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長途奔襲
山谷中的空房又住滿了人,小村恢復了生氣。這次新加入的青壯流民就有一百多個,而且還帶來了一百多名家屬。張楚不得不改變管理方式,將青壯組織起來組成保安隊,對號稱為“大明保安隊”。要求隊員們稱張楚為隊長,而不是什麼大師。
隊伍劃定了專門的軍營區域,平時進行集中訓練,進行軍事化管理。隊員在軍營時集中食宿,並按月發少量的軍餉,軍餉主要發放米糧,一個隊員的軍餉夠再養活一個人不至於餓死,但也吃不飽。
為了讓其他人也能活下去,張楚讓打造武器、製造衣甲的作坊雇用老弱,按完成的工作量發給少量的食物。
幾日後此次戰鬥中的功績被統計了出來。張楚決定開一個表彰會,谷內人員全都聚集在了村子的空場中,參加戰鬥有功人員被戴上了新做的大紅花請上了前臺。張楚發表講話對他們在戰鬥中的表現大加稱讚。最後宣佈了獎勵,表現最好的兩人每人獎勵好米五鬥,其他五人每人獎勵好米二鬥,凡參加過戰鬥的隊員每人獎糧食一鬥。糧食當場發放,每個分到糧的隊員抱著米袋臉上都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第二天在村外新建成的陵園也內六名戰死的隊員被隆重的安葬了,張楚命朱秀才對其中的每個人都進行了詳細的記載,終有一天這些人會享受更大的榮譽,張楚在心中發誓言。
村內最大的屋子已成了大家議事的地方,被張楚稱為了隊部。最早跟著張楚的老人兒都被叫了過來,張楚宣佈了新的分工,隊伍分成兩個小隊,由何金和楊標分別任小隊長。楊鐵匠負責打造武器的鐵匠作坊。吳木匠責負責制作隊員們的衣服、布甲和其他器具的作坊的管理。張楚和朱秀才一起負責物資的調配發放。各項安排結束張楚終於鬆了一口氣終於不用再事無巨細的去操心了。
全部人員都有了食宿的地方,應不至於在將要到來的寒冬中凍餓而死。家屬中的老弱張楚只能另想辦法,在新入谷的人員中找了一名熟悉農事的老者負責谷內的農業生產。老者名叫田長山,世代的農民對田地裡的活計十分的精通,雖然快五十歲了但身體仍十分硬朗。冬季將至沒有農活可做,張楚還是讓田長山帶領老弱平整穀內的土地開挖溝渠,為來年的生產做準備,為了老弱能通過勞動獲得一點作為報酬的食物,事實上是一種變相的救濟。
對於新收留的十幾個孤兒,張楚給他們起了個名字叫少年軍校,由李強、張國帶領跟在自己身邊學習知識,也統一食宿。
派出打探消息的有的人回來了,對於文塔村被搶、周地主被殺官府並沒有出動軍隊報復的跡象,這使張楚放了心。
吩咐大家各司其值加強生產訓練,小心警戒。張楚決定要出一次遠門,來一次別樣的長途奔襲。
楊柳和另外十個隊員被挑出來了其中兩個還有做生意的經驗。張楚換上了一身好一點的衣服,將已經長得半長的頭髮紮起來,頭戴瓦楞棕帽,有了一個商家少東家的樣子。
張楚在派人外出採買之時也在不斷的搜集各方的情況。獲悉如今不但大量農民破產,就連朝庭的軍隊由於軍官克扣軍餉士兵們也朝不保夕,特別是衛所的境況更為惡劣,在明末衛所的士兵事實上已成了衛所官長的奴隸,衛所的田地被當官的侵佔,成為了私田,衛所士兵長年的被驅使勞作,卻又不能離開。陝西省內的榆林衛現已人心動盪,不斷的有人鬧餉,還有人逃亡加入到了流民的隊伍之中,從逃亡而來的人員中張楚得到了一個有價值的資訊,榆林衛轄下有一個叫延水關的小百戶所,專門為衛所打造兵器,衛所人員均為工匠,此時他們的生活比其他的衛所更加困苦,工匠衛所的土地少,又拿不到提供武器應得的錢糧,眾多的衛所士兵和他們的家人常年的處於饑餓之中,現在這個衛所的大部分士兵正醞釀著逃亡。張楚此行的目標是三百里之外的延水關百戶所,張楚臨行動員時講:這是一次長途奔襲,是要將這個百戶所的人拐騙一空的奔襲,比殺光一個衛所的官軍意義更大的奔襲。
張楚一行十二人帶著四輛大車出發了,車上裝著柴草,底下隱藏著糧食和幾罐燒酒。這引些燒酒是張楚用比上次蒸餾石油小一號的蒸餾器蒸餾過的真正的烈酒。
五日之後張楚等人趕到了延水關百戶所,衛所的官長曹百戶在鎮裡建了住宅,平時根本不住在百戶所裡,百戶所內除了幾處作坊外就是一些破敗的茅草搭成的房屋。張楚等人走在街上立即引起了旁邊在太陽下休息的老人和玩耍孩子的注意。
張楚過去向老人們施禮問道:“請問這裡誰說了算?能不能找到住宿的地方?”
孩子們很快跑開了,一會從作坊裡領出來了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了子,向張楚拱手施禮道:“在下姓鄧,名叫鄧慶年,是這裡的總旗,有什麼能為客官效勞的嗎,”
張楚觀察著這個鄧慶年,只見他身上衣服破舊,臉上充滿了菜色,明顯的也是在困苦中掙扎的窮人。於是說道:“我們是過路的商人,想在這裡看看有什麼收買的,並想在這裡投宿。”
鄧慶年苦笑道:“客官恐怕要白跑一趟了,我們這裡真沒有什麼可賣的了。如果要買什麼最好去找曹百戶大人談。”連續幾年的饑荒已讓這些衛所的家庭一無所有,近期由於流民作亂也有富戶偷偷從衛所購買他們製作的武器,但一切都在曹百戶的控制之中,衛所的士兵得不到任何好處。
“也許您正有我要買的東西,能不能和您到裡邊詳談?”張楚沒有放棄向鄧慶年說道。
鄧慶年將張楚一行請入了旁邊的草屋,在屋內簡陋的桌子旁邊落座之後,屋子的主倒上了幾碗熱水。張楚看著屋內臉上雖帶著笑容,但難掩淒苦的瘦骨嶙峋的主人,心中很是沉重,太多的百姓過著這樣食不果腹的生活。
“您準備怎麼帶大家熬今年的冬天?”張楚轉向鄧慶年問道。
這句話戳到了鄧慶年的痛處,面對張楚的詢問難以回答,餉銀已被拖欠了很長時間,到現在也沒有要發放的意思。許多人的家中已經斷糧,靠採集野菜為生,眼看天氣變冷,地裡的野菜越來越少,看來今年冬天又要餓死人了。
“我有上千石的糧食,能夠讓你們吃飽,有一個山谷可以供你們容身。”
“你是什麼人?要讓我們幹什麼?”鄧慶年明白這個世界上沒有白吃的飯。
“我只要你們為我打造武器,”張楚回答。
“你們是……”鄧慶年站起了身,後邊的話沒有說出口。
張楚沒有動而是繼續說道:“我們不是土匪,我們只是要保護自己的村莊,我們是保安隊,不會亂搶劫,不會濫殺無辜,我只是看上了你們的技術。”
“你們在哪裡?”
“我們在延長縣,我們的村莊在一個山谷中,有地方讓你們的人居住,我要你們為我打造武器,我們不但要保衛我們自己的村莊,而且還要保護周邊的村莊。”
“不行,能幹活的人走了留下的老弱不被官府殺了,也會餓死。”
“我要將你們全都帶走,包括老幼婦女。”
“我怎麼相信你?”
“我外邊的大車上就有糧食,如果答應了馬上就分糧食給你們吃,如果為了騙人,滿地的流民,不用騙就有大批的人跟我走,你們的技術救了你們,而且能讓家人吃飽。”張楚指著外邊的大車說。
“能讓家人吃飽,能讓家人吃飽!”鄧慶年口中念著。最後下了決心。“我要和老兄弟們商量一下。”
張楚默默的點了點頭。
鄧慶年走出去找到了比較有影響的幾個弟兄,本來大家已經做活不下去時逃離衛所的準備,加上糧食的誘惑,先吃頓飽飯再說,大不了成為流民到處逃荒,眾人下定了決心要跟著張楚離開。
糧食很快被分發了下去,迷人的炊煙在各家升起,收拾東西的行動悄悄進行著,村口控制著人員的進出。出發的日子定在了明日的傍晚。
第二天的一早張楚帶著一個隨從到了鎮上專門拜訪了衛所的曹百戶,曹百戶一聽名字不認識,但看在豐厚的禮品的面上還是接見了張楚,寒暄之後張楚講到自己要在此經商會經常經過此地,現在地面上不太平,想結識曹百戶大人,以後好有個照應,為此專門在鎮上的酒樓定下了酒席宴請百戶大人。白吃的酒席曹百戶當然不會推辭,中午張楚與百戶在酒樓上相聚甚歡,開懷暢飲時張楚專門拿出了據說是其家鄉的烈酒請百戶大人品嘗,還特別送了兩壇給在百戶府上沒能來吃酒的親兵。百戶大人及其隨從品嘗著烈酒味道果然不同凡響,張楚對曹百戶恭敬有加,頻頻勸酒。自己卻推說酒力有限喝的很少,因此遭到了大家的嘲笑,很快張楚就酒力不支告罪退席,在櫃檯匯了酒席錢款回旅社睡覺去了。只剩下曹百戶及其隨從,直到天色將晚才盡興而去。
當夜幕降臨的時候整個百戶的的無聲的行動起來,所有的工具都被裝上了大車,老弱之人也都上了車,眾人最後看了看家鄉的土地分批向延長縣方向進發了。
百戶的親兵第二天快到中午才從宿酒中醒來,幸好百戶大人還在睡夢中才沒有被責罰,直到中午才有親兵發現百戶所裡的士兵包括家屬男女老少都不見了,急忙跑來報告給曹百戶,費了半天勁曹百戶才從睡夢中醒來,曹百戶立即派人四處尋找卻毫無頭緒。意識到問題的嚴重百戶馬上帶著銀錢到上官那裡打點去了。
各地都有大量的流民在遊蕩,所以分散開來行走的二百多人的隊伍並沒有引起各方面的注意。前方張楚早已安排人接應食宿,經過六日的行走全部人員終於安全到達了山谷,安排住宿、重建作坊自然又是一番忙碌。
張楚回到穀中各方面的負責人自然都來彙報這幾日的情況,訓練和生產還算正常。只是何金提到由於打下了文塔村,隊伍得到了壯大,在周邊有了影響,已有人打探到消息的到這裡要求加入,不過這其中應有許多是單幹的土匪,何金他們沒敢收留。不過前兩天又來了一個人,這人叫李毅,以前是邊軍的小旗,由於組織弟兄們鬧餉,得罪了上司,鬧餉就是成功了,帶著頭的也要被報復,李毅只好逃走做了馬賊。這人在軍隊混過,而且還帶著馬,應該有些用處,何金不敢做主,就讓他留下來等張楚回來。
張楚聽後對眾人說:“我們叫大明保安,就要保境安民,是清理一下周邊單幹的土匪的時候了,下一步我們要剿匪。讓我先會會這個李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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