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大明保安 作者:曉夢魚 (已完成)

 
王烏鴉 2018-3-28 21:58:2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99 62922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28 22:00

第一百零九章 歸去

    遠在千里之外的中陽、延長是張楚最為牽掛的地方,那裡有在饑荒中苦難中掙扎的災民,同生共死一起戰鬥過的弟兄和自己的愛人。

    為了不落入千百年來農民造反失敗的輪回之中,張楚探索著新的道路,從陝西一路北上京師征戰,漂洋過海南下浙江來到六橫島,不知不覺離開中陽已半年多了。

    通過中陽統計局建立起來的通訊網路,中陽的消息已經傳了來。李毅在張楚離開後不久帶隊返回,他帶著騎兵和從後金手中搶來的牛馬幾經輾轉回到了延長。眾多勤王軍隊因沒有糧餉而潰散,李毅在此背景之下成為了一顆耀眼的將星。張楚則被報帶步卒與後金兵血戰不知生死。昌黎知縣也上報張楚帶隊離開不知所終。大明的官員明白帶一千多人在野戰中遇到滿韃子的下場,知道張楚凶多吉少了。

    對於死人朝庭的賞賜從來不吝嗇,死了的人不會再來與官員們爭職位,死了也不會來領俸祿。張楚升了官成了遊擊,不過是一個死了的遊擊。根據慣例還要蔭及子孫,張楚父母子女皆無,朝庭這份也省了。

    李毅將帶回去的韃靼的人送給了楊鶴,楊鶴高興異常,保李毅接替張楚成為了延長守備。楊鶴也因此受到了皇帝的褒獎。張楚勢力範圍內的軍民守著固有的地盤沒有大的行動。官軍忙於剿滅流賊,對於這塊官不官賊不賊的地方沒有辦法,只能任由它去了。

    一切看上去十分的平靜,張楚知道更大的危機就要來臨。流賊受撫後又複叛,朝庭用於招撫的銀子也要用光了。朝堂之上對於流賊的態度將發生巨大轉變,由招撫變為清剿。洪承疇會接任延綏巡撫,面對起義者的屠刀正式舉起,陝西山西的鬥爭會更加激烈。

    張楚要在這一切發生之前趕回中陽,佈置應對措施。

    要回到中陽,除了決心,還需要各種準備。採購硫磺等中陽急需物資的人派了出去。六橫島上的人員開始篩選,一些重要工匠將同到中陽。李富貴帶領的葡萄牙人分成兩部分,少量精通海戰的留在六橫島,餘下的跟隨張楚前往中陽。李富貴對艦隊十分不舍,後來聽說中陽有大量的土地,能參加戰鬥,到那裡他的貴族夢就不遠了,又來了精神。

    留守下來的人員的生存問題是重中之重。鄭芝龍吃了暗虧,還沒有發現保安軍的存在,可也不能不防。張楚命人將俘虜來的船隻進行修理、改造,增強船上火炮的力量。港口的棱堡只要不被敵人偷襲得手被攻破的可能很小,這一切可以確保六橫島的安全。

    張楚和楊柳在一起商量策劃了兩天,定下了六橫島發展的方略。

    告別了楊柳,張楚帶人上岸來到了寧波,張楚還要與周家林見面安排一下江南的商業活動。

    張楚在海上征戰之時周家林沒有閑著,南京寧波來回奔波也是十分辛苦。接到張楚的通知立即趕到寧波工廠與張楚會合。

    幾月不見二人都發生了巨大的變化,海風和烈日的作用下張楚原本白嫩的面皮已經變成了黑紅色,越來越像海上的漁民。周家林在江南富商中往來周旋,身上的雍容華貴之氣更勝,大家公子的風範十足。

    張楚不由慨歎自己靠臉吃飯的前途就此斷送了。

    保安軍在江南的軍事力量是基礎,在此基礎上還要大力發展商業,支援中陽還要靠周家林賺來的錢。中陽銀行的生意不是很好,只能算是在勉強維持。貿易商行卻十分紅火,質優價廉的棉紗和棉布逐漸的佔領了市場。周家林根據張楚的要求設計了品牌和商標,商家購買商品時開始尋找有沒有醒目的中陽標誌。

    工廠的工人在加班生產,更多的衣食無著的婦女與周家林簽定了賣身契,送到了六橫島上的工廠內日夜勞作。新式機器帶來了高額的利潤,錢越賺越多,周家林的底氣足了,這些錢部分用於擴大在六橫島的工廠,大部投入到了船廠之中,三艘大的海船正在建造,不多日就能下水。張楚的目標是利用自己的艦隊護航,開闢到倭國長崎的航線,賣棉紗和棉布到長崎。

    在寧波停留了幾日,商業運作的事情安排的差不多了,張楚始終緊繃的神經鬆弛了下來。他決定在走之前再看看這江南的城市,看看這滿眼的綠色和繁華,回到陝西將是另一番景象。

    走在大街上看著忙碌的人群,張楚又想起了遠在中陽的自己的部下,不知他們現在正在做什麼。

    一陣吵鬧聲傳來,像唱歌的寧波話張楚聽不太懂,其中夾雜的一種語言觸動了張楚的神經,十幾年的痛苦學習使張楚對這種語言印象深刻,吵鬧聲中夾雜著英語。英國人,現在寧波竟有英國人。

    湊近觀看,只見三個明顯與中國人不同的白種人被旁邊旅店的小二哄了出來,行李扔了一地,顯得十分狼狽,三個白人正在那裡作揖施禮,用中國話哀求著,急了不時冒出幾句英語。此時的大明乃是泱泱大國,對這些夷人可沒有什麼客氣的,沒錢想住店門兒也沒有。

    出於好奇張楚想和這些講英語的白人聊聊。過去用英語打過招呼,這幾句張楚還是會的。白人聽到了家鄉的語言,立時有一種他鄉遇故知的感覺。一陣瘋狂英語襲來,張楚立時制止了他們。這裡是大明要用大明的語言。白人只好改回了磕磕吧吧的中國話。張楚心中很是爽快,在中國就要說中國話,以後中國話要成為國際語言,使用漢語從我做起。

    三個白人還真是從英國而來,為首的是一個三十多歲的男子,有著英國人常用的名字——約翰。

    約翰三人算是英國的成功人士,在家鄉從事羊毛紡織,一步步從學徒幹到了老闆,積累了財富有了自己的作坊,過上了富裕的生活,人對財富的追求沒有止境,見到他人從海外賺到了更多的錢,富有冒險精神的他們也登上了駛向東方的海船。

    命運跟他們開了個玩笑,海船帶他們來到了中國沿海。中國沿海發達的棉紡織業使他們對於羊毛的瞭解變得毫無作用。採購貨物又被同來的老鄉騙走了貨款,返鄉的船票都買不起了,現在連住店的錢都沒了,眼看就要在大街上挨餓。

    這陌生的國度他們舉目無親,聽到張楚會說英語讓他們感到十分的親切。

    沒想到張楚並不是什麼善人,聽完他們的講述轉身就要走。

    這下約翰等人慌了,張楚一走他們最後的生存機會就沒有了。

    他們對中國已有所瞭解,見張楚衣著整潔帶著隨從,應該是個富人,多養活他們三個人沒有問題。

    追著張楚一陣哀求,最後雙方達成協議,三人成為了張楚終身的奴僕,張楚管他們飯吃,幹得好張楚高興會給他們賞賜。

    對於這樣的結果三個人十分的滿意,吃飯的問題解決了,張楚還講要帶他們到全是一望無際大草原的地方,那裡遍地都是牛羊。他們紡羊毛的技術將發揮作用。如果乾得好張楚會賜給他們土地,他們能擁有自己的莊園,還能將老婆孩子接到中國來居住。

    可以在龐大富庶的中國定居,有自己的莊園,這不正是自己追求的夢想嗎。只要能得到財富,為張楚打一輩子工沒有什麼不可接受的。

    張楚心情大好,終於有了收小弟的感覺,而且一下子收了三個洋小弟,這要是在後世肯定是倍有面子的事。

    三個洋人對張楚的下一步計畫確實很有用。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28 22:00

第一百一十章 回到中陽

    張楚收了三個洋人小弟之後走上了回中陽的路。

    一路上他也沒有閑著,對沿路幾個較大城市中剛剛開設的中陽銀行錢莊進行了安排。他所帶領的隊伍十分龐大,人數眾多拉著大量物資中間還夾雜著不少洋人,張楚將人員分散成小隊,分頭趕路。這樣還少不得要在路上躲躲藏藏,行走起來十分辛苦。還算幸運路上沒有引起什麼風波。一個多月後全部人員和物資順利的到達了中陽。

    在中陽的朱濟世等人接到消息後接出很遠,興高采烈的將張楚迎入了中陽城。回到中陽縣衙大家一陣寒暄問好,張楚見大家都安然無恙才放下心來。眾人知道張楚很忙,不多作停留退去了,屋內只剩下張楚和朱濟世兩人。

    “中陽的情況怎麼樣?”剛一坐定張楚就問起了現在中陽的狀況。

    “現有情況很不樂觀,不過你回來了一切就好了。”朱濟世詳細的向張楚介紹了現在中陽的情況。

    張楚帶兵北上京師之後,前幾個月保安軍控制的地區還算穩定,官軍忙著追打流賊,有小股的流賊想要進犯保安軍的勢力範圍,被何金帶隊給打了出去。後來李毅所帶的騎兵回到了中陽,向上報張楚不知所終,在中陽引起了不小的振動,更有謠言傳出說張楚已戰死在京師,一時間保安軍控制地區人心浮動。朱世濟趕緊利用《中陽日報》闢謠,郭西園抓了一些造謠之人才將謠言平息。但暗地裡還是有人開始有了別樣的心思,特別是一些在政府工作的文人工作開始不安心起來。

    “你們是怎麼應對的?”張楚問。

    “我們先給部隊提高了軍餉,政府的工作人員增加了幾次工資,當時起到了一些作用。隨著時間的增加,傳言又起,人心越來越不穩定。我和何金只好請李梅出面了,以慰問的名義在各地走走,順便透露你在外邊為保安軍收集物資的消息,局面又穩定住了。你回來的再晚一點兒真不知道會出什麼事情。”朱世濟說。

   “軍隊當時的狀況怎麼樣?”張楚最關心的還是他不在時軍隊的表現。

    “軍隊還是靠得住的。”朱世濟毫不猶豫的回答。

    “只要軍隊不出問題,一切就有了保障”朱世濟的回答讓張楚放了心。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這次我帶回了大量的資金和工匠,你準備一下,我明天要到各地走走,讓大家知道我回來了,提振一下士氣,接下來我要大幹一場了。”張楚對未來充滿了信心。

    張楚在縣衙沒作更多的停留,急急忙忙趕回了自己的大帥府,那裡有他最想見的人。

    一進帥府的門口一個人影就飛奔過來,張楚看出那嬌小的身影正是嶽悅,她早以顧不上形象,從屋內直沖著張楚跑來。張楚上前幾步一把將嶽悅抱起來,轉了兩圈才放下來。張楚開心的大笑著,嶽悅卻早已泣不成聲。一同走過來的李梅站在那裡也是眼角垂淚。

    三人久別重逢自有千言萬語,又不知從何說起是好。邊上的衛士都知趣的消失了。院子裡只剩下他們三人。

    “回屋再說。”還是張楚先開了口。

    原來李梅和岳悅接到張楚回來的消息十分興奮,可由於沒有成親不能去接張楚,二人只好結伴在張楚的府內等待。

    這些日子中二人都面臨著巨大的壓力,心中牽掛張楚,表面上還要表現得比他人鎮靜。在局勢不穩時李梅還站了出來,四處慰問穩定局面,對一個姑娘來說是何等的艱難。

    邊往屋中走張楚邊拉著二人的手深情的說:“你們辛苦了。”

    二人的眼淚流得更快了。張楚又是一番安慰,過了一會兒二人才平靜了下來。張楚的歸來終於使二人緊繃的神經放鬆了下來。沒有離別還真不知對方在自己心中如此的重要。

    張楚本來想多說一些暖心的話,就此增進一下感情。沒想到李梅和嶽悅很快進入了工作狀態,將張楚離開後中陽等地區的情況向張楚講了一遍,銀行的運行狀況良好,信譽越來越高,人們認可了保安軍發行的銀元,軍隊士兵和政府人員的餉銀開始用紙幣發放。保安軍開設的商店接受紙幣進行買賣。不覺間天色已晚二女告辭離去,剩下張楚在燈下寫寫畫畫謀劃著保安軍下一步發展的方向。

    第二天一早張楚帶上了衛士開始了在中陽到延長一帶的視察,所到之處軍民大受鼓舞,他們的主心骨又回來了。

    十幾天之後三邊總督楊鶴聽到消息,張楚回延長了,這令他十分高興,為這樣一員猛將沒有死于後金之手而慶倖。

    楊鶴立即下令叫張楚來見他,他急需知道張楚是怎樣戰勝的後金騎兵,還有就是想要張楚帶兵去剿滅流賊,如果自己手中有了一隻強壯的兵馬,面對流賊時腰杆會更硬,招撫起來更加容易。命令傳達到了延長,很快就有了張楚的回音,張楚寫了回信,信中一如既往的對楊鶴充滿了恭敬,最後落實到一句話問楊總督能不能先發一些軍餉,錢楊鶴是沒有的,張楚理所當然的不去見他了,這令楊鶴很是鬱悶,怎麼什麼人都見錢眼開呢,堂堂一個三邊總督的話就不如銀子好使。

    張楚這時正在自己的勢力範圍內忙著搞建設,沒有時間管楊鶴的想法。

    從京師帶回的資金花了出去,山西以東的糧食一車車的運到了中陽,大量的流民在糧食的誘惑下加入了建設大軍,圍繞著保安軍的勢力範圍在險要之處一座大小不一的棱堡修建了起來。

    流民中的青壯被充實到了保安軍中,保安軍的隊伍擴大到了四千多人,新兵在老兵的帶領下每日訓練著。張楚對作戰條例進行了修改,加入了京師之戰的經驗總結出的新成果。炮兵從其他兵種中獨立了出來,組成單獨的炮兵營,葡萄牙人加入了進去,他們帶來了新的炮兵技術,炮兵的實力更強大了。

    工廠更是忙得熱火朝天,隊伍所用的武器物資不斷的生產出來,分發下去。

    整個保安軍的勢力範圍內又煥發出新的活力。每個人臉上都充滿了笑容。

    張楚每日裡忙得腳不沾地,心中卻充滿了快樂,到晚上他又發愁了,銀子如流水一樣花出去,總有花光的那一天,他得想辦法去賺錢了。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28 22:00

第一百一十一章 兵出府穀

    張楚每晚躺在床上都在想賺錢的事情,頭腦中過著明末有錢人都有哪些。明朝末年國家很窮,商人和官僚卻很富有,山西最富的要數晉商了,最著明的被後世稱為晉商八大家。這八大家也有著一個不光彩的身份,他們是貨真價實的漢奸。通過向關外走私大明禁運的物資,為後來清王朝的建立作出了貢獻,將自己釘在了歷史的恥辱柱上,漢奸二字是永遠也抺不掉。

    範永鬥是這八大家的代表人物,他利用他的商號走私糧草、鐵器,並為後金銷售劫掠財物,使大明朝封鎖政策失敗,為明末晉商之奸雄。通過銷售髒物範永鬥積累了大量財富。要不是隔著太原、大同等重要的軍鎮,張楚早就搶了他們。

    苦惱的張楚對著地圖思考,要是能飛過去就好,這還不是人可以飛行的年代。愚者千慮必有所得,張楚對著地圖想了幾天後有了結果,他發現自己飛不過去卻可以繞過去。邊牆之內有明軍的重兵把守,邊牆之外蒙古人的力量已大為削弱,從陝西走出邊牆就是一望無際的大草原,自己想去哪裡就可以去哪裡,到時掐斷晉商和後金之間的商道還是很容易的。

    怎麼由陝西走出邊牆的問題擺在了張楚面前。張楚發愁之時一個人在邊牆上打開了豁口,張楚的老熟人王嘉胤帶人又佔領了府谷,連通了陝西和蒙古草原。

    王嘉胤本人就是府穀人,帶領流民起事也在府穀。後來向張楚借道經過延長逃入了黃龍山中。王嘉胤確實是個能人,在黃龍山中與官軍周旋一年多非但沒有被消滅隊伍還壯大了起來。王嘉胤對於府穀的感情還真深,他又想回到自己的家鄉府穀。

    與張楚打過交道後,王嘉胤發誓再也不與這個奸商做交易。這次他沒有經過延長北上,而是帶兵襲擊了延安、慶陽兩府,崇禎三年的三月份王嘉胤攻佔了府穀縣城,然後轉戰到神木境內,之後一直在這一帶征戰。

    洪承疇帶兵攻打府谷卻被王嘉胤打敗。不甘失敗的洪承疇在崇禎三年的九月份又聚集軍隊在府谷與王嘉胤激戰,終於將王嘉胤打敗。王嘉胤帶兵撤走,洪承疇帶兵追流賊去了山西。

    如今到了崇禎三年的十月,王嘉胤顯示出來了他的固執,他帶兵又打回了府穀。

    張楚知道王嘉胤等流賊的習性,佔據一地搶掠一番之後不用你打他也會離開,府穀被流賊和官兵反復的洗劫,早已沒有能力供養流賊,王嘉胤很快就會從府穀離開,這給張楚一個佔據府谷的機會。

    被流賊受撫然後複叛弄得焦頭爛額的楊鶴又得到了一個驚喜,沒有糧餉連他的面都不見的張楚,竟來信說要帶兵去收復府穀,可貴的是這次沒有開口要錢。

    不花錢能辦事,沒有人會拒絕,三邊總督的命令很快下達了,著遊擊張楚帶兵收復府穀。

    張楚決心打出保安軍的威風,流賊在今後一個時期內會越來越強大,不顯示出自己的實力,隨時都有被攻擊的危險,只有將他們打痛了才能夠和平相處。

    跟隨張楚出征的是何金和李毅。李毅的騎兵將從後金那裡搶來的戰馬補充到了隊伍,現在已有了一千多人。何金所帶的步卒加上炮兵營也有兩千之眾。三千大軍從延長出發,經過榆林地區直奔府穀。

    張楚的大軍行走的很慢,步步為營,小心謹慎的向府谷進發,府谷的王嘉胤接探馬的稟報也是一頭霧水,他也聽說張楚接受了官府的招撫,當了什麼延長守備,後來還升了遊擊。可這都當不得真,大家都是這樣幹的嗎,該受招撫受招撫,該反叛時反叛。沒有真為朝庭賣命的。張楚不會患了失心瘋,真帶兵來與義軍拼命了吧。

    軍師魏學被派出到了張楚的軍營。

    張楚的營寨紮在了離府穀五十裡外的險要處,修築的異常堅固,不像是臨時駐軍倒像是要在此長住一樣。經過層層關卡魏學終於見到了張楚。

    “張大人一向可好。”魏學進來打招呼,內中也暗含著對張楚的譏諷,昔日的賊人現在卻成了“大人”。

    張楚卻不以為意,示意魏學坐下後才說:“不好意思,魏老兄這次沒有買賣可做。”

    “沒買賣可做你到府穀來幹什麼?“魏學知道張楚的一貫習性,無利不起早的主,怎麼會到這裡白跑。

    “我是來收復府穀的,為以後做買賣作準備。”張楚倒實話實說。

    “就憑你這點兒人馬就想收復府穀,是不是有點兒不自量力。”魏學十分的氣憤,不客氣的說道。

    “如果真打的話,你們人多也不是我們的對手,不過我知道你們在府穀也待不久,時間長了還是會挨餓,不如將府穀讓給我,咱們結個善緣,以後再做買賣時我可以給你們優惠。”張楚仍舊不緊不慢的說。

    “你想得倒美,我們不會讓出府穀的,想要府穀戰場上見。”魏學知道想在口舌上從張楚這裡占到便宜不易,所以放下狠話準備告辭。

    “打一仗也好,這樣大家才知道相互的斤兩,以後與魏兄還要多多聯繫。”張楚看樣子是鐵了心要與義軍開戰了。

    雙方不歡而散,魏學回到了府谷向王嘉胤報告了情況。

    王嘉胤知道張楚說得沒錯,他已四次攻佔府穀,這個地方真沒有什麼可以再搶了,一個地方待長了義軍挨餓是肯定的。張楚的軍隊人數雖不多卻不可輕視。保安軍武器精良,紀律嚴明王嘉胤親眼見識過。保安軍的戰鬥力,上次王嘉胤的騎兵全軍覆沒,一個也沒逃出來就是最好的證明。

    況且聽說張楚前陣子北上與滿韃子打了一仗,消滅了大量的滿韃子的騎兵,不管是真是假張楚現在活著回到了延長,說明他至少沒有被後金人消滅。

    王嘉胤在那裡瞻前顧後,早有新加入義軍的將領站了出來。

    “不就是幾千官軍嗎,領軍的還是投降官軍之人,這種沒骨氣的人帶不出多強的隊伍,末將願帶人擊退來敵,將張楚首級取回獻與大王。”一個年輕的副將大聲的說道。

    “如此也好,摸一摸張楚的底,不過要十分小心,這個人詭計多端,不要上了他的當,也不要戀戰,發現危險立即撤回。”王嘉胤不放心的叮囑著。

    副將領命點齊五千兵馬向張楚的大營而去。

    探馬將消息傳回了保安軍大營,張楚立即帶隊出了營門,利用偏廂車在營前列陣準備迎敵。不多時副將帶領的義軍趕到了,停下腳步整理隊伍準備進攻。

    副將觀察著保安軍,心想張楚還真狂妄,以少敵多不據營而守,卻將隊伍拉出來對陣。

    只見保安軍的兵卒依靠車陣護住中間的炮兵營,騎兵守住隊伍的兩翼,倒也陣勢森嚴。

    見保安軍擺出了一個死磕的架勢,副將也不客氣,準備讓藤牌手到陣前列隊,一鼓作氣沖過去擊敗保安軍,誰讓你人少呢。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28 22:00

第一百一十二章 炮戰

    王嘉胤手下的副將帶領五千流賊前來攻打保安軍,張楚只有三千人馬卻毫不畏懼,早已帶人在大營外列陣。

    副將命流賊藤牌手陣前列隊,準備一鼓作氣衝垮保安軍。

    藤牌手剛到陣前還沒來得及排好佇列,就聽保安軍中一聲炮響傳來。

    眾人抬頭循聲望去,只見一顆黑色鐵球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飛向流賊的隊伍。

    保安軍炮兵營的火炮開始了校驗射擊。這一炮打的並不準確,落點有點兒近,炮彈落在流賊佇列前十幾步遠的地方。

    新上戰場的流賊還在暗自慶倖沒被打中,卻不知道他們並沒有逃過這一劫,炮彈打在堅硬的地面上,彈了起來,蹦跳了幾下餘勢未消,直沖進流賊陣列,在陣列中開出了一條血的通道。通道中的流賊非死即傷。

    哀嚎之聲響起,佇列中的流賊士兵個個膽戰心驚。

    帶隊的副將根據老經驗,在自己認為安全的距離整隊,準備進攻,他低估了保安軍火炮的威力,將流賊帶入了火炮射程之內。

    副將十分懊悔,追悔莫及。急忙命令隊伍快速結陣,發起衝鋒,如能接近保安軍陣前,火炮就沒有了作用。現實卻沒有給他這個機會。

    保安軍炮兵陣地之上,李富貴身著一身標準的明軍鎧甲趾高氣揚的站在炮兵身後,這次的炮擊是由他指揮的。

    到中陽後李富貴一直纏著張楚不放,按他的說法,既然是正規軍就要有軍裝,他加入了明軍就要有明軍的軍服,同時他也是想弄個明軍的官當當。

    張楚被糾纏不過,讓人將朝庭賜給他的守備官服、鎧甲找出來給了李富貴。聽說這身衣服上的圖案代表守備軍銜。而守備能領導一千多名士兵。李富貴高興的不得了。

    今天上陣李富貴特意讓人給他穿戴整齊,神氣活現的來到了陣前。

    校驗射擊之後,炮兵快速的計算出了射擊參數。李富貴很是滿意。中陽的士兵訓練確實刻苦,經過日夜苦學,十幾天的時間,對於火炮射擊的基本技能已完全掌握。

    李富貴對他們吃苦認真的精神有點兒感動,不過他不想讓士兵們發現,每日裡依舊板著面孔,擺出一付官長的架子。

    李富貴下令各炮調整。”調整完畢”的報告聲接連響起,所有火炮調整到位,李富貴舉起手中雪亮的戰刀大聲命令:“開炮!”

    幾十門大炮幾乎同時開火,實心彈準確的打中了還是一片混亂的流賊陣列,炮彈在陣列中橫衝直撞,沿途留下一地殘缺不全的屍體。

    死傷幾十人對於五千人的隊伍來說並不是很大的傷亡比例,如果是雙方對戰之中是可以忍受的。

    但被炮彈擊中而死的屍體的慘狀加劇了士兵的恐懼。

    流賊隊伍騷動了起來。副將立即命令親兵前去彈壓。親兵大聲的呵斥剛起到一點兒效果,保安軍又一輪炮擊開始了。

    張楚引入後世齊射的概念起了作用,同時落下的炮彈將火炮威力發揮到了最大。流賊受到的震撼更強烈。大量的流賊在佇列之中不知所措,不知是衝鋒好還是等在原地聽候命令好,還沒有接近敵人己方就損失慘重,火炮聲接連的響起,不知什麼時候炮彈就落到了自己的頭上。

    流賊是由一些沒有飯吃的饑民組成的,參加造反之後頭領根本不對他們進行訓練,只把他們當炮灰,驅趕著他們去送命,只有那些百戰得生的人才會成為頭領的親兵,得到上好的鎧甲和精良的武器。他們的戰鬥意志十分薄弱。保安軍幾輪炮擊過後膽小的流賊失去了控制轉身向陣後跑去,他們的逃跑起了示範作用,陣前的流賊佇列一下子漰潰了,更多的流賊大叫著向後逃去,他們只有一個想法,離開這可怕的火炮越遠越好。

    副將的親兵砍翻了幾個經過自己身邊的逃兵,也沒能阻止全軍的潰敗。副將和親兵一起被敗兵裹挾著不得不從陣前退了下來。

    張楚此時一點兒也不心慈手軟,命令騎兵衝擊,殺入流賊陣中,在逃跑的流賊中引發更大的恐慌。流賊跑得更快了,為了活命,流賊互相推搡、踐踏著,有人為了奪取一條出路毫不客氣的拿起武器向同伴大開殺戒。

    保安軍步兵隨後出擊,追上來將跑得慢的流賊一個個砍翻在地。

    張楚見隊中的新兵都已見到了血才下令士兵大喊:“跪地免死!”。跑不掉的流賊反應過來,扔掉武器成片的跪在了地上。保安軍的騎兵將更多的流賊圈住,在雪亮的馬刀威逼下跪在地上成為了俘虜。

    副將帶人跑出了二三十裡才停住腳步,命令親兵收攏隊伍,清點之後發現跑回來的只有一千多人。其他的人大部分做了保安軍的俘虜,還有部分流賊見識了戰陣上的死亡,嚇得開了小差。

    保安軍這邊確是一片歡聲笑語,戰士們愉快的收攏俘虜打掃戰場。

    現實就是這麼殘酷,流血犧牲是可怕的,敵人的死亡卻可以帶來歡笑。第一次上戰場的新兵也忘記了恐懼,行走在滿是破碎屍體的戰場上沒有了不適。

    面對這樣的戰鬥張楚連親自上陣的衝動都沒有,安安穩穩的在後邊看著士兵們忙碌。

    簡單的統計之後文書過來向張楚彙報了戰果。此戰打死流賊五百多人,俘虜兩千。死亡的流賊大部分是在逃跑時自相踐踏、殘殺而死的。

    “將俘虜中有傷的挑出來,讓輕傷背著重傷的,由騎兵押送給王嘉胤送回去。”張楚下了命令。

    府谷的王嘉胤首先迎來的不是張楚的好意,而是灰頭土臉的副將。

    副將滿臉慚愧不知如何面對戰敗的事實,他向驚愕的說不出來話的王嘉胤彙報了戰果。出去五千人馬回來只有一千,更慘的是連人家的軍陣都沒有接近,敵人應該沒有傷亡。這世上還有比這更慘的慘敗嗎。

    數萬手下在那裡看著,王嘉胤這口氣無論如何也得出,這個仇一定要報,要不然他在流賊之中還怎麼混下去。

    王嘉胤向副將詳細的詢問了保安軍的情況,然後命他下去休息。

    看著副將走遠王嘉胤一腳踹翻了面前的幾案,破口大駡:“蠢貨,白癡!竟然將士兵送到人家的火炮射程之內挨打。”一陣痛駡之後王嘉胤心中好受了一些,喊回了嚇得躲在帳外的親衛,命他們傳令召集眾將,商議出兵去找張楚算帳。

    晚些時候被張楚放回來的傷兵互相攙扶著回到了府穀,將這場慘敗展示得更加形象。在府穀的流賊對戰事的慘烈有了直觀的認識。使得王嘉胤對張楚更加痛恨。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28 22:00

第一百一十三章 挖土的士兵

    傍晚時分受傷的流賊互相攙扶著,更有重傷的被用簡易的擔架抬著返回了府穀,他們的歸來在普通流賊中引發了恐慌,他們已聽到消息出征的人還沒有見到官軍就被從天而降的炮彈打得死傷過半,流賊將領更多的是憤怒,被王嘉胤招集到王府中的將領一個個怒容滿面,脾氣暴躁的已經開口大罵張楚不講道義,更多的在那裡痛駡領兵出征的副將廢柴,比敵人多近一倍人馬被打得差一點兒全軍覆沒,還有臉自己回來,他就應自刎在陣前。

    王嘉胤還是有統帥氣度的,威嚴的目光一掃眾將閉上了嘴。見場面安靜了下來王嘉胤開口道:“敢於和我們義軍作對的,不管什麼人一定要消滅掉。保安軍占了火炮打的遠的便宜,副將不察,帶隊誤入大炮的射程之內,引發了混亂才失敗。各部立即下去準備,明日一早全軍出征,一舉消滅保安軍,活捉張賊。”

    流賊將領大聲應諾下去準備了。

    第二天一早,留下部分士兵守衛府穀城,餘下二萬多流賊在王嘉胤的帶領下浩浩蕩蕩直奔張楚的大營而來。

    王嘉胤騎在高頭大馬之上,手下將領簇擁在周圍跟隨著,更有盔甲鮮明、武器精良的親兵在前面開路,顯得威風凜凜。手下士兵行進的隊伍一下望不到頭尾。

    王嘉胤感到志得意滿,整個人神采飛揚,自起事以來與官軍連年征戰,東征西討,隊伍越來越強大,朝庭的官員殺了很多,張楚一個小小的遊擊只帶三千人馬不自量力,竟然敢和他來奪府谷,真是壽星老上吊活得不耐煩了。

    行走間旁邊有會說話的將佐湊趣道:“以大王之雄威,大軍到處那張賊肯定嚇破膽,望風而逃了。”

    “最好他不要逃,我倒希望他如前次一樣托大帶兵出營列陣,幻想與我軍決戰,我們二萬大軍用腳踩也能把他的三千人全踩到泥裡去。如果不戰而逃我們還得費力氣滿世界去抓,那多麻煩。”王嘉胤的話引來將領們一片的笑聲。

    五十裡路並不遙遠,中午時分流賊大隊人馬就到了張楚大營對面,張楚沒有帶著隊伍逃走,也沒有在營外列陣迎戰,而是帶人龜縮在大營之中看樣子是不敢出戰了。

    流賊吸取了上次的教訓,不敢離張楚大營太近,遠遠選擇有利地勢紮下大營。大軍剛一到達王嘉胤就帶著親兵衛隊來到陣前,他要觀察一下地形和張楚的大營,為接下來的進攻作準備。

    天氣晴好,中午時分的太陽高高懸在空中,將世間的一切照得清清楚楚,向張楚的大營望去視野極好,放眼望去張楚的大營盡收眼底。王嘉胤望著張楚的大營有點兒發蒙。王嘉胤久經戰陣,眼前保安軍的陣勢卻沒有見過。

    疑惑間前次帶兵的副將被叫了過來,副將在陣前看後也是一臉的茫然,昨天完全不是這個樣子。

    張楚的大營與昨日確實大為不同,平整的地面被保安軍挖得坑坑窪窪,原來的景色面目全非。圍繞大營最週邊保安軍挖了一道壕溝,壕溝的寬度人和馬肯定不能一越而過。

    這還是比較常規的設置,在壕溝的底部應該有削尖的樹樁什麼的。讓人不解的是在壕溝的兩側各樹立了三排稀稀拉拉的木樁,木樁與木樁之間有著很大的空隙,根本起不了攔截的作用。王嘉胤狐疑的小心靠近觀察,發現木樁之間還有好像繩索的東西相連。王嘉胤暗笑張楚這樣防守太兒戲。大軍進攻時只要命士兵背著土包上前,一個衝鋒就能砍斷木樁之間的繩索,在壕溝填出通道,張楚的陣式也就破了。

    再往裡看,張楚的防禦工程更是偷工減料,裡邊是一些用土堆成的矮牆,不但沒有半人高,還七扭八歪沒有連成一體,矮牆一道道在壕溝與營牆之間修了不少,普通士兵一躍就能跳過,根本起不了什麼防禦做用。看來是時間太短,保安軍還沒來得及將土牆修高。

    仔細看時果然影影綽綽的還有人在那裡挖土。

    看到此處王嘉胤倒放下心來,張楚讓士兵修這些毫無用處的牆,必定驅趕士兵連夜趕工,現在還在幹,士兵得不到休息,身心俱疲,還有什麼力量上陣廝殺。

    王嘉胤感覺勝券在握,立即回營,命火頭軍準備飯食,讓士兵吃過飯後準備午後進攻,絕不能讓保安軍將那些矮牆修高,雖不知修那些矮牆的用意,肯定不是什麼好東西。乘保安軍疲憊之時殺他們個措手不及,勝利就擺在眼前。

    王嘉胤的猜測有了點兒誤差,此時保安軍士兵沒有感到疲憊,他們正躲在矮牆後邊的壕溝內聊天睡覺,等待著流賊的進攻。正在奮力挖土的是昨天被保安軍捕獲的俘虜。

    矮牆是在地上挖溝,將土都堆在靠外邊一側,從外看土牆很矮,保安軍的士兵站在壕溝內加上土牆就有半人多高。完全可以遮住保安軍戰士的身形。

    昨天流賊被打敗後,張楚開始著手準備迎接更多流賊的進攻。

    戰士們修築防禦工事的工作開始了,不但加固大營的營牆,還在週邊挖了一道壕溝,立了六排木樁,中間用鐵絲網連接起來。壕溝與營牆間按後世戰壕的修法挖了戰壕和交通壕。

    中陽生產的兵工鏟裝備到了每個保安軍戰士手中。兵工鏟由張楚參照後世樣子設計,鏟頭由精鋼打造,考慮到的難度張楚簡化了許多功能,只要求鏟頭與木柄可以折疊,鏟頭側面一面開刃,一面做成鋸齒。工兵鏟有了鋸木、劈砍、和挖土功能就行了。士兵們用它挖起土來得心應手。還多了一件近身肉搏的利器,每人都象寶貝一樣愛護著大帥所賜的又一件神器。

    挖土工程張楚當然忘不了那些俘虜,不過他並沒有強迫,只讓人抬出一筐筐雜面窩頭和鹹菜,宣佈了土方量與窩頭的換算關係,挖完一定的土方可以領到一個窩頭和一塊鹹菜,完全憑藉自願,不過這次的活幹完了不知道再有活幹是什麼時候。不幹活沒有飯吃。

    流賊的俘虜大多是因為沒有飯吃才去造反,對於饑餓有著超越常人的認識。不用動員就飛快的在保安軍的監視下挖起土來。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28 22:00

第一百一十四章 進攻

    保安軍說話算話,完成土方量的俘虜領到了窩頭和鹹菜。將鹹菜放在嘴裡吸吮著感覺著鹹鹽的味道,有的流賊不由掉下淚來。官軍的封鎖使流賊的物資十分缺乏。許多人已很多日子沒有償過鹽的滋味。吃完一個窩頭後俘虜快速的回到工地,他們要掙更多的窩頭,今後的日子就不會挨餓。一時間工地上幹得熱火朝天。張楚很滿意,特地叫人送來了沒有幾粒米的稀飯,讓俘虜隨便喝。

    俘虜的工作熱情高漲,半天工夫工程基本完工,張楚怕累死人強令在天黑前停工,每人發了一個窩頭作為獎勵,俘虜們還會連夜工作。

    俘虜們抱著懷中的窩頭、鹹菜心中踏實了很多。不用當炮灰送命,只要挖土就能有飯吃,這樣的日子如果能夠天天有多好啊。

    停工之後俘虜被集中在一起,保安軍的戰士手持在四周守護著,有膽大的俘虜和看管他們的戰士套著近乎,打聽著保安軍的情況。保安軍的士兵倒也和氣,有一句沒一句的回答著他們的提問。當聽到士兵的軍餉數量之多還能按時發放時,多數俘虜認為戰士在吹牛。戰士們只是笑並不與他們爭辯。

    開飯的時間到了,炊事班送來飄香的飯菜,一部分戰士領取飯菜吃了起來。俘虜忍不住對看守他們的戰士說:“你們怎麼不去吃飯,我們不會逃跑的,去晚了飯就沒了。”

    戰士笑道:“這個你不用擔心,保安軍一天三頓飯都管飽,沒有不夠吃的時候。”

    “一天三頓飯,你們一天吃三頓飯,人怎麼可以一天吃三頓飯。”俘虜感覺難以置信。

    “當然是一天三頓飯了。我以前在家時也是一天兩頓飯,加入保安軍後我們大帥說了士兵要訓練,要作戰,需要營養,必須一天吃三頓飯,現在保安軍的士兵都是一天吃三頓飯。”戰士驕傲的說。

    俘虜聽後沉默了。

    戰士吃完飯回到崗位那個俘虜又湊了過來。小心的問:“大兄弟,你看我能加入你們保安軍嗎?”

    “保安軍可不是誰想加入就能加入的,要經過層層選拔,最優秀的才能加入。”戰士打量著俘虜說道。

    “要怎麼選拔?我這個人有的是力氣。”俘虜的樣子很高大,只是餓得剩下皮包骨,很像一根竹杆。

    “有力氣就好,只要比別人有力氣,跑得快或者身手靈活都行。戰後我們會補充隊伍,沒准你還真有機會。快去休息吧,明天還要幹活呢。”戰士結束了話題,在自己的崗位上肅立著。

    那個俘虜退回到了俘虜群中,其他俘虜湊過來低聲詢問著他們談話的內容。一番交談之後,許多俘虜對於生活又有了新的理想。

    每二天一早,戰士們沒有參事的修築,養精蓄銳等待流賊大隊人馬的到來,俘虜們又開始了瘋狂的挖土活動,挖更多的土得到更多的窩頭,每個俘虜面前有著觸手可及的幸福。王嘉胤看到的正是這些為窩頭瘋狂挖土的人。

    中午時分王嘉胤帶領流賊集結在張楚大營前,現實不允許他用太多的時間進行準備。張楚的大營在不斷加固,二萬多人聚集這裡物資巨大消耗是個問題,還要防備其他的官軍趕過來與張楚形成合圍之勢,主要是王嘉胤怎麼也看不出張楚能用三千人抵擋住他兩萬人的進攻。

    營中的老弱被集中到了陣前,這是幾年來的慣用戰術,每到一處流賊就會裹挾大量饑民,進攻時這些饑民作為炮灰打前陣。今天依舊如此,兩千老弱既無兵器,又無甲胄,他們有的是一隻裝滿土的布袋,沖上去將布袋裡的土倒進保安軍的壕溝他們的任務就算完成了,然後有命能跑回來,他們會在後邊領到一塊餅子作為報酬。每個人都明白其中的許多人會將自己填埋進壕溝,回來的只是少數。

    王嘉胤吸取了副將的隊伍被張楚火炮擊潰的教訓,老弱的後邊安排了兩千弓箭手,排成一排張弓以待,做為督戰隊,有膽敢後退者殺無赦。

    進攻的鼓聲響起,三千老弱神情麻木的向著壕溝走來,生死已交給上天,餓死和被打死沒有太大的區別。隊伍前進不遠就進入了火炮的射程,保安軍在壕溝外標注了射界,當流賊剛進入火炮的射程,炮兵營在長官的命令下開了炮,一聲聲的炮響傳來,進攻的隊伍中被犁出一道道血的通道,流賊老弱對此早已經麻木,不為所動繼續向壕溝前進。

    保安軍對於阻止他們的進攻似乎也喪失了信心,更多的將炮火轉向後邊作為督戰隊的弓箭手,弓箭手的佇列傷亡慘重不安定起來,有崩潰的跡象,王嘉胤派出親兵在砍殺了幾個膽怯逃跑的弓箭手後穩住了陣腳。

    王嘉胤對整體的進攻態勢還是十分滿意,看來張楚的致勝法寶起不了作用。

    流賊的炮灰不計傷亡的向前衝擊,終於走到了保安軍樹立的木樁前,面對這些木樁他們一籌莫展,木樁深埋在地下面,推不倒,拔不出,木樁之間連著堅固的鐵絲,精鋼的鐵絲上掛滿了倒刺,爬不過拉不斷,流賊在木樁前聚成一團,保安軍沒有給他們太多應對時間,壕溝內矮牆後成排的保安軍站了起來,手中的指向了木樁前的流賊,聲如爆豆般響成一片,襲向鐵絲網前的流賊,將他們打倒在地,連綿不斷的聲將衝鋒的炮灰從人群中一層層的剝離,保安軍的一千名手六輪連續不斷的射擊之後,炮灰部隊的陣勢變得單薄起來,只剩下千餘人在那裡前進不能,後退不敢,即使是抱定了必死決心的流賊也承受不了這種打擊,老弱炮灰終於嚇破了膽,呼喊著向後逃去。督戰的弓箭手毫不留情的射出一片箭雨,將逃回的流賊釘在地上,如此也沒能阻止流賊的潰敗,潰散的流賊不顧一切的向後逃去,將弓箭手陣形沖散,王嘉胤的親兵沖過去一陣砍殺。將退回來的人盡數殺死,才穩住了陣式。

    王嘉胤臉色鐵青,沒有想到保安軍簡單的幾根木樁有這麼厲害。

    令旗揮動流賊的第二波進攻開始了,這一次派出的不全是送死的炮灰部隊,其中夾雜了大量手持鋼刀的精銳,精銳的待遇與炮灰不同,他們的前面多了木制的盾車,保安軍看這些盾車不順眼,集中了火力向這些盾車開炮,大部分的盾車在路上被炮彈擊毀,躲藏在後邊的流賊變成了一具具的屍體。

    僅存的盾車將流賊的精銳護送到鐵絲網前,手持鋼刀的流賊瘋狂的砍著攔路的鐵絲網,保安軍的手麻木的在長官的號令中向目標射擊,彌散的硝煙根本容不得他們去檢視自己的戰果。木樁前留下了一地的流賊屍體。

    鐵絲網被砍出了一個個豁口,流賊的精銳也消耗殆盡,無力再向前衝鋒了。流賊的這一波進攻又被打退了。

    王嘉胤快速的對戰場的形勢進行著判斷,保安軍所依仗的就是那些木樁和壕溝,通過它們遲滯義軍的速度,然後用進行殺傷。王嘉胤也是見過的,缺點就是裝填速度慢,如果沒有阻隔的話,步兵沖到陣前也打不了幾輪。

    兩次衝鋒的損失對流賊來說算不了什麼,王嘉胤認為找到了破敵之術。更多的人、更快的衝鋒,讓保安軍的火炮無暇裝填,手沒有時間換,只要殺到近前,拿的敵人只有被屠殺的份。王嘉胤果斷的下達了命令,留少數兵力壓住陣腳,其餘所有的將領帶全部人馬衝鋒,所有人員有去無回,後退者斬,不給保安軍任何喘息的機會。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28 22:00

第一百一十五章 破陣

    王嘉胤親自登上圓木壘起的高臺,來到高臺上擺放的一面巨大戰鼓前,王嘉胤拿起鼓錘奮力擂動戰鼓,鼓聲大振,流賊受到了鼓舞,發出陣陣呐喊,向保安軍大營沖去。

    保安軍的大炮打響了,層層的阻擊著流賊的進攻,炮聲轟鳴帶走一個個鮮活的生命。

    流賊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進攻的隊伍沒有任何停頓。在路上留下一片屍體後,炮灰們沖到鐵絲網前,沖過之前砍開的豁口,將背上的泥土填入壕溝,保安軍火槍手在矮牆後不停的射擊著,將沖在前面的流賊打死在壕溝旁,後邊上來的流賊將屍體和土一起填入壕溝,壕溝上被填出了一條條通道,後邊跟進的弓箭手向矮牆拋射著箭矢,保安軍火槍手前面有矮牆,頭上戴著鐵盔,弓箭並未給他們造成太大的傷害,對於可以威脅到他們的敵人還是感到不爽,隊長一聲令下,槍口轉向了弓箭手,幾輪齊射,弓箭手潰散了。

    流賊中的精銳卻乘此機會叫喊著向通道沖去,只要衝過去砍斷鐵絲網,前方剩下的只有低矮的土牆,勇猛的士兵輕鬆一躍就能通過。流賊看到了勝機,衝鋒更加勇猛,通道上擠滿了人。

    防守的保安軍似乎看到危機,火槍手的鉛彈更多打向了通道之上。流賊紛紛倒下被同伴踩在腳下,將通道墊得更寬。生死只是一瞬間,沖過去就是生,膽怯了就是死。悍不畏死的流賊沖過通道,面對壕溝後的鐵絲網,流賊舉起了鋼刀,一刀刀砍在討厭的鐵絲上,砍斷了大家就有了生路。

    參差不齊的矮牆缺口處保安軍推出一輛輛炮車,炮車上的佛朗機指向了壕溝上的通道。

    炮兵的統領大聲發出了號令,佛朗機射出的霰彈飛向了通道,通道上擠滿了衝鋒的流賊,霰彈發揮了最大的效力,彈丸擊中人體騰起一陣陣血霧。衝鋒的陣式變得單薄起來,流賊發現身邊同伴不斷減少,後邊的流賊加快了腳步,不斷的補充上來,在保安軍的槍彈前倒下,變成一具具屍體。

    戰場達到了一種微妙的平衡,流賊沖不上去,保安軍也沒能將他們打退,壕溝前流賊的生命不斷被消耗著。

    王嘉胤久經戰陣,很快明白了當前的形勢,自己已盡了全力,保安軍卻沒有任何的損失,流賊隊伍只是靠著一口氣在沖,時間一長對於死亡本能的恐懼升起,隊伍馬上就會崩潰。他當機立斷下令停止進攻,撤退的鑼聲響起,流賊如蒙大赦,如海水落潮一般退了下去,顧不得受傷的同伴還在地上哀嚎,盡力向後跑去。先逃出保安軍大炮的射程再說,那裡才最安全。

    王嘉胤不得不承認一個事實,敗了,跟先前副將一樣沒能沖到敵人陣前就敗了。

    打下去只能徒增傷亡,王嘉胤沒有強令流賊再次進攻。命親兵傳令給各個將領,收攏隊伍退回大營。流賊們眼睜睜的看著保安軍派人走出矮牆,將沒能逃回來的受傷流賊抬進土牆後邊,修補好木樁間的鐵絲網,開始清理壕溝中的屍體和泥土,流賊付出的巨大傷亡白費了。

    王嘉胤命令手下休息,自己在大帳中思考著下一步怎麼辦,書記官送來了進攻中傷亡的情況,兩次短暫的進攻流賊已傷亡慘重,搭進去不下五千條人命。王嘉胤對此不以為意,損失的大多是老弱炮灰部隊,只要有糧食這樣的人要多少有多少,精銳不失,很快就能拉起一隻龐大的隊伍。

    一番思考之後王嘉胤明白了,保安軍的大炮雖然可怕,不是決定勝負的力量。衝鋒時有一些損失,最後還是沖過了壕溝。要命的是保安軍的火槍和霰彈,如果能防住槍彈與保安軍混在一起肉搏,人數上的優勢就能發揮出來了,戰勝保安軍不是沒有可能,仗打到這個地步灰溜溜的撤走,他實在咽不下這口惡氣,命令手下做準備,明天再發起進攻。

    天眼看要黑下來了,稍做休整的流賊忙碌了起來,山林中的樹木一棵棵被砍伐下來,捆紮成木排做成一輛輛盾車,粗粗的樹幹防不住紅衣大炮實心彈的轟擊,防止霰彈還是沒問題。

    天黑之後,流賊點起了火把,整個營地一片燈火通明,連夜趕工,多做一輛盾車,就多了一分勝利的希望。

    保安軍大營十分安靜,似乎對流賊的行動一點兒也不關心。

    第二天一早,太陽從地平線上升起,照耀著戰場,天空還是那麼的晴朗。流賊一隊隊開出營地,盾車雖然沉重卻給了他們安全的保障。成排的流賊在號令中向著保安軍的大營開來,推在前邊高大的盾車遮住了他們的身形。

    沒有試探,沒有猶豫。流賊已熟悉了保安軍的路數。面對保安軍火炮的攔截,適應了很多。

    漠然的看著自己的同伴被炮彈打得支離破碎。有許多盾車被擊毀在路上,後邊的人迅速的上前補上缺口,流賊連夜的工作起了作用,大量剩餘盾車向前推進著,為流賊提供掩護。進攻變得容易起來,在木樁前頂著保安軍的槍彈一陣劈砍,鐵絲網上開出了一條條通路。

    負土的流賊再次填平了壕溝,其他的流賊不顧生死將盾車抬上了通道,掩護著流賊的精銳不斷向前推進著。保安軍從矮牆豁口推出的佛朗機沒有使用霰彈,實心的炮彈將盾車打得木屑橫飛,許多盾車被擊倒,後邊隱藏的流賊立時被保安軍火槍手射過來的彈雨收割乾淨。

    流賊明白到了生死存亡之時,並不畏縮後退,成群的沖上去,付出一地屍體的代價後又將盾車立起。數輛盾車被抬過了壕溝,流賊拼死沖到了壕溝內側的鐵絲網前,砍開了一個個缺口。

    王嘉胤緊張的觀察著戰場上的態勢,流賊沖過壕溝之時他看到了希望,堅固的盾車攔住了保安軍火槍子彈,衝鋒中的傷亡降低到了一個可以接受的範圍。保安軍的佛朗機連使用霰彈的機會都沒有,打了幾輪實心彈後已從豁口拉了回去,火槍的聲音也變得稀疏起來,保安軍害怕了,這是要後撤,王嘉胤揮動令旗命令後邊的流賊全部壓上去,不能給保安軍任何的喘息之機。

    保安軍的反擊果然弱了下來,不但豁口中的火炮被拉了回去,矮牆後邊的火槍聲也停了下來。進攻的流賊大為振奮,砍斷鐵絲網將盾車推到了矮牆前,後續的隊伍不斷的跨過壕溝跟過去。

    矮牆阻礙了盾車的推進,有性急的流賊躍過矮牆向前沖去,離保安軍大營已不遠了,再沖一下勝利就到手了,保安軍的火槍聲從靠近大營的最後一道矮牆那裡傳來,看來他們想要堅守這最後的防線。

    矮牆後淺淺的戰壕為流賊提供不了多少防護,向前衝鋒的流賊被槍彈打翻在地上,見硬沖不行,流賊利用人多的優勢瘋狂的用手扒著矮牆上的泥土,矮牆被扒平,流賊們艱難的抬著盾車一點點前進,保安軍的火炮努力的將炮彈射向盾車,盾車被打翻、打散,給流賊帶來巨大的傷亡,可還是有幾輛盾車接近了最後的一道矮牆,流賊大受鼓舞,更多的人沖上去,興奮的流賊佈滿了整個戰場,流賊大聲呼喊著:“破陣!破陣!”最後一道矮牆前,豎立在那裡的盾車越來越多,成群的流賊擠在盾車後向前移動著。

    王嘉胤鬆了一口氣:“要破陣了。”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28 22:00

第一百一十六章 祝融

    張楚在保安軍大營內的高臺之上神情冷漠的看著戰場,一切在按他的設想進行,他卻一點兒也高興不起來。

    此時不是心慈手軟的時候,他沖身邊的傳令兵命令道:“開始祝融行動。”

    傳令兵在高臺上打出旗語,戰場上的觀察哨立即將命令傳達下去。

    保安軍大營外一個個秘密坑道中的保安軍開始了行動。這些坑道分散在保安軍防線的各處,坑道是封閉的上面覆蓋厚厚的泥,只留著很小的出入口。

    坑道內存放著一個個的鐵桶,接到命令裡邊的保安軍士兵將鐵桶打開,鐵桶內的汽油被灌入一個個竹杆連成的管道中。這些管道遍佈了整個陣地,管道中汽油借著地勢流進了陣前的壕溝,流到了前面的戰壕。

    本來被血水浸透了的戰場變得更加泥濘了。流賊處在進攻的亢奮之中,沒有人注意到這微小的變化。

    一切準備就緒,傳令兵回來覆命。張楚見流賊壓上了全部的人馬,大營外最後一排矮牆那裡的戰鬥陷入了膠著狀態,不能再等了。

    “放箭!”張楚果斷的下達了命令。

    命令迅速的被傳達到了戰場之上,矮牆後邊隱蔽多時的保安軍弓箭手立即持弓上前,將纏著引火之物的箭頭點燃,向著遠處的壕溝拋射過去。

    時刻觀察著戰場情況的王嘉胤立即發現了保安軍的異動。他心中不由一喜,保安軍的槍彈不多了,連弓箭手都派上來了,那少得可憐的箭矢根本起不了什麼作用,用火箭攻擊更是可笑,戰場上除了一些破碎的盾車根本沒有可燃之物,就連那些盾車還是用濕木頭做的,想點著火可不是那麼容易。

    保安軍的火箭落下,恐怖的事情發生了,光禿禿沒有可燃物的戰場上的泥土竟然著起火來。火勢迅速沿著壕溝連成了一片,將正在進攻的流賊吞噬在火海中。攻到保安軍陣前的流賊也沒能倖免,隨著火箭落下,他們腳下的戰壕同樣火光四起,然後火勢順著戰壕漫延開來,將整個戰場都變成了一片火海,火光、濃煙中慘叫聲響成了一團。

    保安軍的火槍聲幾乎被慘叫聲掩蓋。

    保安軍的士兵沒有時間去觀察戰場上的情景,領隊的怒吼聲在耳邊不斷的響起,督促他們繼續開火射擊,將被火燒得辨不清方向,沖著保安軍跑來的流賊打翻在地。

    瞬間的變故將王嘉胤驚得癱坐在地上。

    “妖術!妖術!這一定是妖術!”王嘉胤嘴裡不由自主的大喊著。

    他實在想不明白泥土怎麼會燃燒起來。大火不但吞噬了他的炮灰部隊,連身經百戰的精銳也沒能逃脫。

    “鳴金!收兵!撤退!讓他們撤回來!”王嘉胤恢復了理智,對著傳令兵大聲的呼喊著。

    傳令兵拼命的敲打著銅鑼,鑼聲叫醒了在火場上四處亂竄的流賊,明白了逃跑的方向。不管前方有沒有火向著鑼聲的方向直沖了過去。這還救了他們的命,不少的流賊因此沖出了火海,在沒有火的空地上翻滾著將身上的火撲滅。

    王嘉胤立即命令親兵前去收攏隊伍,辛苦聚集起來的人馬不能就這樣散了。

    戰場上的火著得快,熄滅得也快,很快燃料燒盡,戰場上只有焦黑的土地和受傷的流賊士兵。保安軍迅速的沖了出來,在戰場上開闢出通道,李毅帶騎兵向著驚魂未定的流賊追去。

    流賊徹底沒了再戰的勇氣,只拼命的逃竄著。還好保安軍沒有趕盡殺絕的意思,只是將流賊驅趕的跑起來沒有再追,嚇破膽的流賊跑起來停不住腳,王嘉胤連大營都沒敢回,帶著殘兵一路向府穀方向逃去。

    躲進府穀縣城有了城牆的庇護王嘉胤才安下心來。

    清點一下人馬只剩下不到萬人。

    王嘉胤對張楚已恨不起來,代之以深深的懼意。

    流賊的隊伍恐慌的情緒如同瘟疫一樣漫延著,如果這時保安軍打來沒有人敢再與之一戰了。

    急匆匆的逃走,扔下了大營中的輜重,這一萬來流賊的吃飯問題擺在了王嘉胤的面前。

    王嘉胤不由悲從中來,自己經歷過多次戰場上的失敗,沒有一次象今天這樣對前途失去信心。手下人馬加上府谷的守軍還有一萬多人,卻感到自己的路似乎走到了盡頭。張楚這樣的人存在,自己的隊伍被消滅好像只是時間問題,王嘉胤一個人在王府之中陷入了對前途的迷茫之中。

    魏學是文官不用親自上陣,有幸沒陷身火海,也被戰場上的慘狀嚇得不輕。逃回府穀將一片混亂的部隊安頓好已是深夜,拖著疲憊的身體返回,路過王嘉胤的王府見內外一片燈火通明,問過衛士得知王嘉胤還沒有休息,魏學知道自己現在也是睡不著,決定進去與王嘉胤聊聊。

    王嘉胤癱坐在大堂的椅子上,整個人顯得精神萎靡,看到魏學只是點頭示意他坐下並沒有開口。

    魏學在旁邊坐了一會兒才開口道:“外邊的士兵都已安頓好了。”

    “好。”王嘉胤無力的點點頭說道。

    二人又陷入了無語之中。過了一會兒王嘉胤向魏學問道:“你見過張楚,他是什麼樣的人,他真甘心為官府賣命嗎?”

    “張楚是一個奸詐、貪財之人,沒有利益他不會真的給官府賣命呢。這次進攻我們說不定是官府許了他什麼好處,要不然他不會那麼賣力氣。”魏學回答著。

    “府穀現在待不下去了,士兵的士氣低落,一旦張楚打來縣城肯定守不住,不知道張楚還會使出什麼陰毒的計謀來。縣城中的糧食也維持不了多久,我們要儘快撤走,撤走之時張楚如果乘機進攻我們將會又一次慘敗。”王嘉胤十分擔心的說。

    “張楚這個人有時十分奇怪,貪財卻也坦誠,我上次去他說是來收復府穀的,沒准這是真話,他只想要府穀,我們去進攻他才被他反噬。我們撤走之時他不見得會進攻。”魏學自己沒有十分的把握,思索再三還是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如果是那樣的話我們還有一條生路。”王嘉胤多少看到了一點兒希望。

    “我去張楚的大營走一趟,摸一摸他的底細。”為了大軍的前途魏學決定不惜以身犯險。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28 22:00

第一百一十七章 交易

    魏學告別了王嘉胤回到自己的住處,躺在床上輾轉反側,說什麼也睡不著。

    白天戰場上的驚恐,使他的大腦處於高度亢奮之中,說什麼也緩和不下來。

    他也在為義軍的前途發愁。世事無常,本來打敗了洪承疇,重占了府穀,隊伍壯大到兩萬多人,形勢一片大好。張楚跳了出來,說是要接收府谷,府穀對義軍來說不是不可以放棄,之前就已放棄過三次。張楚晚來幾天義軍將府穀的糧食吃光,自己就放棄了。

    錯就錯在戰前低估了張楚的實力。以為憑他的三千人來打府穀是不自量力。

    結果仗越打越大。義軍損失慘重,走又不敢走,在撤退時張楚在後邊追擊,義軍非全軍逃散不可。固守府谷糧食又成了問題,義軍還沒有固守一地的能力。

    第二天一早,天剛濛濛亮,魏學就急匆匆向張楚大營趕來。

    大戰之後張楚十分忙碌,昨天和手下的將領開了半天的總結會,總結了此戰的成敗得失。總結的經驗將用來完善作戰條例。流賊跑了,卻留下一地的傷患。對傷患的救治又讓他花費了不少精力。

    忙完一切已是後半夜,睡了不長時間天就又亮了,張楚只好起來繼續工作。

    聽到稟報魏學來了,張楚只好放下手頭的活在大帳中接見了他。

    魏學剛一進來張楚劈頭就問:“你們想幹什麼?為什麼下死力來打我?”

    這話問得魏學直發愣,這打仗還有不用全力的嗎?這不是惡人先告狀嗎,於是反駁道:“是你來接收府穀才開的戰,我們又沒有到延長去打你。”

    “府穀你們早晚要放棄,我只是說要接收,又沒有說從你們手中奪,你們就派人打過來,真是一點兒道義都不講。”張楚的樣子很無辜。

    魏學聽了他的話一時轉不過彎來,打都打了還說這些沒用的話有什麼用。

    強行讓自己沉穩下來,轉念一想,如果順著張楚的話去說不就是雙方本不應打起來,這其中有誤會。

    這是雙方關係緩和的好機會。

    這次王嘉胤要打碎了牙齒很肚裡咽了,人在矮簷下不得不低頭。現在不是激怒張楚的時候。

    “這其中一定有什麼誤會,可能是大王手下誤會了您的意圖,才匆忙出兵。”魏學違心的說著胡話。

    “對一定是這樣。”張楚倒還上道,順著魏學的話往下說著,可後邊的話又令魏學十分的難受。”現在你們把我打了,我的心裡很不爽,府穀我要定了。我就守在這裡,等你們沒糧食吃一定會撤走,到時候我就從後邊追著打,打到出了這口惡氣為止。”

    魏學心中暗自叫苦,怕什麼來什麼。看來張楚已調查清楚了義軍的處境。兩軍對峙下去失敗的肯定是義軍。

    不過以魏學對張楚的瞭解,挨打什麼的會讓張楚不爽,也算不了大事。能讓張楚最不爽的是沒賺到錢。

    看來官府這次許了張楚大好處。義軍還真拿不出能讓張楚心動的錢財。只好先探探張楚的底再說,向張楚抱拳施禮道:“您這又是何苦呢,為一次誤會,耗費那麼大精力。官府又窮得發不起糧餉,您在這裡花費的錢糧有人給您補充嗎?”

    “官府不靠譜,答應給糧餉都是空口說白話,我都開戰這麼久了,一粒糧食沒看到。”張楚恨恨的說。

    “官府本來就不可靠,糧餉早被他們私吞了。到最後您落得個空消耗糧餉,為他人做嫁衣。”魏學開導著張楚。

    “說得有道理,我跟官府打了這麼多次交道,沒有一次說話算數過。可也不能這樣就算了,我跑了幾百里路,然後被你們打了一頓自己跑回去,不是很沒面子。”張楚心有不甘。

    魏學心想,誰把誰打了一頓還不好說。只能夠順著他往下說:“您想找回面子很容易,咱們再作一筆交易。”

    “什麼交易?”聽到交易兩字張楚立時來了精神。

    “我們兩家就此罷兵,互不侵犯,過去的誤會一筆勾銷,我們將府穀縣城讓給您,您看怎麼樣。”魏學想反正要從府穀撤走,賣張楚一個空頭人情再說。

    “這樣不錯,如果你們一開始就這樣也就沒了現在的麻煩了。不過我平白被打一頓的帳怎麼算?”張楚還是不依不饒。

    “那都是誤會,就不要再計較了。以後我們多溝通,加強合作怎麼樣。”魏學生怕張楚又想起什麼敲詐勒索的壞注意,趕緊止住了他的話頭兒。

    “好了,看在魏老弟的面子上,我不再追究了,如果是那王嘉胤我定和他死磕到底,讓他明白有些人是不能得罪的。”張楚終於平靜了下來。

    對於張楚的話語魏學只能“呵呵”了,什麼叫看在自己的面子不追究,王嘉胤就沒完,這話讓王嘉胤聽到不知會怎麼想。還魏老弟,我都三四十歲了好吧,你張楚也就二十出頭,真不知他是怎麼論的輩份。

    “對了,你們離開府穀要去什麼地方?”平靜下來的張楚想到了一些有用的問題。

    “這個……”魏學一時沒法回答,這應是軍事秘密沒有辦法對張楚說。

    “你們應去攻佔神木,神木那裡有渡口,東渡黃河就可以進入河曲縣,然後我進兵佔領神木,為你們斷後,在神木固守,其他的官兵不能渡河,你們就擺脫了官兵的追擊,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了。”張楚邊說邊作十分嚮往狀。

    魏學看著張楚幾乎要被感動了,出主意還幫忙斷後,聽著怎麼都像是有情有意的義軍兄弟部隊。魏學晃晃腦袋,將無關想法趕走。他太明白張楚的為人了,沒有好處什麼事情他也不會幹。向張楚直接問道:“你能從中得到什麼利益。”

    這次輪到張楚”呵呵“了,不好意思的笑了兩聲之後,張楚才說:“你們打下河曲之後,能得到不少錢財是吧,你們要擴充人馬對吧,擴充人馬就需要武器,我這裡有能裝備幾萬人的武器裝備。你們拿銀子跟我換武器,大家各取所需不是挺好嗎。”

    “有這麼多武器你為什麼不用於擴充軍馬?“魏學不解的問。

    “我要那麼多軍馬幹什麼嗎?人馬多了就要花費銀子,賠本的買賣我可不做。”張楚邊說邊望著門外,眼中似乎閃著銀子的光芒。

    魏學心中暗道:“守財奴,目光短淺。”不過張楚的提議對義軍卻也是有益無害。真躍過了黃河擺脫官軍的追殺,義軍的隊伍很快就能發展起來。

    如果張楚說的話是真的,有了裝備幾萬人的武器,還怕什麼官軍啊。即便張楚說得是假話,眼前還看不出張楚可以玩弄什麼陰謀。於是說道:“我回去稟明大王后給你回話。但願你說話算話。”

    “我怎麼會欺瞞魏老弟呢,我們做交易又不是第一次,我對魏老弟十分的欣賞,等王嘉胤死了你來投奔我怎麼樣。

    “呸!呸!呸!“魏學不顧禮儀的連吐了幾口唾沫,有這樣說話的?

    站起身來向張楚說道:“我家大王春秋鼎盛,定能帶領我們開創一番事業。就此告辭,請您記住您的承諾。”說完就要往外走。

    “等等!“張楚開口叫住了他。

    魏學一愣,怎麼因為這一句話張楚反悔了。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28 22:00

第一百一十八章 築城

    張楚叫住剛要離去的魏學,起身說道:“既然誤會已經解開了,我們之間不應再有仇恨,你把你們那些受傷的弟兄帶回去吧。”

    “如此多謝了。”魏學躬身施禮說道。

    昨日回去的探馬向魏學彙報過戰後的情況。保安軍將沒逃走的流賊不管傷重、傷輕都抬進了大營。這和其他官軍、流賊很不一樣。按慣例沒有人去管那些傷者,更有甚者還會對沒死的補上一刀。這個寒冷的季節,即便不被殺,一夜過去能活下來的也沒幾個。

    張楚帶著魏學來到大營的一角,流賊傷患和俘虜被集中到了這裡,傷患進行了簡單的治療,看到魏學到來,他們不知說什麼好。張楚命人準備擔架,俘虜抬著傷患跟著魏學離開了。

    魏學回到府谷,王嘉胤等待的都有些著急了,見他回來急忙開口問:“怎麼樣,張楚怎麼說。”

    “張楚說只要我們離開府穀,他可以不攻擊我們。”魏學回答。

    “他還是想奪取府穀。”王嘉胤恨恨的說。

    “府穀我們始終要放棄的,留給張楚也無所謂。”魏學規勸道。

    “離開府穀,我們又能去什麼地方呢?這裡必定是我的家鄉,還真有些捨不得。”王嘉胤歎著氣說道。

    “張楚倒給我們出了個主意。我們可以南下進攻神木,攻取渡口後東渡黃河進入河曲縣。這樣就獲得了更大的活動空間,擺脫了官軍的圍剿。”魏學說出了張楚的建議。

    “這真是張楚說的,這樣對他有什麼好處。”王嘉胤狐疑的問。

    “他說他有裝備幾萬人的武器裝備,等咱們在河曲擴大了力量,想要給大王。”魏學小心的回答。

    “這張楚還真是個要錢不要命的主兒,他不怕我們壯大後回來找他報仇。”王嘉胤對張楚的見錢眼開、目光短淺很是鄙視。

    “以他的為人,他還真不怕,只要能賺到錢,他什麼都敢幹。”通過幾次的交易,魏學算是把張楚看透了。

    “不過他的主意還真能行,只要他不從中作梗,我們跳出官軍的包圍肯定沒有問題。”王嘉胤思考了一會兒說。

    “通過這幾次的交易看,張楚雖然愛財,卻也說話算數。”魏學附和著說。

    魏學的回答讓王嘉胤下定了決心,起身命令道:“通知全軍,收拾東西,明天一早兵進神木,一定要拿下神木的渡口。”

    第二天一早王嘉胤帶隊伍離開了府谷縣城向南開去。

    張楚說話算數,沒有發動攻擊,只派人遠遠的跟著查看情況。流賊全部撤出府谷時,保安軍派小部隊佔領了府穀縣城。

    王嘉胤見保安軍沒有動靜才放下心來,帶領人馬一路向南,對神木的渡口發起了攻擊。

    守衛渡口的官軍無糧無餉已有數月,見上萬大軍攻來更沒有心思抵抗,不等交戰官軍都逃了個無影無蹤。王嘉胤輕易佔領了渡口,立即搜羅船隻開始渡河。張楚只帶兵遠遠的望著,真象給流賊斷後一樣。

    幾天之後,流賊全部渡過了黃河,張楚帶兵佔領了渡口。

    王嘉胤在黃河東岸回頭望著保安軍的旗幟,心情十分複雜。常言道故土難離,他真捨不得離開故鄉,可起事以來都是到一處吃光一處,很難在一個地方長久停留。陝西這塊貧瘠的土地根本無法用一地之力養活大量部隊。

    最後向家鄉望了一眼,王嘉胤轉頭帶隊向河曲縣城而去。

    王嘉胤的隊伍在流民中有很強的號召力,所到之處河曲饑民積極配合,一舉攻佔了河曲縣城。

    有了糧食王嘉胤又開始招兵買馬,義軍中的高迎祥、張獻忠、王自用、李自成也來到河曲與王嘉胤會合。共推王嘉胤為王,王自用為左丞相,王嘉胤的隊伍聲勢大振,隊伍人數發展到了二十多萬人。

    張楚在神木渡口選好了位置開始大興土木,從延長過來的工匠指導招募的流民在工地上忙碌起來。一座棱堡將在渡口建成,卡住這個陝西通往山西的咽喉要道。之後保安軍駐紮在渡口的棱堡之中,以現在官軍和流賊的實力想要打下來,除了長期圍困沒有其他辦法。流賊和官軍如果進行圍困的話,沒將堡內的人餓投降,自己早就餓死了。神木這個重要據點保安軍守住沒有問題。

    與此同時府穀縣城的改造也在進行,本來平直的城牆被增加了許多棱角,變得奇形怪狀,一個擴大版的棱堡將出現在明末陝西大地上。府谷成為了保安軍與塞外草原的重要樞紐。

    張楚對府穀改造十分重視,親自在府穀坐鎮監督工程建造。

    大量的工匠一批批從中陽、延長等地抽調了過來。

    隨工匠一起來的還有一個張楚沒想到的人。負責保安軍所有工匠管理的鄧慶年也隨隊到了府穀。

    聽到消息張楚馬上將鄧慶年迎進了府穀縣城,他知道鄧慶年輕易是不會離開工廠的,這次肯定有什麼要事。二人來到改成大帥府的縣衙互相問候之後張楚才問:“是什麼風將您吹來了?這裡的工程有您的那些徒弟就行了。”

    “我這次來有一件重要的事,來不及向你先彙報,就直接跑過來了。”鄧慶年急忙說道。

    “什麼事這麼緊急?“張楚嚴肅了起來。

    “是有關榆林衛的情況。”鄧慶年向張楚講明瞭來意,並開始介紹情況。

    榆林衛張楚十分熟悉,當年張楚長途奔襲到過榆林衛,並將鄧慶年所在的整個百戶工匠都帶回了延長。

    其他仍留在榆林衛的士兵日子一天比一天難過。

    作為大明邊牆上的重要衛所,近年來越發的衰敗了。蒙古人勢力減弱,明軍防守重點轉向了北方,物力財力也向那邊傾斜。加上將領的盤剝,榆林衛的士兵已欠餉數年,許多人逃散加入了流賊,留下的人吃了上頓沒下頓。

    保安軍出征府谷一戰打出了威名,榆林守軍中早就流傳著保安軍士兵待遇優厚,即便傳言不真,待遇打折也比在榆林挨餓強。保安軍佔領了神木和府谷,榆林衛夾在府谷與延長之間地位很是尷尬。榆林衛的有心人看清了形勢,暗中聯絡衛內的士兵,準備投靠保安軍。他們想到了衛所的老熟人鄧慶年,派人找鄧慶年。鄧慶年不敢自己作主。急急忙忙跑到府谷找張楚商量。

    張楚聽後十分高興,他不是沒打過榆林衛的主意,但榆林衛城池堅固,又有重兵把守,輕易不能攻下。只能從長計較。現在肥肉送上門來了,焉有不吃之理。

    張楚立即讓鄧慶年榆林衛的人,研究怎樣佔領榆林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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