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長安暗河(中)
“不是食屍鬼干的。”鍾馗斬釘截鐵地說。回去之後,他又再次仔細盤問了食屍鬼,才搞清楚,它說的是‘蠟燭頭’,不是‘蠟豬頭’。
可憐它只吃了兩個指甲蓋長的蠟燭頭就被鍾馗胖揍了一頓。為了賠罪,鍾馗還特地買了一整頭豬給它吃。
“現在知道它是怎麼離開的了,它要是再來,我叫它有去無回。”司馬郁堂冷冷地說。一旦抓到害他兩次跳到冰冷的河水裡的真兇,他一定要好好‘招待’。
鍾馗被他臉上的陰鬱嚇得硬生生打了個寒戰。
司馬郁堂派手下埋伏在暗藏河道的出口附近和放生池邊,他和鍾馗埋伏在大殿的橫樑上。
只要黑影一出現,手下就會給司馬郁堂打信號,然後鍾馗和司馬郁堂立刻抓它個現行。只是手下遲遲不曾給信號。
莫非那人知道他們發現水道了,所以不敢來了?
司馬郁堂微微皺眉。
眼前一花,供桌上忽然多了個黑影。
鍾馗已經比司馬郁堂先落下去了。
那團黑影聽見動靜,毫不猶豫地立刻就一個翻身滾下了桌子。
即便是鍾馗那麼快,也沒有來得及捉住它。鍾馗只眨了一下眼睛,就發現那團影子不見了。整個大殿只有一個大門通向前院,一個偏門通向後花園。
即便是那個人動作再快,想要從門出去,鍾馗不可能看不見。
他閉上眼睛,用天眼掃了一圈,沒有發現任何妖氣和陰氣,也沒有結界和隱身訣,真是好怪異!
鍾馗站在那裡發呆,司馬郁堂卻已經往後面跑了。
“快,別讓他入水。”司馬郁堂直接從偏門躍出去,飛身撲向後面的放生池。
守在放生池的手下立刻把火把點了起來。在空中,司馬郁堂一直盯著放生池不妨,沒有看見任何人跳進去。
火把照亮了整個池面,池面平靜如故。黑影真的就這麼憑空消失了。
司馬郁堂微微皺眉,回到大殿。他問守在大門和偏門的手下有沒有人進出。
手下說除了司馬郁堂沒有任何人出入。
鍾馗還像只呆頭鵝一樣看著剛才那團黑影消失的地方發呆。
司馬郁堂以為他受了打擊,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他。
“不可能。”鍾馗喃喃自語。
不管是神仙的仙法還是妖怪的妖術,對於他來說都只是變戲法的障眼法,他沒可能看不見的。
“此人要麼就是極其狂妄,要麼就是極其愚蠢,在我們布下重重包圍的時候竟然還敢來。明夜他也一定還會再來。”司馬郁堂背著手望著眼前那一排排整齊地牌位淡淡地說,“我們只要守株待兔。”
“要抓住他很容易,我就是想知道他是怎麼來的又是怎麼消失的。”
“呵呵,吹牛也要有個限度。都兩次了,你連它的衣角都沒有摸到。”
鍾馗轉頭,一臉誠懇地對司馬郁堂說:“真的。”
“你裝得再像,我也不會信你。”
鍾馗忽然伸手摸了摸牌位:“誒?我才發現太廟的牌位是銅的。”
“嗯,木的不結實,早些年曾因為水浸失火損壞過多次。皇上繼位之後就命人把牌位全部換成銅的了。”
正說著,太廟令從大門那邊一邊扣衣服一邊進來,焦急地問:“又鬧鬼了嗎?”
他眼睛浮腫,一看就是睡夢中被人吵醒。
鍾馗一把揪住太廟令:“說,是不是你監守自盜。”
太廟令掙脫了鍾馗的手,因為動作笨拙,差點就往後摔倒。掙扎之間,他的帽子落在地上,露出了光溜溜的頭。
司馬郁堂無奈地皺眉:他說的能抓住真兇,不會就是指的這個吧?再說,他一身巡捕打扮這麼對朝廷命官實在是有些奇怪。
監事忙上來攔住鍾馗:“家父從昨日起就開始疥瘡發作,周身奇癢難耐,一直不能安睡。今日從大夫那裡開了些藥粉圖了才好些。所以他早早就睡下了。夜裡,我還聽見他打呼嚕,絕不可能是他。”
鍾馗點頭:“剛才只是試他的身手。他那麼笨拙,不可能是他。整個長安城估計也找不出第二個身手那麼敏捷的胖子。”
監事年輕氣盛血氣方剛,聽鍾馗這麼說,以為他故意找自己父親的麻煩,所以立刻氣得用攔住鍾馗的手順勢把他一推:“你這個巡捕,也未免欺人太甚。”
監事看著瘦小,力氣還挺大。鍾馗被他一下推得往後連退幾步撞在大殿的側面牆壁上。
司馬郁堂立刻沉下臉來,轉頭森森看著監事。監事這才害怕,往後退了一步。太廟令忙打圓場:“年輕人不懂事,司馬大人不要見怪。”
太廟令領著監事離開之後,鍾馗還靠在牆上。
“撞傻了?”司馬郁堂微微皺眉問他。
鍾馗如夢方醒,站了起來,看了一眼供桌後面的牆:“忽然覺得每面牆撞起來感覺都不一樣。”
司馬郁堂哭笑不得,轉身便往外走:“我看你是太困了,說夢話。”
“是啊,司馬大人,屬下們都要累死了。乾脆不要不抓了,貢品什麼的隨便他吃吧。”鍾馗忽然叫到。
司馬郁堂停下腳步,驚訝地回頭看著他。
見鍾馗朝他擠眉弄眼,司馬郁堂才淡淡回答:“如此,兄弟們就回去好好歇息一天吧。”
夜裡,太廟殿上跟平日一樣安靜。長明燈的火焰跳躍著,把牌位映得閃閃發光。
那個身影又出現在供桌上,慢條斯理地吃著桌上的貢品。
鍾馗忽然從門口慢悠悠走了進來,沖那黑影嘻嘻一笑:“這次你跑不掉了。”
黑影又想翻下桌子,怎奈身子不能動彈。
鍾馗背著手走了過去:“我在桌上抹了強力膠水。除非你不要那雙腳了,不然你是跑不掉的。”
黑影用力一扯,衣服‘嘶拉’一聲裂開了。他滾下了桌子,立刻就消失不見了。
鍾馗卻不著急,只是拍了拍手。
司馬郁堂和捕快們拿著火把衝了進來。
鍾馗說今夜他要獨自擒賊,不許任何人靠近。司馬郁堂便只能帶著人在太廟圍牆外等著鍾馗的信號。
可是司馬郁堂衝進來後,卻發現除了桌上背粘住的衣服和鞋子,並沒有抓到什麼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