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俠幻想] 武俠仙俠世界裡的道人 作者：天帝大人 (已完成)

第九十章 師徒對話

    第九十章師徒對話

    大業九年二月十五日，大隋天子楊廣率領大軍回到京師，京都百姓夾道歡迎，萬人空巷，場面熱鬧恢宏，蔚為壯觀。

    乾陽殿。

    楊廣高坐龍椅之上，臉上一片笑意，可以看得出他心情很好。他頭一次發現自己的子民竟如此愛戴他，真是讓他欣慰，也不枉他御駕親征，在遼東苦寒之地受苦受凍一年之久。

    只聽得楊廣開口道：「諸位愛卿，請聽朕一言！此次東征高句麗能夠大獲全勝，諸位愛卿功不可沒，因此，朕今日就論功行賞，並大赦天下，讓全天下子民共享我大隋的榮耀！」

    「多謝陛下隆恩！吾皇萬歲萬萬歲！」眾臣齊聲拜道。

    「平身，傳朕旨意，宇文述，攻打高句麗有功，賞綢緞千匹！」

    「來護兒征戰遼東，封開府儀同三司。命禮部追贈其父來敏官爵。」

    「靠山王忠心耿耿，此次為我大軍先鋒，所向披靡，賜東海明珠十顆，良田萬傾！」

    「宇文化及伴隨朕左右，護衛朕之安危，賞黃金百兩，緞百匹！」

    「至於其餘諸將士，皆按軍功薄上所記軍功一一賞賜，不得貪贓枉法，此事就交由靠山王速速辦理！」楊廣一言決定道。

    「老臣領旨，定不負陛下重託！」靠山王楊林朗聲言道。

    「國師，朕今日就把華山賞賜給你，以作純陽宗駐地，如何？」楊廣看向玄天機，問道。

    「如此甚好，貧道謝過陛下！」玄天機拱手言道。

    「好，從即日起，純陽宗為我大隋國教，並告知於各個州郡，不得有誤！」

    「遵旨！」

    「陛下，臣以為不妥！」一人突然走出來，大聲言道。

    此話一出，朝中眾人無不大吃一驚。玄天機的蓋世神威還歷歷在目，居然有人還敢在這個時候捋他的虎鬚，真是不要命了麼！

    眾人看去，原來是一駐京留守的御史，頓時瞭然，紛紛用看死人的眼光看向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御史。

    「哦？」楊廣微眯起了眼睛，面色陡然陰沉了下來。「王寧策，你以為哪裡不妥？」

    「皇上，國師固然是立下了功勞，可是作為臣子，為陛下效命這不是應該的嗎？況且，若立純陽宗為國教，可能會引起道佛之爭，更會引起江湖上第一正道勢力慈航靜齋的不滿，可能……後果堪憂！」

    「混賬東西，這就是你的理由？」楊廣大怒不已。他之所以把純陽宗駐地封到華山，並封純陽宗為國教，一是將玄天機調出京城，他心安些。二也是存了坐山觀虎鬥的心思。慈航靜齋雖然神秘，但楊廣身為皇帝，自然知道它在終南山中。而終南山與華山相距不遠，一佛一道近在咫尺，隨意一碰就可能摩擦出火花來，不管哪方有損失，對於他來說都有利。沒想到這麼個蠢貨居然直接說出來了，他更沒想到的是慈航靜齋居然能對朝廷官員產生深刻影響，真是可惡之極！

    「拖出去，看在今日與國同慶的份上，重打五十大板，若敢有下次定斬不赦！」楊廣怒聲道。

    「陛下，貧道身體抱恙，先行告退！」玄天機言道。

    「無妨，國師請！」楊廣笑道。

    玄天機一步跨出，瞬間消失不見，下一刻，他到了國師府中。

    國師府中，寇仲與徐子陵二人正在勤奮練功。遼東一行，兩人俱成長了不少，他們不僅感受到了自家師傅如神如魔的威嚴，也看到了貧困潦倒的百姓，以及很多流離失所的幼童。二人從這些幼童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他們這才發現自己能拜在師傅門下是多麼的幸運，所以他們更加珍惜這份來之不易的機會，刻苦練功。

    玄天機神識何等敏捷，立馬發現了兩人的變化，不由滿意一笑，果然還是要出去走走，增加閱歷，才能更近一步。

    「小仲，小陵，你們不愧是天縱之才，這麼短的時間已將為師教的功夫練到了小成，不錯，為師很滿意！」玄天機點點頭道。

    「師傅！」二人停下修習，齊聲叫道。

    「不過過猶不及，你們還需勞逸結合，如此也對身體好些！」玄天機告誡道。

    「是，師傅！」

    「為師還需閉關數日，等為師出關之後，我們就搬往華山，那裡將是我純陽宗的駐地！」

    「師傅，皇上真的將華山賜給我們了？真是霸氣啊！」寇仲羨慕道。「總有一天，我也要這麼威風！」

    「仲少！慎言！」徐子陵忙叫道。「你怎麼能這樣說話，這麼大逆不道的話你也說的出口，不怕皇上知道治你的罪嗎？」

    玄天機正要離開，頓時停下了腳步，玩味道：「小仲，你想當皇帝？」

    「師傅，小仲他是一時糊塗，誤出狂言，請師傅恕罪！」徐子陵忙言道。

    「陵少不用為我辯解！」寇仲開口道。「不錯，師傅！這一次我隨師傅去了遼東，一路上見了很多流離失所，貧困潦倒的人。皇上的高明用意我看不懂，但我知道治國不應該是這麼治的。在我看來，這天下是屬於天下百姓的，如果當皇帝的沒有給天下百姓幸福，那麼他就不配當皇帝，還不如我來當，做的一定比他好！」

    玄天機啞然失笑，沒想到寇仲這麼小就已經有了爭霸天下的決心，真是天意啊！

    玄天機看了寇仲半晌，緩緩問道：「那依你之見，你如果當了皇上，你該如何治國！」

    寇仲仔細想了想道：「當皇帝的首先要學會用人，用好人，這樣有了好想法也可以實施下去。其次，要愛護百姓，低徭低稅。百姓愛戴你，你的江山自然穩固！」

    玄天機搖搖頭，寇仲說的雖有些道理，但還遠遠不夠，他想的太簡單了。

    玄天機微眯起眼睛，問道：「為師還有最後一個問題，可要想好了回答！」

    「師傅請說！」寇仲開口道。

    「若為師要爭皇位，你要如何做？」

    「這還不簡單，我就做師傅手下的大將軍，到時陵少當大丞相！」寇仲毫不猶豫道。

    玄天機沉默半晌，突然大笑了起來，道了聲：「好徒兒！」身影消失不見。

第九十一章 華山

    第九十一章華山

    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玄天機之所以收雙龍為徒，一是二人天資聰穎，氣運濃厚，可以繼承自己道統，二是兩人可以作為助力，為自己做一些事。

    寇仲的回答很令玄天機滿意。到了玄天機這個境界，他一眼能夠看出寇仲說的是真話，這樣就好多了。否則若是多年教導，最後教出了一個專門與自己作對的徒弟，那可不是一件愉快的事。

    玄天機盤膝而坐，將腦海中的雜念排除，再度參悟起《長生訣》來。

    《長生訣》七幅圖，分別闡述了陰、陽、金、木、水、火、土七大天地法則。五行雖然玄奧，但他已有所得，而陰陽二道，卻是玄之又玄，極難領悟。

    一日。

    三日。

    五日。

    一個月。

    兩個月。

    足足過了兩個月時間，玄天機就這樣靜止不動，參悟玄機，扶桑古樹為他提供滾滾元氣，使得他能夠靜坐不出。

    終於，他微微一笑，眼神中露出智慧的光芒來，喝道：「陰陽之道，一分為二！」

    玄天機體內金丹運轉，一縷真氣溢出，迅速一分為二，一種呈現出了極其強烈的陽剛，而一種卻呈現出了陰柔的美感。

    陰陽極變，二氣元訣！

    在不斷的循環演變中，玄天機漸漸地將自己龐大真氣轉陰化陽。到了最後，他的金丹呈現出一種黑白太極紋路來。

    玄天機站起身來，一指點出，一股真氣從手指上射了出來，凝結成一隻老虎，看起來栩栩如生，活靈活現。

    這頭老虎甫一出現，頓時滿空虛走，毛髮炸立，當真是一頭有靈性的老虎，智慧和普通的老虎已經沒有什麼兩樣。

    老虎突然大吼一聲，威風凜凜。玄天機沒覺得什麼，倒是將在門外練武的寇仲、徐子陵嚇了一跳。

    玄天機此次閉關長達兩月之久，自是讓寇仲、徐子陵二人擔心不已。但他們雖然擔心，卻也沒有冒然闖進玄天機閉關之所，只好每天勤加習武，有時間便在閉關之所外面等候。

    這一天，寇仲與徐子陵二人演練完畢，寇仲小聲道：「陵少，你說師傅都閉關兩月了，怎麼還沒出來？」

    徐子陵正要回話，便聽見這一聲虎叫，頓時嚇得不輕。兩人對視一眼，齊聲道：「師傅閉關的地方怎麼有虎叫，不會是……」

    玄天機甫一出關，就聽見兩小子在叨嘮著：「完了，完了，師傅是虎力大仙！」他哭笑不得，一步跨出，到了二人面前，給了兩人一個爆栗，笑罵道：「小仲，小陵，居然敢說師傅的壞話！」

    兩人見到玄天機，正要上前，又同時止住了腳步，弱弱道：「師傅，你不會是虎力大仙吧！」

    玄天機啞然失笑，悠悠道：「你們且看為師手段！」

    玄天機一指指出，空中頓時凝結出一隻老虎來，惟妙惟肖，時不時發出一聲虎嘯來。

    兩人看的呆了，對視一眼，恭敬言道：「恭喜師傅神功大成！」

    玄天機笑道：「此次閉關，終於領悟陰陽之道，為師武功更進一步矣！」

    「師傅，這陰陽之道有什麼厲害之處嗎？」徐子陵問道。

    「如剛才你們所見，真氣劃分陰陽之後，陰陽交泰，可產生靈性，威力增加數倍。而更為神奇的則是陰陽運轉，可吸收對方攻擊，防禦無雙！」玄天機悠悠道。

    兩人對視一眼，各自看出對方的驚訝來。不過這種情緒沒持續多久，就變成了濃濃的崇拜。

    玄天機看在眼裡，問向二人：「小仲，小陵，在為師閉關的日子裡，可有大事發生？」

    寇仲開口道：「皇帝曾經召見過師傅幾次，不過聽到師傅在閉關，便沒有驚動師傅。」

    「皇帝下旨移駕洛陽，並發布了一系列命令，好像與科舉有關。」徐子陵也接著言道。

    「虞世基大人昨日來到這裡，說華山道宮已經建造完畢，讓師傅出關後查驗！」

    「我大隋周圍二十八國同時上書稱臣，尊稱皇上為『天可汗』，皇上大喜，大赦天下！」

    「哦？」玄天機輕輕咦了一聲。「這兩月內竟發生了多麼多事！小陵，你將科舉的事仔細說說！」

    「我聽虞世基大人說，皇帝陛下力排眾議，增加了科舉取士的人員以及規模。除此之外，好像還增加了武舉，允許武者通過考試獲得官位，還有，通過武舉考試的人直接算作天子門生，地位極高！現在，全天下的人都在討論這件事呢！」徐子陵回道。

    「什麼？」玄天機有些吃驚，不過片刻後他也變得釋然。東征高句麗成功之後，大隋外患一掃而空，而楊廣聲望大振，威望一時無兩。他攜大勝之威開始解決國內門閥勢力，目前無人敢攖其鋒。

    玄天機卻是知道，在東征高句麗之時，楊廣明升暗降，將許多門閥中人調離了軍中重要職位，又將實在不能掌控的部隊全部作了炮灰，讓他們送死。掌握了軍權之後，楊廣終於露出了他鋒利的獠牙，而科舉和遷都便是手段。

    玄天機所有所思，怕是過些日子，楊廣還會遷都，一直遷到江都去。這樣一來，當真是打斷了關隴集團的脊椎，這剛穩定的形勢怕是又會起一番波折。

    「有本座在，我就不信各地門閥勢力敢反！」玄天機冷冷道。「這天下形勢越發的有意思了！未知真是迷人！」

    「師傅，你在說什麼？」寇仲、徐子陵二人問道。

    「沒什麼，收拾行李，前往華山！」

    華山之巔。

    玄天機負手而立，目光悠悠，望向遠方。

    「國師大人可曾滿意？」身旁虞世基問道。

    「有勞虞大人費心了！」玄天機言道。

    「不敢當！」虞世基連連擺手，笑著言道。「國師大人真是聖眷濃厚，前所未有啊！這華山乃鐘靈毓秀之所，能夠待在這裡可真是有福，說不得還能見到仙人呢！」

    玄天機笑而不語，望著遠處氤氳煙氣，一時有些出神。

    「國師大人雖然神功蓋世，但也得小心才是！」虞世基突然開口道。

    「最近朝堂不太平吧！」玄天機問道。

    虞世基詫異地看了玄天機一眼，點點頭道：「每天都在死人，陛下的步伐有些太快！」

    「所以，他們要聯合起來，先除去貧道？」玄天機露出諷刺的笑容來。

    「國師果然厲害！」

    「虞大人很不錯，貧道會記下你的這份心意！」

    「多謝國師大人，本官告退！」

第九十二章 純陽

    第九十二章純陽

    四月己巳日，是個大日子。

    因為這一天，大隋國師玄天機宣佈在華山立純陽宗。

    一時天下紛紛，八方雲動。

    天機殿。

    玄天機盤膝而坐，身前寇仲與徐子陵二人恭敬站立。

    過了半晌，玄天機睜開眼睛，緩緩開口道：「前去山門處迎接客人！」

    「是，師傅！」

    山門前，寇仲與徐子陵二人身著青色道袍，望向遠方。

    首先前來的是宋閥的一位俊俏公子，一身白衣，手持一把摺扇，看起來風流倜儻，極具貴氣。

    「在下宋師道，見過兩位兄台！」年輕公子溫聲言道。

    「寇仲！」

    「徐子陵！」

    「宋兄請，家師已在天機殿等候！」二人齊聲言道。

    「多謝！」宋師道一展摺扇，悠然上山去了，身後幾個家僕抬著幾個箱子緊緊跟隨。

    隨後到來的是宇文閥的人，為首的是宇文士及。

    「在下宇文閥宇文士及，前來拜見國師大人！」

    「請！」

    獨孤閥來的是一位年輕貌美的少女，名叫獨孤鳳，渾身充滿了青春的活力。而李閥，來的也是一位女子，不過，與獨孤鳳相比，更像是大家閨秀。

    「見過獨孤姐姐！」

    「來的居然是秀寧妹妹，我還以為是李家二公子呢？」獨孤鳳調笑道。

    「妹妹說笑了，二哥他有要事在身，所以只好秀寧來了！」李秀寧輕聲言道。

    「二位，請吧，家師正在天機殿中等候！」徐子陵突然開口道。

    兩人看了徐子陵一眼，也上山去了。

    寇仲在看到李秀寧的瞬間，就陷入了迷離的狀態，雙眼緊緊盯著李秀寧，感覺心跳的很快。

    「陵少！我想我生病了！」寇仲突然開口道。「我現在心跳的很快，腦中似乎也迷糊的很！」

    徐子陵啞然失笑，開口道：「仲少，你那哪是生病，明明是看上人家了！」

    「這難道就是一見鍾情？」寇仲好奇道。

    「仲少，你可要明白，世家女子可沒一個簡單的！」徐子陵肅然道。「你喜歡上對方沒關係，以如今師傅的權勢，為你做媒應該能娶到對方，但那時……喜歡的感覺怕是變了味！何況師傅一直支持皇上，剷除世家勢力，你若是與李閥聯姻，怕是會壞了師傅的大計！」

    寇仲想了半晌，目光變得堅定起來，緩緩言道：「我一定憑著自己的能力，做出一番事業來，向世人證明自己！然後我去娶秀寧！」

    「好吧！」徐子陵無奈地看了寇仲一眼，這陷入愛河的人果然難以揣摩。

    天機殿。

    玄天機身居主位，其他人也一一就坐。放眼望去，來人無一不是身世顯赫之輩。

    見到眾人都已到齊，玄天機悠悠道：「今天是我純陽立派之日,大家遠道而來,讓貧道深感榮幸！」

    「哪裡哪裡！能夠見到國師尊顏，是我等之幸也！」一人恭維道。

    「馬屁精！」獨孤鳳小聲言道。

    玄天機看了眾人一眼，下令道：「來人，上茶！」

    立馬有道童前來，為每人遞上一盞香茶。

    「香氣馥郁悠長，入味純爽回甘，真是好茶啊！」宋師道抿了一口，讚歎道。「不知國師這是什麼茶？」

    「葉片扁平帶毫，秀長挺直，色澤黃綠似玉，葉底嫩勻成朵，此乃蜀山的天宮雲霧翠，諸位可曾聽說過？」

    「蜀山？不是在千年前就滅亡了麼，怎麼可能……」李秀寧開口道。

    想到這兒，眾人都大吃一驚，越發覺得玄天機神秘莫測。

    對於眾人的神情，玄天機盡收眼底，不由微微一笑，緩緩開口道：「自古以來，良辰、美景、賞心、樂事，四者難並。今日諸位匯聚我純陽宗，佔了『賞心』、『樂事』二條，不過這『良辰』『美景』卻是有些勉強，因此，本宗主願意勾勒一副良辰美景圖，諸位意下如何？」

    玄天機此話出口，場中眾人頓時面面相覷，誰也不知玄天機為何說出這番莫名之語，只好紛紛稱是。

    玄天機站起身來，輕吟道：「明月松間照，清泉石上流！」

    玄天機一指點出，真氣瀰漫向整個大殿，漸漸變化，好像一個大畫家，在一筆筆的勾勒圖畫，首先是一輪明月，高高照射，銀盤似的，灑下清冷的光輝，然後一片松林，松林之間，泉水潺潺，叮咚作響，泉水之中還有魚兒在游動。

    其中微風吹來，松濤起伏，彼此呼嘯，構成一副美景圖。

    啊！

    眾人只看到整個大殿之中，變成了明月，松樹，清泉的世界，自己身處其中，似真似幻。獨孤鳳連忙把手伸到了清泉之中，居然感覺到冰冷的涼意，絲絲泉水流淌過自己的手指，細膩纏綿，突然她手疾眼快，抓起了一條在清泉中游動的魚兒，那魚兒遭到驚嚇，立刻活蹦亂跳起來，打得水啪啪啪作響。

    「這是真的！」眾人失神道，沉浸於這美妙的意境當中。

    「假的！」玄天機聲音傳遍大殿，隨後那明月，松濤，泉水，活蹦亂跳的魚兒都砰的一下，變化成了一團團氣流，收入玄天機的身體當中。

    眾人一時怔然，呆立在場中。

    過了好一會兒，他們才反應過來，看向玄天機的目光中充滿了畏懼和敬服，不少人驚出了一身冷汗。若是玄天機趁著眾人迷醉時突下殺手，那麼，他們當真是手無還手之力。

    獨孤鳳也長大了嘴巴，驚訝得合不住嘴來。她是親手觸摸過魚兒的，那麼真實，完全不像是假的，這是怎樣做到的？任她心思敏捷，也想不出來這是怎麼一回事。

    玄天機悠悠道：「貧道前些日子參悟玄機，終於參得陰陽之妙，領會了些許手段，今日為大家構造出這良辰美景，諸君以為如何？」

    眾人對視一眼，沉默不語。半晌，宇文士及才起身恭敬道：「國師玄功蓋世，可為天下第一！我等佩服萬分！」

    玄天機注視眾人半晌，突然「哈哈」笑了三聲，開口道：「現在大隋一統天下，戰亂平息，百姓聊生，我們才有時間欣賞這良辰美景，若是有人敢上跳下竄，煽風點火，休怪本座手下無情！」

    「謹遵國師教誨！」眾人面色複雜，半晌後齊聲言道。

第九十三章 白清兒

    第九十三章白清兒

    立派大典雖在繼續，但眾人已沒有了心思，他們必須馬上將這個消息告訴他們家族的主事人。如今玄天機功力再進一步，若是按照先前商議好的協議行事，怕是這一次四大門閥會慘敗而歸，甚至是全軍覆滅。

    好不容易等到大典結束，眾人急匆匆行了一禮，紛紛離去。

    山下，獨孤鳳與李秀寧二人並肩行走。突然，獨孤鳳開口道：「秀寧妹妹，我發現了一件有意思的事，你要不要聽聽？」

    「姐姐儘管道來，妹妹洗耳恭聽！」

    「我發現那個寇仲似乎對妹妹有意思呢！」獨孤鳳嬌笑道。

    「姐姐說笑了，我可是有婚約的。」李秀寧眉頭微蹙，緩緩言道。

    「那也不算什麼！」獨孤鳳直接開口言道。「以如今國師的地位和武功，若是執意讓你李閥與柴家取消婚約，莫非你們還敢拒絕不成？話也說回來，那個寇仲看起來也不錯，畢竟是能被國師收為徒弟的人！」

    李秀寧想了半晌，開口道：「姐姐保重，妹妹告辭了！」說罷，她縱馬向北而去，至於心裡想著什麼，誰也不知道。

    獨孤鳳嘻嘻一笑，也駕馬而去。

    寇仲目送幾人離去，心裡生出種種念想，一時難以平靜。

    「別看了，仲少！人都走遠了！」徐子陵安慰道。

    「陵少，我一定要學好武功，像師傅一樣威風，到時誰敢阻我！」

    提起師傅二字，兩人都露出敬畏的神情來。徐子陵感嘆道：「師傅今日的良辰美景圖真是讓人大開眼界，歎為觀止！你看那些世家大族的人，雖然見多識廣，不也是大驚失色嗎？」

    「是啊，師傅今日敲山震虎，不戰而屈人之兵，真是痛快！」寇仲言道。

    「好了，我們上山去吧，不要讓師傅等急了！」

    兩人一同來到天機殿中，玄天機正在等待二人。

    見到寇仲、徐子陵二人進來，玄天機開口道：「你們來的正好，為師有幾件事要宣佈！」

    「師傅請講！」兩人齊齊言道。

    「純陽宗既然已經立派，也該考慮招收弟子的事了，此事就交由你二人辦理。」玄天機說著，大袖一甩，一道流光落在了山門處。

    「師傅，那是？」寇仲好奇道。

    「為師在山門處設了兩套陣法，凡能過兩關著可為外門弟子！

    「外門弟子？那是不是還有內門弟子？」徐子陵問道。

    「不錯，我純陽宗弟子分為外門、內門、精英、真傳四種，要想進階上一層，就必須有著足量的貢獻以及相應的修為，而每一類弟子所擁有的權限也不一樣！」

    「師傅的意思是……」

    「弟子的稱號越高，宗門對弟子的培養力度也就越大，弟子所能獲得的宗門資源也更加豐富！」玄天機解釋道。

    寇仲、徐子陵對視一眼，齊聲言道：「師傅大才！」

    玄天機微微一笑，繼續言道：「為師如今神功大成，正要下山遊歷一番，你二人待在山上，替為師打點純陽宗一切要務！」

    兩人頓時苦起了臉，寇仲弱弱道：「師傅，我們以前沒幹過這種事哩，要是做不好怎麼辦？」

    「為師相信你們的能力，想必你們不會讓為師失望吧！」玄天機緩緩道。「再說，小仲不是下定決心要做出一番事業來證明自己麼，那就從此事開始！」

    「啊！師傅，你都知道了！」寇仲大叫了起來。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喜歡李秀寧，這也是人之常情，為師不會幹涉你的選擇！」

    「師傅不會怪罪吧！」寇仲弱弱道。

    「放心，為師還沒有那麼小氣！」玄天機笑道。「再說，區區一個李閥，為師也不放在眼裡！」

    「師傅果然霸氣！」寇仲恭維道。「不過師傅，徒兒有個問題想要請教師傅！」

    「說吧，為師聽著呢！」

    「師傅為何如此不遺餘力地幫助皇上呢，這樣做對師傅有何好處？」

    「幫助？好處？」玄天機念叨著這兩個詞，過了好一會他才悠悠道：「為師看他順眼，這算不算理由？」

    兩人目瞪口呆，誰也沒有想到師傅會說出這樣一個近乎無賴的理由。寇仲苦笑道：「這的確是一個理由，而且是最為強大的理由！」

    「我道家一脈，注重修心，若是師傅幫助皇上而心意通暢，師傅的行為就能夠解釋的通！」徐子陵分析道。

    「沒你二人說的那麼複雜！」玄天機笑道。「對於朝廷，我們無非有三種態度，一是效忠，二是中立，做個閒雲野鶴，三是反對，直接造反。為師看楊廣順眼，便出手幫他一下，看他到底能夠走多遠。對於為師來說，這只是一件小事，用來打發時間！」

    兩人心神再一次受到震盪，一時愣在了當地。

    「別發愣了，小仲，小陵，準備純陽宗的收徒之事吧！」玄天機輕聲道，將二人喚醒。

    「謹遵師傅之令！」

    「為師走後，你二人可不要疏忽武功哦！」玄天機告誡了二人一句，又喚道：「貞貞，隨貧道下山去吧！」

    「是，公子！」衛貞貞溫聲道。

    「徒兒恭送師傅！」兩人躬身一拜。

    看著玄天機與衛貞貞身影漸漸遠去，寇仲突然言道：「陵少，你說師傅一天在想什麼，江山易主這樣的大事在師傅眼裡居然不值一提！」

    徐子陵也感慨不已，羨慕道：「師傅是神仙一般的人物，他老人家想什麼，豈是我們所能猜測的？不過，我有種直覺，師傅好像在等待一樣東西的到來！」

    「你也有這種感覺？」寇仲大聲道。「一世人兩兄弟，我們真是心有靈犀！我也有這麼一種預感，似乎師傅之所以留在人間，是在等著一件神物的出世！」

    「所以我們不能事事依賴師傅，我們必須要自強。到時哪怕師傅離去，我們也能保護好師傅留下的東西！」徐子陵緊接著言道。

    「不錯！那讓我們一起努力吧，為了自己，也為了純陽宗！」

    另一邊，玄天機與衛貞貞離開華山之後，沒有騎馬，而是選擇步行，緩緩向著東方走去。

    二人一路遊山玩水，倒是頗為自在。

    這一日，兩人來到一處林子裡，正要休息片刻，突然聽到遠處女子的哭喊聲。

    衛貞貞看向玄天機，輕輕道：「公子……」

    「好，我們去看看！」

    只見場中幾個山匪正在肆無忌憚的大笑，而在山匪中間，一個少女死死的抱著婦女的屍體，哭得撕心裂肺，不僅是聲音已經沙啞，甚至連眼睛都已經哭腫了。

    見到這個場景，衛貞貞立馬大怒，哪裡還不明白場中的情形，嬌喝一聲道：「你們這群山賊，光天化日之下竟幹出這等勾當，真是可惡！」

    「哈哈，原來又是一個小娘皮，今天真是賺了！」為首的一人大笑了起來，一邊還貪婪地看向衛貞貞。

    「放肆！」玄天機一眼看去，周圍的天地元氣立馬變成了銳利的劍氣，只是剎那間幾人就直接死去。

    衛貞貞立馬走了過去，拍著少女的肩，輕聲安慰道：「這位姑娘，發生了什麼事，你告訴我，我讓公子為你做主！」

    在衛貞貞的溫聲安慰下，少女心情逐漸穩定了下來，輕聲言道：「奴家白清兒，今日和母親往洛陽行去，卻不料遇到這些山賊，結果母親……」說著，她又嗚嚥著哭了起來。

    「白清兒！」玄天機露出一絲玩味的笑容來，默默道：「好名字！」

第九十四章 洛陽

    第九十四章洛陽

    名叫白清兒的少女雖然掩飾的很好，但玄天機一眼就看出她隱藏了武功，而更為奇特的是她身上有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媚態，似乎對男人有著天然的吸引力，讓人忍不住生出憐惜之情。

    玄天機心下瞭然，此女應該就是魔門陰癸派次席弟子白清兒，地位僅在首席弟子綰綰之下，修煉的是姹女大法，是一種采陽補陰的魔功。

    「陰癸派竟然把注意打到我身上來了，真是不知死活！」玄天機神情一變，正要出手殺了此女，卻像是想起了什麼，神情變得緩和下來。

    「如今天下太平，雖說是好事，但對於我來說，真是無聊之極。邪王石之軒還在安穩地扮演著裴距的角色，日後的大反王李密這時候也應該在隋帝面前當值，楊玄感怕是反不起來了，而戰神圖錄卻仍是縹緲無音，難覓其蹤跡。這麼說來，我當真是無事可幹！所以留下此女，倒也無妨，我倒要看看此女會使出什麼手段！」玄天機默默想道。

    這樣想著，玄天機溫聲開口道：「這位姑娘，你家中可有其它人，我送你回去！」

    聽到玄天機問話，白清兒又啜啜欲泣，嗚咽道：「這位公子，家父去的早，只有母親與小女子相依為命，如今母親也被強人害死，我該怎麼辦啊……」

    衛貞貞看著少女可憐的樣子，頓時同情心大起，看向玄天機，小聲道：「公子，這位姑娘如此可憐，公子你就收留了她吧！」

    「如此也好！」玄天機點點頭道，看向白清兒。「你可願意跟隨我左右？我可保你一生衣食無憂！」

    白清兒站起身來，輕聲道：「多謝公子，奴家願跟隨公子左右！」

    「那走吧！」

    白清兒正要說話，卻腳下一軟，雙眼一黑，就那麼直愣愣的朝著玄天機倒了下去。

    「有意思！」玄天機也不避諱，徑直扶住了白清兒的細腰。

    柔軟！

    這是玄天機的第一個感覺。隨後，一股奇特的感覺瀰漫在玄天機心上。他立時湧出一種慾望，想要就這麼一直抱著白清兒，永不放手。

    但玄天機是何等之人，只是剎那，他就將這種感覺拋在腦後。他一指點出，立馬出現一個結界，將白清兒包裹在裡面。他心意一動，結界中伸出兩個觸手，將白清兒固定了起來。

    「公子？」衛貞貞好奇地看著自家公子的舉動，有些不解。

    「沒什麼，清兒姑娘是因為心力憔悴暈了過去，休息一會會沒事的！」

    「奧！」衛貞貞點了點頭，對於公子的話她一直沒有懷疑過。

    「走吧，天也快黑了，我們今日就在野外過夜吧！」玄天機開口道。

    「一切聽公子的！」

    三人又行了一個時辰，到了一處草叢上，安頓了下來。

    值得一提的是，當白清兒醒來看到自己被兩個觸手扶住時，又兩眼一翻，立馬嚇得暈了過去。哪怕是玄天機也不得不稱讚對方好演技。那恰到好處的驚叫以及面容上驚恐的表情，真是讓玄天機歎為觀止，果真是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

    夜色將臨，白清兒也緩緩醒了過來。經過衛貞貞一番努力的勸說，白清兒才弄明白了自家公子是個絕世高手的事實，這才穩定了下來。

    衛貞貞問道：「公子，我們今日吃些什麼啊？」

    玄天機笑著道：「我看西施包子就不錯！」

    衛貞貞臉上露出一絲紅暈來，低聲道：「公子想吃的話，我回去為公子做！現在荒郊野外的，怎麼做包子啊？」

    「既然如此，那只好做叫花雞嘍！」玄天機伸手一抓，一股吸力頓時產生，場中狂風大作。

    片刻後，玄天機手中多了一隻雞。

    「好的，公子！我立馬為公子去做！」衛貞貞熟練地接過雞，開始操作了起來。

    白清兒睜著兩隻大大的眼睛，好奇地看著兩人。半晌，她才小聲道：「公子，我好冷！」

    「冷？」玄天機大手一伸，一簇火焰出現在了手掌之上，緩緩跳動著，像是美麗的精靈。

    玄天機道了一聲：「去！」

    那火焰彷彿有了靈性，向著白清兒移去。

    白清兒大叫一聲，嚇得閉上了眼睛。過了好一會兒，她才緩緩睜開了眼睛，竟發現那火焰圍著她的手指轉動，卻是沒有對她造成半點傷害。

    「公子！」白清兒小聲叫道。「公子可真厲害，奴家佩服不已！」

    聽著這別具它意的話語，玄天機微微一笑，心中生不出半點波瀾來，望著高空中的明月，悠悠道：「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聽到這首格式奇特的詩詞，哪怕是白清兒，也不能不承認這首詩詞意境頗深，給人以震撼！

    衛貞貞卻是沒有什麼特殊的想法，一邊做著叫花雞，一邊笑道：「公子又做詩詞了，過一會我替公子寫下來！」

    玄天機點了點頭，繼續看向那輪明月。半晌，他才緩緩道：「總有一天，我要永垂不朽！」

    聽到此話，白清兒心下一驚，暗道一聲「狂妄」，面上卻一片平靜，像是什麼事也沒有發生。

    二人等了半個時辰，衛貞貞總算是做好了叫花雞，先為玄天機呈了一半，又將剩下的一半撕做兩份，給了白清兒一份。

    三人就在這月光下吃起了叫花雞，看起來頗為詭異。

    飯後，玄天機發出兩指，頓時出現了兩個真氣罩，分別將二女包裹了起來。玄天機出聲道：「你們就在裡面休息，我去打坐一番！」

    不等白清兒反應過來，玄天機一步跨出，身影消失不見。

    「貞貞姐，公子這是？」白清兒好奇道。

    「公子去打坐了，我們就在這裡面休息吧！」衛貞貞溫聲言道。「這個結界很是厲害，我們在裡面很安全。都行了一天路，妹妹也睡吧！」

    「哦！」白清兒乖順地點了點頭，眼中鄙夷之色一閃而過，心中暗暗道：「真是個土包子，怎麼和我斗，等我巧施手段將其排擠走，到時這國師還不是會落到我的手裡，到時我必要吸取吸取掉他的全部真氣，叫他好看！」

    一夜無話。

    第二日，三人離了逗留之地，繼續向北行去。走了約兩天時間，眾人終於來到了一處大城－－洛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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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石之軒

    第九十五章石之軒

    洛陽雄踞黃河南岸，北屏邙山，南系洛水、東呼虎牢、西應函谷、四周群山環抱，中為洛陽平原，伊、洛、瀍、澗四水流貫其間，既是形勢險要，又風光綺麗，土壤肥沃，氣候適中，漕運便利。

    故自古以來，先後有夏、商、東周、東漢、曹魏、西晉、北魏、隋等八朝建都於此。

    所謂河陽定鼎地，居中原而應四方，洛陽乃天下交通要沖，軍事要塞。

    玄天機站在這座堅城面前，駐步半晌，神思悠悠。

    「公子在想什麼？」白清兒撩人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清兒，如果你是大將軍，你能用多少兵將攻下洛陽？」玄天機突然問道。

    「什麼？」白清兒明顯吃了一驚，半晌後她才嬌笑道：「公子說笑了，奴家只是一個弱女子，又不曾讀過兵書，就是給奴家十萬人，也根本攻不破這座堅城！倒是公子您，神功蓋世，應該能輕易攻下此城吧！」

    衛貞貞也點了點頭，很是贊同白清兒的觀點。

    玄天機一笑，卻是沒有回話。以他現在的功力，要攻破這座堅城並不算是難事。只要使出「十萬火急」與「天劍決」，攻破城牆根本不在話下。只是，攻下了一座城池，總得有人去治理，他也不可能事必躬親。看來，在這漫漫旅途中，他還得去尋一些謀臣良將，以備將來不時之需。

    「走吧！」玄天機開口道。

    「是！」

    三人進了洛陽城，沿著熱鬧的街市走去。一路上二女極為興奮，走走停停，買了很多物什。逛了約有兩個時辰，三人才尋了一家客棧住了下來。

    「公子，這洛陽城真繁華！」衛貞貞忍不住讚歎道。

    「如今天下太平，萬國來朝，大隋前所未有的繁榮昌盛！作為大隋的東都，這洛陽自然很是繁華，非其他城鎮所能相比！」玄天機解釋道。

    「哦！」衛貞貞似懂非懂，點了點頭。

    「那公子，我們下一步該去哪兒？」白清兒問道。

    「此次下山，本就為了體驗紅塵，緣之所在，便能相遇。」玄天機悠悠道。「說來，我與清兒倒頗為有緣，看來這輩子你是注定做我的侍女了！」

    白清兒聽到此話，立馬笑靨如花，柔聲道：「自從公子救了奴家，奴家早把自己看成是公子的人了！」

    玄天機神情不變，緩緩道：「這句話倒是有意思！不過清兒你要記著，侍女若是敢背叛自己的主人，那她的結局不會好到哪兒去！」

    白清兒心中一驚，面上卻做出一副誠惶誠恐的表情，小聲道：「奴家定不忘公子教誨！」

    「好了！」玄天機擺擺手道。「今日我們去見一位故人，他的名字你們應該聽說過－－吏部侍郎裴距！」

    「裴大人？」衛貞貞思索道。「公子見他幹嘛，又不是什麼大人物！」

    「他還有一個名字，叫做石之軒！」玄天機悠悠道。

    「石之軒」三字一出，白清兒立即嬌軀一震，心中泛起了滔天波浪。她沒想到竟從玄天機口中聽到了石之軒的消息。那可是一代邪王啊，驚才豔豔，當年力壓正道諸多高手，是魔門老一輩的翹楚人物，武功僅在師尊祝玉妍之下！

    她突然想到，玄天機既然能夠識破石之軒的身份，那麼識破自己的偽裝應該也不難，這麼說來，他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想到這裡，白清兒心頭一慌，就要逃出去。

    她正要邁足，突然想起了玄天機剛才所說的話，又強行停了下來。若是她真的敢逃，那她的結局只有死路一條。這一路上，她早就見識了玄天機的蓋世神功，逃是沒有希望的。

    白清兒心中首次起了後悔的情緒，自己真是找死，居然想著對付一個神一般的人物。哪怕是聖門八大高手齊來，也不是人家的對手。現在看來，要想活命，就只能乖乖做對方的侍女。

    玄天機看的好笑，在短短的時間內，白清兒面色變換了好幾次，先是震驚，接著成了惱怒，然後變得徬徨，到了最後全是後悔，彷彿認命了似的。

    「走吧！」玄天機輕咳一聲，驚醒了心事頗多的白清兒。

    三人穿過幾條街道，便來到了一處豪華大宅面前，大門之上寫著「裴府」二字，門前站著兩個家丁。

    玄天機開口道：「速速稟告你家老爺，就說國師玄天機前來拜訪！」

    那看門之人聽得國師之名，又見玄天機氣質非凡，自是不敢怠慢，立馬跑去傳稟。

    不一會兒，只聽得「吱」得一聲，中門大開，裴距笑迎了出來，拱手拜道：「下官裴距見過國師大人，大人遠道而來，本府蓬蓽生輝啊！」

    「貧道叨擾了！」玄天機笑道。

    「大人請！」

    「請！」

    兩人一前一後，邁入正堂之中，相繼坐定。裴距叫人呈上茶來，笑道：「國師請用茶！」

    玄天機點了點頭，細細品味。過了半晌，他才悠悠道：「果然是好茶！」

    裴距試探道：「國師不在山中清修，怎麼今日有心到了下官這兒？」

    玄天機笑道：「以貧道如今的境界，清修已然沒有了多少作用。機緣未至，難以突破，卻是急不得的！因此，貧道此次下山來，是要體驗紅塵，遊戲人間！」

    「國師竟達到了如此境界，下官佩服！」裴距聽到玄天機話語，心中駭然不已。以他現在的眼力，仍然看不出玄天機的高低，顯然玄天機所說的話沒有半點虛言。

    「裴大人，可否告知朝廷的形勢？」玄天機問道。

    「哦？國師不知？」裴距驚訝道。「前幾日虞大人上奏皇上，請求移駕江都，皇上似有心動之意。如今朝堂紛紛，亂得不可開交！」

    「移駕江都？」玄天機咀嚼著這幾個字，緩緩開口道：「這，怕是皇上的意思吧！」

    「哦？國師何出此言？」裴距好奇道。

    「裴大人文治武功俱為上上之人，經營西域可見一斑，應該比貧道更懂朝廷形勢吧！」玄天機開口道。

    裴距沉默半晌，才緩緩道：「不錯，陛下此舉意在削弱門閥勢力。自古以來，京都所在，便是權力所在。若陛下執意遷都江都，勢必削弱關隴集團與山東士族的影響，再加上皇上科舉取士，大力提拔寒門士子，長久以往，皇上的勢力將越來越強，而門閥勢力，則會越來越弱！只是有一點……」

    「陛下若逼得太狠，他們會狗急跳牆，或者煽動叛亂！」玄天機補充道。

    「正是這個理！」裴距接著道。「若不是有國師威懾，這天下怕早已亂了！」

    玄天機笑而不語。過了半晌，玄天機才開口道：「這第二件事，貧道想體驗裴大人的『不死印法』！」

第九十六章 不死印法

    第九十六章不死印法

    聽到玄天機話語，裴距有些驚訝，好奇道：「國師，不知這『不死印法』是什麼，下官竟從未聽說過？」

    玄天機有些好笑，開口道：「裴大人的騙術當真是達到了一定境界，竟將自己也欺騙了過去，果然是驚才豔豔之輩。不過，你放心，今日貧道來只為切磋，不會殺人！」

    「大人請回吧！」裴距神情變得冷淡下來。「下官真不明白大人的意思！」

    「哦？」玄天機微微一笑，突然喝了一聲：「石之軒，還不醒來！」

    這一聲彷彿一個炸雷，響在了裴距的心上。裴距先是有些恍惚，隨即猛地清醒了過來，眼中一道精光閃過，渾身氣勢節節上升，戰意沖霄。

    真正的邪王又回來了！

    玄天機看著石之軒，有些感慨。在他身上，玄天機感受到了一份難言的孤獨和流淌在骨子的桀驁不馴。這兩種氣質的結合，使得邪王的魅力大幅度上升。可以想像得出，年輕時候的邪王，應該對懷春少女有著致命的吸引力，以致於連魔門新一代的接班人祝玉妍都情不自禁，為之傾倒。

    這些思量只在片刻之間，下一刻，玄天機斬去這些雜念，進入了清淨境。

    他的氣息頓時變得縹緲起來，介入真實與虛幻之間。

    石之軒面色有些凝重，身影變得模糊起來。他既在那裡，也似不是在那裡，正出入於有無之間，動中含靜，靜裡生動。

    他左手探前，以迅疾無倫的手法在胸前連續畫出近十個圓圈，大小不一角度各異，古怪詭異至極點，登時氣勁「環」空。右手撮指成刀，循著某一玄異的路線，靈蛇竄動般恰好穿過剛才虛畫出的十多個氣環每一個的核心，將千多個充滿殺傷力的氣環全給「掛」在了他的手腕處，隨即一掌推出，剎那間數千個氣環向著玄天機攻去。

    玄天機紋絲不動，漠然看著氣環的到來。那氣環還未到他身前，便遇到了一股莫名巨力，直接爆炸開來，消散在空中。

    這一下試探後，石之軒已經有了覺悟，玄天機是他有史以來面臨的最恐怖的一位敵手，似乎在玄天機的身邊有著類似領域般的存在，不攻破這個東西，他根本傷害不了對方。

    「不死七幻第二式：以偏概全！」

    見到第一招不曾奏效，石之軒一指戳至。指風向玄天機籠罩而去，其中氣勁強弱分佈又不斷微妙改動，使人防不勝防，擋無可擋。

    玄天機不躲不避，也是一指指出，整個虛空中出現了密密麻麻的指影。

    石之軒知道此招的厲害，哪裡還會硬拚，身形化作一團黑雲，在漫天指影中飛快穿梭。

    他不退反進，變指為掌，渾身的魔功在這個瞬間全部集中到掌鋒之上,雙目之中異彩連連,面目青白二色交替浮現。

    「不死七幻第三式：以身試法！」

    石之軒一掌猛的劈向玄天機，卻仍在離玄天機三丈遠處停了下來。

    玄天機冷哼一聲，右手伸出，一大團黑色風暴頓時在手裡成形，猛的一拋，便到了石之軒頭頂，無數龍捲風擊殺了下來。

    「以卵擊石！」

    石之軒結出一個印記來，無數黑白之氣圍繞在他周圍，將襲殺而來的黑風吞噬轉化。

    玄天機看的明白，石之軒這是利用生死二氣的極速轉換來借勁化勁，將自己攻來的死氣轉化為生氣，用來補充自己的氣血，並使得自己的真氣內力生生不息。

    「原來如此！石之軒，後會有期！」玄天機這一會已經看穿了石之軒的運氣法門，一步邁出，身影消失不見，只留下一句話語在空中悠悠飄蕩。

    過了好一會兒，石之軒才從「黑日風災」中殺了出來。他已不復先前的孤傲樣，身形有些狼狽，連衣服也破損了許多。看著狼藉的大院，他重重地呼了一口氣，默默道：「玄天機，你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啊！」

    在先前的爭鬥過程中，他已經使出了十成功力，卻始終無法對玄天機造成有效的傷害。他雖然速度無雙，幻影連連，但在「十萬火急」的招式下左支右絀。而對於玄天機的清淨境，他根本沒有辦法應對。若是玄天機直接攻過來，他只有落荒而逃！

    而更令石之軒驚駭的是玄天機根本沒用全力，否則他也撐不了幾招。他有一種預感，若是玄天機最後使出來的「黑日風災」力度再大一些，他很難從其中逃出來。那黑風，似乎有著迷人心智的作用，人進入其中，頭腦則一片混沌。稍不小心，便灰灰了去。

    「天下有國師在，亂不了！」半晌，他才幽幽道。

    曼清院前。

    玄天機站在這座富麗堂皇的樓前，悠悠道：「貞貞，清兒，今日還真是趕了巧了，名聞天下的才女尚秀芳要在此表演一場拌舞，我們去看看吧！」

    「是，公子！」二人齊聲答道。

    三人到了院門前，就要邁步進門。

    把門的數名大漢伸手攔著三人道：「今晚曼清院給兵部侍郎王大人包了，沒有請柬的恕不招待。三位請到別家去吧！」

    「哦？」玄天機微微一笑，開口道：「兵部侍郎？是王世充吧，他的面子倒不小。只不過，他的名頭嚇不住我。清兒，我們走！」

    那大漢正要攔截，卻發現自己動不了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三人進去。

    玄天機沒有理會這些小人物，打量起周圍的環境來。

    曼清院不愧為洛陽最具規模的青樓，設計更是別具特色。

    王世充宴客的地方是主堂後的聽留閣。由東南西北四座三層重樓合抱而成，圍起中間廣闊達五十丈的園地。

    重樓每層均置有十多個廂房，面向園地的一方開有窗隔露台，令廂房內的人可對中園一覽無遺。

    聽留閣充份體現出隔與透的結合和運用。把一種龐大、嚴實、封閉的虛實感覺發揮得淋漓盡致。

    雖以樓房為主體，但實質上卻以中園為靈魂，把裡外的空間結合為一個整體，以有限的空間創造出無限的意境。

    重樓向中園的一面都建有相通的半廊，不但加強了中園的空間感，更使四座重樓進一步連接在一起。

    園的核心處有個大魚池，更為這空間添置了令人激賞的生機。

    水池四周的空地是青翠的綠草和人工小溪，以碎石的小路繞池而成、從高處瞧下去更可見由小路和綠草形成的賞心悅目的圖案。

    當小路還上溪流時，便成拱起的小橋，使整個園景絕不落於單調沉悶。

    玄天機不由讚了一聲：「好地方！」

第九十七章 尚秀芳

    第九十七章尚秀芳

    「有客前來，還請上樓一敘！」北方頂樓的廂房裡突然傳來一聲問候。

    玄天機瞥了一眼，隨即笑道：「清兒，貞貞，我們走！」

    三人上了樓，進入了先前出聲的廂房中。只見屋中有三人相對而坐，其中一人鬚髮皓白，氣度威猛，卻是衣衫襤褸，雖是坐著，但仍使人感到他雄偉如山的身材氣概。

    另一人身穿長衫，星霜兩鬢，使人知道他年紀定已不少，但相貌只是中年模樣，且一派儒雅風流，意態飄逸，予人一種超凡脫俗的感覺。

    另外一人，是一個身穿官服的中年人，非常有氣派，一看就知道是個大官。

    「王大人，你面子不小啊！」玄天機玩味道。

    那身穿官服之人正是王世充，聽得玄天機話語，頓時大吃一驚。先前，他在窗前望見玄天機，只覺得此人氣質高雅，故出口相邀，卻是沒有認出玄天機來。如今他凝神看去，自是看出了此道正是大名鼎鼎的國師，哪裡還敢怠慢，忙起身拜道：「下官王世充拜見國師大人！」

    「無妨！今日在外，不必行如此大禮！」玄天機微微笑道。「王大人，不向貧道介紹下你的客人嗎？」

    王世充點了點頭，言道：「這是當世大儒通老，聚徒講學，著作甚豐，仿《春秋》著《元經》，仿《論語》成《中說》，以學養論，天下無有出其右者！而我身旁這位，是人稱「黃山逸民」的歐陽先生，乃成名至少有四十年的頂尖高手，與玄門第一人「散人」寧道奇乃同輩分的武林人物！」

    王通與歐陽希夷齊齊站起身來，行了一禮。王通笑道：「我早就聽聞國師神功蓋世，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

    玄天機回了一禮，悠悠道：「通兄客氣了！」他目光一轉，看向歐陽希夷，問道：「歐陽兄可認識寧道友？」

    歐陽希夷一怔，隨即回道：「年輕時候有過幾面之緣，不知國師問這個幹什麼？」

    玄天機緩緩道：「若是二位能夠見面，請告知寧道友一聲，這『玄門第一人』的名號他得讓讓了，他做不合適！」

    幾人面面相覷。王世充忙打圓場道：「尚秀芳小姐快要出場了，欣賞歌舞才是首要！」

    玄天機一笑，不可置否。

    當尚秀芳像從夢境中的深邃幽谷來到凡間的仙子般出現於眾人眼前時，整個大廳之內，不論男女，目光都不能從這顛倒眾生的名妓稍稍離開。

    最使人傾倒的除了她那修長勻稱的身段，儀態萬千的舉止神情外，更動人的是她那對能勾魂攝魄的翦水雙瞳，其含情脈脈配合著唇角略帶羞澀的盈盈淺笑，確是沒有男人能抵擋得住的。

    哪怕是玄天機，也感到此女甚是驚豔。

    此時樂音忽變，一身素黃羅衣，淺綠披肩的尚秀芳，就那麼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載歌載舞起來。

    眾人此時才看清楚她玉臉沒施半點脂粉，可是眉目如晝，比之任何濃妝豔抹都要好看上千百倍。更不知她是否剛從浴池走出來，沒有任何簪飾就那麼隨意挽在頭上的秀髮，仍隱見水光，純淨美潔得令人心醉。

    只聽她唱道：「珠淚紛紛濕綺羅，少年公子負恩多。當初姊妹分明道，莫把真心過與他。仔細思量著，淡薄知聞解好麼。」

    她唱腔透出一种放任、慵懶而暗透淒幽的味兒，別有一番無人能及的清綺情味，聲腔技巧均沒半點可供挑剔的瑕疵，配合動人的表情，誰能不為之動容。

    「洞房深，空悄悄，虛抱身心生寂廖。待來時，須祈求，休戀狂花年少。淡勻妝，周旋少，只為五陵正渺渺。胸上雪，從君咬，恐犯千金買笑。」

    歌聲把在場諸人引進了一個音樂的奇異境域裡，她那婉轉誘人的嗓音，透過不同的唱功腔調，呈現出某種豐富多姿，又令人難以捉摸的深越味道，低回處傷情感懷，彷如澎湃的海潮般把所有人心靈的大地全淹至沒頂。

    但最使眾人不能自己的，仍是她那種懶起畫蛾眉，弄妝梳洗遲，不經意地流露出來放任自然的美態。

    一曲既終。

    樂聲倏止。

    隔了好半晌後，全場才發出如雷掌聲，不自覺地紛致頌讚歡辭。玄天機悠悠道：「小山重疊金明滅，鬢雲欲度香腮雪。懶起畫蛾眉，弄妝梳洗遲。照花前後鏡，花面交相映。新帖繡羅襦，雙雙金鷓鴣。」

    他的聲音雖然不高，但卻清晰地傳到在場每一個人耳中去。

    眾人不由大吃一驚，這是何等人物，竟有這樣高深的功力，紛紛向著玄天機看去。

    這一眼看去，只見一道人負手而立，整個人似乎與天地融為了一體，周圍道韻流轉，看起來氣質超然，恍若陸地神仙。

    眾人心頭一凜，這道人絕對是一個絕世高手！突然一人像是認出了玄天機的身份，驚叫道：「他是國師！」

    「什麼？」眾人沒想到竟在這兒遇見了傳說中的大人物，紛紛恭敬行禮道：「見過國師大人！」

    玄天機微微點了點頭，言道：「大家不用拘束，請坐吧！」又看向尚秀芳，悠悠道：「尚大家可願上樓一敘？」

    尚秀芳輕垂螓首，顯露出如天鵝般優美的修長粉項，柔聲答道：「固所願，不敢辭也！」

    玄天機大手一揮，一道虹橋從頂樓延伸下來，直到了尚秀芳腳下，溫聲道：「尚大家天生麗質，才藝雙全，當走此橋！」

    眾人早已看的呆了，只見此橋呈七彩之色，周圍雲霧繚繞，恍若仙境。橋上仙鶴啼鳴，仙音陣陣。

    尚秀芳也有些失神，她深吸一口氣，款款走上前去。

    眾人看著尚秀芳進了玄天機的廂房，雖然羨慕不已，但也不敢露出絲毫不滿來。傳聞中國師一拳冰凍了遼河，這樣的人物他們可是惹不起的！

    尚秀芳進了廂房，行了一禮，笑道：「秀芳見過國師大人，見過通老、歐陽先生、王大人！」

    玄天機笑道：「尚小姐請入席吧！」

    尚秀芳輕輕點了點頭，坐在了玄天機身邊。

    玄天機讚道：「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那得幾回聞。尚小姐果然名不虛傳！」

    尚秀芳嬌笑道：「國師大人在遼東大展神威，秀芳早有耳聞。今日能得一見，妾身深感榮幸！」

    玄天機微微一笑，在近處觀此佳人，只覺她像朵盛放的鮮花，幽香襲人。而最動人是她的風姿，無論是甜美的聲線，抑揚頓挫的語調，至乎眉梢眼角的細緻表情，都有種醉人的風情，使人心動。

    玄天機幽幽一嘆，從袖中取出一個玉鐲，言道：「果真是美人如玉！相遇便是緣分，吾便將此物贈與尚小姐，說不得此物可護的小姐周全！」

    「如此謝過國師！」尚秀芳輕聲言道。

第九十八章 南下

    第九十八章南下

    廂房內。

    尚秀芳伸出纖手，接過了玄天機手中的玉珮，嬌笑道：「剛才國師所吟的詩曲真好聽哩，讓妾身生出無限的情懷來，莫非國師也精通音樂？」

    玄天機悠悠道：「貧道有一友人，精通樂道，受他影響略懂一些！」

    「那秀芳就問問國師，不知國師對胡樂有什麼看法？」尚秀芳甜美的聲音在耳邊回想。

    「當然是很好哩！」玄天機一笑，緩緩道。

    「好在何處？」尚秀芳緊接著問道。

    「音樂和舞蹈，都是心中感受的抒發。只要想想邊疆外廣闊的草原、沙漠和雪山，遍地的牛羊鹿馬，塞外民族馳馬追逐的豪邁氣氛，便知從這種種不同環境發展出來的樂舞，必是非常精采。」玄天機五指伸出，一縷縷真氣沿著手指散發到空中去，任意變化，逐漸形成了一幅美麗草原圖，藍天、白雲、綠地、高山都清晰可見，甚至還有那放牧的人，他們的神情都被刻畫得惟妙惟肖！

    場中眾人都陷入了極大的震驚中，過了好一會兒，王世充等人才反應過來，看向玄天機的眼神中充滿了敬畏。

    王通幽幽一嘆，苦笑道：「吾原以為自己武功已位於世間前列，哪裡想得到竟不是國師的一合之敵！就這一手幻境露出來，我等怕已失了分寸，辨不清真假，又如何對陣？」

    歐陽希夷也感慨道：「依我看，道兄的武功已超過了寧道友，可為天下第一！」

    玄天機傲然道：「不是『可為』，而是『已經』！」

    尚秀芳突然問道：「莫非國師去過草原不成，不然怎會畫出如此逼真的圖像來？」

    「何止是草原，貧道還去過更遠的地方，尚大家可想聽一聽？」玄天機笑道。

    「妾身平日裡就喜歡聽些異域的風采，如今正好趕著了，自當洗耳恭聽！」尚秀芳嬌笑道。

    玄天機道了一聲「好」，一指伸出，場中的風景又變了樣，變成了一望無際的海洋。

    玄天機指著海中歡快游動的魚兒道：「貧道十多年前神功小成，一人一舟出了東海，向著茫茫大海駛去，這便是貧道當時見到的情景了！」

    尚秀芳看著茫茫大海，又摸了摸奔騰的魚兒，心裡感到無比的喜歡，溫聲問道：「後來呢？」

    「後來，貧道去了北方，越往北走天氣越是寒冷，到了最北端時成了冰雪的世界，幾乎見不到幾株植物，只有一些海豹之類的動物！」

    隨著玄天機的話語，場中風景再一次發生了變化，眾人只見到皚皚的白雪和不融的寒冰，荒涼無比，寒風刺骨，不見一點生機。

    尚秀芳神情變得緊張起來，急切問道：「國師，這北方幾乎沒有食物，不知國師是怎麼度過去的？」

    玄天機一笑，悠悠道：「古語有云：食氣者神明不死！吾當時神功初成，可直接攝取天地元氣，哪怕是不吃不喝，也可堅持兩三月之久！」

    尚秀芳「啊」了一聲，明顯是驚住了，她萬萬沒想到世間還有這等奇事。過了好半晌，她才小聲道：「妾身失禮了，公子莫怪！」

    「無妨！」玄天機大手一揮，場中風景變成了無邊的森林，緩緩開口道：「吾到了最北之後，又朝著東方前進，在海上行了約三四個月，終於到了一塊大陸，看，就是這個！」

    眾人看著高達數百丈的參天古樹，驚得合不住嘴來，王世充讚歎道：「生命真是多姿多彩，這世間竟有如此奇樹，真是大開眼界，大開眼界啊！」

    「別急，還有呢！」畫面一轉，卻是到了大洋洲。眾人看著無數史前巨獸，有些發呆，這世上竟有如此大的異獸，簡直是不能想像！

    玄天機笑著解釋道：「到了東邊之後，吾轉向沿著南方行進，遇到了一處大陸，吾將其命名為『玄州』，裡面淨是些滔天巨獸，以貧道當時的功力，差點也回不來了！」

    眾人早已麻木，今日的所見真是遠遠超出了他們的想像。他們怎麼也想像不到，在這中原之外還有著更加廣闊的地方，那北方的冰原、東方的古樹以及南方的巨獸當真是奇特無比，給他們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象，永遠也不能忘記！

    接下來的時光，玄天機在場中滔滔而談，不論是天文地理，醫卜星相，甚至儒家典籍，道門學問，都是信手拈來，言語之間，一針見血，直接指出了要害之處。

    尚秀芳美目漣漣，望著玄天機，心中一絲異樣的感覺油然而生，她怎麼也想不到一個人竟會博學到那個程度，這世上似乎沒有一樣東西是他不會的，真是個神秘的人啊！

    這一次談話持續了好幾個時辰，玄天機突然停了下來，言道：「今日得見秀芳大家的仙子妙態，真是不枉此行！諸位，我們有緣再見！」

    玄天機站起身來，其餘幾人自是不敢怠慢，也紛紛起身，王世充恭敬言道：「恭送國師大人！」

    玄天機微微頷首，正要離去，卻突兀湊到尚秀芳耳旁道：「我就要走了，從今以後，你只管做自己愛做的，其他人不會打攪你，本國師罩著你了！」

    這幾句話言罷，玄天機「哈哈」笑了兩聲，身影消失不見。

    王通與歐陽希夷對視一眼，感慨道：「真天人也！」

    王世充三人向尚秀芳告了一聲別，也紛紛離去。

    尚秀芳看著滿屋的人瞬間成了她一個，不禁有些幽怨，自言自語道：「只來了一趟，就偷走了人家一半的心，真不是個好傢伙！」

    玄天機一行人回到了客棧，白清兒笑道：「清兒還以為公子要收個主母呢，公子怎麼沒下得去手？」

    玄天機悠悠道：「秀芳是個熱愛生命的女子，我不想將她束縛住！她喜歡表演，喜歡音樂，就由她去吧。若是我將她娶回家，她就只能待在府中，束縛了她的本性，這樣卻是不好！」

    「有公子罩著，也不會有哪個敢冒犯尚小姐！」白清兒笑道，渾身散發著媚意。「公子真是貼心，讓清兒羨慕不已啊！」

    「清兒若是不用姹女大法的話，你家公子也會很喜歡！」玄天機悠悠道。

    白清兒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貓一般，就要落荒而逃，卻發現自己根本動不了。

    「別急，只要清兒對貧道忠誠，貧道才不會管你是陰癸派的魔女，還是慈航靜齋的聖女，明白嗎？」玄天機玩味道。

    白清兒眨了眨眼睛，示意自己明白了。

    「如此便好！」玄天機微微一笑，突然一指指出，虛空中頓時出現了一個黑白陰陽圖，下一刻鑽進了白清兒的身體中。

    「此為陰陽神咒，至於此物之用，清兒慢慢體會吧！不過貧道可以提醒清兒一點，只要清兒對貧道沒有敵意，它就不會發作！」

    白清兒啜啜欲泣道：「公子真是狠心，竟捨得對清兒下手！」

    玄天機笑而不語。

    一夜無話。

    次日，玄天機悠悠道：「今日，我們便離開洛陽，南下江南！」

第九十九章 黃河

    第九十九章黃河

    第二日一早，玄天機一行人出了洛陽城，向南行去。

    一路上，幾人走走停停，欣賞著大隋的錦繡山河，極為自在。

    在南下的路上，衛貞貞的武功也快速地提升著。有著玄天機的親自教導，再加上各種丹藥的輔助，在很短的時間內，衛貞貞武功已入二流，又掌握了一門極快的身法－－「神風動」，自保已然有餘。

    這一日，三人來到一處丘陵前，遠處忽然傳來雷般的轟鳴聲，空氣中的濕意隱隱也增加了不少。

    衛貞貞好奇道：「公子，前面有什麼東西，聲音竟能傳這麼遠？」

    玄天機笑道：「我們看看便知！」

    這一路上，為了體驗新鮮感，玄天機並沒有散發開自己的神識，因此前面究竟是什麼，他也不清楚。

    待來到丘陵盡頭，三人才發現自己身處斷崖之上，而在他們腳下，流淌著一條雄壯的河流。

    黃浪滔滔，水勢豐沛至極，在黑色山石與黃色的土原之間肆意奔湧，在這段落差極大的河谷裡，黃濁的河水奔流跌落，形成了數道極寬的瀑布，水頭相撞發出雷般的轟鳴，震的水中的礁石彷彿隨時可能碎掉，正是傳說中的黃河。

    看著身前黃色的大河，感受著腳下崖石處傳來的微微顫抖，體會著河水裡蘊藏著的無窮力量，玄天機有些感慨，悠悠吟唱道：「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髮，朝如青絲暮成雪！清兒，貞貞，你們在此等候，吾要在此悟道！」

    「是，公子！」二人齊齊言道。

    玄天機右手一伸，青萍劍到了手中，隨即一步邁出，到了黃河之上，盤膝坐定。

    衛貞貞與白清兒有些發懵，公子竟不依賴任何東西，懸浮在了空中！

    這一幕看起來有些詭異。身下，濁浪滔天，而在滾滾黃河之上，自家公子正在悟道！

    玄天機沒有理會二人的想法，他神情寧靜，望著滔滔大河，專注而無餘物。

    漸漸地，玄天機眼神變得明亮起來，他緩緩站起，手中的青萍劍也開始熠熠發光。

    他一劍揮出。

    一條大河波浪寬。

    濁黃色的河水自天而降。

    彷彿天空被刺出了一個洞口，穹頂外的無數河水如瀑布垂落。

    這條大河沒有別的任何氣息，就是強大。

    大河撲面而至。

    白清兒和衛貞貞看著這一劍，匍匐到了地上，心靈裡充滿了敬畏。

    沒有人面對著這樣一條大河，還能無動於衷。他們會下意識裡會生出仰望的情緒，然後沉醉其間，即便醒過神來，也會因為絕望而生不出抵抗的勇氣。

    不知過了多久，兩人才回過神來，在她們前邊，玄天機負手而立。

    白清兒緩緩站起身來，顫抖著問道：「公子，這是什麼劍？」

    「大河劍！」玄天機悠悠道。

    「大河劍？」兩人念叨著這個名字，震撼莫名，過了許久才恭敬言道：「恭喜公子！」

    玄天機微微一笑，望著奔流不息的大河，緩緩道：「自然，是人類最好的老師，這句話有理！」

    白清兒嬌笑道：「公子說的話自然有理！只是公子，您的武功已經是當世第一，為何還要勤練武功呢？」

    玄天機緩緩道：「武功一途，博大精深，永無止境，即使是此界當世第一，也沒有什麼了不起。吾既不能力拔泰山，也不能手摘星辰，亦不能漫遊虛空，豈可沾沾自喜？正所謂『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

    兩人聽得呆了，半晌，衛貞貞小聲道：「公子在我心中已是神一般的人物，莫非這世間還有比公子更厲害的人物？」

    玄天機悠悠道：「在此界，吾當掌教尊！」他頓了頓又道：「罷了，不言此事。先送你二人過河！」

    「莫非公子還不過去？」兩人好奇道。

    「吾要做一件事情，你們二人先過！」玄天機一言決定道。

    他一指伸出，頓時兩個結界將二女包裹了起來，在他神識牽引之下，向著河對岸飛行而去。

    白清兒睜著眼睛，好奇地打量著身下奔騰而去的黃河，心底裡起了一絲波瀾。她發現自己似乎越來越融入國師侍女這個身份中，不想再過陰癸派裡那種水深火熱的日子，甚至於陰癸派宗主之位，她現在也提不起半點興趣來。

    這麼一想，她突然有些吃驚，自己的想法竟然在不知不覺中改變了。不過想到改變自己的人，她內心有些複雜，卻是提不起半點殺意來。

    玄天機看著二人落到了對岸，點了點頭。他背著雙手，向著河裡走去。

    隨著他的腳步落下，自上游奔湧而來的河水驟靜止。不是真正的靜止，而是河水無法靠近他的身邊。渾濁的黃色河水，不停拍打著他身邊那道無形的屏障，泛出無數細小的泡沫。

    渾濁的河水自上游不停襲來，但無論來勢如何兇猛，沒有一滴水能夠落在他的青衣之上，他的腳都沒有被打濕。

    當玄天機走到河道中央時，在無形屏障的那邊，河水已經高至數丈。

    他看著身旁河水凝成的半透明水牆，看著裡面高速旋轉的水流，和不停沉浮的細沙，感到很神奇。於是，他緩緩伸出手掌，輕輕地摸向水流。

    水，很潮濕，也很堅固。

    當玄天機的手觸碰到水牆時，一股沛然巨力猛的襲來，將他的手逼開。

    哪怕是大宗師，驟然遇到這股巨力也可能重傷。因為河水裡的力量來自於大自然，根本不是普通人類能夠匹敵的。

    但玄天機面色平靜，沒有半點受傷。他的手掌晶瑩如玉，看起來比世間絕大部分女子的手還要好看。

    玄天機若有所思，自然的力量果然無比強大，真是一件有意思的事。

    黃色的水牆變得越來越高，直至遮住了空中的太陽，河底的石道變得幽暗無比。

    岸邊，衛貞貞與白清兒的眼睛裡，漸漸流露出悸意。如果水牆繼續升高，而且始終不崩落，上游必然會出現洪水，兩岸的人類便會遭遇滅頂之災。

    黃色的水牆終於崩落了，滔滔河水瞬間落下，淹沒了河底的通道。

    玄天機沒有被河水吞噬，甚至身上都沒有被打濕，黃色的水牆塌落，卻沒有落下，而是在上空漫流而過。

    通道變成了河水裡的一條洞，洞壁皆是由河水凝成，他便行走在這條洞裡。光線昏暗，他卻能清楚水裡的每處細節。

    風景如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