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零七章 你先結婚吧
它的速度很快,而且一點聲音也沒有,劃破空氣,直奔楚天而來。
這時,楚天的雙耳不自覺的向後動了一下。
這麼多年提著腦袋過著刀口上舔血的日子,對危險的感知已經形成本能。
他身子猛向旁邊一閃,同時伸手把禾田岡次也給拉到一邊,那根銀針落空,扎進了禾田岡次身後的一張木桌當中。
桌子當場崩碎,四分五裂。
楚天目光陡然一緊,可想而知,這一針絕對不是單純用力射出,而是帶著「氣」!
好強大的氣功,楚天心裡如此想道。
來不及多想,楚天立刻用腳尖挑起地上的一塊木板朝著窗外射過去,木板撞破早已經沒了玻璃的窗框,「嗖」的一下,簡直比剛才的銀針速度還快。
他並不確定外面的人在哪個方向,那是一個相當厲害的太極高手,讓楚天一點氣息也感受不到。
所以,這塊木板就是障眼法,楚天射出木板的同時他身子也動了,帶著禾田岡次撒腿就跑,那狼狽的樣子叫不知道的人看見,還以為這兩人是臨陣脫逃的士兵。
本來以楚天的速度,想到躲過身後追殺並不難,可是有禾田岡次這個拖油瓶,他非但不能閃得太快,而且還要時刻提防著後面的銀針。
他能躲得過一根,能躲得過兩根三根,可是十根一起射過來呢?
楚天快,禾田岡次也不得不快,可他畢竟是普通人一個,五十歲的半小老頭兒,就是插上翅膀也快不過身後不斷射過來的銀針。
結果,一根針扎進了禾田岡次的後心。
他身子猛的一頓,七竅流血,血不是鮮紅,而是黑色。
禾田岡次死了。
楚天氣憤非常,他可能是唯一知道楚南消息的人,他一死,楚南的線索就真的斷了。
欺人太甚!
他單手撐地,身子先是猛的一矮,接著在地上借力高高躍起,輕巧的像一隻乒乓球似的躥到了窗外。
落地之後楚天並沒有停,接著疾速以「s」型線路奔跑,這樣可以躲避不知道哪個方向射過來的該死的銀針。
即便在跑的過程中他也沒閒著,神經緊繃,雙耳馬力全開,三百六十度捕捉各個方向過來的異樣聲響。
「騰」的一下,他身子毫無徵兆的突然一躍而起,兩米多高的房屋竟然不用借力陡然飛身而上。
果然,在屋頂,他與蝴蝶終於見面了。
對面的男人戴著京劇臉譜面具,黑黑的窟窿裡露出一對圓眼球,連眼白都給遮擋起來了。
楚天笑嘻嘻的看著蝴蝶,心裡恨他要命。禾田岡次被他給殺了,楚南的消息可能從此中斷,這個蝴蝶該被折了翅膀才能讓人解氣。
他吊兒郎當盯著對方看了又看,諷刺一句:「干了缺德事,也難怪見不得人。最好以後也別摘面具,否則被我認出來,我羞辱你一輩子。」
蝴蝶沒說話,連哼都沒哼一聲,養氣功夫真好。
兩人又對視三秒鐘,接著像極有默契似的突然間電光火石互相攻擊。
蝴蝶上來便是一招白蛇吐信,直攻楚天要害。
楚天不緊不慢,雙眼微瞇,心道,這果然是太極高手。你有玄武,我有倆儀,就看誰的功夫更高了!
陰陽和合為太極,分開曰倆儀。
玄武拳又稱兩儀拳,或快或慢,或剛或柔,陰陽各見所長,是太極門中的必練長拳。
不過雖然同一種拳法,不同的人練習必然會有不同的效果。楚天後發先制,快慢相兼,對方一招白蛇吐信,他便以一招金雞上架的變招迎敵。
蝴蝶顯然沒想到楚天也會太極功夫,並且融會貫通殺招百變。只見他眉角微不可察的牽動一下,便又是一招黃龍探爪再向楚天攻來。
蝴蝶的動作看起來輕飄飄,軟綿綿,像一大早上公園裡鍛煉身體的老大爺們的養身功。可是真正對招的人才會發現,他的拳頭一點也不慢,甚至快到不可思議。拳上生風,好似有一層金鋼鐵甲護在上面,如果以肉拳碰肉拳,那就一定會著了這個老傢伙的道。
不過楚天正經跟著怪老頭學了好幾年的功夫,所謂名師出高徒,楚天若是敗在蝴蝶手上,可是真真兒的沒有顏面回去見那老頭子。
只見他剛柔相成,行如龍,閃如電,爆發力驚人又出手極快,「啪啪啪」連續數拳出擊,發如雷。
高手對決一觸即分,兩人一分一合一合再一分,短短幾秒鐘的時間已經過了數招。
兩人在房頂拳來腳往,塵土飛揚,年久失修的房屋不堪重負,更禁不住兩個太極高手一邊打一邊釋放出來的「氣」力,已有搖搖欲墜之險。
楚天突然一招燕子抄水,蝴蝶猝不及防,向後一躲的時候腳下踩空,踩落瓦塊,身子立刻矮下去半截。
蝴蝶退無可退,楚天瞅準時機正欲取他面具,沒想到這老傢伙陡然身子一轉,身子滑落到室內,接著從窗口一躍而出,跑了。
蝴蝶今天來的目的不是要楚天的命,何況他也沒有想到楚天的功夫竟然深不可測,不足一分鐘的交手就讓他有種招架不住的感覺。自知不妙,他哪裡了多停留。
既然知道這個蝴蝶就是馬叔,找他算賬倒也不急於一時。楚天惦記著小蘇夏的安危,身子凌空一躍從屋頂落下,急匆匆跑到了關著蘇夏的房間裡。
進去一看,屋子裡五個人全部昏迷不醒。
虎頭趴在桌子上,胖瘦兩兄弟疊在一起倒在蘇夏面前,長髮女人靠著牆壁。
蘇夏坐在椅子上,大半個身子差點滑到地面,眼睛緊緊閉著,好像睡著了一般。
楚天心裡陡然一驚,難怪剛才他與蝴蝶在房頂打鬥屋子一點聲音也沒有,一定是那老傢伙先把五人給打暈了。
楚天趕緊上前查看,五人都沒有明顯的傷痕,看來是老傢伙隔空用氣當幾人擊暈。給小蘇夏把了一下脈搏,還好,一切正常。
楚天長舒一口氣,很少吸煙的他從胖子兜裡找出煙來點了一支,長吸一口,重重吐出。
他不敢想像,如果蘇夏今天出了事他該怎麼向她的父母交待。這是一個像小天使般可愛善良的小姑娘,機敏靈巧,是上天賜給人間的禮物。她不應該因為認識了一個叫楚天的人而被捲進一場莫名其妙的戰爭當中。
這是楚天所不能允許的。
當他得知蘇夏被禾田岡次綁了以後,他確認自己可以救出她,可是,萬一這過程中三個小混混對蘇夏做出些傷害她的事情怎麼辦?
那將會在蘇夏幼小的心靈裡形成一輩子揮之不去的陰影。
這也是楚天所不能允許的。
所以眼下當看到蘇夏完好無損的坐在那安靜的睡著,楚天再也壓抑不住心裡的激動——這是一個再好不過的結局。
謝謝老天的眷顧。
此時楚天才發現蘇夏身上的繩子是解開的,也就是說,那些人主動把她給放了!
「真是個機靈鬼。」楚天笑著搖了搖頭,心底除了激動就是一陣陣的欣慰。
這個小人精似的小姑娘是怎麼讓那幾個人主動把她的繩子解開的?而且好像雙方還相處的很融洽,那些人還給蘇夏水喝。
一個十二歲的小姑娘被四個小混混給綁了,對方一副凶神惡煞模樣非但沒讓她哭喊掙扎,反而淡定得像沒什麼事情發生,平靜自然的面對這四個陌生的面孔。
這個小姑娘的心境是多麼的強悍堅韌?換成任何一個同齡人,恐怕都做不到她這般淡定自然。
楚天背著小蘇夏沿著通往城區的路一點點前行,脖子上掛著用來裝領帶用的袋子。
天氣火熱,後背上又趴著一個小姑娘,很快楚天的衣衫便被汗水浸濕。蘇夏悠悠醒來,她聞著楚天哥哥背上好聞的男子漢味道,嘴角揚起一絲笑意。
「你醒了?沒事吧?」楚天問道。
蘇夏抬起頭,用下巴抵在楚天的背上,「咯咯」的笑了兩聲,有些調皮。
「你怎麼知道我醒了?」蘇夏問。
「從你的呼吸上感覺出來的。」楚天如實道:「你沒事吧?」
「你都問第二遍了。」蘇夏撅著小嘴,把頭一扭又把半邊臉貼上楚天的背。
「楚天哥哥,有件事情我騙了你。」
「不重要。」
「你不問問是什麼事?」蘇夏感到意外。
「沒有什麼比你安全更重要的。」楚天說道。
蘇夏嘴角揚起,很開心。
「沒有啦,其實我想說,那條領帶不是給我爸爸選的,是送你的。」
「送我?」這回楚天有些意外。
「嗯,送給你結婚的時候用。」蘇夏說得很認真,停頓片刻又調皮道:「你先結婚吧,等我長大了再嫁給你。」
撲通——
楚天腳下踩了一塊石頭,險些摔倒。
還是那間被草坪圍著的小屋,屋子裡依舊點著蠟燭,微弱的月光從糊著窗紙的窗口照進來,當然,上次被蝴蝶撞破的窗紙已經有人給修好了。
風扇扇葉轉微,在地面上留下忽明忽暗的陰影。
蝴蝶坐在椅子上吸土煙,嗆鼻的煙味充斥著這間不大的小屋子,可是他早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味道,並且很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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