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史民國] 清末之雄霸天下 作者:枯藤老叔 (已完成)

 
王烏鴉 2018-3-11 10:08:1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66 68146
雄霸天下.jpg

【作者概要】:枯藤老叔,男,創世中文網作家。

【小說類型】:歷史 > 清史民國

【內容簡介】:

  同治初年,天下大亂。

  清失其鹿,使天下群雄共逐之。

  一代梟雄橫空出世,驅除韃虜,救華夏民族於危亡之中。

  稱霸世界,四海歸服。

  眾位看官莫急,且看一段風雲跌宕的歷史傳奇。

【其他作品】:《漂亮姐妹的超級保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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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1 10:08
潛龍勿用

第1章 下江南

  車水馬龍,鱗次櫛比。

  二月的益陽,一江春水初開,兩岸青山披綠。通往益陽的資江中萬船競發,百舸爭流,放眼望去,星星點點搖曳其中,宛如一幅山水畫一般。

  江中的一艘船首上,一白褂灰袍的年輕人此時卻是無比的惆悵,和這秀美的風景顯得格格不入。

  船上堆滿了貨物,插著黃色的小旗,旗上都繪有紅色的王鏢二字。貨物邊上站著三十多名年輕的壯漢,手中端著一米長的火繩槍,身後背著三寸寬的大刀。

  那年輕人二十上下的年紀,生的眉清目秀,面龐白皙,似柔弱書生一般。

  “三少爺,江上風寒,您還是回船艙中休息吧。”

  喊聲從年輕人身後傳來,是一位身材魁梧的中年人,中年人口中的三少爺,正是山西祁縣商賈世家的喬氏三公子,喬志清。

  喬志清兄弟三人,幼年喪父,由大哥喬志廣撫養成人,由於長期的積勞,喬志廣日漸衰弱,如今臥病在床。二哥喬志遠天資聰慧,年少時便已是秀才的功名,恰逢同治皇帝登基,開科取士。喬志遠前些日子遠赴京城參加會試,家族的生意只得落在了喬志清的身上。

  “王大哥,快到益陽了嗎?”

  喬志清的心裡有些著急,在他生活的那個世界,從山西到湖南,最慢也不過三天。如今離家已經一月有餘,前日才剛剛踏入湖南的境界。

  喬志清口中的王大哥本名王樹茂,是平遙同興鏢局的少東家。他父親王正清人稱“面王”,幼年家貧在京城麵館裡靠揉面為生,因此臂力驚人。後拜道光皇帝的武術教習賈殿魁為師,內外家拳法融會貫通,創辦同興鏢局十年間,未曾丟失一鏢,人稱“華北第一鏢”。

  王樹茂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如今年過三十,成就不在父親之下。

  喬志清第一次赴湖南販茶,又逢長毛作亂未除。為了安全起見,這才花大價錢請得了同興鏢局護衛。

  “三少爺莫要著急,我們正沿著資江順流而下,天黑時船便行到益陽。”

  王樹清兩手背後,氣定神閑的看著遠方,身上止不住的透著一股子霸氣。

  喬志清轉過身子輕笑了一下,默默的進了船艙,找了個陰暗的位置坐了下來。

  只能在黑夜降臨的時候,喬志清才能暫時的欺騙自己,這只是一個夢而已,睜開眼後一切又可以恢復到原來的樣子,可無數次醒來之後,喬志清才慢慢的接受自己穿越的事實。

  要說這穿越本是無數宅男夢寐以求的事情,可真的輪到喬志清的身上,套用句俗語,那就是站著說話不腰疼。穿越到太平盛世,王侯將相府中便也罷了,但不偏不倚的就來到了同治初年,用腳後跟也能想到目前是什麼樣的政局。

  同治初年是個什麼樣的光景,北邊,他那個好色的咸豐爹被洋人打到了熱河做了縮頭烏龜,剛剛一命嗚呼了。他娘慈禧和他那個手握重權的叔父奕欣搞上了,準備在他屁股後面搭個簾子做武則天了。京城被洋鬼子糟蹋的不成樣子,萬園之園的圓明園不提也罷,如今恐怕已作塵土。

  南邊,洪秀全在南京已經當了快十年的皇帝,繁榮的江南被他的子民折騰的滿地狼煙,餓殍遍野。這位上帝的中國兒子做了皇帝之後就不思進取,貪圖享受,搞的天怒人怨,上帝也罩不住他了。此時太平軍已是強弩之末,南京破城也是時間早晚的事情。

  喬志清甚至有點後悔,要是那天沒有下水去當英雄,也許自己已經在部隊上服滿兵役,回家靠父母的關係,轉業做個小公務員。每天抱著女朋友,吃著火鍋,唱著歌,悠閒的過自己的小日子。

  說來也是不幸中的大幸,大清國的乞丐遍地,自己還好在穿越在了喬家三公子的身上,要說這穿越也是個技術活。

  因為太平軍的匪患,喬家已經多年沒有下過江南,靠著以前的家底勉強度日。眼下資金周轉不靈,油盡燈枯,實在是逼不得已,這才又冒險來湖南把皮貨換成安化黑茶販賣。船上運送的蒙古上好的皮貨,已經在包頭的倉庫裡堆積如山了。

  如今喬志清面臨的最大問題,就是怎麼讓喬家起死回生。

  “三少爺,你快出來,有情況!”

  喬志清閉上眼睛剛迷糊了一會,船艙外面就傳來王樹茂的呼喊聲。

  “出什麼事了?”

  喬志清跨出了艙門,天已盡黃昏,江面上浪濤洶湧,只拍的貨船左右翻滾。

  “前面好像有長毛作亂,我們要不要搭把手?”

  王樹茂指著不遠處的幾艘小船不動聲色的詢問著,走鏢的人最忌諱的就是多管閒事,畢竟強龍不壓地頭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不著急,再看一會。”

  喬志清仔細看去,前方有十幾艘的小船左右圍攻中間的一艘花船,那艘花船左沖右撞,但還是牢牢的被包圍在裡面。那小船的上的壯漢都手拿大刀長矛,頭上裹著紅巾,腰上系著紅帶,顯然是太平軍的打扮。

  說話的功夫,離太平軍只有一百米的距離,船上的太平軍似乎沒有招惹喬志清的意思,只顧著圍堵中間的那艘花船,已經陸續有五六個壯漢上了那艘船上,船夫也被砍殺落水。

  待喬志清的貨船經過時,花船上忽然傳來一聲驚恐的喊聲和叫駡聲,一個二十上下的姑娘從床艙裡鑽了出來,大聲的蹦跳著呼救。

  “停船,救人。”

  喬志清大聲吩咐了一聲,早已準備妥當的艄公便扔下了船錨。他穿越前就因為救人而死,見死不救不是喬志清的作風,況且花船上的那位姑娘似乎長的還算不錯。

  小船上的太平軍似乎有些意外,都揮對著喬志清怒喊著,揮舞著手中的刀槍。

  喬志清冷笑了一聲,對著王樹茂使了個顏色,隨即鏢師手中的槍聲大作。兩邊的船隻僅有十幾米的距離,槍聲落後,對方先後有一半的人中彈掉落水中,頓時把周圍的江水染成了紅色。

  鏢師們所用的是老式的鳥銃,發射一次,要經過裝發射藥、裝鉛子、開火門、點火藥、閉火門等一系列繁雜的動作,發射速度很慢。一遍槍聲過後,王樹茂果斷下令手下扔掉了鳥銃,拔出了後背的大刀。

  太平軍吃了一虧,還剩下三四十人,都是憋了萬分的怨氣,全都調轉船頭,朝著喬志清的貨船前後包抄過來。轉眼間十幾根繩索帶著鐵鉤扔上貨船,三四十人便順著繩索四面爬了上來。

  眾鏢師雖說是常年在外走鏢,但畢竟是北方人,不習水性。在夾板上站穩已是難事,更別是飛奔砍殺,況且太平軍來勢兇猛,也不好分散圍堵,所以只能排好隊形,任由著太平軍爬上了貨船。

  太平軍幸好沒帶弓箭,只能拿著大刀長矛沖上夾板,兩方人如同仇人見面一樣,混戰在了一起。

  鏢師們的陣型出自戚繼光抗倭時的鴛鴦陣,不過是縮小了陣型,以五人為一隊,攻守兼備。大家無事時便演練陣法,早已熟練於心,頃刻間便斬殺了十餘個人,把剩下的太平軍圍到了中間。

  喬志清雖說是個白麵少爺,但畢竟穿越之前當過大半年的偵察兵,殺人的套路還是記得的,早已從身上抽出了腰刀,在船首處砍斷了好幾根繩索,繩下的太平軍相應落水。

  忽然一道寒光擦著喬志清的眼前閃過,從船下躍上一位穿著鎧甲的壯漢,手中拎著牛尾彎刀,威風凜凜,一看便知是太平軍的首領。

  喬志清打了個冷顫,急忙向後傾斜,同時手上的牛尾刀橫劈,擋住了來人的攻勢,身子急忙後躍。

  “不知死活的狗東西,爺爺今天就先拿你開刀。”

  那首領躍上床頭,口中嗔怒了一聲,躍起身子便又揮刀直劈了下來。

  喬志清雙手持刀舉過頭頂,硬生生的接下一刀。

  “砰”的一聲,兩刀相接,頓時冒出點點的火花。

  太平軍的首領力大無窮,牛尾刀上的力道像潮水一樣,一層接著一層。

  喬志清兩臂一麻,雙膝一軟,不由的跪在了地上。

  那首領眼中寒光一閃,旋轉身子,掄圓了牛尾刀朝喬志清的脖子就砍了過來。

  喬志清力氣用盡,躲閃不過,眼見著就血濺三尺,屍首分家。

  “休得傷人”

  這時只聽一聲叱喝從一旁傳來,一把大刀當空砍下,把太平軍首領的牛尾刀當中砍斷,斷刀擦著喬志清的脖子劃了過去,著實讓喬志清嚇出了一身的冷汗。

  來人正是王樹茂,他手中的寶刀削鐵如泥,據說是傳自北宋楊家的寶刀。

  太平軍的首領被大刀的威力所震,退後了幾步,不可思議的望著手中的斷刀。

  王樹茂趁勢跨步向前,虛砍一刀,第二招便把刀刃架在的太平軍首領的脖頸之上。

  喬志清感激的看了王樹茂一眼,起身把刀尖頂在了那首領的胸口,大吼道,“快讓你的手下放下兵器。”說著刀尖便入進去三分,鮮血順著血槽噴濺而出。

  那首領疼的齜牙咧嘴,連連的答應。

  “聽我命令,放下兵器。”

  首領閉著眼睛絕望的大吼了一聲,如今在他的腦海裡,恐怕只剩下求生的願望。

  太平軍此時已剩下十來個人,早已沒了拼命的血氣,一聽首領發話,急忙扔掉了手中的刀槍。

  首領顯然被王樹茂的刀力震的不輕,喊完後口裡也不住的朝外吐著鮮血。

  喬志清大感意外,要知道在他那個年代,這種一招致人內傷的功力罕有其人,就連他們偵察兵肉搏的時候也是靠技巧殺人,不覺在心裡對王樹茂又佩服了幾分。

  “三少爺,這群長毛賊是殺是留?”

  王樹茂伏在喬志清的耳邊輕語了一聲,喬志清心裡明白,要是讓這群人活著回去,找來大隊人馬,自己和鏢師們怕是有去無回。但活活的把這些俘虜殺死,對於一個接受現代文明教育的人來說是無論如何也做不到的。

  “把他們用繩索捆好,上岸後便交給官軍。”

  喬志清尋思著還是找官軍們做這些事,他們可是最喜歡邀功請賞的。

  王樹茂應了一聲,便吩咐了下去,不一會太平軍便被捆的嚴嚴實實的。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1 10:09

第2章 姻緣

  料理完了太平軍,喬志清和王樹茂坐小船上了對面的花船,床艙裡兩女一男被繩索緊綁,見喬志清進來,急忙大聲呼救。

  喬志清拔出匕首劃破了繩索,因為擔心賊寇再來,遂將三人接到了自己的貨船上,上了貨船站穩後,艄公便收了船錨,開船起航。

  等三人穩定了情緒,喬志清這才抱拳問道,“在下山西喬志清,不知三位如何稱呼?”

  三人裡的那個年輕人回禮道,“志清兄有禮,在下松江知府袁漱六的公子袁榆生,這兩位是我的妻子曾紀靜,妻妹曾紀芸。多謝仁兄救我三人一名,請受在下一拜。”

  袁榆生說著就跪下了身子,曾紀靜和曾紀芸也跟著俯身行禮。

  喬志清急忙把袁榆生扶起,客氣道,“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幾位不必客氣。”

  袁榆生和曾紀靜顯然嚇得不清,神色還是有些惶恐的輕笑了一下,但曾紀芸看著喬志清卻是滿臉的嬉笑,仿佛剛才的流血廝殺從來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大哥哥,你是做什麼的啊?這是要去往何處?”

  曾紀芸嘟囔著嘴吧問完,曾紀靜連忙把她拉到了身後。

  “恩人莫要見怪,我妹妹不懂的禮數。”

  喬志清笑了一聲,“不妨事的,我們是山西的客商,去益陽販賣些毛皮。”

  曾紀靜鬆了口氣,曾紀芸則俏皮的吐了下舌頭,在姐姐後面躲了起來。

  喬志清認真的打量著她姐妹二人,都是素色旗袍的打扮,身姿高挑,眉目流傳,確是江南的女兒家模樣。她二人面龐間確實有些相像,但姐姐更顯的清瘦一些,曾紀芸反倒是略有些嬰兒肥,可身材卻十分的勻稱,比姐姐更多了些可愛。

  袁榆生緩過了精神,臉上漸漸有了絲血色,這才有了些底氣的致謝道,“仁兄俠義心腸,今日救我一家,來日仁兄有難,儘管來信給弟,弟當赴湯蹈火,義所不辭。上岸後,弟必當與兄長痛飲一番。”

  “袁兄莫要再客氣,能結識袁兄便是我喬某今生的榮幸,報答的話莫要再提。”

  喬志清客氣的笑了一下,他對袁榆生多少知曉一點,他是前任松江知府袁芳瑛的公子,人雖然相貌英俊,出身名門,但說到底就是個遊手好閒的公子哥,他的話也就是聽聽即可。

  但他的妻子曾紀靜卻不得不提,她是湘軍統帥曾國藩的大女兒,天資聰慧,數讀詩書禮樂,有過目不忘之能,可惜嫁給袁榆生後中日鬱鬱寡歡,為得一子,孤獨終老,白白浪費了大好的年華。

  袁榆生雖說是紈絝子弟,平日裡放蕩不羈,但卻最愛結交天下豪傑,見喬志清如此氣度不凡,非要與他結拜成兄弟。

  喬志清推脫不過,只得與他在夾板上設了香爐,結拜做了兄弟,喬志清大袁榆生一歲,自然以兄長相稱。

  喬志清讓人在夾板上設了酒席,給三人壓驚,幾人對坐邊吃邊聊,暢談時事。袁榆生在父親袁芳瑛去世後,因為太平軍的禍亂舉家搬往長沙定居。今日袁榆生與妻子、妻妹在資江裡遊玩,不想碰到了太平軍,這些太平軍顯然也是專門為他們而來。

  方才喬志清與太平軍首領爭鬥時,曾紀靜和曾紀芸可是在床艙裡看的清清楚楚,如今聽他與袁榆生的談吐見地,不覺都是眼露愛慕之情,只是曾紀芸表現的更為明顯,坐在喬志清的身邊,眼珠子不時的盯著喬志清亂轉。袁榆生常年在煙花之地遊蕩,自然心知少女的心思,不覺暗笑了幾聲,心裡便有了主意。

  夜晚時分,貨船便進了益陽,因為城門已關,在渡口靠岸後,眾挑夫鏢師整理了下貨物,上了岸後便就近找了個客棧駐紮了下來,等待天亮時分入城。

  喬志清安排挑夫把貨物在後院放置妥當,把太平軍集中安置在柴房裡,派人嚴加看管。王樹茂也是十分的負責,親自打了個帳篷住在後院裡,喬志清勸了幾次,最後還是由了他的性子。忙完後,袁榆生設下一桌酒席,非要盡地主之誼,給喬志清接風洗塵。

  因為擔心夜裡有變,喬志清幾番推辭,但架不住袁榆生的軟磨硬泡,曾紀靜和曾紀芸也嬉笑著在一旁幫話,喬志清礙不過面子,只得答應。

  酒過三巡,在一旁陪酒的曾紀芸漸漸話多了起來,也顧不得女兒家的矜持,不停的詢問著喬志清的身世,喬志清也不顧忌,二人一問一答倒也十分的默契。

  袁榆生看他二人情投意合,倒也是一番好的姻緣,不由的在一旁添油加醋的說道,“喬大哥青年才俊,家室又如此的富有,嫂夫人一定是哪家的名門望族吧?”

  曾紀芸聞言也十分關切的看著喬志清。

  “賢弟哪裡的話,我至今還是孤身一人,家中的生意岌岌可危,我哪裡有成家的心思。”

  喬志清解釋完自飲了一杯,想起目前的處境,不覺的心裡有些疲倦,從山西到湖南一路上都是腦袋放在褲腰帶上,來到這個世界可是沒有清閒過一天。

  曾紀芸連忙給喬志清把酒斟滿,小嘴不由的鬆了口氣,滿面都是暈紅。

  袁榆生在一旁打趣道,“我這妻妹也是到了出閣的年紀,可是看遍了名門公子卻沒有一個入她眼的,我這岳父曾國藩也是為他十分的頭疼啊,喬大哥文才武功出眾,何不讓小弟把你引薦給岳父,興許我這妻妹也能有個姻緣。”

  曾紀芸鼓起小嘴,俏皮的瞪了袁榆生一下,不由的越發的面紅耳赤,小臉都快鑽到桌子底下了,連曾紀靜也被她逗的咯咯直笑。

  袁榆生故意拖高了曾國藩三個字的音量,喬志清自然知道他的意思,不過此次生意關係到喬家的生死存亡,也由不得他為這些瑣事再耽擱些時日,故此推脫道,“賢弟的話我心領了,來日方長,改日有時間我一定會登門拜訪,這次還是免了。”

  曾紀芸暗暗有些失望,不過心裡對喬志清越是喜歡,多少人聽到自己身世,巴不得曲意奉承,可他卻是這麼輕描淡寫而過,以後定會有一番作為,自己也不用急於這一時。想完舉起酒杯對喬志清言道,“喬大哥心高志廣,妹妹敬你一杯,望大哥以後發達了莫要忘了小妹。”

  喬志清看著她那嬌豔的臉龐,心裡也一時有些觸動,但很快又平靜道,“那是自然,妹妹天生麗質,一定會有如意郎君出現,大哥先提前恭賀妹妹大喜之日。”

  喬志清說完一飲而盡,曾紀芸也失望的滿飲了一杯,心裡暗道,他怎麼能這樣說話,難道他對我沒有一點的心思?

  幾個人各懷心思的沉默了一會,忽聽後院傳來一陣陣的吵鬧聲,喬志清心裡咯噔一下,知是出了異變,連忙吩咐袁榆生照顧好姐妹二人上樓,自己匆忙奔後院而去。

  一入後院的大門,便見鏢師們和一群蒙面的壯漢混戰在了一起,地上已經躺下了幾個。有十幾個蒙面人四面圍攻王樹茂,但王樹茂左右格擋,上下進攻,蒙面人也占不到什麼便宜,反倒被砍倒了兩人。

  畢竟雙手架不住四拳,都是刀尖上吃飯的人,武功也差不到哪裡,王樹茂被前突後擊下胸口便出現了破綻,一個蒙面人趁機持刀而刺。

  說時遲,那時快,喬志清拔出腰刀跳進了陣裡,揮刀向上一挑,兩刀相接,蒙面人重心不穩,便朝後退了幾步。王樹茂得空,左右砍殺,又有兩個蒙面人倒在了他的刀下。

  這時鏢師們都聞聲端槍出屋。

  “砰砰”幾聲槍響,蒙面人哀嚎著便倒下了大半。

  當中的一個蒙面人見落了下風,打了個口哨,眾蒙面人便都順著矮牆上翻了出去。

  喬志清也不讓追,畢竟是別人的地盤,恐怕生出別的意外。

  “王大哥,你看這些人是什麼來路?”

  喬志清蹲在地上來下蒙面人的面罩,看那漢子的裝扮倒不是太平軍的打扮。

  王樹茂思索了一下,回道,“怕是和柴房裡的長毛賊有關係,這夥人進來不為錢財,見面就交起手來,應該是本地道上的朋友,我們此行已是暴露了行蹤,回去的路怕是要走的艱難了。

  喬志清點了點頭,肯定了心裡的想法,暗自琢磨了一下後,便讓人把柴房裡的太平軍押解了出來。

  太平軍的首領歇息了一路,臉上的氣色好了很多,憤憤的看著喬志清,似乎有萬千的仇怨要爆發出來,對著喬志清大罵道,“無恥小兒,爺爺栽在你的手上倒也認了,你要殺要剮給爺爺個痛快,要是讓爺爺死在清狗的手上,爺爺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喬志清看著他輕鬆一笑,淡淡的回道,“你放心,我不會把你交給朝廷,而且現在就可以放你們離開這裡。”

  那首領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喬志清,疑惑的問道,“此話當真?”

  喬志清豪爽一笑。

  “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哪裡還有假的,你我本來也素無恩怨,只是本公子一時救人心切罷了,押解你們到這裡,也是為了那三位路人的安全。你要記住,我也是個堂堂正正的漢人。”

  喬志清這話說的正義凜然,尤其是漢人二字,端的是擲地有聲。

  那首領一聽,心裡似有萬千的觸動,聲音竟有些哽咽的回道,“行,你小子還算是條漢子,敢報上名字嗎?”

  喬志清抱拳回道,“在下山西祁縣喬志清,你若是記恨我害了你兄弟的性命,以後儘管來尋我便是。”

  太平軍的首領意味深長的看了喬志清一眼,豪邁的回道,“好漢子,來日方長,我們後會有期。”

  喬志清點了點頭,吩咐手下給眾人鬆綁,王樹茂雖然不認同喬志清的做法,但他是東家,一切還要聽他的吩咐。

  那十幾個太平軍漢子話也不多,轉身逃出門去。

  王樹茂眉頭緊皺的伏在喬志清耳邊問道,“三少爺這是何故?放走他們,恐怕是天大的麻煩,他們不會善罷甘休的。”

  喬志清陰沉著臉,輕聲回道,“我們的行蹤已經暴露,除掉他們也沒多大意思,只怕會惹來更大的仇怨,不如向他們示好,走一步看一步。”

  王樹茂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喬志清心裡生出無數的煩惱,只盼著換了茶葉儘快返回山西。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1 10:09

第3章 洋鬼子

  眾鏢師用金瘡藥給輕傷者簡單包紮了下傷口,重傷者連夜在附近找了個藥鋪救治,其餘人守著陣型在後院湊合了一宿。

  天微亮時,喬志清回了客房和袁榆生三人道別。

  袁榆生一夜未睡,見喬志清一身血跡的回來,便著急的打聽道,“大哥,你沒事吧?昨晚發生什麼事了?”

  喬志清輕鬆的安慰道,“沒事的,就一夥小毛賊,都被我的人給趕走了,不過那些長毛賊也趁亂逃走了,你們回長沙的時候最好讓本地的官府護送。”

  袁榆生鬆了口氣,回道,“大哥放心,益陽縣令是我岳父的門生,我們的安全不是問題,倒是大哥得罪了長毛,如今回鄉的路更是山高水遠,大哥要想個法子才是。”

  喬志清心裡略微的有些感動,仍平靜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賢弟的好意大哥心領了。”

  “大哥的話是不假,但為了安全起見,大哥還是隨小弟去一趟長沙,我岳父的軍中已經裝備了最新式的洋槍洋炮,正好小弟在軍中任軍需官,要是大哥不嫌棄,小弟願以無償送給大哥一批軍火,以報大哥救命之恩。”

  袁榆生心裡卻有計較,防守益陽的全是不堪一擊的綠營兵,益陽到長沙說近也近,說遠也遠,要是出了意外,那豈不是後悔死了,不如想個法子勸說喬志清和自己一同回了長沙。

  喬志清眉頭微皺一下,洋槍對他來說可是一個不小的誘惑,目前鏢師使用的都是老式的鳥銃和抬槍,命中率低不說,更換彈藥也太過繁雜,短兵相接,只能使用一次。俗話說,送佛送到西,不如趁此機會結交一下曾國藩也算不枉此行。

  “賢弟此言不假,為兄答應你就是了,正好再護送你三人一程,我也安心。”

  喬志清沉默了一會,心裡有了計較,抱拳對袁榆生道。

  袁榆生總算露出了輕鬆的笑容,回禮道,“那就勞煩大哥了。”

  喬志清微笑了一下,轉身便回了後院安排事宜。

  喬家此行的商隊裡有一個夥計,名叫馬荀,此前和喬致廣多次下益陽販茶,對本地的商戶都了然於心。喬志清喚了他來做全權的掌櫃,趕在他回來之前把毛皮換成茶葉。

  益陽自古就是茶馬古道,有大批的藏族商人聚集此地販賣茶葉和毛皮,喬志清交代好了一切,倒也沒有十分的擔心。

  安排好了生意上的事,喬志清讓王樹茂挑了幾個精壯的鏢師,花了五兩銀子雇了個貨船下了長沙,這般即使碰到盜賊也有個防禦。

  曾紀芸自然是興奮萬分,一路上嘰嘰喳喳的和喬志清在甲板上說個不停。

  船行至橘子洲附近,只見漫山的楓樹吐翠,魚翔淺底,雖沒有偉人筆下的“漫山紅遍,層林盡染,萬類霜天競自由”,倒也是另一番味道。

  “喬大哥,我的家鄉美還是你們山西美?”

  曾紀芸在甲板上坐下,瞪著個俏眼望著喬志清。

  喬志清啞然一笑,他穿越前的山西水土流失嚴重,煤礦私挖,溝壑縱橫。不過在此時一路遠行下來,山野遍綠,水流清澈,風景到也不輸于江南,郭蘭英就唱過首叫《人說山西好地方》的歌曲。

  喬志清想著不自覺的就哼了起來,“人說山西好地方,地肥水美五穀香,左手一指太行山,右手一指是呂梁,站在那高處,望上一望,你看那汾河的水呀,嘩啦啦啦流過我的小村旁……”

  全船的人的目光都被喬志清吸引了過來,他的嗓音清亮,歌聲婉轉,曾紀芸聽得如癡如醉,滿臉花癡的問道,“喬哥哥,你唱的是山西的民歌嗎?我怎麼從來沒有聽過這種唱法?”

  喬志清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回道,“算是吧,你有機會來山西,我定帶你遊玩。”

  曾紀芸高興的手舞足蹈,竟顧不得女兒家的矜持,緊緊的摟住喬志清胳膊,肉鼓鼓的乳胸不時蹭在喬志清的身上。

  喬志清心頭一震,來到這個世界還是第一次與女孩子的肢體接觸,倒是被這小丫頭弄的心癢如麻,恨不得在她那胸脯上摸上一下。

  “喬大哥和芸妹好興致啊!”

  這時,袁榆生和曾紀靜從船艙裡走了出來,打破了二人的暫時的小世界。

  曾紀芸臉色一紅,急忙把喬志清的胳膊鬆開,垂著頭逃進了船艙裡,曾紀靜也嬉笑著跟著妹妹進去。

  喬志清也有些尷尬的把頭轉向別處。

  袁榆生走上前嬉笑著說道,“良辰美景,才子佳人,喬大哥和芸妹真是絕配啊。”

  喬志清紅著臉解釋道,“賢弟誤會了,我並沒有那般的心思,賢弟莫要再提。”

  袁榆生壞笑道,“不提也罷,大哥看著湘江的兩岸,原本繁華的江南,如今經長毛賊一鬧破敗成什麼樣子了。”

  貨船已進了長沙地界,喬志清遠遠向兩岸張望了一下,田地荒蕪,人煙稀少,不覺感歎了一句,“國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

  袁榆生也收斂了笑容正色回道,“大哥也是憂國憂民之人,為何不趁著大好的年華效命朝廷,卻行這些商賈之事,蹉跎些歲月。”

  喬志清默不作聲,他誤闖入這個世界,當然和大多數的熱血青年一年,幻想著改變國家衰敗的命運,讓中國屹立於世界的東方,但此時還不是時候。

  “嘣,嘣”

  兩聲劇烈的炮響,讓喬志清猛然打了個冷顫,下意識的拉著袁榆生的胳膊趴伏在了甲板上。

  “三少爺不必驚慌,是洋人的鐵甲船。”

  王樹茂從船尾跑了過來,護在喬志清的身邊。

  “洋人?洋人的艦船怎麼會出現在湘江裡?”

  喬志清罵了一句,和袁榆生站起了身子,回頭朝後看去,只見一艘1000噸左右的鐵甲艦在後面橫衝直撞,好幾艘小船都被撞的支離破碎,船夫們紛紛跳下水逃命,岸邊的房屋也被炮彈炸的支離破碎。

  “王大哥,讓船夫調轉船頭,和洋鬼子拼了。”

  喬志清雙眼漲的通紅,大吼了一聲,不自覺的把腰刀抽了出來。

  王樹茂愣了一下,袁榆生急忙按住他的胳膊安慰道,“大哥莫要動怒,這些洋人是我們的盟友,方才只是在練兵而已。”

  喬志清咬緊了牙關狠狠的罵道,“這他娘的還有天理嗎?拿我們百姓的生命練兵,那屋裡要是住著人該怎麼辦?”

  袁榆生紅著臉仍安慰道,“大哥還是算了吧,長毛賊一折騰,岸邊的百姓早都搬空了,那些都是空房。皇上都拿洋人沒辦法,我們還是忍了這口氣吧。”

  喬志清深吸了口氣,硬生生的咽了下去。這時鐵甲艦從一旁駛過,艦上的士兵不斷的做著下流的動作,朝喬志清這邊吐著口水,豎著中指挑逗。

  “FUCK,YOU”

  喬志清拔出了腰刀對洋人大吼了一聲。

  別人不知道喬志清說的是什麼,袁榆生聽的可是清清楚楚,他自小便和洋人接觸,到湖南後又任軍需官,湘軍中新到的洋槍洋炮便是他採購回來的,洋語他自然曉得。

  一時間兩邊都安靜了下來。

  忽然,洋人的鐵甲艦一個右旋轉,重重的撞在了貨船之上。艦上的十幾個士兵全都齊刷刷的舉起了長槍,眼中透著憤怒的火光。

  船家被迫停止了航行,停穩後,洋人們拿出船板搭在了貨船上,趾高氣昂的端著槍走了過來。

  “三少爺怎麼辦?”

  王樹茂毫無懼色,手裡按著腰刀,與五個精壯的鏢師正氣凜然的站在喬志清的身後。

  “不要輕舉妄動,我來應付就可。”

  喬志清輕聲吩咐了一聲,對王樹茂使了個眼色。

  洋人們剛過來,袁榆生便低聲下氣的迎上去,那領頭的軍官和袁榆生也認識,二人交談了幾句,軍官臉上的氣顯然少了許多,但還是拿著佩劍對著喬志清叫喚著過來。

  喬志清冷笑了一聲,持腰刀迎了上去。

  袁榆生急忙在耳邊小聲勸道,“大哥,忍一忍吧,這夥人我們惹不起,他們是英吉利海軍陸戰隊的,領頭的是斯密斯中尉,我都跟他講好了,你只需要說個軟話道個歉就好了。”

  喬志清輕笑了下,推開袁榆生,對著軍官用英語字正腔圓的喝道,“你們雖然是我們的盟友,但這是中華的內河,岸邊是中華子孫的房屋,所以請你們以後放尊重一點。”

  斯密斯一聽,先是有些意外,繼而臉便轉了顏色,看著喬志清怒駡道,“混蛋,你竟敢對大英帝國的軍官如此的不敬。”話落,十幾根洋槍便齊刷刷的對準喬志清。

  袁榆生臉色漲紅的站在中間不知道說些什麼,心裡暗罵喬志清太過莽撞,如此該怎麼辦才好?

  喬志清鄙視的大笑了一聲,“都說英吉利的軍官最有紳士風度,今日一見也不過如此,只會人多欺負人少罷了,你敢放下洋槍,與我單獨決鬥嗎?”

  斯密斯皺了下眉頭,讓手下放下了槍口,拔出佩劍站在了甲板上,對喬志清擺了擺腦袋。

  喬志清冷笑一聲,持刀走了過去。

  王樹茂急忙在他耳邊勸道,“三少爺,還是我來吧。”

  喬志清搖了搖頭,讓王樹茂退下,把腰刀舉了起來。

  斯密斯人高馬大,比喬志清整整高出一頭,沖著喬志清蔑視的豎了豎中指。

  喬志清雙手握著刀柄,眼中閃過一道寒光,一跨步便朝斯密斯砍了過去。

  斯密斯自視武力,也不躲避,持劍便迎了上去。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1 10:09

第4章 一戰揚名

  西洋人的劍術以刺為主,喬志清避開他的劍鋒,一個壓刀勢,用寬大的刀身砍在他的劍上,順勢腳步向前,掛住斯密斯的腳腕,刀刃朝斯密斯的脖子便揮了過去。

  斯密斯顯然是吃了一驚,在他的眼裡,黃種人從來都是不堪一擊的,沒想到眼前的這個年輕人確有這般大的氣力,見喬志清的牛尾刀揮來,身子急忙後退,但即可便被喬志清的的右腳掛倒在了地上。

  喬志清一鼓作氣,俯身便用用刀尖朝斯密斯的胸口刺了上去。

  斯密斯樣子滑稽的躺在地上,急忙閃避身子,躲過刀尖,右手揮劍一刺,便中在喬志清的小腿之上。

  喬志清慘然一笑,崴著腳往後退了幾步,方才全力出擊,只求速戰速決,已用盡的力氣,只怪身子太過柔弱,穿越前的喬志清整日裡遊蕩於煙花酒肆之中,哪有什麼勇力。

  沒等喬志清緩過勁來,斯密斯舉著佩劍便朝他刺了過來,喬志清匆忙撤了左腿扭身躲開,沒想到那只是一個虛招,沒等喬志清立穩,斯密斯站起身子再次出劍,直刺喬志清的胸口。喬志清匆忙刀口向下一格,腰刀重重的在甲板紮了下去。斯密斯的身子朝下一彎,牛尾刀便挨著長劍劃拉下去,發出嗞嗞的刺耳聲。

  喬志清趁勢右腳跺地,飛起一腳,左腳直踹斯密斯的喉嚨,斯密斯匆忙躲閃,但還是被喬志清重重的踹在了臉上,一時腳下不穩,跌坐在了甲板上。喬志清哪裡會再放過這個機會,拔出腰刀,掄圓了便朝斯密斯砍去。

  千鈞一髮之時,只聽“砰”的一聲槍響,英國士兵的槍口冒出一絲的火星,喬志清右臂中彈,身子一退,鋼刀擦著斯密斯的胯部砍在了甲板上。

  “三少爺”

  王樹茂大吼了一聲,扶住了喬志清的身子。眾鏢師紛紛拔出了腰刀,眼睛中噴出了怒火,方才喬志清可算是給大清國爭了口氣,大家長舒了口氣,早已不在乎什麼生死。

  英國士兵們也紛紛端起了槍口,雙方頓時劍拔弩張,船上充滿火藥的味道。

  斯密斯狼狽的扶起了身子,重重的給喬志清敬了個軍禮,用標準的倫敦腔致歉道,“你是大清國的英雄,我輸了,我對我國士兵的行為表示慚愧,如果你願意,我們的軍醫可以為你治療傷口。”

  喬志清的右臂不斷的朝外趟著鮮血,頭上冒著熱汗,咬著牙齒一字一句的回道,“不必了,閣下的好意我記下了,我中華名醫無數,我還死不了,還望閣下記住,不要再在我中華的土地肆意而為。”

  斯密斯紅著臉點了點頭,收起了腰刀對剛才開槍的士兵喝罵了幾句,一夥人踏著搭板回了軍艦。

  英國士兵撤了搭板,袁榆生才邁開哆嗦的雙腿連忙跑了過來,“喬大哥,你的傷口怎麼樣?”

  “沒事的,還死不了。”喬志清咬著牙回了一句。

  此時的英法聯軍裝備的還是老式的前膛槍,雖然已經把前膛槍的威力發揮到了極致,但遠沒有幾年後出現的毛瑟槍的貫穿力厲害,不過也在喬志清的胳膊上留下了洞大的傷口,鮮血已經染紅了白色的袍子,喬志清因為疼痛,神智也開始有些迷糊。

  曾紀靜和曾紀芸方才趴在床艙裡一切都看在眼裡,都是嚇得香汗淋漓,邁著小步子跑到了喬志清的身邊,不知道為什麼都嗚咽的哭了起來。

  貨船掠過橘子洲頭,岸上的一處楓樹林裡,一個蒙面的黑衣人放下了手中的望遠鏡。

  “大哥,還動不動手?”黑衣人身後的一個壯漢輕聲問道。

  黑衣人右手一抬,搖了搖頭歎了口氣,“不用了,那小子算是一條漢子,我們不能窩裡鬥讓洋人看笑話,收了大炮,回去我會向英王解釋的。”

  “是”

  壯漢應了一聲,一夥人消失在了楓林裡。

  喬志清睜開眼睛時已經是第二日的早上,陽光透過窗戶暖暖的照在了床上,讓人恍如隔世。

  看的出來,這裡是哪家小姐的閨房,桌上、茶几上全是女孩子喜歡的飾品玩意,牆上掛著不知名的山水字畫,身下紅木大床上的寢被裡還透著女兒家特有的體香,一聞下便讓人心曠神怡。

  “喬大哥,你醒來了。”

  喬志清正胡思亂想的時候,只見曾紀芸端著茶碗從屋外走了進來,驚喜的盯著喬志清大喊了一聲,王樹茂也在門外探頭看了一下,依舊冷著臉又筆直的在門口站好,一路上喬志清很少見王樹茂笑過,大概習武之人已經氣定神閑了。

  “這裡是哪裡啊?”

  喬志清抬了抬打著繃帶的胳膊,吧嗒了下乾澀的嘴唇。

  “這裡是長沙的府衙,你中槍後就昏迷了,府裡面實在沒有什麼乾淨的地方,我就讓他們把你安排在我的閨房裡了。”

  曾紀芸莞爾一笑,止不住的紅霞滿面。

  喬志清苦笑了一聲,也不回話。怨不得一陣陣的香氣逼人,原來是曾紀芸的閨房,這個小丫頭還是挺用心的,可惜她是曾國藩的女兒。

  他對曾國藩一點好感都沒有,別的先不說,南京城破之時,屠殺手無寸鐵的婦孺百姓五十多萬人,其手段令人髮指,比起後世的倭寇有過之而不及,還美其名曰亂世需用重典。”

  “喬大哥,我服侍你用藥了,郎中說幸虧你命大,子彈要是再傾斜一點,你的右臂就保不住了,把我嚇個半死。”

  曾紀芸見他不說話,還以為是傷口復發,急忙把湯藥端了過去,紅唇微動,吹涼了些,小心的伺候喬志清服下。

  “好點了嗎,喬大哥?”曾紀芸著急的又問道。

  喬志清點了點頭,心亂如麻。

  “喬大哥,你昏迷的時候嘴裡面一直喊叫著蒼老師、蒼老師,這個蒼老師是你的師父嗎?”

  曾紀芸一邊給喬志清喂著藥水,一邊好奇的問著。

  喬志清一口藥水沒咽下,聽她這麼一說,只嗆得眼淚直流,尷尬的回道,“對,是我的師父,也是天下男人的師父,在我們家鄉的男人都很喜歡她,她為了人類最偉大的事業奉獻了自己的青春。”

  喬志清在大學時經常溫習蒼老師的功課,這才落下了毛病,一昏迷的時候便喊出來蒼老師的名字,為此還被同學嘲笑了好幾次,沒想到穿越了還沒改掉。

  曾紀芸一聽便眼露憧憬,小臉正色的說道,“我以後也要成為蒼老師那樣的人,授業育人。”

  喬志清盯著曾紀芸的胸脯苦笑了一下,滿口應道,“好,你再長大點才可以,現在還不是時候。”

  曾紀芸認真的點了點頭,仿佛真的要為人類奉獻自己青春了一般。

  “芸妹,我想出去走走,躺了一天我的腰都要酸掉了。”

  喬志清服完了藥對著曾紀芸請求道。

  曾紀芸伸出小手在他的額頭輕輕一摸,細想了下回道,“好吧,燒已經退下去了,出去走走也好。”

  喬志清興奮的連忙翻起了身子,卻忘了胳膊的傷口,一下子便疼痛的心如刀絞,又朝後摔了下去。

  曾紀芸連忙扶住他的身子,但吃不住力,重重的壓在了喬志清的身上,二人四目相對,相距不過半寸,彼此的呼吸聲也聽的輕輕楚楚。

  曾紀芸閉著眼緊張的哆嗦了一下,推開了喬志清,迅速的扶起了身子,捂著小臉就跑出門去。

  喬志清苦澀一笑,慢慢的坐起了身子,收拾下衣裝。

  “喬大哥好福氣啊。”

  曾紀芸前腳剛走,袁榆生後腳就邁進了屋裡。

  喬志清輕笑了下,“賢弟何出此言啊,哪裡來的福氣。”

  袁榆生壞笑著說道,“平日裡芸妹妹的閨房外人是不得入半步的,昨日卻讓大哥在她的閨房裡養傷,盡心盡力的侍奉,大哥就不知道為何嗎?”

  喬志清微笑著轉移話題道,“你三人現在已經安全返回長沙,我要要儘快返回了,今日便與兄弟祈行,望弟莫在強留。”

  “這麼快?大哥受了槍傷,在路上奔波怕是不便,不如養好了槍傷再走。”

  袁榆生有些意外的皺了下眉頭極力挽留。

  喬志清堅持道,“不用了,如今已經耽擱了好幾日,喬家的安危全系在為兄的身上,為兄必須儘早返回才是,再也逗留不得。”

  袁榆生沉默了下,回道,“那也好,既然兄長有要事在身,我也不便久留,我這就下去安排,只是還望兄長待會見我岳父一面,昨晚我已經將兄長的事蹟向我岳父稟明,他對兄長可是萬分稱讚。”

  “這樣也好,那有勞賢弟了,只是賢弟莫要忘了你我的約定。”

  喬志清提醒了一句,人情歸人情,生意歸生意,這趟來可不是為了白送人情的,先把軍火拿到手才是。

  袁榆生大笑了一聲,回道,“大哥放心就好,我自有主張,那兄長稍做一下,我岳父午時便在正堂等候兄長。”

  喬志清點了點頭,心裡暗自盤算著怎麼應付那個老狐狸,史書說曾國藩有相面的本事,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袁榆生出門後,喬志清跟著走出門去,王樹茂和五個鏢師站在大門兩邊侍衛,顯然是一夜未睡,眼裡佈滿了血絲。

  喬志清心裡感動了下,吩咐王樹茂道,“王大哥,你們進去休息一會吧,下午我們便上路離開。”

  王樹茂憨厚的笑了一下,搖頭道,“無事的,我們已經習慣了,三少爺沒事就好。”

  喬志清笑著不知所問道,“王大哥,如果有一天我要做一件轟轟烈烈的大事,你願不願意放下鏢局的生意跟著我?”

  王樹茂愣了一下,轉瞬又堅定的回道,“三少爺有事吩咐就好,上刀山下火海,王樹茂在所不辭。”

  喬志清感激的點了點頭,轉過身暗自思忖道,古人到底是重情信義,不過是一路的交情便可以將生命交給對方,比起自己那個年代的人可是天上地下的差別,丟失掉祖宗的傳統,當真是華夏子孫的憾事。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1 10:09

第5章 賭約

  日上三竿,曾國藩議事歸來,在眾隨從的服侍下入了正堂。

  喬志清在府衙裡遊玩了半天,終於被袁榆生領了過去。在院中的時候剛好遇見一位身材魁梧的中年人從內堂走了出來,只見他的臉上滿是志得意滿的神色,傲慢的對著袁榆生點了下頭,邁著大步和喬志清擦身而過。

  “喬大哥,那人便是我岳父的幕僚李鴻章,為人驕狂的厲害,這次來就是與我岳父商議籌建淮軍的事宜,就他那副樣子,能辦成大事才奇怪了。”

  袁榆生伏在喬志清的耳邊抱怨了幾句。

  喬志清愣了一下,乾笑了一聲,心裡突然有了一絲的主意,但轉刻間便冷靜了下來,隨袁榆生進了正堂的大門。

  只見一位中年人端坐堂間,正在丫鬟的服侍下用著茶水。中年人雙眉緊蹙,目光無神,兩頰下垂,嘴角微閉,和喬志清心目中的曾剃頭差了好半截。

  袁榆生進去在曾國藩耳邊輕言了幾句,喬志清才被通傳進屋。

  “老師安好。”

  喬志清大步進屋,抱拳款款行了一禮。

  “你就是喬志清?”

  曾國藩抬了抬他那三角眼,上下打量著這個年輕人。

  喬志清躬身站立,回道,“正是學生。”

  曾國藩冷笑了下,問道,“你我並沒有師徒情誼,為何稱呼我老師?”

  喬志清恭敬道,“學生是體仁閣大學士祁俊藻(俊同寯)的家侄,常聽伯父提起老師,早年便拜讀過老師的《冰鑒》一書,深有感悟,時常以書中之教誨立德、立言、立行,故此便以老師相稱。”

  喬志清和祁俊藻卻無關係,只是他是山西在朝為官人士,老家壽陽和祁縣又是近鄰,此人和曾國藩交好,故此才冒充家侄套套交情。

  “你這樣說也算是占理,但以後對外人卻不可再提師徒的關係,免的讓人誤會。”

  這一番吹捧果然受用,曾國藩的臉上都有絲笑容露出,他時常與祁俊藻爭論時事,雖為好友,但互不相服。喬志清如此一說曾國藩便似沐浴甘霖,心道,“原來祁俊藻的胸懷這般寬廣,雖然與我政見不和,但卻讓子孫研習我的書籍,看來是自己氣量不如他。”

  “學生記下了。”

  喬志清心裡暗自的偷笑,看來人人都喜歡馬屁,就看是怎麼拍了。

  “本來你肆意妄為,和洋大人爭鬥,破壞雙方的聯盟,我該治你的罪才是,但念在你一心為國爭光,又救了我的家人,就免你一罪,速速的返回山西去吧,切勿再與人爭鬥。”

  曾國藩吩咐了下,起身就要離開。

  袁榆生急忙阻攔,輕聲詢問道,“岳父大人,我昨晚跟你提起的芸妹的婚事您考慮的怎麼樣?”

  曾國藩一直不太喜歡袁榆生,當初答應將曾紀靜許配給他也是因為袁家的藏書眾多,曾國藩喜歡讀書,等於和袁家的藏書結了親家,袁榆生在曾國藩跟前一直小心翼翼,生怕出了問題。

  喬志清聽的是清清楚楚,知道袁榆生的好意,雖然他還不想過早成親,但是畢竟曾家權勢熏天,能娶到曾紀芸也是自己的福氣。

  曾國藩聞言卻是暴跳如雷,也不顧得喬志清的臉面,大聲對袁榆生警告道,“此事莫要再提,芸兒是萬萬不能嫁給喬志清的,他喬家不過山西的一個土財主,怎麼能配得上我兩江總督的女兒。

  喬志清站在堂下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恨不得把眼前的這個無禮的老傢伙拎起來揍上一頓,但還是平息了怒火,一字一句對曾國藩喊道,“曾大人請留步。”

  曾國藩回頭看向喬志清有些不耐煩的問道,“你有何事?”

  喬志清冷笑了一聲,倔強的回道,“曾大人的小女國色天香,晚輩確存愛慕之情,本來晚輩著急家中生意也沒有成婚之心,但既然曾大人這般說話,晚輩就偏要迎娶你的女兒為妻。曾大人說晚輩家是山西的土財主,身份低微,晚輩就在這裡和曾大人打個賭,就一年的時間,晚輩便同樣以一品大臣的身份來大人家提親,晚輩若是輸了,便提頭來見。”

  曾國藩大笑了一聲,嘲弄道,“真是妄人,看在你搭救我家小女的面子上,老夫也不與你計較,至於你這個賭約,老夫就應下了,但這賭約只能我們三人知曉,你莫要再對他人提起,免的敗壞我家小女的名聲。”

  “那明年的此時,晚輩再來拜見曾大人。”

  喬志清躬身行了一禮,便轉身退出了屋子。

  “好狂妄的小子,老夫就讓你再多活一年。”

  曾國藩憤憤的罵了一句拂袖而去,只剩下袁榆生愣在原地。

  袁榆生心裡失落萬分,曾家所有的人都瞧他不起,如今好不容易結交了這般的有為之人,本來想促成小妹和他的婚事,自己也有個強有力的外援,誰知道現在卻結下這人命的賭約,當真是操之過急。

  喬志清離了長沙府,便帶著王樹茂和鏢師返回碼頭。

  袁榆生帶著妻妹前來送別。

  “大哥一路小心,來日方長,我們他日再見。”

  袁榆生抱拳恭送,身邊的曾紀靜也微笑告別,只有曾紀芸撇著小嘴,眼裡已經噙滿了淚水。

  “行了,你們都趕緊回去吧,別著涼受寒了。”

  喬志清抱拳告辭。

  “喬大哥,我在長沙府等你,今生若是等不見你,我便終生不嫁。”

  曾紀芸終於忍不住哭出聲來,對著喬志清說出了自己的心裡話。

  “拔錨,開船。”

  喬志清沒有回答,大聲吩咐了船家一句,強忍住心中的疼痛,轉過身去。

  “喬大哥,你莫要把我忘了!”

  船行開後,曾紀芸對著喬志清的背影大喊了一聲,便伏在曾紀芬的懷裡泣不成聲。

  喬志清默不作聲,對著她擺了擺手,船越行越遠,已經看不清岸上的人影。

  “三少爺,袁公子還真是重信之人,你快下來看看。”

  王樹茂在船艙裡大叫了一聲,打破了喬志清的沉思。

  “高興什麼呢?王大哥。”

  喬志清下了船艙,王樹茂正拿著一把洋槍上下的比劃著。

  “快看這洋槍,一共有一百條,子彈五千發,了不得了,這條船裝著一個軍火庫了。”

  王樹茂高興的手舞足蹈,這一路終於見他笑了一次。

  喬志清單手拿起一把洋槍,上面刻著一行英文字母“Enfield”(恩菲爾德),這是英國造的最先進的前置線膛槍了,射程可以達到八,九百米。因為是線膛槍,精度也好。因為它們的裝彈已經比較方便,發射藥和彈丸可以一體化裝填,一分鐘內可以發幾彈。比起來時使用的鳥銃可是好的不是一星半點,怨不得王樹茂高興成這個樣子。

  船一下午的功夫便行至益陽,馬荀昨日已連夜將皮貨換做茶葉打包整理妥當,眾人扯了帳篷專門在岸邊等候著喬志清。

  “三少爺,我們在這裡。”

  見喬志清的貨船過來,馬荀興奮的不斷的招呼著。

  喬志清對馬荀笑了下,船靠岸後,眾人便搭了船板把茶葉搬上了貨船。

  “三少爺,你可算回來了,聽說你在湘江裡和洋鬼子幹了一仗,真他娘的解氣,您的胳膊沒事吧?”

  馬荀上了船對喬志清不住的稱讚,眼裡全是佩服的神色。

  “沒事了,受了點皮外傷,養養就好了,你是怎麼知道這件事的?”

  喬志清暗暗有些納悶,這大清國還沒有廣播,事情都傳開的這麼快了,看來老百姓對洋人可真是痛恨至極了。

  “那當然,三少爺的事益陽的百姓都傳遍了,那可是常山趙子龍再世,單槍匹馬血戰洋人……。”

  馬荀越說越是離譜,喬志清急忙打斷了他,吩咐道,“好了,好了。你這次的差事幹的不錯,等回去了爺好好獎賞你,現在你先去岸上搭把手,別讓夥計們把茶葉弄濕了。”

  “得嘞,您瞧好吧。”

  馬荀聽了喬志清的誇獎,得意洋洋的下了船去,前後的張羅著。

  眾人忙到了大半夜的時間,貨船終於整理妥當,因為擔心太平軍過來尋仇,所以喬志清決定連夜拔錨起航。

  鏢師們分三批輪流警戒,全部換成了新式的洋槍,興奮的眾人手舞足蹈,喬志清教給他們使用的方法,不出一個時辰,鏢師們便能運用自如了。

  喬志清看著船上五十多個精壯的漢子,心裡暗暗有了些想法,在船艙裡與王樹茂商議了起來,兩人意氣相投,都顯得興奮不已。

  喬志清把心中想法對王樹茂和盤托出,他自從在長沙府中見到李鴻章起便有了主意,知道李鴻章籌建的這支淮軍就是以後赫赫有名的北洋軍,如今自己的手裡有槍有錢,不如先去安慶府投效到李鴻章的門下,待有了軍功再趁勢擴大自己的實力,一年的時間便能憑藉軍功獲得一品大員的爵位,到時候就看那個老東西還敢不敢再小看自己。

  王樹茂雖然子承父業,但是並不喜歡鏢師這一職業,無數次不幻想著征戰沙場,建功立業,但苦於軍中沒有絲毫的門路,只得憋悶的做著鏢師的行當。此次隨喬志清下江南,不由得被他的才智勇力折服,料想喬志清絕非池中之物,所以才與他暢開心扉,直抒胸臆。聽聞喬志清的計畫後,當下一拍即合。兩人又設了香壇,結義做了兄弟,王樹茂自然以大哥相稱。

  天微亮時,喬志清和王樹茂把眾漢子集中了起來。

  王樹茂站在眾人的前面大聲的吩咐道,“老爺子把同興公多年的產業交予給我,便是讓我帶著大家在這亂世掙一口飯吃,但是男兒在世不能僅為了吃飯睡覺,那便與畜生又有何異?昨晚我與喬東家合議了一夜,如今長毛賊肆虐,我們身為七尺男兒必須為國家盡自己的一份力氣,所以我與喬東家決定先不回山西了。”

  王樹茂說完,眾人在下面議論紛紛,山西人是最戀故土的,王樹茂的話無疑於一顆重磅炸彈。

  喬志清笑了笑走上前去大聲講道,“王大哥說的沒錯,如今生在此等亂世之中,正是我大好男兒施展才華的時候,所以本公子決定先到安慶府去投奔李鴻章帳下從軍,從此馬革裹屍,為國效力,咱們家鄉的兄弟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等有了軍功,受了朝廷的封賞,我們兄弟再衣錦還鄉,光宗耀祖。若是有哪位兄弟離不開家鄉婆姨的肚皮,我喬志清雙倍發給路費和工錢,絕不強求。”

  下面的鏢師和夥計愣了一會,頓時爆發出一陣熱烈的歡呼聲。

  “喬東家做主”

  “喬東家做主”

  “……”

  他們不知道,就在此時,命運的天平漸漸的傾斜,他們裡面的很多人也將在此後跟著喬志清光宗耀祖,封侯拜相。

  喬志清滿意一笑,望著江邊上升起的紅日,頓時感到豁然開朗,胸中的鬱憤一掃而光。

  天大亮。

  船行到了洞庭湖中,岸上便是嶽州的地界,只見滿目的殘垣斷壁,比起長沙更是破敗了幾分。

  在港口上靠岸後,喬志清只吩咐馬荀和幾個夥計到城裡置辦些乾糧,其他人仍在船上嚴陣以待,嶽州是湖南的北大門,當年哥老會的袍哥晏仲武率眾漁民造反,與洪秀全裡應外合,一天便拿下了嶽州城。如今嶽州雖控制在湘軍手中,但還是有流寇四處出沒,凡事還是小心為好。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1 10:09

第6章 趁火打劫

  喬志清在船上等了一上午還不見馬荀回來,心中便隱隱有了些不安。馬荀做事向來乾淨俐落,這種情況以前還從未有過。

  “三少爺,出大事了。”

  喬志清正胡思亂想的功夫,王樹茂突然在甲板上大喊了一聲。

  “出什麼事了?”

  喬志清邊問邊上了甲板,見面前躺著三人,灰頭土臉,身上全都沾滿了血跡,看樣子顯然是傷的不輕,他三人隨馬荀一起進城,卻不見了馬荀的人影。

  “三少爺,俺們兄弟在城門口被人給打劫了,糧食丟了,馬荀也被那幫劫匪給抓走了!”

  他們三人一母同胞,說話的是大哥劉福。三人本是山東人士,因為家鄉大旱,逃荒到了山西,在喬家做了長工,老二名叫劉祿,老三名叫劉壽。

  劉福說完話,因為太過著急,眼淚竟然都憋了出來。

  “不要急,慢慢說,他們抓馬荀做什麼?”

  喬志清的眼裡閃過一絲的寒光。

  “哦,對了,他們讓俺把這個交給三少爺。”

  劉福想了一下,從懷裡摸出一張皺褶的紙條遞給喬志清。

  喬志清打開紙條,只見上面寫著一行小字,“帶一千兩白銀來君山島贖人,過期人頭落地。”

  “三少爺,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王樹茂在一旁著急的詢問。

  “王大哥,你有沒有聽說過君山島這個地方?”

  喬志清眺望了遠處的湖面,波光嶙峋,浩浩蕩蕩不見盡頭。

  “君山島?那不是哥老會的地盤,難道馬荀是被他們劫走的?”

  王樹茂有些動怒。

  喬志清點了點頭,把紙條遞給了王樹茂。

  王樹茂看完紙條眉頭緊鎖,手心緊緊的握著刀柄,牙齒咬的咯吱作響。

  “王大哥是什麼意思,這贖金我們是交還是不交?”

  喬志清輕笑著看著王樹茂。

  “交他娘個蛋,哥老會欺人太甚,他們上一輩的龍頭大爺晏仲武與我父親也算至交,如今看見我同興公的鏢旗也不講情面了。”

  王樹茂憤憤的罵了一句。

  “王大哥莫要動怒,小弟也沒有被人勒索的習慣,想吃下我們喬家的一塊肉,也要看他們有沒有那好的胃口。”

  喬志清大笑了一聲,吩咐船夫拔錨,向著君山島的方向直行而去。

  王樹茂眼神堅毅的與喬志清對視一下,吩咐眾人取了槍支彈藥,排好隊形在甲板上準備妥當。

  船行駛到了君山島一裡處的地方,島上的青山起伏,綠樹環繞。如果是太平盛世,這裡倒是一個不錯的度假勝地。

  船快靠岸時,一路駛來竟沒有遇到絲毫的抵抗,喬志清心裡不禁泛起了嘀咕,不明白他們究竟打的是什麼主意。

  忽然岸上傳來了一陣陣的呼喊聲,喬志清定眼望去,正是被盜匪綁架的馬荀,此時正在島上的渡口上不停的朝喬志清的貨船揮舞著手臂。

  “三少爺,在這裡,在這裡。”馬荀激動的大喊。

  喬志清鬆了口氣,忙讓手下把船劃行了過去。

  “馬荀,你是怎麼逃出來的?這島上的匪寇都哪裡去了?”

  船靠岸後,喬志清把馬荀拉上了貨船不停的詢問著。

  “三少爺,我們還是快走吧,島上有個君山寨,盜賊們都聚集在那裡,也不知道什麼原因打起來了,我是趁亂溜出來的,等他們反應過來可就遲了。”

  馬荀著急的解釋著,顯然是被盜賊恐嚇的不輕。

  “打起來了?”

  喬志清冷笑了下,蚌鶴相爭,漁翁得利,咱們也趁火打劫一次,正瞅著沒有見面禮送給李鴻章呢,真是天賜良機。

  “王大哥,吩咐手下的人帶好槍支彈藥,我們要把這窩匪寇一網打盡。”

  “少爺,這不好吧,他們可有上千人啊!”

  喬志清話落,馬荀連忙阻止。

  “怕什麼,烏合之眾而已。”

  喬志清眼神堅定,勝券在握,他對手中洋槍的威力毫不懷疑,當年英法聯軍不過兩萬人就把北京城給攻佔了。

  王樹茂看著打著繃帶的喬志清也猶豫了一下,但還是轉身安排自己鏢局的鏢師們帶好了武器上岸,喬家的夥計在船上防守接應,劉家三兄弟憋了一肚子的悶氣,也嚷嚷著要去,喬志清微笑著答應了他們。於是,總共五十人的隊伍,帶足了槍支彈藥,浩浩蕩蕩的朝賊窩君山寨開拔而去。

  一路上,馬荀不斷的給喬志清講解著山上的地形地貌,他為人機敏,有過目不忘的本事,僅僅一次就對君山寨的地形熟記於心。

  喬志清放眼望去,整座山高不過五十米,但峰巒盤結,溝壑回環,倒是十分的險要,上山的路僅有一條。若是賊寇派兵在山間設卡把守,想要攻打上去,緊靠自己這些人也是不容易的事情。

  眾人來到了寨門口,寨子裡狼煙四起,火勢滾滾,地上橫七豎八的躺著十幾個相同打扮的賊匪,看來馬荀說的都是真的,賊寇是真的內訌了。

  “注意警戒,如遇賊寇,格殺勿論。”

  喬志清抬了抬手,讓眾人排好作戰隊形。

  入了寨門,過了一段山路,面前便豁然開朗起來,歷經幾代的賊匪的修建,山寨已經修建的十分宏偉。一座大理石鋪築的廣場矗立在眾人的眼前,廣場中央豎著一座大旗,旗上寫著替天行道四個大字。

  此時的廣場已經被鮮血染紅,千人的隊伍在其中廝殺,對喬志清眾人的到來絲毫顧不上察覺,廣場上陸續倒下了百餘條屍體,剩下的人已經殺紅了眼,誰也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喬東家,我們要不要殺過去?”

  王樹茂伏在喬志清的耳邊輕聲的問道。

  “再等等,現在還不是時候。”

  喬志清饒有興趣的看著廣場上兩方人馬的火拼。

  “少爺,就是那個惡女人讓人抓的我。”

  馬荀指著場上的一個紅衣的女子咬牙切齒的罵著。

  喬志清遠遠看去,那女子手持紅纓長槍擋在最前面,在人群裡紮、刺、攔、拿、撲、點、撥,穿插自如,如若無人之境,不大會的功夫便有十幾個壯漢死在她的槍下。

  “好厲害。”

  喬志清發自肺腑的感慨了一句。

  紅衣女子雖然厲害,但畢竟攻方人多勢眾,攻方的人群裡殺出一個留著鬍鬚的中年人,手持三尺鋼刀,和紅衣女子纏鬥在了一起。中年人仗著氣力,刀鋒幾次逼近紅衣女子的身前,不大會功夫,紅衣女子那方人馬已經逃散了大半,剩下的五六十人隨著紅衣女子退守到北邊的大殿之中。

  中年人帶著人馬衝殺了進去,殿中一下烏壓壓的聚集了百十號人馬,雙方廝殺在了一起,滿地的殘肢斷臂,十分的駭人。

  “晏敏霞,你還是放棄抵抗吧,莫要白白害了眾兄弟的性命。”

  中年人渾身是血,聲嚴厲色的看著紅衣女子。

  “蔡元隆,你個背信棄義的狗賊,我哥老會的眾兄弟與你勢不兩立,想讓我們跟著你投靠清廷,做夢!”

  紅衣女子和剩下的十幾個傷殘的兄弟相互攙扶,怒視著中年人,牙齒咬的咯吱作響。她正是岳陽哥老會的龍頭大爺晏敏霞。幾年前晏敏霞跟隨父親晏仲武投靠太平軍反抗清廷,父親戰死沙場後又回了岳陽又在君山島拉起一隊人馬繼續抗清。

  “敏霞,你別再固執了,聽叔叔一句,識時務者為俊傑,太平軍敗亡是遲早的事情,我們現在投靠清廷還能討個一官半爵,若是你再執迷不悟,怕是性命也保不住了。”

  中年人苦口婆心的勸導著晏敏霞,他名叫蔡元隆,與晏仲武是拜把子兄弟,投靠太平軍後還娶了東王楊秀清的女兒為妻,“天京事變”後,楊秀清被殺,蔡元隆也收到牽連,被忠王李秀成削了兵權,故此一直心懷怨憤。

  如今天京危急,蔡元隆眼見形勢不利,便想拉攏君山島的舊部先坐上岳陽的哥老會龍頭大爺之位,再擇時機投靠清廷,混個一官半職,沒想到事情敗露,被晏敏霞痛駡了一頓,君山寨的兩方人便廝殺了起來。

  “狗賊,廢話少說,我就是丟掉性命也不會投靠自己的殺父仇人。”

  晏敏霞柳眉倒豎,對著蔡元隆便揮舞了下手中的長槍。

  “不知死活,也怨不得叔叔我無情了,來人,放箭。”

  蔡元隆一聲令下,從身後立即走上一隊弓箭手,齊刷刷的把弓拉滿對準晏敏霞。

  “卑鄙的小人。”

  晏敏霞絕望的閉上了雙眼,憤憤的罵了一聲。

  蔡元隆得意一笑,忽聽殿外槍聲大作,哀嚎聲遍地,大殿的眾人瞬間亂作了一團。

  “怎麼回事?快出去看看。”

  蔡元隆連忙吩咐手下出殿們查看。

  晏敏霞也有些意外的緊盯著殿外的方向。

  “不好了,大爺,外面殺過來一群不知名的人馬,全都拿著洋槍,兄弟們都四散逃開了。”

  打探消息的手下連滾帶爬的進來,哭喪著臉大喊著。

  “媽的,誰這麼不知死活,跟我出去看看。”

  蔡元隆大罵了一聲,滿臉殺意的看著晏敏霞,率領眾人退出了大殿。”

  晏敏霞方才腿上中了一刀,待蔡元隆退出大殿,終於鬆了口氣,雙腿一軟便跪在了地上。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1 10:10

第7章 初露鋒芒

  “第一排開火!”

  喬志清單手持劍對準前方的賊寇大聲的下令。

  “砰,砰,砰。”

  一陣密集的槍聲響起,朝喬志清蜂擁而來的一群賊寇在兩百步外便倒下了大半,殘餘的一百多人被槍聲嚇破了膽子,趴在地上再也不敢動彈。

  聞著空氣中的硝煙味,喬志清的嘴角不自覺的朝上抽動了一下,剛才指揮鏢師們組成三排槍陣,第一排開火,第二排準備,第三排換彈,靠著三排人上下交換,彌補換彈的時間差,造成無間隙的射擊。

  這種陣法是當時英法列強常用的槍陣,但是對於剛接觸洋槍的鏢師來說,卻是充滿了新奇。

  完成了幾輪的射擊之後,鏢師們的情況卻不太樂觀,他們常年走鏢,雖說是也見過刀光劍影的場面,但無非是逼不得已下的自衛反擊,但現在卻是讓他們赤裸裸的殺人,一輪槍擊過後,看著滿地的屍體,有些鏢師的手指都開始顫抖起來。

  “三少爺,還要不要繼續射擊?賊寇已經死傷上百了!”

  馬荀和王樹茂護衛在喬志清的左右,看著遍地的屍體,馬荀也終於忍不住詢問著喬志清。

  王樹茂仍舊是一臉冷淡的看著前面,眼睛堅毅的眯成一道細縫。

  喬志清冷笑一聲,習慣性的撩撥了下額上的劉海,這才發現頭上早已剃光,留作了鞭子。

  “媽的,找機會就把這豬尾巴給剪了。”

  喬志清暗罵了一聲,吩咐馬荀給前方的賊寇大聲的喊話,讓眾人放下武器立即投降。

  百餘名還在死撐的賊寇剛想放下刀槍,這時從身後的大殿傳來一陣的嘶吼聲。

  “我看誰敢投降?”

  蔡元隆在三十多弓箭手的護衛下從大殿走了出來,眯著眼看著對面的喬志清。

  眾人聽到蔡元隆的命令,急忙握緊了手中的刀槍退到了蔡元隆的身後。

  “來者何人?我蔡元隆與你們究竟有何冤仇?”

  蔡元隆臉上的青筋曝露,聲嘶力竭的對喬志清大喊道。

  “你不配知道,快讓你的放下武器,不然格殺勿論。”

  喬志清傲慢的看著蔡元隆回了一句。

  “豈有此理,無恥小輩!兄弟們,跟我沖啊!殺了此人,我重重有商。”

  蔡元隆大罵了一聲,手持大刀盾牌,一馬當先沖在最前面。

  喬志清冷笑一聲,又舉起了手中的長劍。

  “第一排,開火。”

  “砰,砰,砰”

  震耳的槍聲又密集的回蕩在君山頂上。

  廣場對面蔡元隆率領的人馬還沒跨出十步便倒下了二十多人。

  蔡元隆手持盾牌遮掩,竟毫髮無損的帶著八九十人朝前繼續沖進。

  喬志清臉上的肌肉抽動了下,繼續下令射擊。

  恩菲爾步槍的威力非常大,射程可以達到八九百米,而且裝彈非常方便,發射藥和彈丸可以一體化裝填,一分鐘內可以發幾彈,君山寨的賊寇在經過幾輪的衝擊之後,已經傷亡大半,但還是沖不到弓箭的射程之內,蔡元隆氣的直跺腳罵娘。

  “放箭。”

  向前沖進了六十步的時候,蔡元隆終於忍不住咬著牙大聲的對弓箭手命令道。

  護衛在蔡元隆身邊的三十多個弓箭手邊沖邊滿弓放箭,這些弓箭手跟隨著蔡元隆南征北戰,也見識過清軍的洋槍洋炮,倒也沒有懼怕。

  頓時一波箭雨襲來,但由於距離較遠,射出的箭雨已是強弩之末,距離喬志清還有二十步的距離便紛紛落了下來。

  由於弓箭手拉弓放緩了速度,倒是被鏢師的洋槍打死了大半,沖到一百步時,蔡元隆一方死的死,逃的逃,倖存的只剩下五十多人,而喬志清一方卻無一人傷亡。

  “無恥小兒。”

  蔡元隆看著不斷倒地的老弟兄,不由的急出了眼淚。

  “大哥,我們還是先逃吧,等有機會再找那小子報仇。”

  此時從蔡元隆的後面跑上來一位白面書生打扮的年輕人,對著蔡元隆大聲的勸阻。

  “撤”

  一陣密集的槍聲過後,又有十幾個老弟兄倒地,蔡元隆的神經終於達到了極限,大聲的對眾人吩咐了一聲。

  眾人一聽命令終於停下了腳步,朝身後四散逃離而去。

  喬志清也沒再下令開槍,畢竟他們都是反抗清廷的義士,喬志清在心裡對他們還是很敬重的,只是亂世必須要用重典,只能以殺止殺。

  “東家,追還是不追?”

  王樹茂小心的詢問了一句,剛才喬志清身上散發出的殺氣,讓行走江湖多年的王樹茂也止不住打了個寒戰,心裡對他不覺又敬畏幾分。

  “算了吧,你帶一半的兄弟打掃戰場,山上值錢的東西全部帶走,忙了這麼時間也該收點工錢。馬荀,你帶一半人跟我去大殿裡會會那個抓你的小娘們。”

  喬志清狡黠的笑了一聲,這些賊寇信奉的是大口吃肉大秤分金的強盜守則,山上的金銀珠寶一定不少,正好給自己擴充軍備。

  “好嘞!”

  馬荀一聽要教訓那個不知死活的女人,興奮的叫了出來。王樹茂還是不急不慢的帶著二十多個鏢師在山上的房屋中四處搜尋了起來。

  大殿中的三十幾個人對剛才廣場的槍戰看的是清清楚楚,除了五六個老弱傷殘,還有晏敏霞的妹妹晏玉婷,其餘能走能動的全都趁亂逃脫了。

  對這群來歷不明的人不知是感激還是憤恨,雖說他們救了自己一命,但卻打死了這麼多哥老會裡的兄弟,一時間晏敏霞的心裡亂作一團,在晏玉婷的攙扶下倚著關老爺的供桌坐了下來。

  “姐姐,你說外面的那些人不會殺了我們吧?我還不想死呢。”

  晏玉婷說著就哭了起來,她自小身體羸弱,不似姐姐那般英武,但出落的很是水靈,人見猶憐。

  晏敏霞大腿中刀,鮮血已留了一地,強撐到現在就是放心不下自己的妹妹,事到如今只能聽天由命,無奈的撫摸著晏玉婷的頭髮不覺眼淚直流。

  “砰”的一聲,大殿的門被狠狠踹開,裡面的人驚了一跳,全都恐懼的看著門口。

  十幾個端著洋槍的鏢師率先闖了進來,喬志清和馬荀緊隨其後。

  “哈哈,晏寨主,我們又見面了。”

  馬荀張著嘴大樂了一聲,輕浮的對晏敏霞行了一禮。

  “是你這小兔崽子帶的人!我怎麼就把你忘了。”

  晏敏霞狠狠的罵了一句,手中捏緊了長槍剛站起身子,卻忍不住吐出血來。

  “晏寨主此話差矣,若是沒有我,你現在早就是刀下之鬼了,是我家少爺心疼你,才帶著人過來救你的。”

  馬荀又信口開河的調戲了晏敏霞幾句。

  “你……無恥……”

  晏敏霞的小臉漲的通紅,杏眼圓睜的看著馬荀。

  “不得對晏寨主無禮。”

  喬志清輕笑了一聲,對馬荀呵斥了一句。

  馬荀咧著嘴俯身退到喬志清身後。

  “晏寨主放心,在下山西商人喬志清。我們不是賊寇,不會傷害你們性命的,只是久仰晏寨主大名,路見不平拔刀相救的。”

  喬志清滿臉堆笑,好像真的是來救人的一般,惹的馬荀暗笑不已。

  “廢話少說,你的下人是我派人綁的,要殺要剮隨你的便,只是我的妹妹年幼,還請你饒過她,不然我就是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晏敏霞有氣無力的說完,臉上的血色也褪了下去,神情都開始恍惚起來。

  “這個自然,只是晏寨主傷勢的很重啊?”

  喬志清打量了下晏敏霞,只見她冰雪肌膚,芙蓉模樣,玉手纖纖,單持長槍,很是英姿颯爽,讓見慣了現代美女的喬志清也禁不住心裡一動。

  “不用你管,既然你們是來幫忙的,還請你們趕緊離開,這裡不需要你們……”

  晏敏霞吐盡最後一口氣大吼了一聲,倒在了晏玉婷的懷裡。

  喬志清嘴角抽動了一下,問晏玉婷道,“小妹妹,你姐姐傷的這麼重,大哥哥給她找郎中看病怎麼樣?”

  晏玉婷瞪了喬志清半晌,看著虛弱的姐姐,忍不住點了點頭。

  喬志清一笑,吩咐人把晏敏霞抬下了山去,晏玉婷倒沒有那麼大的敵意,畢竟是讀過書的女子,對喬志清款款行了一禮,守在姐姐身邊跟喬志清下了山去。

  大殿的五六個傷殘的賊寇看喬志清的眼神躲躲閃閃的,喬志清看他們有些奇怪,但也沒有為難他們,讓馬荀沒人散發了銀兩,打發下山去了。

  王樹茂收穫頗豐,在山上竟尋出十幾箱的金銀珠寶,粗略算來足有五六萬白銀之多。

  眾人上了貨船,喬志清連忙安排隨行的郎中給晏敏霞救治,船行開後天色已經暗淡了下來。

  “東家,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一下。”

  郎中用銀針封住了晏敏霞腿上的幾個穴位,輕輕的把喬志清拉到了一邊。

  “有什麼問題嗎?她是不是沒救了?”

  喬志清心裡咯噔一響。

  “非也,非也,此女脈相平穩,只是受了點外傷,失血過多而已。老夫已止住她的穴位,現在只需要在傷口處外敷上金瘡藥就可以了。”

  郎中姓李,名濟世。據說是李時珍的後裔,讀過幾年的私塾,說話總是文縐縐的。

  “那你還不趕緊敷藥?”

  喬志清有些著急,話不覺重了三分。

  李濟世抹了抹頭上的汗珠子,尷尬的回道,“東家有所不知,這位小姐的傷口在大腿的私密部位,正所謂男女授受不親,我斷然是不能做的。”

  喬志清愣了下神,也尷尬的愣了一下,全船隻有晏玉婷一個女人,只能讓她代做才可。

  “你先出去吧,有事我再喚你進來。”

  喬志清吩咐李濟世出了船艙,看著晏玉婷說出了事情的原委。

  晏玉婷的粉額微皺了一下,極力搖頭反對,眼裡竟急出了淚水,哭訴道,“喬公子莫怪,我自小見不得血,沾血便暈,所以還得勞煩喬公子大駕。”

  喬志清歎了口氣,也不多言,讓晏玉婷也出了船艙。

  昏暗的燈光下,晏敏霞的臉色十分的蒼白,顯得很是嬌柔。喬志清拿出剪刀把她的外裙剪開,用紗巾沾了點山西的汾酒在傷口處擦洗了一遍。

  那光滑的皮膚逐漸顯露,喬志清壞笑了下,有意無意的放慢速度,本來一分鐘就做成的事情偏偏做了半個時辰。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1 10:10

第8章 解毒

  夜已深

  貨船上除了守夜的人,其餘的人早已鼾聲大作。

  喬志清給晏敏霞擦拭好了傷口,在上面又敷上了李濟世特製的金瘡藥,晏敏霞的臉色這才好了一些,喬志清累了一天,終於趴在晏敏霞的身上睡了過去。

  晏敏霞在昏迷中被腿上的傷口疼醒,疲倦的抬了抬雙眼,翻了下身子,卻感覺被一個東西重重的壓在身上,不由的扶起了身子,這才發現自己正被一個討厭的男人緊摟著,還不知死活的在上面流著口水。

  “啊……淫賊!”

  晏敏霞不差于女高音的喊聲在貨船上響起,喬志清也同時被重重的踹了出去,胳膊上剛剛癒合的傷口,又裂開口子冒出血來。

  “東家,出什麼事了?”

  王樹茂拎著大刀閃進了船艙,看見狼狽的躺在地上的喬志清,急忙把他扶起。

  馬荀和晏玉婷也跟著走了進來,見晏敏霞平安無事,晏玉婷又哭又笑的連忙將她摟住。

  “你個潑婦,怎麼還動起腳來了?”

  喬志清捂著胳膊的傷口憤憤的罵了一句。

  “你個淫賊,誰讓你摸我……”

  晏敏霞瞪著喬志清兩頰通紅,說了半句便羞澀的講不出口來,緩過神急忙拉起棉被把自己的身體蓋上。

  喬志清這才從夢裡清醒了過來,看著晏敏霞光滑的小腳,不由的咽了下口水,自覺是剛才輕薄了她,隨即滿臉漲紅的和眾漢子退出了船艙。

  “姐姐,你當真是誤會喬大哥了,剛才你失血過多,還是他救了你呢。”

  晏玉婷捂著小嘴偷笑了一聲,急忙安慰怒氣衝衝的姐姐。

  “喬大哥?你什麼時候和那個淫賊這麼親近了,以後不准再稱呼他大哥,天一亮我們就下船。”

  晏敏霞邊罵著粉拳邊狠狠的砸在了床上。

  “姐姐,不要生氣了嗎,我看喬大哥不像是個壞人。”

  晏玉婷怯懦的低下了小腦袋,自從父母過世之後,晏玉婷和姐姐相依為命,從來都沒有違拗過她的意思。

  “你還說!以後不要再提他的名字,那淫賊槍殺了我君山寨數百名的兄弟,我晏敏霞從此和他勢不兩立。”

  晏敏霞身上的氣力又恢復了幾分,情緒開始激動了起來。

  “哦,知道了。”

  晏玉婷小心的嘀咕了一句便垂下了頭不再說話,兩姐妹擠在小床上便湊合著睡了過去。

  船艙外喬志清抱著傷殘的胳膊,可憐巴巴的和馬荀擠在了一處。

  “少爺,那小娘們的身材很火辣吧。”

  “少爺,你摸人家沒,有咱山西的姑娘有味道嗎?”

  馬荀興奮的不停追問著喬志清在船艙裡發生的事情,他從前與喬志清經常遊蕩於煙花之地,所以對這些話題並不避諱。

  喬志清苦笑了一聲,抬腳把馬荀踹在了一邊,大聲的警告道,“別管本少爺沒提醒你,那小娘們以後就是你的少奶奶,你可不要打她的注意,不然本少爺把你褲襠的那玩意給剁碎了,賣到宮裡面當太監。”

  馬荀笑了一聲,小聲的問道,“那晏玉婷也出落的水靈,我能打她的主意嗎?”

  喬志清嘴角抽動了下,沖他揚了揚拳頭。

  馬荀嘟著嘴垂下了頭,小心的嘟囔道,“少爺好貪心啊,姐妹都不放過。”

  “快點睡覺吧,明天還要趕路呢。”

  喬志清看著他的無奈的樣子笑出了聲來,在馬荀的後腦勺輕拍了下。

  馬荀吐了下舌頭,伏在貨物上想著晏家姐妹可人的模樣便滿臉蕩漾的睡了過去。

  喬志清躺在甲板上,看著滿天的星斗,心裡突然有種充實的感覺,不知道是多了些什麼。

  “停船,快些靠岸,我要下船。”

  “小姐,你稍等下,我們東家還在睡覺呢。”

  “我不管,你們快點靠岸,我要下船!”

  “……”

  天微亮時,喬志清在睡夢裡被耳邊的聒噪聲吵醒,一睜開眼便看見晏敏霞在妹妹的攙扶下,和船艙門口和馬荀不斷的糾纏。她不知從哪裡找來一件男人的粗布袍子換上,看上去和村間的婦人一般,但還是掩蓋不住那火熱的身材。

  “怎麼了,這是?”

  喬志清搖晃了下腦袋,儘快的讓自己清醒起來。

  “少爺,兩位小姐非要下船,我怎麼勸也勸不住。”

  馬荀見喬志清起身,急忙回過身站在他的身後。

  “你來的正好,快讓你的人靠岸,我們要下船。”

  晏敏霞看了喬志清一眼,不自然的把頭轉向了一邊。

  喬志清輕笑了下,轉頭問馬荀道,“現在船行到何處了?”

  馬荀故意大聲的回道,“昨晚已出了湖南省,現在已是湖北省的境內,這片水域便是洪湖。”

  “洪湖?小淫賊,快讓你的人掉頭,我們要回岳陽。”

  晏敏霞大驚失色的叫了起來。

  “小婷,你和馬荀先上甲板,我和你你姐姐有事要談。”

  喬志清沖著晏敏霞壞壞一笑。

  晏玉婷聽話的作了個揖,溫順的和馬荀上了甲板。

  喬志清邁步朝晏敏霞走了上去,眼看著就貼上晏敏霞的身子。

  晏敏霞跛著腿連連退進了船艙裡,警惕的嚷道,“你要做什麼?”

  “你說我要做什麼?你不是都稱呼我小淫賊了,不對你做點什麼我還白當這個惡名了。”

  喬志清淫笑了下,故意脫掉了外面的馬褂,做出淫蕩的樣子。

  “你敢?……你就不怕官府的人抓你?”

  晏敏霞抬了下傷腿,有些力不從心的朝後躲閃了下,用官府做起擋箭牌來。

  “官府?”喬志清大笑了一聲,緊盯著晏敏霞回道,“官府更想抓的人是你吧,你聚集哥老會的人在君山寨占山為王,幾個月內四處綁架搶劫,搜集了十幾萬的銀兩,你不要跟我說這些銀子你是用來當嫁妝的?”

  “要你管……”

  晏敏霞被喬志清問到了痛處,一時語塞,不知如何回答。

  “我當然要管,如今天京危急,你父親又和長毛賊有說不清的關係,想必你劫掠這些銀兩是為了給長毛賊招兵買馬吧?”

  喬志清臉上突然閃出一絲寒光。

  晏敏霞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不知道眼前的這個年輕人是從哪裡得的消息,竟把自己看的如此的清楚。

  “沒話說了?你是不是還打算把我這艘船也劫下了,給你們充當軍費?”

  喬志清冷著臉繼續追問。

  “沒,沒有,你胡說什麼。”

  晏敏霞的臉色有些微紅。

  “哈哈,哈哈”

  喬志清放肆的大笑了起來,沖艙外大喊了一聲,“馬荀,把葫蘆帶進來。”

  晏敏霞聽到“葫蘆”的名字,一下子變的臉色蒼白,驚坐在了床上。

  “喬東家萬福。”

  不一會,從艙外走進一個相貌猥瑣,身高五尺的人,跪著身子給喬志清磕了個響頭。

  “葫蘆,給晏寨主回憶一下昨天發生的事情。”

  喬志清冷笑著看著晏敏霞。

  “是,昨天晏寨主昏迷前吩咐我們,若是留下性命,便立即通知岳陽的哥老會弟兄,聯繫各地的太平軍圍堵喬東家。”

  葫蘆跪著身子和盤托出,晏敏霞的臉色越聽越是慘白。

  “好了,你下去吧。”

  喬志清對葫蘆吩咐了一聲,葫蘆跪拜了下,弓著身子出了艙去。

  “叛徒……”

  晏敏霞咬著牙從嘴裡蹦出兩字。

  “你知道因為你這句話,害了五條無辜的性命,本來我已經決定放過他們了。葫蘆只是識時務而已,要不是他,恐怕不知多少的性命又要因為你而丟掉。為了那個胡作非為的太平天國,你還要多少人為它陪葬?”

  喬志清看著晏敏霞冷冷說道。

  “我為了太平天國怎麼了?總比你這滿清的走狗活的痛快,你們這些道貌岸然的偽君子,除了和那些貪官合起夥來欺負老百姓,還會做什麼?天王是上帝派下來拯救我們老百姓的,是來殺光你們這群韃子的走狗的!今日我落在你手裡,要殺要剮隨便你。”

  晏敏霞的情緒突然變的激動了起來,咬著嘴唇把頭轉向了一邊。

  “夠了,你看看岸上那些因為戰火流離失所的老百姓,你口口生生的說為了他們,可他們現在卻連口熱飯都吃不上,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就憑你們這群烏合之眾也妄想著趕走滿清韃子,做什麼春秋大夢呢?你們的天王在南京城的酒池肉林裡早已忘了自己是誰了,你還在這裡為他辯解。”

  喬志清不知道從哪裡來的怒氣,沖著晏敏霞大吼了起來。

  晏敏霞滿眼血絲的瞪著喬志清,全身激動的瑟瑟發抖,身子一軟,伏在床被上大哭了起來。

  喬志清看著她搖了搖頭,轉身走出了船艙。

  晏玉婷看喬志清出來,急忙拎起長裙進了船艙。

  馬荀看喬志清一臉嚴肅的樣子,也收起了玩世不恭的笑容,小心的問道,“晏小姐沒事吧?少爺都對她說什麼了?”

  喬志清歎了口氣回道,“沒事了,外傷好醫,心病難處,晏敏霞只是中毒太深,一時半會還痊癒不了。”

  “中毒?沒見她中毒啊?”

  馬荀摸了摸腦袋不清楚喬志清說些什麼。

  喬志清咬著牙看著遠處的湖面不再說話,只是拳頭的關節被捏的咯吱作響,忽然,湖面上的星星點點的火光引起喬志清的警覺,這個時間應該沒有漁民打著火把捕魚。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1 10:10

第9章 牛皮糖

  “馬荀,讓所有人注意警戒,有情況。”

  喬志清在船頭上著急大喊。

  “明白。”

  馬荀看情況不對,連忙帶人把睡夢裡的人叫了起來,眾人都摸起了身邊的長槍在甲板站了起來。

  “東家,出什麼事情了?”

  王樹茂拎著大刀走到了船頭,警惕的環顧著湖面。

  “你看前面,不知道多少的船隻正在向我們靠近。”

  喬志清看著王樹茂指了指前面的火光。

  “他奶奶的都不讓老子睡個好覺。”

  王樹茂憤憤的罵了一句,握了握手中的鋼刀。

  那火光越靠越近,在一百米的局裡四散而開,看那燈光的數量,足有五十多條小船圍在四周。

  喬志清也吩咐眾人做好了準備,全部子彈上膛,圍著貨船一周,分兩排防守妥當。

  小船上隱約站著兩三個手持弓箭的士兵,和貨船始終保持一百米的距離,不知道在搞什麼名堂,由於天色較暗,也看不清楚對方的情況。

  “奶奶的,這些長毛賊跟蒼蠅一樣,走到哪裡都能碰上他們。東家,開槍吧,再走就到弓箭的射程內了。”

  王樹茂忍不住罵了一句。

  喬志清眉頭緊皺,冷靜的分析道,“先不要著急,讓船夫停船,看看他們想做什麼?”

  王樹茂咽了口氣垂頭退下。

  不出所料,前方的小船也停止了前進,向兩邊擴散,從中間行過一艘小船,上面高高的舉著白旗。

  “不要開槍,放它過來。”

  喬志清大聲的命令道。

  小船緩緩劃過,船上的人不斷的搖晃著白旗,等靠近貨船時,一個中年的漢子起身抱拳,大聲行禮道,“喬公子一向可好。”

  “是你?”

  喬志清定眼看去,正是在益陽放走的那夥太平軍,那中年人怕是過來尋仇了,當初真不應該留他活口,喬志清暗暗後悔了下。

  那中年漢子順著貨船扔下的吊索爬了上來,看著喬志清豪邁的笑了起來,倒像是老朋友見面一般。

  “大哥搞出這麼大的陣仗,不是來找小弟尋仇來了吧?”

  喬志清皮笑肉不笑的打了聲招呼,那中年人換了身秀才的打扮,倒顯得十分的英俊魁梧,比起喬志清來健壯了許多。

  中年漢子大笑了一聲,搖頭道,“喬公子把我當成打家劫舍的強盜了吧,我要是找你尋仇,你們去長沙過橘子洲頭的時候就已經見龍王爺了。”

  “那大哥這是何意?”

  喬志清心裡暗驚了下,他說的若是真的,自己那時中槍後恐怕真的見龍王爺了。

  中年人恢復了沉穩的表情,抱拳道,“喬公子,你們昨日帶走了君山寨的晏寨主,我此行是來專門接她回家的,還請喬公子高抬貴手,莫要強留,不然,洪湖的魚可要有葷腥吃了。”

  “你在威脅我?”

  喬志清皺了下眉頭,緊盯著中年人,身上止不住的透著殺氣。

  “喬公子是不同意了?”

  中年人也目光銳利的瞪著喬志清,右手不自覺的握緊了刀柄。

  氣氛頓時緊張了起來,空氣中充滿了火藥的味道。

  “顧雲飛,是你嗎?”

  這時晏敏霞在妹妹的攙扶下從床艙裡走了出來,看著中年人,臉上止不住的露出笑容。

  “敏霞,你沒事吧?”

  中年人見晏敏霞出來,臉上竟露出不和年紀的羞澀,連忙把她的身子扶住。

  晏敏霞歡喜的搖了搖頭,也有些羞澀的垂下了頭。

  喬志清心裡突然泛起酸來,看著晏敏霞問道,“你認識他?”

  晏敏霞點頭回道,“當然,他是我的未婚夫顧雲飛,我們自小就被長輩們指腹為婚,只是戰禍未平,沒來得及拜天地而已。”

  “未婚夫?”

  喬志清頓時不知道為什麼心亂如麻,好似被別人奪了心愛的物件一般。

  “喬公子,多謝你昨日的仗義相救,我們志不同道不合,就此別過。”

  晏敏霞款款作了一揖,倒似大家閨秀一般。

  喬志清看著她滿心的不舍,遲遲拿不定主意。

  “姐姐,我們留下來好不好?我不想再看你殺人。”

  晏玉婷忽然開口勸起了姐姐,一日的相處,晏玉婷感到前所未有的平靜,不想再過那種刀光血影的生活。

  “胡說些什麼,父母的大仇未報,我們怎麼能貪圖安逸呢。”

  晏敏霞狠狠訓斥了妹妹一句,晏玉婷紅著臉垂下了頭。

  “算了,你們走吧,喬某本來想讓你把傷養好再送你離開,既然你的未婚夫來接你了,喬某也就放心了。”

  喬志清忍著痛吩咐了一聲,讓馬荀放下了吊索。

  “少爺,你就真忍心讓晏小姐離開嗎?”

  馬荀伏在喬志清的耳邊輕聲的問道。

  喬志清額上的青筋曝露,但還是強顏歡笑的看著顧雲飛下船。

  “多謝喬兄弟的搭救之恩,有機會再見,我定會和你痛飲一番。”

  顧雲飛抱拳致謝,又攙扶著晏敏霞的身子下了小船。

  晏玉婷回頭張望了下,遲遲不肯下船。

  “小婷,快點下來,在猶豫什麼呢?”

  晏敏霞拉著臉在小船上訓斥了一句。

  “姐姐,我不走了,我不想再跟著你過那種擔驚受怕的日子,我看得出喬大哥是個正人君子,他會照顧我的。從小到大我都聽你的話,你就讓我決定一次好嗎?”

  晏玉婷抽泣著看著姐姐,身子往後退了一步,把吊索拉上了貨船。

  “小婷,你做什麼?”

  晏敏霞一激動,腿上的傷口又泛起疼來,忍不住坐到了船上。

  “我們還是快走吧,天一亮大家都走不了了。”

  顧雲飛伏在晏敏霞的耳邊輕聲提醒道。

  晏敏霞咬著牙點了點頭,對著喬志清大聲喊道,“喬公子,好好照顧我妹妹,她要是少一根頭髮,我定饒你不得。”

  喬志清神色堅定的點了點頭,回道,“你也是,照顧好自己,我們有緣再見。”

  晏敏霞嘴角蠕動了一下,竟簌簌的落下了淚來。

  小船遠離後,晏敏霞再顧不得矜持,對顧雲飛大聲嗔怒道,“為什麼不帶上我妹妹,還有喬志清劫掠了我們君山寨所有的物資,你快下令攻擊,把我妹妹和物資搶回來。”

  顧雲飛竟少有傲氣的低下了頭,紅著臉回道,“敏霞,來日方長,我們今天先饒那小子一命,江面上的圍堵的小船,都是我布的疑兵之計而已,那上面放的都是草人。”

  晏敏霞嬌嗔道,“怎麼回事,你好歹也是太平軍的旅帥,你的士兵都哪裡去了?

  顧雲飛怯懦回道,“忠王正在集中兵力攻打上海,哪裡還有閑兵給我調遣,我今日前來救你也都是犯了軍規,臨陣脫逃來的。”

  在晏敏霞的面前,顧雲飛毫無平時的英雄氣概。

  晏敏霞呆愣的坐在了船上,一言不發,呆呆的看著越來越遠的貨船,想到不知道何時才能再見妹妹一面,又簌簌的抹起淚來。

  天色大亮,太陽緊貼著湖面從東邊升了起來,眼前的一切也變得清楚起來。

  “東家快看,那些小船上的都是草人。”

  王樹茂發現情況不對,氣的大吼了起來。

  喬志清莫名其妙的卻大笑了起來,眼睛中竟憋出了眼淚,對著湖面大聲的嘶喊道,“臭婆娘,保護好自己,我們來日再見。”

  船行過洪湖,第二日便能順江直下抵達安慶,湖北境內的太平軍基本上已被官軍肅清,所以一路上並沒有遇到什麼阻礙,除了零星的幾個靠水吃飯的小水匪,被喬志清的洋槍隊放了兩槍就拍屁股溜走了。

  晏玉婷自從離開了姐姐,一直悶悶不樂,在甲板上又吹了點涼風,身子便落下病來,小臉燙的通紅,身子卻打著寒顫,鑽在被窩裡不斷的說著胡話。

  喬志清日夜不停的守在她身邊照看著,恨不能自己得了這病,替她遭這份罪。清朝的時候感冒還是一種挺嚴重的病症,要是放在自己那個時代,一片感冒藥吃下去,病便去了一半,想到這裡,喬志清心裡暗暗下定了主意,等一穩定下來,便把專治感冒的西藥廠建起來。

  晏玉婷連續服用了三副中藥,氣色好了很多,終於還是有些疲倦的睜開了雙眼,看著喬志清卻傻乎乎的笑了起來。

  “你傻笑什麼呢?”

  喬志清急忙把手放在她的額頭上,試了試溫度,以為這小丫頭連腦袋也燒壞了。

  “喬大哥,你抱抱我好嗎?”

  晏玉婷不知所問的看著喬志清,眼睛裡滿是期待。

  “這個……既然你沒事了,我就先出去了,你好好再休息一會。”

  喬志清推脫著想要離開。

  “那好,你出去吧,我沒事的。”

  晏玉婷有些失落的把身子側過了一邊。

  喬志清站起了身子,看著她嬌弱的模樣,終於心疼的緊緊的把她抱了起來。

  “以前我中了傷寒,姐姐也是這麼抱我的,就是她沒有你的力氣大。”

  晏玉婷俏皮的用小手不斷在喬志清的臉上撫摸著,看著喬志清一個勁的傻笑。

  “你那天為什麼要留下來?”

  喬志清終於忍不住問出了心裡的疑惑。

  晏玉婷輕輕一笑,“我第一次見你就感覺你是個好人,姐姐總是喜歡打打殺殺的,我不想拖累她,所以就把這個麻煩交給你嘍。我就是揚州的牛皮糖,你沾上了想甩也甩不掉。”

  喬志清被她逗的樂了起來,刮了下她的小鼻子,威脅道,“我要是甩不掉,就把你這牛皮糖給吞進肚子裡。”

  晏玉婷羞得滿臉張紅,一會兩人便甜甜的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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