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晉隋唐] 大唐風華路 作者:山下出水(已完成)

 
BloomCaVod 2018-2-26 19:35:1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39 294069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6 20:21
第170章 這種怪燈,臣妾見過

    次日清晨,天色放曉,一陣烏沉的牛角號響起,野狼族營地緩緩走出了兩隻隊伍。

    前面的隊伍是戰士,他們保護著大批的牛羊牲畜,後面的隊伍是赤貧人,人人駕駛著一輛空蕩蕩的牛車。

    嘯天狼和石荒脫下了戰甲白袍,換上了普通牧民的裝束,倆個四道血刻的突厥猛士隱藏在赤貧人中間,顯然是想去互市探查事情。

    隊伍在草原上迤邐而行,因為驅趕著大量的牛羊馬匹,他們至少需要三天才能到達互市。

    「涇陽侯,韓躍……」嘯天狼喃喃一聲,目光極目遠眺,眼神時而凌厲,時而飄忽。

    天高白雲闊,青草伴花香。

    武威大漢石荒忽然低聲道:「天狼師弟,此次你我下山別有目的,決不能因為你母族瑣事而耽擱任務。我昨夜暗中抓了一個野狼族戰士嚴刑拷問,得知你的母族已經投靠了漢人涇陽侯,此事咱們暫且裝作不知,若是利用得當,說不定便能接觸那人。」他聲音一改柔媚噁心,嗓音渾厚粗狂,原來先前一切都是假裝的。

    嘯天狼輕嘆一聲,慢慢點了點頭。

    ……

    ……

    互市,水晶宮超級商場。

    李世民單手挽住長孫,身後跟著一群國公大臣,大家已經遊逛了兩個時辰,然而卻沒有人感覺到勞累,反而樂此不疲越逛越有勁頭。

    「陛下您看看,這孩子得是多麼精巧的心思,才能想出如此稀奇古怪的生意手段。」長孫臉上帶著得意,不斷誇讚道:「商場隨便逛,物品隨便拿,這種無人監督無人看管的賣貨方式,讓逛街之人心中無比放鬆,他的生意怎能不紅火。」

    李世民哼了一聲,道:「觀音婢真以為這商場無人看管?實話告訴你吧,臭小子鬼著呢。你扭頭看看,那邊貨架附近就有兩個大漢在來回走動,這倆人看似逛商場的客人,眼睛卻從未盯向貨品,若是朕猜測沒錯的話,這兩個大漢就是監督之人。」

    「是麼?」長孫有些不信,忍不住扭頭去看,果然發現那兩個大漢舉止有些異常。皇后有些驚訝,捂著小嘴道:「哎呀,還真是在監督,錯非陛下您提醒,臣妾絕對無法察覺。」

    李世民笑道:「朕也是剛剛發現。」他有些得意的挑了挑眉毛,接著又道:「世間萬事皆有相通之理,商業也好,戰場也罷,只需用心觀察,總能發現不尋常之處。」

    長孫典雅一笑,順著丈夫口氣恭維道:「總還是您目光如炬,臣妾就沒這本事。」

    李世民開懷暢笑,只要是男人就沒有不好面子的,皇后這誇獎直接騷到他心中癢處,忍不住又賣弄道:「其實不止那兩個大漢,朕方才仔細觀察,發現幾乎每隔三個貨架就有人監督。臭小子做事倒是縝密,外鬆內緊,讓朕放心。」

    「臣妾也放心!」長孫溫柔一笑,轉頭向後面看了一眼,發現韓躍就在不遠處跟著,耷拉著一張臭臉,懷裡抱著歡呼雀躍的小兕子。皇后噗嗤一樂,悄悄拉了拉李世民衣角,壓低聲音道:「您回頭看看那兄妹倆,是不是特別有趣?」

    李世民眉頭輕佻,眼角微微一撇後面的韓躍,嘿嘿笑道:「活該,臭小子生性跳脫,小兕子喜歡粘人,正好磨一磨他的性子。」

    「也不能完全磨光了!」長孫輕輕幫李世民整理一下衣襟,若有所指道:「男人還總得有些凶性才好。」

    李世民緩緩點頭,忽然感慨道:「可惜臭小子對任何人都心存戒備。朕觀察他這麼久,越來越有些看不透他。原本還想傳他一點手段,幾次試探都被他輕飄飄掩飾過去,唉,莫非朕的江山不夠秀麗乎?」

    皇后微微一怔,忽然臉現驚喜之色,抓著李世民衣袖道:「陛下,您是說,您是說……」

    李世民輕輕拍打長孫的玉手,淡淡道:「漢家宗廟,重在傳承,人無遠慮,必有近憂,朕雖然雄風不減當年,但也得考慮未來衰老之日。觀音婢啊,這大唐江山是朕用命拼來的,我不能把它交給一個胡鬧的人。」

    他說到這裡稍微一停,目光遠遠掃了一眼後面的韓躍,接著又道:「臭小子已現崢嶸之姿,承乾卻日日在東宮嬉戲,朕當初匆忙立下太子,現在看來真是一大敗筆。」

    長孫眉頭輕蹙,忍不住抱住了丈夫的臂膀。李承乾也是她親生骨肉,孩子長歪了,做母親的心中總是難過。她幽幽道:「古語有雲,樹大自直,承乾畢竟還小。」

    「韓躍就很大了麼?」李世民哼了一聲,不悅道:「承乾已經十三歲,臭小子明年才到十八,他也只比承乾大了不到五歲。」

    長孫一聲嘆息,緊緊抓著李世民的胳膊。自古皇家親情淡,她這個做母親的夾在中間,手心也是肉,手背也是肉,隨著孩子慢慢長大,想要左右兼顧已然不能,皇后真有些心力交瘁。

    李世民生了半天悶氣,發現皇后情緒有些不對,他連忙將話題一收,改口道:「觀音婢,你且看那一盞奇特明燈,光芒真是刺痛人眼。」

    「奇特明燈?」長孫微微一呆,雖然明知丈夫是在轉移話題,仍然被他所指的東西吸引住。

    原來現在天色已經近黃昏,超級商場外面還有光線,但是商場裡面卻漸漸昏暗。這等情形韓躍早已預料,他既然要開設天下第一商超,自然要考慮夜間經營。

    光線問題,是夜間經營的頭等大事。

    超級商場佔地足足三百畝,其中經營區佔地八十畝,擱在後世也得是五萬平方的巨無霸。如此大的場地若是採用燈籠火把照明,先不說防火的困難性,就是那煙燻火燎也讓人無法忍受。

    韓躍用的是劃時代之物!

    天色還未擦黑,整個商場驟然一亮,五千盞奇怪的明燈同時點亮,這些明燈不見一絲煙氣繚繞,發出的光芒卻是奪目逼人。

    整個商超都被照的亮如白晝。

    五千盞明燈齊放光輝,它們高高垂掛在商場屋頂,每一盞都用通透的玻璃罩住,燈光相互反射,將玻璃幕牆映照的越發晶瑩剔透。

    李世民忽然淡淡一笑,悠然道:「朕現在才弄明白,他為什麼敢把商場起名為水晶宮。」

    長孫卻表現的有些緊張,她緊緊抱住丈夫的臂膀,小心翼翼道:「陛下,這種怪燈,臣妾當年見過……」

    「嗯?」李世民眉頭猛然一挑,眼中射出炯炯光輝。他虎目左右一掃,神情也變得有些異常,壓低聲音道:「觀音婢,你說的莫非是臭小子被奪走那個夜晚?」

    長孫鄭重點了點頭!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6 20:21
第171章 當年那個惡魔

    超級商場人頭攢動,當絢麗的燈光亮起之時,到處都是驚嘆和抽氣之聲。李世民和長孫在竊竊私語,很多有心人也在暗暗沉思。

    比如大唐首輔,房玄齡夫婦。

    「日月爭輝,天欲變色,今後的朝堂怕是要迎來多事之秋!」房玄齡一聲低嘆,他撚鬚仰望頭頂,目光一轉不轉盯著那些明燈,雙目看似混濁渾噩,實則深邃清澈。

    房玄齡盯著燈光,房夫人同樣也在注視,房玄齡的目光很深邃,她的目光則顯得震驚。

    「老爺,這種燈,這種燈……」房夫人緊緊抓住老房,她渾身都在打哆嗦,顫聲道:「老爺您還記不記得,當年雷雨大夜,那人手裡拿的就是這種燈。怪不得涇陽侯又是造蚊香又是制水車,原來他竟是那人的弟子……」

    房玄齡眼中一厲,猛然攥住房夫人的雙手,低聲道:「勿要瞎猜,平添煩擾,世間之事多有巧合,誤會最易引火上身。」

    「老爺!」房夫人臉色蒼白,她明知房玄齡說的很對,仍然忍不住道:「妾身不是瞎猜,那年雷雨大夜,外面殺聲震天,所有人都在浴血奮戰。當時皇后娘娘還只是秦王妃,眼見就要臨盆生子,妾身和程咬金的夫人慌得手忙腳亂,忽然那個惡魔衝進帳篷,揮手間便將妾身和程夫人制住。」

    房夫人說到這裡再次打了個哆嗦,臉上顯出極為恐懼之色,發抖道:「我們眼睜睜看他用刀拋開娘娘腹部,取出了一個血淋淋的小男娃。老爺,當時那惡魔手裡提的就是這種燈,就是這種燈。那個場景妾身一輩子都不會忘記,妾身絕對不會認錯這種燈……」

    她語無倫次,說話之間不斷重複,房玄齡一聲輕嘆,將房夫人緊緊摟在懷中。

    「燈沒錯,人亦沒錯,你的猜測錯了!」老房目光深邃幽怨,低聲道:「陛下曾嚴命於我,渭北雨夜之事誰提殺誰。此事本該永遠保密,然則夫人你也是受害者,當年那一場噩夢般的變故,受到傷害的不止長孫娘娘,你和程夫人心中也留下了暗疾……」

    他看了房夫人一眼,臉色變幻不斷,好半天才猛一咬牙,低聲道:「今日你既然起了懷疑,老夫不得不與你細說,免得你對此事一知半解,亂猜亂說招來殺身之禍。」

    房夫人連忙點頭,急切道:「老爺您快說,這件事情壓在妾身心裡十幾年,簡直是一場揮之不去的噩夢。」

    老房長長一嘆,他目現回憶之色,淡淡道:「當年天下大亂,隋末英雄輩出,共有十八路反王征戰天下,山河破碎,風雨飄搖。中原大地本已滿目荒夷,每個英雄都想趕緊結束戰亂,卻有一個人不這樣想……」

    「是他,是那個惡魔!」房夫人忍不住插口,渾身又在打哆嗦。

    「不錯,是他!」老房緩緩點頭,他是一介文人,眼中卻顯出凌厲之色,憤恨道:「此人來歷神秘,精通奇門異巧,只用了短短三年時間,便建立了天地間最強橫的一股勢力。他自號潛龍,卻不以爭霸天下為己任,反而喜歡玩弄人心,手段尤其酷烈……」

    「沒有錯,沒有錯!」房夫人不斷發抖,驚恐道:「當年渭北之夜,他明明可以一舉擊潰陛下的兵馬,然而他卻沒有這麼做,只是搶走了長孫娘娘的麟兒。妾身記得很清楚,當時他從娘娘腹中取出那孩子之後,臉帶詭異之笑陰測測說了一句話:能讓千古賢後長孫氏悲傷欲絕,這事真是太有趣了……」

    「哼!」房玄齡重重一哼,面帶怒色道:「只為了看一看娘娘悲傷的神情,他便發兵十萬雨夜偷襲,幾千戰士慘死,累及百姓無辜,此人的心性已經入魔。」

    房夫人卻忽然想起一事,皺眉道:「老爺,那惡魔好生深遠的眼光,當時陛下還只是秦王,娘娘也只是秦王妃,但他已經預測到了陛下會,會……」

    「會成為皇帝!」房玄齡幫她把沒敢說的話說出來,這個大唐首輔也是臉帶疑惑,沉吟道:「當時陛下雖然被封為秦王,但是李唐義軍在天下根本排不上名號。老夫也猜不透此人為何那般篤定,竟然一口斷言李唐能得江山,而陛下身為次子卻成為皇帝。」

    他忽然長吸一口氣,將這個疑慮深深甩在腦後,接著道:「那潛龍禍亂天下,不止中原遭受他的玩弄,便是漠北,草原,遼東,西域,許多人間慘事都有他的影子。此人性格癲狂,行事只憑喜好。他曾為了幫一個小女孩弄口吃食,便敢赤身跳入大江抓魚,也曾因隋煬帝一句話惹惱他,出手便害得征遼大軍覆沒。當時天下有志之士紛紛絕望,若非紫陽真人橫空出世,這天下真不知會被他禍亂成什麼樣子。」

    「幸虧還有紫陽真人!」房夫人用手拍著胸脯,臉帶感激道:「那晚雷雨之夜,惡魔搶了娘娘麟兒不久,紫陽真人隨後追至。若是沒有他老人家出手相救,用一種神奇針線縫合了娘娘的腹部,恐怕娘娘早就香消玉殞。」

    房玄齡緩緩點頭,他忽然看了一眼自家夫人,意味深長道:「夫人應該知道,前不久皇后娘娘被陛下誤傷,涇陽侯也是用了針線縫合……」

    「我的老天爺!」房夫人驚呼一聲,隨即用手摀住自己嘴巴,眼中全是驚喜和振奮,努力壓低聲音道:「老爺,您的意思是說,涇陽侯不是那惡魔的弟子,反而是紫陽真人的門徒?」

    「正是如此!」老房鄭重點頭,一臉嚴肅道:「此事陛下和娘娘早已盡知,滿朝文武也知告訴老夫一人,先前你胡思亂想猜測涇陽侯之事,老夫生怕你給家中招禍,這才分說於你。」

    「都是妾身的錯,我怎麼就這麼傻,紫陽真人也是精通奇門異巧,有他親自教授涇陽侯,想要製作這種燈肯定簡單。」房夫人不斷拍著胸口,一臉悻悻然不好意思,忽然她臉色一變,彷彿想到什麼驚駭之人,扯著老房衣服低叫道:「老爺,當年紫陽真人救下娘娘之後,立即出門去追擊那奪走麟兒的惡魔,涇陽侯今年正好十七歲……我的老天爺!」她猛然摀住了嘴巴。

    房玄齡忽然左右看了看,壓低聲音道:「夫人之猜測,八九不離十,此事你我夫婦在心中明白便可,切記不要傳於第三人知曉。」

    房夫人重重點了點頭!

    「難怪陛下和皇后那般喜愛涇陽侯,原來他竟然是嫡長子!」她忍不住回頭而望,遠遠看了一眼正抱著小兕子到處亂逛的韓躍。

    皇家嫡長子,紫陽之門徒,這兩重身份任何一個都是沉甸甸,想不到竟然會出現在同一個少年的身上。房夫人下意識抓了抓衣襟,忽然又想起不久前她跟自家老爺說過的那個提議。

    「老爺,不能再等了。」她一把扯住房玄齡,壓低聲音道:「趁著涇陽侯的身份還沒有大白天下,咱們必須想辦法站到他的隊伍裡。您常說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妾身想到了一個好辦法,咱家老大性格木訥不喜與人結交,可以讓老二遺愛去和涇陽侯親近啊。」

    「胡鬧,遺愛今年才九歲,他如何能與涇陽侯結交。」老房大搖其頭。

    「拜師啊,拜涇陽侯為師!」房夫人眼放異彩,越想越覺得自己這辦法可行,喜滋滋道:「妾身和娘娘有一份香火之情,只要求動娘娘開口,咱家老二必能拜在涇陽侯門下。」

    「此事……」老房沉吟起來,喃喃道:「自古師徒之情不啻於父子,若是遺愛能拜他為師,站隊之事倒真有幾分希望。」

    「妾身這就去找娘娘,今晚就促成此事!」房夫人一臉急切,急匆匆跑向了長孫那邊。

    原地,只留下老房在撚鬚沉思!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6 20:22
第172章 韓躍要當李恪的老子?

    房玄齡夫婦暗議韓躍之事,李世民和長孫自然也離不開這個話題。

    可惜韓躍對此絲毫不知,他現在頭都快要炸了。

    「大哥哥,那個和尚真壞,他為什麼老是念緊箍咒,大猴猴好可憐啊。」小兕子扯著他的衣角不依不饒,撅著肥嘟嘟小嘴道:「你改一改,讓大猴猴學會松箍咒,然後偷偷把頭上的金箍弄掉,一棒子打死壞和尚!」

    「弄掉金箍?還一棒子打死壞和尚……」韓躍直接傻眼,瞅著小兕子粉嘟嘟的臉蛋,實在想不明白小女孩腦袋裡怎麼想的。

    你才三歲多好不好,這麼聰明是要成精嗎?

    這套路如此嫻熟,直接釜底抽薪,貌似後世西遊論壇裡的憤青們想了好多年才想到。

    「大哥哥,好不好嘛,你改一改故事情節,讓大猴猴打死壞和尚。」小兕子仍然不依不饒,可憐兮兮抓著他的衣角。

    天大地大,哄孩子開心最大,韓躍悄悄翻了個白眼,伸手刮了刮小兕子的臉蛋,寵溺道:「好好好,大哥哥幫你改情節,讓大猴猴打死壞和尚。」

    「大哥哥最好了!」小兕子眉開眼笑,從他懷裡猛然一竄,狠狠親了韓躍一口。

    如此可愛的小丫頭,再大的不爽也會煙消雲散,韓躍再次刮了刮兕子鼻尖,微笑道:「你個淘氣的鬼靈精,竟然懂得打一棍子給個甜棗吃。如果那些催著我改情節的讀者都像你這樣的話,多大的氣咱也生不起來。」

    「大哥哥說什麼?」兕子歪著小腦袋。

    韓躍的話有些深奧,小女孩暫時無法領會,下意識便將手指頭放到嘴裡,一臉嬌憨的咬著。

    韓躍正欲解釋,忽聽旁邊一個十來歲的小屁孩叫囂道:「涇陽侯,你幫兕子妹妹改了情節,本王也要你改。」這小屁孩年齡不大,說話倒是很橫,雙手叉腰威脅道:「兕子妹妹讓你打死和尚,我要你把和尚再救活。然後改改女兒國那一段,讓大和尚留下來娶所有的女人,做女兒國的皇帝……」

    韓躍嘿了一聲,指著小屁孩對兕子道:「看見沒,這就是我說的另一種讀者。壓根不管故事有沒有邏輯,只要求一個爽字。」

    他對小兕子是滿心疼愛,對小屁孩可沒那麼多耐心,直接大腳一抬向前一踹,嘴中輕喊一聲『走你』。

    可憐小屁孩還沉浸在威脅他改情節的意淫中,哪裡會想到一個侯爺竟敢翻臉,韓躍雖然腳勁不大,小屁孩仍然跌了個狗啃屎,哇的一聲嚎啕大哭。

    「還王爺呢,踢下屁股就受不了啦?」韓躍嗤之以鼻,他順手從貨架上拿起一顆糖果,小心剝開放到兕子嘴裡,回頭對那小屁孩道:「趕緊起來,再哭老子還踢你。」

    他晃悠悠的抬起腳,正欲再恐嚇小屁孩一番,忽然耳朵鑽心一疼,那種感覺熟悉異常,耳聽一人怒斥道:「你是誰的老子?給本宮說清楚……」

    原來不知何時,李世民等人悄悄走到了他身後。也活該韓躍倒霉,嘴上說話沒個把門,小屁孩再氣人也是皇子,他張口自稱老子,豈不是佔了皇子他娘的便宜?

    偏偏此話正好被長孫聽見,地上打滾的皇子雖不是她親生,但卻是楊妃的大兒子。長孫一時來氣,順手便揪住了韓躍的耳朵。

    狠狠扭著,正三圈,倒三圈,那酸爽,韓躍眼淚嘩嘩直流。

    「娘娘饒命,臣一時口誤,一時口誤啊!」不討饒不行,長孫絕對能把他耳朵擰下來。

    皇后一臉鐵青,怒叱道:「口誤口誤,我看你是口無遮攔!今日本宮非得給你長長記性,免得日後惹下滔天大禍……」說話之間,手上又使勁擰了半圈。

    李世民臉色也不是很好看,冷哼道:「皇后狠狠責罰,敢佔朕的便宜,這小子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好傢伙,火上澆油,就差沒有來一場男女混合雙打。

    韓躍疼的嘴都歪了,不知為何心中有一股邪火蹭蹭亂竄,他雖然尊重長孫,但也不能這般揪著耳朵不放,整個超級商場幾千上萬人,眾目睽睽之下讓他顏面何存。

    「娘娘……」他大吼一聲,正欲甩頭翻臉,忽然楊妃噗嗤一聲,咯咯笑道:「姐姐,您送開手把,再擰下去的話真要擰壞了。」

    長孫其實早就心疼了,剛才她用力太猛,差點把韓躍耳根子扯破。只因李世民只知道慫恿不知道給台階,皇后沒辦法只能堅持。

    現在楊妃出面,正好順理成章,長孫手上輕輕一鬆,臉上卻還裝出生氣模樣,恨恨道:「今次就看在楊妃面上饒你一回,敢有下次定讓你好看。」

    韓躍一臉悻悻然,扭頭裝作沒聽見。他心中仍然有氣,若不是楊妃及時出口,剛才說不定就要和長孫炸刺。

    雖然咱說錯了話,但你也不能下那麼重狠手吧?扭著耳根子猛扯,那種疼痛何等鑽心。

    小兕子乖乖趴在韓躍懷裡,一改先前又跳又鬧的架勢。這女娃兒真是個可愛的鬼靈精,她腦袋貼在韓躍胸口,口水滴答使勁蹭了蹭,忽然兩隻小手摟住韓躍脖子,咯咯笑道:「大哥哥,兕子還要吃糖,好甜啊……」

    瞬間,什麼滿腹怨氣都煙消雲散了!

    韓躍小心翼翼的抱住兕子,順手在貨架上翻檢半天,終於給他找到一顆適合小孩子吃的奶糖,剝開糖紙輕輕送到兕子嘴裡。

    「不准嚼碎,慢慢含著化掉,否則你一會又要嚷嚷著討要,小孩子不能吃太多糖。」

    望著他如此細心照顧小孩,長孫和李世民悄悄對視一眼,眼角都流露出讚許之色。

    直到這時,一直站在旁邊的房夫人才有機會插話,她輕笑道:「娘娘不要再責罰涇陽侯啦,妾身倒覺得他性格直爽,少年人就該有些活力,若是年未及冠就表現出一副陰沉沉的樣子,那才是讓人惋惜。」

    長孫輕哼一聲,雖然心裡感覺很對,嘴上猶自不依不饒道:「你也不用誇他,對就是對,錯就是錯。整日沒個正型,何時才能長大?」

    韓躍抓了抓腦門,想要反駁,最終放棄。跟女人辯嘴,吃虧的永遠是男人。

    李世民忽然開口,直接道:「小子,朕和皇后應房夫人所請,欲將其子房遺愛送入你門下,此事你意如何!」

    皇帝看似徵詢意見,語氣卻用的肯定句,韓躍微微一怔,下意識道:「房遺愛?送入我門下?啥意思?」

    他一連三問,顯然腦子還迷糊著,長孫噗嗤一笑,道:「送入你門下,自然是拜師,本宮欠房夫人一個人情,那房遺愛你可得用心教導。」

    「您欠人情關我何事……」韓躍有些不爽,他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深知自己肚子裡並沒有多少墨水,況且教學生多累啊,還是房遺愛那個有名的綠帽公。

    可惜長孫不給他反駁機會,輕哼道:「此事就這麼定了,房夫人那個人情,你必須幫本宮償還,再敢犟嘴讓陛下和你分說。」

    這擺明是不講理了!韓躍在心中悻悻一聲,眼見李世民在一旁虎視眈眈,只能硬著頭皮答應了。

    楊妃忽然妙目一轉,抓住機會道:「涇陽侯方才口誤,語言有辱本妃,今日既然收徒,需得將本妃的恪兒也收下。」

    她一邊說著,一邊從地上拉起那個小屁孩,咯咯淺笑道:「自古師徒如父子,若是涇陽侯收下恪兒,你剛才自稱他老子之事本妃可以揭過不提。」

    這話有理有據,韓躍目瞪口呆。

    李世民一張臉拉的比驢還長!

    楊妃為了自己的孩子,這次可真是豁出去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6 20:22
第173章 不要忘了,你母親跪倒塵埃

    師父,師父,一日為師,終身為父。自古有云:父生之,師教之。在一個人的成長過程中,父親有養育之恩,師父有教育之恩。

    古人對師長尤其敬重,其地位和父親等同。若是父親不在了,老師甚至能決定弟子的婚嫁喪娶,權勢不可謂不隆。

    房遺愛可以拜韓躍為師,但是李恪絕對不行!一旦拜師之後,父子不是父子,師徒不是師徒,輩分到底該怎麼算。

    當爹的和兒子稱兄道弟麼?

    「胡鬧!」李世民大喝出聲,他臉色鐵青,雙目都在噴火,指著楊妃訓斥道:「李恪是王爺,韓躍是臣子,以臣子之身做皇子之傅,此事何等荒唐?楊妃,勿要恃寵而驕,再敢放肆,小心朕將你打入掖庭宮。」

    掖庭宮是唐代的冷宮,乃是專門懲罰犯錯妃子之地,李世民連這等話都說了出來,可見心中何等氣怒。

    「胡鬧,胡鬧,真是胡鬧……」李世民大聲咆哮,周圍之人都打了個哆嗦。

    楊妃嚇得花容失色,皓齒緊咬嘴唇,妙目淚光點點。

    但是,她滿臉堅韌之色。

    一邊是皇帝的雷霆暴怒,一邊是兒子的未來前程,她猛然一咬牙,大聲道:「陛下,臣妾怎麼是胡鬧?恪兒為什麼不能拜涇陽侯為師?歷朝歷代哪一個皇子沒有師父,所拜之師哪一個不是臣子?」

    母狼為保幼子可以和雄獅搏鬥,楊妃一輩子都不曾忤逆李世民,然而今日她豁出去了。

    女人就是如此,一旦成為母親,孩子便是她生命中的唯一。

    至於自己過得好不好,會不會被皇帝打入冷宮,楊妃完全不在乎。

    她出身隋朝皇族,雖然性情溫婉,見識卻十分不凡,鼓起勇氣繼續又道:「陛下,承乾太子可以拜師,魏王李泰可以拜師,他們的師長都是朝中之臣,我兒李恪封為蜀王,他為何就不能拜臣子為師?」

    這話有理有據,讓人無法反擊,李世民勃然作色,厲喝道:「蜀王又如何?若你還敢堅持,朕便削了李恪的王爵,再將你打入冷宮。」

    楊妃慘然一笑,倔強道:「只要恪兒能拜涇陽侯為師,將來自然會有一番成就,削他王爵也值得。」她幽怨的看了一眼李世民,淒涼道:「至於臣妾之身,陛下願意打入冷宮便打入,臣妾無怨無悔。」

    這是硬頂上了。

    一個是皇帝,一個是正妃,雖然世間沒有不吵架的夫妻,但是如此高規格的可不多見。房夫人嘴角張開又合,幾次想要勸架,最後皆都放棄。

    她知道自己不夠資格。

    放眼天下,能夠勸李世民和楊妃吵架者,似乎只有二人。

    一個是唐高祖李淵。

    一個是皇后長孫氏。

    除此二人之外,任何人勸架都要挨刀。

    「陛下,您消消氣!」長孫終於開口了,伸手輕輕一拉李世民,柔聲道:「為君聖者,當止怒。」

    李世民哼了一聲,甩手將長孫推開,鐵青著臉道:「朕之氣,無法消。」

    長孫無奈一笑,轉過身又去拉著楊妃,低聲道:「妹子,今日是你的不對,趕緊跟陛下致歉。」

    楊妃滿臉淚痕,淒涼悲切道:「姐姐,妹子是前朝亡國之女,整日在深宮擔驚受怕。所有皇子都有母族照看,唯獨我和恪兒身單力簿。若是不能給他找一個堅強的後盾,他如何能躲過暗中刺來的刀槍。姐姐您行行好,幫我求求陛下,妹子給您跪下了。」

    當朝正妃,噗通跪地,場面令人心酸。

    李世民哼了一聲,咬牙將頭扭到別處。

    楊妃跪在地上,她抱住長孫雙腿,繼續苦苦哀求:「姐姐,我自己過得再苦都無礙,但是恪兒不能走我的老路。那種擔驚受怕的滋味太難受,太難受啊……」

    長孫長長一嘆,彎腰把楊妃拉了起來。

    她和楊妃情同姐妹,然而這一次卻幫不上她。

    怎能讓李恪拜韓躍為師。

    李世民和韓躍的輩分該怎麼算?

    父子之間稱兄道弟嗎?

    「妹子,讓你一人淒苦,總好過讓大家都難堪……」長孫心中很是悲傷,眼角隱隱有淚光閃爍。

    她心地善良,然而這一次,她不得不狠心。

    便在這時,房夫人忽然一聲輕呼,語氣帶著歡喜道:「陛下,娘娘,妾身忽然想到一個辦法,既能讓蜀王順利拜師,又可解決輩分糾葛。」

    「唔?房夫人有何良策?」李世民眼睛一亮,揮手道:「速速說來,朕等著聽。」

    房夫人先是左右看了一眼,發現四周沒有閒雜之人,這才笑道:「陛下,紫陽真人乃是世外神仙,他老人家先收西府趙王為徒,再收涇陽侯韓躍為徒,趙王和涇陽侯輩分差了一代,卻都能拜在紫陽真人座下。此事既有先例,何不讓涇陽侯代師收徒,與蜀王殿下師兄弟相稱。」

    李世民目光閃爍,下意識撚鬚沉吟。

    西府趙王不是別人,正是隋唐第一好漢李元霸,也是他李世民的四弟。

    房夫人這個提議用得巧妙。

    按照世間的輩分來算,李元霸比韓躍高了一輩。

    按照師門的輩分來算,李元霸和韓躍又是同門師兄。

    「陛下!」楊妃可憐兮兮的望著李世民,一雙妙目淚光閃閃,滿眼都是期待之色。

    李世民仰天一聲長嘆!

    「也罷!」他輕輕揮了揮手,低聲道:「自古夫妻同舟渡,百年風雨共傾心。朕今日便憐惜楊妃一場,讓李恪和涇陽侯兄弟相稱吧!」

    楊妃喜出望外,她連謝恩都來不及說,先將李恪一把拉到身邊,猛然按倒在韓躍身前,叱喝道:「恪兒,還不趕緊行禮,拜見你的師兄。」

    李恪今年才十歲,雖然性格有些調皮混賬,骨子裡卻最聽楊妃的話,他乖乖跪倒在地,恭恭敬敬給韓躍磕了三個響頭。

    由於是代師收徒,這磕頭不算有違禮法,李世民輕輕哼了一聲,仰頭裝作沒看見。

    韓躍一手抱著小兕子,一手將李恪緩緩拉了起來。他心中有些感慨,撫摸著李恪頭頂道:「今日我代師收徒,有幾句話告誡於你。李恪你要謹記,雖入世外仙門,需存濟世之心,哪怕你將來擁有滔天權勢,也不要忘了你母親跪倒塵埃。若沒有她今日一跪,你始終只是個苦命的皇子……」

    這話說得夠裝逼,李世民微微點頭,長孫不斷讚許,楊妃手捂小嘴,淚水縱橫而流。

    場面溫馨而又感人,透著一股祥和氣味。李世民臉上怒氣漸漸消失,正準備訓誡幾句,忽聽有人匆匆跑來,大叫道:「陛下不好,外面打起來了,幾千上萬人混戰,殺得血流成河啊!」

    眾人都是一驚。

    皇帝身在互市,究竟是什麼人這麼大膽,竟敢挑動幾千上萬人的混戰?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6 20:22
第174章 臣有一件利器,轟死他們

    「隨朕出去,我倒要看看,是誰這麼大膽子!」李世民虎目一閃,龍行虎步疾行。他是開國帝王,最不怕的就是戰場。

    韓躍看了一眼長孫,扭頭對不遠處正在監督貨架的幾個大漢喝道:「你等好生保護娘娘,我隨陛下出去看看。」

    他將兕子輕輕遞到長孫懷中,踢腳快步如飛,急匆匆跟上了李世民。

    外面果然在混戰!

    廣場上殺聲震天,幾千上萬人手持各種兵器,沒頭沒腦見人就砍。

    韓躍倒抽一口冷氣,瞥見地上躺著許許多多死屍,粗算也得七八百人,鮮血流成了小河,空氣中瀰漫著一股腥氣。

    這是殺紅眼了!

    「哇呀呀,突厥小兒,西域雜碎,爾等好大賊膽,竟敢在某家主公地盤滋事,來來來,吃吾一錘。」

    廣場中央廝殺最烈,但見那裡人浪翻飛,劉黑石手提兩把大錘橫衝直撞,宛如一架人形坦克,當著無不披靡。

    「突厥人?西域人?」韓躍微微一怔,目光在廣場上來回一掃,這才發現交戰眾人竟然分成三波。

    鷹鉤鼻子的是突厥人,碧眼捲毛的是西域人,外面包圍的是玄甲鐵騎。

    西域人圍著劉黑石砍殺,突厥人圍著西域人砍殺,玄甲鐵騎不管突厥人還是西域人全都殺。

    李世民目光如炬,他只一眼便看清了場中的形勢,嘴中一聲輕笑,淡然道:「朕還以為是什麼大場面,原來是一群跳樑小丑。」

    上萬人混戰,在皇帝眼中只是一群跳樑小丑。韓躍忍不住撇了撇嘴,目光緊緊盯著廣場中央,心裡微微有些擔心。

    劉黑石雖然勇猛,奈何他對手太多,密密麻麻裡三層外三層,至少得有兩千西域人。

    「無須擔心,那黑廝力氣尚未衰竭,他一時半會還死不了!」李世民一臉氣定神閒,指著劉黑石讚道:「真是一條好漢,天生神力,一錘一個,除了元霸四弟,朕想不到還有誰能比他力氣更大……嘖嘖嘖臭小子快看,剛才那一錘砸死了倆個,好威猛的殺招。」

    韓躍有些焦急,忍不住道:「陛下,臣之互市乃是經商之所,縱容刀兵有損聲譽,此事還需早早鎮壓。」

    他其實還有一句話憋著沒說,那就是劉黑石是我的護衛,戰死了你也不會心疼。做皇帝的果然心腸夠硬,別人在拚命廝殺你竟然旁觀看戲。

    不過這話韓躍只敢在心中抱怨,真要說出來的話恐怕李世民立馬翻臉,最後倒霉的肯定還是他自己。

    「陛下,不能再等了,臣這就去調遣火槍隊!」韓躍見李世民一臉悠然,明顯沒把眼前的場面當回事,皇帝不在乎他在乎,劉黑石可是最好的護衛,千萬不能栽在自家門口。

    他轉身欲走,李世民卻忽然輕喝一聲,語帶驚異道:「等等,臭小子你看,那黑廝好像是想搶回一個女人……」

    韓躍下意識停住腳步。

    搶回一個女人?

    難道是小豆豆?

    他心中猛然一抽。

    羅靜兒武功高強,一般不會被人劫持。唐瑤整天和韓笑小丫頭廝混在一起,每天不是研究火藥就是製作燧發槍,她們住的地方有火槍隊保護,突厥人絕對衝不過去。

    唯獨小豆豆最有可能,這丫頭喜歡在互市上逛街,遇見窮苦人就幫忙,遇見小孩她也能玩到一起。

    「放心吧,不是你家小豆豆!」李世民知道韓躍在擔憂什麼,出聲打消了他的顧慮。皇帝忽然躍到商場門口墩子上,極目遠眺廣場中央,臉色顯得很是詭異。

    「奇怪,怎麼會是她?」李世民喃喃自語,目光帶著絲絲疑惑。

    韓躍在下面急的抓耳撓腮,偏偏他又不會武功,商場門口的墩子根本跳不上去。

    「陛下,那女人到底是誰?」韓躍急切的問了一聲,生平第一次暗恨自己沒學武功,否則早就跳上石墩子查看。

    要知道劉黑石雖然憨傻,性格卻極為忠誠,他如此拚命廝殺,肯定大有緣故。

    李世民站在墩子上看他一眼,語氣古怪道:「那女人你認識,朕記得她好像叫做游游。」

    游游?

    韓躍登時一怔!

    難怪皇帝臉色古怪,當日遊游曾騙李世民說她是韓躍的女人,李世民以己之心度人,以為韓躍也和他一樣好色,輕易便被游游給欺騙過去。

    「臭小子,朕現在對你這個相好的女人很懷疑啊!」皇帝目光炯炯,站在墩子上眺望廣場,皺眉道:「那些西域人拚命衝擊,完全是一副不顧自己生死的架勢。這女人到底什麼來歷?值得他們捨生忘死也要搶走,要搶也該是突厥人搶啊,怎麼會是西域人……」

    「你問我,我怎麼知道?」韓躍暗暗苦笑一聲,他心中也很是懷疑:「游游就是個普通的突厥牧羊女,她怎麼會和西域人扯上關係……」不過這話可不敢跟皇帝明說,否則那天他和游游欺騙李世民之事就會拆穿。

    這事要是被拆穿,連鎖著其它謊言也會戳破。別的都好糊弄,唯獨救治長孫的神藥來歷無法解釋。

    系統的存在是個大秘密,韓躍絕不能告訴任何人!

    他正琢磨該如何回答,猛聽李世民驚呼一聲,大叫道:「不好,西域人中隱藏著高手,劉黑石受傷了。好厲害的功夫,一招就打得劉黑石吐血。」

    韓躍一驚,劉黑石驍勇絕倫,就是羅靜兒都不敢和他硬撼,需要借助裝備才能打個平手。西域中人竟然一招將他打傷,這得是何等人物?

    「陛下,劉黑石傷勢如何?他是不是還活著?」

    李世民目不轉睛盯著戰場,不時倒抽一口冷氣,道:「劉黑石已經倒地,那兩個高手沒再管他,現在正挾持著游游往外衝。」

    皇帝臉上陰晴變幻,從最初的悠然自得,慢慢變成了震驚失色,喃喃道:「好厲害的武功,好殘忍的招式。那些突厥人完全擋不住,朕的玄甲鐵騎也擋不住。大唐一統天下十年,朕終於又見到了能夠單槍匹馬無視群戰的人物。元霸啊,你若活著該多好……」

    「陛下,臣有一件利器放在私庫之中,這就拿過來轟死這兩個雜碎!」韓躍眼中一狠,他說去私庫只是找藉口,其實是想避開李世民搞系統兌換。

    高手又怎樣,你能幹得過火箭炮嗎?十萬縷積分一枚響尾蛇,不信炸不死你們。

    可惜李世民攔住了他,黯然搖頭道:「來不及了,那倆高手已經殺出重圍,帶著游游一路往互市大門飛奔。」

    「那臣就去追!」韓躍咬牙切齒,胸膛一陣起伏。

    「去追,你不要命了?」李世民厲喝一聲,指著他鼻子罵道:「就算你有利器,對上這等高手你有沒有機會施展都難說。還有,你拿什麼去追,騎著你那頭白毛老驢嗎?」

    韓躍重重一拳砸在自己腿上!

    他不是心疼游游被搶走,他憤恨的是有人在他地盤上來去如風。

    發展這麼久,原來還是小視了天下英雄!

    「幹什麼?你就是砸斷自己的腿也於事無補!」李世民冷冷一哼,訓斥道:「當初在小荒山上皇后跟你怎麼說的,讓你練武功你當做耳旁風。現在心愛的女人被掠走知道後悔了?」

    韓躍無法解釋這個誤會,只能咬牙承受下去。

    李世民緩緩從石墩上跳下來,負手沉思道:「朕有一事不明,剛剛廣場上三方混戰,那些突厥人怎麼會幫助劉黑石?臭小子,莫非你還有事瞞著朕?」

    韓躍搔了搔腦門,解釋道:「陛下,那些突厥人應該是野狼族的戰士,臣當初俘虜了他們的草原之鷹,先是將其用藥物控制,再通過他利誘其父,所以……」

    「所以,你在草原紮下了一根釘子!」李世民目光炯炯,點頭讚許道:「由內而外,腐化侵蝕,從一個部落下手,最終擴展整個草原,這一招用的漂亮。突厥若是能夠滅族,當從野狼部開始矣!」

    韓躍目瞪口呆!

    皇帝這評價壓根不是他本意,當初他只是想扶植一個代理商,多賣點高度酒發財而已!

    怎麼就上升到了戰爭的高度?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6 20:23
第175章 李世民有紅眼病

    兩個神秘高手縱掠而去,剩下的西域人就倒了大黴,野狼部配合玄甲軍瘋狂絞殺,很快將敵人清掃一空。

    劉黑石一臉垂頭喪氣,他嘴邊還在不停往外噴吐著血沫子,胸口有一個深深凹陷下去的掌印。不過這貨也真是勇猛,雖然身負重傷,仍然戰鬥不止,死在他錘下的西域人足有三百。

    戰場絞肉機,說的就是這種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傢伙。

    他提著兩個大錘,一路搖搖晃晃走到商場門口,但聽咚咚兩聲悶響,大錘轟然落地,劉黑石單膝跪地,嘶聲道:「主公,俺給您丟人了,還請責罰。」

    一邊說著,胸膛一陣起伏,嘴裡又噴出一口血沫子。

    然而劉黑石卻完全不在乎傷勢,反而流淚大叫道:「俺沒能奪回主母,愧對主公信任。但俺還不能死,請主公留俺一命,等俺養好傷就去追查,就算豁出命也要把主母救回來。」

    這個場面很震撼,一個身有義士之風的壯漢,跪倒在一個少年身邊。他不顧自己傷勢嚴重,滿腦子全是報效之念。隨後趕來的李風華心中一嘆,暗暗道:這黑廝雖然憨傻,但若論起忠義,我李風華遠遠不及……

    他猛然將大刀往地上一插,同樣單膝跪地大聲道:「侯爺,某家有負所托,未能守好互市,我請命與劉黑石一起追查敵蹤。」他緩緩抬頭,目光中閃過一絲堅韌之色,指天宣誓道:「若不能將人救回,李風華自裁以謝侯爺。」

    誓言擲地有聲,雖不似劉黑石那般震撼,仍然讓人敬佩十分。

    這是韓躍手下兩員大將,忠誠義氣蓋世無雙,那些聞風來看韓躍笑話的世家面面相覷,心中既羨慕又憤恨。

    這幾年劉黑石到處找人投奔,每次都被世家掃地出門,若是當時收下這個黑大漢,哪裡輪得到韓躍風光?

    李世民忽然一聲輕嘆,意味深長道:「昔日孟嘗君,門下三千客,縱使雞與狗,名聲一時赫。臭小子,你能收得如此家臣,朕心中替你高興。自古能成大事者,莫不善於使用人,莫要辜負了他們的忠誠……」

    韓躍眼睛有些干澀!劉黑石口吐鮮血猶自力戰,戰後不及療傷,反而唸唸不忘要去救游游。

    游游算個屁啊!

    韓躍暗暗咬牙,他真想告訴劉黑石和李風華,你家侯爺和那突厥女人沒有關係,用不著你們拿命去拼。

    可惜這個誤會不能解釋,李世民就在旁邊站著,一旦韓躍開口,很多謊言都要拆穿。

    「這一次,是我對不起他們!」韓躍心中閃過這個念頭,他用力將劉黑石從地上拉起來,沉聲問道:「救人之事日後再說,現在你先給本侯爺好好養傷。」

    劉黑石咧開大嘴,憨直道:「主公放心,俺身體壯的很,將養幾天就能好轉。」他似是想要韓躍放心,猛然伸手拍擊胸口,本想說句主公您看俺沒事,哪知傷處一陣抽搐,口中又噴出血沫子。

    李世民走上前對著劉黑石胸口一捏一按,忽然倒抽半口冷氣,震驚道:「肋骨斷了兩根,內臟可能也被震傷,這黑廝必須立即醫治……」他是馬上皇帝,生平經歷戰陣無數,雖然不會醫術,卻能分辨傷勢。

    劉黑石大咧咧的拱了拱手,滿不在乎道:「俺沒事,你不要瞎說。」這傢伙腦子有點不好使,除了對韓躍彬彬有禮,對皇帝都當成普通人。幸好李世民欣賞他忠義,微微一笑不以為許。

    皇帝不在意,韓躍可不能不表示,佯裝發怒道:「好大的膽子,陛下撫慰於你,也敢滿不在乎,還不給我下去療傷。」

    可惜劉黑石壓根不懂這裡面的道道,猶自咧著大嘴道:「主公,俺真沒事。」

    「還說沒事!」韓躍這次真怒了,責罵道:「肋骨斷了兩根也叫沒事,等你死了才叫有事嗎?讓你養傷便養傷,哪裡來的這般囉嗦。再敢胡言亂語,小心本侯爺將你趕出家門,在再回山中打獵去吧。」對待這種憨直漢子,有時候還真不能溫言相商,就得罵罵咧咧的訓他。

    偏偏劉黑石就吃這一套,皇帝撫慰他不聽,甚至還大咧咧翻了個白眼,韓躍指著他責罵,反而讓這個黑大漢耷拉了腦袋。

    「主公,俺這就去療傷,您不要趕俺走!」他可憐兮兮的看著韓躍,眼見主公點了點頭,頓時又歡喜起來。

    回山多苦啊,嘴裡能淡出個鳥來。還是跟著主公好,天天吃肉,頓頓有酒,給個神仙都不換。

    「幸虧俺老黑機靈,懂得裝可憐讓主公心軟,否則被趕出家門可就慘了!」他還覺得自己很聰明,也不等韓躍再次罵他,順手拎起兩個大錘,一路跑了個沒影。

    這樣一個好手下,就連李世民都有些羨慕,忍不住感慨道:「生性憨直,不存心機,真乃忠義之士也。」他轉眼看了看韓躍,眉頭微微一挑,鄭重說道:「臭小子,朕再給你兩千玄甲軍,將這黑廝讓給朕如何?」

    韓躍抓了抓腦門,忽然一拍大腿,叫道:「陛下,臣差點忘了這劉黑石傷勢很重,我要去私庫取一些藥物給他,事情緊急,臣先去也……」

    皇帝是天下之主,他的要求沒人能直接推辭,古往今來無數聰明之士,有人選擇尿遁,有人選擇屎遁,韓躍今天用的是藥遁。

    我去拿藥救人這總沒錯吧,至於皇帝的要求該不該答應,那自然是能拖一天是一天。

    「這臭小子,越來越滑頭!」李世民笑罵一聲,望著韓躍溜之乎也,只能把挖人一事按下。

    便在這時,商場門口忽然人影一閃,有人壓低聲音道:「陛下還需小心謹慎,據臣所知這劉黑石乃是河北劉黑闥的弟弟,太上皇當年曾嚴令緝拿,涇陽侯卻將之收為家將,此事不可不防。」

    「是麼!」李世民淡淡一聲,看也不看說話之人,冷冷道:「朕想做什麼事,需要你來提醒嗎?」

    皇帝就是皇帝,氣吞天下,不服你給我憋著。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6 20:23
第176章 送人一錢,拿回十貫

    「陛下……」那人還要再說,李世民忽然一聲暴喝,大聲道:「夠了!」他伸手指著這人,斥責道:「李博雲,你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太上皇已經退位,你趙郡李氏卻藕斷絲連,當朕是傻子聾子不成?」

    原來這人正是趙郡李氏的族長李博雲,他本想趁機挑撥李世民和韓躍關係,哪知皇帝直接翻臉罵人,尤其還提及了趙郡李氏和李淵暗中來往之事。他額頭冷汗涔涔,急忙辯解道:「陛下,臣和太上皇絕無勾連,都是家族中一些老昏聵不識時務,此事還請陛下明察!」

    「哼!」李世民鼻中重重一哼,冷然道:「若朕不曾明察,你的腦袋早就搬家了。」皇帝目光炯炯盯著李博雲,意有所指道:「你也是從龍之臣,朕本有意擢升,可你連家族之權都無法掌握,朕如何賜你一個僕射。」

    僕射是什麼?代領尚書省,亦職為宰相,這可是一個天大的畫餅。

    李博雲雙眼放光,猛然咬牙道:「陛下隆恩,臣已謹記,待到此次出關結束,臣回家必施雷霆手段,將那些老邁之人一一拔除。」

    「這是你的家事,不用和朕細說!」李世民淡淡一句,輕揮手道:「你退下吧,以後離涇陽侯遠一點,朕不想殺你。」

    這話就是把一切挑明了,李博雲臉色變幻,好半天終於下定決心,鄭重道:「陛下放心,以後但有韓躍在,李博雲退避三舍。」

    他雖然是世家族長,當初卻是支持李世民上位。五姓七家原本就看他不爽,如果連皇帝也厭惡他,那天下之大還真是毫無去處。

    李世民再次揮了揮手,低聲道:「在朕心中,有些人該死,有些人該活,到底誰該死誰該活,你回去好好琢磨一番吧。」

    李博雲躬身一禮,小心翼翼退了下去。

    皇帝的話,他明白!

    誰該活?自然是涇陽侯!誰該死?當然是涇陽侯的敵對世家……

    「又要選擇站隊了。」李博雲心裡輕嘆一聲。

    李世民目光冷厲,一個世家族長而已,他順手便在對方心裡紮下了一根刺。天下人無有不貪,有人貪財,有人貪色,有人喜好名聲,有人熱衷權勢。

    李博雲就是熱衷權勢的人,所裡李世民揮手給了一張刻著宰相兩個大字的畫餅,不怕他不動心。

    做皇帝的高居龍座,只需要懂得抓住人心,治大國也如烹小鮮。

    李世民眉毛挑了一挑,閃身又進入商場之中。國事家事天下事,事事煩心,哪及得上陪著長孫逛商場輕鬆。

    ……

    ……

    皇帝悠閒自在去逛商場,韓躍終於能抽身幹點自己的事。

    他會見了一群客人,確切的說,是一群友軍。

    今夜西域人擾亂互市,野狼族幫助殺敵,雖然大唐和突厥不是朋友,但韓躍和阿達可是『朋友』。

    超級商場很大,佔地足足三百畝,前面是商業區,後面是倉儲物流區,在這個區域的核心位置,有一間韓躍的大型辦公室。

    一壺清茶,水汽裊裊,滿屋都是淡香。

    負責烹茶的是唐瑤,小臉紅撲撲的,眼睛裡透著一股子開心和興奮。韓家侯爺好久沒有單獨用她了,少女情懷,幾許幽怨,今夜忽然被臨時點將,那種竊喜怎麼也按耐不住。

    唯一有些可惜的是,韓躍讓她來烹茶是招待人,而不是自己品茗享受。

    「若是能夠獨處,那該有多好!」唐瑤小心偷看一眼韓躍,臉上悄悄爬滿紅霞,少女風華,豔麗奪目。惹得野狼族阿達一陣呆滯,喉嚨裡下意識吞口唾沫。

    阿赤祭祀恭恭敬敬坐在椅子上,瞥見兒子臉上神情,連忙伸手拉了他一下。阿達頓時驚醒,他驚慌的看了看韓躍,後背沁出一層冷汗。

    阿赤祭祀未曾留意到兒子眼中的慌張,轉頭對著韓躍微笑道:「尊貴睿智的涇陽侯,願天狼神的光芒永世照耀,感謝您的招待!」他一邊說著一邊端起茶杯,低頭輕飲一口,臉上全是陶醉和享受之色,感慨道:「多麼神奇的茶葉,我們突厥人喝的茶磚和這個一比,簡直像是腐爛的枯草。」

    韓躍微微一笑,淡然道:「這是本侯剛剛研製的清茶,和茶磚那種煮茶不同,此茶味道清淡,常飲益壽延年。」他轉頭看向唐瑤,故意咳嗽一聲,道:「你去找田大叔討要一斤茶葉過來,本侯要送給最親密的突厥朋友。」

    他故意咳嗽,唐瑤如何不懂他的暗示,裝作為難道:「侯爺,這清茶貴比黃金,田大叔負責掌管私庫,前幾天房玄齡宰相去要茶葉都吃了閉門羹,他要知道您張口就送人一斤,恐怕會大發雷霆。」

    「反了他!」韓躍勃然作色,佯裝發怒道:「阿達是我最好的朋友,阿赤祭祀是我最尊重的長輩,今夜野狼族為了互市浴血奮戰,本侯爺怎能吝嗇一點茶葉?快去取來……」

    「可是侯爺,這清茶您總共研製了五斤,光是皇家就上貢三斤,如果再送給阿赤祭祀一斤,您自己都沒有多少存貨了。」唐瑤繼續演戲,配合的真叫一個默契。

    要講玩心眼,十個突厥人也趕不上一個漢人。

    阿赤祭祀雖然精明,但那只是在突厥人中精明,遇到韓躍和唐瑤聯手唱戲他還真有些不夠看。他緩緩放下茶杯,面帶鄭重的站起來,感慨道:「涇陽侯,你的胸懷比草原更遼闊,老阿赤感謝你的厚賜!」

    韓躍哈哈一笑,故作豪放道:「野狼族,漢人朋友也,阿赤祭祀快坐下,咱們繼續品茶。」

    唐瑤淺淺低笑,柔聲道:「侯爺和阿赤祭祀稍後,我去拿茶葉。」

    她蓮步輕移,轉眼出門而去。拿茶葉只是藉口,留下空間給人談話才是正題。

    韓躍端著茶杯喝了一口,裝作忽然想起某事,語帶疑惑道:「阿赤祭祀,我漢人和西域人一向井水不犯河水,為何他們今夜突然在我互市擄人?還有,我聽手下匯報說你們和那群西域人乃是同來互市,此事對也不對?」

    阿赤連忙站起來,面帶自責道:「涇陽侯勿怪,我們也是受人矇蔽。那群西域人並非和我們同來,而是在路上碰到。老夫原本不願他們同行,是我族嘯天狼出面作保,老夫一時不察這才上當。」

    「嘯天狼?」韓躍眉頭微皺,接著問道:「此人現在何處?他既然出面作保,恐怕別有居心。」

    「唉!」阿赤祭祀長嘆一聲,苦笑道:「涇陽侯所言絲毫不差,一切因果,皆在嘯天狼……」

    他也不等韓躍追問,直接解釋道:「此人出身我野狼一族,從小就被突厥大祭司帶走學藝,他額頭擁有四道血刻,乃是不折不扣的萬人敵。前不久他突然歸族,老夫本就懷疑他別有用心,原本以為他回來是想爭奪族權,想不到目標竟然在互市。」

    「不是互市,是游游!」韓躍緩緩搖頭,目光中閃爍著奇異色彩,忽然問道:「你說這嘯天狼從小被突厥大祭司帶走,那他怎麼又和西域人扯上關係?」

    「老夫也不知道!」阿赤祭祀滿臉疑惑,猜測道:「西域勢力雜亂,幾千人就能建國,嘯天狼是四道血刻的猛士,也許他暗中收服了某個小族也未可知。」

    韓躍想了一想,揮手道:「罷了,事情總有水落石出的一天,反正我互市損失不大,咱們不去管他。」

    阿赤祭祀點了點頭,緩緩端起了茶杯,他幾次欲言又止,似乎有話要說。

    韓躍嘿嘿一笑,直接挑明道:「當然啦,今夜野狼族死了不少戰士,這撫卹之資本侯必然不會少給。」他想了一想,忽然一拍大腿道:「突厥人喜歡酒,不如就你們一些高度酒吧!」

    「送多少?」阿赤祭祀連忙站起來,語氣隱隱有些激動,他此次前來互市正是為了高度酒。

    韓躍緩緩伸出兩個手指頭,一字一頓道:「兩…千…斤……」

    嘶——

    阿赤祭祀倒抽一口冷氣,驚喜的直欲發狂!

    高度酒價格高昂,現在已經飆升到七頭犍牛換取五斤的地步,白送一千斤烈酒,那可就是兩千八百頭牛。

    涇陽侯真是太大方了!阿赤祭祀渾身都在發顫,他卻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兒子阿達同樣也在發顫!

    韓躍會白白給人東西麼?

    肯定不會!

    送人一錢,拿回十貫,送兩千斤高度酒,他要拿回什麼?

    李世民給的提醒,韓躍要扶植野狼族!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6 20:23
第177章 你們只能是生死敵人

    人間芳菲盡,積雪壓天山。一株青蓮美,開在懸崖邊。宛如誰家女,飄飄似謫仙。風華絕當代,傲視天地間……

    游游在拚命奔跑,赤裸小腳,衣衫單薄,天山之巔氣候很冷,然而她額角後背卻全是細汗。

    夜色很黑,游游幾次摔倒,差點跌落山崖。

    她被抓來已經五天了,白日裡那些壞蛋看守很緊,晚上終於讓她找到機會逃脫。

    「游游加油,只要離開這裡就能回歸互市。」牧羊女使勁攥了攥拳頭,暗暗給自己鼓勵。

    山巔忽然人聲鼎沸,想來應該是有人發現了游游逃脫,正在往這邊追來。

    「游游不要怕,你是最聰明的,一定能躲開這些壞蛋。」少女使勁深吸幾口氣,又開始拚命奔跑。

    她的速度很快,宛如一隻動作迅捷的小雪狐不斷在山石冰雪間跳躍。

    可惜,地形不熟,吃了大虧。

    夜色之下,但見兩道人影急速而來,腳下輕飄飄,踏雪似無痕。前邊一人身穿白袍,後面一人渾身青甲,正是擁有四道血刻的嘯天狼和石荒。

    「游游聖女,夜間風寒雪冷,遊逛一會兒便回去吧……!」

    說話的是嘯天狼,他沒有揭破游游逃跑之事,反而用了『遊逛』這種字眼,顯然並不想深究。

    他和石荒兩人身形一閃,穩穩當當攔在游游身前,右手緩緩一抬,彎腰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聖女,夜已經深了,還是回去休息吧。」嘯天狼一臉氣定神閒,淡淡道:「明晨日出之時,大祭司要帶您吐納習武,若是睡得太晚,到時難免有些疲倦。」

    游游大叫道:「我不回去,你們這些壞蛋憑什麼把我抓來,我要下山,我要回互市。」她滿臉氣怒,渾然伸手抓起一團雪球,狠狠砸向兩人砸去。

    嘯天狼動也不動,任憑雪球砸在臉上,他淡漠道:「為何總想回去呢?在這裡您是聖女,身份何等高貴,回去卻只能做個普通人,甚至還要給漢人端茶倒水……」

    「我願意,要你管!」游游大聲反駁,小臉凶狠道:「快快讓開,我會記你們一份好,如果敢把我抓回山巔,小心等我練成武功殺了你們。」

    嘯天狼嗤笑出聲,他是擁有四道血刻的萬人敵,游游的威脅暫時還嚇不倒他。旁邊石荒卻眉頭輕皺,所思所想與嘯天狼截然相反。

    乎隆爾大祭司說過,游游是大草原氣運所鍾之人,天生靈秀,根骨異於常人,哪怕她現在已經過了習武年齡,一旦踏入武學殿堂,實力便會突飛猛進。

    沒有人能預測她的極限在哪裡,也沒有人能斷言她多久能成功。

    嘯天狼把游游的威脅當笑話,石荒卻不敢把威脅當笑話,他比嘯天狼入門更早,對某些隱秘知悉更多。

    自古至今每逢大世降臨,總有氣運之人橫空出世。

    比如三十年前天下大亂,不但席捲草原中土,而且波及遼東西域,各國各族能人輩出,宛如雨後之春筍,壓都壓不住。

    比如中原有隋朝十八條好漢,突厥有十二射鵰手,遼東有二十四天刺。

    這些還只是凡俗間的戰力!

    各族高端戰力更猛……

    草原出現了乎隆爾大祭司,遼東出現了魚俱力大宗師,西域出現了達爾巴大喇嘛……中原最狠,一下出了兩人,先有潛龍魔頭,後有紫陽真人。

    這五人都是身具大氣運之人,無論練功還是習武,各自有如神助。比如那紫陽真人出現之時年已古稀,但他武功進展竟比少年還快,只用了三年便成為頂尖高手。

    前事不忘後事之師,身具氣運之人如此不凡,現在游游出言威脅要殺了他們,嘯天狼把它當笑話,石荒卻不得不防。

    「聖女!」他滿臉堆笑,儘量讓自己語氣變得溫和,小心勸阻道:「您是大草原氣運所鍾之人,乎隆爾大祭司對您寄予厚望,若是讓他知道我倆私自放您,暴怒之下恐怕會挑斷我們的手腳腳筋。」

    石荒說到這裡,故意裝出可憐之色,哀求道:「游游聖女,可憐我和嘯天狼練武十年,如果真要被挑斷了手腳,以後連吃飯都要人照顧啊!」

    此人相貌粗獷,為人卻精明異常,他看出游游心地善良,便故意用軟語相求。這一招顯然很管用,牧羊女眉頭輕蹙,面色不似先前那般凶狠。

    石荒心中一喜,趁熱打鐵道:「游游聖女,此處山風寒冷,咱們先回山巔住所吧。您已經出來兩個時辰,若是凍壞身體大祭司會扒了我們的皮。」

    「我不能回去!」游游雖然不再威脅,但卻堅持己見,她大聲道:「我必須回互市,如果我離開太久,那些女人會搶走我的男人。」

    她說到這裡看了一眼石荒,面色又變得凶狠起來。

    石荒面色糾結,無奈苦笑道:「那韓躍有什麼好,值得您這般掛念?聖女啊,您現在年齡還小,不知道人心險惡,漢人最為狡詐,您可不要被他騙了。」

    嘯天狼有些不耐煩,雖然表面還保持恭敬,語氣卻變得陰沉起來,他冷冷道:「中土和草原世代為仇,你身為大草原氣運之女,怎能嫁給一個漢人?我這就連夜下山宰了那個涇陽侯韓躍,免得擾亂你習武之心。」

    他這話原本只是威脅,然而越說越覺得此事可行,忽然雙目一閃,腳下踏雪而出,口中大叫道:「石荒師兄,勞煩你先帶聖女回去,我星夜兼程趕去互市,三日之內必然回轉!」

    這是鐵了心也要去幹掉韓躍,游游嚇得小臉發白,雙手都在發抖。

    她是牧羊女出身,從小沒少聽聞四道血刻猛士的傳說,這嘯天狼額頭擁有四道血刻,一旦給他衝進互市,沒人能擋得住他。

    「怎麼辦,怎麼辦?」游游心中慌亂,只覺得焦躁萬分。便在這時,石荒忽然目光一閃,微笑道:「聖女,若是您肯答應欠我一個人情,我可以幫你攔住嘯天狼師弟。」

    「欠你一個人情?」游游微微一呆,眼見嘯天狼的身影飛速下山,她也來不及深思石荒的話,連忙點頭道:「好,我答應你了!」

    石荒哈哈一笑,猛然騰空而起,急速向山下追去。游遊目光緊緊盯著他的身影,只盼著他能將嘯天狼截回,神慌意亂,心亂如麻,一時竟連逃跑都忘記了。

    山巔處忽然有人影一閃,突厥大祭司乎隆爾身形飄搖,腳下踏雪無痕,迅猛宛如雄鷹。

    他深恐石荒和嘯天狼抓不迴游游,親自追來了。

    山路雖陡,乎隆爾卻轉瞬既至,他目光盯著游游,忽然發出一聲嘆息,淡淡道:「大草原氣運所鍾之女,怎能留戀一介漢人?游游你記住,再見他時,你們只能是生死敵人……」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6 20:26
第178章 木牛流馬,飛天木鳥

    韓躍負手立在互市大門之側,嘴角掛著一絲意味深長的淺笑。他極目遠眺草原北方,視線盡頭之處,有二十輛牛車正漸行漸遠。

    野狼族走了,這一趟他們可算是滿載而歸。

    整整五大車高度酒,外加十五車糧食鹽鐵和茶磚,如此大筆物資,全都免費奉送,喜得野狼族眾人嗷嗷狂叫,幾乎要跪舔韓躍的靴子。

    阿赤祭祀臨走之時臉色很不好看!

    他怎麼也沒有想到,此次來互市雖然發了大財,但卻把自己了搭進去。就在昨天晚上,他發現自己的兒子阿達一直在給他下藥。

    以前沒有察覺,是因為這種藥沒給他停掉。

    昨夜能夠發現,是因為韓躍要折服他的心神……

    這種名叫海什麼因的毒藥發作起來真是恐怖,宛如千萬隻螞蟻在撕咬身體,阿赤祭祀僅僅堅持了一個鐘頭,便乖乖跪在了韓躍面前。

    從此以後他的性命不再屬於自己,而是屬於主人。

    野狼族,盡入韓躍掌握矣。

    李世民同樣負手而立,他目光帶著一絲震驚,隱約也有一絲感慨,忽然淡淡道:「朕戎馬一生,攻洛陽親冒滾木礌石,打河北親率騎兵衝陣,生平百戰,定鼎中原,哪一仗不是殺得血流成河?朕原本以為戰爭靠的就是廝殺,今日卻見識了另一種勝利。兵不血刃,拿下異族,涇陽侯,朕不如你也……」

    這話說的有些重了,韓躍下意識打了個哆嗦,小心翼翼看向李世民。

    皇帝沒有稱呼他為臭小子,而是堂而皇之喊出了他的爵名,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

    原因出在哪裡,韓躍心知肚明。昨夜阿赤祭祀毒癮發作,李世民就在旁邊觀看,皇帝是被那個場面嚇著了。

    「陛下還請放心,臣絕不會對漢人使用此藥。」

    「對異族也不行!」李世民眉頭一擰,冷冷道:「朕觀此藥,極其歹毒,一旦藥性發作,聖人也變惡鬼。」

    「陛下所言,確實如此!」韓躍緩緩點頭,後世為何嚴厲禁毒,只因這東西實在是魔鬼之物。

    李世民看了看他,接著又道:「控制人心有很多辦法,可以威逼,可以利誘,可以挑撥,可以離間。你生性聰慧,這些手段稍加學習便能掌握,何必要用那魔鬼之藥?」

    韓躍垂下頭去,皇帝的話雖然有些嚴厲,未必就全無道理。用毒品控制人心,當真不是正人君子所為。

    李世民忽然長長一嘆,意味深長道:「臭小子你記住了,世間輪轉皆有大道,一個人若是手段太過歹毒,當心天地降罪折壽啊……」

    原來皇帝發火,最主要的原因還是擔心他。韓躍心中有些感動,鄭重說道:「陛下放心,臣這就回去銷毀毒品,以後再也不用了。」

    李世民沉吟起來,好半天才緩緩搖頭,告誡道:「你也不能全部銷毀,阿赤父子身染毒癮,你需得留下他們的份額,免得到時發作起來無法控制。」

    韓躍微微一怔,苦笑道:「看來臣這大毒販子的身份注定是逃不掉了。」

    李世民哼了一聲,訓斥道:「這就是你做事思慮不周的緣故,以後給朕長點記性,遇事三思而後行,別腦門一熱就動手。這天下大著呢,指不定哪個山溝裡就窩著一個能人,正好克制於你。切記,巨蟒可以吞獅虎,卻經常死在黑貂嘴下,隋煬帝佔有天下,最後卻被一個小人物勒死。天地之道相生相剋,沒有人能永遠順水順風……」

    這話簡直是掏心挖肺,句句透著長輩的關懷和教誨,韓躍一邊點頭一邊沉思,心性在飛速成長。

    李世民欣慰而笑,忽然一甩袍袖,轉身大步而行。

    韓躍站在互市門口,目光望著李世民的背影,心中感慨良多。以前仗著有系統在身,行事順風順水慣了,今日聽了李世民一番告誡,他赫然驚醒,才發現自己小看了古人。

    不遠處忽然有人急匆匆而來,這人一邊奔跑一邊大叫道:「揭榜了揭榜了,有人揭榜了!侯爺啊,您貼在互市衙門的那張招賢榜,今天終於有人揭了。」

    「咦!」韓躍驚嘆出聲,心中很是好奇。

    那張招賢榜出自他手,上面的內容十分苛刻,自從貼上去就沒人敢揭,韓躍幾乎都把這事忘了,想不到今日竟有人揭。

    「走,去看看!」他看了一眼前來匯報之人,隨即大步流星向著互市衙門行去。

    ……

    ……

    顧明威手裡捧著一個茶碗,他不時轉頭看看門外,目光之中飽含著期待,隱隱也有一絲忐忑。

    就要見到涇陽侯了,雖然他堅信自己的能力符合條件,但涇陽侯畢竟是名滿天下的奇才,他真怕自己胸中所學被人鄙視。

    他緩緩低頭,小心整理著自己的布衣。目光不經意間落到腳面,臉上一陣陣發燙。

    兩個鞋子都有大洞,腳趾頭漏在外面,彷彿在嘲笑主人的貧窮。

    可惜顧明威已經沒錢買鞋,從雁南到關外,他帶著妻子一路風霜乞討,遙遙上千里路,夫妻倆沒有馬匹可以騎,沒有牛車可以乘,完全靠著兩隻腳在跋涉。

    鞋子磨破了十幾雙,未到互市,囊中已空。

    家貧,妻病,幾乎壓塌了顧明威的腰!然而他的心中有一團火,他還有抱負未曾施展,他渴望涇陽侯能夠收攏於他。

    「相公!」妻子又開口了,她神色很是緊張,怯生生道:「相公,你說侯爺會不會發火?榜文招收的是奇人異事,相公你卻是個死讀書的書生。」

    「我不是死讀書,我研究的是格物之學,我能重現三國諸葛的木牛流馬,我能製作公輸班的飛天木鳥……」

    顧明威有些生氣,若不是身在互市衙門,他真想對著妻子大聲咆哮。

    別人笑話他死讀書也就罷了,你是我風雨同舟的結髮妻子,連你也不相信我麼?

    望著妻子蠟黃的病臉,他終於沒捨得發火,溫柔解釋道:「相公不是死讀書,相公研究的是大學問。那些腐儒嘲笑我,我還看不起他們呢。總有一天我會讓他們明白,唯有發展格物之道,才能救苦救民……」

    可惜妻子似懂未懂,眼中還是帶著擔憂。

    連結髮之妻都是如此,何況那些嘲笑他的外人?顧明威黯然一嘆,喃喃道:「天下之大,難道就沒有一人能懂我麼!」

    「我懂!」

    韓躍的聲音,忽然從門外傳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6 20:26
第179章 我施恩,不圖報!

    招賢榜貼出去足足有半年,上面的內容確實很苛刻,韓躍在上面一共提出了兩個要求。

    能人所不能!

    見人所未見!

    這兩個要求只有十個字,看似很簡單,卻擋住了無數的應徵者。

    什麼是能人所不能?意思是要有一門獨特專長,你會的東西沒有人會。什麼是見人所未見?那得是極具戰略眼光,不但要智計百出,甚至還要預測天下之事。

    整整半年,今日終於有人揭榜了!

    韓躍仰天大笑,大踏步走進互市衙門,目前先不管來人是不是真有本事,僅憑他敢揭下榜單這股勇氣,韓躍就想用他!

    世間之事最難的就是第一步,有人瞻前顧後,有人咬牙前衝。瞻前顧後者未必沒有本事,咬牙前衝者也未必有才華。

    韓躍進門,顧明威和他妻子連忙站起來,夫妻倆都有些侷促,顧明威下意識看了看自己的鞋子,使勁把腳往後面抽。

    這是一個落魄的中年書生,他在努力保護自己的自尊。

    韓躍目光在他鞋面一掃,隨即裝作沒看見一般,轉頭又看了看顧明威的妻子,臉上明顯帶著久病之色。

    這等情形一目瞭然,韓躍心中暗暗有數。

    「坐吧,坐下說話!」他面帶微笑,儘量讓自己的語氣變溫和人與人之間的第一次交流很重要,韓躍不想嚇到這一對謹小慎微的夫妻。

    顧明威乾咳一聲,小心翼翼道:「敢問您是……」

    「我就是韓躍,也就是你們要投奔的涇陽侯!」韓躍繼續微笑,緩緩一指旁邊的椅子,接著道:「坐下說,不要站著,你們拘謹,我也不自在。」

    顧明威嚥了口唾沫,輕輕一拉正欲坐下的妻子,陪笑道:「侯爺當面,我們哪裡有坐下的資格,還是站著吧,站著好!」

    他的妻子連忙點頭,臉色很是自責,身體微微發抖,剛才她差點就坐下了。

    這對中年夫妻實在太謹小慎微了,或許本性並非如此,應該是常年受倒生活所迫,人窮志短所以膽怯漸生。

    韓躍無奈一笑,起身親自將顧明威按到椅子上,隨後又拉過了另一把椅子,把他妻子也按了下去。

    顧明威的眼睛隱隱有些發澀,似乎有種亮晶晶的液體在眼眶裡打轉。

    「侯爺,我……」他哽咽不能出聲,感覺喉嚨裡彷彿堵著一塊

    人家堂堂一個侯爺,卻如此謙虛以待,就因為自己不敢坐下,人家就親自起身給按到椅子上。顧明威不是傻子,他能感受到韓躍舉止之間毫無做作,完全是發自內心的行動。

    這是真真切切的尊重,對自己這個落魄書生的尊重。

    多少年了?有多少年沒有享受過別人的尊重了?顧明威面帶回憶之色,眼睛朦朧酸楚,他卻咬牙不讓自己的淚水流落下來。

    男人等閒不能落淚,女人就沒問題了,女人都是水做的,哪怕是一個中年婦女,她的骨子裡也擁有感性。

    顧明威的妻子淚水縱橫,雙手捂臉嗚嗚大哭,她病弱的身軀直接從椅子上滑下來,順勢便跪倒在韓躍面前,嚎啕道:「侯爺啊,我家相公苦啊,我求求您,求求您一定要收留他,一定要給他個機會,我家相公真的是苦啊……」

    她言辭凌亂,不停訴說著相公的淒苦,卻對自己的貧病隻字不提。這是一個傳統的中國婦女,雖然跟著顧明威受了很多年的罪,但卻秉承著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的觀念,始終對顧明威不離不棄。

    她不怪丈夫沒能讓她享福,她只怕自己的相公不被人認可。

    怎能不擔心?

    相公一輩子讀死書,不學聖人之言,偏偏研究格物,二十年來屢屢向世家大族投行卷,卻次次都被掃地出門。

    每一次投卷失敗,丈夫都要黯然蕭索很多天,經常在睡夢中大聲疾呼,說他研究格物是為了救苦救民。

    家境越來越貧寒,她拚命給人漿洗衣物賺錢,只求能讓相公少一些蕭索,多一些安定時間去做研究。

    韓躍眼角有些酸楚,用了很大力氣才把顧明威的妻子拉起來,他一臉鄭重道:「大嫂你放心,只要你家相公真有才學,我韓躍保證給他一個前程。」

    「有才學,我相公有才學!」顧大嫂使勁擦了擦眼淚,大聲保證道:「他真的很厲害,可以用木頭做出會走的牛,可以做出會飛的鳥,這些都是我親眼所見。」

    她生怕韓躍不相信,急急忙忙跑到顧明威身邊,拽著相公催促道:「你快點把那些圖紙拿出來啊,千萬別讓侯爺等的發焦。」

    韓躍哈哈一笑,揮手道:「不著急?有才者走遍天下,是金子總會發光。我相信你相公肯定有真才實學,此事且容以後再說。」

    他看了一眼顧明威,又看了看顧大嫂,忽然微微一嘆,輕聲道:「子曰有朋自遠方來,不亦說乎!兩位踏越千山萬水而來,一路風塵僕僕何等艱辛,你們能來投奔於我,這是對我韓躍的信任。按說我應該立馬開始考核,但是本侯爺有個毛病,我不喜歡餓著肚子幹活。現在日頭已近中午,要不你們陪我去點東西?」

    韓躍故意說自己有壞脾氣,其實卻是為了照顧對方的自尊。顧明威原本還想矜持一下,瞥眼卻看見妻子瘦骨嶙峋的身軀,他眼中的滾滾熱淚再也抑制,大聲道:「侯爺宅心仁厚,感謝您賞賜午飯。實不相瞞,這一路我夫妻二人飢寒交迫,完全是靠著乞討而來,我挨餓是活該,只是苦了我妻子。她本就有病在身,這幾天又很少吃到東西……」

    「那還等什麼,趕緊跟本侯爺走啊!」韓躍哈哈一笑,大聲道:「不是本侯爺跟你吹,我家娘子的手藝那可是互市聞名,我早上出門時她正在燉雞,今天中午咱們都要大飽口福了。」

    顧明威有些吃驚,期期艾艾道:「聽侯爺的意思,您這是要帶我們去您家吃?」

    「廢話,不去我家難道去地攤麼?」韓躍聳了聳肩,大刺刺道:「本侯爺何等身份之人,怎能去吃那些廉價的食物,我是無肉不歡,無肴不酒啊……」

    他雖然如此說,但顧明威不是傻子,怎能聽不出韓躍是在照顧他夫妻顏面。顧明威看了一眼妻子,發現妻子也在悄悄看他,兩口子眼中都飽含著感動。顧明威仰天盟誓,大聲道:「侯爺待人以誠,這一輩子我夫妻二人就賣給您了!」

    顧大嫂在一旁鄭重點頭。

    韓躍微微一笑,淡淡道:「我施恩,不圖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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