞美女的時候。

    「喂,你到底是誰,你到底是誰啊!」

    安律師高喊道。

    哪怕中了招,至少也讓自己做個明白鬼啊,而且他心裡更明白一件事,既然把自己「壓垮」了,再提拉起來,肯定不是為了簡簡單單地殺了自己這麼簡單。

    「你不配問這個問題。」

    女人清冷的聲音忽然自安律師身後傳來。

    安律師猛地一驚,

    前方海水中的女人消失了,

    他馬上扭過頭,

    看向了身後,

    後背,

    還是後背,

    女人的下半截身子在沙灘之下,依舊只留給了他一個後背。

    只不過,

    這一次女人的發髻也能看得清清楚楚,連帶著那讓人垂涎想上去品嚐的耳垂都是那麼的清晰。

    安律師下意識地嚥了口唾沫,

    然後,

    他迅速爬起來,

    想繞到前面去,

    老子要看看你的正臉!

    曾參與過陰司政變活動,又毫不猶豫地跪伏在了周老闆的腳下,

    要知道,無論是那位幽冥之海的主人還是那位泰山府君,

    於陰司來說,

    都相當於清朝政府對朱三太子的態度,

    安律師的性格可見一斑,光棍兒起來,真的很虎。

    所以,

    在這個時候,

    他也毫無畏懼,

    死之前再瞧個美人兒,

    不虧!

    只是,

    任憑安律師怎麼去繞,怎麼去跑,他眼前的女人,

    永遠都是背影在對著他!

    終於,

    安律師跑累了,

    叉著腰,

    氣喘吁吁。

    你是背影殺手啊,

    所以故意不給老子看正臉?

    「安不起,我可以給你一個機會。」

    「呵。」

    安律師表情不屑,

    想收買我?

    想賄賂我?

    想策反我?

    這時,

    腳下的沙灘開始龜裂,

    一隻碩大的鎏金毛筆緩緩地從沙海之下浮現而出,

    同時,

    在毛筆下方,

    還有一本古樸的陰陽冊托舉。

    「前塵往事,一筆勾銷;

    今朝許你,判官階位!」

    「呵…………嗝兒…………」

    安律師愣住了,

    然後笑了笑,

    道:

    「我有什麼值得被收買的?我覺得,還是直接掐死我來得簡單。」

    「我不是來殺你的。」

    「那你是來做什麼的?」

    「我是來……加入你們的。」

    「我不懂這是什麼意思。」

    「你不需要懂。」

    「然後,我要做什麼?」

    「你……什麼都不要做。」

    「這麼清閒的麼?」

    「你的身體,已經被我掌控了。」

    「…………」安律師。

    ………………

    「吧唧」

    一腳踩在爛泥裡的感覺並不好,

    尤其是對於深度潔癖患者來說。

    但好在周老闆並不矯情,尤其是在不該矯情的時候絕不會找事兒。

    終於,來到了清理出來的位置,周澤拿出鑰匙,打開了保險櫃的門。

    走進去後,

    熟悉的荒腐味道撲鼻而來。

    在那朱門前,蜘蛛的身子宛若石雕,他像是一個孤獨的守望者,又像是一個殉葬品。

    再次經過了那條舌尖上的甬道,

    終於,

    又來到了這個祭壇的深處。

    籠屜,

    依舊保留在那裡,

    一切的一切,

    宛若是宿命的輪迴,

    周澤自己也沒想到居然會這麼快地故地重遊。

    在當初離開時,他是想著過個幾年,等自己想辦法把鐵憨憨弄醒後,再來這裡,所以才讓安律師在這裡重修了療養院。

    但計畫趕不上變化,

    鐵憨憨甦醒得比預想中快多了,

    而療養院,

    也在一場泥石流之中被摧毀。

    「吱呀吱呀吱呀…………」

    刺耳的摩擦聲從籠屜裡傳來。

    像是主人家磨刀霍霍向牛羊,準備招待遠來的朋友。

    鶯鶯和小男孩沒有繼續往裡走,在這個地方,他們本能地感覺到一股壓抑的氛圍,也擔心自己會受到影響,所以都停留在入口邊緣位置。

    周澤繼續深入,

    走到了籠屜面前,

    伸手,

    揭開了籠屜。

    半張臉依舊被一根鐵棍兒貫穿在這兒,

    他抬起頭,

    目光平靜地看著周澤,

    這種感覺,

    像是刑徒在等待著最終的宣判,

    而至於宣判的結果,

    大家早就心知肚明。

    無非,

    就是一個過場。

    「你來了。」

    半張臉開口道。

    周澤沒回答,因為他不知道對方是在對自己說,還是在對鐵憨憨說,其實,到了這個地方,到了這個時候,他已經在等待鐵憨憨接管自己的身體,然後該吃吃,該睡睡了。

    「但你來的不是時候,有人在你前面來過了。」

    周澤目光一凝,

    道:

    「是誰?」

    半張臉笑了,雖說他現在這個樣子,笑這個表情做起來有點艱難,但他還是在笑。

    「一個來討債的人。」

    半張臉砸吧砸吧了嘴,

    「她的意思是讓我和她聯手來坑你一把,嗯,但我拒絕了。」

    說著說著,

    半張臉的目光之中帶著一抹深邃,

    盯著周澤的眼睛,

    這一次,

    周澤可以確認,

    他是在看著自己,看著他周澤,而不是自己體內的那位。

    「是吧,咱自家的事兒,自己人解決就好了,哪裡用得著外人來插手,自家的骨頭,自家的狗搶,丟給外人算怎麼回事兒?」

    周澤點點頭,

    覺得半張臉這話說得很有道理。

    但隨即,

    半張臉又道:

    「只是很可惜的是,債主可不這麼想啊。」

    「債主,是誰?」

    「哦,他沒告訴過你麼?」

    半張臉又笑了,

    笑著笑著,

    他的表情僵硬住了。

    他翻了翻白眼,

    抬起頭,

    看著上方,

    喃喃道:

    「我們總是會不經意間,活成,自己最討厭的樣子。

    你如果這樣選擇的話,

    說真的,

    我會很失望的。」

    周澤臉上露出了一抹迷茫,最重要的是,鐵憨憨居然沒有回答,也一直沒有出聲,這一切的一切,和周澤所設想的,並不一致。

    半張臉又低下頭,

    用牙齒摩擦著橫穿自己的鐵棍兒,

    似乎是在發狠,又似乎是在自我折磨,

    「我說,我也當過狗的。」

    「我知道。」

    「大家都說,當狗,得有當狗的覺悟,但我不認可這種說法。」

    「我也是。」

    「不,你認可了。」半張臉陰森森地繼續咧嘴,「你認可了,作為一條狗,是什麼讓你,把他當你朋友了?」

    周澤不知道怎麼回答。

    「你其實也是有機會的,你可以鎮壓它,而它,早就不是當年的它了。

    你可以學我當初那樣,你比我當時的條件,還要好!」

    「都到這個時候了,你對我說這些,有意義?」

    「沒意義,但我還是要說。」

    「為什麼?」

    「因為待會兒等你痛苦,等你無奈,等你發狂,等你悔恨時,

    我現在說的這些話,

    會在你腦海裡,不停地迴響,會加重,你的痛苦和折磨。」

    周澤一愣,

    半張臉厲嘯道:

    「一條狗,他高興時可以逗弄你玩玩!

    但你想把他當朋友,

    你覺得,

    你配麼?」
V123210 發表於 2019-2-4 18:35
深夜書屋 第七百九十章 扭曲

    爛泥之中,

    一個男子正背著一個女子緩緩地行走,

    略有搖晃,

    但依舊穩健。

    一切的一切,似乎都是那麼的和諧,背著人的被背著的,從遠處看,宛若渾然一體,似乎本就應該是這般存在。

    等來到了保險櫃前面時,

    男子的臉上露出了掙扎之色,

    然而,

    一陣顫音傳來,

    男子臉上神情平復,

    隨之的是,

    其背上背著的女人像是在慢慢融化一樣,

    開始滲透進他的身體。

    男子雙手握緊,似乎格外痛苦,卻發出不了絲毫聲音,大概五分鐘之後,男子背上的女人徹底消失不見,只剩下一件女人穿的睡衣依舊披在男子的身上。

    而男子本人,

    則沒有任何的異常。

    「吧唧……」

    將腳從淤泥之中抬起,

    男子走入了保險櫃。

    他的步履開始恢復正常,

    他的嘴角開始重新上揚,

    他的眼睛再度放著綠光,

    一切,

    如常。

    …………

    老實說,有了上次的接觸之後,周老闆對這半張臉,其實沒多少好感。

    當然了,也沒什麼惡感。

    大家都是看門狗,想講究個「活出自我,活出新時代」,

    這沒錯。

    每個生命,哦不,每個具備智慧層次的存在,都會本能地去追求這個。

    如果從另一個角度來看待「半張臉」的一生,

    真的是完全可以拿來做一個「勵志模板」了。

    就算是站在周澤的這個「看門狗」的視角裡,

    他也是全狗村的驕傲!

    如果以前的看門狗沒有被贏勾做成手辦,而是活在一個村子或者一個門派的話,

    那麼大家農閒時,

    在村口的大榕樹下,

    可能會一起回憶當初那條牛逼狗的傳說。

    然而,

    也就僅此而已吧,

    周老闆是一個很現實的人,

    你想讓他因為精神上的感動和認同而去做一些其他不必要的事情,也不太可能。

    煞筆之前被他從老張體內取出畫畫兒了之後又塞回了老張胸口位置,繼續幫忙鎮壓獬豸的力量,這就已經充分說明了周澤對贏勾現在的一種態度。

    這在地獄之行之前,根本不可能;

    但在地獄之行之後,一切也就順理成章了。

    半張臉還在笑,他的笑沒有什麼惡毒的感覺,卻讓人心裡發慌,尤其是他這種篤定一切的神情,很容易讓對面的人開始處於一種動搖的狀態,

    彷彿,

    真的有什麼事情即將要發生,

    似乎,

    他的話即將得到驗證。

    周老闆很討厭這種感覺,

    又不是在拍電視劇和電影,

    需要你裝個先知在這裡說一些似是而非的話,

    一口氣直接說完不行麼?

    吊什麼胃口!

    不過,

    其實周澤心裡已經有些察覺到不對勁了,

    因為到現在了,

    半張臉已經在面前了,

    該進餐了,

    以前遇到這種情況時,

    鐵憨憨都會像是關在籠子裡的餓狼,

    高呼:

    「我……要……我……要……我……要……」

    如果周澤不准他出來,他還要鬧情緒!

    但現在,

    卻一點反應都沒有,

    這不正常!

    「感覺到了吧?」

    半張臉喊道,

    「感覺到了吧,哈哈哈,感覺到了吧!

    狗肉,

    上不得席面的!

    就像是我當初那樣,但你和我不同的是,你居然還帶著對他的幻想!

    你不知道他是怎樣的一個人麼?

    在他眼裡,

    能夠稱之為人的,

    很少很少,

    而我們,

    只是他養的狗,

    是狗!」

    「你很煩。」周澤開口道。

    「有人崇拜他,有人憎惡他,有人畏懼他,有人反抗他!

    但看看你,

    你在做什麼,

    我真的可憐你啊!」

    周澤深吸一口氣。

    「他的隨性,他的恣意,他的放縱,那是他自己樂意。

    你想用什麼去綁住他?

    那狗屁不值的情誼?

    那你曉不曉得,

    在上古時期,

    他到底有多薄情寡義!」

    半張臉的話語,宛若魔音灌耳,讓周澤身形一陣搖晃,腦子裡更是有些渾渾噩噩的,像是被一股腦地塞入了很多很多東西。

    「快了,快了,呵呵,你會親眼看見的,你會親自目睹的;

    你會深刻清晰地意識到,

    你在他的眼裡,

    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祭壇裡,

    只剩下半張臉歇斯底里的叫聲,

    他像是一條瘋狗,在死前不停地狂吠著,又像是一個一臉猙獰走投無路的巫師,在進行著最後的詛咒!

    「呀,安律師,你來了?」

    鶯鶯回頭看去,發現安律師已經從甬道那邊走來了。

    小男孩回過頭,看著安律師,皺了皺眉,因為,按理說,安律師不可能這麼快回來,安置那些「快遞」也不可能這麼快。

    是又出了什麼事兒才特意過來的麼?

    周澤轉身,看向那邊走進來的安不起。

    安不起神色如常,

    嘴角帶著笑容,

    但,

    等他快要走出甬道時,

    他嘴裡忽然噴出一口鮮血,

    眼眸深處忽然變得渾濁起來,

    「老闆……我有問題……」

    下一刻,

    安律師身子再度一顫,

    又完全恢復正常,

    和煦略帶上揚的嘴角,

    平靜夾雜著輕狂的表情,

    但結合剛剛短暫的一幕,

    卻給人一種頭皮發麻的感覺!

    要知道,安律師雖說因為被剝奪了出身文字之後,確實實力大退,但安律師的經驗一直在,眼光見識也一直在,這次,連他都被坑了,可以想見,這個坑有多可怕!

    小男孩迅速上前,衝向了安律師。

    然而,

    安律師身形忽然一閃,

    單腳蹬地,

    直接彈射了出去,

    以極為迅捷的方式閃避過了小男孩。

    小男孩撲了空,眼中出現一抹異色,在他看來,就算安律師出了什麼問題,這身手,也不可能直接誇張到這種層次吧?

    「吼!」

    小男孩發出了一聲怒吼,

    單手攥住了安律師的腳踝,

    往後一拽!

    但安律師另一隻腳的鞋尖卻直接點在了小男孩的手腕位置,

    剎那間,

    小男孩感覺自己手臂位置的煞氣被直接炸開,

    整條胳膊都在瞬間被卸了力!

    手指一鬆,

    安律師輕鬆寫意地掙脫了束縛,繼續向前。

    鶯鶯身子向前橫跨一步,

    雙手撐開,

    準備阻攔安律師。

    很顯然,

    這個安律師有問題,

    剛剛他自己都已經示警了。

    周澤身後的半張臉則是陰笑著開口道:

    「嘿嘿,來了……」

    鶯鶯對著安律師就是一拳砸了過去,沒有留手,這個時候,不是留手不留手的事情,以鶯鶯現在的人生信條來看,她自己能攔截下來的麻煩,絕對不會漏到老闆面前去!

    倏然間,

    周澤心裡忽然升騰出一股警兆,

    彷彿被人狠狠地掐了一下心臟的感覺,

    而一直趴在周澤肩膀上的「加菲貓」,此時居然也發出了一聲激動的叫聲!

    「嘰嘰嘰嘰!!!!」

    周澤馬上喊道:

    「鶯鶯,讓開!」

    然而,

    這個時候再說這些,

    就已經晚了,

    安律師已經衝到了鶯鶯的跟前,

    鶯鶯一拳砸過去時,拳速非常之快,

    只是,

    安律師依舊以一種更快地速度躲過了這一拳,

    同時,

    舉起手臂,架住了鶯鶯的拳頭,同時掌心一扣,一提,一拽,一推,鶯鶯的身體一個踉蹌,拳頭也被強行撐開。

    安律師臉上依舊淡然,

    像是在做著一件本就設定好的事情一樣,

    身體前傾,

    掌心在鶯鶯手掌位置,

    輕輕一拍!

    「啪!」

    一團黃色的人影從安律師身上升騰起來,而後順著鶯鶯的掌心位置,沒入了其體內。

    安律師瀟灑地錯開了身為,

    向前幾步,

    站定。

    鶯鶯身體忽然一個僵硬,

    竟然跪在了地上,

    表情驚愕。

    「老闆…………我的手………好麻啊……」

    安律師背對著鶯鶯,正對著周澤,目光深邃,含著意味深長的笑容。

    「嘰嘰嘰嘰!!!!」

    花狐貂從周澤肩膀上飛了出去,直接飛向了安律師,帶著歡快,帶著雀躍。

    周澤目光一凝,

    掌心一轉,

    花狐貂腹部的封印瞬間扭曲,

    「嘰嘰嘰嘰!!!!!!!」

    花狐貂慘叫著摔落在了地上,

    回眸看向周澤時,

    帶著憤怒和驚恐!

    它怕疼,它非常非常怕疼,

    然而,

    在這個時候,

    它居然忍受著自己平時最難以承受的痛感,繼續向安律師爬去,很堅決,非常非常地堅決!

    安律師彎下腰,

    伸手將花狐貂抱了起來,

    左手五根手指對著花狐貂肚子上拍去,

    「砰!」

    一團黑霧升騰起來,

    簡單得就像是拍碎了一層薄薄的窗戶紙。

    花狐貂攀爬上了安律師的肩膀,

    安靜地趴了下來,

    還不時地伸出肉爪輕輕撫摸著安律師的側臉。

    「啊啊啊啊!!!!!!」

    安律師身後,

    鶯鶯發出了一聲尖叫,

    她的頭髮瞬間變白,

    表情十分痛苦,

    另一張臉,

    似乎在她臉上開始慢慢浮現出影子,

    這是一張,

    很淡漠的臉。

    周澤的眼睛瞬間泛紅,

    直接向安律師走去,

    喉嚨裡發出了憤怒的咆哮音,

    「你……到底是誰!」

    安律師嘴角勾勒出了一個弧度,

    伸手輕輕撫摸著肩膀上的花狐貂,

    直接無視了周澤的質問。

    「哈哈哈哈哈!」

    半張臉也大笑起來,

    「看見了吧,看見了吧,這就是,心甘情願當狗的下場!!!!!!

    你的玩具,你的狗糧,

    都是你主人給你的!

    當他給你時,是你的,

    當他要拿走時,你將一無所有!」
V123210 發表於 2019-2-4 18:35
深夜書屋 第七百九十一章 你這學的是誰!


    半張臉的咆哮聲宛若此時的背景bgm,

    他似乎在藉著這個機會,

    把自己被強行分割封印在這裡不知多少歲月的苦悶和怨恨一股腦地給發洩了出來。

    在這個時候,

    周澤沒有時間去和他爭論什麼,

    當鶯鶯跪坐在地上時,

    周老闆耳朵邊,直接傳來了自己清晰的心臟跳動聲,彷彿整個世界的韻律都在此時被放慢了一拍。

    任何人都有屬於自己的逆鱗,而眼下,周老闆正是被刺中了那塊決不允許被別人侵犯的位置!

    安不起的面容,

    安不起的身材,

    安不起的身份,

    但在這個時候,

    周澤心裡想著的,

    就是把眼前這個攔住自己的傢伙,

    直接撕碎!

    管他是誰,

    都不可以,

    都無所謂!

    十根指甲長了出來,

    帶著憤怒的決絕,

    直接掃了下去!

    哪怕眼前是一個大鐵塊,在此時也將會被瞬間切割成碎塊。

    然而,

    安律師沒有躲避,

    也沒有後退,

    他只是往前走了一步,

    一時間,

    宛若斗轉星移,

    一道剛猛無比的氣浪席捲而來,

    「砰!」

    氣浪砸在了周澤身上,發出了刺耳的震顫聲,周老闆身子一彎,指甲刺入到了地面,強行穩定住自己的身形不會被倒吹回去。

    抬起頭,

    兩顆獠牙顯露而出,

    「吼!」

    咆哮聲中,

    充斥著難以言語的憤怒!

    小男孩在這個時候沒有站在旁邊看,而是直接向著安律師後背位置衝了過去。

    花狐貂忽然飛出,

    直接竄向了小男孩,

    在這一刻,

    花狐貂似乎不用任何的指引,也不用任何的逼迫,它本能地,它心甘情願地願意為這個人,確切的說,是為了這具身體裡的那位存在而戰鬥!

    「嗖!」

    「轟!」

    小男孩只覺得雙臂一陣發麻,整個人連續倒退了好幾步。

    花狐貂落在了地上,四肢著地,目光中帶著些許戲謔,盯著小男孩。

    而後,

    它居然還抽出時間,

    扭過頭,

    看向後頭的周澤,

    眼神中卻不完全是快意,反而,有一些複雜。

    但這一抹複雜,在小男孩再度出現時,被徹底掩埋,它身形化作了黃色的匹練,

    為什麼是黃色的,

    因為這是加菲貓的顏色。

    「嗖!」

    「砰!」

    「嗖!」

    「砰!」

    小男孩每次想要靠近時,都被花狐貂給擋住,它不給你近身的機會,也不會以身涉險給你抓住它的可能,就是仗著它的速度,在干擾你,在遲緩你,就像是對子兒一樣,把小男孩釘在了這個地方,無法向前影響到前面的戰局。

    「老闆,我…………」

    跪坐在地上的鶯鶯,

    臉上露出了迷茫之色,

    她的白髮開始變長,原本的披肩髮,在此時居然超過了及腰,垂落到了地上。

    一股其他的氣息,正在她的身體逐漸蔓延,

    這是奪舍,

    對著一頭殭屍,

    奪舍!

    「上次來我就發現了,她的身體,被影響得很嚴重,我當時還在奇怪,為什麼她會被帶在身邊!」

    半張臉充滿怨念地盯著周澤,

    繼續嘶吼道:

    「現在你看見了吧,現在你發現了吧!

    你是不是一直還引以為傲,她待在你身邊,你讓她進化了?

    讓她不再是普通的殭屍,

    讓她的進步速度比其他殭屍苦修還要快得多?

    但真相呢?

    你以為,

    事情有你想像得那麼美好麼?

    她是進化了,她的生命層次也的確是提高了,

    但這一切發生的原因,

    並不是你所認為的歲月靜好,

    而是,

    一開始,

    她的變化就是有目的的!

    就是拿來,

    給另一個人騰地方!

    他沒有告訴你麼,沒有告訴你自己和那位的關係?

    上古的神話,你沒聽說過麼?

    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怎麼就不想想呢,

    你怎麼就不多想想呢,

    她要回來了,

    他給他提前準備好了屋子,

    而你,

    你這條狗,

    你有什麼資格去反對,

    你有什麼理由去反對,

    你只是一條狗,

    你沒有權力干涉主人家的事情,

    現在,

    你終於認清你自己了麼?

    你那可笑的幻想,

    是不是終於破滅了?」

    周澤眼睛赤紅一片,

    上半身符文也顯現了出來,

    他強行站起身,

    迎著恐怖的氣浪繼續向前,

    他終於來到了安律師面前,

    他撕破了氣浪的阻隔,

    他的指甲揮舞了下來!

    安律師卻很平靜地在結印,

    一切的一切,

    顯得是那麼的慢條斯理,

    彷彿眼前的一切危險一切預兆,都只是春風拂面的微雨,不值一提。

    印落,

    一道紅色的切口出現在了周澤的胸口位置,

    這是一把刀,

    一把由煞氣凝聚而成的刀,

    和其他的刀不同的是,其他的刀是要從外面進去,再出來,而這把刀,卻是從裡面凝聚,而後,拔出!

    剛剛的結印,

    居然調用的,是周澤體內的煞氣!

    拿自己的東西,打自己,這種手法,聞所未聞!

    「噗!」

    身上的符文瞬間失去了光澤,

    周澤彷彿被抽調了絕大部分的力氣,

    「噗通」一聲,

    跪倒在了地上。

    安律師的手指順勢打算上揚,

    到時候,

    周澤胸口位置的那把刀,會緊隨其後完成一個完美的收割,

    但他猶豫了一下,

    並沒有這麼做,

    只是掌心輕輕一握,緊接著十指伸展。

    「哐當!」

    周澤的雙臂位置,

    雙腿位置,

    總共出現了四把刀,

    且直接洞穿了身體,釘在了地上。

    安律師十指慢慢地抬起,

    又慢慢地下壓,

    祭壇的地面也因此凹陷了下去,

    宛若一個技工師傅在將螺絲釘一點點的轉緊,轉…………死!

    「哈哈哈哈,沒事兒,別不甘心,別不甘心,真的不用不甘心!

    你知道你現在在面對誰麼?

    如果是輸給別人,

    你可以不服氣,

    你可以不願意,

    但輸給她,

    真的,

    沒什麼好介意的!

    她的存在,

    和你體內的那位並不差多少,甚至,論出身而言,比你體內的那位還要尊貴一些!

    你是一頭殭屍,

    你用殭屍的力量去對付她,

    你說你可笑不可笑!

    這個世界上,

    敢說比她更懂殭屍的人,從上古時期到現在,算上死去的人,也決不會超過三個!

    敗在她手上,你也不要冤,也不要叫屈,

    這是你的命運!

    看吧,

    那個女孩兒,

    那個可愛的女殭屍,

    她馬上就要被奪舍成功了,

    她將一舉成為至高無上的載體,

    但她本人,

    將隨之湮滅!

    這就是當狗的下場,

    這就是狗的歸宿!

    你說我當年為什麼要反抗,我就是看透了這一切,我沒有選擇,我沒有其他的選擇!

    他說過,

    他說我的天賦讓他都覺得驚豔,

    他說過,

    他說我進步的速度超過以往任何一條看門狗!

    他甚至說,

    他以後會找機會,

    讓我獨立出來,

    他說要給我新的生命!

    哈哈哈哈啊哈!

    你信麼,

    我不信!

    你看看,

    你也信過吧,

    你也幻想過吧,

    現在呢?

    現在呢!

    挺好,

    真的挺好,

    雖然這樣子有點太不是個東西,格局也太小了,但說心裡話,能在臨死之前,再看著一條同類的狗,傷心欲碎到絕望。

    呼呼呼…………

    舒坦啊,

    快活啊,

    自在啊,

    哈哈哈哈…………」

    耳邊的呱噪,

    周澤直接無視了,

    但不可否認的是,

    有些東西,

    並非真的完全沒聽進去。

    最重要的一點在於,

    這一次,

    和以往不同,

    以前遇到這種級別的對手,

    鐵憨憨會自己主動要求出手,

    把對方按在地上暴打一頓後,然後能吃就吃,能吞就吞。

    這一次,

    他還是沒有動靜,

    似乎就像是一個旁觀者,

    冷眼看著自己被釘在了地面上。

    而自己,

    這一次,

    也沒有再喊他,

    並沒有在心裡去做任何的呼喊,

    可能正如半張臉所說的那樣,

    如果鶯鶯在自己身邊時身體的變化,是為了打掃乾淨屋子再請客,

    那麼,

    此時再說什麼,再問什麼,好像都不再有什麼意義了。

    甚至,

    周澤不敢去問,也不敢去喊,

    他害怕得到那個冰冷的答案。

    「放棄吧,和我一起,走上歸路!

    放棄吧,你和我還不一樣,她不殺你,你沒看見麼,她不殺你!

    她只是控制著你,在壓制著你,

    她在等待那具身體奪舍結束,

    她在等待自己歸來!

    你現在不要太過悲傷,

    因為接下來,

    你會遇到更悲傷的事情,

    她會重新變成你的女殭屍,

    她會繼續和你生活在一起,

    她不是來殺你們的,

    她是來……加入你們的!」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周澤腦海中開始不停地浮現出鶯鶯給自己泡咖啡的畫面,

    不停地浮現出每天醒來,鶯鶯就睡在自己身側的畫面,

    浴室裡,她跪在地上給自己打沐浴露;廚房裡,她在嘗試學習做飯。

    而這一切的畫面,

    在頃刻間,

    被換上了一個高貴冷豔的神情,

    而自己,

    繼續留在畫面的原地!

    「嗡!」

    周澤眼裡的赤紅迅速變黑,

    宛若濃墨被打翻,

    身上的氣息也陡然一變,

    人在瘋狂到極點之後,

    反而到了另一個極端,

    身體依舊因為憤怒而顫慄,

    但內心,

    卻化作了死一般的冷寂!

    一道道黑霧出現,

    將周澤身上紅色的刀口給吞噬,

    當一切禁錮都被淹沒之後,

    周澤緩緩地從地上站了起來。

    安律師微微皺眉,似乎遇到了自己不能理解的事情,因為那位,並沒有出手。

    而剛剛還在大喊大叫大罵痛快不已的「半張臉」,

    此時真的是「半張臉」瞬間被氣成了豬肝色,

    他嘴巴張得大大的,

    然後以一種比先前的憤怒更誇張十倍的情緒直接咆哮道:

    「你!你!你!

    你這學的是誰!!!!」
V123210 發表於 2019-2-4 18:35
深夜書屋 第七百九十二章 你這個廢物


    你剛剛還在鄙夷唾棄的人,

    你先前還在痛罵嘲諷的人,

    你一直不停貶低排斥的人,

    忽然之間,

    掏出了你的看家絕技,

    這是一種怎樣的感覺?

    半張臉現在是完全要被氣死的感覺,

    這熟悉的癲狂,熟悉的殭屍煞氣流轉,熟悉的氣質,

    簡直就是當初自己的模版!

    只可惜他現在只剩下半張臉了,

    如果他身體還在的話,

    那麼,

    這一刻,

    他就像是被人一腳踩在了「卵」上,

    那滋味兒,

    那酸爽兒,

    那衝擊勁,

    賊特麼過癮!

    「無恥!混蛋!混賬!

    敗類!小人!髒呸!」

    半張臉氣急敗壞地不停大罵著,

    他被固定在這裡,

    此時此刻,

    除了像潑婦一樣罵人,

    他沒有其他可以做的事情了,

    這是一種無奈,同時,也是一種淒涼。

    周老闆直接無視了身邊那位「原主人」的逼逼,

    偷師麼,

    周老闆並不覺得有什麼大不了的,

    這就像是狗村裡的老人們喜歡晚上坐在村口榕樹下感慨著當年從村子裡走出去的那條最牛逼的狗到底是怎樣的無上風采的同時,

    村裡一個放牛的狗娃,

    撿到了那位牛逼狗留下的秘籍。

    原本桎梏著自己的血紅色的刀口,此時完全被消散,周澤體內的煞氣,也在沸騰著,宛若被煮開的開水,散發著足以將自己同時也是將身邊人一起融化的熱浪!

    安律師臉上的驚訝表情慢慢地斂去,

    或許,

    在他的視角裡,

    只要那位沒有出手,

    那麼一切的一切,

    都還是會按照原本既定的方向去繼續。

    只是眼前的這位小朋友,有點煩人,明明是大人之間的遊戲,明明是另一個層次上的共鳴,他偏偏不甘心,偏偏想要搞事情。

    無上的榮譽,即將落在他的身上,卻不懂得珍惜。

    「啊啊啊啊啊!!!!!!」

    跪坐在地上的鶯鶯發出了一聲低吼,

    雙拳緊握,

    安律師眼角餘光瞥向了後頭,

    這頭女殭屍居然還在抵抗,

    在面對自己的氣息碾壓時,

    竟然還能生出反抗的意志來,

    要知道,

    這種機遇,

    若是放在其他殭屍的身上,

    哪怕最終意味著毀滅,

    也是無上的榮耀!

    只是,鶯鶯畢竟是特殊一些,她整個人的心思都在老闆身上,帶著一種站在常人視角裡很難以理解的偏執。

    這種偏執,讓她哪怕是在面對贏勾時,也依舊不假顏色。

    也因此,

    她還在抵抗著,她也還在堅持著,

    雖說這時的抵抗這時的堅持,在整個大環境之下,顯得有些蒼白和悲壯,但總不可能真的就這樣認命!

    好氣呀!

    老娘的房產還沒都過戶給老闆呢!

    老娘的廚藝還沒學好還沒給老闆做一頓飯呢!

    就這樣想讓我滾蛋給你騰位置,

    滾!

    你伺候不了我家老闆!

    ………………

    解開了禁制,

    下一步,

    就是直接沖上去,

    周澤繞過了安律師,直接來到了鶯鶯面前。

    然而,

    安律師只是雙手掐印,

    剎那間,

    兩條黑色的鎖鏈直接鎖住了周澤的腳踝。

    「吼!」

    周澤發出了一聲怒吼,

    彎腰,

    扯住了鎖鏈,

    直接將其扭斷!

    「葬!」

    安律師目光一凝,掐印轉變。

    在周澤的視野裡,

    明明鶯鶯只和自己距離不到三米,

    但忽然之間,

    卻像是直接隔著了一條冥河,

    冥河之中有無數的冤魂怨鬼在咆哮在嘶吼。

    周澤手指彎曲,

    低喝道:

    「咖啡!」

    五條黑色粗壯的煙霧直接橫掃了過去,

    冥河上出現了一條完全由黑色鎖鏈架構起來的橋,

    周澤拾級而上。

    安律師微微搖頭,

    身形在原地消失,

    而後出現在了周澤面前,

    他的身上附著著一層淡淡的青色光澤,

    而後一拳捶打了下來!

    當其他手段和禁錮都無法壓制住周澤時,

    只能用上最為原始的暴力美學。

    是的,

    美學,

    安律師的拳頭被周澤架住,

    而後,

    周澤張嘴直接咬住了安律師的脖頸。

    只是因為有那一層青色光澤阻隔,周澤的獠牙竟然沒能穿透進去。

    安律師順勢側身,

    一掌狠狠地砸了過來,

    直接劈在了周澤的胸口。

    「砰!」

    周澤沒有後退,硬抗了這一記,同時雙手抱住了安律師,舉起,甩動,再惡狠狠地砸下!

    「轟!」

    別看聲勢這麼大,但地面卻依舊毫髮無損,甚至連安律師的髮型都沒有絲毫的變化,那一層綠色的光澤,宛若這個世間最為恐怖堅固的屏障,直接隔絕了外界的一切傷害。

    這是一場很不公平的戰鬥,

    周老闆死不後退,

    而安律師,

    卻一直毫髮無損,保留著一血。

    也就在鏖斗進行時,

    安律師掌心然互牽扯出一條綠色的光影,

    光影內,

    似乎有一條青蛇在掙紮在嘶吼,

    而後順勢拍在了周澤的肩膀上。

    一時間,

    周澤的右臂炸開了一個小洞,

    綠色的蛇影竄入其中,

    開始瘋狂地吞噬周澤體內的煞氣。

    周老闆沒有絲毫的慌亂,

    他的身形第一次退卻了,

    卻又在下一刻,

    手臂肌肉鎖死,

    另一隻手的五指抓住了自己的肩膀,

    低喝道:

    「報紙!」

    「轟!」

    五根粗壯的鐵鏈以狂暴的姿態衝入了周澤自己的手臂之中,

    他以自己的身軀為閥門,

    鎖死了那道綠光,

    而後以自身為媒介,

    開始絞殺!

    安律師的身體一顫,

    從出現到現在,

    他還沒有這般失態過,

    「噗通」一聲,

    單膝跪在了地上,

    胸口位置有鮮血開始滴淌出來。

    那層綠色的光,是安律師的護身加持,當他選擇把其當作武器攻入周澤體內時,其實就是他最為虛弱的時刻。

    周澤的右臂已經血肉模糊了,

    不過周老闆似乎已經習慣了,

    反正這幾個月,

    自己不是在斷臂就是走在去斷臂的路上,

    現在這個模樣,

    比之前幾次還要好一些。

    半張臉牙齒一直緊緊地咬著鐵棍兒,

    他一臉幽怨地盯著前面在看,

    周澤的戰鬥風格,

    周澤的戰鬥模式,

    周澤的氣息流轉,

    他在這裡看去,

    滿滿的都是很多年前的自己!

    就跟自己此時正拿著手柄操控著自己玩兒遊戲一樣,

    怨念深重啊,

    真的是怨念深重啊!

    這時候,

    見周澤終於破開了安律師的防禦,

    半張臉心裡居然一陣放鬆,

    湊,

    總算沒給自己丟臉……

    然後半張臉馬上反應過來,

    自己怎麼會有這種念頭?

    安律師大口大口地喘息著,

    但周澤沒給他多少喘息的時間,

    直接衝了上來。

    「老闆……是我……」

    安律師一臉驚愕地喊道。

    然而,

    周澤的眼眸裡依舊是黑色一片,

    這句話,

    這個神情,

    對其毫無觸動!

    指甲橫掃了過來,

    切碎,

    切碎,

    切碎!

    安律師眼眸裡再度浮現出了綠色,

    眼前人的絕情,

    讓這個此時操控著他身子的那位也有些意外。

    要知道,

    這般決絕這般無所不用其極,

    可不是上古時期那位的風格。

    「對不起了。」

    安律師口中吐出了這幾個字,

    完全不是安律師本人的語氣,

    帶著一抹無奈以及隱藏在無奈之下的不耐。

    同一時刻,

    在安律師的眉心,

    出現了一道金色的符文,

    這是一個圖騰印記,

    沒有殭屍的怨念和詛咒氣息,

    有的,

    是一種堂堂正正的威壓!

    安律師的眉宇之間凝聚出了一抹陰柔之氣,

    有點像是上了妝的李玉剛,

    他依舊單膝跪在地上,

    但在周澤以及在場其他存在的視角裡,

    這一刻,

    他的身體被不斷地拔高拔高再報告,

    一直到了讓大家難以仰望的高度!

    「鎮!」

    「轟!」

    周澤只覺得自己周身煞氣忽然凝滯,

    踉蹌地繼續向前走了幾步後,

    「轟!」

    一聲巨響,

    周澤雙腿跪在了地上,

    砸出了一個深坑。

    「鎮!」

    第二個鎮字出來時,

    周澤身上的皮膚開始龜裂,

    恐怖都壓力從四面八方過來,

    像是要將他本人直接撕裂一般。

    「吼!」

    周澤怒吼著強行爬了起來,

    眼前的安律師,

    宛若站在高台上的神祇,

    帶著不容侵犯的威嚴!

    在其身後,

    似乎有一個尊貴的身影,正在對其進行加持。

    這種「尊貴」,超出了「財富」的界限,也完全破除「官位」的桎梏,只知道只要這座身影站在這裡時,

    周圍的一切,

    自動變得微不足道!

    一切膽敢反抗者,

    都將成為被掃除的對象,

    自動被碾入歷史的塵埃。

    「你作弊!你作弊!

    你好意思麼!

    你好意思麼!

    你什麼輩分,

    他什麼輩分!

    你這樣…………」

    半張臉直接氣急敗壞地吼道。

    但很快,

    他又一愣,

    自己的立場……

    「哈哈哈,小子,認栽吧,認栽吧,你扛不住的,你現在還不知道你在和誰剛麼,她沒想弄死你,你還看不出來麼?

    這時候,你還腆著臉剛什麼!

    放棄吧,

    和我一起沉淪,

    跟著我的步伐,

    哈哈哈哈,

    至少我曾反抗過,

    至少我曾成功過,

    你呢,

    哈哈哈啊哈…………」

    「吼!」

    周澤依舊沒有低下頭,

    繼續在和這股恐怖的威壓硬扛著,

    他身上龜裂的皮膚紋路里,

    開始有鮮血不停地滴淌出來,

    整個人,

    直接變成了一個血人。

    他還是沒喊鐵憨憨,

    鐵憨憨也沒有任何的表示,

    但周澤就是這樣繼續死扛著,獠牙摩擦出了火星,卻依舊昂著自己的頭顱。

    半張臉又沉默了,

    罵道:

    「你這白痴!

    你這廢物!

    你這蠢貨!

    你這……

    你這……

    不是這樣打得,你要這樣……」
V123210 發表於 2019-2-4 18:36
深夜書屋 第七百九十三章 放開,讓我來!

    此時此刻,外面的一切事情,鶯鶯都無心去管顧了,她能清晰地感覺到,有一道恐怖的意識,正在一寸一寸地掌控著自己的身體。

    一旦自己的身體被對方完全掌控,那麼自己將面對的,是屬於自己的終結。

    她將被抹除,

    就像是用黑板擦擦去黑斑上的字跡一樣,

    乾淨得,尋常得,理所應當得,

    就像是她白鶯鶯從來都沒在這個世界上出現過一樣。

    記憶深處的畫面,開始逐漸浮現出來。

    像是人生最後時刻的獨白,

    寓意著結束前的翻頁;

    這其中,

    最漫長同時也是最短暫的,

    是一段黑色的歲月。

    說它漫長,因為它有兩百年的時常。

    說它短暫,因為它只有片刻幾次的光明。

    沉睡,沉睡,沉睡,

    偶爾白夫人會出現幾次,

    陪自己說說話,

    告訴自己外面是個什麼樣,

    白夫人和她說過很多東西,

    說過現在的生活,

    說過過去的生活,

    當然,

    也和其他正常閨蜜一樣,

    也和她說過男人。

    就像是一道道光,在黑暗中給自己帶來希望一樣,在那個時候,沉睡在棺材裡的自己,其實內心渴望的,就是在不知何時的下一刻,自家夫人會再度出現。

    雖然,後來事實證明,白夫人給自己,編織了一個謊言構造的夢。

    大家閨秀,

    沉塘,

    背叛和愛情,

    淒厲而美好,絢爛且淒涼。

    不過鶯鶯後來也明白了,

    這不是白夫人故意在騙她,

    這個夢,

    甚至不是特意編織給她白鶯鶯的,

    也是白夫人編織給她自己的。

    國仇家恨,太重,太重,義父的慘死,死在了自己的牙齒之下,也是一抹難以回首的沉重。

    就像是活人喜歡給自己編織一個美好光鮮的過去一個道理,

    死人,

    往往會喜歡給自己弄一個自認為更好一點的死因。

    漫長且短暫的黑暗過去之後,

    天亮了,

    鶯鶯看見了自己第一次和老闆初見時,

    他把自己從棺材裡抱起來,

    他的雙手在自己腰間,

    自己能感知到他當時的酥爽快感,

    似乎摟著自己,

    就像是摟著了一件珍寶。

    而後,是在書店裡,自己將舌頭送入他茶杯裡攪拌,又偷偷摸摸地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

    她不曉得自己為什麼要這樣做,

    只是覺得有趣,

    只是覺得好玩。

    隨後,

    她看見了自己被老闆用指甲抓得慘叫的畫面,

    那是自己第一次對他出手,也是自己最後一次對他出手。

    一開始,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對他這般著迷。

    後來,

    發現了,

    是他身上有那位的存在,

    他的氣息,陪他睡覺,

    可以讓自己覺得舒服,讓自己覺得安心。

    可能,連他也是這般認為的吧。

    她也一度是這般認為,

    只是後來,

    她才發現,

    不是的。

    因為當那位出現時,

    她心裡只有惶恐,卻沒有半點想要去靠近的意思,甚至,還覺得很是排斥!

    這是什麼人啊,

    怎麼還霸佔著自家老闆的身體!

    怎麼能和自家老闆這麼近,

    該死,

    可惡!

    或許,

    兩百年的孤寂,

    讓她害怕孤獨,

    而當他的女僕,伺候著他,伺候著一個有著深度潔癖的事兒逼,

    彷彿一下子找到了自己生活的重心,

    她知道他需要她,

    她也明白他離不開她,

    這就足夠了,

    被人需要的感覺,

    真的很美好,

    這就可能真的是一種「天作之合」。

    到之後,

    畫面開始變化,

    她看見在那個夜裡,

    在書店門口,

    那位恐怖的存在佔據著老闆的身體,剛剛將第一次出現的許清朗的師傅給打爆,

    他拿著自己的屍丹,

    站在自己面前。

    屍丹在他的嘴邊和自己的嘴邊不停地徘徊,

    他的眼睛,

    那般深邃,

    深邃得讓人根本不敢深入去細看,怕直接陷入了暗無天日的無邊黑暗之中,自此沉淪,無法自拔。

    「這具身體,得留著,給她。」

    莫名地,

    心底,

    忽然響起了這句聲音,

    鶯鶯不曉得這是怎麼回事,

    為什麼會有這道聲音出現,

    她記得明明那時候,

    他根本就沒說話。

    也就在此時,

    在這一幅記憶畫面之中,

    鶯鶯忽然發現在他的身側,

    出現了一道女子的背影,

    這是一道極美的背影,垂條青絲,帶著莊重且不失嫵媚,尤其是站在他身邊時,似乎才是世間真正的絕配!

    「這具身體,得留著,給她。」

    聲音再度出現,

    到底是誰在說,

    哦,

    他當時其實是這個意思麼……

    畫面再度變化,

    變成了徐州那一夜,

    他又一次出現了,掌控了老闆的身體,然後剛剛又一次把那隻癩頭和尚抽飛。

    他走向了自己,

    而自己,

    正坐在地上。

    他在看著自己,

    自己也在看著他,

    她很想喊他滾,

    但她又清楚,

    沒有他,

    老闆和自己今晚就必須死,

    但一想到這個男人正在佔據著老闆的身體,

    她就感到很噁心,

    是的,

    噁心!

    這或許,

    就是女人吧,

    女人是一種複雜的生物,

    在面臨生死關頭時,

    居然還能思考這事兒到底惡不噁心。

    他很粗暴地抓起自己的手,

    用指甲,

    劃開了自己的掌心,

    自己強硬的體魄在他面前,

    真的是宛若紙糊的一般,

    輕易得就被切割開了一道口子。

    與此同時,

    那道女人的背影再度在畫面中浮現,

    依舊是站在他的身側,

    依舊是那麼的動人心魄,

    一個背影,就已經有這般恐怖的殺傷力了。

    「這是我,為你挑選的身體,我已經為你改造好了。」

    聲音再度浮現,

    而鶯鶯的腦海中,

    又迅速浮現出在一開始和變異的安律師照面時,

    自己一拳打出去,

    安律師強行撐開自己的掌心,

    和自己掌心接觸時的畫面,

    一道黃色的光芒,

    正是順著這裡的傷口進入的自己的身體,

    那是他,

    給她留下的入口……

    居然,

    居然,

    居然是這樣……

    好,

    你們郎情妾意,

    你們你儂我儂,

    你們掌握一切,

    你們制定規則,

    但,

    憑什麼讓老娘我給她讓位,

    老闆那麼懶,

    老闆那麼愛喝咖啡,

    老闆那麼喜歡享受,

    老闆還有那麼重的潔癖,

    如果沒有我,

    老闆怎麼活!

    ………………

    半張臉:

    我就算是死,死在封印裡,被贏勾吞噬回去,都不會多看一眼你這條沒出息只知道妥協不懂得反抗的狗!

    哎……不是這樣打的,你得這樣!

    這種感覺,有點像是在網吧裡看一個菜鳥操作著自己最擅長最喜歡的英雄,

    然後那隻菜鳥玩得那叫一個慘不忍睹,

    讓你怒火中燒,

    覺得這個英雄被他操作真的是對這個英雄的褻瀆!

    或許,

    這其中還夾雜著一些其他的因素吧,

    但大概率,還是比較純粹的。

    因為當週澤那股子氣息升騰起來時,

    半張臉雖然一直在破口大罵,

    但真的是把自己周澤代入到了自己的當年,

    而自己,

    可是連贏勾都能坑的存在,

    怎麼能這般窩窩囊囊的輸!

    你用其他方式去打架,輸了也就算了,

    你既然偷師老子,

    就莫得理由去輸,

    而且還是在老子面前!

    莫挨老子,

    老子要日決你!

    「身無畏,意無畏!

    在你的頭頂,連天都沒有,又哪裡跑出來什麼皇?

    殭屍,

    人神共厭,

    天地同斥,

    本就走的是天地蒼茫間最狹窄崎嶇的一條路,

    怎可忘,

    狹路相逢勇者勝!」

    半張臉大吼道。

    然而,

    他發現自己吼的東西似乎是太高深了,

    至少,

    在他眼前,

    周老闆還是很艱難地在那尊身影面前掙紮著,血在流,靈魂在焚燒,身軀在一步一步地走向龜裂。

    這不是武俠,

    而且,

    就算是武俠,

    也只是在閉門修煉時用這些口訣來裝裝樣子,

    再裝也得一邊念口訣一邊放一些修煉畫面,再打一個「半年後」或者「三年後」的字幕出來吧。

    哪有這種一邊挨揍一邊聽個口訣就能直接神功大成雄起的?

    這時候,

    周澤根本不敢去細想此時站在安律師身後的那道金色身影到底是誰了,

    不敢想,

    真的不敢想,

    想多了,

    怕自己下一秒就真的撐不住,

    直接被壓垮了。

    這個時候,自己居然還能硬氣地繼續昂著頭剛著,真的是超水平發揮了,但哪怕是這樣,自己也能清楚地感知到,這具身體,正在瀕臨瓦解。

    至於旁邊那位的逼逼,

    聽是聽了,

    但這就像是高考前一天晚上給你上了人生勵志輔導課,打了滿滿的雞血,但那又有什麼用?

    「殭屍,不拜天,不敬地,你…………」

    半張臉喊著喊著忽然覺得這喊得好沒意思,

    因為自己再喊,似乎也沒啥子效果,

    眼前的這個瓜娃子,

    咋看都是要隨時玩球的感覺。

    你要是被揍死的,那也就算了,身為殭屍,擁有超越尋常一切的體魄,結果被硬生生揍死了,該!

    死得不冤,就像是軍人馬革裹尸,漁民葬身在大海深處,悲壯是悲壯,但也算是一種宿命的安排吧。

    但眼前的這位,

    是快要被嚇死了啊!

    媽的,

    尤其是這看得太有代入感了,

    就像是,

    就像是,

    就像是自己要被嚇死了一樣!

    半張臉心裡那個鬱悶啊,

    自己被分解了身體,以類似當年封印蚩尤的方式封印在這裡不知道多少歲月,承受了不曉得多少的痛苦,

    到頭來,

    等到的居然是這一幕?

    氣炸,

    氣炸,

    氣炸!

    我忍!

    我得忍!

    我必須要忍!

    我一定一定要忍!

    啊啊啊啊啊!

    忍不住了!

    「小子,給老子開放你的識海,老子親自來!」

    …………

    …………
V123210 發表於 2019-2-4 18:36
深夜書屋 第七百九十四章 管教!

    放開,

    讓我來!

    滾,

    你太菜了,

    我來代打!

    周澤聽到了這個聲音,

    同時也感知到了有一股意識正在嘗試進入自己識海之中。

    很奇怪的感覺,

    真的非常非常奇怪,

    似乎自己早就已經習慣了另一種的方式,

    習慣了在遇到真正大危機的時候,

    讓鐵憨憨出現解決問題,

    似乎這已經成了二人的一種心照不宣的默契。

    而這一次,

    卻需要借助另外一位的降臨。

    已經習慣了一個,

    眼下忽然要被另一個陌生人進入自己的身體,

    還真是有些不習慣。

    只是這個時候容不下半點矯情,

    鶯鶯還跪坐在那裡,

    雖然她還掙扎,

    但周澤清楚,

    鶯鶯堅持不了多久的,

    他不允許鶯鶯出現任何的意外,

    更不會眼睜睜地看著她被抹去被另一個什麼東西給取代!

    為了阻止這件事的發生,

    一向死摳死摳的周老闆,

    願意不惜一切!

    進入,

    融合,

    掌握身體,

    有了以前和鐵憨憨在一起時的經驗,

    此時一切的一切,

    都是那麼的和諧,

    一個情急地想進來,

    一個順水推舟地沒有任何的阻礙,

    一個需要證明自己不會被嚇死,

    一個為了救自己的女人不遺餘力,

    目的不同,

    但使勁兒的方向是一致的。

    交出身子控制權的周澤並沒有陷入沉睡,

    他仍然保持著清醒,

    他要盯著這裡。

    不是盯著半張臉徹底取代自己,完成借屍還魂。

    在鐵憨憨甦醒著,在泰山還在自己靈魂深處矗立著的時候,

    半張臉想跨越這兩座「大山」完成對自己的奪舍,簡直是痴人說夢。

    周澤盯著的不是他,

    而是在盯著鐵憨憨,

    當初一起吵架一起從奈何橋上走出來的兩個人,

    現在又重新變回了互相地方的狀態。

    這個世界,這個人生,

    似乎真的是一個圈,

    兜兜轉轉,

    折騰來折騰去,

    好像也僅僅是從一個原點重新走回這個原點。

    哪怕是到現在,

    周澤還是不敢相信,

    事情,

    怎麼就直接到了這種地步?

    以前的一切一切,

    彷彿都被一舉推翻。

    周澤還真的擔心贏勾忽然上線,把半張臉的號給頂下去了。

    好在,

    唯一值得慶幸的一件事是,

    一直沒有說話也沒有任何動作的贏勾,

    在半張臉的意識進入自己身體之後,

    也保持了之前一直奉行的沉默,

    並沒有出手干預,

    也沒有站出來搶奪這具身體的控制權。

    沉默,

    是今晚的康橋。

    他是在逃避什麼?

    還是有些不知所措不知該如何面對?

    但他會去逃避?他會去不知所措麼?

    他,

    怎麼變成了這個樣子?

    「嘿嘿…………」

    周澤嘴裡發出了一聲冷笑,

    雙拳緩緩地攥緊,

    且慢慢地昂起了頭,

    眼眸深處,

    黑色的漩渦開始瘋狂地流轉,

    宛若星辰正在被攪碎,

    只剩下最為濃郁的凌亂和破滅。

    「嘿嘿…………」

    在第二次笑聲中,

    周澤雙腿開始發力,

    身體開始上揚,

    很慢,

    卻很有力道,

    帶著一種發自骨子底的不卑不亢!

    「我是一條狗,

    為人提線木偶,

    我生,

    不是為了我自己生,

    我死,

    也不是為自己死,

    我的存在,

    本就沒有絲毫的意義,

    只是所謂大人物掌心裡的玩物,

    是他打發閒趣時的消遣,

    伶人以取悅人為業,

    但地位再低下,

    也終究是個人,生來有名死去有碑,

    而我,

    比之伶人不如千倍萬倍!」

    話語之中,

    帶著濃重的怨念和不甘,

    卻沒有絲毫自暴自棄的感覺,

    反而給人一種暴風雨來臨前的前奏。

    周澤直起了膝蓋,

    身上開始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這是骨節在承受著極大壓力下重度摩擦所導致的,

    身上的龜裂,

    也在不斷地加大,

    鮮血,

    也越流越多,

    但這股子氣勢,

    卻正在不斷地走高走高再走高!

    「咔嚓…………咔嚓…………咔嚓……………」

    很多人經常用這個比喻:人的身體就像是一台機器。

    但現在,

    才真正意識到了,

    所謂的機器,到底是什麼意思。

    全身上下,無數的齒輪在不停地艱難運轉,隨時可能全面崩盤!

    「然而,

    我不服,

    我不認命!

    多少人夢想著想當狗,

    小小的皂隸,也有人去舔,去當他的狗;

    一縣父母,更是有無數人前呼後擁,鞍前馬後;

    王侯將相,門下走狗無數。

    而成為帝王家的狗,

    更是無數文人志士的最終夢想。

    成為鬼神之犬,

    更是無上榮耀!

    但,

    我,

    不稀罕!

    我自抹去自己的名字,

    我自抹去自己的過去,

    我自抹去自己的將來,

    我只求,

    今朝,

    我的脖頸上,

    不再帶有項圈,

    不自由,

    毋寧死!」

    字字鏗鏘,宛若宣言,卻沒有絲毫誇張的感覺,因為他確實做到了。

    在那幅畫中,

    他持杯笑對贏勾,

    盡情地嬉笑,盡情地得瑟。

    「吱呀!」

    周澤的雙腳下方堅硬的祭壇地面,出現了兩個坑,

    但他的膝蓋已經站直了起來,

    此時,

    還在繼續直腰。

    前面,

    安律師表情開始逐漸凝重,

    其身後的那道金色的人影似乎也在一起凝重,

    在這磅礴的威壓之下,

    在這浩瀚人主煌煌之威面前,

    眼前的人,

    居然在一點一點地挺起著腰桿!

    「嘿嘿……

    當初,

    我連他都不鳥,

    現在,

    你還要我鳥你?」

    周澤咬著牙,繼續道:

    「贏勾在我眼裡,

    都不算是什麼東西,

    那麼,

    你又算是個什麼東西,

    敢讓我去拜?」

    「轟!」

    四周的空氣忽然一滯,

    炸裂之聲傳來,

    周澤,

    挺起了胸膛,

    站直了身子!

    安律師慢慢地抬起頭,

    其身後的金色影子,模模糊糊的目光中,

    似乎出現了一抹追思。

    追思中,

    是一片荒蕪的戰場,

    九黎潰敗,

    蚩尤被封,

    神州之地,

    人主已定!

    他手持軒轅,

    站在戰車之上,

    下方,

    麾下人傑戰將一起跪伏,

    魔神天尊神祇,

    也都拜於自己戰靴之下。

    那一刻,

    他便是天,

    他便是地,

    八荒之下,

    唯我獨尊!

    然而,

    唯有一個人,

    一個距離自己最近的一個人,

    穿著破損嚴重的甲冑,

    身上還沾染著蚩尤和九黎魔神的鮮血,

    卻一直站在那裡,

    冷眼看著自己,

    目光裡,

    甚至還帶著淡淡的戲謔,

    似乎在嘲諷他此時的得意,

    宛若在不屑他創造的功績,

    如同在奚落著他此時的洋洋得意,

    這一幕,

    一直烙印在他的腦海裡,

    哪怕至今,

    哪怕本尊早已隕落於歷史塵埃,

    卻依舊不會忘記。

    那一日,

    自己志得意滿,

    神州奠定!

    那一日,

    他披堅執銳,

    眾人皆拜他獨立!

    「你不是他…………」

    安律師開口道,

    話語裡,

    帶著一抹追思,

    像是睹物思人,被勾起了回憶。

    「謝謝。」

    周澤開口道,

    他上輩子的鬥爭,就是為了這句話。

    「咱倆半斤對八兩,都是借用的別人的肉身,那就,好好玩玩兒。」

    說著,

    周澤微微低下頭,

    呵斥道:

    「蠢材,

    老子教教你,

    這個,

    到底怎麼玩兒!」

    「嗡!嗡!嗡!」

    恐怖的黑色火焰自周澤身上升騰而起,

    身上遍淌的鮮血,

    此時像是變成了易燃的燃料,

    使得周澤整個人像是從大火之中走出來一樣。

    龜裂的身體,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修復,氣息,再度暴增!

    「殭屍,不死不滅,到底什麼是不死不滅,你曉得麼?

    不是仗著自己皮糙肉厚,去扛揍!

    天地既然棄我,

    我自隔絕於天地!

    老子要不是有這點兒本事,

    他娘的,

    早八百年就已經被人弄死了。」

    其實,

    換個思路來說,

    如果不是你有這個本事,

    你也不用一直在這裡承受永恆的孤寂和折磨了,

    有時候,

    死不了,

    也是一種酷刑。

    「吼!」

    獠牙刺目,

    周澤咆哮著衝向了安律師。

    安律師身後的金色身影出現在了前方,

    散開了屏障。

    「嘿嘿!」

    周澤整個人衝撞了過去,

    凶焰滔滔,

    竟然直接從金色的光輝中穿透了過去。

    「老子不拜天地,

    老子不敬鬼神!

    天地萬物,

    歷史風雲,

    在老子眼裡屁都不是,

    你都是死了不曉得多少年的人了,

    骨頭渣都不剩了,

    還想來嚇唬老子?」

    當你面對一個衣著破舊且在拾荒的老人時,

    你會覺得可憐;

    但如果有人告訴你,他是曾退下來的省領導時,

    你會忽然肅然起敬。

    一個人的身份,能夠給周圍人完全不同的體會和壓力。

    而半張臉卻無所畏懼,

    自然無從談何這種壓力,

    很簡單的破局道理,卻不是每個人都能做到。

    周澤來到了安律師面前,

    安律師雙手再度掐訣,

    卻被周澤的手直接掐住了手腕,

    「小娘皮,老子叫你皮!」

    「轟!」

    周澤抓著安律師的手腕,

    直接舉起,

    然後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安律師迅速站了起來,

    但還沒站穩,

    就被周澤一腳踹中,

    直接倒飛了出去,

    但周澤的速度更快,

    竟然直接追上了安律師,掐住了他的脖頸,高高地舉起。

    這是大不敬的舉止,

    安律師凝聲道:

    「放肆!」

    周澤直接低喝道:

    「嘿嘿,

    瞧你爹把你給慣的,

    都是當祖奶奶奶奶…………奶年紀的人了,

    還把自己當小公舉吶!

    今天,

    我就代替你爹,

    好好管教管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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