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錦衣當權 作者:長風 (已完成)

 
王烏鴉 2018-3-12 08:04:1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55 127379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10:22

第540章 人被扣了(二)

    “站住,你們是什麼人?”看到這麼一支隊伍,還隱藏甲胄,這樣出現在京城,可不讓人戒備。

    “放肆,你一個小小的城門稅官,竟敢對本、本人如此無禮!”騎馬走在最前面的石彪呵斥一聲。

    “你是何人,還不下馬!”

    “下馬,你知道本人是誰嗎?”

    “我管你是誰,從崇文門進京,武官下馬,文官落轎,這是規矩,你等小民不知道嗎?”稅官手一指石彪,厲聲喝問道。

    “還有這等規矩?”石彪嘀咕一聲,翻身從馬背上下來,他雖然在朝為官,可一直在邊關,這京畿重地的規矩,他還是不甚瞭解,再說了,就算他膽大包天,也不敢藐視朝廷的法規,否則到時候誰都救不了他。

    “爾等從哪兒來,可有身份路引,可曾攜帶貨物,多少量馬車,人員集合,全部接受檢查!”稅官喝問一聲。

    “我等來自大同鎮,來京城走親訪友,這些都是我的家丁護衛,隨身帶了一些土特產,沒有別的東西。”石彪。

    “後面這些都是你的?你家在京中的親戚不少嘛?”

    “是!”

    “把馬車牽過去,貨物卸下來,接受檢查,進京的規矩知道吧,不管是隨身攜帶還是做買賣,都要抽稅的,人頭稅、貨物稅、進城稅……”

    “怎麼這麼多稅?”

    “怎麼,你嫌多呀,你要是有個官身,那是可以免稅的,可惜你不是,還是乖乖的交稅吧。”

    石彪咬了咬牙。他們此行是秘密進京,若是公開身份,那弄得朝野皆知,就麻煩了,尤其他們攜帶的珍寶古玩,是用來送禮賄賂的。是不為人知的,要是盡人皆知了,還不完蛋?

    “等一下!”從來只知道躲在稅關內享福的稅司突然出現在城門口,伸手叫停了稅官對石彪等人的檢查。

    “這些人的貨物和身份路引不用查了,你們可以進城了!”

    “大人,他們攜帶這麼多貨物,那可是一大筆稅金?而且看他們隨身攜帶的……”

    “放肆,用你教我做事兒,本官說不用查。就不用查了,你沒聽清楚?”那主官稅司嚴厲的呵斥一聲。

    “是,大人!”雖然不知道頂頭上司為什麼要這麼做,可縣官不如現管,上司說了不查,他還堅持非要查嗎?

    石彪暗鬆了一口氣,接應的人總算出來了,不然真把車上的貨物卸下來一一檢查。那就全部露餡兒了。

    “多謝大人!”石彪趕緊伸手遞了一張銀票過去,不動聲色的塞進那稅司的袖中。

    “走吧。石大人,小心別誤了時辰!”那稅司小聲提醒道,顯然是早就安排好了。

    “多謝!”

    石彪牽著馬領著隊伍朝前走去,還沒走到城門口,迎面而來一隊衣甲鮮明的錦衣衛。

    “站住!”

    “這位大人,何事?”

    “看你們不像是商隊。把身份路引拿出來!”趙旬一揮手,手下一隊錦衣衛迅速的將石彪等人攔了下來。

    “趙大人,這支商隊,本官已經檢查過了,沒問題!”那稅司見石彪被攔了下來。忙上前解釋道。

    “本官懷疑他們隨身攜帶違禁物品!”趙旬絲毫不給那稅司面子,冷冷的回了一句。

    崇文門的稅關屬於戶部,跟錦衣衛不是一個衙門,官再大,互補隸屬,管不著,自然不用怕了。

    “趙大人,他們沒有攜帶違禁物品!”

    “是嗎,那馬背上布帛包裹的是什麼,還有那馬車最底下一層,那又是什麼,你眼睛瞎了嗎?”

    “趙大人,你想幹什麼?”

    “本官沒想幹什麼,核定和檢查貨物的價值,是你們的責任,可查抄違禁品,特別是弓箭和武器,這我們錦衣衛就責無旁貸了!”趙旬冷哼一聲。

    那稅司臉上紅一陣,白一陣,他知道,跟錦衣衛這幫兵痞根本沒道理可講,可人家偏偏就跟他講道理,他還反駁不了。

    石彪等人臉色瞬間變了,如果他們是朝廷官軍的身份,攜帶兵器,那自然是允許的,可如果他們以普通百姓的身份進城,那你攜帶兵器,那就是找死了。

    可他們平時都是刀劍不離手的,雖然進城的時候,也都做了些掩飾,至少沒有那麼明目張膽,可是,那也禁不住查呀,只要較真,他們攜帶的刀劍和弓箭是根本藏不住的。

    “這位錦衣衛大人,我們這一路走來,這些武器只是為了防身所用,您就行個方便?”

    “既然防身所用,為何遮遮掩掩?”

    “這不是怕進城的時候起誤會嘛?”

    “誤會,誤會什麼,你們這樣遮掩,才會起誤會,廢話少說,把馬車牽到一邊接受檢查!”

    “趙大人,能否通融一下?”石彪遞上一張銀票。

    “大膽刁民,你敢賄賂本官!”趙旬一看銀票,驟然就翻臉了,指著石彪大聲喝道。

    “趙大人,你可要想好了,真的要檢查嗎?”那剛才被趙旬一通搶白的稅司咬著牙問道。

    “本官做事需要你來教嗎?”

    “趙旬,你不要後悔,我要道你的上司彭千戶哪兒告你去!”稅司憤怒道。

    “去吧,彭大人此刻正在千戶所吃午飯呢!”趙旬笑道,“興許你過去還能蹭上一頓呢?”

    “趙大人,真不能通融?”石彪也怒了,自己還從來沒有這麼低聲下氣求過誰,這一次要不是為了不暴露身份,他哪裡用得著受這份窩囊氣?

    “本官說了,把馬車牽到那邊去,接受檢查,否則,別管本官對爾等不客氣了!”趙旬就是奔這些人來的,又豈會退讓,他已經派人去巡察司報信兒了,只要拖住一時半刻,等孟岩率人趕來。

    一個不在邊關的千戶,匿名進京,還攜帶大量刀劍甲胄,這分明是圖謀不軌,這追查起來,可是吃不了兜著走。

    那稅司也察覺到一絲不對勁,趕緊給身後的下屬努嘴,讓他去給自己上面的人報信兒。

    錦衣衛這是要跟東廠對掐了,打死他們也不相信,趙旬等人不知道石彪的身份,還故意的為難,很顯然是來自錦衣衛上層的授意,否則,就憑他一個小小的百戶,沒有這個膽子幹這件事。

    “好,本官就去找你的上司彭千戶理論去!”稅司氣衝衝的朝千戶所的方向跑去。

    “請便!”趙旬冷冷的一笑,一點兒都不擔心這個,彭德清要想在錦衣衛混,就得背後硬挺自己,否則,接下來倒楣的就是他。

    錦衣衛可不要一個吃裡爬外的千戶,如果彭德清認不清形勢,倒楣的就是他了。

    “趙大人,今天本人要是不讓你檢查呢?”

    “你可以試試看,本官可以當場將你緝拿,所有貨物沒收!”趙旬道。

    “石兄,怎麼回事?”郭嵩從後面上來,看到石彪被一群錦衣衛給圍了起來,他就意識到不對勁了,只不過,他以為石彪能夠應付,就耐心的等待了一下。

    誰知道,石彪不但沒能令對方放行,反而氣氛變得劍拔弩張起來了,這就有些出乎意料了。

    按照道理,東廠應該安排好了,他們京城不會受阻的,可現在偏偏被攔在了城門口。

    攔下他們的人正是天子衛率錦衣衛!

    這事情有些不同尋常了,有一絲陰謀的味道。

    “郭公子,這些錦衣衛的大人們懷疑我們攜帶管制武器,要檢查。”石彪道。

    “這位大人,我們的確攜帶了一些兵器,不過這一路上匪患不靖,我們也是沒辦法,才帶著防身的,這樣不是我們一家這麼做,好多商隊都攜帶防身兵器,您說呢?”

    “既然是防身兵器,那讓本官檢查一下又何妨呢?”趙旬冷笑一聲。

    “這個不太好吧?”郭嵩道,“在下跟你們錦衣衛的幾位大人有幾分交情,能否通融一下?”

    “對不住了,就是錦衣衛指揮使親至,今天也要查,京城最近治安不太好,混進了不少宵小之輩,上頭嚴查攜帶兵器進入城中,爾等還是接受檢查吧。”趙旬道。

    “石兄,把你們山西行都司簽發的關防給趙大人看看吧!”郭嵩面孔變冷,雖然他不常在京城,可這京城之中他認識結交的人不在少數,那可都是有權有勢的人物,何曾受過這樣的氣,居然讓一個小小的錦衣衛百戶給攔在了城外,這傳出去,怕是要被那些人給笑死。

    監軍府的關防不能隨便拿出來,山西行都司的關防倒是沒有問題,暴露也就暴露了。

    只要跟監軍府沒有關係就行。

    “趙大人,是吧,你等著!”石彪沖趙旬一瞪眼,語氣帶著一絲濃濃的威脅。

    “瞪大你的眼睛看看,這是什麼?”石彪走過去,從馬背上的背囊中取出一張紙來,對著趙旬囂張的一揮道。

    “什麼?”趙旬伸手接過來,反過來,嘲諷的朝石彪道,“就憑一張白紙,能幹什麼?”

    “白紙?”石彪和郭嵩大吃一驚,石彪更是伸手直接從趙旬手中將“關防”搶了回來。

    “怎,怎麼會是白紙?”石彪傻眼了,他轉身跑回去,伸手在背囊裡掏了半天,結果什麼都沒掏出來,臉色都白了。

    “郭公子,我的關防被人掉包了!”石彪失望的走到郭嵩跟前小聲道。

    “什麼?”郭嵩也驚駭欲絕,給自己手下謀士一個眼神,那謀士也被這個情況嚇的不輕,趕緊往後跑去。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10:22

第541章 人被扣了(三)

    “公,公子,我們的關防,還有監軍大人寫給翁父的親筆信……”那謀士拿著一個盒子,哭喪著臉道。

    “怎麼了?”

    “都,都變成白紙和空信封了!”

    “什麼?”郭嵩聞言,頓時眼前一黑,就栽倒在地上,這簡直就是要了他的命了。

    這些東西丟了,落到什麼人的手中,那可是天大的禍事兒呀。

    石彪也傻眼了,後脊樑骨直冒冷汗,大中午的太陽照射在身上,他怎麼有一種涼颼颼的感覺。

    趙旬的心中也泛起滔天巨浪,這些人的身份是確鑿無疑的,但是他們的隨身攜帶的東西,必定是貼身收藏,小心保管,這樣都能弄丟了。

    這盜取關防的人得多厲害?

    “弟兄們,全部上前,檢查馬車,一絲一毫不得放過!”趙旬一揮手,喝令一聲。

    “你們敢!”石彪不顧一切,命令手下護住了車隊。

    “石彪,你敢阻攔錦衣衛執法?”趙旬厲聲喝問道。

    “趙大人,我是山西行都司西路左參將,都督僉事石亨麾下左衛千戶石彪。”

    “你說你是大同左衛千戶,有何憑證呀?”趙旬冷笑一聲,問道。

    “我,我……”石彪漲紅了臉,“本千戶不是有身份路引嗎?”

    “你的身份路引上可沒說你是大同左衛千戶,如果你能拿出官憑文書出來,這檢查倒是可以免了。”趙旬道,“不過,你身為大同左衛軍官,沒有上令,卻私離信地。這是什麼罪過?”

    石彪額頭上的汗珠不停的滾落下來,這是攤上大事兒了,丟了關防不說,連自己的身份都說不清楚了。

    而且,說清楚更麻煩,沒有軍令。擅離信地,這抓到了是可以以叛逆論處的。

    “郭公子……”石彪向郭嵩求救。

    郭嵩自己都不知道該咱麼辦,他比石彪更麻煩,丟了郭敬寫給王振的親筆信,雖然他並不知道信中的內容,可從郭敬臨走之前鄭重交代他一定要親手交到王振手中的表情,他就知道,這封信肯定是非常的重要。

    現在弄丟了,丟哪兒的都不知道。這豈不讓他感到不寒而慄,這盒子他可是一直隨身攜帶,從來沒有離開過自己,還上了鎖,怎麼裡面的東西就全變成了白紙和空信封呢?

    除了要命的親筆信之外,還有一份送禮的清單,這東西要是被人知道了,那也是要命的。

    他都感到六神無主了。哪裡還理會石彪可憐的求救的眼神。

    “何人在此堵住了京城的通道?”

    五城兵馬司的人來了,這下有熱鬧看了。

    “趙旬。這是怎麼回事,為何堵住這半片崇文門?”譚倫在一眾兵丁的簇擁下走了過來。

    “譚大人,下官懷疑他們攜帶制式兵器,進入城中意圖不軌,欲對其所攜帶的物品進行檢查。”

    “哦,本官看看?”譚倫走過去。仔細查看了馬車上的物品,以他老辣的眼光,自然瞧出來,這馬車上裝的東西都是價值不菲,而且也的確攜帶了違禁的兵器和弓箭。

    但是這麼多人。如此明目張膽的攜帶兵器入城,明顯背後有極大的勢力。

    “可有身份路引?”

    “有!”石彪仿佛撿到了一根救命稻草,趕緊將自己的身份路引遞了上來。

    “大同來的,石彪,這個名字有點熟悉。”譚倫微微訝然。

    “家叔是大同西路參將石亨!”

    “可是那在黃牛坡大勝瓦剌騎兵的石亨?”

    “正是家叔!”

    “本官沒聽說聖上召見爾等入京呀,你是擅離信地?”譚倫驚喝一聲。

    “譚大人,我們是奉了郭監軍的命令進京的。”

    “郭監軍,鎮守大同監軍郭敬,他何來調兵之權,這是僭越,太放肆了!”

    石彪于郭嵩二人面面相覷。

    “譚大人,切莫不要被他們矇騙了,這些人雖然有大同府簽發的身份路引,卻沒有官憑和關防,來歷不明,按照我大明的律令,所有人必須就地羈押,財物收繳!”趙旬上前來,鄭重的說道。

    譚倫臉色微微一變,他才醒悟過來,自己這是陷入錦衣衛和東廠的的爭鬥的漩渦中來了。

    該死,自己老眼昏花了,怎麼就橫插一腳進來了,這下好了,自己怕是讓孟岩那個小子給利用了。

    這小子太奸猾了,自己居然給他算計了,這下怕是被他賣了,還要替他數錢呢。

    不行,這趟渾水自己不能趟,趕緊脫身為妙。

    “趙旬,這是你分內的事情,本官衙門還有公務處理,就先走一步了……”

    聽到譚倫居然要走,這下可把石彪和郭嵩急了。

    “譚大人,別走?”

    “怎麼回事,誰把崇文門給堵了?”一隊人馬從門中沖了出來,領頭的正是一身麒麟官袍的錦衣衛巡察司千戶孟岩,笑容很是燦爛。

    譚倫苦笑一聲,得,這小子來了,他這個證人怕是要當定了,少不得,東廠的人就在路上吧。

    今天這崇文門可真是熱鬧,建成以來都沒有今天這麼熱鬧吧?

    “趙百戶,這是怎麼回事,本司這要出城辦案,看你們這堵在城門口,出了什麼事兒?”孟岩翻身下馬過來,喝問一聲。

    “回稟孟大人,這群人私藏違禁武器,下官攔下檢查,他們不讓,正在理論!”趙旬言簡意賅的解釋道。

    “是嗎,這都是什麼人,敢阻攔錦衣衛執法?”孟岩嘿嘿一聲冷笑。

    “他們自稱是大同左衛麾下的軍士,領頭的叫石彪,是個千戶,還是什麼參將的侄子!”

    石彪,這個名字太耳熟了,不就是那個歷史上後來跟曹吉祥搞兵變的武清侯石亨的侄子嗎?

    這叔侄倆都算上是悍將。還挺能打的。

    “自稱,那是冒充朝廷軍官了,你那還愣著幹什麼,還不下令拿人?”

    “是,大人!”孟岩有些越俎代庖了,不過趙旬等的就是這個命令。一揮手,“將冒充朝廷軍官的逆賊拿下,如有反抗,格殺勿論!”

    呼啦一下子,雙方劍拔弩張起來。

    論人數,原本是趙旬還吃虧,畢竟他手下也就三三十多人,而石彪和郭嵩加起來有上百人,但是現在加上孟岩帶出的四十人。還有譚倫的五城兵馬司的士兵,雙方人數相當。

    “敢上前一步,我讓他死於利斧之下!”石彪取出雙斧,殺氣騰騰的威脅道。

    事到如今,他也看出來了,錦衣衛今天是不會善罷甘休了,在東廠沒有來人之前,決不能讓錦衣衛得逞。否者後果更嚴重。

    郭嵩也一咬牙,準備下令對抗。

    “好大的膽子。還敢拒捕!”孟岩冷笑一聲,握刀的左手拇指輕輕的一頂,天狼刀發出一聲清越的聲音。

    天狼刀出鞘了!

    孟岩現在是爭分奪秒,必須在等東廠的人趕到之前,將這些人全部拿下。

    石彪沒想到孟岩說動手就動手,動作快若閃電。一刀就劈向他的腦袋。

    連忙招架,但是倉促之間,還是被孟岩這一刀巨大的力氣給劈的一個趔趄,雙腿一彎,臉頰一紅。差點兒就跌坐在地上,出醜人前。

    石彪臉上紅一陣,白一陣,他沒想到眼前這個年輕的錦衣衛千戶居然有如此強大的力量。

    “石彪,束手就擒,否則就沒有剛才那麼幸運了。”孟岩手持天狼刀,死死的盯著石彪。

    “你就是那個從韃靼王庭逃回來的小子?”石彪手持雙斧交叉與胸前,調整呼吸問道。

    “本官是大明的錦衣衛千戶,石彪,放下武器,或許還能留你一條小命!”

    “想要我放下武器,就看你能不能打贏我!”石彪大叫一聲,掄起斧子,兇悍異常的沖孟岩砍了下來!

    “那就試試看!”孟岩手中天狼刀突然一轉,刀身對轉天空中的太陽一荒,一道白光折射向石彪的雙眼。

    “啊!”

    石彪慘叫一聲,刺眼的白光令他一瞬間短暫的失眠,而就是這一瞬間決定生死。

    嘭的一聲!

    石彪倒地飛了出去,一雙板斧順著地上的軌跡拖行了差不多有七八米才停了下來。

    “哇!”石彪爬起來,雙斧支撐上半身,一大口鮮血吐了出來。

    這才一個照面,勇冠三軍的石彪居然就這樣敗了,而且拜的如此徹底。

    “綁了!”孟岩一揮手,沖上來兩名錦衣衛校尉,將完全喪失戰鬥力的石彪給拖到一邊,捆了起來。

    “還有誰要挑戰本官?”孟岩環顧四周,大聲喝問道。

    石彪的強大在這支隊伍中是公認的,沒想到,他居然這麼就敗了,敗的還有窩囊。

    “趙旬,將所有人扣押,待驗明正身之後再做區處!”孟岩大聲下令道。

    “是,孟大人!”

    “孟大人來了,也不招呼一聲?”彭德清再不出面的話,就是他失職了。

    “彭大人,本官只是路過,只不過眼見有人拘捕,看不慣,幫了找百戶一把,你不會怪我多事吧?”

    “不會,怎麼會呢。”彭德清把千戶所內所有錦衣衛都帶了出來,將郭嵩等人團團圍了起來。

    “你們還愣著幹什麼,將所有人犯收押,貨物清點後封存。”

    “喏!”

    “本官還有公務在身,就不多打擾了,彭大人,請!”孟岩翻身上馬,一抱拳道。

    “孟大人,請!”彭德清回道。

    孟岩一揮手,帶著大隊人馬從崇文門魚貫而出。

    “彭大人,現在怎麼辦?”

    “怎麼辦,所有人全部押往北衙詔獄!”彭德清冷哼一聲,命令道。

    “彭大人,咱們這麼做不怕得罪東廠?”

    “得罪個球,老子是錦衣衛,需要看東廠臉色嗎?”彭德清怒斥一聲。

    “不需要,當然不需要了!”

    “還不快點兒,東廠的人就快到了,等到了,就走不了了,咱們錦衣衛總算出了一個狠人呀,這下有熱鬧瞧了!”彭德清飛起一腳,在那多嘴的傢伙屁股上狠狠的來了一下。

    譚倫也招呼一聲,帶著自己手下離開了。

    高讓騎著馬,帶著東廠大隊人馬,一路疾馳,等來到城門口,早就人去樓空了。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10:22

第542章 人被扣了(四)

    “廢物,廢物,一群廢物……”

    王振一通砸,那叫一個氣呀,這麼多人進京,攜帶大量珍寶財物,居然在城門口讓人給攔了下來。

    人和東西都給扣了!

    天知道,這一次損失有多大。

    高讓、毛貴、唐童等王振在宮中的一杆心腹站在下面,一個個臉色灰暗,大聲喘一下都不敢。

    這一次郭嵩、石彪押運的東西中可是都有他們的一份兒,現在倒好,全讓錦衣衛給抄去了。

    郭嵩和石彪這一次是私自進京,此行十分機密,而且一路上並沒有用監軍府的關防,還以商隊的名義做的掩飾行蹤,為的就是不讓對手發現。

    “你們說,現在怎麼辦?”東西砸了,氣撒了,可問題還得解決,人還的撈。

    “東翁,錦衣衛欺人太甚,他們憑什麼抓我們的人?”

    “憑什麼,就一條攜帶違禁武器就可以抓人!”

    “那可是咱們東廠和大同左衛的軍官、士兵,攜帶武器怎麼了?”

    “是,可誰讓他們來京城的,有旨意嗎,還是誰的護衛,關防何在?”

    “根據崇文門的稅司說,他們的關防被人偷了!”

    “誰偷的,你們知道嗎,在哪兒被偷的,你們又知道嗎?”王振接連咆哮。

    “這……”

    “東翁,喜寧不是在巡察司嗎,可以讓他去詔獄看一下,咱們若是能找到他們丟失的關防,這樣就能救他們出來了。”高讓道。

    “對,喜公公就在錦衣衛,他出面先探一下對方的態度也好!”唐童也附和道。

    “去,派人給喜寧傳話。讓他馬上去詔獄,見郭嵩,問清楚關防在何時何地丟失的。”

    “是,東翁!”

    “好小子,我在主子面前逼你放了梁松等人,你轉眼就又抓了我的人。真是一點兒都不肯吃虧呀!”王振咬牙尖聲說道。

    “東翁說的可是那錦衣衛巡察司的孟岩?”

    “除了他,還能有誰,沒有人背後指使,崇文門千戶所的那個趙旬敢動老夫的人?”王振眼中殺機不斷閃爍,顯然是將孟岩恨到了極點。

    “東翁,這個人現在正當寵,咱們要對付他,首先是主子那邊的一關得過去。”

    “這個老夫何嘗不知,主子現在緊著他。那是他還有用,若是他沒用了,那主子還會再寵著他嗎?”王振臉上滿是猙獰之色。

    “東翁,是不是從娘娘那邊下手?”唐童狠辣的提議道。

    “不到萬不得已,老夫也不會行此下策,這事兒若是敗露了,那可是誅九族的罪呀!”

    “東翁,當年後宮那位不就是……”

    “噓。這事兒心裡清楚,不要說出來。咱們這位太后可不是省油的燈。”

    “大行皇帝那麼精明的一個人,都被她騙了廢了皇后,要不是老太后察覺到了,恐怕那靜慈仙師屍骨早就寒了。”唐童小聲道。

    “馬上把人撒出去,一定要在錦衣衛之前找到信和關防!”王振命令道。

    “是,東翁。我這就去辦!”

    南衙,指揮使郭怒的值房。

    “這個小兔崽子,這一次居然玩的這麼大,我們這些人還的配合他,真是豈有此理!”郭怒聽了傅嘯塵的報告。差點兒沒把一口鋼牙給咬斷。

    “現在說這些已經於事無補,石頭的性子,您不是不知道,睚眥必報,王振在皇上面前硬逼著他把梁松這些殺人凶徒給放了,他心裡能痛快?”傅嘯塵苦笑道,他的北衙現在都快成了巡察司的專屬監獄了。

    “我料想,這郭嵩和石彪的關防八成也落到這小子手裡,這小子居然一點兒口風都未露,他想幹什麼?”郭怒生氣的道。

    “石頭現在不說,可能他是覺得還未到時候,而且知道的人多了,秘密就容易洩露。”傅嘯塵吩咐道。

    “他下一步的計畫是什麼?”

    “不知道,他沒說,把人往我的詔獄一塞,自己帶著郭小超出城了,對了,還有梁松那些人,也都跟著去了!”

    “出城,難不成他還真去抓那湯夫人母子?”郭怒吃驚的道。

    “我們都知道湯大人是被栽贓冤枉的,他自己也把福威鏢局的人變相的救了,所以,抓人未必,救人倒是有可能!”

    “救人的話,幹嘛把梁松等人帶上?”

    “我們誰都不認識湯夫人,只有梁松等人認識,或許是這個原因吧?”

    “那帶上一兩個認識的人就可以了,何必把所有人都地上,還明火執仗的,有那個必要嗎?”

    “這我就猜不透了,你知道的,這小子做事向來神秘,他要是不跟你說清楚,咱們別想知道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傅嘯塵苦笑道。

    一個是錦衣衛指揮使,一個錦衣衛北衙鎮撫司史,說起來都是孟岩的上官,可現在這兩個上官卻被孟岩這個下官指揮的團團轉,搞不清楚情況還不說,還的費勁心思給他遮掩。

    雖說這兩人是心甘情願的,可就這麼被一個晚輩使喚,多少心裡也是有些不痛快的。

    “你們兩個不要在這兒猜了,到時候就知道了。”賽霄宇推門走了進來。

    “老賽,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之前石頭這小子說要找你的。”郭怒問道。

    也就是賽霄宇,才能不經通報,不敲門才能進入郭怒的值房,換做別人,早就被守在外面的錦衣衛高手大卸八塊了。

    “我也不清楚,不過石頭讓我找人幫他偽裝湯夫人,剩下的事情全部他親自指揮,我也不知道他在搞什麼。”賽霄宇莞爾一笑道。

    “你也不知道,這小子,別捅出什麼大簍子來!”

    “放心吧,論聰明才智,石頭不比我們三個中的任何一個查,論老辣,我也弄不明白,他才十八歲的年紀,怎麼會比我們這些人還要能算計,下手更狠呢?”

    “老賽,你這是誇他,還是在罵他?”

    “石頭的事情,還是由他自己處置吧,如果需要我們出手幫忙的話,我想他會主動來找我們的,現在我們要做的是,密切關注王振以及東廠的動向,尤其是宮內的風吹草動,必要的時候,要把這些資訊傳遞給石頭,説明他做出下一步的判斷。”賽霄宇鄭重的說道。

    “老賽說得對,咱們不知道他的計畫,想幫忙也幫不上,但是咱們可以幫他死死的盯住王振和東廠,保證這些人的一舉一動都在我們的監視之下。”郭怒點了點頭。

    “我來盯東廠!”

    “那我就盯著大內,大漢將軍營那也是本官的下屬。”郭怒介面道。

    “那大同和郭敬那邊就由我來吧。”賽霄宇微微一笑,三人迅速的分工明確。

    京郊,李莊。

    “大人,這裡就是發現湯夫人母子蹤跡的莊子,前後有三條路進莊子,一條臨近官道,剩下的兩條都是山路和小路。”

    “把村子的村老叫來,派人將村子的進出通道給我圍住了!”孟岩下令道。

    “喏!”

    “孟大人,您打算怎麼找人?”梁松湊近了過來,問道。

    剛才在崇文門前,他早就把郭嵩和石彪認出來了,還不等他上前相認,孟岩就出手把石彪給收拾了。

    石彪的武力那在邊關大同是相當出名的,他出身武將世家,自幼習武,尤其是弓馬嫺熟,戰陣衝殺,那是一員猛將。

    在大同一帶,石彪的名聲那是令瓦剌人聞風喪膽的殺神,跟他叔叔石亨一起,並稱為“石門雙雄”!

    但是就是這樣一個勇冠三軍的人物,居然在面對那個叫孟岩的千戶,僅僅兩個照面就打的吐血受傷。

    孟岩固然取巧了,可實力擺在那裡,梁松雖然沒有跟石彪交過手,但他自問自己怕是難以勝過對方。

    梁松感到一絲恐懼,自己面對的是怎樣一位強大的殺神?

    難怪人家能從追殺的韃靼鐵衛死士追殺中逃回大明,還被監軍收買江湖殺手暗殺都沒能要得了他的性命,還讓他活著回到了京城,並且闖下喏大的名頭,一飛沖天。

    “自然是進去挨家挨戶的搜查了。”孟岩道。

    “這裡怕有百十戶人家,要挨家挨戶的搜查的話,得到什麼時候?”喜寧問道。

    “喜公公,將梁松的手下下分成三個小組,十個人一組,分左中右三路,這樣速度不就快了嗎?”孟岩道。

    “孟大人的這個辦法甚好,只是孟大人不派人一起搜查嗎?”喜寧驚訝道。

    “王翁讓梁松等人戴罪立功,本官當然要給他們機會,不然,喜公公去王翁哪兒告一狀,王翁再去聖上那兒告本官一狀,那本官可就吃不了兜著走了。”孟岩嘿嘿道。

    “咱家怎麼會是那種打小報告的小人呢?”喜寧尷尬的一笑道。

    “反正樑松抓了人,本官的功勞也跑不了,何必勞神又勞力呢,再說,也要有人把守進出的道路,萬一湯夫人母子跑出來,本官正好來一個守株待兔,豈不妙哉!”

    “孟大人說的有道理!”喜寧皮笑肉不笑一聲。

    “大人,村老來了!”

    “小人李莊李老實叩見大人!”村老李老實給孟岩下跪行禮道。

    “起來吧,見過喜公公!”孟岩隨手介紹喜寧一聲。

    “喜公公好!”李老實剛起來,又給喜寧下跪,太監雖然沒卵子,可是能出宮的,都是有一定權勢和地位的,李老實自然懂得,這種人不能得罪。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10:22

第543章 發現蹤跡

    “李老實,本官問你,你這莊上可有一個叫秋娘的女人?”孟岩問道。

    “有,有,本村叫秋娘的一共有三人,一個剛及笄,一個是小人的嬸娘,一個則是村東頭葉家的寡婦。”李老實忙解釋道。

    “把阿寶帶上來!”孟岩一揮手。

    “走,過去!”

    一名身穿灰色布棉袍,五尺高,三十多歲,鬍鬚拉渣的,大圓臉的漢子被推到眾人面前。

    “阿寶,你不是進城殺豬去了,怎麼……”

    “村老,我其實是去報案的,殺豬就是一個藉口。”那阿寶訕訕一笑。

    “阿寶,你來告訴本官,你是怎麼發現疑似湯夫人母子蹤跡的?”孟岩問道。

    “大老爺,小人不知道那對母子是什麼人,是聽了同村的強子說官府在通緝一對母子……”

    “阿寶,你可不能胡說,這葉家可是……”

    “這麼說,你親眼見到那對母子昏倒在葉家的門前了?”孟岩問道。

    “是的大老爺,那個小男孩粉雕玉琢的,很可愛,一看就是大戶人家的孩子!”

    “你還看到了什麼?”

    “我還看到玉娘開門出來,把那女人扶了進去,小男孩也一起進去了,這時候我才想起強子的話,說是官府再找一對母子,提供消息者,有賞金五十兩銀子呢!”阿寶說的銀子的時候,兩隻眼睛射出貪婪的光芒。

    “這麼說,這對母子現在就在葉家了?”喜公公大喜過望,只要找到湯夫人母子,那他就立下大功了。

    “阿寶,你胡說什麼,你一定看錯了。大人,您千萬別信他的話,這小子大小就愛撒謊……”

    “你閉嘴,本官沒問你!”

    “大老爺,小人真的沒有撒謊,小時候。那不是騙大人一點吃的,欺騙大老爺,那是要打板子的,您瞧我這細皮嫩肉的,怎麼吃的住打呢?”

    “嗯,本官諒你也不敢撒謊,來人,去村東頭葉家!”孟岩喝令一聲。

    原本打算是挨家挨戶的搜查,現在重點是村東頭葉家。一行眾人浩浩蕩蕩的朝葉家而去!

    “包圍葉家,許進不許出!”

    “喏!”

    “梁松,別說本官不給你戴罪立功的機會,敲門吧!”孟岩淡淡的一揮手。

    “是,大人!”

    “等一下,梁松,我們來緝拿欽犯不錯,可也不能驚擾了百姓。就算葉家收留湯夫人母子,那也是不知情的情況下出自對弱者的一種憐憫。這是人之常情,所以,待會兒,你的態度好一點兒,別嚇著人家!”

    梁松剛要命令手下砸門,聽到這一聲。臉色頓時一變,差一點兒就要惹禍了。

    “孟大人愛民日子,咱家佩服!”喜寧嘿嘿一聲贊道。

    “喜公公謬贊了,咱們這些當官的,拿著朝廷的俸祿。自然就要為朝廷辦事兒,百姓把我們稱作父母官,做父母的對待子女是什麼態度,做官的對百姓就得什麼態度?”孟岩道。

    “這天下的官兒要都像孟大人這麼想,那聖上的江山社稷就穩固如山了。”

    “誰呀?”

    “這裡可是葉家?”

    “是,你們找誰?”

    “夫人可是叫秋娘?”

    “你們這是……”一個三十多歲的婦人披著一件外袍,打開院門,走了出來,看到自家門口站了一圈的人,嚇的她有些不知所措,話都說不利索了。

    “秋娘,他們是京城來的錦衣衛,是緝拿朝廷欽犯的,你不要害怕。”村老李老實忙上前一步解釋道。

    “秋娘見過村老!”

    “秋娘,這個女人你可曾見過?”梁松上前,掏出湯夫人的畫像,在秋娘面前展開。

    秋娘一看畫像上的人,如遭電噬,連忙否認道:“小婦人沒見過,沒見過。”

    “你撒謊,你見過,今天早上,就在你家門口,這個女人帶著一個四歲大的男孩子,女人暈倒在你家門口,男孩子坐在一旁哭泣,而後你聽到了,就出來查看,看到女人躺在地上,你將人救了,我說的可對?”

    “大老爺,小婦人真不知道她是欽犯呀!”秋娘嚇的臉色煞白,噗通一聲跪在地上。

    “這麼說,你的確救了一個暈倒在你家門前的女子了?”梁松聞言,大喜道。

    “是,今天一早,天方亮,小婦人聽到外面有孩童哭泣的聲音,就起身出來,打開門一看,看大一個男童,渾身泥土,還有一夫人,俯臥在我家門口不遠的地上,我上前一看,原來是暈到了,這一個女人帶著孩子,心想應該不是壞人,於是我就把人扶進了家裡,給她喂了半碗溫水,她醒過來,告訴小婦人,她帶著孩子跟丈夫走散了,不認識路,有冷又餓,就暈倒了!”

    “人呢,這女人人在何處?”

    “走了,她醒了之後,小婦人給了熬了一些粥吃下,然後又要了一些餅子,就帶著孩子走了,說是去找她丈夫。”

    “走了?”

    “是呀,大老爺不相信,您進去搜就是了,我家裡就這麼大的地方,難道還能藏兩個大活人不成?”秋娘道。

    “大人,現在怎麼辦?”梁松可不敢擅自做主,跑到孟岩跟前請示道。

    “不搜你也不會安心,既然都來了,那就搜吧,不過,別把人家家里弄亂了,找不到人,所有東西都要給本官物歸原位,聽清楚了?”孟岩冷冷的看了梁鬆一眼道。

    “聽清楚了。”梁松點了點頭,他就怕孟岩不同意他搜查葉家,只不過是不弄亂而已,讓人小心就是了。

    “還有,弄壞了東西,要賠償,你們自己賠,可不能算在本官頭上!”

    “是。孟大人!”

    “去吧!”

    “進去搜!”梁鬆一揮手,率人進入葉家院子。

    “大老爺,小人的賞錢呢?”貪婪的阿寶忍不住問了一聲。

    “小超,給他五兩銀子,打發他走!”孟岩一抬手吩咐道。

    “大老爺,不是五十兩嗎?”

    “是提供消息。並且確認是真實的,才有五十兩的賞金,你這雖然提供了消息,可並不能確認是真的,最多也就疑似而已,我們並沒有見到要抓的欽犯,給你五兩銀子就不錯了,再有意見,一兩銀子都沒有!”郭小超冷哼一聲。

    “不。不,小人沒有意見,沒有意見!”阿寶嚇的腦袋一縮,哪敢再有意見。

    “拿錢滾蛋吧!”郭小超將一錠銀子扔給他,揮手道。

    “謝謝大老爺,謝謝大老爺!”

    “隊長,臥室沒有!”

    “隊長,廚房也沒有……”

    “隊長。沒有……”

    “秋娘,你家可有地窖?”

    “有呀。誰家沒有地窖,這秋天儲藏的菜蔬根本過不了冬。”秋娘道。

    “能帶我們去看看嗎?”

    “就那間屋子,進門後往左轉,把桌子移開,入口就在下面。”秋娘道。

    “去看看!”梁鬆一揮手,命手下再次過去。

    “秋娘。這麼大的院子,就你一個人住?”

    “還有小婦人的兒子,他去村裡的蒙學了。”秋娘答道。

    “兩個人?”

    “是,小婦人的丈夫前年得病死了,公公婆婆也相繼去世。家裡就剩下我跟兒子相依為命,還好,丈夫祖上留下一些薄產,不然小婦人恐怕衣食都難以為繼!”秋娘說到傷心處,忍不住偷偷的擦拭了一下眼角。

    “大老爺,秋娘的丈夫是本村學問最大的人,本來是有機會博取一個功名的,誰會想到,一場疾病要了他的性命,葉家嫂子也真是可憐,要不是家中有薄產,怕是早就過不下去了。”村老李老實歎息一聲。

    “可是有人欺負她們孤兒寡母?”

    “葉家嫂子年輕,家中還略有薄產,這自然有些無賴的漢子盯上了,可葉家嫂子人品端正,怎麼肯講究那些人,何況,若是再嫁,名聲就沒了,哎……”

    “難道她就不能改嫁嗎?”

    “大老爺,改嫁倒不是不可以,她公公婆婆都去了,但葉家人是不肯的。”

    “是這樣。”

    “就是苦了秋娘了,葉家盯著她那三十畝的水田呢,她又無力耕種,只能租給別人,收些租子,日子雖然不富裕,但還能過得去,就是供一個孩子讀書,就吃力了些。”

    “本官看她家中還有一部織機,她還紡紗織布嗎?”孟岩問道。

    “嗯,在我們村,這屬心靈手巧的,沒有一個能比得上秋娘,要不然當年葉秀才也不會娶她為妻了。”

    孟岩點了點頭,心靈手巧,又溫柔,善良,還賢慧,這世上還有比這更完美的妻子嗎?

    “這也虧得秋娘給葉秀才生了一個兒子,這要是個丫頭,恐怕早就被同宗奪了田地,趕出家門了。”李老實道。

    “這葉家的人也太不講理了!”冷鋒憤憤然一聲。

    “大老爺,清官難斷家務事,葉家是本村除了我李家人數最大一族。”李老實解釋道。

    “冷鋒,人家的家事我們就不用管了。”

    “是,大人!”冷鋒撇了撇嘴,雖然心中不以為然,但孟岩既然說了,他也不好堅持什麼。

    “隊長,地窖裡是空的,沒有發現。”很快,去地窖查看的人出來了。

    “孟大人,那秋娘說人已經離開了,總該有人見到,是不是把村民找過來一一詢問一下?”梁松跑到孟岩跟前,欠身道。

    “喜公公,你怎麼看?”

    “這查案是孟大人的專長,咱家可是不懂這些,你定吧。”喜寧嘿嘿一笑,皮球踢了回去。

    “村老,召集村民吧,看有誰看到湯夫人母子離開,提供消息者本官有賞!”孟岩扭頭對李老實吩咐道。

    “大老爺,這一時半會兒怕是召集不全,不少人下地幹活沒回來呢!”李老實為難道。

    “那就叫人去田間喊一聲,這不遠吧?”

    “不遠,不遠……”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10:22

第544章 步步入彀

    村口,李家祠堂。

    村子一百多戶人家,四五百號人都聚集到這裡,有的剛從地裡回來,手裡還拿著幹活的鋤頭和鐵鍬,吵吵嚷嚷的,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鄉親們,鄉親們,都靜一靜,靜一靜!”

    村老的威望還是很高的,他往高臺上一站,一伸手,一張嘴,這台下嘈雜的人群很快就安靜下來。

    “聽老朽說,京城的錦衣衛大老爺們來了,來抓欽犯的,欽犯是一個女人帶著孩子……”

    “村老,是不是拐賣孩子的?”

    “不是,柱子,你少問話,看見就是看見,沒看見,就是沒看見!”村老呵斥一聲。

    “那沒看見!”

    “我也沒看見!”

    “我一早就下地幹活了,沒看見!”

    “都沒有看見嗎?”村老急了,這要是沒看見,自己可交不了差呀。

    “太爺,我,我好像看見了!”

    “狗剩兒,你說什麼,你,快上來!”李老實大喜之下,忙沖人群中一個十四五歲的,穿著一身補丁衣服的半大小子招手。

    “老太爺,今天晌午,我在後山放牛,看到一個身穿藍衣裙的女人,拉著一個這麼高的小孩子,急匆匆的往東邊去了!”狗剩兒一邊比劃,一邊說道。

    “你確定她是往東邊去的嗎?”

    “確定,我看的真正的,當時我還奇怪,這女人怎麼王那個地方跑呢!”

    “這位小兄弟你再說一遍,那女人往東邊去了?”梁松大喜之下,沖過來追問道。

    “小人親眼所見,那女子帶著一個孩子往東邊去了!”

    “村老。東邊是什麼地方?”

    “大老爺,東邊是本村先人的長眠之地!”村老解釋道。

    “墳地!”

    “通路嗎?”

    “有,不過很難走,而且還很危險,過去就北馬村,往前走是十裡鋪。”村老解釋道。

    “讓村民都散了。我們去看看!”

    眾人來到那狗剩兒所說的東山,果見一片墓地蔓延至半山腰,雖然是山的陽面,可還是感覺陰森,膽小的人甚至渾身滲起雞皮疙瘩。

    山上雜草叢生,只有一條路,還淹沒在叢草之中。

    “狗剩,你在何處見到那帶著孩子的女人?”

    “在,在那兒。她抱著一個孩子往前走,走的很急,還不時的往後看一下!”狗剩兒往前面一指道。

    “過去!”

    “隊長,這裡的確有人踩踏過的痕跡,而且還是不久前,腳印還是新的,從著力點的鞋印的大小來看,應該是個女人。”

    “追!”

    “是!”

    “大人。這梁鬆手下有追蹤高手,就是那個矮個子的傢伙。叫黃一彪。”郭小超湊近了孟岩小聲說道。

    “留意一下,看能不能爭取過來。”孟岩點了點頭。

    “明白!”

    孟岩這一路上毫無壓力,他本來就是跟著梁松後面看戲的,還是他親自寫的腳本,親自導演的。

    這一切都按照他的計畫有條不紊的推進著。

    一路向前推進了大約四五百米,那在前面探路的黃一彪停了下來。似乎是遇到了一絲麻煩。

    “這邊!”

    約莫過了一盞茶的時間,黃一彪手一伸,朝東南方向說道。

    繼續前進。

    孟岩和郭小超等人走在後面,也在觀察地上的痕跡,這個黃一彪追蹤方面確實有一手。方向對的。

    “隊長,又發現!”

    “什麼?”

    “隊長,你看,這是什麼?”黃一彪從草叢中手指夾出來一塊金光燦燦的東西。

    “這是湯夫人的耳墜子上的,我見過的。”

    “這麼說,我們沒有追錯,她就是從這個方向逃走的,繼續追!”梁松精神一振,早日拿下湯夫人母子,他們就早一天脫離苦海,不用再聽孟岩那個錦衣衛千戶的號令了。

    “梁松他們有所發現,跟上去!”孟岩一揮手,與喜寧等人緊隨其後。

    這裡的山路無法騎馬,只能將馬匹暫時留在了李莊,留下人看管和照料。

    冷鋒行動不便,自然讓孟岩給留了下來,統帥留下的人嗎。

    山路崎嶇,而且沒有道路,一路追了下去,眼看天色就要黑了,前面還是一無所獲。

    “村老,還有多遠才能到你說的那個北馬村?”

    “大老爺,翻過前面的山頭就到了!”李老實朝前面的望了幾下,說道。

    “孟大人,一個女人還帶著孩子,肯定沒我們走的快,就算她比我們提前兩個時辰,她不認識路,也不見得比我們快多少。”梁松道。

    “你的意思是,繼續追下去?”孟岩道,“可天黑了,地上的痕跡就看不清楚了,如何追?”

    “村老,這山裡有狼嗎?”

    “狼,森山林子裡哪裡沒有狼,就是虎豹也是常有的。”李老實怕怕的說道。

    “梁松,你聽到了,山裡還有狼,我們雖然看上去人多,可一旦遇到成群結隊的野狼,那也未必討的了好。”孟岩大聲道。

    “孟大人,如果現在停下,等那女人走遠了,或者躲起來,想要再找到她就難了!”

    “你讓本官怎麼辦,陪你繼續找下去,這麼多人,萬一遇險怎麼辦,我們是軍人,生死可以不顧,喜公公也要陪我們一起涉險嗎?”

    “謝謝孟大人關心咱家的安全,不過,咱家既然來了,這抓捕欽犯要緊,些許危險就顧不上了!”喜寧一咬牙道。

    “喜公公的意思是,繼續追下去?”

    “孟大人,這欽犯一日不歸案,咱家的心也就不安,再說,皇上不也是限期十日讓您捉拿欽犯歸案嗎。早一天抓到,您不也省心了?”喜寧道。

    “既然喜公公都這麼說了,那本官也知道捨命陪君子了,繼續追了!”孟岩臉色一黑道。

    “多謝孟大人!”梁松彎腰一躬身。

    孟岩若是執意不追,梁松等人也只能從命,畢竟做出不追也是有恰當理由的。

    這夜裡追蹤本來就很困難。加上叢林裡危險重重,一旦出現野獸襲擊,引起傷亡的話,那也會引起下面的人不滿。

    為了自己立功,不顧部下的生死,這可是作為上位者的大忌,必定會讓隊伍離心離德,分崩離析。

    追蹤的隊伍繼續上路,郭小超緊隨孟岩。好似他貼身護衛,這一回,除了梁松的人之外,孟岩這邊就帶了八個人,冷鋒帶著兩人留在李莊看守戰馬和其他物資,剩下的六個人跟著一起進山了。

    相比而言,梁松那邊足足有三十人,加上太監喜寧和隨行的兩名小太監。

    人數對比。梁松和喜寧是四倍于孟岩。

    可是,崇文門口的那一幕。讓梁松根本生不起一絲的反抗之心,原先他還想著是不是找個機會,到了野外,把孟岩給弄死,報個野獸襲擊什麼的。

    現在看來,孟岩一個人就能把他們都殺光。更別說他還帶著郭小超和一隊精銳的錦衣衛士卒。

    沒有上百人的兵力,他還真不敢起這個心思,老老實實的聽招呼吧,至少現在他也不敢輕易的殺自己。

    喜寧這太監就是梁松等人的護身符,孟岩敢把自己殺了。他還能把喜寧一起殺了不成?

    他們兩個同時死了,還不會懷疑到他孟岩的頭上。

    路越來越不好走,加上在前面引路的黃一彪一會兒東南,一會兒西南的,沒有一個准點兒,走了不知道多少彎路。

    沒有人懷疑,大家都知道那湯夫人最多也就知道大體的方向,卻並不知道走那條路是最近的,因此,走了很多彎路,這一點兒不稀奇。

    不過一個女人,還帶著孩子,居然還有如此體力,一路走過來,也讓大家覺得很不可思議。

    山裡本來就比外面黑的早一些,尤其是走在沒有路的密林內,四周靜謐的沒有任何聲音。

    可以想像出,一個女人在走在裡面的時候,是多麼的驚恐,慌不擇路。

    幸虧還有一個孩子,那恐怕是她唯一的精神支柱,支撐她一路走下去,不停的走下去。

    不斷向前蠕動的隊伍突然停了下來。

    “怎麼回事,怎麼突然停下來了?”孟岩皺眉的問道。

    “大人,前面沒路了!”

    “沒路了,怎麼會沒路了?”孟岩上前問道。

    “孟大人,您看,這是一處斷崖。”梁松指著前面高凸起的岩石解釋道。

    “你手下那個追蹤的痕跡高手呢,難不成這欽犯還能長翅膀飛了?”孟岩喝問道。

    “孟大人,欽犯不是長翅膀飛了,而是從這斷崖下去了!”黃一彪道,“小人判斷這斷崖並不深,而且坡度也不算太陡峭,女欽犯將孩子綁縛在後背上,然後用蔓藤倒扣在這岩石上,慢慢的就可以下去了。”

    “哦,那照你這麼說,我們也可以這麼做了?”

    “回稟大人,自然可以,不過現在天色已晚,山上有多滾石,危險要比白天大得多。”黃一彪解釋道。

    “梁松,怎麼辦,你說下還是不下?”孟岩扭頭問梁鬆一聲道。

    梁松犯難了,這可是看得見的危險,剛才決定追的時候,說的是看不見的危險,那是可存在可不存在的,所以,他才決定行險一搏。

    他們這麼多人進山,唯一怕的就是迷路和狼群,迷路到不怕,他們有李老實和狗剩兒這樣的當地嚮導,遇到狼群才是麻煩,但畢竟是小概率的事情。

    十個人夜裡進山,只要你不主動去狼群活動的區域,能遇到就是撞大運了。

    狼群活動的區域氣味跟別的地方是不同的,有經驗的獵人是能夠嗅的出來的。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10:22

第545章 一路追蹤

    “隊長,孟大人,你們看?”

    黃一彪手裡拿著一塊布角上前來,激動的道。

    “她果然是從這邊下去的!”看到扯破的布角,而且一看就知道是女人穿的綢布料,梁松也是十分激動。

    “拿麻繩來!”

    “是。”

    “孟大人,為安全起見,我的人先下,您和喜公公在後面,如何?”梁松建議道。

    “可以,到了下面注意警戒。”孟岩點了點頭,“村老,這斷崖下你可曾來過?”

    “是的,大老爺,小人曾經來過,這斷崖下面叫斷頭谷,大概有五六十長的距離,往下延伸,兩邊有大概有二三十丈的距離,每到春汛的是時候,大水就從涯底下經過……”

    “是這樣,對面容易攀爬嗎?”

    “大老爺,跟這邊差不多,不過,對面有一個緩坡,倒是可以爬上去,但是也沒有路,我們李莊的獵戶基本上到了這裡就打轉了。”李老實解釋道。

    “待會兒,村老跟著本官,小心些,狗剩兒,你照顧好村老,挺清楚了?”

    “聽清楚了,大老爺!”

    火把點起來,隨著第一個人順著繩子下去,斷崖上面的人大致可以看清楚下面的情況。

    確實不是太深,但十分陡峭,如果沒有繩索保護,就這麼下去的話,誰也不知道哪塊石頭是實的,一腳踩空的話,摔下去,哪怕是要斷手斷腳還是輕的。

    有第一個安全下去了,下面的人就好多了,很快,涯上的人就下去一半兒了。

    “孟大人。您和喜公公先下去,卑職隨後下去!”梁松道。

    “嗯。”孟岩點了點頭,先下去的都是梁松的人,而他跟梁松的關係並不是那麼融洽,他若是下去了,下面又都是梁松的人。難免會讓他多想。

    現在他留在上面,讓他先下去,下面的人群龍無首,也不會將他怎樣。

    梁松的姿態表明自己沒有起什麼壞心思,請他放心大膽的下去。

    當然,就算梁松起什麼心思,孟岩也不會害怕,此行本來就不會太平靜,他不是沒有準備。

    “大人。我先來吧!”郭小超抓住繩子,第一次縱身跳了下去。

    隨後,孟岩也抓住繩子一路而下。

    如果沒有繩子,那徒手從上面下來,還真是相當危險的,每一腳踩在崖壁上,都會有鬆動的石頭滾落下來,聲勢駭人。

    隨後太監喜寧和村老李老實等人也都下來了。梁松自己則是最後一個下來的。

    “梁松,清點一下人數。確定沒有受傷或者缺員。”孟岩命令一聲。

    人數很快清點出來了,一個不少,但有幾個人在下來的時候擦傷手臂和腿部多處,都是皮外傷,有些出血,用了傷藥之後就止血了。並不影響行動。

    “黃一彪,找找看,有沒有線索,咱們總不能在這斷崖下的山溝裡過夜吧?”

    “是!”

    夜間尋找痕跡,即便有火把。那也是很不容易的事情,何況這斷崖下面全都是石頭之類的硬物,即便留下痕跡,哪也是極難發現,不像是叢草中,走過去,必然會留下草木彎折的痕跡,不是自然折斷或者踩踏,仔細找的話,總是能找出來的。

    “大人,湯夫人應該是從我們剛才下來的方向偏南七八尺的位置下來的,為了不破壞她留下的痕跡,我們選擇位置的時候向北偏了一些,現在就是要尋找她下一步的走向,偏北還是偏南,不過小人對涯下面的地形不是很熟悉,能否請教一下村老,最近的緩坡是在哪個方向?”黃一彪道。

    “南邊,往南走大概三四百長,那邊有一個緩坡可以上去!”

    “村老,她有沒有可能沿著這條峽谷走出去呢?”郭小超問道。

    “若是沿著峽谷往前走,那就是往山裡走了,這一路上根本沒有村莊的。”

    “能不能走出去?”

    “沒走過,不知道!”

    “一個女人,帶著孩子,她的體力能夠讓她支撐走多久,還有,她知不知道從這邊過去,翻過山就是北馬莊?”孟岩問道。

    眾人皆沉默了,這個問題還真不好回答,一旦追錯了方向,那可就南轅北轍了。

    “只可惜那個秋娘不在,不然倒是可以問一下,對方有沒有向她問路。”

    “大家先休息一下,吃點乾糧喝水,梁松,命人四周警戒,我們商議一下,下一步該怎麼走!”孟岩作為這支隊伍的最高統帥,這個時候,他有權做出這樣的決定。

    眾人走了這麼遠的路,也都是又累又餓了,暫時休息一下,吃點東西充饑,補充一下體力也是應該的。

    “夜裡露重,給弟兄們喝點兒酒驅驅寒,不能太多,一人兩口就差不多了。”

    “謝孟大人!”

    山林裡不缺的就是柴禾,隨便砍了一些,就差不多夠用了,點燃的火堆,既能取暖,又能防狼。

    狼是怕火的,因此只要有火的地方,狼群都是避退三舍的。

    大家都圍著火堆,將乾糧烤熟了吃著,再喝了甘冽的泉水,靜靜的等待黃一彪帶著的勘察小組結果。

    那將決定他們下一步要走的路線。

    黃一彪帶著兩個人已經沿著他發現的痕跡往前走了很遠了,除了還能看見不斷往前飄動的火把,人是看不見了。

    郭小超取出大氅,披到孟岩身上道:“大人,夜涼,你小心些。”

    “小超兄,你呢?”孟岩驚訝道。

    “我沒事兒。”

    “那怎麼行,你年紀比我大,又很少進山,我跟你不同,大漠上寒冷的早就習慣了!”孟岩將大氅解下,披到郭小超的身上。

    “大人……”郭小超硬要推辭。卻被孟岩死死的按住了。

    “孟大人,你這可還有大氅,給我一件兒?”剛才走路不覺得,現在停下來一坐,喜寧便覺得冷颼颼的,渾身發抖。

    “本來是有。不過為了減輕負擔,除了必要的乾糧和清水之外,剩下的東西都放在李莊了。”孟岩道。

    “孟大人,真沒有了?”

    “還真沒有了!”孟岩哼哼一聲。

    “大人,要不把小超這件兒給喜公公吧,小超還能撐得住,這喜公公要是凍壞了,那就不好了。”郭小超道。

    “你願意給他,我沒有意見。”

    “謝謝郭長隨了!”披上厚厚的大氅。喜寧頓覺暖和多了,對郭小超不由的心生感激。

    “咕咕……”

    “孟大人,黃一彪傳回消息了,他說可以走了,他發現湯夫人的蹤跡了,方向沒錯!”

    “那就走吧。”孟岩起身道。

    “大家夜裡走路,一個盯著一個,小心腳下。有事的話,招呼一聲。讓前面和後面的人都能聽見!”

    “是!”

    說是緩坡,那也得有六七十度,這一般人還真難上去,何況這是在夜裡。

    “大家抓緊繩子,千萬小心,從這裡摔下去。不死也要落得一個殘廢,你們可不是我孟岩的兵,到時候我可不會給你們發撫恤金!”

    “孟大人說笑了,哎喲!”喜寧這一分心說話,差一點兒腳下沒踩到實處。滾落下去。

    好在郭小超眼疾手快,一把拖住了他,這才沒掉下去。

    “郭長隨,謝謝你!”喜寧對郭小超是真心感激不已,要不是剛才這一下,他真是要吃大苦頭了。

    “沒那個能耐,非要跟著來,自己受罪還連累別人。”

    “孟大人,對不住了,咱家拖累大家了!”喜寧被臊的滿臉通紅,可他還得小心說著好話,這荒山野嶺的,萬一孟岩起什麼歹毒的心思,他可就叫天不應了。

    至於梁松他們,他是指望不上了。

    “村老,咱們這是往哪個方向?”好容易爬了上來,孟岩也是出了一身的汗,找到一塊石頭,做了下來,拉著氣喘吁吁的李老實問道。

    “雖然我們走了不少彎路,但大體上方向還是朝北馬莊。”李老實輕輕的垂著胸口說道。

    “北馬莊,這麼說這人還是去了北馬莊?”

    “孟大人,湯夫人不熟悉地形,又繞了這麼遠的路,附近又沒有別的地方可去,她還帶著一個孩子,首先要找一個落腳的地方,北馬莊自然是最合適的選擇了!”梁松分析道。

    “也對,咱們要是直接去北馬莊多少,也犯不著受這份罪了!”喜寧抱怨道。

    “喜公公,可咱們之前並不知道湯夫人的具體方向呀。”梁松委屈的解釋道。

    “算了,咱家也不是責怪你,就是這麼一說而已,你不必在意。”喜寧揮了揮手道。

    “謝喜公公!”

    “孟大人,咱們走吧,這荒山野嶺的,咱家是一刻都不想多待。”一陣山風吹來,喜寧哆嗦了一下,眼中不由的流露出一絲不滿之色。

    “那就走吧,天亮之前,咱們或許能趕到北馬莊!”孟岩不可置否,本來直走,翻過山頭,再走些路就到了,現在可好,往南又折向東南,再回過頭來往西北。

    饒了這麼大一個圈子,還要翻越三個山頭,山路崎嶇,蛇蟲出沒,還得時刻保持警惕,這沒有三五個時辰怕是做不到。

    有嚮導,還有追蹤高手,眾人中不乏有獵人出身的叢林高手,又都是身強力壯的年輕人(李老實和太監喜寧除外),所以這支隊伍的行進的速度並不算慢。

    但是如果換做是一個帶著孩子,又筋疲力盡的年輕女子而言,走這樣一條崎嶇的道路,即便是在大白天,那可是何等的艱難?

    她是怎麼做到的,有沒有走出這片山林,現在又在不在北馬莊,這都是疑問。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10:23

第546章 王振寫證明

    夜幕江鈴,錦衣衛南衙。

    “老爺,王振派人約見。”

    “他想要幹什麼?”郭怒微微皺眉,這個時候王振派人約見,很顯然是沒有好事兒。

    哪一次王振主動約他見面,都沒好事兒。

    “老爺,這王振一定是為了郭嵩和石彪等人被抓之事來的,這個時候,您不能見。”老達進言道。

    “我若是避而不見,那就等於說要跟他撕破臉,這樣他也就會鋌而走險,那石頭就危險了。”郭怒道。

    “您的意思是,去見王振?”

    “老達,王振約在什麼地方?”郭怒問道。

    “城南的望江樓,哪兒是王振的一處產業,知道的人不多。”老達說道。

    “知道了,備車,我們便衣前去。”郭怒決定道。

    “是,老爺!”老達點了點頭,無論郭怒做什麼決定,他都會不折不扣的執行,並且以身相隨。

    望江樓。

    “阿祥留下,老達跟我上去。”

    “是,老爺小心!”阿祥點了點頭,同時提醒郭怒一聲。

    “郭大人來了,東翁已經等候多時了!”才踏入門中,一名無須的男子迎面而來。

    “唐童,是你?”

    “東翁來見郭大人,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唐童嘿嘿一笑,“郭大人,請!”

    郭怒點了點頭,抬腳朝樓梯口走去。

    “這位是達長隨吧,請留步!”唐童一伸手,將郭怒身後的老達給攔了下來。

    “唐童,你攔一下試試,老達今天不跟我上去,王振我也不見了。”郭怒轉過身來冷眼道。

    “郭大人。用不著這樣吧,樓上就東翁一個人,他想跟您一個人單獨會面。”唐童訕訕一笑,解釋道。

    “我跟老達不分彼此,他在我比較放心。”郭怒並沒有理會唐童的解釋,堅持道。

    “這……”

    “是王振要見我。不是我要見他,唐童,你要是做不了主,可以上去請示了之後再下來,我不介意等你一會兒。”郭怒冷冷的一揮手。

    “唐童,請孟大人和他的長隨上來吧。”王振的聲音從樓上傳了下來。

    “是,東翁。”

    “王振,什麼事情這麼心急火燎的把我找來?”郭怒上樓,推開門走了進去。面對面色蒼白,如同失血過多的王振道。

    “郭大人,咱們同殿為臣,平時難道就不能走動一下?”

    “外臣結交內宦,這可是當臣子的大忌,今天若是有哪位禦史在場的話,到聖上那兒去參我一本,那我可就麻煩了。”

    “參你。咱家也不好過。”

    “行了,甭廢話了。有什麼事情,說吧?”郭怒真不願意來見王振,但若是不來,就不知道王振想要幹什麼,這傢伙是很狡猾的。

    “郭大人,快人快語。咱家也就不兜圈子了,放了郭嵩、石彪等人,還有被扣押的東西。”王振道。

    “理由呢?”

    “他們是奉了鎮守大同太監郭敬的命令進京的,被你扣押的東西大多數是郭敬搜羅孝敬皇上、太后和宮中諸位妃嬪的,所以你不能將他們扣押!”王振道。

    “有何證據?”郭敬嘿嘿一聲冷笑。反問道。

    “證據本來是有的,只不過他們來的途中,被人盜走了關防和給皇上、太后進獻的禮單。”

    “是嗎,可這些本官都沒有見到,而且我也過問了一下,那些被扣下的物品可是價值不小,到底有多少是獻給皇上和太后的,有多少又是送給什麼人的,這個本官可不知道。”

    “郭大人,主子已經知道了這件事,他這才讓咱家來與你私下裡商議,能否找個理由把人放了,東西送進大內?”王振道。

    “既然聖上有旨意,你把聖旨拿來,我即刻放人便是。”郭怒冷笑一聲。

    “主子要是能下旨,還能讓咱家來與你說嗎?”王振一副“你難道不明白”的口吻道。

    “錦衣衛本來就是秉公辦事,現在突然把人放了,對外沒有一個說法,就怕下面的人不服氣,而且這件事朝野上下都已經知曉,內閣已經派人來問過經過,本官也讓巡察司衙門行文過去解釋前因後果,這若是追問起來,抓人的是錦衣衛,放人的也是錦衣衛,什麼緣由都沒有,我錦衣衛還有和公信力?”郭怒道。

    “郭怒,咱家好言相勸與你,你怎麼就不聽呢,你扣押的東西是郭怒孝敬皇上和太后的,你這樣鬧的滿朝風雨,給主子製造麻煩,你致主子與何地?”王振指著孟岩怒斥道。

    “本官對事不對人,你不要把這麼大的帽子往本官頭上扣,既然是孝敬皇上和太后的奇珍古玩,本官也絕不會貪墨一分,只是郭嵩、石彪等人犯的是國法,他們就必須接受懲處,王振,這為官者,若是把自己的官印丟了,該當何罪?”

    “同理,他們丟失了關防,若是落入歹人之手,那又將會如何?”郭怒質問道,既然佔據了道理和大義,他就不怕王振以勢壓人。

    何況王振的勢還壓不了他呢。

    “還有,本官焉知其說的真假,那石彪是大同左衛的千戶,邊關將領,沒有旨意,如何能擅離信地,這又該當何罪?”

    “再者,就算他們是奉命來京,朝廷的官兵居然隱匿身份,不穿官服和甲胄,這豈不是有圖謀不軌的嫌疑,錦衣衛的職責是什麼,查訪奸邪,對於這等人,是否有緝查之權力?”

    連續三個質問,令王振啞口無言,難以辯解,人家巨巨都佔據道德高點,大義凜然。

    “那要如何才能釋放郭嵩、石彪等人?”

    “很簡單,第一,皇上下一道旨意,郭某人立刻下令放人,東西也會原封不動的返還。”

    “第二呢?”

    “鎮守大同監軍郭敬不是馬上就要到京述職嗎。到時候他只要證明郭嵩等人是他所派進京,郭某人也可以放人!”郭怒道。

    王振算了算,郭敬進京怎麼也要七八天後,這七八天會發生什麼,誰都說不清楚。

    要命的是,那些奇珍古玩放在錦衣衛。他不放心呀,好多東西都是郭敬廢了很大力氣搜羅之後,準備送給他的,現在落入錦衣衛手中,那份禮單和物品清單也都跟關防一起消失了。

    這錦衣衛要是想做手腳,那是太容易了,事後他們還找不了後著,只能吃啞巴虧。

    東西還在其次,最嚴重的是郭敬給他寫了一封親筆信。這封信裡的內容他還不知道,不知道被什麼人盜走,牽涉有多深。

    這才是王振心急如焚的地方。

    如果這封信落入錦衣衛之手,那可就糟糕了,所以他現在必須馬上把郭嵩、石彪等人給弄出來,從他們的口中得知“親筆信”是如何丟失的。

    在哪兒丟失的,趕緊要把它給找回來,不然。他也不會如此著急的約郭怒見面了。

    “第三呢?”

    “這第三嘛,既然本官來了。總要給你王振一份面子,你給出具一份證明,我馬上放人。”郭怒眼睛眯了眯,朝王振說道。

    “此話當真?”王振驚喜之下,不由自主的站了起來。

    “怎麼,咱們二人好歹也曾在一起在東宮辦差。本官的脾氣你不瞭解嗎?”

    王振知道,郭怒是個說一不二的人,但他又知道,郭怒不是那種魯莽的武夫,他可是一個會算計的人。這會不會是個套兒?

    自己寫了一份證明,這看上去沒什麼,郭嵩和石彪等人的確是郭敬所派,只不過他們這一路上為了掩飾行跡,沒有穿官服,故意的隱匿了身份而已。

    這當官的還喜歡一個微服私訪,為了保證這押運的奇珍古玩的安全,有此安排也算是合情合理。

    這個證明對他來說不算什麼。

    但對郭怒提出的條件,他有些惴惴不安,這事兒怎麼透著一股子怪味兒。

    “王振,三選其一,對你來說,都是輕而易舉的事情。”郭怒好以整暇的道。

    這第一,請皇帝出面下一道旨意,除非矯詔,否則,他自己都找不到理由讓皇帝下這一道旨意。

    第二,那就要郭嵩等人在錦衣衛詔獄再待上七八天,那等到他們出來,知曉了丟失信的線索,賊人怕是早就逃之夭夭了。

    第三,看似最簡單的,可以王振對郭怒的瞭解,這怕是最兇險的一個。

    他寫證明給郭怒,就等於自己主動把把柄交到對方手裡,到時候,放出的人出了事兒,他得負責。

    而他又不得不需要郭嵩、石彪等人幫他把郭敬的親筆信給找回來,這簡直就是一個無法回避的問題。

    “王振,要不要給你一個晚上考慮一下,反正本官有的是時間。”郭怒微微一笑,準備起身告辭。

    “郭大人且慢,咱家現在就給你證明的話,郭大人現在是否就放人?”王振問道。

    “現在可不行,你看一下外面的時辰,街上已經宵禁了,這麼多人放出來,不等他們走出詔獄大門,又要給抓回去,所以,要放人,也得明天才行。”郭怒道,“再說,這麼多人,你準備好地方安置了嗎?”

    “好,明天一早,我派人給你拿證明,你放人!”

    “那不行,本官怎麼知道是你親筆所書,你王振手下可是人才濟濟,你偽造一份親筆手書那是太容易了,到時候,反倒是我郭怒私放犯人了。”郭怒道。

    “好,既如此,咱家現在就給你寫證明!”王振咬了咬牙說道。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10:23

第547章 除掉郭敬?

    “郭大人,這證明我可是寫好了,明天一早你必須給咱家放人。”王振寫好證明,放下筆說道。

    “手印兒,手印兒!”郭怒敦促道。

    “郭怒,咱家親筆寫的證明,還需要那個?”王振有些怒了,心道,你郭怒也別太得寸進尺了。

    “這可說不準,萬一哪一天你不認了,非說這不是你寫的,這裡唐童是你的人,老達是我的人,你耍起賴來,本官豈不是拿你沒辦法?”郭怒道。

    “行,行,手印兒是吧,我這只手,五根全給你按上,但是,你的給我找塊印泥來吧?”

    “印泥,有,本官隨身帶著呢!”郭怒嘿嘿一笑,沖老達一招手,“老達,把咱的印泥給王振公公用一下。”

    “是,老爺!”老達從懷中取出快要被捂熱的印泥,打開後,放在桌子上。

    “感情,你早就準備好了?”王振吃驚道。

    “隨身攜帶,以備不患,這都是經驗,你學著點兒。”郭怒吹乾淨墨蹟,“來吧,王公公,把你的拇指輕輕的一按,咱們這手續就算齊了。”

    “你真的放人?”

    “不放心咋的,你可以去詔獄等著,等天亮了,我就下令放人。”郭怒道。

    “哼,諒你也不敢,我讓唐童去詔獄守著。”王振道,說實話他還真有些不放心呢。

    “行,不過,詔獄除了錦衣衛就是關押的犯人,他要去的住一宿的話,要麼自己帶鋪蓋捲兒,要麼自己交錢租一套鋪蓋捲兒,房間的錢就免了。”郭怒道。

    “你什麼時候變得如此貪財了,這都要錢?”

    “你以為誰都能進錦衣衛過夜嗎?”

    “你這是無可救藥了。小心咱家在主子面前參你一本!”王振怒道。

    “請便,反正詔獄的規矩就是這樣,愛去不去。”郭怒哼哼一聲,“老達,我們回府。”

    “是,老爺!”

    “東翁。就這麼讓這姓郭的得逞了?”

    “不然你還能怎辦,現在最要緊的是找到郭敬寫給咱家的信,那裡面不知道寫了些什麼,你明不明白?”王振也很惱怒,但是沒辦法,他們都不知道這些東西是什麼時候丟失的,又是被誰偷走的。

    而這些只有郭嵩和石彪這兩個當事人知道線索,可他們偏偏被關進了詔獄,他們連面都見不著。更別說得到消息了。

    把人弄出來,才能追查“信”的下落,這個時候,無論郭怒提出什麼條件,他都會答應。

    前提是,只要不超過底限,很顯然,一份證明不過數百字。動動筆不算什麼大的代價。

    頂多這就是一個把柄,王振還沒有放在心上。

    “你去詔獄。蹲一個晚上,帶銀子了嗎?”王振問道。

    “東翁,要銀子做什麼?”

    “你去詔獄,人家是要收錢的。”王振真的很不想提這個,但是就怕唐童到了那兒,人家問他要錢。別弄的出醜了。

    “這郭老虎也太摳門了吧,我去詔獄蹲一個晚上,他還收錢?”唐童道,“詔獄不是有咱們東廠的坐記嗎?”

    “那不一樣,反正你身上帶著銀子就是了。咱家先回宮了。”王振可不想讓唐童知道自己被郭怒逼著寫了一份證明,還給按了手印,想賴都賴不掉。

    郭怒一回到府中。

    “爹,蔡先生到了。”

    “快請!”郭怒連忙吩咐一聲,對於蔡晉,郭怒是知道的,他的“白蓮教”的背景讓他感到一絲忌諱,不過,他都被關了二十年,等於是與世隔絕絕了二十年。

    再說,蔡晉現在是孟岩的幕僚,也是自己人了。

    “蔡晉見過郭大人!”蔡晉見郭怒,只是微微一拱手。

    “蔡先生客氣了,快請坐!”

    “謝郭大人!”

    “王振剛才約見我了,我答應放人了。”郭怒知道蔡晉來意,孟岩不在京城,主事者就是這位蔡晉了,從某種意義上說,蔡晉就代表孟岩。

    孟岩的計畫,蔡晉比他這位老丈人要清楚的多了。

    “這就好,這早就在我家大人的意料之中。”蔡晉到,王振要將郭嵩、石彪等人放出來,不能明令錦衣衛放人,如果王振是聰明人的話,絕不會選擇矯詔或者讓皇帝下旨,因為,這樣也就說明了他憑自己的能力奈何不了他孟岩和錦衣衛。

    王振是個心高氣傲的人,所以,他會選擇用別的辦法,比如跟郭怒私底下做交易。

    這之前不是沒有過這樣的經歷,錦衣衛中後所的曹豹的事情,王振就跟郭怒暗中做了交易。

    當然一個曹豹還不至於讓他下這麼大的本錢,只要是牽涉到王家的家廟,這醜聞要是捅出來,家廟就沒法建下去了。

    為了祖宗,王振只能忍一口氣了。

    而這一次,王振是為了自己,所以,他也要忍,如果沒有那封郭敬的親筆信,這就未必了。

    王振會不會私底下找郭怒,孟岩也沒有把握,但是這是一個大概率的事情。

    所以,蔡晉來了。

    “蔡先生的意思是,石頭早就料到了?”郭怒很驚訝。

    “而且我家人也料到郭大人您肯定會答應。”蔡晉道。

    “他還知道我會答應?”郭怒更驚訝了,這太神了吧,這小子怎麼知道的。

    “是的,我家大人說,您現在和錦衣衛都還沒有做好跟王振徹底決裂的準備,錦衣衛的改革還沒有完成,錦衣衛還要跟王振以及東廠維持鬥而不破的局面。”蔡晉道。

    “不錯,錦衣衛改革還在推進當中,如果這個時候陷入跟東廠和王振的纏鬥之中,必然會影響到改革。”郭怒也正是基於這個考慮,才答應王振放人的,起碼王振不會針對錦衣衛這個整體。

    但是,他這麼做會給孟岩增加危險和壓力。心中不免有一絲歉疚,那可是自己的女婿,自己未來的依靠!

    “我家大人說了,必須要有一個人吸引王振的火力,如果王振將注意力和精力放在他的身上,必然會在其他方面放鬆警惕。這是我們的機會!”蔡晉道。

    “他一個人能承受的了嗎?”郭怒不禁失聲道。

    “我家大人說了,只要您沒事,他沒死,就有東山再起的一天。”蔡晉微微一笑道。

    “什麼?”

    “我家大人這一次玩的比較大,極有可能會有危險,不過,只要順利過去,那收穫將士巨大的。”蔡晉道。

    “他想做什麼?”

    “除掉郭敬!”蔡晉緩緩說道。

    “除掉郭敬?”郭怒十分吃驚,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郭敬跟曹吉祥是王振的左膀右臂,曹吉祥現在別貶斥為浣衣局少監,短時間內不會起複,如果再把郭敬給弄掉,王振那還不會瘋狂報復?

    “也不是說要殺了郭敬,我家大人的意思是,把郭敬貶的遠遠的,不在王振的眼鼻子底下就行。”

    “原來是這樣。石頭他可有計劃?”

    “計畫總是趕不上變化,我家大人說了。一切隨機應變。”蔡晉道。

    “他倒是挺寬心的,我這邊總要知道如何配合他呀?”郭怒抱怨的說道。

    “我家大人說了,您只要把握跟王振鬥而不破的局面就可以了,剩下的事情您不用管。”

    “好,這混小子,居然指使起老子來了。等他回來,看我不揍他一頓,我就不是他老丈人!”郭怒狠狠的罵了一句。

    蔡晉訕訕一笑,不便置否。

    “對了,再有四天就是三月初六了。他不會把這個日子給忘了吧?”

    “哪能呢,新府那邊已經裝修的差不多了,我家大人說了,一準能夠趕回來!”蔡晉解釋道。

    “那就好,那就好!”

    “郭大人,蔡晉府中還有瑣碎之事,就先告辭了!”蔡晉抱拳道。

    “老達,送一下蔡先生!”

    “是,老爺!”老達從外面進來,“蔡先生,請!”

    半山腰上,一支隊伍蜿蜒向前爬行,剛勁的山風吹來,那拿在手裡的火把撲閃撲閃的,好似下一秒就要被吹滅似得。

    “走,走不動了,孟大人,咱們歇會兒再走,行嗎?”在宮中養尊處優慣了的太監喜寧杵著木棍,氣喘吁吁的停了下來,說什麼也要歇一會兒再走。

    “好,那就歇會兒,梁松,命人警戒!”孟岩下令道。

    “是。”梁松答應一聲,去安排了。

    “孟大人,有水嗎,給我一口,渴死了!”喜寧叫道。

    孟岩點了點頭,一揮手,一名錦衣衛拿著水壺遞了過去。

    “村老,咱們還有多久才能道北馬莊?”

    “快了,翻過這座山,下面就是北馬莊了!”李老實也累的夠嗆,他這麼大年紀,還跟著跋山涉水,尤其還是在夜裡,要不是有人扶著,早就累倒下了。

    夜裡趕路不能歇太久,否則時間長了,想要再起來就難了,補充水分和體力就該上路了。

    花費了近兩個時辰,眾人才翻越那座山,到了山腳下,看到路了,只要有路,說明附近有人家。

    這人走的多了,才會有路。

    “大老爺,你們看,那就是北馬莊,從這兒過去,有個一炷香時間就到了!”李老實指著前面影影綽綽,錯落有致的房屋說道。

    “大家加把勁兒,前面就到莊子了,大家可以休息了!”

    帶著李老實這個村老,孟岩一行敲開北馬莊裡正家的大門。

    這沒有一個熟人,大黑天的,恐怕沒有人敢隨便開門。

    好在兩個莊子的人都認識,北馬莊的裡正馬正跟李老實非常熟悉,這才起身給他們開了門。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10:23

第548章 從北馬莊到十裡鋪(一)

    大隊人馬悄然進駐北馬莊,安置在村廟之中,也只有那裡地方比較大,足夠安置這麼多人。

    這個時候已經距離天亮沒有多久了。

    安排人警戒,然後其他人休息。

    孟岩則把裡正馬正叫過來問話。

    “馬里正,你這北馬莊有沒有陌生人來過,比如帶小孩的女子?”孟岩問道。

    “這個……”

    “有還是沒有,大人問你話呢!”

    “大老爺,這小人怎麼知道呢,我這北馬莊人住的分散,南北交通頻繁,來來往往的人不少,誰會注意到這個?”

    “你這裡來往頻繁?”

    “是呀,北馬莊距離京城也就不到四十裡,過往的行商最多也就在我們這裡打個尖兒,吃個飯,住宿很少,除非是天黑了,走不了了。”馬正道。

    “村裡有客棧嗎?”

    “有倒是有幾家!”馬正道。

    “那就勞煩一下馬里正,帶我們人去看看如何?”孟岩道。

    “現在?”

    “對,就現在,我們要找的人有可能就投宿在客棧之中,天一亮,她就可能離開了,不能等。”

    “好吧!”

    “梁松,你帶兩個人過去,記住,好好說話。”孟岩吩咐一聲。

    “大人,我也去看看?”郭小超欠身道。

    “你也要去?”

    “屬下也睡不著,就當是出去走走?”

    “好吧,好吧,你跟著一塊兒去吧,本官是困了,要睡覺!”孟岩伸手打了一個哈欠道。

    “是。”郭小超答應一聲。與梁松等人出了村廟,直奔村中第一家客棧而去。

    天大亮,孟岩睡了一覺,精神好了很多。

    梁松、郭小超等人早就回來了。

    “怎麼樣,有什麼發現沒有?”

    “大人,沒有。莊上一共三家客棧,總共加起來也就七八個客人,都是男客,帶小孩的一個沒有。”

    “湯夫人怎麼說也是官宦之家的婦人,比之鄉野之婦要從聰明許多,也許她根本就沒有投棧,而是隨便找了一戶人家投宿?”

    “有道理,北馬莊多少戶人家?”

    “問過裡正了,有七十九戶人家。大部分都是姓馬的,有小部分是外地遷來的雜姓,曹、魏、孫、劉等幾個姓。”梁松道。

    “派人守住進出口,然後挨家挨戶的問吧。”

    “是!”

    “黃一彪呢,這一路上可是他帶的路,他這個追蹤高手找沒找到線索?”孟岩問道。

    “黃一彪天一亮就帶著人出去了,到現在還沒回來。”

    “嗯,安排一下。找個馬車,把李老實和狗剩兒送回李莊去吧。”孟岩道。“本官再回去補個覺。”

    “大人,早飯得了,您要不要先吃早飯?”

    “不了,本官不餓,睡覺要緊,飯給我留著。有消息了叫我!”孟岩吩咐道。

    “是!”

    日上三竿,孟岩才讓人給再一次晃醒。

    一睜眼,看見是黑著眼圈的郭小超,一個挺身坐了起來:“小超兄,有消息了?”

    “湯夫人倒是還沒消息。不過京裡有消息了。”

    “什麼消息?”

    “蔡先生命人傳過來的消息,昨兒個夜裡,王振秘密約見了郭大人,王振給郭大人寫了一份親筆證明,還按了手印兒,今天一早北衙放人。”郭小超道。

    要不是蔡晉信中說這是郭怒的決定,他都以為這事兒是這對翁婿倆提前串通好了的。

    孟岩怎麼就知道郭怒會答應王振放人呢?

    “嗯,與我料想的不差,王振這一回委屈就全,為了就是咱們從郭嵩那裡得來的東西,不然他斷然不會偷偷的約見岳父大人,還寫什麼證明。”孟岩呵呵一笑。

    “大人,什麼東西讓王振這個老賊甘願受如此委屈,還主動把把柄交到老爺手中?”

    “那是鎮守大同監軍郭敬寫給他的一封秘信,信中提到了他們勾結賣國的諸多勾當,還有不少人的名字。”孟岩解釋道。

    “怪不得,我說這老賊這一次怎麼連這點兒氣都沉不住?”郭小超恍然大悟道。

    “這老王八還不知道密信已經落入我手中,所以,接下來,咱們可以利用這份密信來做文章!”孟岩冷笑一聲。

    “大人想怎麼做?”

    “自然是給一點希望,吊著他,我們好有機會從容佈局!”孟岩微微一笑。

    “大人心中早就有計劃了?”

    “小超兄,你聽我說,本官的計畫是這樣的……”孟岩湊到郭小超耳邊,耳語低聲說道。

    “妙,大人,您這是一箭雙雕呀!”郭小超聽了之後,忍不住擊節讚歎一聲。

    “行了,去看一看有吃的沒有,本官有些餓了。”

    司禮監。

    一大早起來,王振就焦灼不安的來回的踱著步子,這郭怒雖說答應放人了,可沒見到人,他還是不放心。

    “東翁,唐公公回來了!”

    “唐童回來了,快,有請!”王振精神一振,連忙吩咐。

    “東翁,唐童幸不辱命!”唐童兩隻眼睛黑黑的走了進來,對王振欠身道。

    “人放了?”

    “放了,今天一早,北衙鎮撫使傅嘯塵親自過來放的人。”唐童點頭道。

    “東西呢?”

    “東西也都發還了,現在全部都在東廠,郭嵩、石彪他們正帶著人清點呢。”

    “東西什麼的,就不必過於計較,人放了就好。”王振鬆了一口氣。

    “東翁,據郭嵩、石彪二人回憶,他們的關防這一路上都是貼身收藏,從未離身,到了宛平驛,驛站管事得知他們的身份,用心款待。不過,即使是喝酒吃飯他們都是把東西揣在懷裡的,實在是想不明白,東西在哪兒丟的!”唐童道。

    “他們在宛平驛喝酒了?”

    “喝了,聽說還叫了不少女子相陪……”

    “混帳東西,就差這麼一腳。他們都忍不住嗎,這下好了,關防丟了,問題不大,那件東西丟了,才要命!”王振氣的破口大駡。

    “東翁,這東西十有八九就是丟在了宛平驛,可什麼人敢跟我們作對,不要命了嗎?”

    “這世上不要命的人多了去了。咱們又不是沒見過,必須把東西給老夫追回來,否則,那是大禍臨頭!”王振臉陰沉如水。

    “可是現在已經過去兩天了,這人盜了咱們的東西,兩天時間,足夠他跑遠了。”唐童道。

    “你說,這賊為什麼那多珍寶古玩不偷。偏偏偷了郭嵩等人的關防和禮單呢?”

    “屬下也覺得奇怪,這賊也太奇怪了。那些珍寶古玩隨便拿走一件,就夠吃喝一輩子了,這些東西他不拿,偏偏要盜走關防和郭公公寫個您的密信,這不像是一般江湖賊寇所為。”

    “嗯,不錯。難不成是有人暗中要跟老夫作對?”

    “會不會是錦衣衛?”

    “如果是錦衣衛的話,那麼此刻那封密信已經在主子的龍案上了,你以為老夫還能站在這裡跟你好好說話嗎?”王振冷哼一聲。

    “這就怪了,會是誰呢?”

    “老夫在朝中敵人不少,這一時間也想不到誰會有這樣的能量。”王振到。

    “要不。派人把宛平驛的人鎖拿回來嚴刑拷問,總能找到些線索的。”

    “宛平近在咫尺,若是拿了人,錦衣衛想不知道都難,這樣一來,郭嵩他們丟了重要東西的消息就保不住了。”

    “對,現在錦衣衛就算知道郭嵩等人丟了關防,但並不知道在什麼地方丟的,如果我們一動,那不等於給他們指明了方向?”唐童一驚道。

    “老夫怎麼說這郭老虎放人如此痛快,原來是想放長線釣大魚!”王振一拍案幾,恍然大悟道。

    “東翁,他們是想從咱們身上得到郭嵩等人丟失關防的線索?”唐童也明白過來。

    這丟失關防的線索,郭嵩等人肯定不會告訴錦衣衛的人,可一時半會兒也問不出來,如果想要知道關防到底是在什麼地方丟的,又是怎麼丟的。

    那還是要從郭嵩等人身上著手。

    郭嵩等人被放了,必然會尋找丟失的關防,到時候只要跟著郭嵩等人就可以了。

    這一招太高明了,現在他們才明白過來,郭怒為什麼這一次如此好說話了。

    原來人家根本不在乎郭嵩這些人,他們要找的其實是郭嵩等人丟失的關防!

    說不定錦衣衛已經知道“密信”的存在,那可是比幾百個郭嵩、石彪有價值多了。

    錦衣衛現在一定是嚴密監控東廠的動靜,只要稍有異動,就會尾隨其後,甚至會先下手為強。

    “東翁,我們太被動了,怎麼辦?”

    “既然錦衣衛也在找郭嵩等人丟失的關防,那就說明這東西不在錦衣衛手中,老夫就跟他比比耐性。”王振一咬牙道。

    “東翁,您的意思是,咱們按兵不動?”唐童吃驚道。

    “咱們的人不能動,一動,錦衣衛那邊肯定會跟著動,不過咱們不是還有編外的力量嗎?”

    “妙,東翁,咱們來一個明修棧道暗渡陳倉,讓郭老虎竹籃打水一場空!”唐童附和道。

    “此事,你有高讓秘密謀劃,詳細計畫只有你二人知道,不可對第三者明說,還有郭嵩也是,讓他約束下屬,守口如瓶,對了,那石彪傷勢如何?”

    “內傷不輕,估計的將養一段時間才能痊癒!”

    “聽說這石彪勇猛無匹,是個衝鋒陷陣的勇將,怎麼連那個姓孟的小子一招都擋不住,莫非報上來的戰績有誇大之嫌?”王振皺眉的問道。

    “那倒不是,我問過了,一來是石彪輕敵了,沒料到孟岩會突然出手,第二,孟岩用刀背折射陽光令他眼睛突然失明,這才被他擊傷!”唐童道。

    “這姓孟的小子果然是詭計多端,比他那個迂腐的父親難對付多了!”王振不禁慨歎一聲。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10:23

第549章 從北馬莊到十裡鋪(二)

    “大人,就這米餅子,你湊合著吃吧。”郭小超拿著一攬子米餅和水進來了。

    “這就不錯了,小超,你吃了嗎?”

    “吃了,這米餅以前不常吃,偶爾吃一兩次還是不錯的。”郭小超笑道。

    “嗯,不錯,好吃,不過天天吃這個也得膩。”孟岩拿了一塊放進嘴裡吃了起來,不住的點頭道,“對了,這米餅哪來的?”

    “裡正家送來的,不少呢!”

    “付錢了嗎,咱們不能白吃白喝老百姓家裡的東西,這是紀律!”孟岩道。

    “放心吧,大人,您的規矩誰敢不遵守,一個米餅一文錢,都算給那個裡正了,裡正死活都不肯收,最後,您的規矩,不收咱就不吃,這才收下了。”郭小超道。

    “這就對了,咱們拿著朝廷的俸祿,再吃老百姓,那就不合適,咱們的俸祿從哪裡來,還不是老百姓繳稅供養我們,再吃人家的東西,這就不合適,老百姓是什麼,是咱們的親人,懂嗎?”

    “大人,您還真是愛民如子!”

    “這跟愛民無關,這是一個當官的起碼的良心道德,行為準則,記住了,給我當差,就得按照我的規矩來,別人怎麼做,我不管,但我的兵,我的將,就要清清白白,以身作則!”

    “大人,您真讓小超佩服的五體投地。”郭小超敬佩萬分道。

    門外傳來一陣嘈雜聲。

    孟岩與郭小超對視了一眼:“去看看,外面發生了什麼事情。”

    “孟大人,黃一彪回來了!”看到孟岩從房間出來,梁松上前稟告道。

    “哦,有發現沒有?”孟岩問道。

    “有,但是不確定!”

    “怎麼個不確定法?”

    “就是北馬莊是南北交通要道。黃一彪找到一些痕跡,但不確定湯夫人走的是哪一條路。”

    “說來聽聽。”

    “一彪,大人叫你!”梁鬆一招手,一臉疲倦的黃一彪走上前來,“小人黃一彪見過大人。”

    “你說你無法判斷湯夫人走哪一條路,可是這樣?”

    “是的。大人,從這邊往南,小人發現了一些踩踏的痕跡,與之前的痕跡進行了觀察比對,有些相似之處,往南大約三裡,有兩條岔路,一條是大路,直往南。一條是小路,往西南方向,小人試著從大路和小路追過去一些,發現類似的痕跡,所以小人一時間難以判斷她到底走的那條路!”黃一彪道。

    “她不是帶著一個孩子嗎,孩子的腳印比較小,這個應該是顯著的特徵才是?”

    “小人一路上都沒有發現孩子的痕跡,推測可能是湯夫人背著小孩子走。”

    “有此可能!”

    “難道說這女人並沒有進莊子。大半夜的趕路?”

    “不好說,她應該不知道我們在找她。帶著一個孩子,大半夜的一個人,她一個弱女子,沒那麼大的膽量。”

    “對,她一定找了地方過夜,只不過我們沒有發現而已!”梁松激動道。“裡正呢?”

    “小人在呢。”北馬莊裡正馬正連忙答應一聲。

    “馬里正,我問你,你這莊子可有廢棄的宅子或者廟宇之類的?”梁松問道。

    “讓我想想,想想……”

    “梁大人,本莊廢棄的宅子沒有。也沒有廟宇,不過有一個地方,諸位大人應該沒有想到。”

    “什麼地方?”

    “義莊!”

    “義莊在何處?”眾人聞言,皆無比振奮。

    在裡正馬正的帶領下,眾人來到破敗的義莊。

    “大老爺,您看,這就是義莊!”指著一座破敗的大院子,馬里正介紹道。

    “怎麼門是開的的,沒有人看守嗎?”

    “自從看守義莊的老爹兩年前去世了,就沒有人看守這裡了,這裡一般停放的都是外地人的屍身,都是些孤魂野鬼……”馬里正解釋道。

    “咦,這裡怎麼停放了一口新棺材,還有供品?”眾人來到院中,看到那門窗破裂的正堂之上停放了一口新棺材,棺材前面蠟燭早已燃盡,不過確擺放了一些新鮮的果蔬供品。

    “哦,這是本莊的一位遊子,三天前,有人把他的屍身帶了回來,可他的家早就不在了,我們就湊了些錢給他買了口棺材,將他安置在義莊,這些果蔬供品也都是大夥兒湊錢置辦的。”馬里正解釋到。

    “落葉歸根,這也是一種福氣!”

    “大老爺,您說的太對了,這個人要劉傳福,早年離家出去闖蕩,家裡人以為他早就死了,不過也混的不好,本來是想著落葉歸根的,可沒想到在回來的路上一病不起,結果就撒手去了,幸虧遇到了好人,將他的屍身給帶來回來,也算是了了心願了!”

    “大人,供品被人動過!”

    “興許是老鼠之類的,不值得大驚小怪!”

    “不是,大人您看,這像是老鼠吃的嗎?”黃一彪拿了一個被咬的果子,指著上面的牙印兒道。

    “這是人咬的,而且看顏色,沒過多久。”

    “大人說的是,這一定是一天之內咬過的,大人,您看,這還有……”

    “這麼小的牙印,倒像是小孩子所為,馬里正,莊子裡五六歲孩子多嗎?”

    “有五六個吧。”

    “有一個算一個,問一下,都有誰曾到過義莊,吃過這裡的供品?”孟岩吩咐道。

    “是,大老爺!”

    “大人,您看,這邊淩亂的雜草明顯有人坐在上面過,而且事後還故意的弄亂了。”

    “你是說,湯夫人母子在這裡過夜?”

    “不是沒有可能,從供品少的量推斷,一個女人和孩子差不多能吃這麼多。”

    “不對,若是湯夫人母子,為何她們離開的時候不帶走這些供品作為隨身的乾糧。還有將這個果子的被咬掉的一部分倒扣,這豈是一般人能夠想到的?”

    “要想到這一點不難,為了怕被人發現供品被吃了,就是你我也會這麼做,而不帶走供品,也是同樣的道理。她不想讓我們知道她在這裡待過。”

    “梁松說的有道理,如果能夠排除這是莊子上的頑童所為,那就能確定是否是湯夫人母子了。”孟岩道。

    “一彪,還有別的發現沒有?”

    “沒有,義莊三天前來過人,這裡又被清理了一下,這裡沒有留下多少腳印,最近天氣比較幹,湯夫人穿的是一雙快磨平了底子的布鞋……”

    “湯夫人可不是山野村婦。走了這麼遠的山路,怕是一雙嫩角早已磨破了。”孟岩提醒道。

    “大人提醒的對,一彪險些把這麼重要的細節給忘記了!”

    “快,大家幫忙找一找,這裡有沒有水缸之類的盛放水的器具?”黃一彪大聲道。

    “隊長,孟大人,喜公公,你們快來……”

    “這是帶血的布條。已經燒掉了?”義莊偏房的一座灶台內,梁松的一個手下找到了一截沒有燒乾淨的布條。上面還有黑色的血跡。

    “找一下,有沒有水缸?”

    “大人,廚房裡有一個水缸,裡面還有水!”

    “這裡已經兩年不住人了,怎麼會還有水呢?”眾人心頭浮現一絲疑問。

    “大人,水沒有味道。應該打上來不超過三天!”

    “這裡附近到什麼地方可以取水?”

    “這附近一定有一處山泉,而且就在不遠處!”孟岩斷定道,“派人去找找,一定可以找到。”

    “喏!”

    半盞茶後,一名梁鬆手下氣喘吁吁的跑回來:“孟大人真神了。在咱們來的路往上走一定而,有一個泉眼,溪水順流而下。”

    “走,去看看!”

    眾人簇擁孟岩來到泉眼邊上。

    “大人,看,血跡!”

    “果然讓孟大人猜中了,這女人直接在這裡清洗磨破的腳,這石頭上的血跡一定是當時天太黑,看不清楚,這才留了下來。”

    “看來,義莊是湯夫人母子昨晚的落腳點,只可惜我們昨晚沒能發現!”梁松無比惋惜的道。

    “不妨事,既然找到了線索,就不愁找不到,何況她現在腳磨破了,受傷了,一個女人帶著孩子,肯定走不遠。”孟岩道。

    “孟大人說的極是。”

    “孟大人,咱家有一事不解,這湯夫人既然在這裡清洗腳部的傷口,為何還要不遠而來的,打水回去呢?”

    “本官想,湯夫人定時想燒點熱水,做點兒熱湯飯給孩子吃,只不過,後來她筋疲力盡了,就沒有做成。”孟岩猜測道。

    “是這樣,這就解釋的通了。”

    “喜公公,您若是想要弄明白,把人抓到,倒時候一問不就知道了?”梁松道。

    “孟大人,有了這些發現,小人有把握追蹤到湯夫人母子的蹤跡了。”

    “哦,一彪可是有所發現?”

    “是的,大人,湯夫人腳受了傷,肯定走不遠,若是走小路,更是會加重傷勢,所以,小人認為她會走大路,大路好走,而且車馬來往很多,只要碰到人,搭上車,無疑會省很多力氣。”黃一彪道。

    “可萬一她就是要避開大路,或者故意的讓我們覺得她走的就是大路呢?”

    “她知道我們在追緝她嗎?”

    “也許知道,也許不知道,義莊的這個位置很好,孤立在莊子外,但視野開闊,昨天夜裡我們就是從那邊過來的,如果她此時就在義莊門口,就會看到我們。”

    “梁松,你看這樣,咱們兵分兩路,你帶一路從大路追,本官帶人從小路追過去,咱們在前面的十裡鋪匯合如何?”孟岩道。

    “這……”

    “這什麼這,孟大人都這麼說了,你還猶豫什麼?”喜寧催促一聲,他是傾向于“走大路”的判斷。

    “好,那在下就走大路,大人走小路!”梁鬆一咬牙道。

    “喜公公,你呢,是跟著本官,還是跟著梁隊長?”孟岩嘿嘿一笑問道。

    喜寧道:“咱家腿腳不好,還是跟梁隊長走大路吧!”

    走小路,那簡直就是遭罪,他真是受夠了,跟著梁松走大路,多舒服,傻子才選跟你一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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