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錦衣當權 作者:長風 (已完成)

 
王烏鴉 2018-3-12 08:04:1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55 127378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10:20

第530章 聖前激辯(一)

    “孟大人,您找我!”

    “來人,把楊總鏢頭帶下去!”孟岩吩咐一聲,進來人把楊善給帶了出去。

    “老沈,我人手不夠,你派人去盯著日忠坊的白米斜街,發現有東廠的人活動,馬上派人告訴我。”孟岩吩咐一聲。

    “孟大人,您這是?”

    “照我說的去做,回頭再告訴你為什麼。”

    “好,那標下去了!”沈一平答應一聲,就出去安排了。

    現在就需要換位元思考了,如果他是王振的話,在福威鏢局失手之後,下一步會如何。

    當然,這是建立在陳夫人母子還沒找到的情況之下。

    自己是不是可以利用這一點,給東廠設一個套呢?

    見過陳夫人母子的梁松等人現在還被關在詔獄,如果找人假扮陳夫人母子,說不定可以誘使東廠上鉤。

    但是,這麼做的話,要達到什麼目的,總不能為了報復東廠而報復東廠吧?

    孟岩從審訊室出來,一邊走,一邊思考,找人假扮陳夫人母子,除了可以給東廠設套之外,還有一個作用,那就可以引開東廠的調查的方向。

    可以讓東廠疲於奔命,孟岩決定了,回去就找人假扮陳夫人母子,干擾東廠的視線,為自己爭取時間。

    可是物色人選,讓孟岩為難了,自己手下可沒有這樣的人才,而且這這件事是有危險的,一旦被發現,東廠的人絕對不會心慈手軟的。

    對了。找賽姨,賽姨手下人才濟濟,找個人假扮陳夫人應該不難,至於小孩子,這也要物色一個機靈一點兒的。

    想到這裡,孟岩就想著直接面見賽霄宇。這件事必須越早謀劃才行,否則就來不及了。

    “師父,宮裡來人了,讓您即刻進宮?”曹少宇上氣不接下氣的跑了過來。

    “進宮,這個時候?”孟岩心下一沉,別不是王振這個老王八又在皇帝跟前搬弄是非吧?

    “是,現在,您馬上回去吧。”

    “興公公,怎麼來的人是您?”孟岩匆忙返回巡察司。前來宣旨的興安早已等的有些不耐煩了。

    “孟大人,快走吧,主子大發雷霆了!”興安一見孟岩,就三步並作兩步上前,臉色焦急道。

    “皇上何故發怒?”孟岩連忙詢問一聲。

    “孟大人,這一次你要小心了,王翁在主子面前告了你一狀,說你故意包庇私通敵國的欽犯。還有人證。”興安小聲提醒道。

    “可是說福威鏢局的那些人?”孟岩就知道王振這個老王八,一定會在皇帝面前搬弄是非。上一次侯德貴的事情還沒接受教訓,這一次又來了。

    真以為自己好欺負不成?

    “多謝興公公了,回頭孟某必有一份孝敬。”孟岩感謝道。

    “孟大人說笑了,咱家是看在孟大人的人品高貴,跟那些小人不同,才出言提醒。換做別人,咱家多一句話都不會說!”興安微微一點頭。

    養心殿。

    “孟愛卿怎麼還沒來,這都過去一個時辰了,從巡察司衙門到皇宮也用不著走這麼長時間吧?”

    “怕是不敢來見主子吧?”

    “哼!”

    “主子,這可是一個來回。您在等等,孟大人或許不再巡察司衙門,這找人是要花時間的。”

    “這個時候他不在巡察司,在哪兒呢?”王振陰測測的反問一句,在宮內,他也不是沒有對手,只不過,皇帝對他的太信任了,對手都夾著尾巴做人,不敢與之針鋒相對罷了。

    “好了,你們都別吵了,朕倒要看看,他要朕等他多久?”朱祁鎮心氣兒不順,自然說話的口氣就重了很多,一堂堂巡按監察禦史居然走私,還通敵叛國,這簡直就是打朝廷的臉。

    這可是他任命的官員,本以為可以牧守一方,保邊境安寧,沒想到,這些人罔顧君恩,做出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情來。

    “啟稟皇上,錦衣衛巡察司署理千戶孟岩求見!”

    “請他進來!”

    “遵旨!”

    “臣錦衣衛千戶孟岩叩見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起來回話吧。”看到朱祁鎮一臉陰沉,孟岩心中便有些擔憂,還是比不過這老王八隨時隨地的讒言污蔑呀。

    難怪大明朝最後毀在這幫該死的閹人手中,他們就是禍國殃民的源頭。

    當然,最大的源頭還在於皇帝本人,如果不是皇帝的放縱,這些人又怎麼會有機會攫取國家軍政大權呢?

    “是!”孟岩站起來,頭微微抬起來,與皇帝來了一個四目相對,他並沒有任何躲閃,而是一種堅定和自信。

    “孟愛卿,朕問你,你為什麼要阻攔東廠取緝拿福威鏢局一群逆賊?”

    “回皇上,臣沒有阻攔!”

    “沒有阻攔?”

    “是,臣沒有阻攔,只是臣比東廠早到,福威鏢局的人在這之前已經被臣緝拿了!”孟岩鄭重其事的說道。

    “福威鏢局的逆賊被孟愛卿緝拿了?”朱祁鎮有些吃驚,他朝王振望去,為什麼剛才王振報告的時候,根本沒有提這件事呢?

    “就算孟大人比東廠的人先到,老奴就不解了,既然孟大人已經將人緝拿了,為何當時不說出來,還阻攔東廠的人緝拿逆賊呢?”王振不慌不忙的反問道。

    “王翁,下官若是說了,汪冬就會不動手嗎?”孟岩雙目直逼王振問道。

    “孟大人若是說了,汪冬當然不會動手!”王振心中一虛,不過他見識過大世面了,不會因為這點兒就露怯。

    “那就請王翁把汪冬和封少宇兩人叫來與下官對質吧!”孟岩絲毫不懼,凜然相對道。

    “王先生,你看呢?”朱祁鎮看孟岩說的如此堅決,心中的天平便有一點開始向孟岩傾斜。

    “對質當然可以。老奴相信手下的人不會對老奴撒謊的。”王振口中說道,他若是不同意對質,豈不是自打嘴巴嗎?

    “既然先生同意,那就對質吧!”

    孟岩心中冷冷的一笑,他不怕王振這老王八讒言污蔑,自然也就不怕跟汪冬、封少宇二人對質了。

    “傳汪冬、封少宇覲見!”

    這二人就在東華門外的東廠內。接到傳召旨意,便迅速的從東華門進入皇城,直奔養心殿!

    “奴才汪冬、封少宇叩見主子萬歲,萬歲,萬萬歲!”

    “你二人平身吧!”

    “謝主子!”

    “你二人給朕說一說,你們去福威鏢局緝拿逆賊到底是怎麼回事?”朱祁鎮喝問一聲。

    汪冬和封少宇看到站在邊上沖他們冷笑的孟岩,又朝丹墀下站著的王振看了一眼,張嘴欲言又止。

    “汪冬,封少宇。你們兩個如實對皇上說明情況,不好害怕,這裡可不是福威鏢局!”

    “啟稟主子,我二人從東廠點了人馬,前往福威鏢局,當我們到達的時候,福威鏢局大門禁閉,我們敲門。沒人答應,於是就破門而入。就發現孟岩孟大人跟福威鏢局的人在一起,奴才命令封檔頭拿人,孟大人站出來攔住了封檔頭,然後不分青紅皂白說,說……”

    “說什麼,吞吞吐吐的幹什麼?”朱祁鎮不滿的喝問一聲道。

    “孟大人說。福威鏢局的人已經向他投案自首了,讓我們退出去!”

    “主子,您聽聽,孟大人這是不是有意在包庇福威鏢局一眾逆賊?”王振一個轉身,沖朱祁鎮欠身道。

    “孟愛卿。事情是這樣嗎?”

    “大致不差!”

    “孟岩,你承認就好,來人,將這個包庇逆賊的逆臣拿下!”王振一揮手,從殿外沖進來十數名健壯的侍衛。

    “王振,就憑本官說福威鏢局的人投案自首,就說本官包庇逆賊,你這邏輯也太神奇了?”孟岩站在那裡,雙手低垂,拱與胸前,一動不動,鄙視王振問道,連“王翁”一聲客氣的稱呼也省了。

    “皇上,福威鏢局的一干人犯如今已經被臣拿下,就關押在錦衣衛詔獄!”孟岩一個側身,對朱祁鎮拱手躬身大聲說道。

    “此事當真?”朱祁鎮騰的一下子從龍椅上站了起來。

    “微臣怎麼敢欺君!”

    “嗯,都退下去!”朱祁鎮點了點頭,一揮手,命令那些侍衛一聲。

    “主子,孟岩阻擾東廠捉拿欽犯,又私自將欽犯關押詔獄,事先不報告,拿人又不請示,實在是目無君上。”王振大聲道。

    “王振,本官可是受命辦案欽差?”孟岩厲聲問道。

    “之前是,但是現在怕是不會是了!”王振哼哼一聲。

    “那依你的意思,本官之前還是辦案欽差了?”

    “當然。”王振就像吃了蒼蠅似得,儘管他不願意承認這一點,但是這是事實,他不認也得認。

    “京郊死的那十一個人當中有八個人查明了身份,是福威鏢局的鏢師,那本官緝拿福威鏢局的人會去問案,又有何不可?”孟岩再問道。

    “愛卿是說,那被殺的人當中,有福威鏢局的人?”

    “不錯,皇上,王振沒告訴您吧,福威鏢局的鏢師護送湯溁湯大人的妻兒返京,一行十三個人,十一個人被殺,湯大人的夫人和公子倖免于難,下落不明!”

    “王先生,你可知道此事?”朱祁鎮臉色變了,對王振產生一絲不滿,如此重要的事情他居然沒有上報。

    “老奴也是剛剛得知,還不知道消息真假,所以才沒有稟告,倒是孟大人,明明已經知道了,為何到現在才上報?”王振咬牙道。

    “跟王翁一樣,微臣當然也要確認一下才能上報,否則那不是欺君之罪?”孟岩緩緩道。

    他不是在幫王振,他這是為自己考慮,不能給王振一絲攻擊自己的機會。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10:20

第531章 聖前激辯(二)

    “事情既然是這樣,那孟愛卿緝拿福威鏢局的人也是理所當然的。”朱祁鎮道。

    “主子,福威鏢局畢竟是逆賊,雖與孟大人調查的案子有關,可人犯理應交給東廠!”王振搶著道。

    “先生說的也有道理,孟愛卿,你就把人犯移交東廠吧。”

    “皇上,且不說微臣不能移交人犯,就算移交,也要等微臣把事情問清是不是?”孟岩道。

    “孟岩,你什麼意思,皇上的旨意你也要違抗?”

    “根據先皇定下的規矩,東廠拿人理應交給錦衣衛看押審訊,也就是說,東廠鎖拿的人犯都必須關押在錦衣衛詔獄,現在犯人已經在詔獄,又何須移交呢?”孟岩反問道。

    “這……”王振愣住了,的確當初設置東廠的時候,定下這麼一條規矩,一開始倒是嚴格遵守,馬順當指揮使的時候,東廠的人犯基本上都關押在錦衣衛,除了一些特殊的人犯,才會擱在自己私設的小監獄內。

    但是,這是于理於法是不合的。

    孟岩就抓住這一點,跟王振講規矩,你王振不是把太祖掛在宮門的“內宦不能干政”的鐵牌給摘了嗎?

    你不是講規矩嗎,老子就跟你講規矩!

    朱祁鎮也明白過來,可不是嗎,你東廠抓了人,可還不得拉到錦衣衛詔獄關押和審訊嗎?

    這雖然過程不太一樣,可結果還不是一樣。

    “先生,孟愛卿這說的也是有道理的,人抓了,也關進詔獄,這結果是一樣的?”

    “主子。這湯溁的案子是我東廠承辦,孟大人橫插一手,這算怎麼回事?”王振不滿的道。

    “孟愛卿,這湯溁的案子朕的確是交給了東廠調查,你還不知道吧?”

    “微臣不知,沒有人告訴微臣自己還可以調查自己的。”孟岩心中有氣。除了大部分對王振的,對皇帝也是有一些的。

    “自己調查自己,孟愛卿,你的意思朕不該將湯溁的案子交給東廠去辦?”朱祁鎮有些不悅的問道。

    “微臣不敢,微臣的意思,這大同鎮守監軍郭敬既然出自司禮監,是王翁的下屬,此案又是他檢舉揭發,這親疏有別。這大同又是在千里之外,所謂人證和物證,都是郭敬呈報上幾句話,幾行字,皇上沒見到,微臣等也沒有見到,如此匆匆處置福威鏢局未免太過急促了些?”孟岩鄭重道。

    這已經算是犯言直諫了。

    朱祁鎮臉上陰沉不定,沒有人不喜歡聽奉承的話。忠言逆耳,這是人的通病。

    孟岩有別于別的臣子。他的話,朱祁鎮起碼還是願意聽的,換做是其他一個小小的千戶,早就拖出去杖責了。

    “孟大人,人證,物證俱在。福威鏢局的人就是逆賊,你給逆賊辯護,意欲何在?”王振厲聲喝問道。

    “王翁,您哪裡聽到本官給逆賊辯護了,本官只是闡述一個客觀的事實而已。”孟岩針鋒相對道。

    “郭敬在監軍任上勤勉有加。主子這都是知道的,他的調查絕不會錯!”

    “請問王翁,每年下面彈劾郭敬的奏摺有多少是皇上知道的?”孟岩冷冷的問道。

    王振眼神一縮:“那都是些子虛烏有的東西,這個我都調查清楚了,純屬污蔑!”

    “既然是污蔑,那為何不治那些彈劾之人的罪,本朝雖然可以風聞奏事,但也不能隨意誣陷別人,若是證實污蔑,那是要治罪的,最起碼吏部考核的時候也要降一等?”孟岩道,“何況,這些皇上知道嗎?”

    王振一驚,這兩年他的確壓下了不少彈劾郭敬違反亂紀的事情,最後都以查無實據,或者直接扣下,沒有呈送皇帝,這可是犯大忌的事情。

    別的時候這事兒要是翻出來,王振三兩句解釋一下,就能在皇帝跟前糊弄過去。

    畢竟皇帝年輕,玩性很重,對於繁瑣的政務那是不太喜歡的。

    可是,現在這個時候被孟岩給翻出來了,而且直接對皇帝說了出來。

    “主子,老奴這麼做都是為了主子,這下面的官員總是覺得咱們不是正常人,又深受主子信任,他們就嫉妒,然後無中生有,羅織罪名,這樣的事情那是常有發生,所以這一類的事情,只要查實了一次,下面的老奴自然也就不再相信了,為了這類無稽之事,總是煩擾主子,那老奴這個司禮監總管太監豈不是太無能了?”王振聲情並茂的為自己故意蒙蔽聖聽的行為解釋道。

    朱祁鎮聽了之後,眼中居然流露出一絲感動之色,王振對他如此忠心,處處為他設想,這樣的臣子兼老師,這真是他想要的。

    孟岩眼底不由的閃過一絲黯然,朱祁鎮和王振這對情同父子的師生關係的信任是不那麼容易打破的,難怪,就是後來“土木堡”事件後,王振被錘殺,朱祁鎮復位後,還時常的懷念他,甚至還修祠堂來紀念他,可以說是令人感到心寒。

    “先生受委屈了,你的功勞朕是清楚的。”朱祁鎮勉勵一聲道。

    “孟愛卿,你都聽到了,王先生朕是完全信得過的。”朱祁鎮扭頭過來對孟岩道。

    “皇上,如果王翁真的是大公無私的話,為何不把案子交出來,讓別人來查呢,畢竟郭敬是王翁的下屬,也應該避嫌才是?”孟岩吐了一口氣,鄭重道。

    “那孟大人就是說老夫判案不公了?”王振得到皇帝的支持,對孟岩的眼神也變得咄咄逼人起來。

    “就憑大同監軍府的報告就可以斷定巡按大同監察禦史湯大人跟福威鏢局的走私通敵賣國的罪名嗎?”孟岩反問道。

    “難道不可以嗎,郭敬已經拿到了人證和物證,足以證明這些亂臣賊子!”王振冷哼一聲。

    “我要是說我有人證和物證證明你王翁貪污受賄,那是不是也能把王翁你也緝拿下詔獄問罪呢?”

    “胡說八道,老夫怎麼可能貪污受賄呢?”

    “那王翁怎麼就知道湯大人和福威鏢局就不是冤枉的呢,你看到證據。見過證人了嗎?”

    “老夫雖然沒有看到證據,也沒有見到證人,但老夫相信鎮守大同監軍郭敬。”

    “您相信原來的東廠的曹公公嗎?”

    “這個……”

    “他在您眼鼻子底下都能縱容自己的侄子與人通姦,並且收受賄賂,與人勾結,袒護殺人兇犯。還誣陷好人入獄,差一點就被砍了腦袋,您敢說,曹吉祥的真的不知道內情嗎?”孟岩厲聲質問道,“曹欽是他的侄子,又是從子,還有他自己還是司禮監的秉筆太監,提督東廠,他會不知道這些事兒。就算一開始不知道,事後怕也是知道了吧?”

    “這案子跟現在的這個案子有什麼關係?”王振惱羞成怒道。

    “曹吉祥和郭敬,王翁,你更信任誰,更相信誰?”孟岩哈哈一下,反問一句。

    “主子,孟大人這是強詞奪理!”王振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很顯然他的智慧和口才在孟岩面前敗下陣來了。

    朱祁鎮默然不語,他是信任王振的。可是之前的白素心冤案,那曹吉祥跟郭敬的身份差不多,也是王振的下屬,雖說不是曹吉祥本人,可那他的親侄子,又是從子的身份。那是一家人。

    當然,一個白素心冤案,跟走私通敵賣國的大案比起來,那太微不足道了。

    這裡面有沒有冤情呢,誰都說不清楚。護送湯溁夫人母子的福威鏢局的鏢師剛剛被殺,殺人者居然還是郭敬的護衛,東廠的人。

    隨後湯溁就被郭敬以“走私通敵賣國”等多項罪名給抓起來,並且抄了府邸。

    這之間就真的沒有一點兒聯繫,朱祁鎮年輕,但不糊塗,要說人沒有私心,他是不會相信的。

    王振偏向自己人一點兒,那也份屬正常,就是自己的後宮那些嬪妃,他也有喜歡和非常喜歡的,也有以前喜歡,現在不喜歡的。

    把郭敬告發湯溁的走私通敵賣國的案子交給東廠查處,那的確是有些不妥,查抄福威鏢局也不是他已經決定將案子交給王振和東廠去調查。

    只是按照慣例,寧錯過,不放過,先把人抓起來再說。

    當然,朱祁鎮不會知道,王振並不只是想抓人,而是想要的是殺人滅口。

    這一點孟岩並沒有說出來,他也知道,就算他告訴皇帝王振想要殺人滅口,皇帝也未必會相信他的話,甚至會因此對他產生懷疑。

    這無疑對眼下本來不利的局面會產生更加不利的影響,所以,他選擇沒有說出來。

    “皇上,先前您委任微臣察查城郊殺人案,臣這才剛有了這麼一點兒頭緒,您看,微臣是不是把這個案子也一併移交給東廠呢?”

    “好呀,兩件案子並做一件案子,正好一塊兒調查,孟大人這個提議很好。”王振一聽,還以為自己聽錯了,馬上反應過來。

    “孟愛卿,對你朕也是信任的,這樣,既然福威鏢局的人是你緝拿的,那你就先審著,殺人案你也繼續調查,等郭敬那邊將湯溁押解進京再說!”朱祁鎮想了一下道。

    “主子?”

    “先生不必再說,你跟孟愛卿都是朕的股肱之臣,朕都信任,但是前一陣子曹吉祥的事情,東廠能否擔此重任,朕很是懷疑,先生若是親自查案,那大材小用不說,朕的一大堆事務交給誰來打理呢?”朱祁鎮說出了自己的理由。

    “是,主子!”王振苦澀的道,他知道,他如果再堅持的話,怕會在皇帝心中留下不好的印象。

    孟岩鬆了一口氣,這一條以退為進,倒是讓皇帝對自己的信任重新評估了一下,不但沒有收回前面的查案權力,還把對福威鏢局等人的審訊工作交給了自己。

    這無疑是相當有利的。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10:21

第532章 錢皇后疑似有孕

    “微臣謝皇上信任!”孟岩下跪謝恩一聲。

    “孟愛卿快快平身!”朱祁鎮忙伸手虛抬一下。

    孟岩又感謝一聲,從地上站起來。

    “王先生,有關案情你一會兒向孟愛卿通報一下。”朱祁鎮吩咐道。

    “是,主子!”

    “孟愛卿,朕找你還有別的事情,一會兒,你隨我來一趟。”朱祁鎮吩咐道。

    “微臣遵命!”孟岩點了點頭,這皇帝能找自己什麼事兒,還不是皇后懷孕生孩子的事情。

    “主子,既然福威鏢局和湯溁都是叛逆,那郭敬派人攔截福威鏢局人護送湯溁夫人和兒子,福威鏢局的人不甘願束手就縛……”王振道。

    “依先生的意思?”

    “梁松等人既然是奉命所為,那他們應該是無罪的,理應被釋放。”王振道。

    “孟愛卿,你看呢?”

    “若是郭監軍所言屬實,那是應該釋放,不過,如此重大的案情,郭監軍為何不事先報告朝廷,為何派人私自攔截,甚至不惜殺人呢?”孟岩反問一句。

    “也許是事態緊急,事有從權!”王振解釋道。

    “截殺福威鏢局和湯大人的家眷,郭監軍是否已經掌握了他們走私通敵的證據,若是有,為何不直接向大同總兵府或者宣大總督府舉報,監軍府是否有抓人抄家的權力?”孟岩冷冷的反問一句。

    “沒有!”

    “既然沒有抓人的權力,那梁松等人是攜帶了大同府的通緝令還是朝廷的海捕文書,他們可有權攔截福威鏢局和湯大人的家眷?”孟岩再問道。

    王振一愣。

    “也沒有吧,梁松等人手中既沒有通緝令也沒有海捕文書,他們又有什麼資格拿人呢,難道因為他們是東廠的人。就可以隨便鎖拿沒有確鑿定罪的百姓和官員家眷,這是誰給東廠的權力,是王翁還是他們自己胡作非為?”

    “怎麼會是老夫,老夫事先根本不知道。”

    “連王翁你都不知道,就算武威鏢局和湯大人的家眷犯了罪,可在那個時候。他們還沒有這個權力截殺他們,因為朝廷並沒有給他們定罪,是不是?”

    “是!”王振很憋屈,可是又不得不承認,就算是事後把福威鏢局和湯溁的罪名坐實了,梁松等人擅自攔截和殺人的事實也是客觀存在的。

    “他們殺了福威鏢局的人,卻沒有抓到湯溁的家眷,此等人犯錯在先,又未能為朝廷擒拿逆賊。該不該拿下治罪?”孟岩逼問一聲。

    王振很惱火,他還從來沒有被人逼到這麼一步,尋常,哪有人敢這麼跟他針鋒相對,咄咄逼人?

    偏偏這一個小小的錦衣衛千戶,居然敢如此大膽,將他逼到這不田地。

    偏偏這個傢伙還事事拿這道理說話。

    “孟大人,他們雖然犯錯。那也是為了朝廷,為了主子。難道不可以戴罪立功?”王振咬著牙道。

    “當然可以。”孟岩道,“皇上,現在只有梁松等人見過那湯溁的夫人和孩子,微臣建議,可將梁松等人暫且取保候審,交由微臣麾下。戴罪立功,尋找那湯溁的家眷。”

    “主子,不可!”王振嚇了一跳,把梁松放出來,再交給孟岩。那不等於沒放。

    “王翁,你要讓梁松等人戴罪立功,下官可沒有半分為難吧,為何你又要反對?”

    “老奴是覺得梁松是東廠的下屬,且之前跟孟大人有衝突,交給孟大人有些不妥?”

    “有何不妥,下官與梁松又沒有私仇?”

    “孟大人手下強兵不少,梁松等人哪有戴罪立功的機會?”王振無賴的說道。

    “那可說不定,下官最近手下正缺人手,何況,這湯溁的家眷本官和手下都不認識,下官想不用他們都不行呀!”孟岩嘿嘿笑道。

    “王先生,朕覺得孟愛卿這一次說的很有道理。”朱祁鎮道,他覺得孟岩已經讓步了,這王先生還有些不依不饒的,這似乎沒有長者的風度了。

    “是,主子說的有道理,那就有道理。”王振心裡直罵娘,自己怎麼總是在這小子手上吃癟,看來以後還是少跟這小子鬥嘴,他這張嘴皮子太厲害了,說的越多,自己越吃虧。

    “既如此,那就依孟愛卿所言,將梁松等人放出來,暫規孟愛卿麾下效力!”朱祁鎮決定道。

    “老奴遵旨!”

    “孟大人,這梁松的等人都劃歸你麾下了,可這緝拿湯氏家眷的責任可就你來擔負了,不知你打算多少日將案犯緝拿歸案呢?”王振可不想放過孟岩,眼珠子一轉,又心生一計。

    “那依王翁的意思呢?”孟岩主動說要把梁松納入自己麾下,就知道王振不會輕易甘休,肯定會再出么蛾子的,這限時拿人早就被他想到了。

    “三天時間,怎麼樣?”

    “王翁這是考我呢,還是在故意為難我呢?”孟岩眼神微微一眯,反問一聲。

    “就憑孟大人在白素心冤案中的精彩表現,老夫對你完全有這個信心!”

    你個老王八,你對我老子有信心,你不來給老子下絆子就不錯了,可以肯定的是,如果自己真的答應了三天期限,這老王八肯定要給自己製造麻煩。

    只是這老王八根本不知道,湯溁的家眷早就在他的手中,隨時都可能拿出來,但是孟岩並不像交出來,至少現在還不到交人的時機。

    “王先生,三天時間太短了,十天時間差不多!”朱祁鎮這老實孩子估計還不知道這兩人暗地裡已經是刀光劍影了,還一副想要調和的架勢。

    王振嘴角抽搐了一下,這要不是皇帝來這麼一句,他非要逼著孟岩答應“三天”期限了。

    可現在好了,三天變十天,找人的話。時間越長越有利,成功的幾率也大大的增加。

    “王翁,聽你的,還是聽皇上的?”

    “自然是聽主子的!”王振咬牙說道,換做別人,還真不敢這麼問話。偏偏這姓孟的小子就敢,行事和說話就是跟一般人不一樣,有時候明明聽上去有些大不敬,可就是找不出刺兒來,讓人心裡憋屈的慌。

    皇帝也不知道為什麼,怎麼就能如此容忍這樣一個臣子,難道是真是那方面的喜好?

    王振不由的心裡惡寒,哆嗦一下,要真有那方面的傾向。他就是拼了老命也要阻止,不然,他的好日子就到頭了。

    “王先生,你先下去吧!”

    “老奴告退!”王振彎腰後退三步,眼神斜睨了孟岩一眼,隱含一絲警告之色,然後才轉身退了出去。

    這老王八,居然用眼神警告自己。當真以為我怕你不成!

    看到王振離開,朱祁鎮才從丹墀上走下來。來到孟岩跟前,微微露出一絲喜色道:“孟愛卿,朕覺得皇后可能有了!”

    “有了!”孟岩頗為驚訝。

    “怎麼,愛卿不相信?”

    “不是,皇上,微臣算了一下。距離皇后娘娘上一次天葵來才有一個多月,太早了吧?”

    “愛卿不是說,如果下一次天葵遲來十天,伴有嘔心,反酸的現象。就可能是懷上了呢?”朱祁鎮疑竇道。

    “皇上,是有可能,並不絕對。”孟岩忙解釋道。

    “不絕對?”

    “是的,女子天葵晚至可有多種原因,娘娘之前就曾有過類似的現象,甚至旬月未知,至於嘔心、反酸,也可能是胃部受涼,春天天氣乍暖還寒,這種病很常見的。”孟岩道。

    “皇后不是吃過你配的藥了嗎?”

    “皇上,皇后之症非一朝一夕之功,微臣先前已經解釋過了,要看各人的體質,不過皇后娘娘年輕,身體恢復起來要比年長的人快些,皇上可放寬心。”

    “那愛卿能否給皇后把把脈,看究竟是不是有了?”朱祁鎮略顯失望道。

    “這個自然可以,如果娘娘確實懷孕,有兩個月時間就可以通過脈象確定了!”孟岩解釋道。

    “那愛卿不是說過,如果沒有天葵,就是懷孕了?”

    “這個因人而異,有的人懷孕了,還會來一到兩次天葵,然後身子才乾淨,有的呢天葵不正常,卻也能夠懷孕,唯有脈象才是最真實的。”孟岩解釋道。

    “原來是這樣,這裡面居然如此複雜?”朱祁鎮訕訕道。

    “術有專精,醫術只是小道,治國才是大道,皇上不必掛懷!”孟岩道。

    “說的也是,朕要是什麼都會,那還要滿朝文武做什麼?”朱祁鎮笑道。

    “皇上說的是,這也是皇上給我們做臣子的為您分憂的機會。”孟岩道。

    “嗯,愛卿,隨朕來!”

    坤寧宮中,錢皇后躺在軟榻之上,孟岩給其診脈。

    “娘娘面色紅潤,不像是感染風寒,脈象也十分平和,應該不是胃寒所致。”許久之後,孟岩鬆開手道。

    “不是胃寒,那本宮近日怎麼起床之後,便感覺噁心,想要吐卻吐不出來呢?”錢皇后皺眉的問道。

    “娘娘的狀況有幾日了?”

    “有四五日了,起初並不嚴重,後來越來越重了,飯也吃不下,人也沒有力氣。”

    “皇上說,娘娘原本應該十日前天葵至,到現在都沒有,可是嗎?”孟岩問道。

    “是,孟卿家,本宮是不是有了?”錢皇后希翼的問道。

    “娘娘,從表徵看,您跟有了身子的反應十分相像,但若要確診,還需登上一個月。”孟岩道。

    “這是為何?”

    “怎麼跟您解釋呢。”孟岩想了一下道,“兩個月後,您若是有了,胎兒便是成型了,跟您是一體的,微臣就能通過脈搏探知他的存在,而現在,它很小,微臣探不出來。”

    “原來是這樣,本宮明白了。”錢皇后點了點頭,這解釋倒也可以理解,那懷孕的女人可不是肚子一天天大起來,說明孩子是要慢慢長大的,太小了,自然探不到了。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10:21

第533章 給東廠下套

    “孟愛卿,你過來!”朱祁鎮將孟岩拉到一邊小聲問道,“孟卿,你如實對朕說,皇后身子有了的幾率是多少?”

    “皇上,如果皇后天葵週期比較准的話,微臣倒是有七八分把握,可您也知道,皇后就是因為這個,才遲遲不孕,所以微臣把握不大,三四分總還是有的。”

    “三四分,這麼少?”

    “若是再過十天半月,皇后娘娘的天葵還未至的話,臣的把握更大。”

    “那愛妃現在嘔心,嘔吐,吃不下飯,怎麼辦?”朱祁鎮點了點頭。

    “這個倒是有法子緩解,不過微臣建議,先不吃藥,可以通過按摩幾個穴位來緩解,若是有效,那過一陣子,娘娘就會恢復正常,若是不行,可用一些藥物調理一下!”孟岩道。

    “為何不直接吃藥呢?”

    “皇上,若是娘娘有了身子,這藥就有三分毒,就算影響不到,那對正在母親肚子裡的孩子還是有輕微的影響的,所以,能不吃藥,儘量不吃藥,還有,您還要注意娘娘的飲食,營養要均衡,葷素搭配,尤其是不能著涼或者發燒,這是大忌!”孟岩解釋並叮囑道。

    “朕知道了,你告訴朕,按摩那些穴位可以緩解症狀,朕親自給愛妃按摩!”朱祁鎮點了點頭。

    “皇上,請您在……”孟岩將需要按摩的穴位以及手法和力度告訴了皇帝。

    “嗯,朕記住了,孟卿,多謝你了!”

    “這是微臣應該的,如果沒有別的事情,微臣就先行告退了!”孟岩一拱手欠身道。

    “嗯。你去吧,不過要隨招隨到!”朱祁鎮點了點頭。

    孟岩知道,皇帝不一定完全相信他的話,果然,孟岩從宮裡出來,在宮門口遇到了太醫院院使溫良棟。

    領溫良棟進宮的是皇帝朱祁鎮身邊的一個小黃門。不用說,溫良棟是被皇帝找入宮的,幹什麼的,他心知肚明瞭。

    自古皇帝就沒有一個不是猜疑的性格,現在這位也不例外,少年天子,坐皇帝這個位置,還真是累呀!

    “你小子就不能消停一會兒?”

    “爹,我這也也是沒辦法。如果當時我不在,或者我退縮了,那東廠的人就會輕易放過我嗎?”孟岩站在郭怒面前,為自己辯解道,“再說,那可是三十多條人命,我若是躲了,這輩子良心都難安。”

    “你明知道東廠會去福威鏢局。你還去,這不是說你早就算計好了?”

    “我是知道東廠回去。但我並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去,我也沒想到東廠會派人直接去殺人滅口,這就更不尋常了,湯溁湯大人的案子定然有不同尋常的內情,否則他們不會如此著急的殺人滅口!”

    “這幾年,郭敬每年都會給王振大把的孝敬。他們之間早就是結成利益共同體了,你不知道嗎?”

    “知道,但這私底下的勾結,他們也不敢大肆的暴露在陽光之下。”孟岩道。

    “皇上對王振的信任不是你我能夠想像的。”郭怒歎息一聲,他跟王振鬥了這些年。為什麼要韜光養晦,還不是因為皇帝對王振異乎尋常的信任。

    只要王振說什麼,皇帝就相信什麼,就算王振做錯了什麼,只要稍微解釋一下,或者輕微的處罰,這也是王振驕縱跋扈,操縱朝綱,甚至矯詔的重要原因。

    “看到了,今天在養心殿,我跟王振大吵了一架,不過,皇上雖然信任王振,但某些方面還沒有到徹底迷信的地步,皇上這是一種依賴,隨著年齡的增長,他的心智就會越來越成熟,也會明白自己身上的責任。”

    “你說的,朝中那些大臣們比你都洞若觀火,所以,我們要做的是儘量的不給王振攪亂朝綱的機會。”

    “這是一種盲目的等待,也許會等到皇上成熟醒悟的那一天,但也許情況會更壞。”

    “那又能怎麼樣?”

    “皇帝不過是一個符號,張三做的,李四也能做,如果他不能領導這個國家走向強盛,換掉一個又何妨?”孟岩原本並沒有這種想法,但是今天在養心殿,他看到了一個明明都淺顯的道理,皇帝卻還是袒護王振,這讓他心寒。

    他沒有君要臣死,臣就不得不死的那種愚忠思想,既然皇帝昏庸,那就換一個,國家不是皇帝一個人,老百姓也不是皇帝一人的奴才。

    “住口,石頭,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郭怒嚇的面色煞白,這虧得是在他的書房,這要是有外人在場,傳了出去,那可是誅滅九族的大罪。

    “我知道,不就是擔心我會造反嗎?”孟岩道,“您放心,至少我現在不會,也沒想過,我今日所做的一切也都是為了他,為了這個朝廷,為了社稷,若是有一點兒私心,那就是天誅地滅。”

    “你當真沒有私心?”

    “我就是這麼一說,這皇帝昏庸,我是不會愚忠的,我只忠於這個國家,社稷。”孟岩道。

    “皇上就是國家,社稷就是皇上,這個道理,你不明白嗎?”

    “皇上就是國家,那自古以來,咱們的國家是不是一直都存在,而皇帝呢,換了多少姓氏了,三皇五帝,唐宗宋祖,皇帝也不是總由一家來做吧?”

    “你,你這是強詞奪理!”

    “爹,我原本可以不說這些話,這些話放在我肚子裡,沒有人知道,我說出來,就是想告訴爹你,我真沒在乎我原本的那個身份,今上不只是我一個兄弟,何況目前的政局還不到改朝換代的時候,我若逆天而行,怕是死無葬身之地,你覺得我會這麼傻嗎?”孟岩解釋道。

    “那你為何要……”

    “我是在其位,謀其政,做我該做的事情。”孟岩鄭重的說道。

    “在其位,謀其政,石頭。沒想到你會有如此大的胸襟和氣魄,爹跟你比起來,那是大大的不如呀!”郭怒聽了,不由的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爹是老成持重。”

    “你是說我老了,是吧?”郭怒笑笑道。

    “不是,我沒有那個意思。”孟岩忙辯解。但是他無論怎麼說都不能表達出自己心中的意思。

    怎麼說都不對,那還不如不說。

    “好了,你別解釋了,我也不想聽了,你說說你下一步的打算吧?”郭怒問道。

    “皇上已經把梁松等人交給我了,讓他們戴罪立功。”孟岩道。

    “是王振提議的?”

    “不,戴罪立功是王振建議的,梁松這些人是我要的。”孟岩緩緩說道。

    “你要的,你腦子沒發燒吧。你要這群人渣做什麼?”郭怒不解的問道。

    “只有他們知道湯大人的夫人和公子是什麼模樣,所以我要將他們留下來。”孟岩道。

    “可陳夫人母子不是早就在你手上?”郭怒很奇怪。

    “王振和東廠並不知道。”孟岩道,“我想利用這一點給他們設一個套。”

    “梁松等人不是在你手上,你怎麼設套?”

    “我設套的目的就是想讓東廠認為梁松等人已經背叛東廠,這樣我才能撬開這些人的嘴,得到更多有用的消息。”孟岩解釋道。

    “你這一招可真是毒辣的。”

    “既然已經撕破臉了,那就只有各憑本事了。”孟岩冷笑一聲。

    “你準備怎麼投放魚餌?”

    “魚餌就是陳夫人母子,不過不是她們本人。是找人假扮。”孟岩道。

    “計是好計,但是這樣做會不會很危險?”

    “沒有危險。哪裡的收穫,我估計郭敬得到梁松失敗的消息,還會派人進京,我要將這些人全部留下。”孟岩冷冽的一握拳道。

    郭怒吸了一口涼氣,他以為孟岩的目標是東廠高讓的人,沒想到他要對付的是郭敬的人。

    “最遲三天。郭敬派的下一批人應該進京了,我的目標是他們。”孟岩道。

    “好吧,需要我協助的話,直接找老達,他會協助你的。”郭怒說道。

    “謝謝爹。有需要我一定會找達叔的。”孟岩點了點頭,郭怒不能直接幫孟岩,但是間接的還是可以的。

    “去吧,自己小心。”郭怒揮了揮手,對於孟岩,他已經羽翼漸豐,就是他這個做上司和岳父的也不能輕易左右了。

    女兒呀,你以後的日子恐怕是要擔驚受怕了,郭怒想到這裡不禁微微一歎。

    現在想反悔也來不及了。

    松鶴樓。

    “完顏小白參見公子!”

    “小白姑娘,我要見你師父,最快的時間。”孟岩傳召完顏小白來見自己。

    “小白立刻給師父發消息,不過小白也不知道師父什麼時候能見公子。”完顏小白道。

    “那就儘快吧,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請她幫忙。”孟岩鄭重的道。

    “是。”

    “夫君,你大婚的衣服,小蝶派人送到我這裡來了,你要不要先試穿一下,不合適的話,現在還可以改動!”聞小雨走進來道。

    “嗯,我就試試。”

    “拿進來吧。”聞小雨一揮手,林怡端著一套大紅的喜服走了進來。

    冠帽,靴子,玉帶……

    這一套東西置辦下來,得費不少銀子,光面料的選擇,就有高低之分,孟岩用的是僅次於皇家貢品,普通人家可捨不得弄這麼一套一生就穿一次的喜服。

    絹絲的內襯,雪白柔軟,外面的是大紅色的綢子,雲紋的裙擺,狀元紗帽,碧玉腰帶……

    這麼一身穿在身上,孟岩的感覺自己都有些玉樹臨風,卓爾不群了。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10:21

第534章 密謀

    “對了,小月那套鳳冠霞帔呢?”

    “已經派人送去郭府了。”聞小雨一邊給孟岩系腰帶,一邊回答道。

    “嗯,這就好,小雨,沒給你一個像樣的婚禮,你不會怪我吧?”孟岩問道。

    “能嫁給大人已經是小雨幾輩子修來的福分了,哪敢有那個奢望?”

    “好酸,一股子醋味兒,呵呵。”

    “我才沒有吃醋呢!”

    “明天給小蝶說一聲,照這個料子也給你做一身,好不好?”孟岩道。

    “我不要!”

    “真不要?”孟岩轉過身來,一下子抓住聞小雨那雙冰冷的小手。

    “不要……”

    “行,那就讓小蝶改改尺寸,留給自己做嫁衣吧,反正也是新的,她應該不介意的!”孟岩道。

    “什麼改尺寸?”

    “做嫁衣的時候,我讓小蝶也給你設計了一套,反正你的尺寸她那邊也有,順便也給你做了,我想她沒有拿過來給你,是等著我先告訴你吧。”孟岩道。

    “你都做好了,還來拿人家開心,你壞死了!”聞小雨驚喜萬分,掄起粉拳砸向孟岩的胸膛。

    “哈哈……”孟岩大笑一聲,順勢將聞小雨抱了起來,朝牙床走了過去。

    “夫君,大白天的,不要這樣……”聞小雨羞紅了臉,扭捏掙扎的要從孟岩懷裡擠出來。

    “沒事兒,她們不會有人在這個時候來打擾我們的。”孟岩多日沒有跟聞小雨溫存了,穿上這大紅的喜服,興之所至,忙裡偷閒,就忍不住要跟聞小雨親熱一番。

    聞小雨那裡拗得過孟岩的力氣。被一下子壓在了床上,一臉的嬌羞,燦爛如花。

    “小雨,為夫來了!”孟岩俯身下去,正要吻下去,突然間。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傳來過來。

    聞小雨受驚之下,趕緊將孟岩一推,從床上跳下來,雙手不斷的撫著自己褶皺的裙子,這個樣子要是被外人看見了,那指不定會被想成什麼樣子。

    “大人,完顏姑娘求見。”

    “來了!”孟岩答應一聲,“請她去客廳,我馬上就到。”

    客廳中。完顏小白靜靜的候著,約莫過了一盞茶時間,孟岩才從外面走進來。

    “大人,師父說,今晚她會親自去大人府上,讓您無比等她。”完顏小白道。

    “好,我一定等她。”孟岩點了點頭,“完顏姑娘。為了以後進出方便,你可以跟小雨商量一下。你的胭脂鋪也可以從我孟氏商行進一些貨物,開設一個專櫃,這樣兩家就是合作關係,加上你們都是女人,相互走動也不會讓人懷疑。”

    “好的,大人。小白會跟雨夫人商談此事的。”

    “嗯,本官先回衙吧,你跟小雨談吧!”孟岩點了點頭,他還要會衙門處理事務。

    回到巡察司衙門。

    “大人,姜峰傳來消息。有人在尋找陳夫人母子。”郭小超報告道。

    “哦,是什麼人?”

    “不像是京城口音,外地來的。”

    “外地來的,難道是大同方面的?”孟岩一驚,這郭敬的人來的可是夠快的呀。

    “也不是山西那邊的口音,倒像是關東方面的。”郭小超道。

    “這就奇怪了!”

    “我也覺得奇怪,也許是薑峰手下那個張三兒的弄錯了,或者說對方故意的改變了口音,干擾我們的追查。”

    “不,張三兒這個人我知道,他自幼就在市井胡混,天南海北的腔調,他一聽就知道是哪個地方的人,這一點,咱們還真不如他。”

    “對了,天行那邊最近有消息嗎?”

    “倒是沒什麼動靜,大人,你是不是太敏感了?”郭小超猶豫了一下問道。

    “希望是我多心吧。”孟岩微微一皺眉,點了點頭道。

    “今天喜寧見梁松的情況怎麼樣?”

    “王敬回來了,把情況都跟我說了,這是他們的談話記錄,您看一下。”郭小超拿出一疊對著的信箋遞給孟岩。

    孟岩接過來,一張一張的流覽起來,大概有十來張的樣子,很快就看完了。

    “很平常,都是問的一些基本情況,沒有我們感興趣的東西。”孟岩收起來道。

    “嗯,我們的人在,他們不會把機密事情直接說給我們聽的,不過,喜寧見了梁松,這一下反倒給了梁鬆一個定心丸,我們想要撬開他的嘴就難了!”郭小超道。

    “這個梁松可不好對付,就算沒讓他見喜寧,咱們也難撬開他的嘴巴。”孟岩道。

    “大人說的是,我去詔獄查看過他的基本資料,是個狠角色,當年橫行北方綠林,聽到他梁爺的名字,都是避退三舍!”郭小超道。

    “嗯,既然是個死因分子,那就對不住了!”

    “大人,您別不是要把他給宰了吧?”郭小超嚇了一跳。

    “殺他,那還髒了我的刀,等著吧,會有人殺他的。”孟岩嘿嘿一笑。

    “有人殺他,誰呀?”

    “你馬上就知道了。”孟岩神秘的一笑,“明天你去北衙,傳我的命令,把梁松等關押在東廠的那些人全給我放了。”

    “放了?”郭小超驚的眼珠子直瞪。

    “不是我要放,是王振這個老王八在皇上面前進言,要他們戴罪立功,我也沒辦法,只能同意放人,不過,我把這些人暫時要來了!”孟岩解釋道。

    郭小超苦笑一聲,皇命難為,縱然孟岩有天大的本事,除非他抗旨不尊,那他自己就要先掉腦袋了。

    “大人,這些人你怎麼還把他們給要來了呢?”

    “小超兄,你聽我說……”

    “大人,您真想這麼幹,那萬一走漏風聲,可就偷雞不成蝕把米了?”郭小超驚訝道。

    “你說。如果梁松等人發現陳夫人母子的蹤跡,他們會不會暗中通知東廠和郭敬的手下?”

    “當然會,但是如果大人您不給他們機會的話,他們是做不到的。”

    “我就是要嚴防死守,還要給他們開一個口子!”孟岩嘿嘿一笑道。

    “那只要洩露了消息,東廠和郭敬的人必然會提前行動。而到時候大人以什麼藉口剿滅他們呢?”郭小超問道。

    “白蓮教徒暗中集會,意圖不軌!”孟岩嘿嘿一笑。

    “可證據呢?”

    “到時候自然就有證據了,他們會變成貨真價實的白蓮教徒,鐵證如山。”孟岩雙眸之中殺機顯現。

    “不明白,大人,你如何做到這一點?”郭小超一頭霧水,不明白孟岩將如何做到。

    “小超兄,你就等著看好戲了,我要讓梁松他們變成剿滅白蓮教徒的功臣。”孟岩道。

    “您還要他變成功臣?”

    “當然了。他只有變成功臣,才會成為湯禦史一案的關鍵證人。”孟岩道。

    “大人費這麼多心思,就是為了逼迫那梁松背叛郭敬和東廠,轉為指證他們為非作歹,走私通敵的證人?”

    “可以這麼說吧,但要看這個傢伙的運氣了,能先活下來再說。”孟岩道。

    梁松這種人雙手沾滿了無辜者的鮮血,要不是計畫需要。他真不希望留下這等人的性命。

    “明白了,大人需要我做什麼?”郭小超震驚于孟岩的計畫。但也感到一絲激動,如果能參與其中,那將是一次很了不得的經歷。

    “有一件事還真的需要麻煩小超兄你!”孟岩點了點頭道。

    “什麼?”

    “梁松等人是戴罪立功,我想把他們交給你來帶領!”孟岩緩緩道。

    “我?”

    “對,梁松武功不弱,而且為人狡詐陰險。本官身邊只有你能看的住他,也最讓本官放心,些許計畫也需要小超兄你配合,否則騙不過那個梁松。”

    “大人如此信任,小超敢不從命。只是,我一人怕是……”

    “你有什麼要求,可以提出來。”

    “我想找兩個人協助我。”郭小超道。

    “哪兩個人?”

    “王敬之子王恒,還有冷鋒!”郭小超想了一下,報出兩個人的名字來。

    “好,這兩個人就暫歸你麾下調遣!”孟岩想了一下,王恒是推丞王敬之子,常年受父親影響,在刑獄審訊推理方面很有一套,至於,冷鋒就不必說了。

    “謝大人!”

    “你去詔獄,將梁松等人放出來,先叫他們換上我們錦衣衛巡察司衙門捕快的衣服,武器嘛,發些棍子之類的就行了。”孟岩道。

    “明白!”

    司禮監,喜寧見了梁松之後直接就回司禮監覆命了。

    “見到梁鬆了!”

    “回稟東翁,見到了!”

    “怎麼說?”

    “他們的確殺了人,不過他們殺的人是護送福威鏢局的鏢師還有那湯溁夫人的管家和使女,湯溁的夫人和孩子下落不明。”

    “這個咱家早就知道了,何用他來說?”王振不悅的道,“還有什麼?”

    “東翁,屬下不明白?”

    “笨蛋,梁松知不知道湯溁夫人和孩子的目的地是何處?”王振罵道。

    “梁松也不知道,但聽說湯溁在京中有座宅院,可能是去那兒吧?”

    “還有呢,湯溁手中的那些東西,他既然將它交給夫人帶回京城,難道是藏在家中不成?”

    “這個不知道,梁松沒有說!”

    “沒說,這個廢物,他都跟你說了什麼,這麼重要的事情,他居然沒說?”

    “東翁,屬下跟梁松見面,錦衣衛的人就在屬下和梁松身後,我們說什麼,他們都聽得見……”喜寧委屈的解釋道。

    “混帳東西,姓孟的黃口小兒,他以為這樣咱家就沒有辦法找到那對母子了?”王振面容有些猙獰。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10:21

第535章 我這是陽謀

    “石頭,你有把握嗎?”

    “百分之百的把握沒有,五成的把握還是有的。”孟岩在賽霄宇面前,不敢把話說的太滿。

    “你有一半的把握,這件事倒是能做。”賽霄宇道,“找人假扮陳夫人母子的事情我來做,但我需要我的人跟見到陳夫人母子,這樣才能裝扮的更像。”

    “這個沒問題,我來安排,我先說陳夫人的基本資料……”孟岩點了點頭。

    “你說這身材和體型,我的手下找出三五個來沒有問題。”賽霄宇道。

    “賽姨,郭敬那邊有消息嗎?”

    “有,兩天前,他又派了一批人進京了,人數眾多,還攜帶大批金銀和武器走的是蔚縣、紫荊關這條路,預計三日後即可到達京城。”賽霄宇道。

    “與我所想的不差,那咱們也就只有三天時間了。”孟岩道。

    “嗯,三天時間倉促了點兒,不過,只要不跟對方面對面,識破的可能性就會不大。”

    “皇上給了我十天時間,所以,時間還是比較充裕的。”孟岩篤定道。

    “好,那我們就分頭行事。”

    “賽姨,我需要你能夠隨時提供郭敬手下這批人的動向。”孟岩鄭重的請求道。

    “放心吧,就算你不說,賽姨也會盯著他們的。”賽霄宇點了點頭,轉身開門,離開了孟府。

    野狼谷訓練基地。

    “夫人,這位是我們大人給您和公子找的粗使丫頭,我們都是男人,伺候您實在有些不方便。”

    “民婦謝謝大人了!”陳夫人感激道,她並沒有告訴唐笑等人她的真實身份,護送自己的福威鏢局的鏢師們都被殺死了。管家也是了,雖然她是被人救了。

    但誰知道這些人是幹什麼的,他們在這麼一個山谷裡,天天叫著,喊著的,聽著怪滲人的。

    唐笑嚴守孟岩教給他的策略。對於陳夫人,她不問,他不主動說,一應起居儘量滿足,但是就是不能離開。

    陳夫人不問他們是誰,唐笑也沒告訴她他們是錦衣衛,但是,陳夫人既然是官眷,見識自然要比普通老百姓強多了。

    她看出來了。這些人說話做事的方式不像是一般的寇匪,寇匪也沒那個膽子在京郊這麼一塊地方安營紮寨,還天天喊打喊殺的訓練,那不是找死嗎?

    她想到了,自己可能被駐紮在京郊的某只京營衛軍所救,至於是哪一個衛軍,她可認不出來。

    大明朝的官軍除了武器裝備有所區別,能夠區分他們的就只有軍旗了。可這支衛軍根本沒有任何軍旗,訓練穿的軍服也跟她認識中的衛軍和邊軍有所不同。

    所以。她就更加不知道這到底是哪一支隊伍了。

    雖然雙方都保持一定距離,但由於湯寶兒突然發燒,唐笑連夜派人找大夫給孩子看病,熬藥湯,盡心盡力,孩子總算把燒退了。

    這件事讓陳夫人對唐笑的戒心慢慢的放下不少。至少,在那個時候,她無助之下,是唐笑沒有任何條件的情況下出手相救,否則。孩子的命就可能保不住了。

    她一個弱女子,被人追殺,那是上天入地無門呀!

    這幾日,陳夫人的心思都在兒子湯寶兒身上,隨著兒子漸漸康復,她也在思考自己後面的路了。

    護送自己回京的鏢師和管家被殺,很明顯是那個人下手了,憑藉那個人在京中的關係和龐大勢力,她現在回去,恐怕還不等自己把丈夫收集的證據交給朝廷,自己和兒子的命就保不住了。

    可如果她不把證據交給朝廷,朝廷就不能治那個閹人的罪,丈夫恐怕也會遭到殘酷的報復。

    “夫人,您有什麼事情,可以吩咐秋娘。”

    “你叫秋娘?”

    “是的,夫人!”

    “你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嗎?”看秋娘是女人,陳夫人終於忍不住問道。

    “夫人您不知道嗎?”秋娘驚訝萬分。

    “我不知道,我跟我孩子遭遇了賊人,身上的東西都被搶光了,暈倒在路邊,是被那個唐大人救回來的。”陳夫人不好意思的解釋道。

    “是這樣呀,這裡是野狼谷訓練基地,最近剛建起來的,隸屬錦衣衛巡察司……”

    “錦衣衛!”陳夫人大驚失色。

    “是呀,夫人!”

    “怎麼會是錦衣衛,怎麼會是錦衣衛……”陳夫人面如土色的喃喃自語。

    “夫人,您怎麼了?”

    “沒,沒事兒,秋娘,你是被他們抓來的吧?”陳夫人拉著秋娘的手詢問道。

    “抓,為什麼要抓?”秋娘一臉的不解。

    “你不是被他們抓來的?”陳夫人很吃驚,她的印象裡錦衣衛跟東廠都是一丘之貉,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不是,夫人,您想到哪裡去了,他們怎麼可能抓我,我是她們請來服侍您和公子的,一天一百個大錢呢!”

    “一天一百個大錢?”

    “您是不是不信,你看,這是他們給我的定錢。”秋娘從口袋裡掏出一塊碎銀子來。

    “這真是他們給的?”

    “是呀,這是訓練基地裡都是男人,夫人您一個人還要照顧孩子,身邊沒有人伺候,男女收受不清的,諸多不方便,才找了我來伺候夫人。”秋娘解釋道。

    “原來是這樣。”陳夫人強行壓制住心中的震驚,對於自己居然被錦衣衛給救了的事實感到無比的驚恐,但是又不敢表現出來。

    “秋娘已經初步跟陳夫人接觸了,從現在的情形看,她對秋娘還是不反感的,不過,對咱們錦衣衛,她是有戒備之心的!”

    “誰讓馬順那個混蛋,把咱們錦衣衛的名聲都給弄臭了!”唐笑身邊,老鬼吐了一口濃痰。啐罵一聲。

    “好了,進行下一步吧,就看秋娘能不能在短時間內獲得陳夫人的信任,得到我們想要的東西?”唐笑道。

    “大人怎麼不直接告訴陳夫人,我們是來幫她的,她只要把湯大人收集的證據交出來。我們才能幫到她,才能幫湯大人洗刷冤屈。”老鬼嘀咕一聲。

    “陳夫人現在是驚弓之鳥,如果不是湯公子生病發燒,她未必就肯留下來。”唐笑道。

    “大人有何用意,這裡可不是藏人的地方,遲早會被發現的。”老鬼道。

    “不出三天,湯公子的病也就差不多痊癒了,到時候她就要離開了!”唐笑道。

    “離開,大人是想把她送走嗎?”

    “當然不是。是她自己偷偷的離開,我們要做的就是暗中跟著她,保護她,一直等到她被東廠的人發現。”唐笑解釋道。

    “大人到底是怎麼想的?”老鬼滿腹疑團。

    “別問我,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聽命行事,剩下的就不是我管的了。”唐笑苦笑一聲,他也不知道孟岩這麼做的用意是什麼。

    三天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孟岩除了巡察司衙門、松鶴樓以及孟府天天是三點一線,生活很規律。

    喜寧陪著孟岩蹲了三天的衙門。孟岩除了處理日常事務,那就是去松鶴樓吃飯,喝茶,再就是頭枕著那美豔如花的小妾聞小雨的大腿之上曬太陽。

    小日子過得愜意很,眼看都要大婚的人了,居然是一點兒都不著急。連正在裝修的新府邸都不去看一眼。

    這人是渾然不在意呢,還是沒心沒肺呢?

    第一天,喜寧忍住了,沒催促,畢竟他沒資格管孟岩這位欽差辦案主官。

    第二天。喜寧沒忍住,主要是孟岩讓梁松等人穿上了捕快的黑色皂衣,東廠的番役怎麼能穿捕快的衣服呢?

    孟岩直接回了一句:“他們暫時歸本官管,他們穿什麼本官說了算,不愛穿,自己穿上囚服滾回詔獄去!”

    喜寧回司禮監添油加醋,王振聽了之後,臉色很黑,還摔了杯子,據說那還是一隻元代的汝窯青釉。

    第三天,喜寧終於帶著王振“責問”來,質問孟岩為何不派人尋找陳夫人母子,孟岩推三阻四,說已經知會下去了,有消息就會上報。

    喜寧抬出王振,非逼著孟岩派人出去打探消息。

    孟岩推脫無奈之下,同意讓梁松等人出城搜尋,但必須聽從郭小超的命令,不得擅自行動。

    孟岩還逼著梁松等人在喜寧跟前答應,必須聽從郭小超的指揮,否則就以違抗軍令論處,到時候就不僅僅是進詔獄這麼簡單了。

    簽下軍令狀,孟岩將梁松等人打發出城找尋陳夫人母子了,郭小超帶隊。

    傍晚,完顏小白來到松鶴樓,帶來消息,郭敬排的第二批人已經到達宛平城,明日一早可進城。

    “給趙旬傳個消息,讓他明天親自坐鎮崇文門,盤查大隊人馬的商旅,尤其是山西口音的,一律嚴格盤查,無論是哪個衙門的關防都不行!”孟岩喚來獠牙吩咐一聲。

    “知道了,公子爺!”獠牙答應一聲,隨即而去。

    “大人,這些人攜帶大量的財貨,又有鎮守大同監軍府的關防,崇文門的那些稅吏怕是不敢搜查,最多也就走個過場。”

    “有關防,他們未必會用,我就是要逼著他們亮關防!”孟岩道,“只要亮出關防,他們的身份就暴露了!”

    “不錯,關防一亮,他們的身份就保不住了。”蔡晉撫著山羊鬍鬚呵呵一笑。

    “他們不亮關防,那我們就查他們攜帶的貨物,如果有違禁品的話,那就可以抓人扣物!”孟岩道。

    “您這可是要跟王振鬥法呀!”蔡晉驚訝道。

    “我這是陽謀,看他王振如何招架!”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10:21

第536章 宛平驛

    宛平驛。

    夜幕降臨,驛站內燈火通明,人聲鼎沸,十分的熱鬧。

    院子裡,五六桌酒席擺開來,猜拳的,行酒令的,撒潑打滾的,那叫一個熱鬧。

    “酒,酒,快拿酒來……”

    “爺,爺,驛站的酒都讓你們給喝光了,真沒酒了!”

    “放屁,這裡是什麼地方,宛平驛,天子腳下,你居然說沒酒,看老子不揍你……”

    “爺,酒窖就在後院,您不信去瞧瞧,真沒酒了。”宛平驛的管事委屈的解釋道。

    “走,帶爺去看看!”

    ……

    一道黑影從天而降,落在院子裡,居然沒有驚動任何人,此人的裝束居然跟院子中喝酒的那些人一模一樣,但他的眼中沒有一絲一毫的醉態。

    身形稍展開,從幾個醉漢身邊穿行而過,跌跌拌拌的來到了樓梯口。

    “兄弟,你好面生,千戶大人吩咐過,不准上二樓……”

    “是嗎,二樓有什麼?”

    “沒,沒什麼,我怎麼沒見過你,你是誰?”

    “兄弟,你忘了,我是……”

    兩人勾肩搭背轉入一間客房,進去的是兩個人,出來的卻只有一個人。

    二樓一間包房,四個人在喝酒,一個青色錦袍的公子,其餘三人都看上起氣息彪悍,外袍裡面身桌軟內甲,看上去不似普通人,倒像是常年戍邊的將領。

    “郭公子,聽說這西院教坊司的女子那一個個水的都能掐出水來?”

    “石兄的心怕是此刻早已飛了吧?”

    “哈哈,那是,不瞞郭公子,這整天在邊關吹著風沙,早就淡出一個鳥了。這回來京城,可要好好放鬆一下!”

    “好,本公子保證石兄你是乘興而來,滿意而歸!”

    “敬郭公子!”

    “不過在咱們快活之前,咱的得義父他老人家交代的事情給辦了,這一次稍不防備。居然讓湯溁那個混帳東西抓到了把柄,抄家的時候沒有發現帳冊和名單,應該是在他夫人的手中,這東西絕對不能落到皇帝和朝中那幫酸腐文臣的手中!”

    “郭公子說的對!”

    “義父囑咐過,這一次進京,要咱們小心一個人,這個人屢屢跟東廠作對,狡詐多智,碰到此人一定要謹慎小心。不可被他抓到把柄!”

    “郭公子,到底是何人,監軍大人居然如此評價?”

    “石兄有所不知,這人叫孟岩,其父曾經是錦衣衛大漢將軍百戶……”

    “乖乖,他豈不是還不到二十歲,就已經官拜千戶了?”

    “確切的說,他剛過十八歲的生日。而且皇上做媒,將錦衣衛指揮使郭怒的千金許配給他!”

    “錦衣衛指揮是郭怒的千金。不是那個臉上生了塊紅色胎記的無鹽之女?”

    “誰說不是呢,這樁婚姻是皇帝保的媒,由不得他不從。”

    “這小子倒是命不好,取了這麼一個無鹽之女,洞房的時候,還能不能舉得起來?”

    “哈哈……”一陣哄笑。

    “你們可想錯了。人家雖然要去一個無鹽女,可他之前卻納了一房美豔如花的妾侍,知道是誰嗎?”

    “誰?”

    “松鶴樓的聞小雨,京城四大名花之首,她可是唯一的一朵屬於自由身的名花。其餘三人都是教坊司出身。”郭公子嘿嘿一笑,眼中滿是濃濃的妒忌。

    “什麼,這小子太好命了吧,人財兩得!”

    “誰說不是呢?”

    “義父說了,這個人是年少得志,而且還深受皇上信任,咱們儘量的不要招惹對方。”郭公子道,“不過,義父總是希望跟別人和平相處,別人未必就願意。”

    “怎麼講?”

    “皇上將緝拿陳夫人母子的任務交給了這位錦衣衛千戶,而我們的目標也是陳夫人母子,不能讓他先找到陳夫人母子,否則我們的麻煩就來了。”郭公子鄭重的道。

    “郭公子,你可有什麼計畫,我們這一次帶的都是最精銳的士卒,全部聽候你的調遣!”

    “好,本公子就先替義父他老人家感謝石兄以及諸位的慷慨幫忙了。”郭公子拱手道。

    “我等奉命協助郭公子,自然以公子唯命是從!”

    “好,預祝我們抓住陳夫人母子,幹一杯!”

    “幹!”

    四隻酒杯碰到了一起!

    “咚咚……”

    “誰?”

    “公子,管驛的說沒有酒了。”

    “沒酒,沒酒開什麼驛站,讓管事的來跟本公子說!”郭公子真喝的性起,這個時候忽然說沒酒,這讓他十分惱火。

    “是,公子!”門外之人答應一聲。

    “你是管事?”

    “是的,郭公子!”

    “你知道本公子是誰,還敢不給本公子上酒?”郭公子一拍桌子,怒吼一聲。

    “郭公子,驛站隸屬大明朝廷,歸本地縣衙管理,主要是接待官員和傳驛之用,所有費用由朝廷和本地衙署負責,您既非奉旨進京的朝廷官員,又沒有爵祿在身,小的容你們再此歇腳,支應食宿,已經是最大限度了!”

    “什麼,你難道不知道本公子是誰嗎?”

    “小的知道,不過,朝廷有規定,接待您這樣的官眷屬從,必須支付住宿和吃飯的費用。”

    “你這管事,好大的膽子,竟敢管本公子要錢?”那郭公子火冒三丈,這一路上來,從來都是白吃白喝,還沒有見到一個敢伸手找自己要錢的。

    “你要酒,必須付錢,否則本驛沒有!”管事一挺脖子道。

    “混帳東西,本公子劈了你!”

    “郭公子,息怒,讓我來!”石彪站起來,沖管事走了過去,一拍肩膀道。“小子,你叫什麼名字?”

    “小人姓梁!”

    “哦,梁管事,你知道我是誰嗎?”

    “小人不知!”

    “我叫石彪,擔任大同右衛千戶一職。”

    “原來是石千總,小人失敬了!”梁管事露出一副誠惶誠恐的模樣。戍邊的將領,那可不比內地的和平官兒,那都是些兵痞子,說動手就動手,無法無天慣了。

    “那兩位是鎮守監軍府的侍從,你雖然只是個管事,沒品沒從,但也是知道的,宰相門房七品官。監軍大人隨從得是多大的官兒?”

    “不,不知道!”

    “郭公子的身份,不需要我說了吧,你現在還想要我們的酒錢和住宿的錢嗎?”

    “小人不敢,可四位的需求太多了,我們驛站一時間供應不起,這麼大的虧空,小人丟了公職也就罷了。那萬一充軍發配,家中父母妻兒誰來奉養?”梁管事哭訴道。

    “這……”

    “你就對你的上官說。這筆虧空算在本公子的頭上,本公子給你寫個條子,看誰敢把你充軍發配!”

    “多謝郭公子,小人這就去準備筆墨!”梁管事聞言大喜。

    “公子,您真打算給他寫欠條?”

    “無妨,反正我也沒打算給錢!”郭公子哈哈一笑。張狂無比。

    “郭公子,您和三位大人和下屬在本驛一共消費三千兩白銀!”梁管事很快就拿著筆墨紙硯進來了。

    “多少?”

    “三千兩!”

    “我們不就喝了你點兒酒,還有吃了點菜,就算睡個覺,也沒把你家炕頭給刨了。怎麼這麼多銀子?”

    “您是吃的不多,可外面的弟兄叫了不少,還叫了姑娘呢!”梁管事道。

    “什麼,叫了姑娘,這群兔崽子,真是無法無天了!”石彪聞言,氣哼哼的沖了出去,一瞅樓下,果然看到自己的手下摟著花枝招展的姑娘們,追逐嬉鬧,那叫一個快活。

    “姓梁的,有姑娘叫,為何不早說?”

    “這個大人您也沒問我呀,再說您們喝酒談事,外人打擾了不好……”

    “去,給我們每個人叫一個姑娘來,要最漂亮的!”石彪這一路來,那是日夜趕程,明天就進京城了,這放鬆一回也是應該的。

    “是,是……”

    “公子,這欠條不能寫呀!”郭公子身邊一名年長的侍從提醒一聲。

    “多慮了,人家這麼費心招待,總不能讓人落了虧空?有了這條子,人家也能把虧空給抹平了不是?”郭公子不以為然道。

    此行做主的是這位郭公子,剩下的兩個人也不好反對,反正他們也是受了好處的。

    “謝郭公子,小人這就給您上好酒,叫姑娘!”梁管事收下郭公子親筆寫的欠條,麻溜的出去了。

    好酒,好菜,還有女人,這可是比神仙還快活。

    驛站的東南角的小閣樓上。

    “隊長。”一名服侍跟郭公子侍從一模一樣的人影推開門,如狸貓一般輕盈的來到站在視窗,朝燈火輝煌的前院看的梁管事身後輕聲喚了一聲。

    “拿到了?”

    “拿到了!”黑影得意的一笑道。

    “假的放進去嗎?”

    “萬無一失,隊長,咱們大人這一招也太狠了。”黑影道。

    “你馬上啟程,明天一早進城,親手交到大人手中,明白嗎?”梁管事吩咐道。

    “是,隊長。”

    “等一下,還有那張欠條,一併帶給大人!”梁管事手一指桌上墨蹟還未幹透的欠條道。

    “好的!”

    一覺醒來,神清氣爽,回味起昨夜的瘋狂,孟岩真感覺年輕的真是好呀!

    聞小雨如同一隻貓兒趴在懷中,眼角見的春情還未散去,嘴角還掛著一絲滿足的微笑。

    輕輕的將聞小雨的身子翻開,蓋好被子。

    “公子爺,宛平急件!”

    “知道了,先去書房等我。”孟岩輕斥一聲,扭頭一看,女人還酣睡如故,定是昨天晚上太累了。

    穿好衣服,來到書房。

    “公子爺,宛平來的!”

    “洪大器叩見大人!”

    “起來吧,東西呢?”孟岩淡淡的點了點頭。

    “大人,您過目!”洪大器將背後的包袱接下來,遞了上來,沈聰接過後,再送到孟岩跟前。

    “大人,這裡面還有那姓郭寫的一張欠條,是三千兩白銀!”洪大器道。

    “梁一飛下的本錢不小嘛!”孟岩呵呵一笑,居然能讓那個郭嵩心甘情願的寫下欠條來。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10:21

第537章 登門

    “都給我打起精神來,我們是錦衣衛,是天子衛率,代表的是聖上的臉面!”

    崇文門千戶所,大清早,值班百戶趙旬就將手下的兄弟叫起來列隊訓話。

    “頭兒,不用吧,還沒到換班時間?”

    “就你這懶散的樣子,要是讓千戶大人看見了,非給你一腳不可,咱們崇文門千戶所可是塊肥肉,多少人盯著呢,你要是不相干,申請調走,我不攔著你!”趙旬一瞪眼道。

    “別,頭兒,我還是喜歡聽您罵兩聲!”

    “都聽好了,講一下!”

    “這新規矩真麻煩!”

    “誰在說話,不知道說話先要喊報告嗎?”

    “頭兒,以前多好,現在又是佇列,又是內務的,搞得我們連吃飯都神經兮兮了!”

    “閉嘴,這是新規,是軍人就得有一個軍人的樣子,咱們錦衣衛是天子衛率,就得給天下的軍人做一個表率,明白嗎!”

    “明白!”

    “大聲點兒,我聽不明白!”

    “明白!”

    “好了,站軍姿一炷香,然後解散吃飯!”趙旬吩咐一聲。

    崇文門錦衣衛守備千戶所小樓之上。

    “千戶大人,這趙旬好大的威風,假以時日,取代您不遠了。”崇文門千戶所千戶彭德清身後一名百戶低聲道。

    “你知道他背後是誰嗎?”

    “趙旬這小子找到了靠山?”那百戶吃驚的道。

    “巡察司。”

    “姓孟的?”

    “雖然本千戶還不能完全肯定,但趙旬這個月來,比以往要主動活躍的多了,他是個有本事的人,在崇文門一直被打壓,你們這些人也不喜歡他。難道我不知道嗎?”彭德清道。

    “千戶大人?”

    “你想說什麼,我不想聽,孟岩在咱們錦衣衛內崛起那是無人能擋,你要知道,錦衣衛需要像他這樣的強勢人物,否則我們早晚有一日會淪為東廠的打手。馬順那個龜兒子,處處矮人一頭,弄得我們錦衣衛見了東廠的人都低一頭,現在,你見了東廠的人,需要回避嗎?”彭德清道。

    “千戶大人,難道就任由他這樣下去?”

    “本千戶準備保舉趙旬擔任崇文門副千戶,你以後也是他的下屬,知道嗎?”彭德清道。在錦衣衛內,誰不想靠上孟岩這顆如題中天大樹。

    一旦他娶了郭怒的女兒,那地位就更加穩固了,這個時候雪中送炭,遠比錦上添花好得多。

    若是由自己推薦趙旬出任崇文門副千戶,到時候孟岩必然會記得自己這份心意,錦衣衛也許幹到頭了,可以去外任指揮使。那也是不錯的。

    京城裡的水太深,太渾了。就算你什麼錯都不犯,也有淹死的可能。

    那位百戶愣住了,他看這下面操場上的趙旬,眼神都開始變化了,還好自己以前沒有太得罪這個人,否則這以後的日子就該擔心了。

    風停了。太陽漸漸出來了,曬得人身上暖洋洋的,好一個風和日麗的上午。

    稀稀拉拉的人群,排著隊伍進城,崇文門設有稅關。外地進城都得從這裡過去。

    當然,京城九門,各有各的用途,要進城,也不是非得要從崇文門。

    “大人,我就這麼多,您行行好,讓俺進去吧?”

    “去,去,進去吧!”稅管將三個銅板扔進了收稅的箱子,不耐煩的揮了揮手。

    每天都有這樣的苦哈哈,這要是都趕走了,城裡的貴人想找人幹活都找不到,而這些人又沒啥子油水,所以,他們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放過了事。

    只要不是通緝犯,一般都不會出現問題。

    “都給我聽好了,這上面的女人和這個孩子是朝廷通緝的要犯,你們若是有發現,馬上稟告巡防衙門或者東廠,重重有賞!”崇文門的稅使走過來,大聲對進城的百姓宣佈道。

    人群中,一個駝背的老嫗一抬頭,看到那張貼在告示牌上的通緝令和畫像,嚇的趕緊側身過去,把頭低的低低的,不敢再朝那上面瞧上半眼。

    這個老嫗居然是從錦衣衛野狼谷訓練基地逃出來的陳夫人,她把兒子託付給秋娘照顧,自己化妝成老嫗的形象,悄悄的進城了。

    陳夫人形象大變,再說那畫像上的陳夫人一個一個貌美的年輕女子,跟她現在的形象完全不一樣。

    這守城的普通士兵哪有那樣的眼力,能辨認出來,何況,陳夫人身邊沒了兒子,自然沒有得到太多人的關注。

    當然,這些東西在身後一路尾隨保護的張沖的等人來說,實在是太小兒科。

    如果是他們,陳夫人至少有七八處是破綻百出,會讓人產生懷疑。

    聲音、手的顏色,雖然掩飾了,但粗糙程度跟她現在假扮的身份不相符,還有走路的速度,老嫗的走路的速度跟年輕人是不同的。

    還有頭髮,稍微露出的青絲。

    還有一個細微之處,那就是體香,當然,一個年輕貌美的夫人的體香跟老嫗是完全不一樣的。

    張沖其實也很擔心,如果東廠在崇文門外加派了密探,那陳夫人極有可能會暴露。

    不過,他倒是發現了東廠的人,卻高估了這些人,陳夫人很輕鬆的就混進了城中。

    張沖和另外一名原來匠作司司庫的老兄弟緊跟了上去,他們的任務是要將陳夫人安全的送到其父母的家中。

    當然,下一步還要等待孟岩的指令。

    另外一邊,秋娘則化妝成陳夫人的樣子,按照預定的計畫,帶著湯公子暴露了行跡。

    “大人,張沖到了!”

    “快,請他進來!”孟岩命令道,“不要讓喜寧那個太監知道。”

    “明白!”

    “大人,我和王鵬尾隨陳夫人進了城。陳夫人沒有去福威鏢局,而是直接去了日忠坊,白米斜街的父母家中,王鵬還在那邊,我們現在就過去吧。”張沖見到孟岩,急切的道。

    “王振派了一個太監。寸步不離的跟著本官,得想個辦法把他支開,或者不能讓他跟著才是。”孟岩道。

    “這好辦,給這小子下點兒藥就是了。”張沖脫口就道。

    “就怕他未必會吃咱們給的東西。”

    “那下在茶水裡,他總不至於連茶都不喝吧?”

    “嗯,這倒是個辦法。”孟岩點了點頭,下瀉藥吧,太明顯了,下點兒讓人瞌睡的藥吧。這春風日暖的,人最容易瞌睡了,何況喜寧在巡察司也無所事事,小睡一會兒也沒什麼。

    孟岩對郭小超耳語吩咐了一句,郭小超眼珠子一亮,點了點頭,馬上出去了。

    約莫過了一盞茶時間,郭小超帶著微笑進來。給了孟岩一個“ok”的手勢。

    “小超兄留下,我一個人去就行了。人多了,反而會有麻煩。”孟岩道。

    郭小超點了點頭,他知道自己的任務,那就會看住梁松等人。

    “大人放心吧,衙門裡有我跟蔡先生呢,不會有事兒的。”郭小超道。

    孟岩換上便裝。與張沖一道從巡察司專門挖掘的地下密道出去。

    這是孟岩改造巡察司衙門的最大的一件工程,挖這條地道全部用的都是自己人,目的就是為了可以讓自己隱秘的出行。

    雖然成功的讓喜寧睡著了,但是他巡察司的前後門都有東廠的人盯梢,所以。無論他從哪個門走,都會被發現。

    狡兔三窟,多一份準備,就多一份安全,這樣的密道工程,孟岩是不惜要做的,現在確實發揮了作用。

    不論是自己人悄悄進來,還是自己悄悄出去,都不會驚動東廠,無聲無息。

    “大人,就是這裡。”一家四合院,院門朝西,門上的斑駁的黑漆掉了不少,門上也沒有牌匾,如果不是張沖帶路,就是動用錦衣衛情報網調查,找到這裡怕也是要費一番工夫。

    大隱隱於市,這樣的四合院在偌大的北京城內太多了,就是這白米斜街,類似的沒有任何標誌的四合院也有不少。

    “大人,這座院子就只有這麼一道門,沒有後門。”這段時間,王鵬早就將周圍的環境查探的差不多了。

    “有東廠的探子嗎?”

    “沒有發現,東廠應該還沒有掌握這個情況。”王鵬道。

    孟岩點了點頭,東廠在九門都有密探,監控進出人員,他們定然是認為陳夫人母子並未進城,一個帶著孩子的母親,特徵太明顯了,所以他們應該還沒有想到這一點。

    “王鵬,你守在門外,有動靜,就發信號,張沖,你跟我進去!”孟岩吩咐一聲。

    “是,大人!”

    張沖上前敲門。

    過了大約半盞茶的時間,院門才被打開,一個白髮蒼蒼的老家院探出頭來:“公子找誰?”

    “在下姓孟,是這家主人陳老太爺女婿湯溁大人的朋友!”孟岩一拱手,自我介紹道。

    “你是姑爺的朋友?”老家院略帶防備的眼神看著孟岩。

    不過,孟岩已經得到他想要得到的資訊了,這家的確是湯溁夫人陳氏的家了。

    “是的,在下聽說嫂夫人從大同回來了,特來看望!”孟岩道。

    老家院一聽,頓時一驚,小姐剛回家,還在書房跟老太爺說話,怎麼就有人找上門來了。

    前兩天武威鏢局被封了,人也被抓了,老太爺可是又驚又恐,這福威鏢局跟家裡的關係很密切,就怕這事兒跟自家姑爺有關,這不小姐回來了,聽說姑爺遭人陷害,下了大獄,連家裡都要牽連。

    這大禍臨門的,怎麼還會有朋友上門,老家院第一時間反應過來,自己剛才說錯話了,被騙了!

    “走,走,這家沒有你要找的人!”老家院驚恐之下就要把門給關上。

    但是卻被孟岩一伸手,強行的將門推開了。

    他用力很有分寸,只是將門推開,卻沒有傷到人,老家院只是稍微的趔趄了一下,眼睜睜的看著孟岩和張沖進入院中。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10:21

第538章 變換身份

    “你,你們是什麼人,怎麼擅闖民宅?”老家院慌忙上前,伸出雙臂阻攔孟岩和張沖。

    “錦衣衛辦案!”

    “錦衣衛!”老家院嚇了一跳,這的名,樹的影,錦衣衛在京城誰人不知,誰人不曉,這沾上了,那是要命的。

    “你們不能進去,這裡沒有你們想要找的人?”

    “老人家怎麼知道,我們是要找人?”孟岩嘿嘿一笑,“事關你們家太爺和小姐的性命,最好不要阻攔,否則,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不客氣怎麼樣?”老家院一副拼命的架勢,攔在孟岩面前,不讓他往前走。

    “魁子,請客人到客廳奉茶!”就在這個時候,一道蒼老的聲音從屋裡傳了出來。

    “老爺,他們可是錦衣衛,來找小姐的……”

    “快去,我的話也不聽了?”老人的聲音似乎聽上去有些急,還有些怒。

    “是!”

    客廳內,那叫魁子的老家院給孟岩和張沖送上茶水,眼神中明顯帶著一絲敵意。

    “家人無禮,讓兩位大人見笑了!”以為頭髮花白,衣著簡樸的老人在一名中年的女僕的攙扶下走了進來,含笑跟孟岩招呼一聲。

    “這位一定是陳老太爺了?”

    “不敢當,老夫年紀大了,腿腳不靈便了,不能給錦衣衛的大人行禮了!”

    “長者為大,本官不在乎那些虛禮!”孟岩道。

    “未知錦衣衛的這位長官遵諱?”

    “本官姓孟,錦衣衛巡察司署理千戶孟岩便是本官,這位張沖,是本官的下屬。”孟岩自我介紹道。

    “大人可是那為友伸冤,怒闖北衙。後有主審白素心通姦殺人案,洗刷冤屈,真凶伏法的孟岩孟青天!”陳老太爺大吃一驚。

    “不敢,本官只是做了自己該做的事情而已。”孟岩謙遜的一笑道。

    那老家院驚奇的望著孟岩,眼中的敵意似乎消退了不少。

    “孟大人駕臨寒舍,不知道所為何事呢?”

    “陳老太爺。明說了吧,本官今天是為了令千金來的。”孟岩直接開門見山道。

    “老夫的丫頭的,怎麼,她犯了什麼事情?”陳老太爺一副我完全不知情的表情。

    “陳老太爺,您女婿是巡按大同監察禦史湯溁,可對?”

    “不錯,我那不成器的女婿的確是在大同為官,孟大人問他做什麼?”

    “老太爺難道不知道嗎,您的女婿走私通敵賣國。已經被朝廷下令抓了,並且不日將押解進京受審!”

    “什麼,湯溁走私,還通敵,這不可能,不可能!”

    “老太爺,不管您信不信,但眼下這是個事實。湯溁的夫人,也就是令千金帶著兒子返回京城。按理說她一個婦道人家,應該不會摻合這樣的事情,但是,擱著您女婿的大罪,我們是要對其採取必要的手段的,所以。您還是讓您女兒出來,跟本官走一趟吧。”孟岩緩緩說道。

    “孟大人,您弄錯了吧,就算我那丫頭回來,也是先回她自己家中。怎麼會來老夫這裡?”陳老太爺震驚之余,下意識的撒謊道。

    “我的下屬一路跟蹤令千金,她現在就您府上,老太爺,您還是讓本官帶走她吧。”孟岩好言相勸道。

    “孟大人,小女真的不在府中,您這手下一定是看錯了!”

    “老太爺,小的沒有看錯,令千金在城外的李莊跟一個叫秋娘的女子分開,還把小公子託付給她,然後獨自一人化裝成一位老嫗從崇文門進的城,進城之後,她就直接來打您這裡了,現在就在您的府中。”張沖大聲說道。

    陳老太爺一下子如同抽取了精氣神。

    “老太爺,我們沒有惡意,如果要對令千金採取手段的話,就不會讓她回來見您二位一面了。”孟岩問道,“令千金可在老夫人房間內?”

    “孟大人,老夫求你了,不要抓走小女,還有老夫那女婿也是被人冤枉的。”陳老太爺跪下道。

    “老太爺,您這是幹什麼,快,張沖,把人扶起來。”孟岩連忙起身過去相扶。

    不等張沖上前,一道倩影沖了進來,一把抱住了跪在地上的陳老太爺,飽含深情的喊了一聲:“爹!”

    “英兒,你怎麼出來了?”陳老太爺一看來人,驚的怪道。

    “湯夫人,我們又見面了?”

    “是你!”見到孟岩,湯夫人(陳小姐,之前都是以她本姓氏稱呼,其實應該以夫姓稱呼,現改正過來)也吃驚訝異常。

    因為,孟岩正是她跟孩子的救命恩人,如果不是他,她跟孩子也許早就落入追殺的人手中了。

    張沖,湯夫人也是見過的,她瞬間臉色微微發窘,她是從那個地方偷偷的跑出來的,好歹人家對她不錯,吃喝供應沒有短缺,還幫她找了大夫醫好了孩子。

    而且人家也沒有要把她怎樣,所有的一切都是她對“錦衣衛”的惡意揣測而已。

    想到這裡,她便感覺到一絲愧疚和不安。

    怎麼說,她的不辭而別,還慫恿秋娘跟自己一起跑了出來,有點兒忘恩負義的意思。

    “英兒,不得無禮,這位是錦衣衛巡察司千戶孟大人!”陳老太爺忙呵斥一聲。

    “你是錦衣衛千戶?”湯夫人愣住了,她沒想到救命恩人的孟岩會有這樣一個身份。

    “是,之前沒有對湯夫人明說,是怕嚇著湯夫人了!”孟岩點了點頭。

    “你為什麼是錦衣衛呢?”

    “錦衣衛有什麼不好嗎?”孟岩奇怪的道。

    “英兒,孟大人跟別的錦衣衛不同的,他是一位好官。”陳老太爺忙道。

    “爹,就是這位孟大人救了我,不然我和寶兒早就被那些人抓了。”湯夫人道。

    “原來孟大人還是小女的救命恩人!”陳老太爺大吃一驚。

    “些許小事兒,任何人碰到了。都會施以援手的,老太爺不必掛懷,何況本官也有保境安民之責。”孟岩淡淡的道。

    “孟大人,您能替白素心伸冤,搬到曹吉祥父子,您一定能救救我女兒和我那苦命的女婿!”

    “老太爺。您先起來,起來說話,好不好。”孟岩實在不忍心這樣一位年逾花甲的老人跪在冰冷的地上,這會讓他折壽的。

    “爹,地上涼,您先起來吧。”湯夫人也軟語懇求道。

    “孟大人,老夫求你了!”陳老太爺推開女兒,咚的一聲,腦門撞擊在地磚之上。給他真的磕起頭來。

    “老太爺,可使不得!”孟岩嚇了一跳,趕緊伸手過去,一把扶住了陳老太爺下傾的肩膀,不讓他繼續磕下去。

    在孟岩和湯夫人的相勸之下,陳老太爺才從地上起來,父女二人眼圈都紅了。

    “湯大人的案子,本官一時插手不上。不過,緝拿湯夫人母子的任務。朝廷卻交給了本官。”孟岩道。

    “什麼?”兩父女聽了,皆臉色蒼白。

    “而殺害護送湯夫人回京的福威鏢局的八位鏢師,老管家以及兩名侍女的兇手也因為湯大人走私通敵之故,被朝廷下令釋放了,福威鏢局也被定為附逆,被查抄了。”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湯夫人問訊,面色唰了一下,更白了。

    “孟大人,您是來抓英兒的?”

    “是,也不是。這一句話兩句話也說不清楚,現在最要緊的是,湯夫人趕緊跟本官離開,因為東廠的人很快就可能找到這裡。”孟岩解釋道。

    “東廠?”

    “是的,截殺湯夫人的人就是東廠的番子,只不過他們是鎮守大同監軍郭敬的手下。”

    “英兒,怎麼辦,你趕快跟孟大人走吧。”陳老太爺急促的道。

    “爹,我走了,您二老怎麼辦?”

    “放心,東廠現在行事比以前顧忌多了,老太爺雖然是湯大人的岳丈,但這個案子還沒有最終定罪,您和老婦人是不會有事的,還有,不管誰問起來,湯夫人有沒有回來過,您和這府裡的所有人都要一口咬定沒有,明白嗎?”

    “明白,孟大人!”

    “孟大人,我想跟娘道個別!”臨走之前,湯夫人道。

    “好,時間不能太長。”

    約莫過了一盞茶的時間,湯夫人紅著眼從老夫人的房間出來。

    “孟大人,我們走吧。”

    “本官知道湯夫人心中有很多疑問,不過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等到了地方,本官再跟你詳細解釋。”孟岩道,“還有,湯夫人不必擔心,令郎很安全,他很快就會來跟你團聚的。”

    “多謝孟大人。”湯夫人這才定下心來跟孟岩離開。

    從地道秘密返回巡察司衙門。

    “沒什麼事情吧?”

    “沒,那個喜寧睡的跟死豬似得,到現在還沒醒呢!”郭小超嘿嘿一笑。

    “梁松等人呢?”

    “聒噪呢,被我狠狠的修理了一頓,現在很安靜。”

    “那就好,你去寶慧叫來。”

    “是!”

    “大人,您找我?”

    “我讓你準備的卷宗呢?”

    “大人,早就準備好了,您現在就要?”寶慧有些驚訝,不過孟岩交代的事情,她從來都是不折不扣的做好,現在她在巡察司的待遇高,工作輕鬆,比原來在大理寺好多了,還不用受氣。

    “進來!”

    “寶慧,這個女犯叫秋娘,你先帶她熟悉一下,讓她背熟了卷宗上的內容,單獨關押,飲食起居按一般女犯對待。”

    “大人,您這是……”寶慧看了看“秋娘”有些不太明白孟岩為何要這麼做。

    “讓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不要多問,任何人問起,知道怎麼說,對嗎?”

    “寶慧明白,大人放心。”寶慧心中一喜,如此機密的事情孟岩都讓她去做,很顯然她已經算的上是心腹了。

    “去吧,正常對待就行了!”孟岩揮了揮手。

    “大人,您這一招太高明了,把湯夫人換了一個身份,變成另外一個人,還將她就藏在巡察司衙門,恐怕東廠的人想破腦袋都想不到!”郭小超親眼目睹了孟岩制定的這個計畫,那是驚歎不已,這一招簡直就是匪夷所思,恐怕也就只有膽大包天的孟岩才敢這麼做。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10:22

第539章 人被扣了(一)

    “我這也是兵行險招,湯夫人不換個身份,那咱們的人怎麼能變成湯夫人呢?”

    “大人,寶慧那邊?”

    “她不知道湯夫人的身份,這段時間我對她也考察了,是個嘴門把關的人。”孟岩道。

    “大人這樣說,我就放心了,不過,梁松等人也在衙門裡,萬一?”郭小超又道。

    “你不相信本官的易容術?”

    “哪能呢,大人的易容術令小超歎為觀止。”郭小超嘿嘿一笑,孟岩將三十歲左右的少婦變成一個四五十歲的老媽子,這一手鬼斧神工,那叫一個令人驚歎。

    “派人留意陳老太爺那邊的情況,通知秋娘,儘快的將湯公子送進城!”孟岩吩咐一聲。

    “知道了,我這就去辦。”

    忙完這一切,孟岩才有時間將梁一飛派人送回來的包袱打開,一一檢看裡面的東西。

    有鎮守大同監軍府的空白關防,還有郭敬寫給王振的親筆信,還有一份禮單,涉及人數多達數十人,除了王振等內宦之外,不少都是宮中的妃嬪。

    當然少不了孫太后和先皇的一些太妃,當今皇帝和皇后已經妃嬪也有。

    鎮守太監本來就有為皇帝收羅奇珍的職責,大同雖然是邊關苦寒之地,但跟韃靼、瓦剌互開馬市,各種珍貴毛皮還有從西域傳來的稀罕物品和寶石,那都不是少見的。

    禮單中,就有一枚鴿子蛋大的寶石是送給王振的,說是這枚寶石夜間還能發光,雖然不可跟夜明珠相比,但也是價值連城!

    珍貴的寶石,奇石。還有毛皮,西域的毛料。

    好傢伙,這些東西都價值不菲呀,郭敬這個老烏龜在大同這樣的苦寒邊關都能搜羅這麼多的財富,那要是去了那個富庶的省份,還不讓他把地皮刮下去三分?

    這些財物對孟岩吸引力不大。畢竟是身外之物,也落不到自己的口袋裡。

    他感興趣的是郭敬給王振的親筆信,他很想知道這裡面究竟寫了些什麼。

    小心的拆開火漆,打開信封,從裡面抽出三張折疊好的信箋出來。

    上等的蜀箋,帶著芬芳,製作精美,這一張紙怕就抵得上窮苦人家一日三餐,這郭敬還真是財大氣粗。

    “美旭兄見字如晤:弟自上次與兄在京一別。已有三載,甚為想念,今特派義子郭嵩于大同右衛千戶石彪……”

    王振的字叫“美旭”,孟岩還是第一次知道,以前還真不知道這太監還有字。

    讀完信後,孟岩放下信箋,心中不能平靜,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憤怒。郭敬居然在信中提到了跟瓦剌走私鹽鐵,箭簇等諸多戰略物資。這些東西居然還是他以邊關缺少為理由,請朝廷調撥的,除去少部分被發放給守邊的將士,大部分居然被他們暗中買給了瓦剌的阿剌知院,獲利豐厚。

    郭敬鎮守大同十餘年,權勢淩駕總兵之上。瓦剌部族也真是在這段時間實力飛漲,瓦剌東征西討,不斷吞併草原上的部族,儼然有一統大漠的雄主氣象。

    遊牧民族不產鋼鐵,冶煉技術更是落後。普通的鐵鍋,鐵鏟都要從中原進口,這幾年他們能夠不間斷的發動對其他部族的戰爭,就是一個方法,掠奪和吞併其他部族,然後將獲得財寶跟大明的邊關守將敗類交換武器、糧食等各種戰略物資。

    信中提到了諸多人的名字,山西行都司都督僉事,西路參將石亨,在大同提督軍中糧草的戶部右侍郎沈固……狼狽為奸,貪污受賄,苛刻軍餉,還有盜賣軍械,軍糧。

    有了這封信,就已經是立於不敗之地了。

    將這些東西和自己原來從韃靼王庭得到的證據放到一起,這將會是郭敬以及王振等人走私通敵賣國的致命的證據。

    當然,憑這些證據,對郭敬的也許是致命的,對王振就未必了,他完全可以一推了之。

    信是郭敬寫給他的,但是並不是從他的手中得到的,他沒有看到信,上面的罪行自然就不用承認了,最多也就是知情不報。

    他還可以反過來說是郭敬誣陷他,反咬起一口,將自己摘乾淨。

    “孟大人,孟大人……”孟岩正在沉思,冷不丁門外傳來喜寧焦急的叫喊聲。

    “喜公公,你找本官有事嗎?”孟岩起身走過去開門。

    “孟大人一直在值房?”看到孟岩從值房出來,喜寧驚訝之餘,大大的鬆了一口氣。

    “本官一直在呀,怎麼了喜公公,這是?”孟岩明知故問道。

    “沒什麼,剛才小的有些困了,就睡著了,醒來這日頭已經是中午,就過來看看孟大人,咱家的肚子餓了,今兒個中午吃什麼?”喜寧臉色尷尬的解釋道。

    “是呀,這都晌午了,我也餓了,要不一會兒本官做東,去松鶴樓?”

    “如此叨擾孟大人了!”喜寧問道,“不知道這欽犯母子有沒有消息?”

    “目前還沒有,對了,你們東廠有沒有消息,可不要故意的隱匿不報,出本官的洋相?”孟岩道。

    “沒有,絕對沒有,這件事情,東廠絕對會配合孟大人將欽犯湯夫人母子緝拿的。”喜寧矢口否認道。

    “那就好,那就好,喜公公等我一會兒,我還有一份公文要處理一下?”

    “行,行,孟大人你忙,我在門外等你。”喜寧訕訕的從孟岩值房內退了出來。

    孟岩望著喜寧的背影,冷冷的一笑,醃臢的東西,跟本官玩,你還嫩了點兒。

    晌午時分,日頭偏南,崇文門前,一支長長的騾馬隊正緩慢的靠近。

    隊伍中間,一位華衣公子哥,昏昏欲睡,看上去眼袋有些浮腫,一副縱欲過度的模樣。

    他身後跟著兩名精幹的護衛,目光如鷹,散發著生人勿近的強大氣息。

    這是練家子。

    石彪騎著馬走在前頭,此行由他領頭。

    這支隊伍人數眾多,氣息淩厲,綿延有一二百米,看上去像是商隊又不像是商隊。

    看他們馬背上都掛著用布包裹的條狀物體,經驗的江湖人一看就知道那裡藏了兵器。

    所以,老百姓都跟這支隊伍離得遠遠的,生怕招惹對方,給自己帶來麻煩。

    “公子,待會兒進了城,您先去拜訪王山公子,請他引領您去司禮監見翁父。”

    “本公子知道了,這一路上,你都說了幾十遍了。”郭嵩還有些宿醉未醒的樣子,昨天晚上,他可是要了兩個小女子,折騰了大半宿才睡下。

    要不是今天要進京,估計他根本就不想起來,這不,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來,拖拖拉拉的,走了一個時辰,才到了城門下。

    “王山公子好美酒,這一次咱們帶了五十壇西域美酒,其中十壇就是送給王山公子的。”

    “嗯,我也許久沒有見山哥了,這一回回來一定好好跟他喝一杯。”郭公子大笑,京城的女人那不是邊關苦寒之地能比的,這一趟回來,這是要來享豔福的。

    “怎麼回事,以往進城的效率很快的,今天怎麼排了這麼久,還沒到咱們?”

    “公子,會不會是京城出了什麼事情吧?看門口那邊似乎還有巡城衙門的士兵?”

    “能出什麼事情,就算出事了,跟咱們又有什麼關係?”郭公子怒斥一聲,“你,找個人問一下。”

    “是,公子!”那被叫到的手下答應一聲,打馬跑上前去找人詢問了。

    約莫一盞茶時間,人回來了。

    “公子,說是朝廷抓通緝要犯,小人看了通緝令和畫像,就是咱們要找的湯夫人和公子,進城必須嚴加盤查,所以才十分緩慢!”

    “奇怪,那小娘們和小雜種沒有進城嗎?”

    “聽說是沒有,錦衣衛正在四處追查呢。”

    “公子,這湯家娘子攜帶不利於咱們的證據,小人猜測她要想救他丈夫的話,就必須進城,所以就在京城的各門設下關卡,予以攔截!”

    “這是哪個白癡下的命令,讓人攔在門口,她要是一天不進城,誰還能抓到她?”郭公子聞言,氣的破口大駡道。

    “公子,如果讓她進了城,把手中的證據交到想要教的人手中,那就麻煩了。”手下謀士道。

    “她能把那些證據交給誰呢?”

    “湯溁是哪一科的進士?”郭公子問道。

    “正統四年己未科二甲第七名,坐師是前內閣首輔楊溥。”謀士答道。

    “怎麼會是他?”

    “這就是監軍大人最為擔心的事情,一旦那些證據落入楊溥之手,那就麻煩了。”

    “楊溥已經不是內閣首輔了,雖然皇上給他加了一個太師的頭銜,算是位極人臣,可有消息說,他閉門謝客,在家讀書,侍弄花草,連朝都不上,擺明瞭,就是不想再管朝政,要不是皇帝竭力挽留,以備不時的質詢,這老兒恐怕早就回老家頤養天年了。”

    “公子,這事兒牽連甚大,難保他不會出山跟大人作對?”

    “他都半截入土了,就不怕弄了一個晚節不保,這朝中跟翁父作對的有幾個有好下場,三楊去其二,他還能怎樣?”郭公子哈哈一笑,一副不以為然。

    “公子,還是小心為好,這一次咱們進京,監軍大人交代,一定要聽從翁父大人的安排!”

    “知道了,我不會胡來的,大事要緊!”

    前面,隊伍緩慢的向前移動,總算輪到石彪、郭嵩一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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