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秘懸疑] 深夜書屋 作者:純潔滴小龍(已完成)

 
mk2258 2018-2-18 11:41:48 發表於 其它小說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76 1353853
V123210 發表於 2019-4-25 23:07
第九百四十四章 它,結束了……

    一隻髒兮兮的猴子,蜷縮在天台的角落裡,這兒風大,大晚上的,哪怕身上有毛,也足以被凍得瑟瑟發抖。

    對於這些身上毛髮比較重的生物來說,身上比較髒或者比較黏糊時,它反而更容易受凍,之前用來保暖的毛髮很可能會成為搾取體內最後熱量的元兇。

    髒猴子就靠在矮小的水泥牆裡,

    嘴角流著口水,

    眼神渾濁,

    它本能地覺得冷,卻不清楚自己該怎麼辦。

    白天,

    贏勾確實將紙人給捏碎焚化了,

    但並沒有對這猴子進行「斬草除根」,

    一是沒這個閒工夫,

    二也是因為沒這個必要。

    初代早已遠去,他結束了地獄動盪歲月,重整了陰陽的秩序,自贏勾之後紛亂不休的局面,終於被平復了下來。

    但他依舊沒抵擋得住時代的潮流,

    宛若一道流星,

    留下過輝煌,

    最終消逝。

    就如同這隻猴子之前所做的那些一樣,無非是,大限來臨之前的最後掙扎。

    它現在宛若一捧垃圾,不需要人清掃,隨之而來的風也將將其徹底吹開。

    不過,

    地獄裡,

    還有一頭閻羅正在追著一隻猴子在跑呢,

    雖說快抓住了,

    但也需要一些時候。

    而在陽間,

    還剩下一隻髒兮兮的猴子,在等待自己最後的結束。

    他來過,他見過,他也征服過,

    有執念,

    但也僅限於生前,

    不似那些死後因為執念不去往生逗留人間變成亡魂的人,

    髒猴子只知道一個「盡人事聽天命」,

    其餘,

    隨緣。

    晚風一遍又一遍地吹來,

    髒猴子感覺到自己身上的體溫正在越來越低,

    同樣的,

    地獄裡的那隻通體黑色的碩大猴子,其身上的氣息,也在越來越虛弱。

    秦廣王似乎也發現了這一點,

    只是一直跟著,跟著,

    並沒有強行出手想要提前解決掉對方的意思,

    絕不給對方最後「狗急跳牆」的機會。

    雙方間,

    似乎也達成了一種默契,

    一個在追,卻只是為了追而追;

    一個在跑,卻只是因為想跑而跑。

    跑著,

    再看看風景,再回味一下自己曾經征伐過的地獄,等跑不動了,也就結束了。

    而對於秦廣王來說,只要對方不再進行什麼破壞,他樂意送對方這一程。

    之前,他的法身被打碎過,剛剛凝聚出來的新法身,固然強大,卻像是一個才修補起來的花瓶,總是讓人下意識地想要去多呵護一些。

    這是一場單純以時間作為消耗品的對決,

    勝負早就已經注定,

    眼下,

    無非是等著時間慢慢地流逝,最後得出大家都默認的一個結果。

    地藏王菩薩曾和楚江王說過,

    每個時代就是每個舞台,

    有人離場,也就有人下場,

    這是規律,

    也是定理。

    此時的局面,

    無非就是把這個定理再重新給詮釋了一遍。

    天台上,

    髒猴子默默地拿出了一直放在身邊的銀色面具,

    它把面具重新戴在了臉上。

    …………

    「呼…………」

    剛洗好澡的安律師裹著浴巾從浴室裡出來,

    給自己倒了一杯橙汁。

    反正上去也不是睡覺而是打坐,也不差這點時間。

    掃了一眼吧檯後面垃圾桶裡被撕碎的卡牌,安律師笑了笑,

    女人的興趣點總是一陣風。

    這時,

    安律師像是聽到了一股震動的聲音。

    他彎下腰,

    在吧檯下面找了找,

    是誰的手機在響麼?

    找到了,

    不是手機,

    是面具。

    面具上有一些裂紋,但現在卻在震動。

    「法器麼?通訊法器?」

    安律師把面具拿起來,

    環視四周,

    許清朗剛還在這兒的,現在人呢?

    其實,

    這銀色面具一直是小猴子拿著的,周老闆倒是接了好幾次電話,但每次都是和自己玩兒「把頭拿下來當球踢」的遊戲,乾脆甩給了小猴子。

    這會兒小猴子去了藥店那邊陪老道,面具也就沒帶上。

    安律師猶豫了一下,

    得嘞,

    甭管是誰的,

    先幫忙接一下吧,

    隨即,

    安律師戴上了面具。

    ………………

    「老闆,衣服是多帶點還是少帶點啊?」

    「沒必要帶太多,應該要進老林子,走不少的路,帶太多東西不方便。」

    「沒事兒,反正人家扛得動。」

    「那……好吧。」

    簡單地又收拾了幾件衣服,鶯鶯看了看時間,覺得差不多了,主動上了床,在靠外的一側平躺了下來,道:

    「老闆,你該休息了。」

    「嗯。」

    周澤睡正了過來,

    鶯鶯細心地拿起了一條毯子給周澤蓋好肚子。

    兩個人一起睡覺的次數真的太多了,彼此之間也早就形成了一種天然的默契,大家也都很適應同時也是很享受這樣子的一種氛圍。

    等這一覺醒來,

    就得出發去東北了,

    不知道為什麼,

    對於這次即將開始的東北之行,周澤心裡總覺得有些不安,像是現在就已經預感著要有什麼事情會發生一樣。

    但這就是生活,有時候看似給了你選擇的條件,但實際上,你根本就沒得選。

    老道的事兒,自己的事兒,包括贏勾的事兒,

    三選一,

    看似是給了你很充裕的選擇空間,

    但依舊只是逼著你華山一條道……龍脈。

    陰司的生死簿,並非是什麼逆天改命的玩意兒,它能做的,只是幫周澤在「體制」混得簡直是如魚得水中的如魚得水。

    它沒有直接掠奪你氣運的能力,也不可能把你變成所謂的電池,但這條路下去,和周澤一體,哦不,是一個靈魂的贏勾,必然得成為這條路上的獻祭品。

    這是陽謀,堂堂正正;

    這或許也是贏勾最無奈的地方了吧。

    「咚咚咚,咚咚咚,老闆,電話。」

    安律師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周澤從床上坐起來,

    鶯鶯則是穿上衣服,

    去開門。

    安律師拿著銀色面具站在門口,

    對周澤道:

    「老闆,有人打電話來。」

    說著,安律師還伸手指了指這銀色面具,

    「我剛接了,他說不是找我的。」

    周澤有些意外地抬起頭,問道:

    「它和你說話了?」

    這讓周老闆有些意外,

    之前周老闆還覺得和小猴子交流傳功什麼的,是因為都是猴子的緣故,不和自己說話只是玩遊戲也是理所應當。

    但怎麼和安律師也能交流?

    「哎呀,都把頭摘下來當球踢了,這意思不就是叫我滾,換人接電話麼。

    我當然不會和他在那裡一直傻乎乎地踢皮球玩兒嘍,我腦子又沒進水。」

    「…………」周澤。

    「老闆,你接?」安律師問道。

    「去藥房,給小猴子吧。」

    「哦,找猴子的?」

    安律師點點頭,

    「那老闆你繼續休息,明兒咱們還得趕路呢。」

    …………

    藥店病房裡,小猴子從安律師手中接了面具,安律師又看了會兒老道就離開了。

    小猴子手裡拿著面具,

    臉上帶著怨氣。

    但隨著面具不斷地顫抖,

    小猴子猶豫了一下,

    最終還是戴在了自己的臉上。

    「吱吱吱吱!!!!!」

    小猴子叫道,

    它需要質問,需要去謾罵,需要去指責,它很憤怒。

    而那邊,

    那個穿著紅色肚兜的人偶娃娃則是坐在了桌子上,

    揮揮手,

    就這麼聽著代表小猴子的女玩偶在那裡叫著。

    目光深處,

    帶著一抹深邃的懷念,

    彷彿在看著無數年前的自己。

    …………

    地獄之中,

    秦廣王一路追著大黑猴子跑,來到了沼澤之地。

    相傳,

    在很久以前,

    這裡是地獄和陽間的一處交界處,曾經有成為奈何橋選址的區域,只是這裡一向不穩定,尋常的亡魂通過這裡時會被絞殺崩裂,倒是陰陽兩地的一些巨擘倒是能夠從這裡進出一下,也叫偷渡。

    後來,

    初代在這裡設置了封印,強行融合了這塊區域,這才把這裡給徹底堵死了。

    大黑猴子跑到這裡時,

    它停了下來,

    雙腳踩在沼澤之中,

    環視四周,

    像是在緬懷。

    秦廣王也停了下來,也在打量著這裡。

    相傳,

    無數年前,

    初代就是在這裡第一次碰到了紫金神猴,

    神猴為初代的風姿所蟄伏,

    心甘情願地成為其座下神獸,後來更陪伴他征伐天下。

    這一人一猴的相遇,直接導致了後來陰司的誕生,後來也形成了很多關於這一人一猴的趣事兒和傳說。

    但傳說總是帶著一些美化以及無法避免的失真的,

    比如陽間帝王尤其是開國皇帝,史書上往往會記載其出生時有霞光或者祥瑞降臨,又或者是他們的母親一直忙著做關於龍和鳳以及其他仙人的夢。

    實際上,

    猴子記得,

    他確實是在這裡和初代第一次相遇的,

    只是自己被初代風姿蟄伏這就是鬼話了,

    不過,

    猴子自己當初確實是被初代給吸引了,

    不是因為初代的丰神俊朗以及天人般的天賦,

    而是因為初代當初身後跟著的那些牛頭馬面所一起拉著上來的十馬車的大香蕉。

    …………

    面具通訊器所營造的空間裡,

    交流,

    還在繼續著。

    「吱吱吱吱吱吱!!!!!」

    「吱。」

    「吱吱吱吱!!!!!」

    「吱。」

    「吱吱!!!!!!」

    「吱…………」

    「吱?」

    「…………」

    「吱吱吱吱!!!!」

    …………

    地獄中,黑色的猴子身軀開始崩潰,其衰落的肉身,開始融入這片黑色的沼澤之中,融入了這塊自己和初代第一次相遇的地方。

    秦廣王在旁邊見證了這一幕。

    陽間,

    天台上,

    髒猴子嘴角帶著口水也帶著笑意,

    面容逐漸凝固,

    原本戴在臉上的銀色面具,

    也緩緩地脫落了下來。

    它,

    結束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9-4-29 06:46
深夜書屋 第九百四十五章 乾杯!

    先開車去上海浦東機場,再坐上上午飛佳木斯的飛機,下飛機後,租車公司的人已經等著了,信用卡刷過預付後,直接驅車一個多小時,來到了鶴崗市區。

    今天,書屋眾人就打算在這裡休息了,等明天后再進山脈鑽老林子找龍脈的位置。

    這次來的人不少,來的動物,也不少,總共訂了五間房。

    周澤和鶯鶯一個房間,小猴子和安律師一個房間,許清朗和白狐一個房間;

    老張暫時一個人一個房間,因為稍晚一些,劉楚宇鄭強月牙他們仨也會趕來,因為決定來得太匆忙,他們沒時間來通城集合一起出發,只能從各自所在的區域找交通方式盡快趕來,最晚的一個,今晚夜宵前肯定能到。

    畢竟,找東西這件事兒,肯定是人越多越好。

    在酒店安頓下來後,

    白狐先出去了,這裡是東北,雖然不算老林子裡,但也算是她半個地盤兒了,身為早年從老林子裡走出來的大仙兒,這次回來,總得出去打個招呼,各方面的小鬼小妖或者同門大妖什麼的,多少接下來都會給點面子。

    不奢求他們來幫忙一起找龍脈了,哪怕他們願意,周老闆也不會讓他們加入,但至少可以避免它們的添堵。

    許清朗來到了周澤房間,

    進來後,發現鶯鶯不在。

    「她人呢?」

    「說出一趟門不容易,順手買幾套房。」

    「呵呵,現在殭屍房確實越來越多了。」

    「沒法子,你這個半妖不也這麼多房子麼?」

    「我,半妖?」許清朗聳了聳肩,「這還真是個挺新奇的稱呼。」

    這年代,盤太大,人都不夠接了,只能靠妖魔鬼怪來幫忙一起炒房才能維持生活的樣子。

    很多城市開始搶人才降低落戶資格找接盤俠,有錢買房的就是人才。

    其實倒是可以獨闢蹊徑一下,開發一下非人類群體的購買力。

    「其實這邊的房子也不算便宜,網上爆出的是位置不好的安置房,不過這麼一炒,這個城市裡有房者估計要罵人了,自己的房子等於一下子資產跟著縮水了。」

    「行了,我們不是來聊房子的事兒的,說說吧,關於找龍脈,有什麼方法麼?」

    周澤在小沙發上坐了下來,面前放著鶯鶯出門之前給自己泡好的咖啡。

    「你體內的那位,不知道方法麼?」

    「他啊,只會吃。」

    除了吃,什麼都不會。

    「看看風水,我倒是沒問題,但找龍脈,這個題目太大了,我都不曉得該怎麼去下手,一般來說,王朝開國時,倒是會有那種大風水師出現,但他們的下場一般都不會很好。

    我只能通過陣法去感應一個大概的位置,再結合一下白狐的經驗,確定一個差不多的區域。

    但你知道的,

    哪怕只是在地圖上拿根針戳一下,放在實際裡,也是個不小的區域了,終歸到最後還得慢慢地靠人去找。」

    「這個得快,我剛給藥店打電話了,老道還沒甦醒。」

    「我就奇怪了,老道都這樣了,你們出來前,怎麼就不先幫老道續一下?」

    「他的情況和你想像中的不一樣,目前來看,其他的方法都不大可行,只有找到龍脈才有破局的希望。」

    「那行,我這就回去把陣法最後一點收尾一下,爭取在零點前做好,等感應出一個大概的坐標後,我們明天就進山去找。」

    「辛苦了。」

    「老周,你這話說得也太客氣了,都是為了老道不是,大家畢竟相處這麼久了,雖說沒奢望過什麼長長久久地在一起,但至少也算是個朋友了,總不可能眼睜睜地看著他死。」

    「嗯。」

    ……………

    和其他人的忙碌不同的是,

    安律師現在有點閒,

    他不是沒想過讓老闆先去找老猴子看看能不能找個幫手來,

    但一切還是得看明後幾天找龍脈的進展情況,

    人情這玩意兒,畢竟用一次少一次,如果實在是沒找出什麼頭緒,再去請老猴子出馬就是了。

    至於老猴子方便不方便出馬或者是否有什麼難言之隱,

    安律師不是沒想過,

    畢竟一個那麼牛叉的老猴子居然一整天就守著池塘吃魚,怎麼想都覺得不對勁;

    但,

    能用就好,

    管你是否有什麼問題和麻煩呢,

    你不說,

    我就當沒看見不清楚不瞭解。

    鶴崗的城市建設還是不錯的,

    只是顯得稍微有些冷清,

    街面上,

    商舖不少,

    大部分都是房產中介。

    這在國內很多的小城市裡基本上是一種常態了。

    當然了,

    還有不少娛樂場所,

    若不是自己有一魄在白狐那兒溫養著妖丹,

    安律師還真想進去放鬆放鬆。

    哦不,

    用讚美泰山的話語來說,

    是大家出來工作都不容易,應該互相安慰和幫助照料一下生意。

    「呼…………」

    打了個呵欠,

    又看了看天色,

    今天白天大部分時間都是在路上和飛機上度過的,這會兒,其實天已經快黑了。

    想了想,

    還是懶得回酒店再吃飯了,

    隨便找個地方對付一下得嘞。

    安律師進了一家燒烤店,

    說是店,其實也是攤,面積還挺大,時間太早,客人這會兒還不是很多。

    安律師進去時,只有外面角落裡有一個客人坐在那兒吃著。

    隨便點了些東西,又要了幾瓶哈啤;

    安律師也在外頭找了個桌子坐了下來,

    先從懷裡掏出了一個小瓶子,扭開封口,彼岸花口服液下肚。

    哈……

    食慾一下子就來了,

    再來一口冰鎮的哈啤,

    生活的滋味兒一下子就開始瀰漫。

    安律師這會兒有些慶幸取出一魄的影響無非是x欲那點事兒罷了,

    你想的時候肯定非常想,但那玩意兒不去做也不會死掉,若是影響的是食慾,那才叫真的難受。

    「怪不得古代那麼多人為了吃飯割了自己去做太監了。」

    安律師重新給自己倒了一杯酒,

    敬了歷代太監們一杯,

    這一刻,他和他們在吃飯和那活兒上取得了一定的共鳴。

    「你剛喝的,是什麼口服液?」

    比安律師更早一步來的那位客人忽然轉過身問道。

    「維生素口服液,補充鈣鐵鋅的。」

    「哦?」中年男人似乎對這個很是好奇,問道;「哪個牌子的?」

    「三鹿的。」

    「三鹿的?」

    「對,這個牌子老好的了,我從小喝到大。」

    「是麼,那你身體應該一直很好。」

    「對啊,一直很好,除了前陣子剛做了結石手術。」

    「哦,是身體內長石頭了麼?」

    「是啊。」

    「哇,那太可怕了,身體裡居然還能長出石頭。」

    「那可不是。」

    「石頭多了,良心是不是就硬了。」

    「喲,保不準還真這樣。」

    安律師以為對方是在和自己瞎聊,故意配合著自己,畢竟,現在誰不曉得三鹿到底是什麼東西?

    總覺得這傢伙挺上道的,說不定還是個說相聲的。

    反正也沒其他事兒,

    安律師先給對方遞了一根菸,

    對方接了。

    安律師乾脆起身,把啤酒拿起來,放到對方桌上,在對方身旁坐了下來。

    招呼道:

    「喂,老闆,菜上這兒。」

    安律師先給自己點了煙,

    對方也把煙咬在了嘴上,

    安律師湊過去,

    幫對方點了。

    「呼…………」

    「呼…………」

    安律師見對方居然是直接吸了湮沒吐出來,嚥下去了。

    「我艹,兄弟,你這煙抽得可真兇猛。」

    「呵呵。」對方笑了笑,道:「平時不抽菸的。」

    「那就別學,學這個不得好,這玩意兒,禍害其實沒毒p強,但說實話,戒菸不比戒賭容易。

    因為反正不貴,又抽不死。」

    「我記得有陣子,鴉片挺多的。」

    「現在哪還有鴉片啊,過時了,呵,不過前陣子我倒是弄到一個大煙桿子,嘖嘖,一直忘了去買個煙絲來試試看。」

    大煙桿子還是許清朗上次從倆小猴子開的店舖裡按照周澤的吩咐搬回來的,被安律師發現了。

    「來,一起走一個。」

    二人一起碰杯,

    然後一飲而盡。

    「舒服,暢快,還是覺得東北的串兒最好吃,最符合我胃口。」

    對方也笑了,但笑得很含蓄。

    恰好這時候安律師的打火機掉到了地上,安律師彎腰去撿起來,發現對方腳旁邊有兩箱子電池用塑料膜包裝著放在那兒,各大小各規格各型號都有。

    「兄弟,你買這麼多電池幹嘛的啊?做這方面生意的?」

    「不是,家裡沒電,就多買了點。」

    「哦,那你老家的居住環境太差了,這兒房子也不貴,不是還有賣幾百一平的安置房麼,你在這兒買個唄,至少不斷電不斷水的,把家裡人也接過來住這裡。」

    「家裡人比較多,不是很方便,我工作也忙,沒時間住這裡。」

    「唉,這就沒辦法了,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啊,說到工作,我以前也有份工作。」

    「哦?什麼工作?」

    「也算是公務員吧,但你知道,上面領導太特麼傻叉,各個跟個二缺似的。

    後來老子實在幹得沒勁了,這才辭職下海做個體。

    跟那幫傻叉混,沒前途,怎麼死的也不知道呢。」

    「哦。」

    「哦什麼哦,乾杯,喝酒!」
V123210 發表於 2019-4-29 06:46
深夜書屋 第九百四十六章 拒絕黃賭毒!

    酒喝了好幾瓶,話也聊開了,更多的時候,其實還是安律師在說話對面這個略顯有些木訥的中年男子負責傾聽。

    等再次碰杯一飲而盡後,

    安律師伸手搭著中年男子的肩膀,

    問道:

    「對了,還沒問你叫啥呢?

    好吧,我先說。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我姓庚,叫庚辰。」

    「我…………」中年男子猶豫了一下,道:「我姓厲。」

    「好,小厲子啊。

    來,再走一個!」

    「…………」中年男子。

    安律師會看人,對方衣服看似穿得很乾淨,但搭配的感覺很差,也不是什麼名貴衣服,再加上坐在這燒烤攤若不是自己加進來,也就那麼幾根串兒一瓶啤酒的樣子,再想一下他說家裡那邊還經常斷電什麼的,估計應該是經濟條件不是太理想的類型吧。

    但也不曉得怎麼回事兒,

    安律師就是看這傢伙順眼,

    彷彿這傢伙身上有什那麼一股子氣質可以吸引到自己一樣,

    當然了,

    絕不是蓋蓋的那種吸引。

    對於書屋的眾人來說,想蓋的話幹嘛不去找老許,在外頭找有個瘠薄意思?

    莫名地吸引,莫名地好感,莫名地想跟他做兄弟!

    「你在家是干啥的?」

    安律師拿起一根牙籤肉一邊吃著一邊問道。

    中年男子思索了一下,道:「管著一群…………」

    「養殖業的,對吧?」

    「嗯?」

    「養雞還是養鴨的?」

    「差不多吧…………」

    「這可以啊,還是混合養殖;土豪啊,來,再乾一杯!」

    「你呢?」

    「我啊,下海後開了一陣子律師事務所,後來又跟著朋友合夥創業了。」

    「很辛苦吧?」

    「是啊,辛苦著吶,東南北西地跑,這陣子一直在各地出差,累得要死,但老闆一句話,你不還是得玩兒命地再跑出來麼?

    這年頭的老闆啊,都是吸血鬼,他們靠啥賺錢?不就是靠壓榨咱們員工的血汗麼?」

    「嗯。」

    「小厲子啊。」

    「…………」中年男子。

    「你結婚了沒有?」

    「還沒。」

    「你多大了?」

    中年男子又開始思索了,似乎,很久沒再回答別人自己多大年紀的這種問題了。

    得,

    合著是土豪家的二傻子公子。

    安律師伸手拍了拍中年男子的肩膀,

    道:

    「這事兒,也不急,緣來是愛嘛。」

    「嗯…………」

    「你啥時候回家啊?」

    「還早。」

    安律師有些可惜地搖搖頭,道:「可惜了,我明兒白天還有事兒,不然還能在這裡陪你多玩個幾天。

    也不知道怎麼的,小厲子啊,

    哥哥我瞅著你第一眼就覺得你丫的真他娘的順眼!」

    「…………」中年男子。

    安律師看了看時間,道:「老闆,買單。」

    倆人的賬,安律師一個人付了。

    隨即,

    安律師一把摟過中年男子的肩膀,

    二人哥倆好地貼在了一起,

    中年男子明顯地皺眉,

    顯然,

    他不僅僅是不熟悉這種同性之間的親密方式,

    而是對這種近距離的身體接觸已經產生了太過久遠的疏離。

    「反正我晚上也睡不著,這樣吧,哥哥我帶你去找點兒樂子玩玩兒吧?」

    「樂子?」

    「對啊,樂子,你沒試過?」

    「青樓?」

    「你們那邊的人都這麼文雅的麼?」

    「嗯?」

    「你想做半套還是全套?」

    「半套,全套?」

    「這就是行話了,半套就是xxxx,全套就是xxxx,曉得了吧、」

    「哦…………」

    「所以呢,你選一下。」

    作為一個專業老司機,安律師當然有本事在全國各地找到合適的獵物,這是烙印在老司機血脈深處的本能。

    「我…………」

    「不好意思說?那行吧,先找個熱鬧的場子,到時候你自己要求吧。」

    說著,

    安律師伸手攔了一輛出租車。

    安律師先坐進去了,打開了後車座的門,對對方招手,

    「來啊,我擦,我請客,你慫啥啊。」

    第一次見面,

    第一次吃飯,

    既然看對方莫名地順眼,

    那就得好好地交個朋友,

    暫時不能一起扛槍了,但一起嫖個娼倒是沒問題。

    中年男子站在那裡還是沒動。

    「走不走啊?」

    出租車司機有些不滿地催促道。

    「走啊,師傅你等一下啊。」

    安律師下了車,

    搶先一步把對方一直帶在身邊的兩箱電池提了起來,三步兩步地帶上了出租車。

    這下子中年男子也沒辦法了,只能跟著一起上了車。

    「去哪兒啊?」出租車司機問道。

    「萬麗匯ktv。」

    「好,嘿嘿。!」

    出租車司機發出了一聲男人都懂的笑聲,發動了車子。

    二十多分鐘後,

    車在一家裝修得很高檔的ktv門口停了下來。

    剛一下車,

    就有兩個穿著制服的年輕小哥過來,

    親切地打著招呼,

    「哥,請問您有預約麼?」

    安律師伸手把自己提著的兩箱子電池遞給旁邊一個小哥,小哥微笑著伸手接過去,

    嘶,好沉!

    「沒預約。」

    「抱歉,我們這裡沒預約的話是不…………」

    「首充多少能金卡?」

    倆制服小哥眼睛一亮,瞬間變得比之前更加熱情起來。

    對這些地方,安律師都是熟門熟路的了,就像是回到自己家一樣。

    要知道安律師生前也是民國時期的廣州闊少,雖說後來家道中落了,但那會兒吃喝嫖賭哪樣不通?

    有時候,

    安律師也覺得自己真的是一個挺戀舊的人,

    畢竟任誰想把一項興趣愛好維持這麼久,也不是個容易的事兒,非大毅力者不可為之。

    中年男子一直有些懵懵懂懂的樣子,

    被安律師拉著一路往裡,

    等坐進了包廂後,

    一排大概二十個穿著黑色長裙環肥燕瘦的女孩走了進來,開始了海選。

    「歡迎光臨萬麗匯,很高興能為您服務。」

    安律師眉毛都挑起來了,

    鶴崗不算大城市,它的人口和體量比通城都小很多很多,但還真別說,這裡的妹子水平是真的不錯。

    「來,一人選倆。」

    安律師伸手捅了捅中年男子的胳膊。

    中年男子微微皺眉,

    包廂裡播放著y糜的音樂,

    啊,哥哥,哥哥我要…………

    也不曉得是啥子歌。

    外加這裡的鶯鶯燕燕和喧鬧,讓他本能地難以適應。

    「就不點了吧……」

    「9號和8號,來,坐過來。」

    「…………」中年男子。

    安律師也點了倆,

    下面就開始唱歌了,

    安律師跟旁邊的一個公主問道:「你們這兒有真空麼?」

    「沒有的,抱歉……」

    「行吧,沒事兒,來,喝酒,玩兒骰子。」

    安律師偶爾唱幾首歌,倒是有個妹兒唱歌不錯,就一直讓她唱著省的冷場子。

    玩了一會兒後,

    見這位老兄一直不是很放得開,

    顯得很是侷促的樣子。

    安律師就伸手示意旁邊的8號,從錢包裡取出兩千遞給她,指了指那位木訥地坐在那裡連喝酒骰子遊戲都不會玩的老兄,

    然後又指了指衛生間。

    道:

    「成了後再給兩千。」

    「謝謝哥哥。」

    8號馬上拉著中年男子的胳膊起身,

    中年男子有些莫名其妙,

    就這樣被拉進了衛生間。

    安律師嘴角露出了一抹笑意,

    「哥,喝酒。」

    安律師和對方敬了一下,把酒喝了。

    「哥,你們買這麼多電池幹嘛呀?」

    兩箱子各種型號的電池也被一起帶到包廂裡來了,放在那兒確實很扎眼。

    「啊,玩兒玩具用的,各種型號的,大小和功率不同的玩具,我那朋友是個收集癖,玩兒得多,經常去日本掃貨的。

    你有沒有興趣試試啊?」

    「哥,你真壞。」

    …………

    廁所裡,

    有一個大號的洗臉池,

    8號快速地拿出了碧雲濤,同時道:

    「哥哥,要戴的喲。」

    說著就轉身準備脫褲子。

    在這一刻,

    有一個人幾乎就要創造歷史;

    那就是眼前的這位凡人小妹,

    如果借用「泰坦尼克號」的結尾部分畫面感來描述,

    她年老時坐在床邊對自己的外孫女講故事時,

    可以說:

    「你奶奶我,當年距離脫下閻王爺的褲子,只差一步之遙。」

    同時,

    有一個人,

    已經創造了歷史,

    前無古人吧應該,

    估摸著,

    也該是後無來者了。

    他,

    居然帶著閻王爺來嫖娼!

    其實,

    這不能怪安律師,他有錢,看個憨憨傻傻的傢伙莫名地順眼,拉著他來樂呵樂呵,本就不算什麼。

    也不能怪安律師不夠警覺,

    畢竟再異想天開的人也不敢相信自己出門兒吃個燒烤居然能碰上高官,

    而且這位高官居然還提著兩大箱子各種型號的電池!

    「小厲子」微微搖頭,

    8號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

    倒在地上昏睡了過去。

    一同昏睡的,

    還有包廂裡的安律師和其他公主們,

    在這種級別存在的操控之下,

    以精神力見長的安律師,

    根本就沒有絲毫掙扎撲騰的可能。

    「小厲子」把自己的臉,湊到了衛生間的鏡子前,

    仔細地看著自己,

    看著看著,

    他的嘴角居然露出了一抹笑意,

    可能就是連他自己,都覺得有些哭笑不得。

    偌大的包廂裡,

    大家都睡著了,

    點的歌都播過去之後,開始自動播放初始音樂,也就是公安部指定的ktv場所開場公益歌曲:

    「啦啦啦啦……

    拒絕黃拒絕毒拒絕黃賭毒;

    啦啦啦啦……

    拒絕黃拒絕毒拒絕黃賭毒……」
V123210 發表於 2019-4-29 06:47
深夜書屋 第九百四十七章 配菜


    難得出來一趟,所以昨兒個下午到達鶴崗後,鶯鶯逛街時順手買了一套獨棟別墅。m

    很多地方的人喜歡小戶型,因為它方便出手,而別墅因為體量價格以及裝修花費的原因,出手的難度和週期都比較大。

    只是因為鶯鶯考慮著小房子許清朗那兒有不少了,所以她一直走的是別墅路線,這是很早以來就制定的方針戰略,鶯鶯一直堅定不移地執行著。

    不光要在數目上超過你,還要在戶型上秒殺你!

    再加上這陣子鶴崗因為低價房的新聞上了熱搜後,也確實讓不少房產持有者心慌慌,這個時候,一向是全款買房的鶯鶯確實成了香餑餑。

    其餘的手續什麼的,鶯鶯留了通城的那位房地產經理人幫自己來辦理。

    按照鶯鶯的話來說,等找到了龍脈,大家可以不急著回去,正好那別墅本就是裝修過的,可以用作做落腳修養之用。

    周老闆對這個其實已經麻木了,

    尤其是在見識到鶯鶯那可以拿來打撲克的厚厚一疊房產證後,

    已經對房子這種事兒,沒多大的興趣了。

    當然了,鶯鶯的錢是鶯鶯的,鶯鶯的房子也是鶯鶯的,鶯鶯的財富也是鶯鶯的;

    這一點,

    周老闆一直很清楚,也沒想去染指什麼,

    他只要保證鶯鶯是自己的就行。

    大概晚上九點多的時候,周澤就上床休息了,明兒就得出發進老林子了,也不曉得會碰到什麼遇見什麼,到時候還能否再有這種躺在舒舒服服睡覺的機會也難說,所以,得珍惜。

    一覺醒來,

    睡得很舒服,

    七點鐘的時候,

    大家都來到了酒店餐廳開始用早餐。

    周澤有些意外的是,沒看見安律師下來。

    等到了集合出發的時間,

    三輛車已經在酒店外頭準備好的時候,

    還是不見安律師的人影。

    這個隊伍裡,缺誰還真缺不了安不起,至少安不起的組織能力確實能夠讓周老闆在旁邊心安理得地當一個甩手掌櫃。

    又等了一會兒,還不見人來,周澤拿出手機,撥通了安律師的電話,電話通了,但沒人接,只是很快,一個頭髮蓬亂的男子從酒店門口跑了過來。

    「呼…………老闆。」

    這一身的酒氣,撲面而來。

    周澤下意識地皺了皺眉,大早上的愉悅心情被直接沖散,

    這是在酒缸裡泡了一夜?

    「昨兒個玩得有點太嗨了,呵呵,抱歉,抱歉。」

    說著,

    安律師就想打開車門上來。

    結果車門被鶯鶯抵住了,

    鶯鶯伸手指了指後面,

    安律師有些尷尬地笑了笑,倒也沒生氣,畢竟大家都很熟了,老闆的潔癖大傢伙也都清楚,

    轉身坐進了後面的車裡。

    人到齊了,動物也到齊了,出發了!

    從鶴崗市區出發,一路向北,白狐所在的那輛車作為領頭車,後面兩輛車就跟在頭車後方。

    因為最先提出想帶周澤去東北找龍脈的,就是白狐,作為地頭狐,

    它確實足以承擔作為早期嚮導的能力。

    等到了中轉點後,大家車都停了下來,因為接下來的路要靠徒步往林子裡走了,車無法繼續往前行使。

    大傢伙找了個稍微空曠點的地方,背行囊的背行囊,吃點東西喝點水,先休息一下,然後就準備出發了。

    全場人裡頭,只有周老闆沒背包,就連小猴子的挎包裡也帶上了不少食物和水,但也沒人說什麼,倒不是因為他是老闆可以搞特殊化,而是鶯鶯已經背了小山一樣多的物資。

    「你昨晚去哪兒了?」

    庚辰一邊吃著巧克力一邊問道,今兒就要出發了,這麼大的事兒你耽擱了,真的有些說不過去了。

    「喝了點兒酒,然後斷片兒了。」安律師撓了撓頭,「醒來後發現自己居然躺在馬路邊上,還是被環衛工阿姨給喊醒的。」

    「呵呵,那得虧現在沒盲流政策了,不然得給你遣返回去。」

    「問題就在於,我居然會喝酒喝醉?」

    安律師伸手指了指自己,

    「你信麼?」

    一個擅長精神力手段的人,本就不容易醉,甚至吸d對他精神上的刺激效果也是缺缺。

    外加他本就是睡不著的人,在沒小男孩在身側的前提下,嗑安眠藥除了讓自己這具身體壞死以外,根本無法讓其正常入睡。

    「東北大仙兒多,保不準你遇到了哪位大仙兒,不是說打過打不過的問題,有心算無心的話,給你抽個冷子,誰都受不了。」

    只能歸咎於這個原因了,安律師應該是昨晚碰到了什麼硬茬子,結果被人給放倒了。

    但對方既然讓安律師繼續呼嚕嚕地睡覺,應該也沒什麼惡意,否則現在大家就不是在這兒了,得去殯儀館租靈堂給安律師開追悼會了。

    「可能吧,反正我不記得昨晚自己到底見了誰然後去哪裡了,錢包好像是癟了一點,少了多少我也不清楚。」

    「下次還是少揣點現金,用電子支付還能查出來自己昨天到底在哪裡消費了。」

    「電子支付才不保險,想弄你,直接找個洗澡的場子,掃碼支付600以上的全通知過來做登記說明情況。」

    「你又沒媳婦兒,你慌個啥?」

    「說什麼呢?」

    周澤拿著一瓶橙汁在二人旁邊坐了下來。

    「老闆,不好意思哈,昨天是真的遇到事兒了。」

    「沒事,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

    書屋裡還真沒有喝酒誤事兒的說法,因為大部分人都喝不醉,所以周澤也沒拿安律師昨晚酗酒耽擱了出發時間而生氣,這裡頭,肯定是有其他原因的。

    「不記得了,唯一清楚的是,我應該喝了不少酒,對了,脖子這邊還有口紅印。」

    安律師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脖頸位置,

    「可能是和某個仙女一夕繾綣去了。」

    安律師說著說著自己都笑了起來,

    「然後仙女怕天上的大仙怪罪,故意給我弄迷糊了?」

    「你怎麼不說自己昨晚和閻王爺喝花酒去了?」庚辰諷刺道。

    「嘿,我也想啊,真讓我有機會和閻王爺喝一次花酒,我心甘情願陽痿十年!」

    書屋的氛圍還算好,雖說不管是老道還是贏勾,其立場都是和地獄現有的當權者是對立的,但周老闆一直沒表現出急著要反攻地獄光復地獄的架勢。

    再者,以他們現在的實力水平,看十殿閻羅,還是要帶點憧憬的。

    周澤喝了口橙汁,

    道:

    「都注意一點吧,我總有種預感,這次找龍脈,可能會出一些事兒。」

    說完,

    周澤站起身,

    眺望前方的老林子。

    其實,

    他挺喜歡東北這塊地方的,遼闊壯麗,而且,這裡的氣候,也讓喜冷的他很是滿意。

    「怎…………麼…………了…………」

    贏勾的聲音從心底響起。

    一同顫抖的,

    還有周澤口袋裡的煞筆。

    煞筆似乎很想讓周澤把它再放回去,

    站在煞筆的立場上來看,

    它似乎一直帶著一種人類才獨有的「追求」,

    而且是一種超越了尋常追求,更昇華一個層次的東西。

    就像是在不停地吼著:

    「我不要再去封印旺財了,我要封印那個最牛逼的大佬!」

    這種奮發昂揚的事業心和鬥志,

    讓周老闆都有些不適應,

    放眼望去,

    似乎全書屋現在在「奮鬥」這方面,

    全加起來,都比不過一個煞筆。

    「總覺得,有些不舒服吧,可能會出事兒,第六感吧。」

    「看…………門…………狗…………的…………第…………六…………感…………」

    周澤直接忽略了贏勾的這句廢話,

    道:

    「你說,龍脈這東西,應該很寶貴的吧,怎麼就一直等在這裡讓我們來拿?」

    「以…………前…………不…………好…………拿…………」

    「現在可以了?」

    「嗯…………」

    「除了你以外,應該還有其他人可以拿的吧?」

    「嗯…………」

    「萬一,我是說萬一,萬一他們也來了,怎麼辦?」

    贏勾沉默了,

    周澤也沉默了,

    少頃,

    熟悉的中二長音再度響起:

    「配…………菜…………」
V123210 發表於 2019-4-29 06:47
深夜書屋 第九百四十八章 乾柴


    小小的休息之後,一直往林中深處行進,走得倒不是很快,和正常的徒步登山隊差不多。

    周老闆的身體素質倒是槓槓的,

    鶯鶯自然不需說,哪怕扛著小山一樣的物資裝備,依舊不覺得累,

    她甚至還想讓周澤坐她背上,反正背了這麼多的東西再背一個老闆,也沒什麼問題。

    周老闆果斷地選擇了拒絕。

    白狐回到老林子,就真的是回到家了,雖說沒變回人形,但那種游離於隊伍周圍不斷閃爍的矯健白影,足以證明它此時的歡悅。

    但其他人,則不那麼安逸了。

    月牙、鄭強、劉楚宇以及老張和安律師,

    算是標準的「鬼差」身體素質,

    吃的問題解決了,但睡覺的問題,其實一直沒能得到真正的處理,身體基本都處於亞健康狀態,和普通的宅男差不多;

    所以,為了顧及他們,隊伍才刻意放緩了速度,否則周老闆真的可以來一出攜手鶯鶯呼嘯山林過一把人猿泰山的癮。

    路上,倒是沒什麼其他的異常,甚至顯得格外的枯燥,除了樹,就是石頭,除了石頭,就是樹。

    從中午時分進林子,一直到晚上九點多,隊伍並沒有再停下來歇息,將近九個小時的「行軍」,距離目的地還有一大段的距離,但真的得停下來讓大家喘口氣了。

    讓周澤有些意外的是,前面居然有一個山村,保留著原始面貌。

    深夜裡,老林子,老山村,這一般是鬼故事的開篇,但這一行人裡,連唯一的許清朗也成了半妖,就算前面的是個鬼村,它能去嚇誰?

    以周老闆這支隊伍的規格來看,

    到底誰嚇誰還真不好說。

    不過,

    村子沒什麼問題,

    因為村子裡已經沒有住戶了,可能早就被遷徙了出去。

    這些年,隨著國家條件的好轉,這種惠民工程也一直在實施著,同時伴隨著大家觀念的不斷變化,所謂的安土重遷也沒以前那麼執著了。

    一座小小的且空落落的破敗村落,成了周澤等人今晚的落腳處,大家找了個有圍牆的院子;

    搭帳篷的搭帳篷,找水源的找水。

    倒是不需要去找柴火,鶯鶯帶了不少的小氣罐,一個小燃氣灶放在中間平坦的區域,再架一口鍋。

    水倒上去,

    許多包統一老壇酸菜牛肉麵開封放入,

    蓋上鍋蓋,

    等燒開後大家就拿著各自碗筷撈起來開吃。

    不炒菜不拿來取暖,只拿來煮方便麵的話,鶯鶯帶的這些小氣罐還是夠用的。

    在老林子深處有一口熱騰騰的方便麵吃,還要啥自行車啊?

    吃完後,

    簡單收拾一下,

    周澤就鑽入了帳篷內,

    打開了帳篷內電筒,查看了一下地圖。

    根據今天走的行程和速度來看,明天大概還需要至少半天的功夫,才能到達那塊區域,而那個區域也是極大的,找起來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兒,看來,確實得在這老林子裡磨好一陣子了。

    「老闆。」

    鶯鶯也鑽進了帳篷,和周澤一個睡袋。

    周老闆關了電筒,打了個呵欠,摟著鶯鶯開始入睡。

    外面的事兒,他不用去操心,守夜的話,安律師會負責安排,再者有白狐的主場優勢在,也不會有什麼問題。

    …………

    「給。」

    安律師遞過來一罐啤酒。

    許清朗接了過來,打開,喝了一口,提醒道:

    「啤酒帶得不多,省著點喝。」

    安律師笑了幾聲,「咕嘟咕嘟」地喝了好幾大口,道:「怕啥,反正帶再怎麼多也不夠使的,先提前享受了唄。」

    「你先去冥想吧,後半夜換你。」

    「沒事兒,昨兒睡了個通透,現在反而不怎麼睡得著了,就是這腿,痠疼得厲害,估計腳底板都出血泡了。」

    說著說著,

    安律師瞧了幾眼許清朗,繼續道:

    「倒是你,看不出來啊,細皮嫩肉粉嫩粉嫩的,但這身體素質還真好,是不是因為海神的緣故?」

    許清朗搖搖頭。

    他平時比較注重保養,但也一直注意著運動。

    「這兒也沒個信號,也不曉得老道到底醒了沒有,唉,真擔心啊。」

    「你和老闆,似乎都很重視老道。」

    「這說明我和老闆都很有人情味。」

    許清朗嘴角微微一扯,拿起啤酒喝了一口不做聲了。

    「這兒空氣確實不錯,你說說,如果在這裡蓋一個大別墅,不,叫莊園,得多舒服?」

    「會很寂寞的吧?」

    「旁邊得有一家24h便利店,還得有一家川菜館子,一家魯菜館子,一家健身館,還得有一家spa會所,裡面的技師還得經常換,還得有…………」

    安律師說著說著自己都笑了,

    「算了,還是住城裡吧,我這輩子,是當不成閒雲野鶴嘍。」

    許清朗放著安律師在那裡自言自語,他則是拿著手機繼續看著電視劇。

    安律師見老許不搭理自己,努了努嘴,起身,準備去冥想一會兒好下半夜來接班,只是,他剛剛起身,動作就馬上僵住了。

    許清朗直接把電影暫停,

    二人對視了一眼,

    安律師有些不敢置信地笑了笑,

    道:

    「還真有不開眼的?」

    「是妖氣。」許清朗說道。

    一道白色的身影從營地內飛速地跑了出去,越跑越快,近乎化作了一條白色的匹練,發出了一聲「嗖」的破空之音後,直接消失不見。

    「這狐狸跑這麼快,是去會老情人去了?我說,這麼久不見,倆人,哦不,倆妖不得直接乾柴烈火啊?」

    來的既然是妖,那麼肯定是衝著白狐來的。

    老林子很大,但裡面的妖卻不是很多,尤其是近百年來,對於妖來說,日子過得格外艱難。

    尋常日子裡,它們也不敢沒事做跑出來害人,舉頭三尺有神明,修行不易,誰都不想挨雷劈。

    白狐既然出去了,安律師和許清朗也就沒再動了,安律師又重新坐了回來,比之前更打起了一些精神。

    大概半個小時後,

    白狐回來了。

    安律師一直堅信她是去會老情人去了,畢竟以白狐的風情,估計當初也是東北老林子裡的一枝花,肯定留下過很多羈絆。

    但現實往往是那麼的殘酷和血腥,

    白狐的嘴裡叼著一顆碩大的豬頭,豬的獠牙很長很恐怖。

    「噗通」一聲,

    野豬頭被白狐甩在了安律師和許清朗面前。

    白狐轉而又走到水壺旁邊,自己用爪子按倒水壺,開始清洗自己的爪子和嘴巴。

    「確實幹柴烈火。」許清朗看了看安律師調侃道。

    「這野豬精也是可以的,咱們人類結合還講究個門當戶對呢,這妖怪不講究這個就算了,連尺寸是否配對也不講究了?

    活該!」

    安律師起身,

    見白狐要走回帳篷裡去,

    當即喊道:

    「喂,只帶個頭回來不夠我們吃啊,身子在哪兒?我去抬回來。」

    僅僅是一個豬頭,也忒少了,反正帶進來的物資用一點少一點,一頭野豬也夠大家吃好久了。

    白狐停下腳步,

    側過頭,

    看向了安律師,

    黑夜裡,白狐的眼眸泛著淡淡的綠色異光,格外慎得慌。

    白狐舌頭在自己唇邊舔了一下,

    很紅很紅,

    空氣中,

    忽然瀰漫起了一股子濃郁至極的血腥味。

    「你全都吃了,就剩點兒豬頭肉給我們?」

    白狐點點頭。

    「額,好,謝謝啊。」

    白狐見安律師沒什麼要說的了,就鑽回了自己的帳篷。

    安律師提起豬頭,指了指它,對許清朗道:

    「老許,是醃一下還是直接切片?早餐地話吃這個會不會太油膩啊?」

    「早上再收拾吧,我先醃一下,然後直接燒烤,我帶了孜然,你現在睡不著的話,可以再去采點野菜蘑菇什麼的。」

    「行。」

    安律師沒急著走,而是先點了一根菸,道:

    「你說,之前老闆要做動物世界時,這幫大仙兒一個接著一個跑來求情,怎麼這會兒到老林子裡,見面就直接幹起來了?

    而且,

    這一整頭豬啊,

    難不成對於狐狸來說,尾巴越多意味著食量越大?平日裡也沒見她怎麼吃東西啊。」

    「可能是派系不同吧,你有興趣的話明天可以問問它。」

    安律師吐出一口煙圈,

    把手中的豬頭拿起來再看了看,

    隨即像是發現了什麼,

    把豬嘴給扯開。

    「哈哈哈哈,這頭野豬居然還有一顆大金牙,我去,這麼新潮的麼,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啊,現在連妖都這麼拜金,要不得要不得哦。」

    安律師一邊感慨著一邊把這顆大金牙給掰扯了下來,

    放在掌心位置掂量了幾下,

    挺有份量的。

    「這附近,可能有金礦吧。」

    「我們是來找龍脈的,不是來找金礦的。」

    安律師聞言,把金牙收入自己口袋裡,沒好氣地道:

    「你信不信要不是我發現得早,明早要讓老闆吃燒烤時吃到這顆金牙,他肯定會讓咱們幾個專門離隊給他找金礦去。」

    許清朗想說些什麼反駁一下,

    卻又覺得安律師說得很有道理。

    「行了,我去采點野菜回來。」

    「小心點,一般鬼故事裡最先出事兒的往往是那個大半夜先離隊的龍套。」

    「放屁,以我的本事,還會出事?」

    「那些龍套基本也會說和你剛剛一樣的台詞。」

    「…………」安律師。
V123210 發表於 2019-4-29 06:47
深夜書屋 第九百四十九章 烈火!

    深夜的老林子倒是不怎麼安靜,想像中的萬籟俱寂確實只存在於想像中;

    北方的風,像是北方漢子那嘹喨粗狂的嗓門兒,一直刮個不停,像是一隻巨大的手,拿這片老林子當作琴弦不停地雜彈著。

    講不出什麼韻律,也沒有什麼可靠的五線譜,但就是這麼雜亂無章的,時間長了,居然也習慣了。

    一手提一箱電池的中年男子走到了一條小溪邊,

    他其實有些後悔了,

    電池,

    買得有點早。

    就像是去一個地方旅遊,一般都是回去的前一天甚至是回去的當天在飛機場或者火車站湊合著買點「特產」回去就是了。

    哪有第一天就買很多特產,然後一直提在手中到處跑的?

    再者說了,比起天津人都不吃的狗不理包子,比起成都人都不吃的張飛牛肉,

    類似上述這兩種只能在特產商店才能出現購買得到的「當地特產」,

    這電池,

    很難買麼?

    滿大街,

    隨便找個雜貨鋪都能買得到。

    但既然買了,

    就帶上吧。

    電池不能受潮,

    所以男子很小心地用塑料紙包裹了好幾層,隔著小溪,放在了樹葉堆上。

    隨即,

    他走到小溪邊,

    蹲下來,

    掬起一捧水,

    開始洗手,

    他洗得很認真,非常非常認真,可惜周老闆不在這裡,否則若是看見了,可能就會因為對方這種認真洗手的態度產生惺惺相惜的感覺。

    都是愛乾淨的人啊。

    洗了手,

    甩了甩,

    男子坐在了地上。

    溪水的水位,

    開始慢慢地下降,

    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下降,

    而在溪水中央的位置,

    漸漸的露出了一處飛簷。

    千年以來,中國人對於房屋建造上,一直有著屬於自己的執著和獨特審美,精細執著到連屋簷也有著獨具匠心的設計。

    用現在的目光看來,當年的大家其實都是住在「藝術品」之中,而現在,卻砸鍋賣鐵地把自己送進公寓房的牢籠裡,像是提前住進了一個大一點兒的骨灰盒;

    區別無非就是有些骨灰盒會和那些放乾果瓜子兒的塑料果盒一樣,分幾個格子,也就衍生出了套二套三的骨灰盒款式。

    溪水下面,

    是一座廟,

    只是不知道多少年前,

    這廟被掩埋了,估計也塌了,

    可能這還保存得稍微好一點的飛簷,現在成了它唯一昂起的驕傲,提醒著其昔日所擁有的輝煌。

    這是一座城隍廟。

    點點黃色的光芒開始在男子旁邊凝聚,最終凝聚出了一個書生的人影。

    書生一身黃色的朝服,

    整個人看起來,很是疲憊。

    你可以從他身上清楚地感受到一股衰敗的氣息,在不怎麼引人注目的邊邊角角位置,還有著些許殘破。

    「以為,再也見不到了呢。」

    書生開口道。

    男子點點頭,「是啊。」

    當年,

    他們二人都是中原人士,也就是現在的河南人士,家境殷實;

    這是廢話,

    就像是現在的公子哥玩兒膩了其他東西總喜歡追求新奇的刺激一樣,以當年的那種交通水平,倆人居然能結伴從河南跑到東北而且算是東北的東北位置來,家裡沒錢閒得慌還真做不來這種事兒。

    恰同年年少,揮斥方遒;

    「後來,你考中了麼?」書生問道。

    「金榜題名。」

    書生聞言,露出了惱怒之色,顯得很是憤憤不平,「若不是我病死了。」

    「倒不是你病死在這裡後刺激了我,反而是因為你死了,失去了這樣一個玩友,忽然覺得很多事情都很無趣了,乾脆就閉門讀書了。」

    「讀著讀著,一不小心就考中了?」

    「算是吧。」

    書生笑了,

    男子也笑了。

    當年,

    二人同遊於此,

    這裡當初還是一個集鎮,

    書生在這裡染上風寒,沒挺得過去,沒了。

    中年男子就把書生埋在了這裡。

    千年後,

    一個在這裡成了本地城隍,

    一個則是在地獄當了閻王。

    「我聽說過關於你的很多事。」書生道。

    「我知道你肯定知道關於我的很多事。」

    書生點點頭。

    「我一直在等你來找我。」男子說道。

    「我不會來找你的。」

    「我也知道你肯定不會來找我。」

    男子說完,

    和書生一起又笑了。

    要不到我家玩玩?

    千萬別同意,我就是意思意思!

    當年的友人發跡了,

    來找找關係,換個地方,求求幫忙,其實也是人之常情。

    看書生現在這個樣子,

    此地香火早就不知道斷了多少年了,

    廟宇毀了近乎沒了蹤跡,被塵土所掩埋,人煙也稀薄到了極點,人都沒了,還哪裡去找香火?

    書生的法身,都已經殘破到這種地步了。

    估計,

    也就剩下個不到十年了。

    「沒想到,在走前,還能見到你。」

    「我也沒想到自己這時候會上來,對了,你知道電池麼?我這次買了許多。」

    話語中,

    帶著點向昔日老友炫耀的語氣,

    很幼稚,

    也很純粹。

    「時代,不同了。」書生感慨道。

    中年男子皺了皺眉,

    他不希望話題拐向那個方向,

    單純地老友重逢,

    不好麼?

    「我這兒是人煙稀少,沒什麼香火了,但各地城隍,現在基本都一個樣了。」

    說到這裡,

    書生看向身邊的老友。

    城隍歸陰司管轄,他們身份超然,基本以當地的英靈去擔任。

    他們的存在,他們的延續,他們的盛與衰,真的不能以簡單地香火來衡量。

    這是一種大勢,

    一種被刻意放縱,一種被人為出來的大勢。

    一個城隍,一個閻王,

    就像是一個戍邊的將軍,

    詢問當朝的閣老,

    為何朝廷斷了邊軍軍餉?

    朝廷難道不知道這樣下去,城隍系統得崩潰,大廈將傾麼?

    但其實,

    大家都知道,

    大家也都清楚大家都知道。

    安律師、馮四兒,這種中下層的巡檢都能看出這艘船要沉了,更何況其他坐得更高的人?

    坐得越高的人,一旦地基開始不穩了,反而震感更為清晰。

    中年男子沒說話。

    「陰陽的秩序,不能改啊。」書生繼續感慨著。

    中年男子嘆了口氣,開口道:

    「等這次下去前,我會再回我們的家去看看,聽說,你家以前的宅院,現在成了文物景點,還被保存了下來。」

    「舊時王謝堂前燕罷了。」書生很認真地看著中年男子,「人都沒了,空殼保留得再光鮮再亮麗,它又有什麼意義?」

    「總比什麼都留不下得好。」

    「你知道麼,為什麼在末代失蹤後,你們能這般平穩地繼承泰山留下來的一切?」

    中年男子抿了抿嘴唇,閉上了眼,不耐的表情,已經很清晰了。

    他不擅長去遮掩自己的情緒,

    一是沒這個必要,

    在這個世間,

    需要他刻意去奉承去假裝去收攏情緒而去面對的人,

    真的不多了,

    就算那位菩薩,

    至多也就只能算半個而已。

    更何況,

    年輕時的好友重逢,本就是一件容易打開心扉的事兒。

    書生其實看見了,但書生裝作沒看見,而是繼續道:

    「因為你們繼承了泰山的一切,泰山的格局,泰山體系。

    府君沒了,

    一個變成了另一個,

    呵呵,

    或者說,

    一個變成了你們十個,

    其實真的無所謂的。

    上頭的交椅,坐一個人還是坐十個人又或者是坐一百個人,對於下面的人頭攢動來說,有什麼區別?

    反正,

    我又坐不上去。」

    說到這裡,書生又笑了,但這次中年男子卻沒有笑。

    「其實,真的不甘心啊。」書生伸手,手中出現了一個杯子,杯子裡裝的是溪水,以水代酒,喝了一口,「真的不甘心啊,早知今日,當初我們怎麼可能…………」

    中年男子咳嗽了一聲,道:

    「現在說這些,已經沒什麼意義了。」

    當初你們沒有阻止,或者說,當初你們默認了。

    現在,

    木已成舟,

    再說什麼,也沒什麼用了。

    千年以來,

    真的讓中年男子覺得有些奇怪和好奇的,在眾人沉默之中敢於發聲的,還是那條獵犬頭子。

    「這是大勢,大勢之下,你擋不了,我,也擋不住。」

    中年男子感慨道。

    「問題是,你擋過了麼?你嘗試過了麼?

    又或者,

    你沒擋,

    甚至還站在後面推了一把?」

    「你是以什麼樣的身份在和我說話?」

    「城隍和閻王?還是當年一起雲遊的友人?你說呢?」

    中年男子沉默了。

    「身為城隍,我身為陰司陽間守土之臣,可有犯言直諫之權?

    身為故友,面對昔日的志同道合的夥伴,可有規勸互勉之責?」

    中年男子繼續沉默。

    書生的身上開始燃燒了起來,

    「我還有十年,苟延殘喘至今,我沒想到你會來,但我一直期待著你會來。

    眼下,

    既然你來了,我就用我剩下的這十年,告訴你一件事。

    大廈將傾,

    站得越高,

    摔得越慘!」

    「轟!」

    書生身體炸裂,

    恐怖的黃色業火開始肆虐而出。

    中年男子坐在那裡沒動,

    在其身邊出現了一道黑色的光圈,

    將這洶湧的業火完全擋住,

    外面,

    烈焰滔滔,

    但他安之若素。

    他抬起頭,

    仰望著漆黑的夜空,

    任憑業火還在外圍繼續燃燒著,

    他笑了,

    他笑著道:

    「大廈將傾,大廈將傾,

    呵呵,

    又是誰告訴你,

    我還在樓上?」
V123210 發表於 2019-4-29 06:48
深夜書屋 第九百五十章 十年

    十年,似乎算是很長的一段時間了,至少在大眾的眼裡,十年前和十年後,意味著截然不同的兩個概念,宛若一條大江的首尾。

    但你要說它長,

    它有時候又不顯得長,

    很多人低下頭,回憶一下十年前的自己在做什麼在哪裡時,往往都會悚然一驚!

    啊,十年,就這麼過去了?

    好快啊。

    尤其是此時,你若是像眼前的書生一樣,將自己最後的十年,當作了燃料,點了火;

    其實也就燒那麼一會會兒的功夫吧,

    不經燒,

    真的不經燒。

    火還在持續著,卻已經過了最瘋狂的當口。

    中年男子繼續坐在原地,他無懼業火,甚至,無視了這種業火。

    一個破落的城隍,一個昔日的故友,

    以死相諫,

    他接下了,

    反正書生也沒幾年好活了,

    倒不如讓他以一種他自己認為很絢爛很值得也很偉大的方式去死去。

    就像是千年前,

    陰司剛剛變天時,

    那一群群的城隍揭竿而起時的那般,

    他們英勇,他們無畏,他們組成了陰司成立以來,最大規模的反抗者。

    當然,

    最後的結局,

    也如同此時圍繞著自己身邊的這些業火一樣,

    燒得絢爛,

    但用不了多久,

    就無聲無息了。

    城隍,曾隸屬於泰山,或許是因為這個群體基本都是以當地英靈為主體,所以他們的身上,保留著地獄裡那些受官僚體系浸染的官差們所失去的那種血勇。

    當大家都沉默時,當大家都選擇默認時,當大家都麻木地看著城頭變幻大王旗時,

    他們反抗了。

    倒不是所有的城隍都反抗了,

    有一部分人選擇了畏縮,有一部分人選擇了觀望,也有一部分人選擇了繼續「守土有責」。

    有人縮頭烏龜一般,在別的城隍沖上去之後躲藏了起來,不敢冒頭,就如同當初通城的那位城隍爺一般。

    有人繼續我行我素,護持一方風水,沒有參與到當年的那一場暴d之中。

    但無論怎麼說,城隍這個群體,確實是當初反抗陰司成立的各個群體中,佔比例最大的一支!

    也因此,等鎮壓了城隍之亂後,於十殿閻羅而言,乃至於地藏王菩薩而言,其他方面,大家都可以軟刀子割肉,慢慢地放血,讓陰司這個龐大的肌體陷入慢性死亡。

    但唯獨,

    對城隍這個體系,

    陰司採取了重壓的政策。

    哪怕是當初沒參與反抗的城隍,無論是畏懼貪生的,還是理念不同繼續堅持守土有責的,都遭受了無差別的打壓。

    陰司想要淡忘掉這個系統的存在,最好,他們就不曾出現過。

    中年男子曾經還留意過,

    書生當初沒參與反抗,

    萬千城隍衝入黃泉路朝天闕的無數身影中,

    他沒看見書生,

    當時的他,

    還略微有些慶幸,

    然後,

    手起刀落。

    無論是初建的陰司還是初登大位的十殿閻羅,都需要一場鮮血,來證明自己。

    他們成功了。

    他原本以為,千年的時間過去了,在這個當口,在這個機會下,他可以放下身份,『他』也應該可以放下身份。

    大家就坐下來,

    宛若當年一般,

    聊聊天,

    說說話,

    他知道『他』沒多久的時間了,

    『他』自己也清楚自己沒多久的時間了,

    他可以送送『他』,

    回憶一下過去,

    再告個別,

    他的身份,不允許他隨意地離開地獄,所以,上來一次,不容易。

    卻沒想到,

    是這般的結局。

    中年男子覺得有些無趣,當初有趣到可以和自己一起結伴雲遊的玩伴,居然也變得這般枯燥和乏味了。

    可能,『他』早就變了吧,只是自己一直還保留著對『他』的一點點幻想。

    十年,

    偷偷摸摸地回家看看不好?

    居然奢侈到拿來燒。

    就像是當年『他』說他喜歡這裡的蒼茫一片,喜歡這裡呼嘯的風,喜歡這裡的雪,喜歡這裡的黑土地,

    然後,

    『他』就病了,

    『他』就被埋在了這裡。

    好像,『他』其實也沒變,

    從頭到尾,

    都是那麼的矯情。

    中年男子搖搖頭,

    卻猛地想起了什麼,

    他扭頭看向了在自己這個黑色光圈之外的樹葉堆的位置,

    我的電池!

    …………

    flag這種東西不能亂立,

    立了之後,

    哪怕沒什麼事兒,你都會覺得心慌慌。

    安律師這會兒就有點兒心慌慌,

    但又不好意思就這麼滴沒采到多少野菜蘑菇就又走回去,所以還是繼續往外圍走採摘。

    該死,

    這個念頭似乎又是鬼故事裡龍套的想法,為了面子故意涉險然後成為第一個掛掉的橘色,用途是給主角示警同時渲染開篇的氛圍。

    安律師真的不懂,身為書屋的人,許清朗沒事做為什麼要去看鬼故事?

    你身邊都是鬼,都沒幾個活人,還去看鬼故事,你有什麼意思?

    但一想起當初自己也發現自家老闆和鶯鶯居然興致勃勃地刷完了林正英全系列殭屍片,

    呵,

    安律師忽然又理解了許清朗。

    「采蘑菇滴小姑娘,赤腳走在凍土上…………」

    安律師一邊哼著歌一邊繼續採摘著蘑菇,

    反正沒人,

    他可以盡情地騷。

    采了大概半個小時,

    估摸著配那隻豬頭解油膩應該是差不多了。

    安律師打算回營地了,不管怎麼樣,先和大部隊匯合再說。

    只是,

    安律師剛轉身,

    忽然間,

    在其斜前方的位置,

    升騰出了一團名黃色的光彩。

    森林大火?

    這是安律師的第一個念頭,

    但緊接著瀰漫開來的那股子清香純淨的味道,

    讓安律師猛地醒悟過來,

    娘的,

    這是業火!

    這玩意兒安律師近期很熟,庚辰設計機關時就喜歡用業火,當初自己二人還曾在揚州陰死過倆執法隊的成員。

    這玩意兒好用得很,尤其是對鬼魂來說,簡直是滅鬼利器!

    只不過庚辰當初弄的業火,和眼前這大場面比起來,就像是二踢腳跟「愛國者」的差距。

    「媽的,還真被老許給說中了。」

    安律師抓緊時間把蘑菇給包起來,

    他才懶得跑到火光的那頭去查看情況,旺盛的好奇心也是鬼故事開頭死掉龍套的一大顯著特點。

    安律師不想做龍套,所以他不去看!

    直接向營地開跑!

    然而,

    跑著跑著,

    安律師又不得不停下了腳步,

    他發現自己正在原地打轉轉。

    這不是什麼鬼打牆,也不是有人在對自己出手,而是因為那團恐怖的業火,燃燒之後,扭曲了這裡的很多的東西,比如……人的感官。

    就像是普通的火焰燃燒時所形成的熱浪可以讓人的視覺產生折射感一樣,

    業火的作用,更為恐怖。

    安律師不敢再繼續跑了,在這種情況下自己再亂跑,很可能會出現一種最壞的情況,那就是直接稀里糊塗地跑去了事發地。

    他乾脆蹲了下來,

    懷裡抱著蘑菇,

    也不敢用什麼其他方法破開這裡的扭曲,怕引起某些方面的注意,只是靜靜地等待著這種效果消散,以不變應萬變。

    等著,等著,

    等了大概五分鐘的時間,

    安律師閉著眼感覺了一下,估算著應該差不多了吧,這才重新起身,瞅準了方向,準備開溜。

    卻在這時,

    安律師聽到了「噠噠噠」的聲響,

    距離自己很近很近。

    像是什麼東西在敲擊著自己的心弦;

    安律師不得不承認,

    作為一個鬼,

    他被嚇到了,

    倒不是安律師膽小,

    純粹是因為先前那團恐怖烈火的鋪墊效果實在是太好。

    沒有繼續撒腿奔,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安律師慢慢地轉過身,

    到底是何方神聖?

    然後,

    安律師愣住了,

    他看見在自己後頭的一個小土堆上,

    一個身上衣服搭配得有點二的中年男子正坐在上頭,

    手裡拿著兩節大號電池在不斷地對撞著。

    怎麼,

    有種熟悉的感覺,

    我們好像在哪見過,你記得嗎?

    安律師感覺自己的腦殼有點痛,

    他是真不記得眼前這個男子是誰了,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卻又毫無邏輯。

    中年男子也發現了安律師,他側過臉,看著安律師,微微皺眉,老實說,他,也有些驚訝。

    這個初次見面,

    就想帶著自己去嫖娼的傢伙,

    怎麼又碰上了?

    還真是,

    陰魂不散啊;

    中年男子蹙眉,

    這是把自己也罵進去了?

    安律師感知到不到對方身上的任何氣息,普通得就跟普通人一樣,

    但普通人會深更半夜地跑到杳無人煙的老林子裡大半夜地玩兒電池碰碰碰?

    那麼,

    眼前這位,

    到底是誰?

    場景變了,

    從燒烤攤變成了老林子,

    但有一點沒變,

    那就是安律師對眼前這個人的好感!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優勢和特點,安律師的特點就像是全身上下都戴著感應器一樣,感應著周圍一切存在的「大腿」。

    中年男子清楚,他應該是不記得自己的,

    這個……一介白身。

    然而,

    讓中年男子有些意外的是,

    對方再度走了過來,

    沒上次在燒烤攤時那般主動坐到自己身邊,

    這次保持了一點點的距離,

    略帶恭敬,略帶好奇,略帶拘謹,

    還帶著三分莫名其妙地親熱勁兒:

    「大晚上的,您在這兒幹嘛呢?

    冷不?

    累不?

    餓不?」
V123210 發表於 2019-4-29 06:48
深夜書屋 第九百五十一章 露餡兒!

    中年男子無視了安律師的話語,

    他只是專心地碰撞著自己手中的電池,

    業火不會引起凡物的燃燒,卻能夠造成其他的損害,比如自己買的且一路上都提著的這兩箱電池,

    好像都報廢了。

    這讓中年男子很神傷,

    他不在意這些電池的價格,

    他所在意的以及所不能接受的,是這種自己居然做了無用功的感覺。

    提著來,提著去,

    最後提著的東西,變成了廢物,

    很久很久,

    自己沒做這種徒勞的事兒了,一時間還真有些不習慣。

    安律師見對方似乎沒打算搭理自己,

    慢慢地開始轉身,

    慢慢地開始後退,

    既然人家不想搭理自己,那自己就…………走唄?

    有了剛剛盛大的業火在前,

    此時安律師再怎麼慫一下,其實也都能夠理解的。

    好感是好感,親近感是親近感,

    這些,

    和上次在燒烤攤時的感覺,其實是一樣的。

    只是上一次,

    安律師覺得自己是帶一個看得順眼的小老弟去見見世面,開開葷,他有錢,他有經驗,他能摟著人家肩膀叫人家「小厲子」,

    但這一次,

    他明顯沒這個興致了,

    再說了,

    這附近別說會所了,連個窯子都沒。

    安律師開始跑了起來,他還是沒敢使用其他的方法,只是純粹地在跑,而且在跑的過程中,安律師還故意選錯了方向。

    至少,

    這會兒,

    他不能往營地那邊去跑。

    跑了大概一刻鐘後,安律師蹲在一棵大樹下面開始喘著氣,且開始用自己的精神力探測四周,那個人,應該沒追上來吧?

    他準備再等等,再看看;

    又等了一個小時,

    安律師站起身,

    這次,

    他準備真的回營地了。

    對方似乎沒有躲躲藏藏的意思,雖然如鬼魅一般出現,卻總是顯得大大方方。

    安律師剛起身,就又聽到了「滴答滴答滴啊」的聲響。

    還是那個小土堆,還是那個中年男子,還是那個電池撞擊的聲音。

    只不過這次換成了兩節五號電池。

    「這…………」

    一葉知秋吧,

    且不說先前的業火和眼前的這位肯定是脫不了干係的,

    就論這身法,

    居然能夠完全屏蔽掉靠精神力吃飯的自己,

    媽嘢,

    這到底是哪路神仙?

    「你會修電池麼?」

    中年男子似乎放棄了,放下了手中的電池問道。

    「秀兒啥?」

    中年男子將一把電池丟了下來,電池滾落到了安律師的面前。

    哦,是電池啊。

    「會……會啊!」

    安律師把電池撿起來,

    一本正經地道:

    「這是正極,這是負極,現在是電池壞了是麼?我會修,但我現在沒工具,得找個小鎮,我找個小超市買幾個工具就能修了。」

    中年男子表情平靜,

    他覺得自己似乎一直討厭不起來眼前的這個傢伙,

    儘管按照規矩,

    這傢伙的身份,

    應該被直接處死的。

    許是因為雙方的地位差距太大,又或者是他早脫離了這種法規的執行和維護的層次,又或者是因為第一次見面時安律師那種自來熟且要帶著自己去嫖娼的勁頭。

    「你在這裡,做什麼?」

    中年男子問道。

    上次是在鶴崗見面,

    這次是在老林子裡。

    安律師有些意外地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臉,

    「您,認識我?」

    中年男子不置可否。

    「我在這兒…………我在這兒…………」

    安律師深吸一口氣,

    露出了疑惑之色,

    道:

    「也不知道為什麼,從昨晚開始到現在,我一直覺得在心底有什麼東西在呼喚著我;

    它在呼喚著我前進,

    它在指引著我的方向,

    它在召喚著我向前,

    這彷彿是命運的轉折,

    又像是人生新一輪的起點,

    我就不自覺地,

    從鶴崗,

    走啊,

    走啊,

    走啊,

    像是我就知道,像是我就篤定,

    前面有我要找的人一樣,

    然後,

    就這麼稀里糊塗地走到這兒了。」

    小人物有小人物的智慧,能在一個層次混出人樣的人,絕不會是簡單的角色。

    在被封印了昨晚的記憶後,

    安律師還能根據這麼一點點的細節和線索說出這些話來,

    真的可以堪稱優秀了。

    也難怪馮四曾對周澤說過,你是沒見過當初的安不起,混得有多好。

    中年男子沒說話,只是笑著招招手,

    電池都丟在了地上,

    他開始向前走。

    安律師猶豫了一下,這麼一個恐怖的存在,他這次是真的不敢把他往營地那邊帶了。

    見對方走了,

    安律師只能硬著頭皮繼續跟上去。

    對方走得不是很快,就是正常人步行的速度,安律師可以輕鬆地跟得上,但細心的安律師還是發現了,對方行進過去的這條路線兩側,原本清脆旺盛的植被,居然顯現出一種步入深秋的感覺,彷彿被硬生生抽奪走了一整個夏季。

    龜龜!

    安律師吸了吸鼻子,這是吸星大法吧,不,吸星大法也沒這麼變態的啊,直接抽取周圍生物的生機。

    而且是一路走一路抽,這麼霸道的麼,簡直恐怖如斯!

    這位,

    到底是誰?

    哪怕是那些判官,也做不到這一點吧,至少,低階的判官,安律師可以確定他們做不到的!

    繼續跟著。

    走了大概一個小時後,

    中年男子停下了腳步,安律師也停下了腳步,腳底板白天已經磨出血泡了,這會兒一停下來,更疼了。

    「你經常用電池麼?」

    中年男子忽然問道。

    「用啊,遙控器裡經常用的。」

    「那你,見過拿人做電池的事兒麼?」中年男子又問道。

    隨即,

    中年男子自己都想笑了,

    自己這是怎麼了,

    居然問這麼一個小人物這種問題。

    還陽之前,

    在地獄裡,

    他才剛和菩薩討論過這個問題,

    拿一個和菩薩討論過的問題再和眼前這個「戴罪之身」來談,

    到底算是抬舉了他還是褻瀆了菩薩?

    「啥?人還能做電池?這不是天方夜譚麼!」

    中年男子點點頭,又搖搖頭,安律師的這個回答,沒出他的意外,卻也覺得有些無聊。

    就像是一個人不會去思索和代入自己腳下的那隻螞蟻到底在想什麼一樣,

    中年男子並沒有太過在意安不起的一些細節,也沒有去深究他的念頭和想法。

    其實,

    他若是想知道想調查,

    真的很簡單。

    直接把安不起壓在地上,搜魂就完事兒了。

    「您到底是誰?」

    安律師終於開口問道。

    中年男子沒回答。

    懶得回答,也認為沒必要回答。

    「您是在研究電池麼?」

    「只是感興趣。」中年男子說道。

    中年男子坐了下來,

    然後,

    中年男子面前開始有一株株藤蔓延伸了過來,

    攢聚在了一起,

    且開始自己摩擦起來,

    自己給自己點燃,

    升了一團火。

    「蘑菇。」

    中年男子伸手指了指安律師。

    「哦,好。」

    安律師把自己採摘的蘑菇放下來,又拿起身邊的樹杈串起來,開始燒烤。

    對於喜歡吃燒烤的人來說,萬物皆可烤。

    中年男子的手攤開,一瓶彼岸花口服液出現在了他的掌心中。

    安律師愣在了當場。

    中年男子觀察了一下彼岸花口服液,又丟給了安律師。

    「怎麼弄的?」

    「偷的。」安律師回答道。

    他儘量不去回答和書屋有關的事情。

    「也算是你有辦法了。」

    「過獎了,過獎了,這一串烤好了。」

    安律師把串著蘑菇的樹杈遞給了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接過來,咬了一口,微微皺眉,老實說,真的不好吃,沒調料就算了,安律師這個燒烤功夫也確實差得可以,居然把蘑菇烤出了饅頭干的感覺。

    「不好吃麼?」

    安律師小心翼翼地問道。

    中年男子丟下了蘑菇,他的動作說明了一切。

    「那,喝點酒?」

    安律師從兜裡掏出了一罐啤酒,遞給了對方。

    中年男子接過了啤酒。

    「您餓了是吧?我這兒還有幾根士力架。」

    安律師摸了摸口袋,掏了出來,遞給了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接了過來,

    看著安律師,

    「你身上東西挺多的。」

    說著,

    中年男子似乎來了興致,

    手指對著安律師一勾,

    一盒避孕套掉落了出來,

    手指再一勾,

    兩袋檳榔掉落了下來,

    手指繼續勾…………

    安律師身上帶著的那些零食或者其他小玩意兒一個一個地掉了出來。

    此時此刻,

    安律師彷彿有種自己要被扒光的趕腳,

    但他偏偏還不敢反抗,

    只當是對方既然想玩兒這種遊戲,自己就只能陪著對方玩兒唄。

    「嗯?」

    當一節五號電池落下來時,

    中年男子嘴角終於露出了笑容,

    電池。

    「這是我放手電筒裡的,本來只需要一節電池的,我拆了倆,另一個就留兜裡了,不敢隨便丟,怕污染環境不是。」

    中年男子拿過了電池,放在自己右手裡把玩著,可以看出來,他挺開心的。

    然後手指習慣性地又一劃,

    一張濕潤褶皺的符紙飄落了出來,

    原本正觀察著新得到的電池的中年男子表情忽然一滯,

    他默默地把自己的視線轉移到了符紙上,

    那張符紙在他的視線中不停地放大放大再放大,

    一直到連那根黏在上面蜷曲起來的黑色毛毛,都清晰可見。

    白天去了趟醫院,耽擱了碼字時間,嗯,小問題,沒啥大事兒。

    第五更在凌晨兩點前,咱說到做到的。
V123210 發表於 2019-4-29 06:48
九百五十二章 真香!

    噗通,

    噗通,

    噗通……

    安律師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

    那麼的清晰,

    那麼的有力,

    似乎隨時都可能從自己的脖子裡跳出來,只要嘴巴再張大那麼一點點……

    緊接著,

    是自己的呼吸聲,

    吸氣,吐氣,

    氣流在自己胸腔和鼻腔的摩擦聲都是那麼的細膩,

    彷彿一切的一切,都陷入了一種絕對的慢節奏之中。

    腦子裡現在不是充血的狀態,反而有點中空的感覺。

    哪怕是到現在,

    安律師也猜不到眼前這個中年男子真正的身份,

    因為一個人的想像力,是有限的。

    但對方很大可能也是來自於陰司,級別應該不低,也不可能低。

    所以,

    一旦老道的符紙,且是帶著老道毛髮的符紙,被對方看見且引起了對方的注意,那麼,後果將是不堪設想的。

    書屋一直捂著的蓋子將會被揭開,

    然後,

    就是滅頂之災!

    自己出來采什麼蘑菇啊,吃什麼豬頭肉啊!

    那隻野豬精,大半夜地你在那裡騷個什麼勁兒,好好地睡覺別來搞事情現在哪有這麼多的屁事兒!

    中年男子閉上了眼,

    搖搖頭,

    道:

    「你的符,放那裡的麼,一個低級符紙而已,值得這麼珍惜?」

    啥,

    沒看出來?

    那道行不行,道行不行啊。

    特麼的,

    嚇得老子差點休克了,

    深呼吸,深呼吸,深呼吸……

    安律師有一種自己已經走到「地獄」門口又被強行拉回到了天堂的刺激感,

    這忽然間的轉換,

    真的像是在坐過山車一樣。

    「這是我一個很珍重的朋友以前送給我的符紙,我一直很珍惜它,所以一直貼身珍藏著。」

    「那肯定是很好的朋友了。」

    談到朋友,

    中年男子不由地想起剛剛在自己面前自爆最後十年的那個「發小」。

    那熊熊的業火,所燒掉的,不光是其最後的時間,也燒燬了自己和他之間的友誼,一份在他心底珍藏了千年的友誼。

    「是啊,很重要很重要的朋友,不過他現在要死了。」

    安律師用顫顫巍巍的手,

    抓起了飄落在地上的符紙,

    連帶著那根黑色毛毛也都用指尖捏了起來,

    把符紙貼在了自己的胸口位置,

    不用洋蔥,不用生薑汁,

    兩行熱淚自然而然地就落下了,

    就這演技,

    直接爆了現在的那群流量小鮮肉十條街不止。

    「嘶…………這張符我會一直帶在身邊,這種感覺,就像是他現在仍然和我在一起一樣。

    彷彿我還能感受到他的溫度,感受到他的呼吸,感受到他的勃………」

    中年男子又喝了一口啤酒,

    他不確定安律師說得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他也不在意安律師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

    他只覺得自己和眼前的這個「戴罪之身」挺有緣分的,

    一般人就算刻意尋找,也找不到自己的蹤跡,但他卻能碰到自己兩次。

    而且,

    還挺有意思。

    當你覺得這個玩具有意思時,你估計懶得去砸開這個玩具,看看裡頭到底是什麼構造。

    對於上位者,尤其是很高很高幾乎高到雲端的那種上位者而言,

    有趣就完事兒了。

    恰在此時,

    遠處,

    忽然傳來了一聲低沉的咆哮,。

    像是一頭大型妖獸剛剛甦醒。

    中年男子站起身,

    掌心攤開,

    一條淡黃色的類似龍的虛影開始凝聚,

    只見這條龍像是在不停地扭動著自己的身子,發洩著屬於它的怒火。

    醒了麼,已經。

    龍脈甦醒前,其勢深沉,尖銳無比,難以觸碰,而真正的甦醒後,反而失去了一切神秘和偽裝,看似張牙舞爪了,卻已經洩了氣在走下坡路了。

    這象徵著果子熟透了,可以摘了。

    中年男子掃了一眼坐在這裡的安律師,

    抬起手,

    猶豫了一下,

    卻沒有選擇和上次那般一樣抹去安律師關於今天的記憶,

    而是徑直地向那邊走去,

    這一次,不再是慢慢地行走了,而是宛若幻燈片播放一樣,幾個呼吸間就消失在了安律師的視野之中。

    等確認對方這次是真的走了後,

    安律師站起身,

    抬起頭,

    使勁地叉著腰,

    長舒一口氣,

    身上早就已經被冷汗所打濕,

    剛剛的自己不光差點丟掉了自己的小命,甚至還幾乎連累到了書屋全體上下,差點就成了大罪人。

    但緊接著,

    安律師皺了皺眉,

    看著自己手中的這張符紙,

    以及那一根蜷曲的毛毛,

    「怎麼會沒看出來呢?」

    ……………

    「你真…………噁心。」

    沙啞的聲音自寒潭深處傳來。

    而在寒潭上方的岩石上,

    老猴子翹著腳躺在那兒,心情似乎很不錯。

    聽到下方傳來的聲音後,老猴子皺了皺眉,道:

    「你還好意思說我,要不是我我當初救了你,你哪能苟活到今天。

    不是說你們這些獵犬最懂得感恩的麼?

    我怎麼沒看出來。」

    「獵犬……六親不認。」

    「呵呵。」

    老猴子冷哼了一聲。不以為然道:

    「說得好聽罷了,這裡就我們倆人,這麼多年了,也一直是我們倆,就別拿捏著裝著了,估摸著,你的那些狗崽子們也不剩幾隻了,你裝給誰看啊?」

    「再怎麼裝……也比你好……居然偷小輩的東西。」

    「我這能叫偷麼?怎麼能叫偷呢?」

    說著,

    老猴子手裡出現了一張符紙,符紙上還夾雜著一根蜷曲的毛毛,

    「我這是把這件東西,轉移到會欣賞它的人這裡,其實,這符紙也沒什麼特殊的效果,純粹是拿來睹物思人的。」

    「為老…………不尊。」

    「行,你繼續,你繼續,你就是羨慕我,羨慕我有,你沒有,可惜你就剩那口氣在了,不然我真不介意借你也欣賞欣賞。

    好了,你閉嘴吧,省著點力氣等著龍脈甦醒爭龍脈吧,我得再好好休息一會兒了。」

    老猴子美滋滋地又躺了下來,

    調整了一個姿勢,

    閉上眼,

    平復著心情。

    這一刻的他,顯得很「活潑」,也很激動,甚至,還帶著一抹肅穆和虔誠。

    然後將那張「偷樑換柱」來的符紙貼在了自己的鼻孔位置,

    深深地吸了一口,

    一臉滿足地感慨道:

    「真香!」
V123210 發表於 2019-5-3 06:42
深夜書屋 第九百五十三章 和山一樣高的身影


    安律師回到營地時,天色已經放白了;

    大家圍繞著篝火,吃著烤豬頭肉。

    大早上地吃這個似乎不是很合適,但這畢竟是一頭成了精的野豬,肉質細膩,和平時吃的豬肉比起來……

    emmm……

    你要說到底有多少個優點或者特殊的,還真談不上,但畢竟是成了精的豬身上的肉。

    有這個心理暗示之後,

    吃嘛嘛香。

    這就跟賣雞蛋時,攤販喜歡把那些個頭小一點的雞蛋單獨拿出來當草雞蛋賣一樣,顧客買回去後吃了還會讚一句:草雞蛋就是比普通雞蛋好吃!

    許清朗的手藝那是沒得說,畢竟才進老林子一天,帶來的材料還沒消耗完,身為廚師可操作的空間自然就很大。

    見到營地的眾人在吃著烤肉,

    安律師心下一鬆,

    不管遇到了怎樣的風波,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但隨之又是一緊,

    自己失蹤一夜了,

    你們居然還在這裡烤肉?

    「老安啊,你這是學虛竹去了?」

    大晚上的,其他人都睡覺,結果自己偷偷跑出去會夢姑。

    「啥玩意兒?」

    安律師有些沒明白過來,找了個空位先坐了下來,接過了許清朗遞過來的一串肉先咬了一口。

    嗯,野豬精的肉,香!

    周澤搖搖頭,看來安律師對《天龍八部》沒多少瞭解,想來也是,安律師死時還沒建國,金老爺子寫以及後來武俠劇翻拍熱潮時,安律師還在地獄官場裡混著呢。

    「老闆,我遇到一個人,一個高人。」

    「有多高?」

    安律師仰起頭,

    抬起手,

    「有…………」

    似乎是在組織語言,

    但好像記憶有些卡殼,

    安律師希望用一種很諱莫如深帶著點打機鋒的感覺把這今早的基調給立起來,

    但可能是昨晚確實是折騰得太累的緣故,發揮有些失常了。

    周澤還在等著安律師的回答,

    見安律師一直卡在那裡,

    他也不催,

    從鶯鶯手裡接過了咖啡,抿了一口。

    「唉,我也不曉得到底有多高,前天晚上我估計也是碰上他了,結果對方能直接抹掉我關於前天晚上的記憶。」

    安律師伸手戳了戳自己的腦門。

    他安不起靠什麼吃飯的,書屋裡的人都清楚,但對方在安不起最擅長的領域完虐了他。

    「他也是衝著龍脈來的?」庚辰開口問道。

    「好像是衝著電池來的。」安律師頓了頓,「但應該也是想要龍脈的。」

    接下來,

    大家一邊吃著一邊聽安律師把昨晚的經歷都說了一遍。

    安律師也沒添油加醋,

    等他說完後,

    周澤拍了拍手,

    道:

    「都吃好了吧,收拾東西,出發了。」

    大家都點點頭,開始收拾東西。

    就連安律師,也很平靜地起身,提起自己的背包。

    其實,大家心裡都清楚,這一次去找龍脈,站在老闆的角度來說,不容有失。

    甭管有再高的人也瞄準了龍脈,

    都不會放棄。

    老道需要它去救命,

    贏勾需要它去破局,

    周澤別無選擇,

    但有時候別無他選,其實也能省卻很多很多的煩惱。

    就像是高考和考研的區別一樣,

    正常的高三班級,大家一起複習一起看著黑板上的倒數天數;

    但正常的大學班級裡,那種一開始全班人報考結果中途一大半放棄的例子,就很常見了。

    枯燥的前行繼續,

    從上午到下午,

    前面的路,開始難走了起來,山開始多了,平地都很少,一直走到了快黃昏時,白狐才停止了帶路,停在了這裡。

    到了;

    但這個「到了」,卻不是指到了目的地,而是目的地所在的這一大片區域。

    找了處背坡位置,重新紮營,一切都顯得井然有序。

    路上打了兩隻兔子一條飛龍,

    所謂的飛龍也就是飛龍鳥,學名為花尾榛雞,素有「天上龍肉」之稱,為八珍之一。

    只是早上豬頭肉的油水太足,大家晚上對再吃肉這件事沒太大的興致,這時候,就體現出隊伍裡有一個優秀廚師的重要性了。

    許清朗拿出了一些麵粉,再用一些野菜,做了一道疙瘩湯,爽口還能飽腹。

    晚飯後,

    安律師第一個鑽進了帳篷,

    做出了打死今晚都不出去瞎蹦跶的姿態。

    沒事兒做老喜歡單飛幹嘛呀?

    次次都碰見那麼高的人,找刺激麼?

    人家沒踩死你是因為人家懶,但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

    今晚負責守夜的是老張和劉楚宇。

    其實,

    營地裡能真正睡著的人並不多,周老闆倒是能抱著鶯鶯睡,

    其餘人都是打坐,

    所以基本上不存在那種被悄無聲息下偷襲的可能。

    周澤今晚沒太早地進帳篷,而是和許清朗一起走到了前面的一處山坡頂端位置。

    今晚天氣不錯,上頭,繁星點點。

    許清朗找了塊石頭,背靠著它坐了下來,

    抬頭,

    望天,

    同時手指還在不停地掐算著。

    周澤反正看不懂風水,

    也沒心思去賞星,

    所以低著頭,

    在沉思。

    良久,

    啊,

    周澤打了個呵欠,取出煙,遞給了許清朗一根。

    也沒問老許到底「望」到沒有,

    不要問,

    問就是屁都沒發現。

    等到了差不多九點多的時候,

    周澤和許清朗一起起身,下坡。

    回營地時,倆人臉上都掛著很嚴肅的表情,似乎都若有所思。

    至少,

    裝一下樣子,

    否則還真挺打擊士氣的,

    也不好解釋倆人偷偷摸摸地湊對在山坡上究竟幹什麼去了。

    周老闆開始休息了,他有預感,現在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平靜,而自己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的這具身體。

    自己要用這具身體,

    應勾也要用這具身體,

    為了避免透支或者就算是要透支也要延遲一點去透支,

    把這具身體的狀態調整到最好才是最明智的選擇。

    後半夜時,

    老張和劉楚宇交班了。

    冥想過了的安律師也起來了,起來是起來了,但這次他不會離開營地一步。

    走到老張身邊,二人分了煙,一起吞雲吐霧。

    「律師。」

    「嗯?」

    「你昨晚上見的人,真的很高麼?」

    「高,相當的高。」

    安律師笑了笑,繼續道:「放心吧,其實你也很高。」

    營地裡,

    高個子太多了,

    慢慢算下來,

    他安不起似乎只能在劉楚宇月牙鄭強仨鬼差面前找點高度,跟其他人比,他就是個弟弟。

    「明兒就得開始找了啊,得辛苦了。」安律師嘆息道。

    「嗯。」老張倒是不怕辛苦,不過他還是很好奇,道:「龍脈,到底是什麼樣子?」

    「龍脈,它不是個東西,可能,在很多人眼裡,龍脈指的是一處山川地形,實際上並不是,它更像是一縷氣,一縷恢宏的氣。

    這玩意兒,其實很雞肋,因為能拿捏住它的人,用處不大,其餘人,又拿捏不住,也沒那個資格去伸手嘗試。」

    至少,

    安律師可以保證,

    最開始白狐拿龍脈的事兒去勾引周澤時,

    估計是沒安什麼好心。

    沒看它之後就沒再提這一口了麼?

    這次還是大大老闆想要這個,才讓白狐當領隊過來的,因為白狐也清楚,哪怕是她這個修行幾百年的妖,也沒資格去染指這個。

    「庚辰和老許這兩天做了不少小傀儡,可以說是小探測儀,等明天,咱們這群人就得跟考古隊一樣,拿著傀儡鑽山溝溝裡去大海撈魚了,跟找礦一樣。」

    「會很久吧?」

    安律師搖搖頭,道:

    「用不了多久。」

    因為老道撐不了太久。

    安律師是真的不想老道出意外,但老道的事兒,在白天他和老闆的交流下,讓老安意識到了真正的複雜性。

    如果老道真的只是一個老道,一個喜歡去關懷失足大妹子的老道,問題反而簡單得很,是變成殭屍還是變成半妖還是借屍還魂成鬼差,

    自己做選擇題吧,幸福的煩惱。

    但這些東西,不適合用在老道身上,甚至可能會適得其反。

    安律師也不得不感慨,

    明明是一個尋常的人,卻硬生生的有一個不平凡的命,這真是一種莫大的諷刺。

    跟老闆一樣,

    體內住著那樣一位大人物,

    卻是一條鹹魚。

    抓了抓頭髮,

    安律師吸了吸鼻子,他打算拿點兒在礦泉水洗把臉,讓自己再清醒清醒,最好再弄點兒帶磨砂的男士洗面奶。

    剛轉身在背包裡翻找,

    身後就傳來了老張的疑問聲:

    「律師啊,你昨天見到的人,到底有多高啊?」

    「你都問幾遍了,還問,閒得慌?」

    安律師找到了洗面奶,沒好氣地瞥了一眼面對著坐著的老張。

    卻看見老張嘴巴張得大大的,目光裡滿是驚愕,正看著自己的身後方向。

    「是不是,像那樣一樣……高?」

    安律師愣了一下,

    轉過身看向自己的身後,

    在這座山頭西邊還隔著好幾座山的那一側,

    出現了一尊,

    和山一樣高的身影。

    他巍峨,

    他威嚴,

    他肅穆,

    宛若宗教記載中的神蹟,

    沒任何的預兆,沒絲毫的鋪墊,

    就這麼堂而皇之地出現在了那裡。

    紫色的蟒袍,象徵著至高無上權力的珠冠,以及,環繞在那尊偉岸龐大身軀旁邊的那種宛若實質的恐怖威壓。

    「好高…………」老張感慨道。

    「是啊,好高。」安律師點點頭,同時補充道:「和閻王爺……一樣的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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