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異鬼怪] 鍾馗伏魔之幽冥神探 作者:一葦夏夜(已完成)

 
BloomCaVod 2018-3-16 19:00:26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82 38354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5-15 21:38
第一百七十章 男人有問題(下)

    在鍾馗勸解之下,這幾個鬼魂消除了怨氣,肯去地府投胎轉世。

    鬼差把鬼魂帶走,鍾馗鬆了一口氣:呼,還好沒有別人看見。

    一轉身,他看見面前出現一個女人的窈窕身影。因為隔得太近,所以女人衣服下的某些地方看得清晰無比。

    兩道溫熱的液體從鍾馗鼻子下流了出來。

    那個身影冷冷出聲,原來是梁柔兒:“鍾馗你又在想什麼奇怪的事情?竟然流鼻血了。”

    鍾馗這才意識到,自己用天眼看了不該看的東西。額頭正中央的天眼也開始抽抽刺痛起來了。

    他忙摀住額頭哀嚎:“完了完了,這一次是真的要全瞎了。”

    天眼都腫了,鍾馗這一次徹底歇菜,只能在家裡養著了。

    司馬郁堂一天來看兩次鍾馗。確認鍾馗不是裝瞎之後,他就會匆匆離去。

    城裡各個大戶家陸續出現丫鬟甚至小姐在家中就莫名其妙失蹤的案件。雖然那些女子最後又都被送回來了,可是卻都神志不清,而且有被侵犯的跡象。

    司馬郁堂說,能做到這麼神不知鬼不覺的,沒有幾個人。鍾馗就是其中一個。

    鍾馗表面上沒有什麼表示,其實早就坐不住了。

    在他眼皮子底下把女人擄走玩了再送回來,簡直是太不把他當回事!他要是不管,以後就混不下去了。

    經過兩個多月的修養,眼睛也差不多好了,他決定白天去查鬼客棧,夜裡去抓採花賊!

    昨夜紛紛揚揚下了一場大雪。到了早上整個長安城都被罩在了厚厚的白雪之下。

    鍾馗正要出門,只見遠處馬蹄作響,司馬郁堂裹著黑貂披風一路踏雪而來。

    這麼一大早,到底是什麼急事?鍾馗暗自詫異,默默看著司馬郁堂猛地勒住韁繩,跳下馬落在他面前。

    “昨夜羅丞相的千金被人從家中擄走。”

    “雪前還是雪後。”

    “雪後。昨日下午羅小姐還和丫鬟去集市上買東西,回家時外面已經開始下雪了。小姐說累了,晚膳都沒有用就直接睡下了。早上丫鬟叫小姐起床時,才發現小姐不見了。”

    “院子裡可有腳印?”

    “沒有,這才是奇怪的地方。前幾次發案,地面冷硬,匪徒沒有留下痕跡倒也不奇怪。昨夜新雪,若是常人想要把一個人背出去不可能不留下腳印。”

    “就連羅小姐的腳印都沒有?”

    “沒有。”司馬郁堂暫定截鐵地回答,“僕人們那時還沒有起來。小姐回來之後,就沒有人再進出。丞相早上聽丫鬟說了之後便不許任何人走動,所以就連大門內外也只有前來報案那人踩出一串腳印。”

    鍾馗皺眉思索了片刻,又問:“房梁、窗檯、門檻、圍牆、院子裡的樹上都沒有留下痕跡嗎?”

    “沒有。因為是新下了雪,所以一目瞭然。而且我把屋子裡的房梁、窗戶和門上都親自仔細檢查了一遍,沒有任何勒痕和撬動的痕跡。”

    “我要去現場看看。”

    司馬郁堂飛身上馬,彎腰將手伸向鍾馗:“上馬。”

    “我不跟你騎一匹馬。兩個男人騎一匹馬太曖昧、太變態。”鍾馗搖頭。

    “少囉嗦。你知道丞相家在哪裡嗎?我不帶你,你能進去嗎?等你走到,雪都化了,所有痕跡都被破壞了。”司馬郁堂沉下臉。

    鍾馗這才無可奈何握住司馬郁堂的手,就著這個力道飛身上馬坐在了他身後。

    他還沒有坐穩,司馬郁堂便一夾馬肚子。

    馬往前一沖,鍾馗差點又從馬屁股後滾下來。手沒處放只能放在司馬郁堂的腰上。

    很尷尬卻沒有辦法不扶他,鍾馗只能出聲來掩飾自己的尷尬:“看不出來,你這傢伙,腰還挺結實的。床上功夫一定不錯。”

    “閉嘴。你再這麼嘴裡不乾不淨的,信不信本官讓你屁股開花。”

    “呵呵,老子怕你啊。”鍾馗忽然站起來。

    “想死啊你?”司馬郁堂回頭正要罵他。鍾馗卻一點馬屁股,飛身上了屋頂,然後跟隨著司馬郁堂一路迅速在屋頂移動。

    司馬郁堂在一棟大宅子前面停下來的時候,鍾馗也恰好落下。

    瀟灑地一擦額頭上的細密汗珠,鍾馗背著手大搖大擺走了進去。

    司馬郁堂說得沒錯,果然是一點痕跡也沒有。這也太不可思議了。就算是個雪人見光化了,也該會有水漬。

    “鍾馗,不會就是你做的吧?”司馬郁堂忽然出聲問。

    “怎麼可能?這家小姐那麼醜。”鍾馗下意識就回答。

    “呵呵,你與小姐素未謀面如何知道小姐相貌。”司馬郁堂冷笑。

    “剛才丞相說了小姐都二十五了。以丞相的地位,如果不是小姐丑到讓男人無法忍受,怎麼可能現在還待字閨中。”

    司馬郁堂默然:也是,哪怕是小姐稍微不那麼難看,都會有大把趨炎附勢的男人來求親。

    “被人擄走,嘗一嘗魚水之歡,對她而言說不定是好事。不然她這輩子都有可能沒機會嘗試。”

    “這些話,你最好不要再跟第二個人說。不然,我怕你會被人打死。”司馬郁堂靠在門邊冷冷回答。

    “前面被擄走的女子相貌如何?”

    “都還過得去。”

    “呵呵,莫非色魔已經飢不擇食了?可是這丞相府上丫鬟長得漂亮的多得去了,他為什麼都不抓,偏偏要費力來抓一個貌醜的小姐。退一萬步不說,外面平頭百姓家的閨女比羅小姐長得順眼的也不少,他何苦要冒大風險來丞相府犯案。”

    “因為他根本就不是劫色。”司馬郁堂若有所思地回答。

    鍾馗點頭:“若是他不抓羅小姐,我還不想不到這一點。還有一個問題。前面的案子裡,匪徒為什麼要費勁再把人送回來?就不怕受害者把他們供出來嗎?莫非是,他們要的東西不是馬上能得到,要等一陣子?”

    司馬郁堂回答:“我問過,受害人都說因為被蒙著臉,對方也沒有說話,所以看不清劫匪的長相,只知道對方是男人。”

    丞相和夫人正在暗暗抹淚。

    鍾馗往外走,路過他們身邊時丟下一句:“放心,小姐今晚就會被送回來。”

    丞相夫婦還沒來得及細問,鍾馗就已經揚長而去。

    司馬郁堂朝丞相拱手告辭,追上了鍾馗:“你如何知道?”

    “如果不是劫色,那侵犯那些女人肯定是為了別的。像羅小姐這種,劫匪達到了目的,肯定立馬就送回來。”

    鍾馗回到院子裡,攤開了長安城的地圖,然後朝司馬郁堂招手:“你把已經被劫過的人家,按照發案的時間順序標出來。”

    司馬郁堂撿了幾個石子,挨個放在地圖上。

    鍾馗一挑眉:“他們也不是毫無章法的抓人。”

    司馬郁堂凝神一看。雖然被害人的家看似分佈散亂,其實是從四個角落慢慢往城中心靠攏。

    “這些女人之間一定有什麼我們還沒有發現的共性。”

    “嗯,我也試圖尋找過劫匪選擇目標的條件。可是他們的姓氏、祖籍、家庭組成、家世、年齡,喜好,外表都沒有任何共同點。”

    “我要去之前各家走走看。”

    鍾馗在各個受害人家中仔細勘察後也覺得以先前的天氣情況,要從家中擄走人不留下痕跡,一點也不難。如果不是羅小姐的事情,他們還真的會以為是普通人幹的。

    一路尋訪都不曾發現異樣,只在路過一戶大門緊鎖的人家時,鍾馗微微皺了皺眉。

    “什麼事?”司馬郁堂如今對鍾馗十分瞭解,一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一定發現了什麼。

    鍾馗笑了笑:“無事,只是發現一個朋友忽然搬家了。”

    希望不是他想的那樣。鍾馗默默自言自語。

    到最後一個受害人家中時,鍾馗和司馬郁堂正好遇到有人前去那家提親。

    “我對小姐的心不變,不管發生了什麼事,我都願意娶小姐。”那個男子手裡拿著生辰八字,帶著媒人,態度堅決。

    外面冰天雪地,男子卻只穿了一件半新的裌襖,一看就是寒門之子。

    而這女子家卻是高門大戶的富庶之家。

    若不是發生了這種事,估計這家人是絕不會把女兒嫁給男子的。可是如今,能有人來接盤,他們就該喜極而泣了。

    果然,這家老爺立刻讓夫人把小姐的生辰八字拿出來給媒人。

    鍾馗心裡一動,拱手道:“能不能把小姐的生辰八字給我看看。”

    因為有司馬郁堂在一旁,所以,主人不敢駁回鍾馗的要求。

    “陰年陰月陰日陰時。八字純陰。”鍾馗一邊看一邊自言自語。

    他像是猛然想起了什麼,猛地抬頭看著司馬郁堂:“司馬郁堂。”

    司馬郁堂知道他的意思,點頭:“嗯。我立刻叫人把所有受害人的八字找來。”

    經過比對之後,鍾馗發現五個受害人都是八字純陰之人。

    “共同點找到了。”鍾馗喃喃地說。

    司馬郁堂立刻叫人把戶籍本拿來,把沒有發生過劫人案件的區域裡所有有八字純陰女子的人家找了出來。

    “這個歹徒是你們內部的人。”鍾馗涼涼提醒司馬郁堂。

    只有四品以上官員,才有機會查閱長安城所有人家戶籍冊。

    這一點,司馬郁堂比鍾馗要清楚。他抿緊了嘴沒有任何表示。

    鍾馗也不介意,接著說:“現在只有一個問題了,他們到底要用這些八字純陰的女人幹什麼呢?”

    司馬郁堂輕輕搖頭,說:“不,還有一點,羅小姐是怎麼消失的。”

    鍾馗卻說:“羅小姐的事情,我剛才就已經知道了。只要再去一趟丞相府,我就能證明給你看了。”

    對於鍾馗和司馬郁堂的再次來訪,丞相夫婦十分驚訝。

    鍾馗進去後卻一言不發,伸手朝著躲在眾人身後的丫鬟一指。這個丫鬟是小姐的貼身丫鬟,也是昨日陪同小姐一起出去遊玩的人。

    那丫鬟身體僵硬,痛苦的往後仰,嘴裡發出‘咳咳’的奇怪聲音。

    丞相和夫人被嚇得縮成一團,瞪著身體懸在半空的丫鬟。

    鍾馗冷冷地說:“前面的受害人,都是在家中消失。只有羅小姐是被人從街市上擄走的。昨日一看就像是夜裡要下雪的樣子,匪徒特地布了這個局就是要大家以為是鬼神作亂。”

    丫鬟猛地吐出一口污血,鍾馗鬆開了手,任她落在地上。丫鬟許久才掙紮著坐起來磕頭:“老爺饒命,夫人饒命。奴婢昨日跟小姐在集市上,有個攤位的老闆送了我們一條手帕。那手帕上也不知道塗了什麼,我一聞,身體不受控制了,說的話,做的事,都不是我自己想要的。身體今日早上才恢復,我怕被責罵,所以沒敢說。”

    鍾馗沉聲問:“小姐是不是被人調包了?”

    丫鬟怯怯地點頭:“是。那人跟小姐長得一模一樣。”

    司馬郁堂搖頭:“不對啊。如果那人假扮小姐進了府,又要如何離開呢?我們從接到報案開始,就把這裡團團圍住,除了我們兩,沒有人進出過。”

    鍾馗也不回答,只問僕人們:“早上報案的是誰?站出來。”

    僕人們面面相覷,卻沒有人回答。

    鍾馗冷笑了一聲:“假冒小姐的人早上起來之後假冒成府上的小廝,自告奮勇地說要去報案。眾人慌亂,丞相著急找人定不起疑。那人便這麼正大光明出府,然後叫來了你們,在你們進去之後,他就悄悄離開了。”

    司馬郁堂仍不肯相信:“不可能。報案那人是個男人,雖然身材比常人略嬌小,這一點從他留在門口的腳印也能看出來。他如何能裝女人瞞過這麼多人的眼睛?”

    “能男扮女裝瞞天過海的人我恰好認識一個。”鍾馗輕輕嘆了一口氣,“他帶上人皮面具之後,又特意避開丞相夫婦,自然是不擔心被人發現。”

    鍾馗對丞相夫婦說:“這個丫鬟也是被人控制了。丞相大人莫要怪罪。我剛才那麼做,是害怕她被什麼不乾淨的東西附身了。”比如說那個喜歡從別人身體進進出出的‘吸血魔’。所以他剛才離開的時候就用符咒把丞相府包圍了。

    “既然你知道是誰假扮小姐,就趕緊帶我去抓。”司馬郁堂扯著鍾馗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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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一章 永遠生不下來的孩子(上)

    鍾馗搖頭:“他早就搬了。”

    司馬郁堂忽然意識到這就是在尋訪途中鍾馗忽然皺眉的原因,便沉下聲音問:“到底是誰?”

    “琉璃堂的胡笙。”

    司馬郁堂想了想:“如果是他,那你的推斷就沒錯了。”

    兩人剛走到門口,忽然有僕人衝進來,一邊大聲叫著:“小姐回來了。”

    丞相夫婦立刻起身出來迎接。

    果然,迷迷糊糊的羅小姐臉上帶著可疑的紅暈,被僕人攙扶著走了進來。

    丞相悲喜交加,一連聲叫人去請太醫。

    太醫愛看過後說羅小姐很好,一切如常。

    “小姐可曾看清昨日抓你的歹徒的相貌?”鍾馗趁著太醫跟丞相夫婦說話的時候,問羅小姐。

    羅小姐搖了搖頭:“沒看清,太黑了。”

    “早上送你回來的人,你總記得吧?”

    “我醒來時就發現自己躺在門外了。”

    “那昨夜跟小姐有肌膚之親的人,你總有印象吧?”鍾馗仍不死心。

    羅小姐羞答答地回答:“只覺得他力氣好大。”然後便摀住了臉。

    鍾馗和司馬郁堂面面相覷。

    怎麼看,都覺得,羅小姐對擄她的人一點怨恨都沒有。

    倒是丞相覺得面子上過去不,咬牙切齒地叮囑司馬郁堂:“一定要把那個淫賊抓住。”

    羅小姐加了一句:“對對對,一定要把那個男人找出來,讓他娶我。”

    城中出現了兩種榜文,一種是官府懸賞捉拿劫匪的,一種是各家招婿的榜文。

    招婿的榜文自然都是那些女兒被擄走又送回來的富人家貼出來的。

    站在城門守著榜文等待有人揭榜的兩個衙役低聲議論。

    “我要是那劫匪,寧肯坐牢也不娶羅小姐。”

    “是啊。平日只聽說她面如夜叉,那日親眼一見,嚇得我魂都出來了。

    “想想她也怪可憐的,原本就嫁不出去,如今壞了身子,就更加無人敢娶了。難怪宰相要招婿。”

    司馬郁堂一聽,立刻低聲呵斥:“你們兩個是活膩了嗎?”

    衙役立刻閉上了嘴,低頭不敢再出聲。

    站在司馬郁堂身邊的鍾馗轉頭眯眼打量在城門裡來來往往的人。

    鍾馗在城中所有婦產科醫生那裡都留了一隻懵懂鬼。如果胡笙再去看婦科,懵懂鬼就會跟上胡笙,找出他現在的藏身之處。

    “我一直在想。既然我們知道歹徒把八字純陰的女人抓回去,不是為了自己享用,那跟這些女人交歡的男人是不是也有講究?”司馬郁堂和鍾馗一樣觀察著街上來來去去的人,淡淡出聲。

    鍾馗愣了一下:“應該也有講究。”

    “八字純陽之男,還是純陰之男?或者是有別的門道。”

    鍾馗看見美女從面前走過,有些心不在焉的回答:“純陰之男和純陰之女在半夜子時交配懷上的孩子陰氣太重,多半都會胎死腹中。”

    他回答完之後,自己都愣在了哪裡。一個念頭忽然閃過他的腦海:或許,那些匪徒要的就是這個。

    腦子裡紛繁錯雜的念頭忽然一下全部湧了出來,如亂麻一般纏在一起。

    鬼客棧是孕婦,八字純陰的女人,交合幾次又送回來等著結果……

    一隻懵懂鬼在他腳邊的陰暗處冒了一下頭。

    鍾馗只能暫且按下心中這些疑問,悄悄後退,撇下司馬郁堂,追著懵懂鬼而去。

    在離一個婦科醫館不遠處,鍾馗追上了懵懂鬼。懵懂鬼指了指前面的女人。

    鍾馗隱身悄悄走到那女人前面,細細看了看。

    這不是胡笙的老婆嗎?

    鍾馗十分驚喜。

    雖然那日之匆匆一瞥,他還是立刻認出了她。

    鍾馗回頭看了看醫館,再用天眼看了看胡笙的老婆,

    快兩個月不見,她竟然懷孕了。

    鍾馗不動聲色跟上了她。這女人低著頭匆匆而去,最後停在了顧府外。

    她警覺地往後看了看,確認無人,才敲門。

    門被打開,胡笙把妻子迎了進去。關上門後他就迫不及待地問:“如何?”

    “大夫說,孩子挺好的。”胡笙的妻子回答。

    鍾馗穿門而過,默默站在他們身邊,伸手張起了萬相網。

    胡笙一看,立刻知道是誰跟來了。他把妻子護在身後,跪了下來:“求大神放過。我做那些事情,實在是萬不得已。”

    鍾馗現身,哼了一聲:“萬不得已?我遇見作惡多端的人,十個中有八個都說自己是被逼的。”

    胡笙磕頭到:“您要罰就罰我吧。拙妻已經懷有身孕,切莫傷她。”

    胡笙的妻子也跪了下來:“求您放過我們!我懷孕三次都小產了,我們實在是沒有辦法,才答應幫人做事。”

    鍾馗冷冷回答:“作孽的話只會讓你們子嗣越發單薄。”

    胡笙忙說:“我只是受人之託頂替小姐回家,然後趁著早上出來報官的時候逃走,確實沒有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能解我身上毒的解藥只有他有,我只能答應他?”

    鍾馗一挑眉:“你口中的他是誰?”

    胡笙猶豫了很久,才伏在地上說:“吸血魔。”

    鍾馗想了想:當時琉璃堂實際上就是被‘吸血魔’控制了。‘吸血魔’有解藥也不奇怪。胡笙應該沒有撒謊。

    “再不要為虎作倀。這一次,我暫且放過你們。”鍾馗撤了萬相網,又消失了。

    胡笙抱著妻子縮做一團。

    鍾馗回到大廣寺後院時天已經黑了。被他派去監視婦科大夫的懵懂鬼都回來了,聚集在院子。

    他發現這些原本沒有感情和思想沒有男女老少區別也不會說話的鬼魂,在跟他們一起待久了之後,竟然還會聊天了。

    只是它們聊天的方式很特別,沒有聲音,默默相對站一會兒就移開了。

    “我覺得整個長安城最陰森可怕的地方就是這裡了。”棉花糖冷冷對朝它走過來的鍾馗說。

    鍾馗有些累了,也不出聲,在它身邊坐下看那些懵懂鬼耍寶。

    此刻,一個懵懂鬼正在向其他懵懂鬼演示他看到的事情。

    它把另一個懵懂鬼拗成一張桌子和一張椅子,然後自己摸著鬍子裝模作樣坐在上面。

    這大概是假扮大夫。鍾馗想。

    那懵懂鬼一晃又到了桌子前,挺著肚子猛地一拍桌子,嘴裡唧唧歪歪無聲說著什麼。它把一個情緒激動歇斯底里的孕婦模仿得惟妙惟肖。

    大夫縮成一團,伸手比了個十字。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5-15 21:39
第一百七十二章 永遠生不下來的孩子(中)

    鍾馗眼裡寒光一聚,捅了一下棉花糖:“它說什麼?”

    “我哪知道?我又不懂鬼話。”棉花糖瞪了蹬眼。

    鍾馗朝那個懵懂鬼用手指一劃。那個懵懂鬼立刻多了個嘴巴,也能出聲了。

    孕婦說:“別人能生我為什麼就不能生了。”

    大夫說:“你來我這裡看了十年了,要能生早生下來了。我都告訴你無數遍了,孩子已經死在肚子裡了。至於你為什麼一直沒有流產,我也不知道。”

    鍾馗一閃,就到了那個懵懂鬼面前。

    所有懵懂鬼都嚇得立刻站直,恢復了平日那模糊的沒有特徵的模糊人形。

    “你今日盯的是那個醫館?”鍾馗捉住剛才在比劃的那個懵懂鬼問。

    懵懂鬼小聲說:“最偏的那個。”

    “那個孕婦去了哪裡?”

    “不知道,你只要我盯著醫館看胡笙來了沒有。”

    鍾馗鬆了他,便飛身前往那個醫館。

    醫館的大夫已經睡著了。被鍾馗從夢中拉起來,那個大夫含糊的嘀咕:“順產、難產還是小產?出診要加收一兩銀子。”

    “給我醒醒,在你這裡看了十年病的孕婦住在哪裡?”

    大夫現在完全醒了,哆哆嗦嗦說:“我不知道。每次都是她來找我。我都搬了五次家了,她還能找到我。她肚子裡的東西估計都不是孩子,而是息肉腫瘤什麼的。”

    “你給她開了什麼藥?”

    “打胎藥。”

    “我要借你的醫館用一下。明日,你就不要出診了,乖乖呆在這裡不許出去。”鍾馗扔了一錠銀子,就忽然消失了。

    大夫眨了眨眼,以為自己在做夢。只是被子上那錠閃閃發光的銀子卻不會騙人。

    城裡一個偏僻角落的醫館忽然掛出了一面旗子:“專打打不下的胎。轉接生不下的娃。”

    路過之人各個側目:這大夫也太缺德了,也不怕遭報應。

    鍾馗假扮成大夫的模樣坐在櫃檯後,默默等著。

    結果一整天,都沒又一個人進來問。

    天快黑時,鍾馗正要關門,一個孕婦忽然擠了進來。

    這個孕婦雖然是個人,卻陰氣極重,而且神色渙散,看著有些輕微的神經質。

    鍾馗不動聲色退了一步:“關門了關門了,要看病明日請早。”

    “麻煩您幫我看看。”那孕婦也不管鍾馗說什麼自顧自地走到椅子上坐下。

    鍾馗把手悄悄放到她天靈蓋上,卻發現自己吸不出任何魂魄來。

    這副皮囊收容魂魄的能力極強,一定就是鬼客棧沒錯了。

    只是不知道這個女人自己是否知曉這件事。所以他不敢亂動用法器,怕傷了無辜。

    鍾馗走到桌子後坐下,伸出手搭在那個女人的手腕上。

    乍一看,這女人的脈搏與常人無妨。可是用點法力一逼,鍾馗就能感受到那裡面陰氣亂竄,敲打著他的手指,就好像暴雨打著湖面,又好像鼓槌敲著鼓面。

    大概是被鍾馗催動了體內的鬼魂,讓她不舒服起來。孕婦立刻警覺起來,收回了自己的手。

    “如何?我何時能生?”她問鍾馗。

    鍾馗笑了笑:“很快,今晚就能生了。我給你開一副催產的藥。你回去好好準備一下。告訴我地址,我等下過來為你接生。”

    孕婦慌慌張張站起來:“不用了,你把藥給我,我自己能行。”

    鍾馗伸出手,手心裡有一顆巨大的亮晶晶的珠子:“囫圇吞下去,它就能把你肚子裡的孩子給趕出來。”他一語雙關,可惜孕婦好像沒有聽懂,接過珠子就走。

    鍾馗也不追,只是默默目送她遠去。

    等女人走遠,鍾馗才把大夫叫出來道謝,然後匆忙離開了。

    鍾馗原本要遠遠跟上那女人,可是看見司馬郁堂騎著馬從遠處跑來,便只能停下來等著他靠近。

    只是司馬郁堂離他只有五步遠了還絲毫沒有減速的意思。

    鍾馗心裡湧上不好的預感轉身要躲開,可是已經晚了。

    司馬郁堂風一般從鍾馗身邊掠過,然後彎腰拎著鍾馗的腰帶,把他直接提了起來,像摔麻袋一樣直接橫著扔在了身前。

    鍾馗黑著臉努力回頭,拿出殺氣騰騰的氣勢:“門板臉,我警告你立刻把我放下來。不然我等下打得你半身不遂。”這樣太難看,太傷他的自尊了,簡直不能忍。

    “給我老實趴著,我沒時間解釋了。”

    “少給我裝模作樣,有什麼事情能那麼緊急?”

    “剛才那五家人幾乎同時來報,說受害人不見了。”

    鍾馗驚訝地回頭看了一眼司馬郁堂:“五個一起?”

    司馬郁堂看著前面,點點頭:“根據事主說的時間,五個幾乎是同時消失。”

    鍾馗看了一眼天空,掐指算了算。今夜子時正好是陰時陰日陰月陰年。

    “看來,有人要搞事情啊?”他被顛得七葷八素,還要故作深沉,真的好累。

    “廢話。這個還用說。”司馬郁堂又重重抽了一下馬屁股。馬兒跑得更快了。

    “你帶我去哪裡?”

    “回刑部問苦主情況,看你能不能問出點線索。”

    “你不用瞎跑,我大概知道那些人在哪裡了。”鍾馗扯著嗓子叫了一聲。。

    司馬郁堂猛地一拉韁繩。馬兒高高揚起前腿,嘶鳴了一聲。鍾馗直接被從馬上掀了下來。

    “你怎麼不早說。”司馬郁堂居高臨下皺眉問。

    “你給我機會說了嗎?”鍾馗揉著摔疼了的屁股齜牙咧嘴回答。

    遠處一團幽幽綠光飄來,極像是一隻無神的眼睛。這麼深的顏色,至少是死了幾十年的老鬼了。

    鍾馗猛地看見,嚇得心一縮。

    近了才發現原來那是玉玲瓏,鍾馗拍著胸脯,苦著臉說:“你今兒怎麼發綠光。”

    玉玲瓏立刻變成了平日的銀色光芒。

    “呵呵,還大神呢?膽兒這麼小。”司馬郁堂冷笑了一聲。

    鍾馗當作沒聽見,催促玉玲瓏:“快帶我去。”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5-15 21:39
第一百七十三章 永遠生不下來的孩子(下)

    玉玲瓏把鍾馗帶到了隱藏在竹林深處的小茅屋裡。

    剛才那個奇怪的孕婦,此刻正在屋子裡打滾。鍾馗也終於明白,為什麼玉玲瓏會發綠光了。因為這個屋子到處跳動著綠幽幽一閃一閃寒意逼人的鬼火。

    鍾馗神色肅穆,頭也不回對司馬郁堂說:“你別進去了。”他極少用這種命令的語氣說話。

    司馬郁堂知道此事非同小可,他進去不但幫不上鍾馗的忙,還會拖鍾馗後退。所以,她一言不發抿嘴退了一步。

    門在鍾馗面前應聲而開,鍾馗邁進去後,又立刻關上了。

    鍾馗在整個屋子外結了數道密密麻麻的萬相網。

    那些鬼火都是等著進鬼客棧的孤魂野鬼。為了讓自己魂魄不散,才凝結成團。只是魂魄凝成團時間長了就會發綠光。

    在地上滾的孕婦猛然抬頭,用通紅的眼睛瞪著鍾馗:“是你,是你要害死我的孩子。”

    鍾馗冷冷望著她:“你八字純陰,丈夫又恰好八字純陰,你們的孩子原本就活不下來。”

    “你們憑什麼都這麼說?我好不容易懷上孩子,個個大夫都跟我說是死胎。庸醫,你們這些庸醫!我偏不信,我要把他生下來。”她幹枯的手想要伸過來抓鍾馗,卻被鍾馗的護身咒電得一哆嗦。

    她立刻縮回手,摸著肚子又嗚嗚哭了起來:“別怕孩子。你爹不要你,娘要你。娘去庵堂的時候遇見神仙了。他跟我說,只要我肯讓這些鬼住在我身體裡,你就能永遠呆在我肚子裡不會離開。”

    鍾馗從她胡言亂語中終於聽明白了事情始末。孩子胎死腹中,孕婦受不了打擊,聽了某人的“指點”讓鬼寄居在死了的孩子體內。最後因為寄居的鬼太多,陰氣太重,所以孕婦也成了活死人。

    鍾馗嘆了口氣,蹲了下來用手放在那個還在混亂和清醒中掙扎的女人額頭上,低聲說:“你這又是何苦呢?孩子跟父母的緣分原本就是老天決定的。在你這裡討要完你欠他的債,孩子就可以歡歡喜喜無牽無掛的去轉世投胎。可是現在,你這樣困著他這麼多年。苦了他也苦了自己。”

    那個孕婦睜眼看著鍾馗,忽然放聲大哭,放開了一直護著肚子的手。

    鍾馗目露慈悲,伸手點了一下她高高隆起如石頭一般僵硬的肚子。

    無數白色的,黑色的魂魄從那裡飄了出來,在屋子裡亂竄。那些鬼火被擾動了,也變成了鬼魂飄來飄去。

    孕婦的肚子則迅速乾癟了下去,身體也萎縮成了風乾的橘皮,最後全部化成了細細的灰隨風飄散。

    鍾馗慢慢懸到半空中,手一揮,原本亂竄的遊魂便都停了下來。

    玉玲瓏分散成無數個小珠子。鍾馗便如在雲中蛟龍一般,在空中遊走,將途徑的遊魂捉住塞到小珠子裡。

    只是那遊魂太多,鍾馗害怕耽擱太久時間,便停了下來,閉眼凝神,將手豎在唇邊,念了一句:“阿彌陀佛”那幽魂便一個一個乖乖就近鑽進了珠子。

    “鍾馗。”屋子外傳來大聲呼喚的聲音。不男不女,不陰不陽,聽著好怪異。

    鍾馗眼皮子跳了跳,撤了萬相網走出去。

    司馬郁堂被披著黑色斗篷的黑影扼住了喉嚨。他們身旁還站著那五個曾經被擄走姦淫,如今已經都懷有身孕的女子。

    “卑鄙。”鍾馗不由得大怒,伸手祭出千刃扇。

    那扇葉立刻如風似電帶著尖利的呼嘯聲,朝著他們而去。

    ‘吸血魔’立刻躲在了司馬郁堂的身後。

    千刃扇在半空忽然調轉了方向,險險擦著司馬郁堂的耳邊過去,最後回到了鍾馗手裡。

    “喝喝喝喝。哈哈哈哈。”‘吸血魔’發出得意而又放肆的笑聲。

    司馬郁堂皺眉對著鍾馗吼了一聲:“犯什麼傻?動手啊!”

    “他對你下不了手的。”‘吸血魔’在司馬郁堂耳邊低聲說。

    “我跟那些柔弱的女人可不一樣。”司馬郁堂冷笑一聲,一晃就掙脫了箝制,對著那個黑影就是一掌。

    只是他的手好像打在空氣裡,又像是打在棉花上,軟綿綿的,竟然直接穿了過去。

    仔細一看,原來他打中的只是一件斗篷。‘吸血魔’不知道什麼時候挪動了身形。

    沒等司馬郁堂看清楚,那斗篷像是活的一般‘哧溜’一聲便又回到了‘吸血魔’身上。兩個人依舊保持著剛才那個位置,‘吸血魔’也依舊鉗著司馬郁堂的脖子用他做盾牌。

    司馬郁堂拔出玄晶刀,又被‘吸血魔’利落地拍了回去。

    ‘吸血魔’似乎不耐煩起來,在司馬郁堂背上點了一下。司馬郁堂忽然就不能動了。

    天上烏雲密佈,遮住了原本就暗淡的星光,四下越發黑得如潑墨一般。

    ‘吸血魔’冷冷說:“不要浪費時間了。把遊魂都給我放出來。”

    “到了爺手裡的東西就從來沒有能逃脫的。”鍾馗嘴角浮上一絲冷酷邪魅的笑,“你也一樣。”

    ‘吸血魔’收緊了掐住司馬郁堂脖子的手:“就算是死,我也會拉個墊背的。你可要想清楚了。沒了這副肉身,我也多的是辦法復活。司馬郁堂可不一樣,他死了,跟你可就是從此陌路。”

    鍾馗眼裡的光漸漸陰冷,身上的肅殺之氣也騰然而起:“一個凡人。現在不死,幾十年後也會死。大不了我給找個福壽雙全兒孫滿堂的來世。”

    話音剛落,他手裡的千刃扇便已經重又飛了出去,‘嗖嗖嗖’地直衝司馬郁堂的脖子而去。

    ‘吸血魔’被那殺氣騰騰的刺耳呼嘯聲嚇到了,不由自主鬆手連退幾步,避免被殃及。

    只是他立刻發現自己上了當。

    千刃扇在碰到司馬郁堂那一瞬一分為二。一部分依照遠路徑前進,一碰到司馬郁堂就飄落在地上,原來竟是竹葉。司馬郁堂的脖子和臉上被劃出細微的血痕。

    另一部分藉著竹葉的力量轉了方向,帶著寒光飛向‘吸血魔’,‘噗噗噗’打在他身上,立刻戳出一個個血窟窿。

    ‘吸血魔’的身子僵硬地立了片刻,便往後倒在地上不同了。

    司馬郁堂衝破了穴位和鍾馗幾乎同時到了‘吸血魔’面前,揭開了他的帽子。

    “是你?”鍾馗挑眉驚訝地說。

    胡笙嘴角流血:“哈哈哈,你中計了。主人憑藉你,不費吹灰之力就找到了舊的‘鬼客棧’。”

    “你為什麼要執意為虎作倀?”

    “如果成功引你上鉤,主人就會讓我的孩子平安降生。用你換我的孩子,對我而言再好不過。主人現在一定在做新的鬼客棧了。”

    鍾馗笑了笑:“所有可能成‘鬼客棧’的女人都在這裡,他要如何做新的?”

    “什麼意思?‘鬼客棧’是女人?”胡笙瞪大了眼睛,看了一眼那個房子,“不是這個房子嗎?”

    鍾馗忽然意識到了什麼,一把揪住胡笙的領子:“你和你妻子的八字是不是都是純陰。他要用你老婆做鬼客棧!”

    胡笙哆嗦著嘴唇,搖著頭:“不不不,不可能,主人不會騙我的。”

    他身下的血在雪地裡蔓延開,就好像開放在雪地的紅梅。

    “你老婆在哪兒?”鍾馗咬著牙問他。

    胡笙的眼睛漸漸無神,瞪著天空:“尼姑庵。主人說帶她去安靜的地方養胎。主人不會騙我的。”

    鍾馗再也不顧上去查看胡笙了,把剛才抓住的遊魂全部交給他跺腳叫出的鬼差,然後拔地而起朝尼姑庵跑過去。

    司馬郁堂追不上鍾馗只能在原地悵惘地目送他消失在了黑夜裡。

    鍾馗如疾風一般掠過竹林上空,不消半刻便落在了庵堂外。

    多年前,柳君良騙了一個胎死腹中的孕婦為他短暫保管了司馬彥的魂魄,直到柳君良找到辦法把司馬彥的魂魄導入到那時還是小尼姑的紅綾體內。柳君良也用某種方式換了副軀殼,成了‘吸血魔’。孕婦就成了‘吸血魔’用來暫存遊魂的容器‘鬼客棧’。

    時間越長,‘鬼客棧’的身體越支撐不住,所以她逃了。

    ‘吸血魔’找不到‘鬼客棧’,所以想到要借鍾馗的手來尋找和消滅這個不再聽話的鬼客棧,好做新的。

    或許從霍輕憐的魂魄被截開始,三王爺就有參與,或許三王爺並沒有說謊。鍾馗現在也分不清,三王爺哪一句是真話哪一句是假話了。

    胡笙的妻子身體懸在半空。無數遊魂正從‘吸血魔’的手中的小瓶子裡飛出,鑽入女人還未隆起的腹部。

    鍾馗默默在尼姑庵祭起結界,才慢悠悠靠近。

    這段時間是他太過猶豫,太過心軟,總想著不要傷及無辜,結果卻讓更多無辜的人喪命。

    這一次,就算犧牲整個庵堂的人也要抓住‘吸血魔’。鍾馗下定決心,眯眼冷冷看著‘吸血魔’。

    小瓶子忽然從‘吸血魔’手中飛出,落在了鍾馗手裡。鍾馗對著胡笙的妻子方向伸出手掌在空中一抓,那些魂魄便又從胡笙妻子的肚子裡如煙霧一般飄了出來,鑽進入了瓶子裡。

    鍾馗把瓶子封上,那瓶子消失在了他的手心。

    “這個小瓶還是你當年落在尼姑庵的。”‘吸血魔’笑了一聲。

    鍾馗幾乎可以肯定,這個是‘吸血魔’的真身了。因為,除了他沒有人知道得這麼清楚。

    “準確地說,瓶子是司馬彥,也就是後來的紅綾從我身邊偷走的。”鍾馗涼涼回答,森森朝‘吸血魔’靠近。

    原本癱倒在地的胡笙妻子忽然坐起來,一下抱住了鍾馗。

    鍾馗低頭皺眉:“幹嘛?”

    胡笙妻子咬著唇,也不回答只管死死箍著鍾馗。

    ‘吸血魔’趁著鍾馗分神那一瞬,朝著他一揚手。

    白色的粉末漫天飛舞。

    鍾馗皺眉想要退開,怎奈身子被人困住了。

    “為了迎接你,我特地帶了點你喜歡的東西。”‘吸血魔’陰森森地笑了起來。

    “出來幹活了。”鍾馗淡淡叫了一聲。

    玉玲瓏從鍾馗懷裡飄了出來,深深吸了一口氣,身體便像是氣球一樣,猛然膨大了。

    空中的白色粉末便被它全部吸到了肚子裡。

    玉玲瓏翻了個白眼,輕輕咳嗽了一聲,飄了出去。

    “你怎麼會?你不是應該動不了的嗎?”‘吸血魔’倉皇退了一步。

    “我是不喜歡這些老頭,不過,他們還毒不死我。”鍾馗對著胡笙妻子背上拍了拍,胡笙妻子便不能動了。

    “每次我躲著他們,是因為不想把他們的骨灰弄得到處是,沒法收集,回去被他們念叨。”鍾馗眯眼看著‘吸血魔’。

    ‘吸血魔’立刻覺得自己渾身的血液像是被凍住了一般,寒意像細細的針從裡往外滲出,紮著身上每一個細胞,疼痛欲裂,卻叫不出來。

    鍾馗抬手扼住了‘吸血魔’的脖子:“讓我看看,你到底是誰?”

    “你看看我身後。”‘吸血魔’艱難地說。

    “這種小伎倆,對於我沒有用。”即便是他現在鬆開‘吸血魔’也跑不出去。

    一個模糊的女人的身影在‘吸血魔’身後浮現。

    鍾馗只淡淡瞥了一眼,卻立刻盯住了她。

    那是司馬郁芬的魂魄。

    “司馬郁芬,怎麼在這裡?”鍾馗喃喃地問。他曾帶司馬郁堂看過的那個孩子其實不是司馬郁芬轉世。當時他為了讓司馬郁堂放下才這麼騙他。只是他沒有想到司馬郁芬根本就沒去地府。

    對於司馬郁芬,他心裡總帶著一絲愧疚。如果不是因為他,‘吸血魔’不會把司馬家當作敵人,司馬郁芬也不會成為犧牲品。

    司馬郁芬的魂魄明顯殘缺不全,所以看上去極其淡,彷彿隨時會飄散在微風中。

    鍾馗立刻意識到,司馬郁芬的魂魄也被‘吸血魔’打散,劫走了一部分。

    “你竟然!!”他臉色陰沉,收緊了掐住‘吸血魔’脖子的手。

    “你現在還有時間來殺我嗎?”‘吸血魔’笑了笑,“你覺得沒有一點挾制你的東西,我會出現在你面前嗎?”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5-15 21:39
第一百七十四章 你殺不了我

    “該死。”鍾馗低聲咒罵了一聲,鬆了‘吸血魔’,把司馬郁芬的魂魄攏在手掌中間縮成一團。

    胸口一涼,鍾馗驚訝地低頭,看見帶著血的刀尖在他胸口閃爍著寒光。

    “對,殺了他。就是他殺了你的丈夫,還要阻礙我幫你保胎。”‘吸血魔’對胡笙妻子冷冷叫囂。

    鍾馗不用回頭,就知道一定是胡笙妻子受了蠱惑。

    他往前一步,把自己的身體從刀子裡拔出來。破碎衣服下,他胸口原本向外翻著的皮肉迅速癒合。衣服上破洞兩邊的絲線也忽然活動起來,向著對面靠攏融合。等他轉身朝胡笙妻子邁出一步時,胸前已經重新變得平整如故。

    胡笙妻子瞪大了眼睛,哆嗦著嘴唇,往後退了一步。

    “你們被她利用了。你肚子裡的孩子注定是個死胎。‘吸血魔’只是想要把你做成裝鬼魂的容器,讓你生不如死。”鍾馗好言相勸。

    胡笙妻子驚慌地對著鍾馗的胸口又是一刀。

    “你有完沒完?”鍾馗身子被她扎得一側,皺眉說,“你是殺不死我的。”

    胡笙的妻子哆哆嗦嗦在鍾馗身上又紮了一刀。

    “啊。”鍾馗徹底惱了,搶過胡笙妻子手裡的刀,擰成球狀扔在地上,“要不是看你是孕婦,又剛剛守寡,我早就打你了。”

    “畜生,你讓我家破人亡,連我肚子裡的孩子都不放過,我要跟你同歸於盡。”胡笙妻子神態癲狂的叫著。

    鍾馗輕輕嘆了一口氣:“那就睜大眼睛,看看你肚子裡的孩子到底是什麼吧。”

    他伸手在她肚子上一揮。胡笙妻子便覺得下腹一痛。

    一個小小的帶血的黑球便出現在鍾馗手中。

    依稀可以辨認出,那個黑球是個小小嬰兒。

    “你才懷孕兩月餘。這個孩子如何長得如同十月足胎一般眼耳口鼻都清晰可見?”鍾馗冷冷地問。

    胡笙妻子張大了嘴,十分震驚。

    “因為,你們兩個都是八字全陰之人。你們兩所孕之胎多會腹死胎中。不過,如果將鬼魂灌入,這些死胎就會變成鬼胎。‘吸血魔’從來就沒有想過要幫你。胡笙也早就在他算計之中成了替死鬼。你還不醒悟嗎?”鍾馗輕輕一用力,那手中的黑球就化作了黑煙,飄散在風中。

    胡笙妻子忽然發出狼嚎一般的痛哭聲伏在地上。

    “可惡,我費心籌劃了許久,眼看就要成了,現在又被你給破壞了。”‘吸血魔’十分不甘地忿忿出聲。

    鍾馗轉身,眼中寒光微聚:“你雖然本事不大,膽子倒是不小。”他伸出手,手指一收,‘吸血魔’便不受控制地移動到了他面前。

    鍾馗垂眼森森望著她。‘吸血魔’的斗篷帽子落下,露出嬌豔的臉蛋。鍾馗曾與這張臉的主人在三王爺府上有過一面之緣。那時候,她冒充霍輕憐跟他說話還騙過了他。

    ‘吸血魔’卻不害怕,嬌笑了一聲,伸出手指在鍾馗線條分明的俊美臉頰上劃過:“我越來越喜歡你了。你比那不苟言笑的司馬郁堂要有趣多了。”

    鍾馗知道如果現在不殺她,看見她的臉也沒有什麼用。因為回去之後,她就可以想辦法變成其他任何人。

    ‘吸血魔’湊近在他耳邊嬌聲說:“天亮之前,我若沒有回去,我的人就會把司馬郁芬的魂魄放在陽光下,讓她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你既然下不了手殺我,就早些放了我吧。不要浪費時間了。”

    鍾馗滿臉厭惡地把她一推:“我就再讓你苟延殘喘幾日。”

    萬相網驟然消失。

    ‘吸血魔’往後退了一步,帶上斗篷,笑著快步走了出去。

    鍾馗掏出袖子裡司馬郁芬的魂魄托在手心,嘴裡唸唸有詞。

    一團白影從遠處飛來,“倏”的一聲融到了司馬郁芬魂魄裡。

    司馬郁芬的魂魄立刻變得清晰。她眨了眨眼,茫然地說:“我在哪兒。”

    一個身影從外面閃了進來。鍾馗下意識就把司馬郁芬塞回了袖子。

    身影停在鍾馗面前,原來是司馬郁堂。

    司馬郁堂轉頭看了看有些狼藉的庵堂和伏在地上哭泣的胡笙妻子,皺眉問:“又跑了?”

    要是得知他妹妹被人害死後連魂魄都不得安寧,這個傢伙不知道又要傷心氣憤成什麼樣子。所以鍾馗決定還是不要告訴他了。

    鍾馗悄悄攏了攏袖子點頭,悶聲應了:“嗯。”

    “你到底有沒有認真打啊?”司馬郁堂用懷疑地眼神上上下下打量著鍾馗。

    “當然了。”鍾馗摀住胸口剛才被扎到的地方。雖然他假裝若無其事,其實真的很痛。

    小香憑空出現在他們面前。

    “你怎麼來了?”鍾馗驚訝地問。

    “棉花糖說你來抓‘吸血魔’。天都亮了你還沒回來,我擔心你就過來看看。”

    “還是小香心疼我,不像那個禽獸。”

    小香眼尖瞥見鍾馗衣角上的血跡,小聲驚叫:“你受傷了?”

    鍾馗立刻一捂胸口,把頭靠在小香肩膀上:“哎呀呀,好痛。沒有美女給我在床上療傷七八個晚上,我是好不了的。”

    小香抿嘴笑:“你有空嗎?昨夜你們剛走,三王爺就派人把院子團團圍起來。雖然他進不去院子,看著也挺煩的。”

    鍾馗把霍輕憐殘留的魂魄取出來,嘗試把她其他魂魄招引過來,卻沒有任何反應。

    “奇怪。照理說鬼客棧已經沒有了,為什麼霍輕憐的魂魄還是被禁錮著。”鍾馗皺眉自言自語。

    “呵呵,原來是要債的找上門了。做不到就不要亂答應人家。”司馬郁堂涼涼地說。

    鍾馗不理會他的冷嘲熱諷,抬頭望著他:“司馬郁堂。我們是不是有什麼紕漏?莫非還有一個‘鬼客棧’,或者還有八字全陰的孕婦,我們沒發現。”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5-15 21:39
第一百七十五章

    司馬郁堂皺眉細想了想:“有可能。畢竟被人擄走又送回來,對一個女孩子來說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或許有的受害者礙於面子,決定吃啞巴虧,也未可知。”

    沒錯,‘吸血魔’心思縝密,絕不可能不留後手。只是如果不知道受害人的確切位置,又要全長安城地去尋找,太麻煩了。

    等到他們找到,或許‘吸血魔’的詭計已經成功了。

    “三王爺那麼著急,就讓他幫忙找唄。”小香笑咪咪提醒鍾馗。

    鍾馗一挑眉,捏了捏小香的粉腮:“對啊,多謝提醒。”

    司馬郁堂見庵堂的尼姑們在後面探頭探腦,忍不住冷聲提醒鍾馗:“我知道兩位都不是凡人,不在意世俗的目光。不過,這好歹是出家人清修之地,請稍微收斂一點。”

    “呀,好酸。”小香捂著嘴嬌笑。

    “是啊。”鍾馗故意抽了抽鼻子,“打了一晚上,聞到這個酸味,越發覺得餓了。”

    “你們兩個夠了。”司馬郁堂終於忍無可忍吼了一聲。

    旁邊原本已經改為小聲抽泣的胡笙妻子被司馬郁堂的爆喝嚇了一跳,又開始嚎啕大哭。

    三王爺果然帶人把院子圍得水洩不通。他站在門外仰頭看著天不知道在想什麼,惹得路過的女子忿忿駐足痴望。

    鍾馗和小香如入無人之境,直接在侍衛眼皮子底下就進去了。

    為了避免司馬郁堂為難,鍾馗在下山後就跟他分開了。

    只是鍾馗還沒有邁進門,忽然聽見三王爺悠悠問手下:“司馬大人回來了嗎?”

    侍衛低頭稟報:“剛才有人來報說回來了。”

    “請他過來。”三王爺抽了抽嘴角。

    鍾馗輕輕嘆了一口氣,現身轉身走了出來。

    侍衛被猛然出現在面前的鍾馗嚇了一跳,發出驚呼。

    三王爺回頭淡淡瞥了一眼鍾馗,對侍衛說:“不用請司馬大人了。”

    “要不我狠狠心把司馬郁堂殺了算了,省得每次都有人拿他來要挾我。”鍾馗低聲自言自語。

    唉,這些都是廢話。要是狠得下心,別人又怎麼威脅得到他?

    鍾馗輕輕嘆氣,涼涼望著三王爺。

    “如何?你答應我的事情做到了嗎?”三王爺面無表情地問。

    “三王爺不用裝了。你主子擄走了她,引我去幫她找鬼客棧。你從頭到尾都知道,又何苦浪費精力跟我演戲。”因為邊上侍衛太多,鍾馗用他們兩個才聽得懂的含糊指代。

    “你確定是她擄走了我要找人?”三王爺皺眉。

    鍾馗瞥見他的手暗暗攥拳,不由得有些驚訝:三王爺竟然不知道。

    按理說‘吸血魔’應該是他身邊的人。他怎麼連這個都不知道?

    “確定。”鍾馗冷冷說,“她還擄走了那邊和那邊女人的魂魄。”鍾馗伸手指了指司馬家和太子府的方向,嘴角揚起譏笑,“好像跟你們家有關聯的女人都沒有好下場。”

    三王爺站在那裡默默思索了片刻才說:“她們的魂魄找齊了?”

    “齊了。”鍾馗點頭,“不過她為什麼要攥著你的人不放,又是如何做到的,我現在還沒有查清楚。”

    三王爺微微點了點頭:“勞煩大神繼續幫我尋找。我們的協議依舊有效。”

    鍾馗一挑眉:“我從不浪費精神在這種顯而易見的事情上,也不想加入你和你主子的內鬥。”

    三王爺飛身躍上侍衛起來的馬上,回頭涼涼望著鍾馗:“你不會以為,從頭到尾,只有一個人吧?”

    鍾馗微微皺眉,不知道三王爺忽然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我現在不怕告訴你。事情比你想像的要複雜得多。”三王爺說完就打馬絕塵而去。

    侍衛們也跟著他呼啦啦一下撤了個乾淨。

    漫天的塵土中,只剩下鍾馗孤零零站在院門外。

    “他這話是什麼意思?”鍾馗皺眉自言自語。

    雖然三王爺不想被人抓住把柄所以說得很隱晦。不過,他卻明確地告訴鍾馗,‘吸血魔’不是一個人,甚至不是同一派人。

    難道霍輕憐是另一派人假扮的‘吸血魔’抓住的?他們或許想跟‘吸血魔’用司馬郁芬要挾鍾馗一樣用霍輕憐來要挾三王爺。只是他們到底想要得到什麼?為什麼現在還不去付諸行動?

    而且,他每一次看見的‘吸血魔’又是哪一個‘吸血魔’呢?

    夜裡,初月半懸,長安城西北角的太廟裡,負責巡夜的年輕監事拿著燈籠沿著外側大殿巡視。因為很冷,所以他被凍得哆哆嗦嗦。

    “咔咔咔”細碎的聲音從大殿上傳來。這個季節,萬物凋零,常有老鼠到大殿上來偷吃供品。監事早就習以為常。他害怕明日早上會被太廟令責罵,所以便快步走過去對著昏暗的大殿裡揚手驅趕:“噓。快走快走,不許偷吃。”

    只是他看清楚供桌上的東西之後,立刻驚得手一軟把燈籠掉到了地上。

    桌上坐著一個黑黑的影子,正拿著一個東西啃著。聽到聲響,那東西回頭張望,兩隻血紅的眼睛在黑暗裡像兩個血窟窿一般駭人。

    監事表情呆滯地將目光移到那東西的手上。在幽幽的燭火照耀下,監事依稀能辨認出那東西在啃的不是桌上供奉的豬頭和雞鴨,而是一個乾枯的人手。

    監事瞪大眼睛連退了幾步,最後一屁股坐在地上發出淒厲地叫聲:“鬧鬼了!吃人了。”

    那東西明顯被監事淒厲的叫聲驚嚇到,立刻把供桌上所有東西抱在懷裡,跳了下來,然後就這麼憑空消失在了牌位之後。大殿裡的長明燈在那一瞬全部熄滅。

    黑暗中是死一般地寂靜。

    剛才被監事掉在地上的燈籠卻忽然著起火來。監事哆嗦了一下,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鍾馗睡了好幾天才終於緩過勁兒來,打扮齊整正要出去溜躂。一打開門便看見司馬郁堂杵在門口,他立刻又把門關上了。

    跟在他後面的棉花糖差點撞在猛然關上的門上,齜牙咧嘴對鍾馗說:“幹嘛?見鬼了嗎?”

    鍾馗皺著眉:“嗯,要債的鬼。”

    “你這裡鬧不鬧鬼我不知道,不過太廟上這幾日可是天天鬧鬼。”司馬郁堂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5-15 21:40
第一百七十六章 太廟鬧鬼(上)

    “我不在。”鍾馗利落地回答,把門閂死,轉身網後面的牆走。

    太廟鬧鬼有什麼稀奇?那本來就是鬼住的地方,不鬧鬼才稀奇。

    “太廟裡鬧的鬼,不是先皇,是孤魂野鬼。”司馬郁堂接著說。

    鍾馗當沒聽見,已經撩袍子下蹲準備上牆了。

    司馬郁堂卻忽然門外涼涼來了一句:“聽說某人答應了別人要幫忙找遊魂。太廟的事不知道是不是那個遊魂干的。萬一遊魂又被某個不知趣的人收走了……”

    鍾馗便忽然保持那個半蹲的姿勢不動了。

    “怎麼?想上大號?”棉花糖莫名其妙望著他。

    鍾馗卻站直了身子,轉身往回走,打開門對外面的司馬郁堂揮手:“走走走,去看看。”

    太廟裡供奉著本朝自開國以來歷代君主的牌位。金銀器皿平日都被鎖在皇宮地國庫裡,祭祀時才拿出來。所以,太廟裡面除了貢品就只剩下牌位、石像、油燈,真的沒有什麼值得偷的東西了。

    就算是貢品也是放了好幾天的東西,一般人也是吃不下去的。

    所以聽太廟令說了昨夜的事情之後,鍾馗帶著想笑又不敢笑的表情。

    太廟令滿臉嚴肅和緊張,亦步亦趨跟著鍾馗。因為太過肥胖,他總控制不好自己滾圓的身材,好幾次都差一點把鍾馗撞翻了。

    也難怪太廟令如此緊張。太廟令權利不大,平日的職責是開關太廟的門,指揮人打掃太廟只有祭祀和皇上宴請群臣時才能見到皇上。但是,他的官職卻不小。而且,太廟鬧鬼這事可大可小。往小了說,管理不善,丟失貢品會被責罵或者降職;往大了說,皇上的宗祠不安,天下大亂,皇上可以處以誅九族之刑。

    所以,太廟令天還沒有亮就親自去宮中稟報。

    還好,皇上只說不得聲張,著刑部司馬郁堂密查。結果,司馬郁堂帶來了一個生面孔。

    鍾馗走到供桌後蹲下來想要找到腳印。太廟令也緊張地跟著他立刻蹲下,大肚子剛好頂在了鍾馗屁股上。

    鍾馗被他這麼一頂,猝不及防往前倒去。他不想摔個嘴啃泥,又不能在這陌生人面前顯露真本事,只能順勢低頭像個球一樣往前滾去。他滾了好幾圈,碰到了畫滿壁畫的牆壁,才停下。

    太廟令張著嘴,伸出手撅著屁股,僵硬地保持著那個想要拉住鍾馗的姿勢。

    “身手不錯。”司馬郁堂嘴角抽了抽。

    為了掩飾自己的尷尬,鍾馗索性靠牆坐下接著門口的光來查看供桌前的地面。他這麼一路滾過來,那青石磚上竟然一點痕跡也沒有。

    只怪太廟令平日太勤勞,把地面和桌面擦得一塵不染,太廟又是用上好的最硬的青石板鋪就,所以根本看不出任何的痕跡。

    “昨夜太廟令可在家?”

    “不在。昨日我去友人家中赴宴,黎明時分才回來。”

    “監事說看見那個鬼吃的是什麼?”

    “死人的手。”

    “能否讓我見監事一面。”聽說發現鬧鬼的監事是太廟令的兒子。而且自從昨晚上開始,年輕的監事就被嚇得一直躲在房中不肯出來。

    太廟令嘆了一口氣:“只要他肯出來,隨便你們問。”

    鍾馗在監事房門上敲門。房中立刻傳來尖利的聲音:“走開。”因為叫得太用力,監事的聲音竟然有些破音。

    其實他也可以硬闖,只是他怕嚇壞了裡面那個已經有些癲狂的人。

    鍾馗想了想說:“我是太廟令請來的郎中。”

    “我沒病。”監事立刻回答。

    “我是看心理的郎中。”

    “什麼心理郎中?你別唬我了。”

    “我沒騙你。整個長安城就我能看這種病。我一眼就能看出人心裡的毛病。比如說什麼做噩夢啊,惶恐不安啊,見了鬼啊……”

    鍾馗還沒有說完,門就被打開了。

    監事站在門口,原來是個瘦弱的年輕人。他臉色蒼白,眼圈發黑,問鍾馗:“我有病嗎?”

    鍾馗掃了一眼他頭頂騰騰的黑氣和渙散眼神,老老實實點頭:“有。”

    “你有藥嗎?”

    “有。但是你得告訴我起因。”

    監事生怕鍾馗聽得不明白,所以把手舞足蹈把昨夜的事情描敘得十分仔細。就連去巡邏之前悄悄在太廟後的放生池裡尿了一泡尿的事情,他都把所有細節告訴了鍾馗。他說尿尿的時候,還看見池子裡有只罕見的金色烏龜。那烏龜閃閃發亮,在黑夜裡也能被看得特別清楚。

    鍾馗聽得嘴角抽搐。

    其實,監事已經被嚇得魂魄不全,所以鍾馗十分懷疑他看見血紅的大眼睛和吃死人手的事情的真實性。

    鍾馗敷衍了幾句,悄悄把監事缺的魂魄招了回來。監事立刻倒頭就睡。

    “有線索了嗎?”司馬郁堂冷冷問鍾馗。

    鍾馗故作高深地說:“有一點間接線索。”

    “那就是沒有了。去太廟再看看。”司馬郁堂面無表情回答完,轉身就走。

    太廟令的家就在太廟邊上,所以來來去去也不費事。

    司馬郁堂沿著太廟的牆角細細勘查。鍾馗偷懶悄悄溜到偏殿的茶桌邊坐了下來。

    太廟令立刻讓人呈上了上好的香茶。

    鍾馗轉了一上午正好渴了,毫不客氣地端起來就喝了一大口,然後不住地點頭稱讚:“好茶,好茶。水質甘甜清冽,茶味清香回甘。”

    太廟令得意地說:“太廟的井水是山上流下來的水,跟放生池相通。”

    鍾馗一聽立刻把嘴裡滿滿一口茶噴了出來,臉皺得像個苦瓜問:“你說你家用來泡茶的井水跟放生池的水是相通的?”

    太廟令茫然地擦了一下滿臉茶水,點了點頭:“對,通的。”

    媽蛋!監事那傢伙還往裡面尿了尿。那傢伙腦子有毛病吧?知道自己家井水和放生池是通的,還往裡面尿尿?

    鍾馗呆望著茶杯,不知道是吐出來好,還是不去想它裝作不知道算了。

    “你們在說什麼?”司馬郁堂從門口進來,端起茶杯就喝。

    鍾馗搶不回來,只能張大嘴看著他把一整杯茶一飲而盡。

    “怎麼啦?”司馬郁堂眯眼望著表情呆滯的鍾馗。

    “沒事。”鍾馗轉開了頭。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5-15 21:40
第一百七十七章 太廟鬧鬼(中)

    司馬郁堂坐下皺眉說:“按照監事所說,如果是人假扮的,應該至少是個兩百多斤的胖子。這樣的人要是想翻牆出入不可能不留痕跡。”昨天雪才剛剛下完,泥地還很軟。沿著牆邊有一圈苗圃。剛才他仔細勘查了一圈,卻沒有在上面發現任何痕跡。

    鍾馗忍不住轉回眼盯著他的嘴巴,糾結要不要告訴他水不乾淨。

    司馬郁堂見鍾馗表情呆楞盯著自己的嘴,立刻沉下臉低聲用他們兩才聽得見的聲音說:“你又在想什麼齷齪的事情?”

    “沒事。”鍾馗如夢方醒,乾笑了一聲。

    其實他昨天就去放生池看過,根本沒看見什麼閃閃發亮的金烏龜。或許,那個監事是被嚇傻了,胡說八道。往放生池裡面尿尿什麼的也是胡謅的。

    鍾馗這麼安慰自己。

    司馬郁堂用懷疑的目光上上下下審視著鍾馗:“可是你的表情不像是沒事的樣子。”

    “我只是在想拿東西今夜還會不會再來。”

    “在這裡守著不就知道了。”司馬郁堂冷冷地回答,轉回頭不再看他。

    鍾馗被司馬郁堂拉著躲在角落裡。

    如今正是隆冬,外面滴水成冰。長安城裡最窮的人家此刻也都窩在被子裡,想辦法弄堆火。而他們為了不被人發現,連個燈籠都不能打。

    鍾馗凍得上牙敲下牙:“這這這這麼冷,它不會來了。”

    “閉嘴。”司馬郁堂眼睛盯著大殿,冷冷從嘴裡吐出兩個字。

    鍾馗不是沒有辦法覺得不冷。比如靈魂出竅,只是,他害怕肉身凍僵了,等下有什麼情況,他沒辦法靈敏地立刻行動起來。

    司馬郁堂手一揚,身上那個厚厚的還帶著他體溫的貂皮披風就忽然到了鍾馗身上。

    鍾馗覺得身上忽然暖和了,轉頭卻發現司馬郁堂只穿了件裌襖。

    他凍壞了還可以想辦法。司馬郁堂要是凍壞了,等下他還要費時間救司馬郁堂。鍾馗想也不想,便把披風扯了下來,扔還給司馬郁堂。

    如此幾次之後,司馬郁堂終於煩了:“給你穿你就好好穿著。我不像你那麼虛,不怕冷。等下推來推去被那東西發現就麻煩了。”

    “你才虛。”鍾馗咬著舌頭低聲回答,“大爺我不知道多強壯。”

    ‘咔嚓咔嚓’一陣細微的聲音從大殿上傳來。鍾馗和司馬郁堂迅速交換了個眼神,就一齊向大殿上撲了過去。

    只是那東西像是知道有人要來,所以拿了貢品就跑。他敏捷的身手和圓滾滾的體型十分不襯,動作迅速到就鍾馗和司馬郁堂只能看見黑圓球一閃而過。

    其實為了坑它,他們在供桌擺的是蠟作的祭品,雖然樣子看著十分逼真,其實味道很難吃。

    沒想到還是它被洗劫一空。

    司馬郁堂涼涼地說:“鍾馗,不會是你的東西在搗鬼吧?”別的東西哪裡會這麼不挑食。

    “怎麼可能?!”鍾馗雖然嘴裡這麼說,心裡卻很虛。

    不要說司馬郁堂,就連他都覺得那個黑影看著太像食屍鬼了。

    第二天,鍾馗和司馬郁堂帶著所有手下打著火把,把太廟又勘察了一遍。跟前一天一樣,他們沒有發現一點痕跡。

    司馬郁堂越發起疑,叫所有人回去休息。臨走前,他語重心長地對鍾馗說:“回去好好問問。趁著還沒有出大事。”

    鍾馗回到大廣寺後院,也不跟院子裡的棉花糖說話,直接進了自己房間打開櫃子把食屍鬼放了出來。

    白天是食屍鬼睡覺的時間。它困得小眼睛幾乎都要閉上了,迷迷糊糊地問:“要毀屍滅跡等晚上再說,爺現在要睡覺,沒有胃口。”

    這幫人在知道他的脾氣性格之後,就一個一個變得這麼沒大沒小。鍾馗十分惱怒,伸手扯著食屍鬼的臉:“給老子醒醒。”

    食屍鬼齜牙咧嘴睜開眼望著鍾馗:“是主人啊?什麼事?”

    “最近伙食不好?”鍾馗問。

    食屍鬼莫名其妙,側頭想了想:“還好,有白大點和白小點吃剩的骨頭。你知道的,我吃東西只是滿足一下,其實不吃也沒有關係。”就是顏色會變淡一點。如果一直不吃,最後可能變得跟普通鬼一樣。

    “你有背著我出去偷吃什麼奇怪的東西嗎?比如蠟……豬什麼?”

    食屍鬼的頭搖得像撥浪鼓,眼神卻十分飄忽:“不不不,我有吃的一定會叫上你,不會吃獨食。”

    鍾馗猝不及防取了桌上的蠟燭扔到空中祭起萬相網。

    無數白色的碎蠟塊就從食屍鬼嘴裡飛了出來。

    “主人饒命,我只是饞得慌,實在是沒東西吃又怕吃別的東西你會發現,所以就把蠟燭頭吃了。”食屍鬼一邊吐一邊含糊地叫著。

    蠟豬頭!果然是它偷吃的!

    如果是食屍鬼,那麼一切的古怪便都有了合理的解釋。

    食屍鬼可以完全不留一點痕跡來去。

    棉花糖聞聲破門而入:“怎麼啦?怎麼啦?”

    “雪延君大人救我。主人因為一個蠟燭頭就要我的命。”食屍鬼趁機躲到了棉花糖的後面。

    許久沒有人叫他雪延君,棉花糖十分受用,溫聲勸鍾馗說:“吃了就吃了,有什麼了不起的,不就是蠟燭頭嗎?我賠給你。”

    食屍鬼吸了一下鼻涕:“多謝雪延君。”

    鍾馗打不到食屍鬼,惱羞成怒對棉花糖吼了一聲:“你給我起開。”

    “哎呀。我今天還就管定了。你不會是抓不到真兇,想要拿食屍鬼去當替死鬼吧。”棉花糖也火了。

    “那不是普通的蠟豬頭,是太廟裡的蠟豬頭。它連太廟的東西都敢去偷吃。真是氣死我了。”鍾馗指著食屍鬼說。

    棉花糖哼了一聲:“太廟的東西怎麼了,還不就是供奉死人的。我可是神獸,那些供奉我還沒有放在眼裡。如果我要吃,那些無知的凡人應該覺得榮幸。”

    鍾馗覺得自己在對牛彈琴,用哆嗦的手指指著它們許久卻再說不出話來,最後氣得拂袖而去。

    棉花糖和食屍鬼面面相覷。

    “他幹什麼那麼生氣?”

    “不知道,難道太廟的蠟燭頭就貴些?”

    鍾馗垂頭喪氣沿著從城裡穿流而過的河道走著。

    已經睡醒了的司馬郁堂正在巡邏。遠遠看見鍾馗那副樣子,司馬郁堂心裡就明白了幾分。他在鍾馗面前下馬,只說要問他一點事情就遣散了隨從。

    鍾馗正不知道要怎麼跟司馬郁堂說,卻忽然就撞見他。所以他有些尷尬轉身假裝在看橋下的風景。

    司馬郁堂背著手,望著橋下的潺潺流水淡淡地說:“若真是它也不怕,大不了你要它保證以後不再犯,然後配合你演一場抓鬼的戲給太廟令看。橫豎不過就是一點貢品,只要抓住元兇了,皇上也不會追究。”

    反正只要他不說,鬼知道鍾馗有沒有真的把食屍鬼嚴懲。

    河道里忽然有什麼東西一閃。鍾馗下意識就瞥了一眼,然後被一隻金光閃閃的烏龜吸引了注意力。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5-15 21:40
第一百七十八章 太廟鬧鬼(下)

    鍾馗盯著那隻烏龜。監事那帶著輕微癲狂的臉忽然出現在鍾馗的腦海裡,他的聲音也在耳邊迴響:“我在放生池尿尿的時候看見有一隻金色的烏龜。金色的誒!整個長安城絕對找不出第二隻。”

    司馬郁堂還說了句什麼,鍾馗卻完全沒有聽見。他忽然一翻身跳到了河裡。

    司馬郁堂嚇得瞳孔一縮,下意識就伸手想要抓住鍾馗。

    鍾馗卻已經落到了水裡濺起漫天的水花。

    “蠢貨,跟他說了半天也沒有聽懂。還做這種蠢事。”司馬郁堂低聲咒罵了一句,“反正都淹不死,跳河有什麼用?”

    河面很快恢復了平靜。

    司馬郁堂等了一小會兒沒見鍾馗上來終於有些緊張了,衝著河面叫:“快上來,不然我要下來了。”

    河面依舊平靜無聲。

    這條河有些地方很深。比如說這個橋下,每年都有溺死的案例。

    “蠢貨。”司馬郁堂咬牙切齒地罵了一句,向遠處的隨從招手,然後開始解披風,解刀。

    “大人你要跳下去嗎?”隨從猶疑著問,“今天的水很冷啊。”

    這個天往水裡跳的人不是想死就是瘋了。

    司馬郁堂心裡滿是無奈卻還要作出高冷的表情:“本大人辦事需要向你解釋嗎?”

    叫別人下去,一來他不放心,二來也怕鍾馗在下面露出什麼奇怪的樣子把別人嚇到又傳出不好的傳言。

    “噗通”司馬郁堂也跳到了水裡。他立刻被刺骨的河水冰得心都停跳了兩下。

    司馬郁堂冒出水面深深吸了一口氣才潛了下去。

    陽光穿透清澈的河水照在河床上,讓河底清晰無比。只有那墨綠的水草,在陽光下越發顯得陰森。

    鍾馗瞪大了眼睛漂浮在綠綠的水草間,一動不動。

    “該死。”司馬郁堂在心裡暗暗罵了一句,迅速游了過去,拖住鍾馗往河面上走。

    從水草裡忽然伸出一隻手,捉住了司馬郁堂的腳。

    司馬郁堂猝不及防,連嗆了好幾口水。

    一隻保持著僵硬姿勢的鍾馗忽然動了一下,對著那隻手狠狠拍了一下。

    那隻手立刻鬆開了司馬郁堂。

    司馬郁堂不敢再遲疑,推著鍾馗一下露出了水面。

    在河岸邊焦急等待的隨從忙伸手拉司馬郁堂他們。

    只是河底忽然伸出好多隻手,抓住司馬郁堂的腳。

    鍾馗伸手把司馬郁堂一推。司馬郁堂就不由自主飛上了岸。

    司馬郁堂立刻轉身伸手去拉鍾馗。鍾馗卻直接被那些手拉到了河中央。司馬郁堂聲嘶力竭叫了一聲:“混蛋,你快上來啊。”

    鍾馗不知道想說什麼,卻因為嗆了水,所以只能發出‘咕嚕咕嚕’吞水的聲音。然後,他又沉了下去。

    司馬郁堂還要跳下去卻被好幾個隨從從後面死死抱住。

    “大人切不可再下水了。”

    司馬郁堂狠狠看了他們一樣。那些人都心虛地低下頭。

    不讓司馬郁堂下去救人,他們自己也不敢下去。剛才那個情形一看就很邪門。任誰下去都救不了人還要搭上自己的性命。

    “你給我出來。”司馬郁堂盯著河面,喃喃自語。

    只是除了輕輕的風聲,沒有任何聲音回應他。

    陸仁甲勸司馬郁堂:“大人速速回去換衣服吧,不讓要著涼。屬下叫人拿漁網來把河道細細過一遍。”

    “拿漁網幹什麼?”司馬郁堂皺眉冷聲問。

    那漁網自然是來撈屍體了。沒人敢下去撈,司馬郁堂看不見屍體又不死心,就只能這樣了。

    河面忽然冒起一陣水花,什麼東西衝了出來,落在司馬郁堂身邊。

    站在岸上的所有人都從頭到腳被澆了個透心涼。

    鍾馗上牙敲下牙,僵硬地說:“好險,差一點被凍僵了。”他總是忘了這幅新的肉身跟凡人一樣,太冷就會不能動。所以剛才入水之後,他就像秤砣一樣直接沉底。

    司馬郁堂悲喜交加,黑著臉上來揪著鍾馗的衣襟:“你有病吧?”

    “嗯?你有藥?”他這個一冷就變僵硬的毛病說不定能治。

    司馬郁堂把他一推,再不說一句話轉身就走了。

    鍾馗莫名其妙在他身後叫著:“誒?你怎麼跑了?”

    司馬郁堂任隨從給他披上披風,頭也不回上馬就走。

    鍾馗自言自語:“我還順便幫你把河道里的溺死鬼都收了。以後至少不會有人因為被溺死鬼拖下水而淹死了。你不是應該給我個十幾萬兩銀子感謝我嗎?”

    他抬起手,看了看剛才抓到的金色烏龜。

    冷風吹過。鍾馗忽然僵硬在了那裡叫了一聲:“草,又凍住了。喂,有人嗎?來救救我。”

    司馬郁堂無視在家中僕人驚訝的目光,穿堂入室,進了臥房關門換衣。

    他心中滿是憤怒和懊惱,咬著牙關沉臉脫衣服:明明知道那傢伙死不了,他卻每次都上當。真是氣死人。

    剛脫光上衣,忽然覺得身後有人在背後注視著他,司馬郁堂立刻拔刀轉身朝那人砍去。

    對上玉玲瓏那驚恐的大大眼睛,司馬郁堂心裡一驚,險險收住了力道。刀便停在離玉玲瓏一寸遠的空中。

    司馬郁堂把刀扔在床上,轉身背對著玉玲瓏冷聲問:“什麼事?”

    他忽然想起玉玲瓏不會說話,只能無奈地回頭又說:“等我穿上衣服就跟你去。”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5-15 21:41
第一百七十九章 長安暗河(上)

    跟著玉玲瓏推門進去,司馬郁堂在院子裡看見了這樣奇怪的情形:鍾馗被橫著綁在一個粗大的棍子上。下面點著篝火,棉花糖一臉不耐煩地轉動著棍子。鍾馗便像烤乳豬一樣被翻來覆去地在火上烤著。

    白大點和白小點伸舌頭流口水一臉渴望地看著鍾馗,像是在等著他被烤熟。

    就差鹽和孜然了。司馬郁堂在心裡默默念了一句,冷冷出聲問:“你們在幹嘛?”

    “啊,你來了。”鍾馗絲毫沒有將要被烤熟的覺悟,熱情地跟司馬郁堂打招呼。

    司馬郁堂沒理他,問棉花糖:“你們是叫我來吃烤乳豬嗎?”

    “呵呵,我也想。”棉花糖冷笑了一聲,“這傢伙要是烤了能吃,我們早把他吃了。”

    鍾馗叫了一聲:“哈,我就知道。剛才你說要這樣幫我把身子烤熱的時候,我就覺得奇怪了。”

    “閉嘴,你這麼大一坨,大冷天的要我給你燒水泡熱得燒到什麼時候。直接把你放鍋裡煮也找不到那麼大的鍋。”棉花糖罵罵咧咧,“知道你這幅肉身溫度太低就會被凍僵,還往水裡跳。你是傻啊,還是傻啊!還是傻啊?”

    剛才玉玲瓏飛回來求救,棉花糖只能無奈地去河邊把凍得像石像一樣僵硬的鍾馗馱了回來。

    “你叫我來到底什麼事?”司馬郁堂雖然怒氣已經消了,卻不想看見鍾馗,所有有些不耐煩。

    “好了,放我下來。”鍾馗對棉花糖說。

    棉花糖停了手。

    鍾馗對著那堆火,吹了一口氣,那堆火就猛然熄滅了。

    他不知道怎麼地就脫了繩子,站到了司馬郁堂面前。

    “你看,我抓到了這個。”鍾馗從懷裡掏出一個金燦燦的烏龜。

    他原來是見錢眼開!司馬郁堂好不容易壓下去的怒火又騰然而起,冷笑:“這個雖然稀罕,卻賣不了幾個錢。你要是想要真金的烏龜,我家多的是。”

    鍾馗搖著頭:“不不不。你誤會了,我不是為了錢。有了它,我就能告訴你那個人是怎麼不驚動別人出入太廟了。”

    鍾馗跟司馬郁堂又回到了太廟。

    監事已經好了,正在院子裡掃地。

    鍾馗把烏龜拿出來,問監事:“你認得這個嗎?”

    監事驚訝地瞪大了眼睛:“誒?你哪裡抓到的。其實我早上去放生池看了,想把它抓上來瞅瞅到底是不是活的,卻發現放生池里根本就沒有金色的烏龜。”

    “你確定,這個就是你那晚上看見的那隻。”鍾馗鄭重其事地問。

    “確定。”監事點點頭,“烏龜額頭中間有一個黑點。因為它通身金光,只有這一個黑點,所以很明顯。”

    “會不會是另外一隻有黑點的金色烏龜?”

    “不太可能。大冬天的烏龜都在冬眠,本來在外面晃蕩的烏龜就少。再說,它還是金色的就更少了。別說它額頭上還有黑點。”

    幾乎就可以肯定是同一隻。

    司馬郁堂也終於明白鍾馗為什麼會忽然跳到河裡了,轉身疾步入太廟,來到放生池邊。

    鍾馗也跟著他到了池邊。

    司馬郁堂交代隨從在外面守著不讓任何人進來,望著池子若有所思地說:“就算是有暗道相通,烏龜能過去,人不一定能過。”

    鍾馗點頭:“嗯,下去看看就知道了。”

    “你不是一下去就會凍僵嗎?要怎麼看?”司馬郁堂斜乜了鍾馗一眼。

    鍾馗詭異地一笑:“我不行,但是你行啊。”

    司馬郁堂暗道不好,只是還沒有來得及躲開就被鍾馗直接推下了水。

    再一次被冰冷的水包圍,司馬郁堂心情很複雜。而且這一次,那個混蛋連脫衣服解刀的時間都沒有給他。

    “別發呆,趕緊下去看看。”鍾馗絲毫沒有察覺到自己又幹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情,對著司馬郁堂揮手叫。

    算了,不跟他計較了。沒法計較。要是跟他計較,自己早忍不住活活掐死他了。司馬郁堂無奈地吸氣沉了下去。

    池底果然水流進流出。流進來的水十分溫暖,流出去的水道被水草遮掩住,若不是沉到池底,還真不容易察覺。

    司馬郁堂伸手量了量那個洞口,一個成年人進出綽綽有餘,卻不知道里面有多寬,是不是以一樣的寬度一直延伸到河裡呢?

    他正要進去看,卻忽然覺得自己身體一沉,就好像從半空中直接落在地上一樣。

    司馬郁堂險險站住,才發現池子裡的水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抽空了,就連他身上的水也被抽得一滴不剩,恢復了乾爽。

    抬頭一看,水全部都懸在他頭頂的搬空,鍾馗張開手臂站在池邊。司馬郁堂意識到是鍾馗把水浮了起來。進水口那邊的水在源源不斷地飛起加入空中那個大水球,於是在池底和空中形成了一條‘水龍’。

    “快,走進去看看。”鍾馗咬著牙關說,“這是活水,我撐不了多久。”

    “既然這樣,剛才為什麼要把我推到水裡?”司馬郁堂無力地嘆息了一聲,沿著暗道走了過去。

    暗道是用石頭鋪就,上面長滿了青苔,足夠一個人鑽過去。距離放生池五十丈左右便是河邊。而且暗道出口還做了一道巧妙的閘門,在放生池的水比外面高的時候,放生池的水可以排出去;外面河水水位高的時候,河水卻把閘門頂住進不來。這樣既可以保持放生池的水位又可以防止河水污染放生池。

    司馬郁堂看完便立刻走了回來。他站在池底下蹲,剛要躍出水面,卻聽見鍾馗叫了一聲:“我支撐不住了。”話音剛落,那一池子水立刻從半空中傾瀉而下。

    司馬郁堂只能低頭半蹲,任那冰冷的水潑了他一身。然後他的身子又飄了起來。

    鍾馗把他拉了上來。

    司馬郁堂沉著臉正要發火。

    鍾馗打了個響指,司馬郁堂身上立刻乾爽了。

    司馬郁堂只能硬生生把肚子裡怒火又嚥了回去。

    “疑犯也有可能是從外面通過暗藏水道進來,然後取了東西再通過水道出去。”鍾馗說。

    “嗯,前提條件是,疑犯是人不是鬼,需要這麼幹。”司馬郁堂涼涼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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