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疑靈異] 棺山古樓 作者:正宗回鍋肉 (全文完)

 
regn13 2018-3-1 00:09:37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00 21935


【作者概要】:正宗回鍋肉,黑岩網作家。

【小說類型】:懸疑靈異

【內容簡介】:

  偷看到大舅抬花轎去老宅洞房,回來路上我撿了新娘的紅蓋頭……

  陰間有座山,山上全是棺。中間有座樓,名字叫古樓。

【其他作品】:《詭棺上路》、《屍生子》、《校花的秘密》、《誰殺了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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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gn13 發表於 2018-3-1 00:09
第一章:午夜洞房

    高考結束那天,我提上行李就坐火車回家。到我們村時,已經是晚上十點鐘了。

    本來我早就打電話給大舅,讓他來接我的。但不知道為啥,他電話一直是關機。沒辦法,那我就只能自己走回去,反正村裡的路我也特別熟悉。

    離村口還有幾十米遠呢,我就看到村口大路上有一隊人。藉著村口那盞路燈,我看到那些人基本上都是穿紅戴綠的,像是娶親隊伍。

    定睛一看,我發現那一隊人都是我們村的。抬腳追上去,我本來想喊他們的,但話到嘴邊又給嚥下去了,原因有三。

    第一,哪兒有晚上娶親的?

    第二,現在誰家娶親還用轎子?

    第三,我大舅居然也在,好像還是隊伍的指揮。

    大舅平時就是一個老實巴交的農民,連初中文化都沒有,怎麼指揮起了娶親隊伍呢?

    這事有些古怪,我決定先不喊他們,繼續看下去。

    娶親的隊伍抬著兩頂轎子,一前一後地在大舅的帶領下,沿著村子外的大路朝著山上去。雖然在隊伍前面有吹喇叭和嗩吶的,但都沒有發出聲音,像是假吹。而且村裡每家每戶都緊閉大門,沒人出來看熱鬧。

    當時我定在了原地,心想他們該不會是冥婚吧?這事在網上傳得挺開,也挺詭異的。

    但猶豫幾秒後,我就決定追了上去。因為大舅也在那裡,我怕啥?

    尾隨隊伍繼續往山上走,到了半山腰的位置,我看到前面的林木邊上有一座房子。這座房子我以前上山幹活的時候經常見,但從來沒進去過,因為大舅不讓。

    那是一座兩層樓房,頂上是黑色的瓦片,牆是刷白的,看著讓我感覺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隊伍停在了樓房前,大舅叫其他人轉身迴避,之後有兩個人分別走到轎子前,把裡面坐著的人背了出來。當時隔得有些遠,所以我就眯著眼睛往前看,看到轎子裡的兩人也是穿著紅衣裳,應該是新婚夫妻。

    新娘用背的,這個好理解。為什麼新郎也要用背的呢?

    等新郎和新娘都背進去後差不多一兩分鐘吧,背人的那兩位快速地跑了出來。之後,大舅叫整支隊伍全部離開這裡,在凌晨三點鐘前必須回來。

    那夥人扔下轎子,一個個大步往山下跑,而且越跑越快,也不怕一腳踩滑摔下去。他們都走了後,大舅不僅沒跟著下山,反而進了房子。

    等那些人全都跑光後,我悄悄地走到了房子那裡。

    看著外面停放著的兩頂大紅轎子,我忍不住想起了港產的殭屍片那些,後背頓時就冷了一下。

    沒管轎子,我朝著房子走去,腳步很輕,沒有發出半點聲音。一來是怕被大舅發現,請我挨一頓揍。二來,我也想搞清楚大舅到底在搞啥子東西。

    看了一眼四周,已經沒有人了,我就蹲在了窗戶邊上,側耳傾聽。

    房子裡邊非常安靜,聽了好幾秒,一點聲音都沒有。我心想,可能是那對新人不在這裡,所以就想著換個地方聽。

    剛要走,窗戶裡面傳出了輕微的聲音,像是衣服掉在地上了。這種聲音本來很不容易察覺到的,但當時四周太過安靜了。所以別說衣服掉在地上的聲音,估計就是常人呼吸的聲音都能隱約聽到。

    我立馬縮了回去,然後繼續仔細聽。

    衣服掉在地上得聲音,床扭動發出的吱呀聲,這都很正常。因為進去了兩個人嘛,還是新婚夫妻,脫衣服睡覺這些,當然會發出聲音。

    想到這個,我就想到在寢室裡,那些齷齪室友看片子時候的動靜。所以我心裡一陣歡喜,打算繼續聽下去。

    沒過多久,裡面傳來了女人的叫聲,特別動人。同時,男的也發出了酣暢爽快的聲音,搞得我也跟著渾身燥熱,面紅耳赤的。

    床被他們搞得咯吱咯吱響,我都擔心床會不會散架。

    整個過程持續了差不多三個小時。當時我也想,這個男的可以啊,大喜之日居然能堅持這麼久。

    拿出手機一看,都快到凌晨兩點四十了,我估摸著那夥人要回來了,因為大舅之前交代他們凌晨三點必須趕回來。所以,我看了一眼四周,打算躲在房子左邊,反正那裡有一片樹林。

    藏進去後沒多久,我就依稀看到山路那裡有人上來,就是那夥人。

    他們一路上保持安靜,誰都沒說話。等來到房子外面後,大舅準時開門,然後叫他們進去。

    之前背著新郎和新娘進去的那兩人二話不說,立刻跑進了房子裡。等了差不多十分鐘的時間才把新郎和新娘背出來。之所以要這麼久,我估計是新娘和新郎還要穿衣服收拾一下啥的。想到這個,我心裡有一種發現秘密的竊喜。好吧,我很齷齪。

    把新郎和新娘放到轎子裡,那夥人依然半個字不說,抬著轎子就往山下走。大舅把大門關上,然後看了一眼四周,確認沒人後才跟上去。

    他們走了,我也要走,不然這山上黑漆漆的也怪嚇人。我跟了上去,跟他們始終保持二十多米遠。這個距離在白天不算啥,但在晚上還是不容易被發現的。而且好在山路不泥濘,走起來的聲音也不大。

    跟著隊伍往山下走。走了一會兒,我看到地上有一塊紅布。拿起來一看,應該是新娘子的紅蓋頭。怎麼掉地上了也沒人看到?

    我把紅蓋頭揣身上。想著以後要是大舅發現我今晚的事情,要揍我。那我就說,你把人家新婚夫妻帶到山上房子裡洞房,而且自己還進去偷窺(我是這麼認為的),憑什麼揍我?他若不信,這紅蓋頭就是證據。

    下山之後,大舅對那一行人的一個男的囑咐了幾句,然後跟他們分道揚鑣,奔我們家去了。

    他先回的家,然後把門給關上了。我急忙跑上去砰砰敲門,還喊著,大舅開門。

    大舅打開門,看到我回來後,臉上立馬露出了高興,但隨後就眉頭一皺說,平時你回家都是夜裡十點左右,今天都三點過了,你才回來?是不是出了什麼事?你怎麼不打電話告訴我呢,我也好去接你。

    嘴裡問著一堆問題,但他還是讓我趕快進去。隨後,他去幫我做飯,叫我自己去打水洗臉。

    吃過飯後,我也困得慌,很快就睡著了。

    第二天中午,大舅叫我起來吃午飯。我還沒有完全睡醒,本想繼續睡的,但大舅自己進來拉我被子。他就這樣,對自己的作息很嚴格,對我也是硬性要求。

    我睡眼迷濛地坐了起來,剛要去穿鞋子。結果大舅叫我等一下,然後就把我的鞋子拿了起來看。

    他指著鞋子上的泥,問我怎麼回事?

    我說什麼怎麼回事,進村的路上泥多得很,鞋底粘了泥很正常。

    大舅立刻生氣地對我說:「這種黑色的泥巴只有山腰處那座房子的四周才會有。」

    聽到這話,我頓時感覺後脊樑都在冒寒氣,心想這下完蛋了。但隨後我就冷靜了下來,我有紅蓋頭,我怕啥?所以我很隨意地說,人家結婚,我去湊個熱鬧,這也很正常,值得這麼大驚小怪的嗎?

    大舅眼睛一掃,然後伸手從我的枕頭底下把紅蓋頭給拿了出來。他的臉色頓時大變,立刻問我怎麼會有那東西?

    我說昨晚下山的時候,在路上撿到的,應該是新娘轎子裡掉出來的。你們走在前面沒有看到……

    話沒說完,大舅啪地給我一巴掌,大聲地吼著:「你闖大禍了!」
regn13 發表於 2018-3-1 00:09
第二章:草人替身

    我捂著臉,眼睛直直地盯著大舅看,腦子裡有些發懵。等回過神來後,我也是特別生氣,站起來就衝他吼,不就是撿了新娘的紅蓋頭嗎?有什麼大不了的。

    大舅氣得臉都發白了,咬著牙說:「那新娘是死的,而且又入過洞房。你撿她的蓋頭,她會盯上你的。」

    我頓時愣了一下,說你少嚇唬我。昨晚新郎新娘進了山腰那房子後,還在裡面幹那種事情呢,怎麼可能會是死人?

    見我不相信,大舅也不再多囉嗦,拉著我就出門了。我當時鞋子都沒穿,踩在村裡的路上,硌得我腳好痛。

    到了村東,我看到前面的那戶人家裡傳出道士誦經的聲音。拐過彎一看,那家人正在辦理喪事,但規模不大,來幫忙的也不多。

    我們這邊就是如此,年輕人去世之後,也會辦理喪事,但沒有老年人去世時的場面大。而且,年輕人去世時的喪事,會簡單一些,很快就入土安葬。

    站在那裡看了好一會兒,我問大舅,這家有人去世了,也不能說明就是新郎或者新娘之一?

    大舅拍了我一下,然後指著前面讓我看。我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結果看到了幾個圍坐在一起打牌的男的。定睛一看,那幾個男的不就是昨晚抬轎子的其中幾個嗎?

    這時候,大舅帶著我走到了那戶人家的房子背後,在一塊無遮無攔的空地上看到了一頂大紅轎子。

    我仔細看了一下,這頂轎子就是昨晚放在山腰房子外面的兩頂轎子之一。而且,我還記得,好像是放著新娘的那一頂。

    這下我心裡開始有些慌了,難道昨晚那兩頂轎子裡放的,真是死人?

    正想著呢,忽然一陣涼風吹來,把轎子前面的簾子吹了起來。我看到裡面空空蕩蕩,什麼都沒有,但我身上的汗毛卻都豎了起來。

    我下意識地後退了兩步,結果腳掌踩到了石塊上,硌得我頓時清醒過來。

    這時候大舅跟我說,那個新郎是鄰村的,如果不信,可以帶我去看看。

    我急忙說不用了。然後問他,那個新娘真會來找我?為什麼呢?

    大舅很是氣憤地吼我:「誰叫你小子躲在外面偷聽的?」

    我說那也是無心之失。而且,只是偷聽而已,又沒有做什麼。而且,昨晚你躲在房子裡面,難道不也是……

    說到後面,我的聲音越來越小,害怕大舅惱羞成怒再給我一下。

    大舅沒有動手,而是嚷了一句,你懂什麼。說完這話,他轉身就走,把我一個人扔在那裡。

    我本不想追上去的,但後背不知道為什麼一直發冷。回頭一看,轎子還是擺在那裡,風吹來的時候,簾子輕輕擺動起來。我心裡害怕,想著那簾子下次掀開時,裡面會不會坐著一個新娘子。

    想到這裡,我忍不住哆嗦了一下,然後調頭就追著大舅去了。

    回到家後,我問大舅該怎麼辦?

    他什麼也沒有說,走進放乾柴的那間房裡,拿出了一把干稻草。之後,他找來一個小凳子坐著,雙手拿著那把干稻草,只看到他扭了幾下,然後拿細線綁了幾下,快速地做出了一個一尺左右高的草人。

    做完之後,他把草人放在地上,然後回到屋裡去拿出一個籮筐和一把稻米。他先把稻米撒在地上,然後找來一根木棍撐著籮筐的邊緣,把它支撐起來。最後,用一根細繩綁在木棍的下面一些位置,再拿著線頭躲在旁邊。

    我完全看不懂他要幹什麼,就問他到底該怎麼辦?

    大舅冷著臉叫我別說話,他心裡有數。

    說完後,他就盯著籮筐看。沒多一會兒,幾隻麻雀落在旁邊,盯著籮筐底下的稻米看了幾眼,然後左右瞅了瞅,確定沒啥危險後,一步一步地朝著稻米走去了。

    等它們全都進去後,大舅突然拉了一下細線。棍子瞬間飛了回來,籮筐失去支撐點後一下子落下來,把那幾隻麻雀全都罩住了。

    這時大舅不慌不忙地走上去,然後從裡面抓住一隻麻雀,其他的就給放生了。接著,他拿起一把水果刀,破開麻雀的肚子,取出內臟。

    我在旁邊看著覺得有些殘忍,但大舅卻臉色平靜。把內臟取出來後,他將草人的肚子撥開,然後將麻雀的內臟放進去,再拿細線把草人的肚子給繫住,防止內臟滑出來。

    做完這個,大舅叫我去把縫衣服的針和打火機拿出來。

    拿出來給他後。他把打火機打著,然後拿起針在火焰上面晃了晃,看這樣子是消毒。接著,他叫我把手伸過去。

    我不明所以地把右手伸了過去,他叫我忍一下,然後也不給我做好心理準備的時間,拿起縫衣服的針就扎進了我的大拇指裡。我吃痛,條件反射地把手給收了回來。結果他又給拽了回去,叫我別動。

    大拇指上針眼那裡冒出了一滴鮮血,然後順著手指往下滑,最後滴在了草人上。這時,大舅鬆開大拇指,然後抓住了我的食指,叫我忍一下。不用猜我都知道他要幹什麼,所以我急忙收回了右手,然後問他幹嘛紮了一個又一個?

    大舅說:「我用稻草做一個草人,然後將麻雀的內臟塞進去,做出一個假人。之後再把你的十指血滴在上面,草人的身上就會沾染你的氣息。今晚上那個新娘來找你的話,這個草人就能替你去死,躲過一劫,明白嗎?」

    我說你這連人都騙不了,怎麼能騙那新娘呢?

    「那你信不信我呢?」

    能不信嗎?我是大舅一手撫養長大的。如果我連他都不信,那還能信誰?

    我把手伸過去了,囑咐他輕點。

    他倒也不客氣,抓住我的手後,毫不猶豫地在食指上紮了一下。我猛抽一口冷氣,疼得我不要不要的。接下來還有中指、無名指和小指。

    右手的五根手指頭全部放了血,我心想總算完了。結果他又朝我伸過手來,叫我把左手給他。

    呆呆地看了他幾秒,最終我只得把左手交出去。

    十根手指頭全都放了血,我看到草人的胸脯那裡都被染紅了,心裡忍不住疼了一下。看到我一臉疼痛的樣子,大舅說他下手知道輕重,手指會疼一會兒,但不會有事。之後,他拿著草人回到了堂屋那裡,然後自己磨墨,抄起毛筆在一張黃紙上寫下了我的生辰八字,然後對折幾下,塞到了草人裡面。

    之後,他拿著草人走進我房間,然後把它放在了我的床上,還拿被子給蓋著。

    我走過去問他,這樣真的能騙過那新娘嗎?

    大舅說他心裡有數,讓我不用擔心。

    晚上吃過飯,大舅叫我去洗澡,而且還要換上他穿的衣服。我沒有他那麼健壯,所以穿著他的衣服總會兜風,感覺涼颼颼的。更讓我有些受不了的是,他的衣服有一股比較刺鼻的汗味,八成是干完活出了很多汗還沒洗的,正好讓我趕上了。

    我說味道太大,受不了。他說必須穿上,這樣才能不被那新娘發現。

    差不多十點的時候,他去搬來腳手架,然後放在我床對面的衣櫃前面,叫我爬上去。

    我說這是干嘛?

    他說難道你不想看看,今晚上你房裡會發生什麼事情嗎?

    當然想!

    所以我二話不說,順著腳手架就往上爬。站在衣櫃上面,我都不敢亂動,生怕衣櫃倒下去,把我給摔疼了。接著,大舅坐在腳手架上,然後遞給我一隻鞋子,是我昨天穿的那隻,上面的泥巴已經被我弄下去了。

    我問他又要幹嘛?

    他叫我把鞋子叼在嘴裡,說萬一待會兒看到了什麼嚇人的畫面,嘴裡有個咬著的東西,也能防止叫出來,暴露我們的位置。

    還好這是我的鞋子,要是換成他的……

    正在這時,大舅突然催了我一聲,快點叼在嘴裡,她來了。
regn13 發表於 2018-3-1 00:09
第三章:河中見新娘

    聽到大舅的話,我趕緊把鞋子叼在嘴裡,然後睜大眼睛看著房門。

    等了差不多兩分鐘,房門一動沒動,好像根本沒有東西進來。說實話,到現在為止,我都有些懷疑大舅是不是太疑神疑鬼了。

    而就在這時,透過窗外灑進來的月光,我看到床上原本是蓋好的被子,居然自動慢慢地掀開了。是從左上角掀開,然後掀到了一半的位置。接著,躺在床上的草人居然抖了一下。

    我當時真是嚇壞了,沒想到我居然見到了如此驚悚的靈異事件。更讓我吃驚的是,那紙人的上半身竟然坐了起來,然後雙腿著地站了起來。

    我的雙手和腳趾頓時抓緊了,目不轉睛地看著床上站著的那個草人。它邁動著兩條僵硬的短腿,一步一步地往前走。落到地上後,它居然也是穩若泰山,沒有摔倒在地。之後,它就這麼一步一步地走到房門,然後從門縫裡出去了。

    等了差不多十秒鐘,我才去拍了一下大舅。他對我做了一個「噓」的手勢,叫我別說話。又等了半分鐘左右,他才同意我說話。

    拿下鞋子,我的腦門上全是冷汗,然後著急忙慌地問他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那草人會自己走路?

    大舅說剛才新娘走進來,用紅綢帶把草人牽著離開了。如果他沒有做那個草人的話,被牽走的就會是我。而到時候要死的人,也會是我!

    我說我沒有看到什麼新娘,什麼紅綢帶。

    大舅問我,想看是嗎?

    我愣了一下,然後木訥地點了點頭。

    他說那快點穿上鞋子。

    下到地面後,我趕緊把鞋子穿上,然後跟著大舅出門去了。沿著村子裡的小路往村東跑,一直跑到河邊為止。

    這一晚的月亮是圓的,所以就算沒有路燈,也能勉強看情形路況。大舅看了一眼前面後,帶著我過橋,走到河對岸。

    順著河堤一直往前走,差不多兩分鐘,他就豎起右手,示意我停下。接著,他摁住我的肩膀,讓我蹲下來,然後指著河對岸叫我看。

    我依稀看到,河對岸的石路上,有個草人在一步一步往前走,但它的前面什麼都沒有。

    這時,大舅特別嚴肅地跟我說:「記著,待會兒要是看到了那新娘,別叫出來。知道嗎?」

    說完,他指著河裡叫我看。

    我順著他指的方向看了過去,驚得我頓時頭皮一炸,嘴巴立馬張開河中倒影,草人前面站著一個身著紅色新娘裝的女人。她的頭上蓋著紅蓋頭,像是馬上就要出嫁。而她的手上,拿著一根紅色的綢帶。而綢帶的另外一頭,則是系在了草人的脖子上。

    大舅一下子摀住我的嘴,叫我別喊。

    我身體在發抖,然後趕緊點頭。

    他鬆開我的嘴巴後,叫我快走,有什麼話回家再說。

    回到家後,我問大舅,那個草人已經被新娘帶走了,是不是就代表,我已經沒事了?

    大舅說,一般情況下的確會是這樣。

    我心裡咯噔一下,然後立馬就問,那不一般的情況呢?

    他說沒什麼,先去睡覺吧,三天之內如果沒有發生其他情況的話,就不會出事了。

    看到他要回房睡覺,我就急忙問大舅,扎草人、叼鞋子、看水中倒影這些事情,你是怎麼知道的?

    他想了一下說,見得多了,自然就知道了。

    他回房後,我回頭看了一眼我自己的房間,腦子裡突然想起河中倒影的事情,後背頓時發冷,然後急忙跑到大舅房裡,喊著要跟他一起睡。

    天亮之後,我起來洗臉刷牙。

    剛走到門口,大舅突然喊了一聲:「方興。」

    我回頭看著他,心裡很好奇,他怎麼突然叫我名字?他很少叫我名字的,基本上都是叫興子,或者直接說事,因為家裡就我們倆人。

    「方興!」

    他又喊了一聲。

    看到他表情有些怒了,我趕緊回答一句,怎麼了?

    「沒事,就喊一下你的名字,看看你的魂定了沒有。」大舅說完後轉身要去廚房做早飯。

    我快步追了上去,問他剛才那個什麼魂定了沒有,是什麼意思?

    大舅解釋說,昨晚你見過不乾淨的東西,魂被驚著了,怕什麼不乾淨的東西趁虛而入。所以趁著早上的時候喊你的名字,你要是答應了一聲,就說明魂已經定下來,沒有什麼事。

    吃飯的時候,大舅問我高考考得怎麼樣?能不能上大學?

    我說沒問題。

    他嗯了一聲說:「前些天,你韓叔來找我,說等你這次高考結束後,就把你和筱筱的事情定一下。你要是考上大學呢,就讓筱筱在你們學校附近打工,陪著你。你要是沒有考上呢,你們倆以後也可以一起出去打工,早點結婚。」

    我說今年我才不到十九歲,筱筱才滿十八,太早了吧?現在外面好多都是二十七八了才考慮結婚的。

    大舅立刻反駁說早什麼早,你爸也是差不多二十歲就結婚生的你……還有,人家筱筱長得漂亮,人又勤快踏實,對你也挺好的。怎麼,你嫌棄人家文化水平低,配不上你了?

    我說不是……

    話都沒說完,大舅就打斷說:「既然不是那就別那麼多廢話。你家裡就我一個長輩,所以這事我做主就行。不過,這兩天還不能去見,得那新娘的事情過去了再說。記著,你這幾天別到處亂跑,要在我眼前,知道嗎?」

    吃過飯後,我就一直跟在大舅身邊,幫他幹點家務,下地什麼的。

    眨眼間,三天過去了,一切正常。

    大舅鬆了一口氣,我也長舒一口氣,看樣子坎是過去了。所以,第四天的上午,大舅叫我洗個澡,穿好一些,中午去韓叔家吃飯。

    筱筱知道我們要來,所以特意打扮了一下,變得更漂亮。我跟她從小就認識,算是青梅竹馬,所以到了談婚論嫁後,反而覺得有些不好意思。正應了那句話,太熟了反而不好下手。

    大舅跟韓叔談得很高興,他們倆都巴不得我跟筱筱的事情早些定下來。要是可以的話,他們甚至想明天就辦婚禮。

    我坐在客廳裡被他們看來看去的,很不舒服,就乾脆去廚房幫忙。韓叔早年喪妻,一直和筱筱相依為命。所以廚房裡的活,基本上都是她在忙,我就幫忙打下手什麼的。

    她一邊炒菜一邊跟我說,她去鎮上待了差不多一年,賣過衣服、手機什麼的。她朋友本想介紹她去首飾珠寶店應聘的,但因為我高考回來了,所以就沒去。等以後去了外面的大城市,她也能很好地照顧自己,不會讓我多操心。

    聽到這話,我心裡暖暖的,覺得有這麼個人傾心自己,真的挺好的。

    吃過午飯,韓叔叫來了另外兩人,然後和大舅湊成一桌打麻將。我看他那樣子,八成是要留下來吃晚飯了。

    晚上差不多九點鐘,大舅說他要回去一趟,但卻叫我留下來。

    我說我跟筱筱都沒結婚,留下來住他們家,這影響多不好。

    大舅說你小時候又不是沒在你韓叔家住過,怎麼現在那麼多話?再說了,你們倆的事情,村裡人哪個不知道?誰會亂說話?而且,又沒叫你跟筱筱一起住,你怕羞什麼?

    他這一番話,把我說的滿臉通紅,也沒辦法反駁。

    當晚我是和韓叔一起睡的。我問他跟我大舅認識多久了?

    韓叔說有個十多年了。

    隨後我又問,那你知道山腰那裡的房子是誰的嗎?

    韓叔說是大舅的,但他不准任何人進去。怎麼?你不知道這個?

    我確實不知道。沒人跟我說過這個,而且我自打初中以後就在外面讀書,平時很少在家,上哪兒去知道?

    聊了差不多大半個小時,我也有些困,就躺韓叔身邊睡覺了。不知道過了多久,屋子裡徹底安靜了下來。而就在這時,我感覺脖子好像被繩子給繫住了一樣,勒得好緊。
regn13 發表於 2018-3-1 00:09
第四章:新郎勾魂

    那繩子發力,拉著我的脖子將我給拉了起來。

    我感覺喘不上氣,雙手想去抓住那繩子,但面前是空的,什麼都沒有。起身後,我想去叫韓叔,但卻發現嗓子裡發不出來半點聲音。眼看著下床了,我使出全力,一腳踹在了床上。

    砰地一聲響,韓叔一下子就被驚醒了。

    他看到我站起來了,就問我怎麼了?是不是要上廁所?

    我喉嚨裡發出了嘶啞的哈聲,想叫他快點來救我。但脖子上的繩子越勒越緊,我的臉被漲得發紅發熱,說不出話來。而且,身體還被拉著往外走。

    韓叔下床急忙走過來開燈,然後一把抓住我。看到我臉色那麼怪異後,就問我到底怎麼了?

    而就在這時,我感覺面前有一陣風颳過。韓叔瞬間往後飛了出去,然後摔在了床上,發出了砰地一聲響。他的腰撞在床沿上,疼得他啊呀一聲痛叫,聲音特別大。

    這麼大的動靜,把筱筱給驚醒了。而我則被拉著出了堂屋的大門,正一步步往外走。這一幕,讓我想起了草人。當時它就是這麼背新娘用紅綢子給牽著離開我家,然後去了村東。

    想到這個,我心裡頓時驚恐萬分,難道新娘識破了草人,又重新找到我了?

    我急忙去摸手機,這才恍然發現我的手機在充電,沒有帶著。而且我當時還穿著四角褲呢,夜風吹來時,冷得我直哆嗦。

    筱筱跑了過來,問我要去哪兒?

    我很想叫她別過來,但說不了話,我就只能揮動雙手。但筱筱似乎沒懂,撒丫子跑了過來,然後特別焦急地問我到底怎麼了?

    看到她跟在我身邊,我擔心這新娘會害了她,所以一腳把她給踢到了水田裡,還衝她擺手,示意她快走,別再跟來了。可往前繼續走了幾分鐘,筱筱又追上來了。

    這傻丫頭,怎麼還跟上來,會死人的!

    正想著呢,我感覺面前有一陣微微涼風吹過,像是有人從我面前走過,但我沒看到一樣。之後,我看到筱筱的身體突然定了一下,然後就站在不動了。接著,她張著嘴巴,喉嚨裡發出了同樣的嘶啞的哈聲。

    糟了,她也被紅綢子給繫住脖子了。

    完了完了,這下我們倆都要死了。

    「筱筱,興子……」身後傳來了韓叔的喊聲。

    我都要哭了,韓叔你可千萬別過來,不然都得死。

    韓叔又喊道:「興子,我已經給你大舅打電話了……」

    大舅?想到大舅,我眼淚都要出來了。現如今,恐怕只有大舅能救我們了。但左等右等,大舅還沒出現,而我跟筱筱卻已經走到了村東河堤。

    出了村子,一直往前走,就是鄰村,也就是新娘下葬的那個村子。看這樣子,我和筱筱都要被拉到那裡去,到底怎麼死,我不知道。

    想著自己快死了,我忍不住抓住了筱筱的手,覺得都是自己害了她。

    正在我幾乎絕望了的時候,纏著我們脖子的紅綢子好像鬆了一些。越往前走,紅綢子越松,過了不到兩分鐘,我能自由呼吸和說話了。

    我以為已經得救了,所以拉著筱筱就跑。但剛跑出兩步,脖子突然被拉了一下,差點摔倒在地。

    之後,脖子上的紅綢子繼續發力,生拖硬拉地把我跟筱筱繼續帶走。但力量越來越小,到了最後,我和筱筱就在原地坐著,好像已經沒事了。

    筱筱哭著問我到底怎麼回事?

    我也搞不清楚,但我知道當務之急就是一個字,跑!

    所以我站起來後拉著筱筱往回跑。身後突然傳來了吼聲,充滿了怨憤和不甘心,接著四周颳起了大風,吹得呼呼的,特別嚇人。

    跑了沒幾步,我感覺後背突然一冷,像是有冰塊塞進去了,凍得我直哆嗦。之後,我感覺渾身特別冷,手腳發抖。眼前還出現一個穿著紅衣服的人,看不清楚什麼樣子,但他卻衝著我大吼大叫。

    筱筱在旁邊不斷喊我,但她根本不知道我怎麼了,也沒辦法幫我,只能急得淚如雨下。

    好在韓叔和我大舅趕到了。

    韓叔看到我的樣子後嚇壞了,急忙問大舅說,興子這是怎麼了?

    大舅看了我一眼後頓時眉頭皺起,表情特彆氣憤,他一邊叫韓叔把我背起來快回去,然後一邊抓出白色的粉末朝空氣裡撒,暴跳如雷地大吼著,幹你娘的,老子要你魂飛魄散!

    我趴在韓叔的背上,看不清大舅在幹嘛,但能聽到那歇斯底里的吼叫聲。筱筱在旁邊跟著,眼淚就沒止住過。

    等回到我們家後,韓叔把我放在床上,然後叫筱筱去打點水來。沒多久,大舅回來了,手上拿著七八支大紅色的蠟燭,像是年輕人結婚時用的喜燭。除了之外,還有一盞油燈,碟子裡面堆著厚厚的凝固的油,深色很深,而且碟子邊緣都是破的,看樣子是有些年頭了。

    他衝進我的房間後,看到我一直在哆嗦,臉色發白的樣子,特別著急。他把手裡的東西放下,先是拿起剪刀剪下我幾根頭髮,纏繞在了油燈的燈芯上。接著,他把燈芯點燃,放在我的枕頭上面,我頓時感覺腦袋開始暖和了起來。

    他說他拿來的油燈,是用了好些年的,人氣很足。把我的頭髮綁在燈芯上燃燒著,可以把我頭頂上的那把火燒得旺一些,讓我能清醒一點。隨後,他叫韓叔把我的左手拿起來,掌心向下。

    大舅把喜燭點燃,用火焰烤我的手掌心。我感覺掌心有些發燙,但身體開始逐漸暖和起來,哆嗦的情況慢慢得到好轉。喜燭燃燒了十來秒鐘,根本沒消耗多少,自動就熄了。

    他說用喜燭的火焰烤手心,可以借助喜燭裡的喜氣和火焰的陽氣沖一下我體內的陰氣。喜燭會滅,那是被陰氣給澆滅了,必須換一支。

    扔掉熄了的喜燭,大舅重新換一支,點燃後繼續烤。我的身體越來越暖和,喜燭也是用了一支又一支。

    等最後一支喜燭用掉後,我的身體不再哆嗦,恢復到了正常溫度。而且我的呼吸平順,眼前那個穿著大紅衣服的人也消失了。

    大舅看了一下我的情況後,說陰氣被沖掉了大部分,已經沒有大事了。等明天太陽出來,曬一曬就沒事了。

    筱筱拿來毛巾,給我擦擦汗,叫我好好休息,不會有事的。

    我也感覺腦袋暈暈沉沉的,好像熬了兩天的夜,又累又困。等睡醒後,已經是第二天上午十一點過了。

    大舅扶著我到院子裡,筱筱則端來躺椅,讓我躺在上面曬太陽。十一點鐘的太陽,很熱的,但大舅讓我多曬一會兒,至少曬一個小時,並且還讓筱筱看著我。之後,他跟韓叔去做飯什麼的。

    等他走後,我問筱筱沒啥事吧?

    筱筱搖了搖頭,說昨晚大舅也幫她去了去寒,她已經沒事了。

    曬了一個小時,我渾身都發燙,感覺都快冒煙了。大舅查看了我的情況後,嗯了一聲,才准許我回屋吃飯。

    我想換一身衣服,降降溫。但大舅不准,說必須穿著衣服,等它自動降溫,這樣陰氣才能徹底清除。

    我問這是為什麼呢?

    大舅解釋說:「昨晚那鬼把很強的陰氣和憤怒灌進了你身體裡。雖然經過了一番治療,但你體內仍然有少許陰氣存在,所以需要在烈日下暴曬一個小時。因為,一個小時有六十分鐘,而六十,正是一個甲子。曬過了後,你的身體雖然恢復,但也需要衣服上的陽氣繼續鞏固才行,所以不能脫。」

    筱筱在旁邊叫我聽大舅的話,繼續穿著,忍一會兒就好了。

    我點了頭,然後問大舅,之前到底是怎麼回事?那隻鬼,好像不是新娘。

    大舅眉頭微皺,然後斬釘截鐵地說:「那是新郎。」
regn13 發表於 2018-3-1 00:09
第五章:墳開口;妻子走

    新郎?他怎麼來了?

    別說我,連大舅說,他也想搞清楚到底怎麼回事。

    吃過飯,大舅把一些香蠟紙錢裝進黑色塑料袋裡,然後說要帶我去鄰村,去新郎新娘的墳上看看到底怎麼回事。

    筱筱本來想跟著,但被大舅拒絕了。說這件事情現在還沒搞清楚,她要是跟著的話,容易被捲起來。

    找到那座大墳之後,大舅從塑料袋裡拿出一支香,點燃之後就插在了墳前,然後大聲地說:「上次是我外甥無心之失,若有冒犯,你也懲戒過了。我來給你上柱香,燒一些紙錢,希望你能原諒他。如果非要盯著他不放的話,那我也只能對你不客氣了,希望你好自為之。」

    說完,大舅遞給我三支香,叫我誠心誠意地拜一下他們兩口子,爭取得到他們的原諒。拜完後,他還給我好些紙錢,要當著他們兩口子的面燒掉,破財免災。

    我照做了,心裡也在請求他們原諒。畢竟那次是我有錯在先,而且死者為大,我也不能跟他們計較那麼多。

    但我剛點燃幾張紙錢,一陣冷風吹來,香滅了,紙錢被捲飛,飄落到了十多米外。

    我急忙看著大舅,想問他這是什麼意思?

    大舅有些生氣,對著新墳說:「若非是我,你們倆也走不到一起,也不會在陰間續緣。再怎麼說,我也是你的恩人。做人的時候,要懂得忍讓,退一步海闊天空。做鬼的時候,也不要得寸進尺,否則只能惹禍上身!」

    說完之後,大舅叫我把香點燃,重新燒紙錢。

    我嗯了一聲,去把香點燃後,再次拿出一把紙錢。正準備要點燃紙錢時,又一陣冷風颳了過來,力道更大,不僅把我手中的紙錢捲飛了,還把插在地上的香都給攔腰吹斷。

    我心裡頓時就慌了,連忙爬起來躲在了大舅身後。

    大舅的臉上滿是憤怒,剛要說什麼,就聽到新墳傳來咔嚓一聲。往右邊走了幾步,我看到新墳的側面居然裂開了一條手掌厚的縫隙,有一米五六長,很嚇人。

    看到那條裂縫後,大舅的眉頭立馬皺了起來,嘴裡輕聲說道:「墳開口,妻子走。」

    我急忙問他這是說新娘已經走了嗎?

    大舅說,走有兩個意思。一是死去,二是離開。新娘已經死了,所以就是說,新娘已經走了。

    新娘走了?我說這怎麼可能,她是死人,怎麼會走?

    大舅的眉頭立馬皺了起來,然後對著新墳說道:「我先去把你爸找來。」

    說完,他叫我跟著他進村。

    到村裡,大舅找到一戶修著二層小樓的人家,然後用了敲了敲院門。門開後,一個五十來歲的男人走了出來。他一頭的花白頭髮,眼睛有些紅,像是哭過。

    看到那個男人,大舅直接開門見山地說,週三,你兒子的墳出問題了。

    週三聽到這話頓時臉色大變,急急忙忙朝外跑,速度特別快。

    到了墳地後,週三看到新墳側面的裂開後,急忙問大舅怎麼回事?

    大舅說:「墳開口,妻子走。這代表著,和你兒子周老幺埋在一起的新娘,已經沒有在裡面了。」

    週三看了一眼新墳後,眼睛有些發直,嘴裡輕聲呢喃:「原來老幺說的話是真的。」

    「難道,你兒子已經給你託夢了?」大舅急忙問道。

    週三點了點頭,說昨晚他睡覺的時候夢到了周老幺。夢裡,周老幺極為氣憤地說,有個男的把他剛娶過門的媳婦給拐跑了。

    他這話剛說完,大舅立馬盯著我看。我愣了一下,心想,難道周老幺說的拐跑他媳婦的男人是我?

    這怎麼可能?

    大舅看向了週三,說他馬上打電話給女方家裡,問問情況。

    說完,他拿出手機打電話,結果語音提示對方的號碼是空號。大舅的表情凝重了起來,連續打了幾次都說是空號。

    把手機放回去,大舅跟週三說:「你現在跟我回村一趟,去找那家人說明白。」

    就這樣,我們三個急急忙忙地回了村。在村東找到那戶人家的房子,大舅上去砰砰敲門,但沒人回答。喊了幾聲後,也沒有人回應。

    這時旁邊路過一個扛著鋤頭的老頭兒,他見大舅在那裡喊,就跟我們說,那戶人家昨天早上不到四點鐘就搬走了,沒人知道他們去哪兒。

    大舅愣住了,說這戶人家在村裡住了幾十年,怎麼突然就搬走了?

    我心裡很慌,他們突然搬走,肯定跟新娘失蹤有關。要是新娘找不回來,新郎不還是要找我麻煩嗎?

    週三特別生氣,大聲地質問大舅怎麼解決這事?如果不讓他滿意,他就告大舅欺詐,還要抓他坐牢。

    大舅突然吼了起來,叫他安靜點。

    看到週三安靜了後,大舅又說,他會想辦法解決這件事情。說完之後,他一腳把門踹開了,然後在裡面找東西。

    那房子裡空空的,別說凳子了,連床、被子和櫃子那些都沒有,就只是個空房子。看樣子,這家人在搬走前,已經將所有東西全都弄走了。

    我問大舅找什麼,要不要我幫忙?

    大舅掃了一眼每個房間,啥都沒找到。最後,他說要扒開周老幺的墳,因為裡面有一具新娘用過的棺材,也許能從裡面找到些有用的東西。

    週三立馬就不干了,說他兒子已經入土為安了,現在才過幾天就扒墳,傳出去多讓人笑話。而且,萬一他兒子在地下不安心,以後鬧出事情來怎麼辦?誰負責?

    大舅底氣十足地說他負責。

    看到週三還是不同意,大舅又說:「昨晚你兒子託夢給你,這就說明他在地下已經不安了。明晚就是他的頭七,也就是回魂之夜。到時候事情還沒有解決的話,他回家後就會找你們一家人的麻煩。搞不好,你們全家人都得陪葬。」

    這話一出,週三的冷汗都下來了,再也不敢說半個不字。接著,大舅叫週三先回去找幾個年輕力壯的小夥子,然後多準備點香蠟紙錢什麼的,等他來。

    週三被嚇得不輕,撒腿就往回跑,生怕跑慢點耽擱了大事。他走後,大舅急急忙忙地帶著我回家了。

    我問大舅,剛才是嚇唬週三的嗎?

    大舅表情嚴肅地說,他說的話全都是真的,但是他漏了一句。

    我急忙問他漏了哪一句?

    大舅一下子轉過頭來盯著我說:「周老幺把週三一家人害死之後,會立刻來找咱們舅甥倆算賬。而你,就是他們的主要目標!」

    一口唾沫吞下去,我的後脊樑開始冒寒氣了,腦子裡又忍不住想起了昨晚的事情。隨後,我問大舅,周老幺要是殺來的話,你有辦法對付的吧?

    大舅嗯了一聲。我頓時鬆了一口氣,但大舅緊接著又說:「應付了周老幺後,週三他們一家子的亡魂就會殺到。到時候咱們舅甥倆,就只有陪葬這條路了。」

    我原本已經放回肚子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說那你有辦法順利地找到新娘的屍身嗎?

    大舅沒有說話,估計是有些難度。

    回家準備一些東西后,大舅帶著我趕回了周老幺的墳。到了那裡時,我看到週三已經叫上了他的幾個後輩們,都是二十多歲的年輕小夥子。

    伴隨大舅一聲令下,那幾個小夥子掄起鐵錘和鐵鎬,將新墳砸得稀爛。把上面的磚石砸碎,清理乾淨之後,他們又換成了鋤頭和鏟子,開始挖土。

    我看到那座新墳除了表面有道口子之外,下面都是完好無損的,不像是被挖過。所以我靠近了大舅,跟他說了這個情況。

    大舅點了一下頭,說看樣子是那新娘根本就沒有進棺材一起埋進來。

    挖到兩具棺材之後,大舅讓他們先把原本是放新娘的那口棺材打開。這次他們沒有那麼粗暴了,而是用鋼釺把棺材蓋給撬開了。

    當看到裡面的情況後,週三他們的臉上頓時寫滿了驚疑,而我跟大舅則是一臉的震驚。
regn13 發表於 2018-3-1 00:09
第六章:夜尋棺

    草人?

    竟然是草人!

    棺材裡面,紅色的新娘上衣被掀開,一個一尺來高的草人正好躺在衣服當中。如果把衣服再穿好的話,就好像是那草人在穿著新娘裝。

    我立刻看向了大舅,而他則是直接跳到了棺材旁邊,把那個草人給撿了起來。之後,他仔細看了一下,發現那就是他之前做來替我去死的那個草人。

    而在一邊看著的週三幾個人,完全蒙圈了,他們怎麼也不會想到,明明是一具屍體,怎麼變成了一個草人呢?

    週三立刻跳到棺材旁邊,很是著急地問大舅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大舅說:「你們先把這口棺材起出來,墳的話,暫時不要修。這件事情我會查清楚的。如果是那家人故意騙你們,沒讓新娘嫁過來的話,我會幫你們找到屍體,重新葬下來的。」

    說完,他從背來的包裡拿出了一張方形的白布。戴上塑膠手套後,他把草人和新娘的衣服全都拿起來放到白布里,然後繫了兩下,打成一個包袱,再重新裝回到包裡面。之後,他跳了上來,叫週三去找一條黑狗來。

    週三立刻給家裡人打電話,讓他們馬上找一條黑狗帶到墳這邊來。

    等了差不多半個小時,週三的大兒子牽著狗來了。

    大舅朝著那狗走了過去,沒想到那條狗一直汪汪地叫,而且叫得很凶,彷彿大舅是要入侵家宅的壞人。

    看到黑狗這個樣子,大舅點了一下頭,說這條狗不錯。說完後,他拿出了紅色的新娘衣服給狗聞了一下。

    他這意思應該是,讓這黑狗聞著新娘衣服的味道,去找屍體吧。

    聞了七八秒鐘後,那條黑狗快速地跑出去了。大舅急忙喊道,跟上去!

    他跑前面,我跟週三他們則跑後面。週三的大兒子和剩下的兩人,則幫忙把墳弄一下。

    跟著那條狗跑回村裡,它直接進了新娘家,在裡面轉悠了起來。就在我們大家都以為這條狗能找到屍體時,沒成想它卻坐在原地,不動了。

    這是什麼意思?

    大舅盯著那條狗看了幾眼,然後眉頭緊鎖地說,怎麼會找不到呢?

    週三急了,就問大舅還有沒有其他辦法找到女屍?

    他的著急,我能理解,因為明晚就是最後期限。如果那時候還找不到女屍,週三一家在劫難逃,而我和大舅也會生死難測。

    他一個人的手裡,掌握著那麼多條性命,壓力可想而知。所以我就吼週三,吵什麼吵,我大舅肯定會想辦法救你們的。

    剛說完,大舅就說:「都別說了。這樣,晚上我再用另外一個辦法找新娘的屍體。這個辦法的成功率要高一些,肯定能找到的。」

    週三立刻就說,他要跟著去找,所以就暫時不回去了。

    這老傢伙明面上說要跟著我們去找,實際上肯定是盯著我們舅甥倆,怕大舅帶著我跑路。

    大舅肯定知道這個,但他一點也不在乎,看來是對自己有信心。

    回家後,大舅躺在躺椅上,閉著眼睛曬太陽。他這麼悠閒,週三可是待不住了,他就像是熱鍋上的螞蟻,在旁邊走來走去,分秒不停下來。

    忍了一會兒,他憋不住了,就大聲地問大舅,到底有沒有辦法?

    大舅說現在時間還早,他那個辦法只有晚上才能用,所以,急不得。

    吃過晚飯後,大舅從自己的房裡拿出了一根骨頭和一支比較粗的白蠟燭。我怎麼看,那都不像是牲畜的骨頭。他把一個小盆放在凳子上,然後自己蹲在旁邊,拿水果刀,一下一下地刮那根骨頭。

    那骨頭很硬,所以刀子在刮的時候,聲音比較磨人耳朵,聽得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刮了一小撮之後,他用刀尖把粉末鏟到了白蠟燭的捻附近。之後,他把包打開,取出裝著新娘衣服和草人的那個白布包。

    戴上塑料手套後,他叫我把電筒拿來照著那新娘衣服。我照做了,然後就看到他從衣服上找到了兩根長長的黑頭髮。

    我急忙問他,那是新娘的?

    大舅嗯了一聲。他把兩根頭髮纏在一起,然後綁在了蠟燭的捻那裡。最後,他把蠟燭點燃,用一個燈籠罩罩住。

    「可以了,走吧!」大舅提著燈籠對我們說道。

    說完後,他和週三他們幾個一起出門了,我把家門關了之後也是快步跟上去。

    一路往前走,我看到燈籠的火焰是指向前方的。我感到很驚奇,因為村子裡沒有起風,那燈籠裡面就更沒有風。

    我問大舅,昨晚你把我的頭髮纏在油燈的燈芯上點燃,說能驅趕陰氣。這次你把新娘的頭髮纏在了白蠟燭的捻上,說能找到新娘的屍體,這是什麼原理?

    大舅解釋說,油燈自古就是老百姓家裡常用的照明用具,所以就有著光明的意思。而且由於它長年累月與人接觸,所以沾染了不少人氣。把你的頭髮和燈芯纏在一起點燃,就如同是油燈的火焰在幫助你頭上那把火越燒越旺,給你灌輸陽氣和人氣,驅趕你體內的陰氣。而白蠟燭不同,一般常用於辦喪事,或者祭拜祖先。所以,它點燃後能招陰氣,甚至招鬼。那頭髮是新娘身上的,自然也沾染了新娘的陰氣。把它和捻纏在一起燃燒,就能通過頭髮上的陰氣來找到屍身。

    週三他們在旁邊聽著臉色有些變化,八成是沒想到大舅還有這個能耐。

    接著我又問,那吃過晚飯後你削的骨頭粉是干嘛的?

    大舅說,那是他在一處陰氣很重的墳地裡找到的。刮下骨頭粉,放在捻的旁邊,是為了助燃和增強陰氣。

    說著,我們從村子的東北角出去了,火焰一直是指向前方的。穿過前面的菜地,然後走到公路上。這條公路是雙向的兩車道,白天時候車子多,晚上偶爾有車子路過。

    這時,燈籠裡的火焰開始抖動起來,並不是向之前那樣很明顯地指著前方。

    我急忙問大舅這是怎麼回事?

    他說公路上車來車往,把陰氣沖散了。說著,他提著燈籠快步跑到了對面。

    到了對面後,火焰又指著前面,但抖動了幾下之後,火焰就筆直地往上了。

    這時週三忍不住問道,又怎麼了?

    大舅看了一眼火焰,然後提著燈籠往前走了幾步,火焰依然沒有變化。他說,糟了,陰氣斷了。

    我心裡咯噔一聲,立刻就問大舅這話什麼意思?

    週三的眼神裡滿是害怕,說是不是又失敗了?說出這話的時候,他的臉上露出了氣憤。

    我看了一眼面前的山坡,沒有樹木,無遮無攔的。但由於石頭比較多,土壤稀少,所以就沒人耕種。

    這時,大舅說頭髮上的陰氣是在這裡斷的,說明新娘的屍體極有可能就在這面山坡上。大家上去找找,看看有沒有什麼可疑的蛛絲馬跡。

    說完後,我們六七個人一起拿出電筒順著山路往上爬,結果在這片山坡上找了差不多兩個小時,愣是什麼都沒有發現。

    無奈之下,大舅只得說先回家,他再仔細想想到底是為什麼。回去的路上,週三一直罵罵咧咧,說如果明晚他要是死了的話,第一個就會來找大舅跟我報仇。

    回家之後,大舅讓我跟他睡一起,這樣安全點。

    第二天早上醒來後我去穿衣服,大舅一把拉著我說:「興子,昨晚我想了很久,那新娘的屍身肯定就在那山坡上,不過我們暫時沒有時間去把整面山坡翻過來了。記著,今天晚上如果我還沒有找到新娘的屍身。你就跑到你韓叔家,我已經叫他準備好了很多吃的和水。到時候你帶著那些躲到山腰處那座房子裡,我隨後就到。只要咱倆到了那裡,周老幺拿咱們也沒有辦法。」

    我剛想說話,手機卻突然響了。拿出來一看,是筱筱打來的。

    接通之後,她問我事情怎麼樣了?

    我說沒啥事,大舅能搞定的。之所以這麼說,主要是不想讓她為我擔心。

    本來我以為筱筱要說的就這些,但沒想到的是,她接下來說的話,卻讓我和大舅感到極為吃驚。
regn13 發表於 2018-3-1 00:09
第七章:棺材就在這下面

    「我家隔壁那個張嫂,今早上過來找我,問你大舅是不是對鬼的那些事情很瞭解?我說怎麼了?結果她就跟我說,她男人這幾天老做夢,嘴裡喊著不要來找我,我沒有說出去,那天早上,張嫂穿了件紅衣服準備去上街,結果把他男人嚇得瘋狂大叫,一個勁地喊張嫂把紅衣服脫下來,扔掉。所以,她想讓我問問你大舅,她男人是不是中邪或者撞鬼了?」

    我那手機的聲音還是有點大的,所以大舅在我身邊能勉強聽清楚。

    筱筱又說,她覺得這件事情……

    不等她說完,我就急忙對她喊著:「你現在去張嫂家,說我們馬上就過來。」

    說完我直接掛了電話,然後跟大舅一起快速地穿衣穿鞋,之後都顧不上洗臉,直接奔著筱筱家去了。

    如果這事是前段時間發生的,或許我和大舅也不會在意。但現在的我們,對紅衣服這三個字是特別的敏感。不管那到底是不是新娘在搞怪,都有必要去查查看。

    到了筱筱家後,她先看到我,急忙站起來衝著喊了我一聲。

    我跟大舅穿過筱筱家院子,然後爬過半米高的院牆跳到了張哥家。

    我們這個村子雖然不大,但也不是說相互之間全都很熟。所以,筱筱要在中間相互介紹一下。

    張嫂像是聽說過鄰村周老幺和我們村那個新娘的事情,所以對大舅還是有點信任的,再加上又是一個村的,還有筱筱這層關係。所以她也沒有扭捏,就把事情跟我們再說了一遍,但和筱筱說的差不多。

    說完後,她剛要向大舅求助,就看到張哥一臉不高興地從外面回來了。

    張哥回到自家院子後,快步走過來打量了一下我跟大舅,然後問我們來幹什麼?說著話,他的眼睛還往張嫂那裡瞥。

    張嫂沒敢第一時間說話,估計是有些怕。但我和大舅沒工夫等。所以大舅就直接問張哥,穿著紅衣服的女人是不是我們村前些天死的那個新娘?

    一聽這話,張哥臉色頓時大變,一下子瞪著張嫂,然後他立馬就吼她,你都跟他們亂說些啥了?你這大嘴巴的臭婆娘,老子打死你。

    張哥揚起了右手,快要打到張嫂的腦袋上時,大舅突然出手,凌空抓住了他的手腕。而張嫂被嚇得往後退了幾步,然後衝著張哥喊:「你這樣一天天的做噩夢,精神和身體狀況都越來越差,去找醫生也沒用,我也是沒辦法才找人家的,這都是為了你好。」

    看到張嫂喊起來,張哥更加火大,氣得滿臉漲紅,大聲吼著你懂什麼?

    吼完了張嫂,轉過頭來張哥就對著我和大舅吼著:「還有你們,都給老子滾,滾出去!」

    當時我真的很火大,但大舅卻伸手攔著我,讓我別亂說話。他對張哥說:「你以為什麼都不說就沒事了嗎?以你現在的情況,我敢保證,不出一個星期,你就會被那紅衣女人纏身給害死。如果不相信,那你就好好想想,從第一次夢到她,然後接下來幾天你的身體和精神狀態都發生了什麼變化。而你要是死了,你媳婦跟你孩子以後靠誰?你真的想扔下他們不管嗎?」

    越說大舅越激動,到最後都差不多是吼出來的。

    見他有些動搖了,我也趕緊說道:「如果是那新娘威脅你的話,不用怕,有我大舅在,他能收拾了那新娘。」

    張哥的眼睛亮了一下,但隨後就帶著質疑的語氣說:「人家是鬼,你能打得過她?」

    「他可以。」

    我回頭一看,週三帶著他們同村的幾個後輩從筱筱家的院子跳了過來。剛才那話,就是他喊的。

    看到週三,張哥立刻喊了一聲三表叔。

    啥?他們倆還是親戚關係?我有些吃驚。

    走到張哥面前,週三急忙叫他快點把事情說出來,不然他們全都得完蛋。

    有了週三這話,張哥的擔憂又少了很多,然後就開始說起了事情經過。

    在新娘牽走草人的那天晚上。張哥開著拉貨的車從外地回來,當時快凌晨兩點鐘了。從村子東北角那條公路拐彎下來,張哥把車停好,然後熄火下車回家。

    剛走沒幾步,他就聽到有砸石頭的聲音。當時他很好奇,這都凌晨兩點了,誰在打石頭?

    左右看了一下,沒人。回頭一看,背後那面山坡上,有個黑影在動。當時他覺得很奇怪,但也沒有多想,反正事不關己。剛回頭,一下子撞見了新娘她媽。

    張哥當時被嚇了一大跳,渾身瞬間冰冷,頭皮都麻了。等看清楚是自己村裡人後,他頓時鬆了一口氣,跟新娘她媽還打了聲招呼。對方也很友好地回應,然後兩人就各走各的,沒再多說什麼。

    但張哥更加好奇了,回頭一看,發現新娘她媽是奔著對面的山坡去的。他想著,可能是別人有事吧,所以還是沒去多管。等回家睡覺時,他就夢到了一個穿著紅衣服的女人,但看不見臉,因為被紅蓋頭給遮住了。

    張哥繼續說,第一天晚上那個紅衣女人叫他不準把晚上看到的事情說出去,否則會帶他下地府去。醒來後,張哥以為只是做了個夢而已,就沒怎麼在意。但接下來的幾個晚上,她都做了相同的夢,而且早上醒來後,他都看到自己的臉色很蒼白,很憔悴,身體還很虛弱。像是開了一天的車,腰酸背痛不說,還很沒精神。他去鎮上的醫院檢查了一下,醫生說沒毛病。所以他開始害怕起來,覺得夢裡那個紅衣女人,肯定就是村裡剛死不久的新娘。因為,那晚他只撞見了新娘的媽。

    就在昨天,他還去新娘家看一眼,打算向新娘的爸媽道個歉,希望新娘能饒過自己。結果一問才知道,新娘的爸媽已經搬走了。而且,從鄰村那邊傳來消息,說是新娘的屍體不翼而飛。張哥聽了之後變得特別恐懼,生怕晚上新娘會來索自己的命。所以之前我們問他那個新娘的事情,他才反應那麼強烈,那麼不配合。

    說完之後,張哥急忙懇求大舅一定要救救他。這個態度,和之前可以說是截然相反。

    大舅問張哥,那晚山坡上的那個黑影,大概在什麼位置幹活,你現在還記得清楚嗎?

    張哥想了一下之後立刻點頭,說他記得。

    大舅說了一聲好,然後叫週三他們去準備鋤頭、鐵鎬、釺子和鐵錘那些東西,要快!

    週三和張哥他們立刻就忙活了起來,在鄰里借那些工具。而大舅則是去叫筱筱抓一隻沒有配過種的公雞來,他有用。

    花了差不多二十分鐘時間,東西全都準備好了。大舅帶著一群人直奔村子東北角的那面山坡去了。

    到了那裡後,張哥指出了那個位置,還不等大舅下令,週三他們一窩蜂擁上去,用釺子插到石頭縫裡,然後把石頭給撬開。或者是用鋤頭勾住石頭,然後用力地拉。

    幾個年輕壯漢折騰了近兩個小時左右,挖開了幾十塊大小不一的石頭。重的有好幾百斤,磨盤那麼大。輕的有成年人拳頭大小,主要是用來塞縫用的。

    石頭弄開後,我們看到下面是一張藍色、紅色和白色條紋的篷布,這在村裡比較常見。辦紅白喜事時,如果太陽比較曬,或者下雨了,那就需要用篷布把院子遮擋起來,然後下面就可以坐人擺宴席什麼的。

    大舅跟著另外三個人跳下去。四個人分別拿著篷布的四個角,然後將它給抬了起來。在篷布下面,有一個約兩米五長,約一米寬的坑。而坑裡面,則全都是白色的粉末。大舅伸手去捏了一點,然後激動地說道:「棺材就在這下面!」
regn13 發表於 2018-3-1 00:09
第八章:大舅氣炸了

    大舅要過一把鏟子,將那些白色的粉末給鏟開,結果下面真的露出來一塊漆黑色的棺材蓋。

    終於找到新娘了。

    我和週三不約而同地鬆了一口氣,心想這下周老幺應該不會發火,不會來害我們了吧。

    週三有些按捺不住了,喊著他幾個後輩,叫他們快點把棺材起出來,抬回去。

    那幾個人哦了一聲,剛要動手,大舅卻突然喊了一聲慢著。他說,這新娘的鬼魂還能作祟,就算帶回去的話,也難保不會再跑出來惹事。所以,為了以防萬一,必須得做點什麼才行。

    說完後,他叫我公雞遞給他。

    接過公雞,大舅一手抓住公雞的翅膀,然後大拇指和食指在捏住公雞的雞冠。這樣公雞的脖子就完全露出來了,要宰割放血就特別方便。

    但是在宰割之前,大舅問週三:「確定你們家沒有做過什麼對不起新娘一家的事?」

    週三愣了一下,然後說這個問題他早就說過了,絕對沒有。不然當初新娘的父母也不會同意兩家孩子的婚事。

    大舅嗯了一聲,然後對周圍的所有人說,最近一段時間運氣不佳、身體不好的人,請馬上背過身去,或者可以直接下去一些,別站在這裡。免得待會兒開棺後,陰氣衝著你們。

    這話一出,張哥夫妻倆和週三的兩個後輩立馬跑下去了。

    等他們走後,大舅對週三剩下的幾個後輩說:「你們先把衣服往上拉,像是平常睡覺前脫衣服那樣,但只拉到把臉遮住就行。之後,把手伸到石灰裡,再去打開棺材蓋。」

    那幾個人照做了,然後用鋼釺的另外一頭把棺材釘給起了出來。最後,他們四個人同時發力,將棺材蓋給打開了。

    大舅讓他們背過身去別看,之後,他快速地拿出一把匕首,割破了雞喉嚨。鮮血立刻濺射出來,大舅抓過一把雞血,撒到了棺材裡面。我當時站在旁邊,沒有看到棺材裡是不是新娘,但聽到嗤嗤的聲響。之後,大舅把公雞扔到一邊去,右手抓住棺材蓋猛地合上了。

    最後,他說已經搞定,然後讓那幾個後輩把棺材起出來抬回去。

    週三問大舅,從此之後不會再出什麼事了吧?

    大舅嗯了一聲,說他待會兒跟著一起去,等把新娘安葬好之後就不會再出事了。

    聽到這話,週三連忙道謝,然後打電話回家,叫家裡人準備兩桌好菜。這個熱情的樣子,和昨晚上找屍身失敗時罵罵咧咧的樣子,完全不同,跟張哥倒是一模一樣。

    那幾個年輕人抬著棺材往山下走,我、大舅還有週三,負責把石灰給重新填進去。忙活完了後,週三急忙追著棺材跑去了。

    我跟大舅走在後面。他叫我把公雞提著,可以拿回去燉了吃,別浪費了。

    我去撿起公雞,然後就問大舅:「剛才你叫張哥他們暫時離開,然後叫起棺材蓋的幾個人把衣服拉起來遮住臉,將手伸進石灰裡。等棺材蓋打開了,你還把雞血撒進去,這都有什麼說法嗎?」

    大舅停了下來,等週三他們走了一會兒之後,才小聲跟我解釋說:「那新娘死的時候是十七歲,也就是未成年。這有個說法,叫少亡人。有句俗話叫,十個厲鬼九個少亡。所以,那新娘的陰氣肯定很強,打開之後陰氣會迅速擴散開來。運氣不好、身體欠佳的人若是被陰氣衝到了,好一點的,可能會大病一場,至少三五個月才能恢復,差一點的,可能就活不了多久。所以,他要讓張哥他們暫時迴避。」

    「打開棺材蓋前,用衣服或者其他東西遮住自己的臉,是為了防止開棺後被新娘記下。而一旦被新娘記下的話,晚上就會被算賬,比上次新娘來找你的時候還要厲害。而把手伸到石灰裡,是為了防止棺材打開後,手被陰氣傷到。因為,石灰是陽氣很足的東西。也就是這東西,擋住了新娘的陰氣,才使得陰氣斷了,讓我們沒辦法準確找到新娘的位置。」大舅繼續說道。「最後,沒有配過種的公雞陽氣很強,把它的血撒到新娘身上,能沖了她的陰氣,讓她以後沒辦法作祟,老老實實地在棺材裡待著。」

    他說完後,看到我眼睛直直地盯著他,就問我看他幹什麼?

    我說你太厲害了,簡直跟電影裡那些風水先生一樣,感覺什麼都懂,特別牛叉。

    大舅還是很平靜地說,他也不想懂這些。

    正說著,我看到筱筱在前面等我。跟大舅打了聲招呼後,我就朝著筱筱跑過去了,囑咐她拿回去把毛拔乾淨,晚上我親自燉給你吃。

    筱筱笑著嗯了一聲。

    把雞給她後,我轉身朝著大舅跑去,跟他一起做完最後的事情。

    到了周老幺的墳地,差不多已經是上午十二點了。當時天氣比較熱,大舅叫人去搬來幾塊木板,給棺材遮一下陽光。

    週三說干嘛不立刻下葬?

    大舅說現在陽光太強,這口棺材之前就在石灰裡面待過,外面有著很強的陽氣。如果在這個時候葬在你兒子的棺材旁邊,會傷到你兒子的魂,讓他沒辦法順利投胎。所以,必須等太陽弱下去後才能下葬。

    話音未落,週三趕緊叫人把木板抬來,將棺材給遮起來。弄好之後,週三叫大家先去吃飯,下午再來忙活。

    在週三家吃過飯,他們閒著無聊,就湊了四個人打麻將。我大舅喜歡這個,就陪他們打。我閒著無聊,在旁邊看著。看了一會兒,我感覺肚子有些不舒服,就去上廁所。

    正拉得爽快呢,廁所外面有兩個上了年紀的大媽路過,一邊走還一邊說:「哎,昨天還聽說周老幺的媳婦根本沒葬在墳裡。剛才我看到好幾個人抬著棺材到了墳地裡,看這樣子,是把他媳婦找回來了?」

    「聽我兒子說,他們在隔壁那村的一個石頭坡上找到的,現在給抬回來,下午就葬下去。」這個大媽又說。「聽說周老幺的媳婦,去年都還來過我們村,好像那時候就和周老幺在談對象。」

    「嗯,是談過。後來周老幺出去打工了,那姑娘還偶爾過來,看看週三跟他老伴呢。」

    「照這麼說,那姑娘還挺好的。只是可惜,死得太早。不然我都想去看看,如果真是那麼好的話,就叫我兒子去追。」說這話的時候,大媽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另外一個大媽立刻就說:「你可別。我聽說,那姑娘死的時候特別奇怪,前兩天都還好好的,後來就老是喊著我不去,不要纏著我,之後沒幾天就死了。我聽人說,可能是周老幺的鬼魂纏上了她,然後把她給害死了。」

    「這可不能瞎說。」

    「誰跟你瞎說了?周老幺辦喪事的時候,我就看到那姑娘來過一次。回去之後不到兩天,那姑娘就死了,然後兩家就商量著給倆孩子結婚的事情。你想想,哪兒有那麼巧的?所以,那姑娘就是讓周老幺給害死的,不然人家父母都同意結婚了,幹啥還把自己的女兒埋到其他地方,來騙週三全家呢?就是因為他們知道這事有古怪。」

    聽到這裡,我已經沒心情繼續蹲坑了,趕忙擦完屁股就跑出去。當時大舅正糊了一個清一色呢,我一把抓著他走到旁邊,然後悄悄地把剛才我聽到的話告訴他。

    他聽完之後臉色立馬就變了,然後回頭看著坐在麻將桌邊上的週三,氣得從牙縫裡蹦出一句話:「那個老王八蛋,居然這麼害我們倆!」
regn13 發表於 2018-3-1 00:09
第九章:井水變綠

    我問大舅,新娘如果真是被周老幺害死的,我們又這麼對付她,那我們會有什麼後果?

    大舅很生氣地說,咱們會承受新娘亡魂的怨恨,一般情況下會折壽。重一點的,不僅自己會多災多病,還會牽連家裡人或者身邊很親近的人。

    聽到這個,我頓時吞了口唾沫,再看著週三時心裡也跟著火大。

    這個老畜生。

    我說那咱現在就把新娘的棺材抬回去重新埋了,然後向她賠禮道歉,懇求原諒,還來得及嗎?

    大舅說暫時不慌,先查清楚事情真相再說。

    我想也對,畢竟那就是兩個大媽閒聊時說的話,而且還都是聽說的,當不得真。隨後我就問大舅,新娘的爸媽已經走了,週三肯定不會說是他兒子害死了新娘。去問新娘或者新郎,也很可能得不到真正的答案。那我們該怎麼查?

    大舅說他繼續取打麻將,拖延新娘下葬的時間,然後叫我去村裡找年頭最短的井,而且深度至少在三十米。找到之後,取一碗井水放在新娘的棺材旁邊,要記著,別讓太陽曬到井水。半個小時後告訴我井水什麼顏色,快點去。

    說完後,他坐回到麻將桌那裡,繼續跟週三他們打麻將。我則悄悄地跑出去,然後見到一個四十多歲的大哥就問他,村裡最近有沒有剛挖好的井?

    大哥撓了撓頭,看了一遍周圍的房子,說好像村南那邊有。

    順著他所指的方向朝著村南邊跑去,在一戶人家的院子裡,我看到了一口井。當時從院子裡走出來一個十七八歲的妹子,長的還可以,但比筱筱差了不少。

    我問妹子,可以討口井水喝嗎?

    妹子狐疑地看著我,上下打量我一番後,可能覺得我不像是個壞人,所以最後她還是給我一大杯水。

    喝了幾口,我說井水真甜,而且很冰涼,喝起來特別爽。妹子說她們家的這口井有四十來米深,是花了好久才打好的,當然好喝。

    我問她,人們都說,最好的井水是從那些上了年頭,比如用了十來年二十年的井打出來的。這種井水才是最好喝的,而且對人身體好。你們家井水這麼好喝,估計也是用了很多年了吧?

    她說根本沒有這個說法。雖然她們家的井是上個月打好的,是村裡面使用年頭最短的井,但打出來的井水照樣比那些年頭長的井裡打出來的水好喝。不信的話,你可以去試試。

    我笑著說你這麼漂亮的妹子,說的肯定是真的,不用懷疑。她笑了。我接著說,美女,有個事想請你幫忙。

    她笑著說,啥事?

    我揉了揉鼻子說,你們家井水這麼好喝,那能不能給我一碗,我想拿回去給我大舅喝。他這人最喜歡喝井水了,但我們村沒有。美女,幫幫忙嗎?

    妹子笑了一下說,那好吧。

    說完,她轉身要進屋去拿。我怕他們家之前打上來的井水已經被太陽曬過了,所以就說還是從井裡打上來吧,這樣最甘甜最涼快。

    妹子也沒多想,說那你先打一點上來,她去拿碗。

    打上來小半桶,妹子把碗拿出來了,我背對著太陽把水倒進去。之後連連道謝,用身體擋著太陽,護著那晚上出去了。為了保險起見,我甚至把衣服脫下來,掛在左手上,當作一個簾子。而右手則拿著碗,一路向前快步走。

    到了墳地那裡,我的胳膊都快酸掉了,但想著不能耽擱時間,不然週三他們肯定會等不及的。所以我一咬牙,堅持走到了新娘棺材那裡。

    把那碗井水放在了棺材旁邊,我急忙後退了好幾米,坐等半個小時。

    玩了會手機遊戲,半個小時到了,我急忙跑過去看那碗水,結果發現井水居然泛著一抹淺淺的綠色。

    當時我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就急急忙忙給大舅打電話,告訴他這件事情。

    電話裡,我聽到週三問大舅,什麼時候把新娘葬下去。畢竟這樣放在田地裡,會加速屍身腐爛,會發臭的,到時候村裡人肯定會有意見。

    大舅說外面現在陽氣還很強,下葬的話不太合適,再打幾圈再說吧。

    說完後,他把電話給掛了。我愣在原地,不知道他要幹什麼。我立刻給大舅發短信,問他現在該怎麼辦?

    很快,大舅回覆我:新打的井,使用時間短,沒有沾染太多人氣。而且深有四十米,不會被太陽曬著,能通陰。放在棺材旁邊呈現淺綠色,這說明那新娘有怨氣,肯定不是正常死亡。馬上打電話給你韓叔,叫他去找七八個氣力很足的漢子過來,手裡最好拿著傢伙,還必須要有槓子和繩子,如果能找到跟新娘關係比較好的漢子就更好,快去!

    雖然沒有看到大舅的表情,但從這字裡行間,我能感受到大舅的急切。所以我趕緊給韓叔打電話。

    還沒打出去,大舅又發來一條短信:你韓叔找人來這邊,需要一些時間。你先回來,咱們倆演一齣戲,拖一下時間。

    我邊走邊給韓叔打電話。接通之後,他問我事情怎麼樣了?是不是已經沒事了?

    我說還沒有,然後就急忙把大舅的話轉述給韓叔,還說這事很重要,一定要馬上去辦。等你們差不多到了墳地時,就給我打電話。

    韓叔沒有問為什麼,而是說他立刻就去找人。

    打完電話後,我再回到週三家。那時候大舅還在繼續打麻將,看到我之後,我又沖他點了一下頭,示意事情已經辦妥了。

    接下來我就只是站在大舅旁邊,看他跟週三他們打麻將,一切都很正常。但我知道,這就像是暴風雨的前夕。

    打了好一會兒,週三看了一眼自家堂屋裡掛著的鐘,然後跟大舅說都下午三點半了,該下葬了吧?

    這老傢伙真是等不及了,也許是害怕拖得太久,周老幺晚上找他算賬。也許是做賊心虛,害怕我們察覺到什麼。

    大舅說,興子你出去看看外面的太陽曬不曬人。

    我哦了一聲,立刻跑到了院子裡。六月中旬都不到,下午三點半的太陽不怎麼曬人,但由於韓叔一直沒打來電話,我猜他可能還沒辦好,所以就跟大舅說,還有些曬人。

    週三的一個侄子走了出來,曬了一下後說不已經不曬人了。

    這時週三就說:「你外甥經常在外面讀書,不像我們那些人,每天都要出去面朝黃土背朝天的幹活。所以他不禁曬,外面的陽氣已經不強了,咱們還是盡快把人下葬吧。」

    「就是因為這樣,所以才要他出去曬的。因為,你兒子跟新娘也都是剛死不久,陰氣也不是很強,只能適應弱一些的陽氣,這就相當於興子只能受得了弱一些時候的太陽。所以只有等到興子覺得不曬了,你兒子和新娘他們倆才不會覺得陽氣太強,那時候才能下葬。」大舅看到週三臉上的焦急後又說。「放心吧,新娘都已經抬來了,難不成還會自己跑了?再說,現在距離晚上還早,不會有事的。」

    大舅說這話的時候,神情特別鎮定,而且說得有理有據,好像真是這麼回事。搞得我都信以為真,更別提週三了。

    既然大舅發話了,那週三也沒啥好說的,就只能再等等。

    進去之後,大舅依然很專心地打麻將,該碰的碰,該自摸的自摸。我在旁邊看著,大舅運氣特別好,連續糊了好幾把大的,把週三他們幾個贏得是唉聲嘆氣。

    差不多到了四點鐘,我手機響了。拿出來一看,是韓叔的,我的心情頓時激動了起來。

    這時大舅叫我出去看看,太陽還曬不曬。

    我立刻嗯了一聲,跑到院子後,我急忙回頭對大舅喊著,已經不曬了。

    大舅立刻起身,說:「時間差不多了,麻將下次再玩,現在該去做些正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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