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異鬼怪] 鍾馗伏魔之幽冥神探 作者:一葦夏夜(已完成)

 
BloomCaVod 2018-3-16 19:00:26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82 38343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6-5 14:29
第二百章 桃花債(上)

    “口說無憑。下官要經過仔細勘查,才能下結論。”司馬郁堂也不戳穿李太師,只涼涼回答。

    “我女兒閨房,豈能讓人隨便進出。”李太師哼了一聲。聽說李太師老年得女,指望著她嫁一個王侯公卿,可以在李妃失勢之後再續李家的輝煌,所以把這個小女兒看得比眼珠子還要金貴。

    “如此,這個案子恕下官斷不了。”司馬郁堂也不廢話,一拱手就要走。

    李太師在他身後一連聲叫到:“誒?!等等!你就這麼走了,他要是再來怎麼辦?”

    司馬郁堂恭敬地回頭行禮:“李太師可以在下次淫賊再來的時候來我刑部叫人。我定會盡快趕來。”

    盡快趕來?到時候等司馬郁堂來,估計連孩子都生下來了。鍾馗幾乎要笑出聲了。

    李太師漲紅了臉,許久才一臉蛋疼地說:“那就請司馬大人進去查看一下。”

    司馬郁堂涼涼地說:“我怕我會髒了小姐的閨房。”

    司馬郁堂的手下都在忍著笑,轉開了頭。

    李太師臉越發紅,咬牙忍著氣說:“不妨事,不妨事。司馬大人乃朝中重臣。不過,只准你一個人進去,不要帶別人。”

    司馬郁堂這才勉強一拱手:“如此,叨擾了。”

    司馬郁堂在李太師帶領下進了李小姐臥房。鍾馗也趁機跟著進去,想看看趙侍衛有沒有留下什麼別的痕跡。那日黑燈瞎火,他沒時間細看,後來不想惹麻煩所以也不曾再來仔細勘查。

    李太師在一旁盯著司馬郁堂,卻不曾防備還有一個他看不見的人在裡面轉悠。

    司馬郁堂原本在四處查看,瞥見有個椅子自己挪動了一下,忽然抽了抽嘴角,停了下來,淡然地問李太師:“窗戶雖然被打破,卻不像是新修過的,門上也沒有闖入的痕跡。如果按照李太師所說二次淫賊都是破窗而入,第一次遭人闖入之後,為什麼沒有修好窗戶?”

    李太師臉上一陣紅,一陣青:“或許我記錯了,第二次是破窗而入,第一次窗戶開著。”

    司馬郁堂站在窗口往外看了看,窗外沒有樹。窗棱上面沒有任何打鉤痕跡。此處在二樓,要從窗戶上爬進來,不留任何痕跡幾乎不可能。司馬郁堂躍起勾在窗棱上探身出去看了看屋簷。李太師眼睛一花,司馬郁堂就已經從窗棱上躍到屋簷下。他用一隻手很小心地掛在屋簷下,仔細看了看,然後一甩手,又利落地落回到屋子內。

    躲在屋子外看熱鬧的丫鬟們發出驚呼,都捂著嘴臉泛紅暈。

    鍾馗抱著手,靠在柱子上笑了笑:這傢伙身手在凡人裡算一等一的高手了。他要是女人,也會被司馬郁堂迷住的。

    眼角瞥見李太師眼神陰鬱,鍾馗暗道不好:“這個李太師不會以為門板臉就是淫賊吧。”

    “李太師要是總不說實話,下官真沒有辦法查出真兇。”司馬郁堂拿出手帕垂眼慢悠悠擦著手上的灰塵說。

    李太師一愣,眼神有些飄忽。

    司馬郁堂抬眼似笑非笑地望著李太師。

    “這京城中比我身手好的沒幾個。能不留一點痕跡直接從二樓窗戶進來的人就更……”他像是想到了什麼,頓了頓才接著說,“沒有了。屋簷下和窗戶上都沒有任何痕跡,除非那人能飛,不然進不來。”

    李太師好一會兒才說:“啊,我年紀大了,記性不好,淫賊第一次是從門口進來的。”

    司馬郁堂淡然把門合上,指著門說:“莫非小姐半夜不鎖門?我並沒有在門栓上看見任何撬動的痕跡。”

    李太師明顯憋著怒火,臉都有些發青,抿著嘴不回答。

    司馬郁堂面無表情接著說:“或者是小姐原本鎖了門,聽見淫賊敲門,就起來開了門。”

    李太師忍不住叫了起來:“胡說,我女兒堂堂大家閨秀,如何會給淫賊開門?她應是貪圖涼快忘記鎖門了。”

    ‘說謊!現在才不過春末,還不至於熱到半夜閨房門都不鎖。’鍾馗皺眉開始好好打量這個表面上心疼女兒,實際上謊話連篇的李太師。

    司馬郁堂也不理會李太師話裡的漏洞,接著問。“李太師位高權重,為何小姐房中連個丫鬟都沒有?”

    鍾馗也想起那一日,自己闖入李小姐房中也不曾見到丫鬟。照理說,按照李家的財勢,李小姐至少要有四五個丫鬟貼身服侍。

    李太師冷了臉:“我女兒從小喜歡安靜。丫鬟都在下面一層住,這一層只有我女兒一個人住。”

    “一直這樣?”司馬郁堂追問。

    李太師咬牙回答:“一直這樣。”

    司馬郁堂不再問什麼,除了房門看了看走廊上的扶手,都不見任何鉤抓攀爬的痕跡,就轉身下樓。

    李太師忙跟上了。司馬郁堂下樓之後,圍著樓轉了一圈。

    這幾日土地潮濕,若是有人走過必有腳印。可是司馬郁堂卻沒有在泥地上發現一個腳印。

    “淫賊不但是從門口堂而皇之進了小姐閨房,還是從院門直接進來,經過石板鋪就的小路上了樓。可見他壓根沒有打算躲躲藏藏。”司馬郁堂一臉肅然,“如果說進小姐房間,一樓的丫鬟不知道。從樓下大堂進門,再上樓梯,一樓的丫鬟總不會聽不見吧。”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6-12 21:24
第兩百零三章 桃花債(下)

    “樹林的毒蜂是從趙侍衛身上鑽出來的。”鍾馗喃喃自語,“那隻被箭扎死的毒蜂,不是恰好路過,而是本來就在心臟裡,所以才被箭扎中的。”

    “大概是為了防止毒蜂亂跑,才讓趙侍衛到樹林中被釘在樹幹上。原來那個漏蜂蜜的小傷口被箭紮成了大傷口。毒蜂就鑽了出來。”司馬郁堂摸著下巴點頭,“這樣,我們前面的猜想的點就練成線了。”

    “現在只有兩個問題。”鍾馗一收手,那些毒蜂就被萬相網打成了灰燼。早按捺不住對著毒蜂張牙舞爪撲過去的棉花糖,撲了個空,落在地上。

    “嗯,凶手是怎麼讓那支箭在這麼遠的距離正中趙侍衛的胸口一個小傷口的?”司馬郁堂微微皺眉點頭。

    “還有趙侍衛是什麼時候被人在身體裡養了毒蜂的,他的魂魄現在在何處?”

    檢查過白小點,確認它身上沒有毒蜂之後,司馬郁堂和鍾馗立刻去了二皇子的府邸。

    那日發現趙侍衛的屍體後,司馬郁堂便暗暗派人把二皇子府邸周圍給保護了起來。如果凶手不是二皇子,很可能會對二皇子下手殺人滅口。

    鍾馗早就特地做了個跟陸仁甲一樣的面具,方便跟著司馬郁堂又不被人懷疑。司馬郁堂也默契地在鍾馗要跟著的時候,私下要陸仁甲留在刑部。

    二皇子臉色很不好,虛胖的臉因為浮腫顯得越發大,眼睛卻更加小。他眼眶深陷,眼圈發黑,雖然勉強忍著,卻還是不住的打哈欠。

    鍾馗和司馬郁堂交換了一個若有所思的眼神。

    司馬郁堂讓其他人退了下去。

    鍾馗默契地結起結界,不讓任何人來打攪,然後走到二皇子身後,隱身給他悄悄把脈,用天眼檢查他了。

    司馬郁堂出聲問二皇子,吸引他的注意力:“在趙侍衛死之前,可有人發現他有什麼異樣?”

    二皇子皺眉想了想:“出事半月前有人問他為什麼身上那麼涼,他沒有回答。因為他平日就不愛說話,我們也沒有往心裡去。”

    大概就是那個時候,趙侍衛身上被種下了毒蜂的卵,已經是行尸走肉了。

    司馬郁堂立刻接著問:“有人發現他身上冰冷之後,他可有再跟人說過話?”

    二皇子表情呆滯了片刻,喃喃地說:“說起來,好像真的沒有。”

    “半個多月,你手下的侍衛一言不發,也不曾跟你稟報過任何事情,殿下就沒有覺得奇怪,責問他無禮嗎?”司馬郁堂微微蹙眉。

    二皇子的體溫與常人一樣,身上也沒有那個部位有黑氣。

    鍾馗放心了,現出身形,裝作好像是剛才在二皇子身後閒逛了一圈,又回到司馬郁堂身邊,然後站定。

    “不好意思,他這人有點孤僻,十天半月不說話,也是常事。你看我這府上,情況這就這樣,以他的身手,完全可以去更好的地方。既然他沒有怨言,我也沒有什麼好挑剔的。”二皇子平日總是笑眯眯唯唯諾諾的臉上,難得地顯出一絲無奈。

    鍾馗和司馬郁堂默然了片刻:也是,有人肯留在這裡保護他,就算不錯了,他哪敢再擺主人的架子?

    那趙侍衛估計心中也很憋屈所以不愛說話。原本以為身手不凡好不容易到了三王爺身邊,以為能飛黃騰達,結果三王爺把他派去了太子府。更蛋疼的是,溫宜淵又把他塞給了這個狗都不理的二皇子。也許就這樣,趙侍衛才被凶手鑽了個空子。

    “府上可有平日可以與他關係較好的人?”司馬郁堂又問。

    “沒有覺得他與誰特別親近。”二皇子搖了搖頭。

    他真是一問三不知。司馬郁堂和鍾馗覺得好蛋疼。

    從二皇子府上出來,鍾馗就藉口小解,閃到巷子裡隱身了。

    他害怕那個什麼李思燕又從哪裡鑽出來。

    果然,才走出去沒多遠,司馬郁堂就發現李思燕站在路旁等著他。

    司馬郁堂淡淡行禮。

    李思燕看了看他身邊:“你那個很帥的跟班呢?”

    司馬郁堂嘴角抽了抽,回答:“李小姐說的是哪個?我的手下很多。”

    李思燕沉下臉:“別想糊弄我。早上,有人分明看見他跟著你的。”

    司馬郁堂臉色也不好了。他也是第一次遇見有人敢這樣明目張膽地監視跟蹤他。不過,她是李妃的妹妹,三王爺的小姨,司馬郁堂就算是在生氣也只能忍著。他面無表情地說:“早上跟著我的人都在這裡了。小姐自己看吧。”

    有人好心提醒司馬郁堂:“陸仁甲剛才去小解了。”

    司馬郁堂淡淡看了一眼那人,只能回答:“嗯。”

    李思燕大喜,站在那裡固執等‘陸仁甲’回來。

    只是等了一個多時辰,她站得腰酸背痛,也不見有人來。

    “或許陸仁甲從小路先回刑部了。”有人又好心提醒司馬郁堂。

    司馬郁堂冷冷看了那人一眼。

    那人被司馬郁堂的眼神嚇得打了個哆嗦,立刻閉上了嘴。

    李思燕點頭:“那我就去跟大人去刑部吧,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廟。”

    司馬郁堂暗暗嘆了一口氣:‘可惜你要找的那個和尚根本就不是我刑部這個廟裡的。’

    李思燕到了刑部,坐在刑部尚書的位置上。反正李耀祖也是她哥哥,所以無人敢說什麼。

    “把陸仁甲叫出來啊。”李思燕見司馬郁堂不動,便對他說。

    司馬郁堂只能讓人把陸仁甲叫了出來。

    陸仁甲一臉莫名其妙。

    “就是他?”李思燕指著陸仁甲,瞪大了眼睛。

    “嗯。這就是李小姐要找的陸仁甲。”司馬郁堂淡淡回答。

    “司馬大人是看欺負我年紀小,以為我好騙吧?”李思燕冷笑了一聲。

    司馬郁堂已經打定主意打死不認,所以拱手說:“李小姐到底要找誰?這就是陸仁甲沒錯。早上他也確實是跟我出去的人之一。”

    李思燕知道自己問不出什麼了,站了起來冷冷說:“好,很好。我以後會天天來刑部,日日跟著司馬大人,直到你把人交出來。”

    李思燕氣呼呼地走了。司馬郁堂也不敢再去找鍾馗,索性直接回了家。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6-12 21:25
第兩百零一章 桃花債(上)

    李太師嘆了一口氣這才說了實話:“那天夜裡,丫鬟們都像是被人迷暈了一般毫無知覺。我女兒她也說自己迷迷糊糊,不能動彈,只覺得有人進來了。”

    司馬郁堂一挑眉,看向李太師。

    李太師畢恭畢敬地深深作揖:“司馬大人多擔待。匪人確實是站了站走了。前一陣子,有許多人家閨女被人擄走,侮辱後又送回。我怕我女兒被人說閒話,所以剛才就沒有把實情全部透露。”

    鍾馗站在他們身旁,摸著下巴想:有人把所有人迷暈,就是為了讓趙侍衛能順利進入小姐閨房,再順利離開去樹林中。這個明顯是計畫好了的。

    司馬郁堂不卑不亢行禮:“大人放心。這件事情,我定會徹查,也會替小姐嚴守秘密。太師對外只說遭了賊。”

    李太師一把捉住司馬郁堂的手:“都說司馬大人年少老成,睿智過人,果然不錯。如此就拜託司馬大人了。”

    此時的他與在門口那個不可一世的人判若兩人。鍾馗不由得暗暗好笑,也佩服司馬郁堂榮辱不驚,逼著李太師說出實情,還不得罪人。

    從李府出來,司馬郁堂只說自己要去逛逛,叫手下人不要跟著他。鍾馗轉身想要溜,司馬郁堂卻閒閒背著手,似是自言自語地說:“不走正門直接飛到二樓的人,我只認識一個。”

    鍾馗知道司馬郁堂發現自己在跟著他了,只能現身。

    “你怎麼看?”司馬郁堂也不問他什麼時候跟來的,慢慢邊走邊說。

    鍾馗無奈跟上了司馬郁堂。

    剛才司馬郁堂那一番,也是表演給鍾馗看。司馬郁堂就是想告訴鍾馗,沒有了他,很多事情鍾馗靠自己是不方便查的。

    鍾馗玲瓏剔透的人物,怎麼會不知道?他暗自嘆了一口氣:罷了,就告訴他吧,這就是他的命,躲不過。

    鍾馗把自己新發現又細細說了一遍。

    “你說真兇把趙侍衛穿胸而過釘在樹幹上,除了讓我們發現,會不會還有別的目的?”

    “比如呢?”

    “掩飾傷口。既然你說蜜糖是一路從李小姐房中滴到樹林中,那趙侍衛在李小姐房中時胸口應該就有傷口了。後來那個箭穿過原來的傷口就完美遮蓋了前面的傷口。”

    鍾馗皺眉想了想:“有這個可能。而且還有一個問題,真兇為了讓人發現趙侍衛,特地找了個離二皇子府邸比較遠,卻是二皇子下人常去的地方。”

    司馬郁堂也停下腳步:“與其說凶手是想嫁禍給二皇子,不如說,他想盡力讓二皇子撇清。”

    “也有可能是欲蓋彌彰,也有可能欲擒故縱。還是那句話,三個皇子都有可能是凶手。”鍾馗淡淡回答。

    司馬郁堂忽然低聲說:“從剛才開始就有人跟著我們。”

    鍾馗沒有回頭只看向別處,咬著舌頭說:“是個女人,剛才從水粉店出來的。而且我看她絲毫沒有要隱藏蹤跡的打算,莫非是你的仰慕者?”司馬郁堂巡邏的時候不止一次遇見有女人攔路表白。鍾馗都見怪不怪了。

    司馬郁堂冷冷斜乜著鍾馗:“你惹的桃花債,不要往我身上推。”

    鍾馗指著臉上;“不可否認,我這張臉是迷倒眾生,可是別人壓根沒有機會見到我的真容,所以我就算是長得帥絕三界也無用。”今天要不是看著天色晚了,他又沒帶人皮面具,他也不會輕易以真面目見人。

    司馬郁堂哼了一聲:“你還真謙虛。”

    “那個,不好意思。”一個怯怯的女人聲音忽然在兩人身後響起。

    鍾馗和司馬郁堂一起回頭,愕然發現兩人說話之間,那個跟蹤他們的女人已經到了他們身後。

    鍾馗轉開頭,默默往旁邊踱了一大步,省得女子見他在一旁不好意思表白。

    司馬郁堂皺眉,臉色越發冷了:“何事?”

    那女子卻不理司馬郁堂,直接繞開了他,對著鍾馗說:“公子,你可要對我負責。”

    鍾馗被嚇得不輕,望著那女子,連退了兩步,下意識看了一眼司馬郁堂。

    司馬郁堂原本眼裡的詫異變成了饒有興致的譏諷。

    “我還有事,先走了。你可要好好跟這位小姐說清楚,不要欠下太多桃花債。”司馬郁堂別有深意地拍了拍鍾馗的肩膀,不等他阻攔,揚長而去。

    “公子不認識我了。”那女子哀怨地說。

    “認識。”鍾馗老老實實地說。他其實剛才就認出來,這正是李太師的女兒-李小姐。他想假裝不認識,遁走,沒想到對方就是衝著他來的。

    “自從那一夜相見之後,我對公子唸唸不忘。”李小姐臉上泛起紅暈,羞答答上前一步,接著說,“我曾多次派人暗中尋你,也曾派人跟蹤你,想要找到你的住處,卻都沒有如願。不想今日這麼巧,路遇公子,真是天意。”

    鍾馗乾笑了一聲,深深作揖:“那日是我冒犯了,我追查凶手心切,不曾想誤入小姐閨房,真的沒有別的意思。”

    聽說這個李小姐嬌生慣養,心高氣傲。鍾馗想,今日李小姐一定是知道刑部有人要過去勘查,所以特意出來避開。看著天色將晚,估摸著刑部的人也該走了,她往回走結果正好碰到了他。所以剛才她才會從水粉店出來。

    李小姐微微一笑:“我該如何稱呼公子?我叫李思燕。你叫我思燕便好。”

    “思彥?可是少年俊彥的彥?”

    李思燕搖著頭:“不,我母親生我那年春天來得特別晚,燕子總也沒有飛回來,所以父親才給我起了思燕這個名字。”

    思燕,思彥。莫非是他想錯了。鍾馗暗暗在心裡唸著。

    “我不管是公子誤闖入也好,還是有意為之也罷,反正你深夜進了我的閨房,就要對我負責。”李思燕說著,又上前了一步。

    鍾馗只能又後退了一步,不妨已經到了河邊,腳下一空,身體不受控制往後倒。

    李思燕嚇得捂嘴驚叫,伸手想去拉住鍾馗。

    鍾馗卻背著手腳尖順勢一點,便以一個傾斜的角度飛了起來,輕飄飄地掠過河面,落在了對岸。

    李思燕臉頰微紅,眼裡滿是驚豔。

    對岸的鍾馗沖李思彥拱了拱手算是道別,便揚長而去。

    李思燕心裡著急,卻沒有橋和船過河,只能咬著嘴唇跺了跺腳:“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我怎麼可能就這麼放過你!”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6-12 21:25
第兩百零二章 桃花債(中)

    鍾馗走了好遠,看見有橋,才敢又回到河這邊來。

    司馬郁堂卻在橋下等著他。

    “那個可是李太師的小女兒李思燕小姐?”司馬郁堂等著鍾馗走近,淡淡的問。

    “是。”

    “你打算怎麼處置她?”三王爺跟鍾馗敵多於友,鍾馗應該對李家的人能躲多遠躲多遠。

    “她年紀小,好新奇,也許過幾天就把我忘了。”鍾馗毫不在意地笑了笑。

    “鍾馗,若是平日,你是絕不會進李府的。你不覺得,這是有人設計故意引你進李府嗎?我說過,這個世界上,能隨時想去哪裡去哪裡的人,只有你。”

    鍾馗怎麼會沒想到這個。不過不管對方目的是告訴他李府跟‘吸血魔’有關係,還是想要把他暴露在李太師面前,對於他來說,都沒有什麼威脅性。

    因為以後,他不會再以真面目出現在李思燕面前了。

    “喂,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說?”司馬郁堂見鍾馗滿不在乎的樣子,一把捉住了他的胳膊。

    鍾馗一挑眉似笑非笑:“莫非司馬大人對李小姐有意?”

    司馬郁堂一愣,臉頰幾不可見地熱了熱,鬆開了鍾馗:“我是怕你又誤了一個好姑娘。李思燕可沒有梁柔兒那麼好說話。”

    鍾馗討打地笑了笑:“要不,司馬大人行行好,把她們都收了吧。”

    司馬郁堂被他徹底惹怒,揪著他的衣領:“你這麼胡說八道,是想打架嗎?”

    鍾馗冷笑了一聲:“來啊,我連鬼都不怕會怕你麼?”

    “我說,你們兩個能不能別像個孩子一樣動不動就掐架。現在有緊急事件,你們要打架也等解決了事情再說,行嗎?”棉花糖涼涼的聲音打斷了他們的大眼瞪小眼。

    司馬郁堂鬆開了鍾馗。兩人才發現邊走邊說,已經回到了大廣寺。

    鍾馗身上的衣服瞬間恢復平整。他淡淡地問:“又怎麼了?連秀恩愛的時間都不給我跟司馬大人。”

    棉花糖跳了過來,攔住了又被鍾馗氣得要動手的司馬郁堂,快速地說:“白大點剛才忽然又暈了。”

    鍾馗一聽立刻推門進去了。

    白大點躺在床上,身體冷得嚇人,除了睫毛還在微微顫動,沒有任何生命跡象。

    鍾馗用天眼看了看,白大點的心臟裡黑氣湧動。

    他伸手過去,想要把那東西吸出來。可是他一運氣,那些黑色的蠕動的小東西就立刻劇烈扭動起來,白大點也跟著痛苦地抽搐起來。

    鍾馗立刻停下了手。

    “這樣不行。我覺得,那些東西像是蟲子。你這樣會把它們從心臟裡逼到別處,等下處理起來更麻煩。”司馬郁堂冷聲說。

    “你有什麼好辦法。”鍾馗也知道這一點,可是無從下手。

    司馬郁堂從靴子裡拔出小匕首。棉花糖立刻跳了過來,護在白大點的面前,渾身毛全部豎了起來,惡狠狠地說:“你要幹嘛?”

    司馬郁堂面無表情:“幫他治病,我不知道白大點的穴位跟人是不是一樣,所以由你來封住它心臟周圍所有穴位。鍾馗,你給白大點渡陽氣,讓它撐住。”

    司馬郁堂說完就要動手。鍾馗忙叫:“等等等等,你要生剖啊?怎麼也得給他麻醉一下吧。”

    鍾馗把小香叫來,把白大點麻醉了。白大點仰面朝天,四隻腳張開綁在桌子上。

    封住穴位之後,棉花糖和白衣就被請了出去。鍾馗怕等下它們聽見白大點的叫聲闖進來干擾,索性張起了結界把整個房間包裹了起來。

    小香留在房間,防止麻醉過效。司馬郁堂把刀尖伸向白大點的時候,小香摀住了眼睛。

    血肉模糊,斷頭斷腳,她也見過不少。不過這一次,因為是白大點,所有人都無法保持平日置身事外的冷靜。

    司馬郁堂雖然面無表情,看著很淡定,其實手一直在抖。

    白大點的心臟被剖開之後。鍾馗和司馬郁堂不約而同皺起了眉頭。

    褐色的小蟲貼在白大點的心臟壁上,不停地蠕動,貪婪地吮吸著鮮血。

    還好這些蟲還很小,白大點的心臟也沒有受損。

    鍾馗伸手捏了一隻,扔到空中,用它祭起萬相網。無數小蟲便從白大點的心臟鑽出來,飛到空中。鍾馗伸手憑空一抓,桌上裝了水的杯子就飛到了他手中。他把杯子裡的水一潑,小蟲形成的萬相網便被水形成的萬相網包圍了。

    那邊司馬郁堂和小香在忙著給白大點縫合傷口。

    鍾馗過來伸手一抹,白大點的傷口平整如新。

    鍾馗的胸口衣服上隱隱滲出鮮血。他疼得微微皺了皺眉。

    “鍾馗,你總這樣,把別人的傷口挪到自己身上是不行的。”小香心疼,也皺起眉來說他。

    司馬郁堂忽然明白為什麼自從認識鍾馗以後,他身上的傷口好得比過去快很多,臉色越發陰沉。

    鍾馗搖了搖手:“它是孩子比不得我,我好的快。再說,這幅肉身要是實在是殘破了,我大不了換一個。”

    司馬郁堂打開門,走了出去。那一瞬,結界也破了。棉花糖和白衣衝了進來。

    “沒事了。”小香對它們說。

    鍾馗看了一眼忽然抽風的司馬郁堂。司馬郁堂攥著拳頭,背對著他們站在院子裡,不知道在想什麼。

    “他是心疼了。”小香低聲對鍾馗說。

    鍾馗苦笑了一聲,轉頭盯著那萬相網裡的小蟲。

    棉花糖要衝過來弄死這些小蟲,鍾馗轉身用一隻手指頂著它的額頭,棉花糖就前進不了了,只能在那裡徒勞無功的長牙勿轉。

    “放開我。”棉花糖氣急敗壞的說。

    “別急,讓我看看它們會變成什麼。等下隨便你怎麼折騰它們。”鍾馗安撫它。

    棉花糖這才齜了齜牙,不甘地犬坐在鍾馗身後。

    那些小蟲被鍾馗催動,長得飛快,不一會兒就長成了成蟲。

    “啊,竟然是毒蜂。”鍾馗有些驚訝,“難道白大點被毒蜂紮了之後,蜂後在它身上產了卵。”

    司馬郁堂一聽也從院子裡飛身進來。

    一個念頭在兩個人腦海裡同時閃過。

    “趙侍衛的心臟裡裝的不僅僅蜜糖,而是毒蜂。”

    “有人用他的心臟養毒蜂,蜜糖只是副產物。”

    “莫非也是為了用人血養毒蜂,才會把人的血吸乾?”

    兩個人背後一陣涼意。

    難怪‘吸血魔’最近都不抓人吸血了,原來她已經換了個方法用活人養毒蜂。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6-12 21:26
第兩百零四章 到底愛誰?(上)

    李思燕果然天天都來,然後跟著司馬郁堂四處巡邏。於是長安城便多了一個這樣奇妙的場面:司馬郁堂面色冰冷沉靜帶著人走在前面,原本雄糾糾殺氣騰騰,只是隊伍最後跟著個女人用的軟轎,畫風就瞬間一轉。

    “司馬大人陞官之後果然與往日不同,巡邏還有轎子跟著。莫不是想累了就直接坐上去?”

    “也許是刑部的新偵查方法也不一定。有些事情女人比男人要容易辦。”

    時間長了,任司馬郁堂如何置身事外,都有些煩惱。畢竟多個案件懸而未決,可若是鍾馗不能露面,他又整日被李思燕纏著,根本沒法查案。

    於是司馬郁堂打算找鍾馗談談。他半夜翻牆進了大廣寺,把熟睡中的鍾馗叫醒。

    鍾馗皺眉:“有事明天再說。你堂堂刑部三品官,怎麼竟然半夜翻牆進別人房間?”

    司馬郁堂捉住鍾馗,不讓他倒下去:“你想個法子讓李思燕對你死心。”

    “嗯?好辦,讓她喜歡上你唄。”鍾馗說完便再不理司馬郁堂,接著呼呼大睡。

    司馬郁堂哭笑不得,只是不管他如何再推再踹,鍾馗都不再理他。他只能無奈放棄,依舊翻牆出來,回了家中。

    察覺到院子裡有人,司馬郁堂悄悄把袖子裡的暗器取出,攥在手心。

    “是哪位朋友夤夜來訪?”司馬郁堂沉聲問,“不妨出來相見。”

    一個聲音輕輕笑了一聲:“司馬大人,不也是半夜出去溜躂嗎?”

    那聲音好耳熟,聽著很像李思燕,語氣卻像是另外一個曾讓他一夜風流卻刻骨銘心的那個女人。

    司馬郁堂不動聲色,慢慢靠近:“李小姐,男女有別,半夜到我臥房中來,不太好吧。”

    一個身影從樹後走了出來,似乎根本就沒有打算躲開:“我等了你許久,你卻這樣迎接我。”

    聽那語氣十分嬌憨,滿是埋怨,讓司馬郁堂皺起了眉。

    “你要找的人不在這裡。”

    “我要找的正是你。”李思燕走近,攀著司馬郁堂胸口,眼睛定定看著他。她唇上的胭脂比白天的要鮮豔得多,所以看上去多了幾分妖豔的氣質。

    司馬郁堂越發疑惑。李思燕這幾日哭著喊著要見鍾馗對他正眼都不瞧,現在卻一反常態,真是太奇怪了。

    “李小姐怕是弄錯人了。”司馬郁堂不著痕跡躲開了李思燕。

    李思燕卻從後面抱住了司馬郁堂:“我好想你,自從見到你第一眼,你就深深印在了我腦海,無法抹去,沒有一天不想你。我恨不得日夜在你身邊,怎奈如今身不由己。”

    呵呵,果然跟鍾馗說的一樣,年輕,心性淺,這麼快就移情別戀。虧他還去找鍾馗商量對策。

    司馬郁堂在心裡暗暗苦笑,轉身利落地點住了李思燕的穴位。李思燕便一動不能動了。

    “你要幹什麼,我都會配合你,為什麼要點住我?”李思燕哀怨地說。

    司馬郁堂深深作揖:“得罪了。”然後上前把她抱了起來。

    察覺的懷裡的人眼睛一眨不眨看著他,司馬郁堂不敢低頭。他抱著李思燕,在屋頂極速飛奔,不消一刻便到了李府。

    他把李思燕放在她住的院子裡,然後躍上牆頭,用石子解開了她的穴位。

    李思燕不由自主“啊”地一聲叫了出來。

    裡面的丫鬟聽了立刻跑了出來,把她團團圍住:“小姐為何在這裡?”

    李思燕轉頭去看,卻發現牆頭早已空無一人。

    司馬郁堂今日到刑部的時間格外早,他只吩咐手下了一句:“從今日開始早上巡邏的時間提前半個時辰。”然後他也不管來了幾個人,趕在李思燕來之前就走了。

    可是李思燕還是在城中的街道上堵住了司馬郁堂。

    “司馬大人這是在躲著我嗎?”

    司馬郁堂無奈地作揖:“請李小姐放過下官。”

    李思燕冷冷一笑:“司馬大人言重了,你只要把人交出來,我保證以後再不來叨擾司馬大人。”

    司馬郁堂微微皺眉,仔細看了看李思燕。

    她眼神清明,不像是生病或者被人控制了。莫非是有別的蹊蹺?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要弄清楚才行。

    司馬郁堂心裡有了計較,上前一步,低聲說:“李小姐先回去,半個時辰後時請去大廣寺後面的大桃樹下等我。”

    李思燕一聽立刻歡天喜地離開了。

    司馬郁堂等李思燕離開之後,直接去了大廣寺後院。他說要請鍾馗賞花喝酒,還說弄來了許多野味就擺在桃花樹下。

    鍾馗一聽沒有起疑,立刻就跟著他出來了。

    遠遠看見李思燕,鍾馗掉頭就要走,卻被司馬郁堂伸手點了穴位。

    鍾馗沖司馬郁堂直瞪眼,咬牙切齒地說:“你坑我!”

    “嗯,你就當是為正義犧牲,能想辦法讓她討厭你最好。”司馬郁堂嘴角抽了抽。

    他想知道,李思燕晚上和白天判若兩人,是思念鍾馗過度還是別的原因。

    司馬郁堂把鍾馗轉過身,扶著他‘走’到了李思燕身邊,然後退開了。然後,他繞了個彎又悄悄回到了桃樹上,接著桃樹巨大枝幹的遮掩,聽他們說話。

    李思燕仰頭看著鍾馗,眼裡滿是喜悅和痴迷的光:“能再次見到公子,真是死而無憾。”

    鍾馗板起臉:“在下對小姐一點意思也沒有。小姐早些放下對在下的錯愛吧。”

    “沒關係,你慢慢就會喜歡我的。”李思燕嬌羞一笑,靠在了他胸前。見鍾馗沒有躲也沒有推開她,李思燕高興得熱淚盈眶:“公子只要不躲著我,我就滿足了。”

    “小姐怎麼也是大家閨秀,如何這麼沒羞沒臊,整日追著男人跑,還主動投懷送抱!?”鍾馗狠下心說,“你應該回去,叫李太師早些為你找戶人家嫁了,省得日日思春。”

    李思燕驚訝地退了一步,看著鍾馗:“你兩次進我閨房,卻什麼也沒有做。我以為你是個正人君子,為何今日這麼說……”

    “李小姐,你太天真了,半夜進女子閨房的,不會是好人。而且第一次進你房間的人不是我,第二次才是。我那日是沒來得及幹什麼,不然定會好好讓你嘗嘗滋味。”

    他說完這些,自己都忍不住罵了一句自己:混蛋。

    李思燕咬著唇,眼淚在眼眶裡直打轉。

    司馬郁堂適時地悄悄用石子解開了鍾馗的穴位。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6-12 21:26
第兩百零五章 到底愛誰?(中)

    決定索性下一劑猛藥的鍾馗察覺自己能動了,立刻上前一步,把李思燕按在樹上,捏著她的下巴,笑得十分淫蕩:“你若是再糾纏我。我就不客氣了,到時候你未婚生子壞了名聲嫁不出去給李家蒙羞,你可不要怪我。”

    李思燕羞紅了臉,用盡全力甩了鍾馗一個耳光。

    那聲音巨響,像是放了一個鞭炮,就連站在樹上的司馬郁堂聽著都覺得很疼。

    李思燕哭著跑了。

    鍾馗活動了一下差點被打脫臼的下巴,長長出了一口氣:“好了,我覺得,她不會再來找我了。”

    司馬郁堂點點頭:“晚上去我那裡一趟。”

    “幹嘛?”鍾馗警惕地問。

    “請你喝酒。”司馬郁堂淡淡地回答。他看了一眼遠處,忽然微微皺眉。

    “怎麼啦?”鍾馗回頭,便看見了梁柔兒站在遠處。

    完了,不知道梁柔兒什麼時候來的,有沒有看見他‘非禮’李思燕。不然等下她對他少不得又是一頓打。鍾馗暗暗嘆氣。

    梁柔兒冷冷站了片刻轉身就走。

    “追吧。”司馬郁堂嘆了一口氣。

    鍾馗搖頭:“不用了,她不來更好。”

    “呵呵,就怕她不是被你氣跑了,而是回去拿刀了。”司馬郁堂冷笑。

    鍾馗一聽,只能追上了梁柔兒,在她背後叫著:“喂,事情不是你想像的那樣。你聽我說。”

    梁柔兒腳步卻越發走得快。

    鍾馗索性抓住她的胳膊,把她按在牆上。

    近看他才發現梁柔兒臉色極其差,白裡透青,臉頰深陷。

    他微微皺眉,捏著她的下巴,細細打量她:“你這是怎麼啦?”

    梁柔兒把頭一偏避開了他的手:“沒什麼,前一陣子病了幾天。”

    她多好天沒來找他。就算她來找他,也會因為鍾馗把院子屏蔽而找不到。鍾馗還以為她死心了,也擔心帶來不必要的麻煩,所以這一陣子也沒有去看她。於是,這竟然是自梁柔兒桃樹下許願之後,他們第一見面。

    “你得了什麼病?”鍾馗一邊問,一邊用天眼細細打量她全身。

    梁柔兒咬著唇:“不用你管。”

    鍾馗輕輕嘆息了一聲:“我雖不能娶你,也絕不會娶別人。”

    梁柔兒猛地抬頭看著他,眼裡帶著驚喜,哀怨和委屈。

    “郎中怎麼說?”鍾馗掃了一圈沒有在她身上沒發現異樣和黑氣,伸手覆在她臉頰上,藉著撫摸她的臉,給她悄悄灌陽氣。

    “郎中只說我心思太重,別的也說不出所以然。我也沒有什麼特別不舒服,就是晚上睡不好,白天又沒有精神,總是懨懨的。”梁柔兒靠著他的手臂,頓時覺得倦意朦朧,說著說著竟然就這麼睡著了。

    鍾馗把她打橫抱起了,進了大廣寺,放在他床上。

    棉花糖涼涼地說:“鍾馗,鍾馗,你到底愛誰?”

    鍾馗回頭瞥了他一眼:“我誰也不愛,我就愛我自己。”

    司馬郁堂淡淡說了句:“晚上,別忘了。”就走了。

    棉花糖又看了一眼司馬郁堂的背影:“鍾馗,鍾馗,你到底愛誰?”

    鍾馗惱羞成怒:“禽獸,還不快去捉野雞來,不然晚上吃什麼?”

    梁柔兒醒來時,發現天已經黑了。她許久沒有這麼熟睡過,起來時有點恍惚。

    推門出去,她看見棉花糖一家四口正圍著火堆烤雞。

    “鍾馗呢。”

    “跟司馬郁堂喝酒去了。”

    “麻煩替我告訴他,我回去了。”

    “不等他回來嗎?吃點烤雞再走?”

    “不了。”梁柔兒笑了笑,出門而去。

    大廣寺前面的一個小佛堂前,站滿了幾十個正在等著梁柔兒的人。

    “回去吧。”梁柔兒說,“不然等下宮門要關了。”

    司馬郁堂家的院子裡,鍾馗正和司馬郁堂喝酒聊天。

    “對了,你上次說,你家幫你找了門親事,怎麼沒有後話了?”鍾馗明知道司馬郁堂不想提這個事情,卻偏要問。

    司馬郁堂知道他在報復今日被點穴位的事情,涼涼瞥了他一眼:“明年三月成親。今年秋天開始行六禮。”

    “不錯,後年我就有個小侄子了。”鍾馗點頭眯眼笑。

    “鍾馗,有時候我真的懷疑你這人到底有沒有心?”司馬郁堂冷冷地說。

    “沒有。”鍾馗很乾脆地回答,“我連這副軀殼都是隨時可以拋棄的易耗品,何況是心這麼奢侈麻煩的東西。”

    司馬郁堂沒理他,狠狠灌了自己一杯酒。

    鍾馗又問:“是誰家的小姐?”

    “戶部尚書,關大人的女兒,關宛如。”

    戶部尚書是溫宜淵麾下之人。看來司馬家是鐵了心要跟溫宜淵站在一起了。這樣的聯姻,等於是跟溫宜淵結盟。聽說關小姐因為舅舅是武將,所以自幼喜歡練武,與那些嬌滴滴的官宦小姐截然不同,倒是跟司馬郁堂十分相配。

    不過如果司馬郁堂自己不喜歡,再相配也沒有用

    “挺好的。”鍾馗不知道該如何評論,只能乾笑著這麼說。

    “嗯,你喜歡送給你了。”

    “朋友妻不可欺。”

    “呵呵。你竟然還懂這句話,真是難得。”

    “司馬郁堂,我好歹也是玉樹臨風,帥絕三界的捉鬼大神。”鍾馗有些惱羞成怒,梗著脖子叫了一句,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低頭一看,原來司馬郁堂已經醉倒趴在了桌上。

    “要不要把他弄進去了?不把他弄進去,等下萬一‘吸血魔’又來,他豈不是成了砧板上的肉?把他弄進去,他要是忽然醒過來,又要說我想非禮他,唉,真是麻煩。”鍾馗低聲嘀咕。

    司馬郁堂毫無知覺,閉眼熟睡。正午的陽光把他的長翹睫毛和挺直的鼻樑在桌上投下了一個好看的剪影。

    “我不得不承認,有時候你看上去是比我要好看一點點。因為我不是人,所以不能娶妻耽誤別人。你條件這麼好,又是為什麼那麼討厭結婚這件事呢?”

    司馬郁堂眉頭幾不可見地皺了皺。

    “你說是為什麼啊,鍾馗…….”

    這一聲嘆息似有若無飄散在風中……

    鍾馗把鬼差全部勸說重回工作崗位之後,長安城裡遊蕩的鬼魂不消三日便肅清了。

    皇上龍顏大悅,對溫宜淵大加讚賞。溫宜淵十分感謝司馬家,親自為司馬郁堂跟關家的這門親事做媒,算是對司馬家的報答。

    眼看月上樹梢,司馬郁堂猝不及防伸手點住了鍾馗的穴位。

    “又來?”鍾馗叫到。

    司馬郁堂索性連他的啞穴也點了,然後提著他縱身一躍上了樹,把他放在樹上。

    此時正是花繁葉茂之時,站在樹下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鍾馗。

    司馬郁堂剛落地,門上忽然一響。

    一個人蒙著臉慢慢走了進來。

    司馬郁堂絲毫不驚訝,淡淡看著她。

    那人解了面紗,微微一笑:“司馬大人知道我要來?”

    坐在樹上的鍾馗仔細看了看那女人,十分詫異:誒?這不是李思燕嗎?

    司馬郁堂把鍾馗的杯子倒滿了酒:“嗯,所以,下官略備薄酒打算跟你好好談談。”

    李思燕也不客氣,坐下便端起酒,淺淺喝了一口。

    “談什麼?”

    “李小姐白天向我的屬下示愛,夜裡又來找我表白,到底是為了什麼?”

    “白天那個不是我。”李思燕淡淡一笑。

    司馬郁堂一挑眉。他也曾聽說過有一種病叫離魂症,也就是雙重人格。得了這種病的人,兩種性格交替出現,於是就會出現,同一個人在白天和夜裡,甚至這一秒和上一秒,脾氣性格截然不同。

    莫非李思燕是得了這種病?

    司馬郁堂想了想白天鍾馗對李思燕做的那些事,若是真是是哪種病,遇見同樣的事情,應該會有不同的反應。

    他忽然站起來,攥著李思燕的手腕,把她按在樹上:“我勸李小姐還是不要夜裡來找我了。我也是個血氣方剛的男人,若是一時把持不住,對李小姐幹出點什麼出格的事情,就不好了。”

    李思燕煙波閃了閃,絲毫沒有羞怯和害怕,反而笑了起來:“大人想要對我做什麼出格的事?”那語氣,竟然像是姐姐跟弟弟說話,帶著幾分寵溺和瞭然於心。

    鍾馗明白司馬郁堂的想法了,怕他在關鍵時候打退堂鼓,所以瞬間離魂,站在司馬郁堂身後把他的手移到李思燕的胸脯上,還用力搓揉了幾下。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6-12 21:27
第兩百零六章 到底愛誰?(下)

    司馬郁堂只覺得眼前一黑,手就莫名其妙到了李思燕的胸口,作出那些出格的動作。

    鍾馗早就壞笑著回到了自己身體裡,然後饒有興致地等著司馬郁堂被李思燕搧耳光。

    李思燕不但沒有生氣,反而臉頰發熱,輕輕呻吟了一聲:“原來你也想我,為何不早說?”

    司馬郁堂如今騎虎難下,心裡又羞又惱,不知道如何是好。

    李思燕在他愣神間,攀住了他的脖子,踮腳吻著他的唇低聲說:“那夜春風一度,我思念回味到如今。可惜只能藉著別人的身體與你歡好。請你暫且忍耐,不久我們就能名正言順在一起了。”

    司馬郁堂又驚又怕,忽然明白李思燕有可能就是那夜把他強了的女人。他在李思燕脖子上一拍,李思燕便停止了動作,癱軟在他懷裡。

    鍾馗的身體也恢復了自由,跳下來落在他身邊:“怎麼好好的,把她弄暈了。乾脆生米煮成熟飯,你就是太師的女婿,三王爺的姨夫了。”

    司馬郁堂把李思燕放在桌上,森森轉眼看著鍾馗:“剛才是你!”

    鍾馗被他眼裡的狠辣嚇得後退了一步:“喂,你坑我一次,我坑你一次,我們扯平了。再說了,我什麼便宜都沒有佔到,還被她打了一巴掌。你卻摸了摸了親也親了,還沒挨打,很划算了好吧。”

    司馬郁堂沒等鍾馗說完,就朝他撲了上來。

    鍾馗哪還敢廢話,一躍上了半空,捏了個隱身訣,逃了。

    “算你小子跑得快。”司馬郁堂忿忿地說,然後轉身回來看著李思燕。

    對於那一夜,他回想起來總是心情複雜。說不上多討厭,也說不上喜歡,只覺得**蝕骨,悲喜交加。所以他對於這個女人,心情也十分複雜。

    還是先送她回去再說。司馬郁堂這麼想著抱起了李思燕走了出去。

    司馬郁堂照例又把李思燕放在院子裡就走。

    等他一走,一縷白色的魂魄卻從李思燕的頭頂飄了出來。一群毒蜂從黑暗裡無聲無息地飛了出來,護著另一縷魂魄飛到了李思燕身邊。毒蜂帶來的魂魄,鑽入了李思燕的身體,從李思燕身體裡飄出來那個,卻被毒蜂護著飄飄忽忽地飛遠了。

    躺在地上的李思燕也忽然醒了過來。她睜開眼茫然四顧,自言自語:“我怎麼又睡到外面來了?”

    鍾馗回去之後,並沒有安睡,而是在仔細琢磨著這件事情。

    怎麼看,他都覺得白天和晚上的李思燕都像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人。可是剛才他仔細查看過,李思燕身上只有一個人的魂魄,不像是被孤魂野鬼佔了身體,真是好奇怪。

    李思燕一早又在刑部門外等著司馬郁堂。司馬郁堂忽然覺得好頭痛。

    “李小姐還有什麼吩咐?”他儘量克制著,不讓自己的不耐煩表現在臉上。

    李思燕咬著唇許久才說:“能不能麻煩你,再讓我見他一面。我現在也想明白了。他那樣的人物,絕不可能屈尊於刑部做一個捕快,應該是被大人叫來幫忙的朋友。”

    司馬郁堂輕輕嘆了一口氣:“見了又如何?他不會喜歡你的。”

    “我有幾句話跟他說。”李思燕絞著衣角,紅了眼。

    唉,一遇到感情的事情,任是天子還是乞丐都一樣。她平日那麼不可一世,現在卻依舊和尋常女子一樣羞怯和緊張。

    “讓她黃昏時在臥房等我。”鍾馗的聲音忽然在司馬郁堂耳邊響起。

    司馬郁堂挑眉斜乜了身旁的空氣一眼。

    “放心,我不會幹什麼缺德事。”鍾馗又說了一句。

    司馬郁堂這才說:“黃昏時,你在你房中等他。不要叫任何人靠近。”

    李思燕立刻點頭離去。司馬郁堂伸手攥住了旁人看不見的鍾馗:“帶上我。不然我就去李太師那裡告你拐賣少女。”

    “帶上你,帶上你!嘖嘖,我跟姑娘約會你也要去,你還說你不變態。”鍾馗現身,臉皺成一團。

    “我只是擔心你會被當作淫賊捉住亂棍打死,要去監視你而已。”司馬郁堂涼涼回答。

    一入夜,鍾馗便用隱身訣罩住他和司馬郁堂,堂而皇之地從正門進了李府。李思燕果然把婢女們都遣開了。她住的小樓裡空無一人。

    上了樓,鍾馗卻還不現身。司馬郁堂心中詫異,卻不出聲。

    鍾馗找了個角落站定,抱著胳膊靠在牆上,默默看著渾然不覺他已經到來,還在屋子裡翹首以盼的李思燕。

    外面打更的剛剛敲了個二更,一陣香氣忽然在屋子裡瀰散開來。司馬郁堂覺得那香氣來的古怪,立刻默默屏息,伸手摀住鍾馗的口鼻,卻赫然想起他是那五毒不侵,皮厚如鼓的人,便立刻又放下手。

    李思燕開始打哈欠,然後靠在桌上,睡著了。

    ‘嗡嗡嗡’熟悉的聲音在屋外響起。司馬郁堂寒毛一豎:毒蜂來了。

    鍾馗像是早已料到,所以一點也不吃驚神色,依舊保持那個姿勢默默看著。

    毒蜂簇擁著一律白色的魂魄進來了。

    鍾馗一挑眉,眼神變得饒有興致。用毒蜂移魂,他還是第一次看見。難怪‘吸血魔’那麼看重毒蜂了。

    那縷魂魄進了李思燕的身體,便把李思燕的魂魄給逼了出來。

    毒蜂又圍住李思燕的魂魄,飛到樓下樹幹邊,隱藏在陰影中。

    司馬郁堂皺眉正要上前阻止。鍾馗默默抬手攔住了他。

    李思燕眨了眨眼,醒了過來。她站起來打量了一下自己,照了照鏡子,給自己添了添腮和唇上添了點胭脂,才下樓款款離開。

    鍾馗似笑非笑看著司馬郁堂:“你猜,誰會對你如此情深,不惜用移魂還尸借用別人的身體也要與你相會?”

    司馬郁堂喃喃地說:“難怪總覺得她似曾相識?她還總說些莫名其妙的話,原來是這個緣故。”

    他很想問鍾馗,那次闖入他房中的,莫非就是被人佔據了身體的李思燕?只是這些話,司馬郁堂實在是不好意思問出口。

    鍾馗像是明白他心中猶豫,淡淡問他:“李思燕尚未嫁人。那夜若是李思燕,跟你歡好應該是李思燕第一次。你仔細回憶一下,不就知道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6-12 21:28
第兩百零七章 超准的箭(上)

    司馬郁堂果然開始皺眉冥思苦想。

    那女子雖然肌膚嬌嫩說話語氣跟李思燕很像,但是聲音卻不完全一樣。而且,一夜纏綿之後,他明顯覺得對方是床笫間的高手,不像是生澀的少女。

    司馬郁堂想到這裡,心中暗暗鬆了一口氣。雖然他也是被迫的,但是若是壞了人家未出閣的女子的清白卻是大大的罪過。

    “你回去吧。”鍾馗對司馬郁堂說。

    司馬郁堂淡淡說:“我也想看看到底是誰用移魂術。”

    “你是怕回去被她糾纏吧?!”鍾馗譏笑司馬郁堂。

    司馬郁堂沒理他,在桌子邊坐下。鍾馗也坐下了,轉頭打量這個房間。

    地上有什麼東西亮晶晶的。鍾馗蹲下來仔細一看,原來是毒蜂留下的蜂蜜。

    “既然毒蜂靠吸人血過活,為何還要釀蜜?”司馬郁堂也走過來,彎腰在鍾馗頭頂看。

    “哧。你這種紈褲子弟是不會懂的。”鍾馗嗤笑了一聲,“蜂的種群跟人一樣有著複雜分工。普通蜜蜂的工蜂負責出去採蜜和花粉,產蜜作為貯存用食物,也用於喂養幼蟲和留在巢內蜂種,製造蜂蠟來建造蜂巢。就算是蜂蜜,也分為給普通蜜蜂吃的和給蜂後、幼蟲吃的好幾種。給蜂後吃的叫蜂王漿。”

    “這些我當然知道。可是毒蜂更像胡蜂或者殺人蜂之類的肉食性蜂,只是毒蜂吸人血,胡蜂以別的蟲子為食。既然吃的不是花蜜,毒蜂如何會產蜜?”

    “胡蜂其實也吸食花蜜,而且產蜜。第一是因為蜂王是需要蜂蜜來喂養的。第二也是為了儲存食物過冬。毒蜂它們吸食人血,所以它們的蜂蜜總帶著淡淡的血腥味。””

    鍾馗從桌上拿起一根牙籤,從地上挑起毒蜂蜂蜜在眼前細細的看,就著光,還能隱約看見毒蜂蜂蜜帶著猩紅的顏色。他把牙籤伸到司馬郁堂面前。

    司馬郁堂略微湊近,聞了聞,果然聞到淡淡的血腥味,不由自主皺了皺眉。

    鍾馗也心生厭惡,把牙籤往樓下一拋,以免讓人察覺他們來過。

    ‘嗖’他輕飄飄扔出去的牙籤,像一支離弦的箭一般飛了出去,釘在了某個地方。

    鍾馗和司馬郁堂交換了個驚訝的眼神,便一起從樓上跳了下來,在院子裡細細地尋找剛才那根牙籤。

    只是拿東西太小,實在是不好找。鍾馗一躍,飛回樓上,用食指沾了點地板上的毒蜂蜜,張開了萬相網。

    散落在院子裡四處的毒蜂蜜都飛了過來。

    瞥見一道白光,鍾馗叫了個‘歸’。那些毒蜂蜜又回到了遠處。這一次鍾馗看清楚了。那根牙籤原來深深沒入了院子裡的樹幹中。因為剛才毒蜂圍著樹幹,他們沒有仔細看,所以沒發現。

    最讓他驚訝的是,牙籤上還釘著一隻毒蜂。

    “鍾馗,看不出來。你的準星和臂力這麼好。說吧,趙侍衛是不是你釘在樹林裡的?”司馬郁堂眯眼冷冷看著鍾馗。

    鍾馗無奈地說:“你傻啊?剛才我壓根就沒有用力。我覺得應該是別的原因。不信,你照我剛才的動作再來一遍。”

    司馬郁堂回到樓上,也拿了牙籤,挑了毒蜂蜜,隨手一拋。

    那牙籤立刻又直挺挺的如光一般速度極快的飛了出去,把另外一隻毒蜂釘死在了樹幹上。

    鍾馗和司馬郁堂都意識到,他們已經把箭能兩里之外正中趙侍衛的心臟的謎底解開了。

    “只要在箭頭上抹上點毒蜂蜜。”

    “再觸發機關,那支箭就會追著身體裡滿是毒蜂的趙侍衛而去,然後把他釘在樹幹上。”

    “這樣一來,誰都可以是神箭手。”

    聽見門口像是有動靜,鍾馗撲上去抱住司馬郁堂,兩個人瞬間消失在黑暗中。

    司馬郁堂被鍾馗撲倒在地,惱羞成怒把他一推,剛要罵他,卻被鍾馗摀住了嘴。

    李思燕從門口進來。大概是因為沒有等到司馬郁堂,她的臉上十分不悅。

    鍾馗忽然覺得,應該想個法子讓這魂魄再不敢借李思燕的身體,不然她夜夜去找司馬郁堂也不是辦法。

    李思燕走了進來,毒蜂立刻帶著李思燕原本的魂魄飛了過去。

    兩個魂魄交換,李思燕的身體軟軟癱倒在院子裡。

    毒蜂護著那縷白色的魂魄飛了出去,鍾馗立刻跟上了它們。等它們一出李府,他就用萬相網團團圍住了毒蜂。

    那魂魄著急了,指揮毒蜂在萬相網裡衝來撞去,卻都無濟於事。

    鍾馗伸出手,輕輕一握,萬相網便收緊,把毒蜂打得‘噼啪’冒青煙。

    魂魄在萬相網的禁錮下,痛苦的扭曲,一會兒隱約顯出男人的容貌,一會兒又變成女人。

    鍾馗正要結束這場戰爭。一根箭夾帶著風聲朝他飛了過來。他下意識就往後一騰,躲開。等他再看,萬相網竟然破了,那魂魄也不知去向。

    任何凡人和鬼怪要是想破他的萬相網必須要付出慘重的代價。今夜這樣,還是破天荒第一次。

    鍾馗冷冷一笑:“看來,有高人加入啊。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那日在地府聽見了那些談話後,鍾馗意識到,‘吸血魔’也只是枚棋子,根本掌控不了如今的情勢。不過,在對方沒有達到目的之前,不管‘吸血魔’做什麼,他們都會保護他。

    只是不知道‘吸血魔’自己意識到這一點沒有。

    此時司馬郁堂也追了出來,站在鍾馗身後。一柄羽箭從遠處黑暗裡破空而來,擦著鍾馗耳邊飛過衝著司馬郁堂而去。鍾馗想也不想便伸手去抓箭,那羽箭像是長了眼睛一般繞過他的手。

    ‘撲’一聲扎破皮肉的悶響,羽箭釘在了司馬郁堂的肩膀上。殷紅的血立刻滲了出來,濕了一片。

    鍾馗轉身瞪大了眼睛,愣愣看著司馬郁堂捂著肩膀在他面前單膝跪了下來。他立刻結了個結界,以防再有人偷襲。

    司馬郁堂咬著牙,不吭一聲,不過額頭上滲出的細密汗珠卻已經暴露了他的痛苦。

    “不妨事。小傷。”司馬郁堂勉強一笑,卻撐不住暈了過去。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6-12 21:28
第兩百零八章 超准的箭(下)

    司馬郁堂倒是傷得不重。大夫說好好養傷,半月傷口就能癒合,只是中途不可以再用這隻手臂,以免傷口崩開。

    鍾馗知道,這是對方在警告他:雖然殺不死他,他們卻可以隨意殺死司馬郁堂。若是鍾馗再追查,那支箭下一次可能就會釘在司馬郁堂的胸口。

    於是鍾馗便以大夫的話作為理由,拒絕司馬郁堂再跟著。

    鍾馗去二皇子府上重新試驗過。如果把毒蜂放在樹幹上,在箭上塗上毒蜂蜜,確實可以做到那麼遠也一箭正中毒蜂。

    如今殺人方法和現場佈置手段都知道了,只差找出真兇。

    司馬郁堂知道已經到了關鍵時候,他再跟著鍾馗只會拖後腿,所以乖乖呆在家中養傷。他趁著難得的悠閒時光,坐在樹下曬太陽擦拭他的刀。

    牆頭上一個白影一閃。司馬郁堂眼角瞟見,卻不動聲色,裝作沒看見。

    他叫人端了些熟牛肉放在桌上。等下人走了,他才淡淡地說:“嗯,五香牛肉果然比烤雞要香。”

    話音剛落,那個白色身影便從牆上跳到了桌上,招呼也不打,埋頭開始吃牛肉。

    “神獸大人是被什麼風吹來我這裡的?”司馬郁堂嘴角抽了抽。棉花糖從來沒有來過這裡,就算是最難的時候都沒有來司馬府找過吃的。現在它的出現倒是讓他很驚喜。

    棉花糖從盤子裡抬起頭,舔了舔嘴角說:“鍾馗瘋了。為了給你報仇,在城裡各處亂射箭。”

    司馬郁堂皺眉:“怎麼個亂射法?”

    “你去看看就知道。簡直是不忍直視。”棉花糖一臉嫌棄,越發讓司馬郁堂好奇心大發。

    司馬郁堂跟著棉花糖穿街走巷,終於在某個大樹上找到了鍾馗。

    鍾馗在箭頭上抹上了什麼東西,然後隨手扔出去,在盯著那箭的去向。羽箭全都齊刷刷箭頭朝下紮在了泥裡。

    鍾馗從樹上跳了下來,把箭又全部拔起來,蹭乾淨箭頭上的泥,拿出地圖在上面用炭棒畫了個叉,便要走。

    司馬郁堂一看就知道他這是在找毒蜂的藏匿處。雖然法子有些笨,卻簡單直接。

    鍾馗看見司馬郁堂,挑眉問:“你來幹什麼?”

    “怕你誤傷無辜。”司馬郁堂慢悠悠跟上了他。

    李思燕正在遠處沿著河散步,往這邊看了一眼,便快步走了過來。

    躲不躲呢?躲的話不能用隱身術,只能丟下司馬郁堂,狼狽的一路狂奔離去。不躲的話,等下他又要被煩死。

    鍾馗嘆了口氣,還是不躲了。畢竟他利用過她來查案子,見她一面就當是對她的回報吧。

    “公子在幹嘛?”李思燕終於到了鍾馗面前,有些微微地喘氣。

    鍾馗淡淡一抬手:“扔箭玩兒。”

    司馬郁堂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轉頭看向別處。

    “哦,這有什麼好玩?我跟著你去看看行嗎?”

    “無所謂,你想跟著就跟著唄。”

    鍾馗換了幾處地方,還是沒有任何發現。

    走到戶部尚書關大人的府邸外,鍾馗指著裡面衝司馬郁堂挑眉無聲詢問。

    司馬郁堂冷冷轉開頭,不理鍾馗。

    李思燕從鍾馗腰間抽了一支箭,隨手一扔:“我來試試看。”

    那箭像是被定住了一般,懸停在了半空中。李思燕驚訝地瞪大了眼睛。鍾馗捉住她往後退了一步。

    然後箭便忽然毫無徵兆地忽然箭頭朝上,‘嗖’地一聲飛到了圍牆裡面。

    鍾馗看向司馬郁堂。

    司馬郁堂淡淡地說:“我去取。”

    關府的家丁打開門見到司馬郁堂十分驚喜,忙不迭進去稟報。鍾馗卻轉身對要跟上來的李思燕說:“小姐還是回去吧。”

    李思燕想要在說什麼卻像是被人摀住了嘴張不開嘴,身子也像是被人控制了,轉身就走,根本不聽她使喚。一口氣走回了家中,李思燕才覺得身上的禁錮一鬆,恢復了自由。

    細細想想前面的事情和外間的傳言,李思燕忽然一笑:“啊,原來是你啊。”

    關大人親自出來迎接。鍾馗早在李思燕走了之後,就隱身了。跟著司馬郁堂進了關府之後,他便去找箭了。司馬郁堂十分默契地在前廳跟關大人寒暄。

    他一向不擅長此事,今日又是突發事件,所以說不了兩句,便沉默下來。主僕都有些尷尬。

    忽然鍾馗聽見耳邊低聲說“找到了”,司馬郁堂便迫不及待向關玄林告辭了。

    出了關府好遠,看看四下無人,鍾馗才敢現身:“毒蜂蜂巢就在關府後院的倉庫裡。”

    “即便是我們去搜,關大人也可以抵死不認。”司馬郁堂微微皺眉。

    而且在心臟裡養毒蜂,人死了還能走來走去設機關,這些事原本就沒有辦法擺到檯面上說。

    鍾馗想了想,又說:“而且,也不排除關大人被人嫁禍的可能。”

    畢竟,不是每個人都知道毒蜂的作用,更不知道如何養毒蜂。

    鍾馗和司馬郁堂商量後,決定回去從長計議,好好想個法子,把真正放置蜂巢的人引出來。

    他們沿著河往回走,遠遠看見數隊長安衛沿街挨家挨戶地在搜什麼。

    鍾馗皺眉:“不會是我想的那樣吧?”

    司馬郁堂冷冷地說:“很有可能。他們來得真快。”

    司馬郁堂攔住一個長安衛問了問。果然,李太師向李妃哭訴說李思燕臥房屢次被人闖入,淫賊在房中留下特別的蜂蜜,院子裡還有毒蜂的屍體。李妃告訴了皇上。刑部尚書李耀祖恰好在一旁,稟報皇上說二皇子府邸外林中命案現場也發現毒蜂屍體,這兩件事很有可能是一人所為。

    皇上大怒,立刻下令全城挨家挨戶地搜,看誰家養了毒蜂。

    “好一招借刀殺人。”鍾馗冷笑了一聲,退到了樹蔭裡,然後消失了。

    長安衛在關府中發現了毒蜂。雖然關大人一再申訴說那倉庫用來存放大米,除了每月一次從裡面取用大米之外,平時沒人進去,他不知道這些毒蜂是從哪裡來,還是被關進了大牢。

    李耀祖自然是對關大人一番嚴刑拷打,關大人最後撐不住說是二皇子曾來關府上借米去過倉庫。於是,二皇子便被捉到了刑部。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6-22 17:13
第兩百零九章 替罪羊(上)

    懦弱的二皇子抖成一團,如果不是捕快們攙著他,他早就坐到地上去了。

    “殿下。”李耀祖皮笑肉不笑地說,“不要為難下官,還是乖乖招了吧。”雖然他膽大包天,身後還有李妃撐腰,卻又不敢對二皇子用刑。逼近再不濟也是皇上的骨血,打二皇子,就像是打皇上的臉。

    二皇子搖頭,結結巴巴:“我我我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李耀祖哼了一聲:“那就把二皇子殿下請到牢裡去坐坐吧。”

    聽說二皇子在牢中整日哭泣,鍾馗不由得有些同情他。這事明擺著是別人栽贓。栽贓的人目標肯定是溫宜淵,只要二皇子把溫宜淵拉下水,他就能出來。可是溫宜淵倒霉,二皇子的日子也好過不了。如果,二皇子要是把罪責一人抗下來,不知道皇上會如何處置。

    黑夜裡,藉著夜色的掩護,有人悄悄進了刑部大牢。一刻鐘之後,那人出來了。第二天,二皇子忽然就認了罪。

    李耀祖得意洋洋把這件事在早朝上稟報給皇上。皇上勃然大怒,要殺二皇子以示公正。還好,溫宜淵求情,皇上才網開一面,下旨把二皇子囚禁在冷宮裡。若非他下命赦免,二皇子終身不得出來。戶部尚書關大人被降職發配邊疆。

    朝中各人有喜有悲。暗暗竊喜的人覺得雖然沒有把溫宜淵如何,可是卻把他的左臂右膀損了一半。也有人可憐二皇子,明知道他是替罪羊,卻無人能救也無人敢救。那個可憐的皇子怕是要老死在那髒冷的,如地府一般的冷宮裡了。

    司馬炎不顧司馬郁堂的反對,立刻取消了跟關家的親事。司馬郁堂雖然不願意跟關家小姐成婚,卻覺得此刻取消婚事是落進下石,與他做人原則不符。怎奈定親和取消婚約,從來都不是他能做主的。

    關家倒是很有骨氣,沒有任何嗦,立刻把聘禮送還了回來。

    司馬郁堂坐在院子裡心裡十分不是滋味。眼看夜色深沉,他還坐在那裡也一動不動。

    “大人為何坐在這裡?莫非是在等我?”李思燕又來了。應該說,是那個女人又藉著李思燕的身體來了。

    那日鍾馗雖然險些讓她魂飛魄散,卻有人幫她脫了困,她就越發肆無忌憚了。

    司馬郁堂不回答,反而冷冷地問:“是你指揮毒蜂去關府糧倉裡做了巢?”

    李思燕輕輕一笑,從黑暗裡走了出來:“沒錯。”

    “真是好計策。一石多鳥。洗清了三王爺的嫌疑,廢了二皇子,貶了關大人,還讓溫宜淵地位岌岌可危。”司馬郁堂的語氣裡滿是譏諷。

    李思燕微微點頭:“你果然聰明,可惜總要跟我作對。不過有一點,你還沒有想到,那就是,關家一倒,你的婚事就取消了。”

    司馬郁堂一挑眉。

    李思燕伸手細細描繪司馬郁堂臉上的輪廓:“以後你家敢跟誰定親,我就讓誰家倒霉。你只能是我的。”

    司馬郁堂偏開頭,滿臉厭惡地捉住她的手腕:“你最不應該,就是把我捲進來,還用這副沒用的身子接近我。”

    他說完便忽然掐住了李思燕的脖子,把她按在樹上,語氣森冷地說:“如果我把這副軀殼弄死,沒有毒蜂在,你的魂魄怕是也回不去!”

    李思燕臉漲得通紅,不掙扎,也沒有絲毫害怕,反而滿是憐憫地望著司馬郁堂。

    “你不怕死?”司馬郁堂一挑眉。

    李思燕伸手摸了摸他的臉:“你現在,還殺不了我。”

    身後響起“嗡嗡嗡”的聲音。司馬郁堂不用回頭,都知道,是她把毒蜂招來了。

    即便是他趕在毒蜂攻擊他之前掐死李思燕,這個女人的魂魄也會在毒蜂護衛下離開。最後只是白白犧牲了他和李思燕。況且現在他還放不下某個人,所以捨不得死。

    毒蜂把尾巴上閃著寒光的針尖朝向司馬郁堂。

    李思燕淡淡揮了揮手。那毒蜂便齊刷刷後退了一些。

    司馬郁堂咬牙,鬆開了李思燕。

    李思燕猛地吸了一口氣,便劇烈地咳嗽起來。

    司馬郁堂轉身就走。

    李思燕卻上前一步,從後面抱住了他:“你何苦總是和我作對?跟我一起長生不老,不好嗎?你知道有多少人做夢都想要我嗎?”

    司馬郁堂轉身把她推到在地,面無表情地說:“離我遠些,不要髒了我的衣服。”

    他轉身不顧而去,關上了門。

    李思燕坐在地上望著天大笑起來:“你以為你逃得出我的手掌心?你向我屈服只是遲早的事情。”

    司馬郁堂沒有理會她。

    李思燕又說:“你以為溫宜淵就乾淨嗎?我告訴你,他發現趙侍衛身上被養了毒蜂,卻不救他,反而想著利用趙侍衛再去害別人。這個世界就沒有誰是乾淨的。”

    司馬郁堂站在門後,等李思燕走了,才敢上床睡覺。他如今跟個寡婦一樣夜夜要擔心有人闖進來非禮他,真是憋屈得要死。想他一個堂堂男子漢,三品命官尚且如此,那城中平頭百姓家豈不是人人自危。鍾馗說得沒錯,若是不狠心把這些人連根拔起,這個世界哪裡還有公道和安全可言?

    “即便是要粉身碎骨,即便是要犧牲司馬家,我也要幫他一起做成這件事。”

    司馬郁堂對著月亮暗暗起誓。

    為了避人耳目,廢二皇子溫宜沉被人趁著夜色押解入冷宮。從刑部大牢門口開始,鍾馗就隱身默默跟在那個可憐的皇子身旁。

    雖然暫時無力改變現狀,他也決不允許有人再趁機對溫宜沉殺人滅口。

    遠遠看見溫宜淵只帶了一個隨從站在宮門邊,鍾馗悄悄拿出千刃扇,飛快地掃了一眼牆頭看有沒有埋伏。

    司馬郁堂把李思燕說的那些話都告訴了鍾馗。雖然知道有可能是三王爺這邊放出來的煙霧彈,但是鍾馗還是不能遏止地對溫宜淵起了疑心。

    畢竟,他已經知道以‘吸血魔’身份出現的是兩派勢力。如果說一派是三王爺的話,那麼另外一派就很有可能是溫宜淵。

    押送溫宜沉的刑部小吏朝溫宜淵行禮,溫宜淵的隨從立刻塞了個銀錠給小吏。小吏識趣地帶著押解的捕快們走到一旁。溫宜淵隨從也退開了。在他們看來,此刻只剩下了他們兩,卻不知道鍾馗還在身邊。

    “殿下。”溫宜沉紅了眼眶。

    溫宜淵拍了拍他的肩膀:“多謝。我會想辦法救你出來。”

    只這麼短短一句話,便證實了之前李思燕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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