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回到山溝去種田 作者:二子從周 (全書完)

 
V123210 2018-3-16 19:56:30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009 909203
V123210 發表於 2018-4-9 19:20
    第三百五十一章放生和齋飯

    許思點點頭說道:「原來如此!我說現在怎麼燉不出好雞湯來,看來就是這個原因了!」

    李君閣又道:「不光肉類有這問題,菜蔬也是一樣,蔬菜在運輸存儲的過程中是要消耗自身養分的。菜蔬從採收到裝車,再到從外地運進蜀都,等到從批發市場轉移到零售市場,中間幾天過去了。蔬菜中的糖分,水分,營養物質都被自身消耗了一部分,味道肯定不如現采的了。」

    許思笑道:「你們這裡可真是好地方,山美水美,好吃的又多,真是讓人來了就不想走了。」

    李君閣笑道:「山水之美對人的精神肉體都是有補益的,老大是搞美術的出身,對這個體會應該更深刻。」

    許思又鬱悶了,說道:「體會是有,但是我這嘴說不出大道理來,沒法將這種體會給同學們講解。」

    李君閣說道:「其實老祖宗早就說過了,『知者樂水,仁者樂山。知者動,仁者靜。知者樂,仁者壽。』」

    「三句話,第一句說的是仁智之性,第二句說的是仁智之用,第三句說的是仁智之效。」

    「因為道德本之於人性,人性則出之於自然,自然之美映於人心,表而出之就是藝術。」

    「所以追尋道德之人,多鍾愛於藝術;而從事藝術的人,多追求作品的思想性;這是因為兩者同本於自然,有相互啟發之效。」

    「鳶飛於天,魚沉於淵,俯仰得知於心,是為天人合一。同時也是德性和藝術的統一,也就是善美合一。」

    「善美合一之為聖,做到這點須得誠心正意,格物致知,此則為真,因此又是真善美合一了。」

    「這就是祖宗提倡的天人合一的深旨。因此上說,能體悟山水自然之美,對個人藝術修養,道德水平都是有所助益的。」

    許思驚得目瞪口呆,飯都忘吃了,拉著李君閣的手欣喜若狂地說道:「能說出此番見解,必是高人!哎呀剛剛這番話簡直說道我心坎裡邊去了!經你這麼一點撥,透亮透亮的啊!哈哈哈哈!」

    李君閣嘿嘿笑道:「要是我能自己個想出這些來就好了,這是我家四爺爺說的,我可達不到這水平!不過老大你要是感興趣的話,等這邊事情完了,可以去跟他聊聊天,相信你們應該談得來。」

    許思笑眯眯地說道:「那必須得去!我有種強烈的預感,這次來你們這裡,搞不好我的水平又要提升了……」

    吃過飯,一群人開始擠到老窯口邊上,研究煤砂泥茶壺。

    外公將煤砂壺的製成工藝給許思講解了一遍。

    許思對著壺體上自然燒出來的松花讚歎不已:「真是巧奪天工了。這是最自然的紋理。我得好好想想,設計該怎麼配合這花紋才完美……」

    李君閣拉著許思的手說道:「靈感這玩意兒,一個人悶著頭想還不如外頭晃蕩晃蕩呢,走,跟我去法王寺,給果山師傅帶套壺具去試用試用。」

    現在正是鳳凰山最美的時節,半山上桃樹,梨樹,李樹都在開花,零零星星地分散在綠竹叢裡和清溪邊上,給山林平添了一份熱鬧,景緻與平時的清幽大是不同。

    剛到山門,許思又不走了,圍著山門前傻笑著的萌化版四大金剛連呼有趣。

    李君閣開始還耐著性子等了一會兒,結果許思大呼小叫,直接叫李涵秋架起架子,兩人就在那裡畫起寫生來了。

    李涵秋抱歉地看了一眼李君閣,吐了下舌頭說道:「二皮,沒辦法了,老大有命,你自己先去見果山師傅吧。」

    得,李君閣也拿他們沒辦法,直接去找果山師傅,順便商量放生的事情。

    來到禪房,將茶具拿出來給果山師傅看了,果山師傅泡起一壺茶,添杯子裡看了看茶色,又放鼻下聞了聞,輕呷一口,說道:「好壺!這茶味比普通茶壺泡製的又香濃了一成。」

    李君閣笑著道:「我可喝不出來,不過既然您說好,那就肯定是很好了。對了,山門口還有一對惡客,正堵著門畫畫呢,師傅你可得多擔待擔待。」

    說完將李涵秋和許思的來歷一說,果山師傅也是哈哈大笑,說道:「這許施主可是難得,這叫赤子之心啊。」

    李君閣說道:「要是這許老大喜歡上了你法王寺,接下來幾天可能都要叨擾,那就麻煩果山師傅你了。」

    說完又道:「我跟他聊了一陣子,這人似乎天賦極高,可理論水平似乎跟不上。聽他的意思,很多表現方法他知道運用,卻說不出道理來。你多跟他聊聊這方面吧,三教對自然和藝術都有一定的闡釋,希望可以對他有所幫助。」

    當天晚上又蹭了一頓法王寺的齋飯,李君閣帶著李涵秋回李家溝。

    許思還真不想走了,又畫完一幅寫生後,就跟果山師傅留在禪房裡邊一把松子兩杯茶,這是要聊通宵的節奏。

    四月初八轉眼就到,五溪一號加開了兩班,將善信們都接了過來,大家在久長居下河灘上集合。

    兩船魚苗,也由馮正監押了過來,早早停在了五溪河中央。

    河灘上的人群越聚越多,連很多不信佛的鄉親們,也放下手裡的農活趕來了。

    李家溝本地的特種魚,李君閣也用靈泉催化了一萬尾,準備一起加入放生儀式。

    這個事情奶奶很上心,親自指揮在祠堂前壘砌灶台,泡豆子,磨豆漿,現在正在和村子裡信佛的老姐妹們一起,燒豆漿點豆花蒸米飯。

    旁邊的幾張小桌上,調料碟子事先就打好了,堆成了一個個好看的方尖塔。

    今年的菜油剛榨出來幾天,於是就用生菜油餈粑辣椒的調料,這也是夾川人喜歡的口味。

    果山師傅今天披上了袈裟,模樣與前向老農一般的做派有所不同,算得上法相莊嚴。

    在五溪一號到來之前,果山師傅先在祠堂前面,為司星准一行舉辦了電視劇開機儀式,然後才趕到水邊,引領一眾善信進行放生儀軌。

    放生這事情來自一個佛教故事,相傳佛主釋迦摩尼的前世為放生的魚念寶髻佛名號,魚群壽盡後轉生為三十三天子,其後皈依佛門,得大解脫。

    這儀軌還相當複雜,步驟多達十六七項,唱贊,稱聖,唸咒,請聖,懺悔,皈依,唸佛,回向……諸多法門,不用細說。

    一項項儀式舉辦下來,李君閣站在人叢之中,發現剛開始還嘻嘻哈哈的人群,漸漸臉上也多了一絲虔誠之色,一個個低眉順目恭敬起來。

    心裡不由得感嘆,宗教的力量,用得好了,在化育人心方面是有大威能的。

    儀式到了放生的時候,馮正將網箱門打開,無數的魚苗隨著流水游入河中,開始自己全新的生命歷程。

    一眾善信在果山師傅的引領下,齊聲唱讚:「胎卵濕化,多劫沉迷,皈依三寶發菩提,籠網捕免離,海闊天飛,隨佛生西天,南無生佛界菩薩摩訶薩摩訶般若波羅蜜……」

    一通儀式弄完,就已經到午飯時間,果山師傅又領著眾人來到祠堂前的大打穀場上,開始舉行施食儀軌,然後開啟齋飯。

    去年秋天收的黃豆,加了些剛出來的新鮮豌豆進去,做出的豆花白中泛綠,配上金黃的『窖水』,以及新出的菜油餈粑辣椒,甑子飯,外加一點洗澡泡菜,全是田野間清鮮的味道,筷子夾著綿韌,入口細嫩,大家都吃得喜笑顏開。

    自打去年四爺爺生日過後,李家溝好久沒有這麼熱鬧過了,八十張桌子,大家呼朋喚友臨時湊桌,邊吃飯邊聊天。

    李君閣一群年輕人坐在一處暢聊。

    司星准跟許思倆人都是搞藝術的,又都年輕,一副相見恨晚的架勢。

    司星准還慫恿許思多留一段時間,叫他從盤鰲鄉古建看到祠堂,再去拜訪下苗寨,然後在村裡轉轉,把竹編石雕女紅這些都過一遍,做足準備再找四爺爺補充理論,絕對會受益匪淺,去年他就是這樣過來的。

    許思連連點頭,說是這回出來還真是長見識了,以前都是學的專業知識,很多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這次來先是受二皮啟發,又跟果山師傅聊了幾天,感覺自己快挖到根了。

    這幾天靈感又湧了出來,等在這李家溝轉轉,跟四爺爺請教請教,設計好作品做出來,再帶來請大家指正。

    兩人談藝術,聊得有些雲裡霧裡,李君閣多數時候聽不懂,又比較關心小芷的身體,便拋開二人對小芷問道:「小芷,在李家溝的生活還習慣吧?」

    小芷點頭道:「很不錯,二皮哥哥,謝謝你。」

    李君閣笑道:「可別謝我,接下來要開始高強度的拍攝了,你可要注意身體才行,別到時候吃不消。聽說還要在懸天崖吊威亞,想著都嚇人。」

    小芷笑道:「現在正是花開的時節,這個兩個月的鏡頭倒都還挺享受的,五月之後才是受罪的開始。」

    李君閣說道:「你們那行我不懂,不過隨叫隨到,給你們搞好後勤。我也會常叫藥師叔來劇組盯著你們,保證身體不生病,其餘的事情,見招拆招就是。」

    這時果山師傅已經脫去了袈裟,過來跟李君閣道謝。

    一桌人都站了起來。

    果山師傅笑眯眯的跟大家擺手,說道:「坐,你們吃你們的,我就是過來跟皮娃道一聲謝,這次活動組織得很好。」

    李君閣笑道:「這事情在我們鄉下,那就是惠而不費,舉手之勞,當不得師傅您一聲謝。倒是該我們道聲謝才對,看看鄉親們,多開心啊。」

    果山師傅看了看週遭,笑道:「這次活動效果不錯,這才是我心目中的放生儀式嘛。從我,到善信,到鄉親,到生靈,皆得其樂,是大圓滿。」
V123210 發表於 2018-4-9 19:20
    第三百五十二章古道滄桑

    李君閣笑道:「那以後就搞成定製唄!浴佛節放生儀式搞好了,算是我們李家溝人一個大節日。師傅你不知道,我們李家溝的老輩兒們封閉慣了,以後人來人往的,他們可能會不適應不習慣,甚至可能會有牴觸情緒。從浴佛節這樣一個慈悲可愛的節日開始接觸外邊來的人,他們的接受程度就會好很多。」

    果山師傅笑道:「罪過罪過,一個聖潔的日子都被你說得這麼功利,你小子動機不純啊!」

    李君閣嘿嘿裝傻,說道:「要是別人來,那我自然是發上等願結中等緣享下等福,滿嘴的慈懷悲憫了。只對你我才這麼說,這也是人心化育的一份助力嘛。」

    果山哈哈笑道:「潤物無聲,順水推舟,皮娃你這套玩得溜熟啊。」

    李君閣苦笑道:「師傅你倒是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了,自然清高得起來。小子這裡想要將家鄉搞得更好,可不是只有勞心勞力麼,反正這也是一舉多得的事情。佛祖也不會怪罪的,是吧?」

    果山笑道:「你這小子心思太靈動了,跟你說話當真太累。我還是找你四爺爺聊聊去,今天在祠堂前攪擾了大半天,還當去謝謝你家先祖一遭才是。」

    李君閣對果山師傅擠擠眼道:「四爺爺平生不語亂力怪神,不過就吃我剛剛說那一套。」

    果山師傅笑著對李君閣施了一禮:「多謝皮娃你提醒了。」

    果山師傅施施然地去了,李君閣這邊卻魂不守舍,夾著豆花眼睛都望著祠堂門口。

    阿音問道:「二皮你怎麼了?這豆花飯可真好吃,怎麼不合你胃口?」

    李君閣搖著頭道:「一個儒家的,一個佛家的,你說待會兒祠堂裡頭會不會打起來?」

    阿音笑得筷子都捏不穩了,說道:「你在腦補四爺爺和果山師傅打架?哈哈哈哈,蘇學士不是也有佛印和尚做朋友嗎?」

    李君閣撇著嘴道:「那是因為佛印老和尚玩不過老蘇,老蘇這才帶著他,要是勢均力敵,估計就玩不到一處去了!」

    阿音給李君閣夾了一塊豆花到碗裡:「咸吃蘿蔔淡操心,二老的處世行事,還用得著你在這裡瞎猜!趕緊吃飯,吃完跟我一起去找孫老,他說有事情要跟我們說。」

    吃過齋飯,李君閣跟阿音一起趕往盤鰲鄉。

    大師兄,孫老,梁慧麗三人正在村頭一個水溝邊上,蹲在那裡嘀嘀咕咕。

    見到李君閣跟阿音趕過來,梁慧麗就招手:「二皮你快來看,孫老發現了這個。」

    李君閣走過去,水溝連著路基下的一條陰溝,陰溝從路面下穿過,整條陰溝由青石構成,清澈的泉水正嘩嘩地從路的另一側流過來。

    阿音說道:「這,看不出什麼來啊。」

    李君閣一看,倒是有了點思路:「孫老,這小石渠,應該是一條老渠吧?」

    孫老點頭:「嗯,老渠是無疑的,還沒法斷代,不過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裡,你從渠口往上看。」

    李君閣順著孫老的手指往上,一看之下大吃一驚:「那是老路基還是老路面?」

    孫老說道:「目前看來是老路基,至於是不是路面,得挖開來瞧。如果是路面的話……」

    李君閣跟孫老一起哈哈大笑:「那就牛大發了!」

    笑過之後,李君閣突然想到一個問題:「不對不對,怎麼我在李家溝長大的,都不知道有這麼一條道路?」

    孫老說道:「我也是檢查溝渠的時候,刨開堆積的泥土才發現的,這事情得問問你四爺爺,你不知道的,他可不一定不知道。」

    李君閣說道:「這個先不忙,我們找個地段先挖開來看看?」

    梁慧麗也很興奮:「那我把朱叔叔叫過來,反正這段路也要重修,今天就先刨一段出來瞧瞧。」

    沒一會,朱定全也過來了,同來的還有輛工程車。

    李君閣一看朱定全就訝異地喊道:「哎喲朱叔叔,你瘦了呢。」

    朱定全笑呵呵地跟李君閣展示:「我跟你說皮娃,我的皮帶都可以收緊一扣了!」

    李君閣看著朱定全那水桶一般的腰圍,心裡只湧起了一句話:萬里長征第一步。

    不可這話卻不敢出口,只是笑道:「你要是瘦得太快,嬸子會不會說我李家溝太剋扣啊?」

    朱定全哈哈大笑:「她啊,巴不得我瘦掉一半才好!別說她了,叫我們過來啥事啊?」

    李君閣說道:「孫老剛剛有了一個發現,我們懷疑盤鰲鄉到李家溝這一段路地下還埋著一條路,準備起開來看看。」

    朱定全說道:「那從哪裡下手?」

    梁慧麗說道:「這條路我還是比較瞭解的,這是鄉里自籌資金,在八五年的時候就建好了,上面的水泥很薄,下面是砂石和沙子,再下面就是河泥了。朱叔叔你只需要將水泥地面打碎,我去召集一些老鄉過來清理下面,看看底下到底是什麼。」

    朱定全一揮手:「這點事情小意思,小李,聽清楚了?開一段路面試試。」

    小李點點頭,開始操作工程車擊碎路面表層的水泥。

    沒一會,梁慧麗也帶著十來個鄉親趕過來幫忙來了。

    在李君閣,大師兄和孫老的指揮下,眾人很快清理出來,朱定全又調來一個水泵,拿水管一沖,一段青石路面展露出來。

    路面有五米寬,在古代絕對應該算是一個不小的工程了。

    兩邊是青石路基,中間青條石縱向隔開,路基和條石中間由青石錯排成蓆子紋的紋理,去淨泥土之後,青石固徑發著青幽幽的冷光,似乎在述說著幾百年來的滄桑。

    孫老拍著李君閣的肩膀說道:「皮娃,跟你設計的青石路徑一模一樣啊!你這也算是神追古人了!」

    李君閣目眩神馳,今天是浴佛日,青石故徑重見天日,又與自己的設計重合,這冥冥之中,當真存在天意嗎?

    阿音這時在路邊驚奇的喊道:「孫老,大師兄,二皮,快過來,這裡有字跡!」

    三人連忙趕過去,卻發現路邊躺著一塊石碑,周圍一些小字已經字跡漫滅,但是主體尚算清晰。

    「時惟洪武三十五年寅月,甘棠道成,盤鰲李氏啟修公,協上下河正楷正行二宗,闔族併力廿載,畢德終功。

    當成之日,方亭公語鄉人云:『此道由李氏起,不由李氏終。是資裡閭而通阡陌,非耀冕旒以誇事功。此道並向之所興義井,義渡,後世子孫,有矜恃嬌慢,侵漁禁害者,天人共棄之。』

    囑余立石以記,無加藻飾,務使鄉鄰會領其意,以收表木之效,誹謗之功。

    予感且佩,愧題於右,期與李氏共有榮焉。

    盤鰲鄉永樂辛卯舉人林德郁敬書。」

    李君閣一看洪武二字,立馬叫道:「喲,朱元璋時候的東西了!」

    孫老順手就是一巴掌:「學問不精!洪武就是朱元璋?洪武三十五年是朱棣奪位後的年號,示天下以正,次年才改為永樂!」

    大師兄見李君閣挨訓,哈哈大笑,說道:「不過甘棠這個典故我知道,甘棠遺愛嘛,讚頌古代離任的地方官用這個詞,看來這裡曾經出過一個好官,發動李家老百姓修了這麼一條路。」

    結果孫老又順手給了大師兄一巴掌:「你這也叫不求甚解,甘棠固然有你說那意思,可放在李家溝環境和碑文裡想一想,就知道不是那麼回事了,皮娃,你來說說。」

    李君閣笑眯眯地說道:「這『甘棠』二字,本出詩經,周武王死後,成王年幼,所幸有兩個賢臣輔佐,一為周公,一為召公。召公去下面辦公,替百姓們解決小糾紛的時候,並不去騷擾百姓,而是找一棵甘棠樹也就是野梨子樹旁邊坐下,聽取百姓的訴求,不受供奉,公平認真。他走後老百姓非常懷念他,由人及物,不許任何人動那棵樹,詩經《召南》就是寫的這個。」

    「甘棠二字的核心思想是『遺愛於人』。因此我估計這跟官員無關,應該是啟修公以在朝清正,回鄉謙允的慎清公自勵,才取了這麼個名字。這也跟我們字派詩『朝廷聞方正,田澤錄清忠』的意思相合。」

    孫老點點頭說道:「差不多是這個意思了。」

    梁慧麗指著上面兩個字,說道:「時間太久了,還是有些地方看不懂,怎麼誹謗還有功了?」

    李君閣解釋道:「華表知道吧?它的原型叫表木,就是一個木頭十字架,是給底層百姓題寫訴求用的。」

    「表木又叫誹謗木,誹謗在這裡是議論的意思,也就是現在常說的輿論監督。」

    孫老也是連連點頭:「這啟修公是你李家哪位長輩啊?不光熱心公益,而且慮事周祥,害怕自己修的慈善路被後人拿來漁利,還特地立塊碑在這裡,後人有敢這麼做的,那就要被戳脊樑骨。」

    李君閣鼓掌大笑:「沒毛病,我知道我這一步三看的根子是從哪裡傳下來的了。這位老祖宗在族譜裡真的名聲不顯,現在看來,也是高人啊。」

    阿音也高興:「要是這水泥路下都是完好的青石板路,我們將老路翻上來蓋在新路上,是不是要節約很多成本啊?」

    孫老笑道:「小阿音啊,成本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這條路可就真正的有名有實了!明代留存下來的甘棠故徑,配上盤鰲鄉周邊古建和李家溝祠堂,依託這些,那就真的可以恢復出一個宋元到明清的古代村落體系出來,這文化價值,文物價值和旅遊價值,就遠不是一條仿古路能企及的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8-4-9 19:20
    第三百五十三章古代工科狗的悲哀

    李君閣叫梁慧麗取來筆墨,準備將甘棠道碑拓下來給四爺爺研究。

    一邊拓字,一邊還奇怪:「這字好熟悉,總覺得在哪裡見過呢?」

    一說起這個,梁慧麗,阿音,大師兄和孫老都覺得在哪裡見過,一時卻又都想不起來。

    這時許思和李涵秋也聞訊趕到了,許思一見這字就說道:「咦,這個井字,還有這個三字,跟小廣場上那口井兩邊的字跡差不多呢!」

    李君閣他們這才恍然,那口井,看來就是碑中所說的義井了,井邊「文章美酒三日醉,心田古井一般清」的對聯,估摸著就是這位林舉人的手筆!

    想到長期擱置在井邊的水瓢和粗瓷大碗,李君閣才是既感且佩,雖然當年的人物和典故已經掩埋於悠長的歲月之中,可義井的傳統卻被鄉親們繼承了下來,千年以降,從未改變和忘卻!

    ……

    當天晚上,李君閣將拓片帶到祠堂,跟四爺爺一起翻閱和李家溝相關的古籍。

    啟修公的身份已經確定了,正字輩往上,那一代的族長是李方亭公,名聲不顯,一生都在盤鰲鄉李家溝兩處打轉。

    想想也是,光修這條路就花了二十年,古代的人生有幾個二十年?

    確定了啟修公的身份,兩人還想把甘棠故徑堙沒的原因找出來。

    四爺爺戴著老花眼鏡翻著一本資料說道:「皮娃,你來看這個,原因應該就在這裡了。『永樂壬子年秋,地動,五溪齊漲,漂沒屋宇,水去,平淤五尺有奇。』,看來是一場大地震引發了山洪,帶來的泥土把甘棠故徑埋掉了。」

    李君閣想到去安放紅外攝像機的時候,撿到山驢子那地方,那是一片垮塌的大山岩。還有尋找羚牛的時候,見到的那道撕裂的山谷和裡面的鹽鹼地。若有所思地點頭,看來地震確有其事。

    四爺爺繼續往下讀:「再看啊,『李氏子清源素憊頑,好大言,不務稼穡,鄉人多恥之。』喲,這小子跟你脾性很像啊……」

    沒有理會李君閣的白眼,四爺爺哈哈大笑,繼續往下讀:「是時道路淤絕,鄉人苦甚。清源請其父曰:『吾能為之,兩百金可立就。』,姑試之,則燒石以為灰,投之淤潦,泥騰如沸,三日可過牛馬,期月功成。鄉人大奇,歌以誦之,曰『憊賴子,何成恥,信手為,惠鄉梓。』是也。惜其方今已不具。」

    李君閣手扶腦門:「這就是古代工科狗的悲哀啊,這明明是一玩混凝土的大拿,結果一句燒石為灰,一句其方不具,當龍門陣擺過就算完事,耽誤了多少好東西啊!」

    四爺爺擺著手道:「都過去多少年了,你現在在這裡糾結有啥用!不過事情算是搞明白了,甘棠故徑的埋沒是山洪造成的,然後有個本家祖宗叫李清源的,為了速成,在泥地上搞了一把混凝土,直接將故徑埋下邊了。」

    李君閣又搖了搖頭,甩開頭腦中的遺憾,笑道:「不管怎麼說,大好事啊!烏金米收下來賣的錢,我是有大用的。梁丫頭趕鴨子上架,挖了個兩千萬的坑給我填。現在好了,石料可以用原來的石料,最多再修修補補,所費應該少很多了。四爺爺,這是不是就是『天道酬勤』啊。」

    四爺爺一副不想跟小白聊天的樣子,揮著手道:「這話的原意是你只能用勤勞來回報上天對你的恩賜!而不是反過來!你是多久不讀書了啊?先去把這句詞的來歷搞清楚,然後寫個三千字的文章,明天給我送過來。」

    李君閣傻眼了:「四爺爺,不帶這樣的,我就是順口一說而已。你看我現在這麼多事情,五百字可以不?」

    四爺爺點點頭:「可以的,五百字的話,那就寫駢文吧。」

    李君閣狼狽奔逃:「得得,三千就三千,跟你討價還價就沒落過好!」

    ……

    第二天,李君閣將核桃帶在肩膀上,去祠堂將作文交給四爺爺。

    四爺爺對這小猴子也很喜歡,伸出手指頭逗弄它,說道:「小可憐的,還有一個多月才能斷奶呢。」

    李君閣笑道:「不過天天烏金血米熬的米湯養著,也算因禍得福。」

    突然想起池塘後邊的老團魚來,對四爺爺問道:「四爺爺,後邊塘裡老團魚應該見得著了吧?」

    四爺爺說道:「今年見過幾次了,走,去看看吧。」

    兩人來到祠堂後邊,老團魚正在對岸一塊石頭上曬太陽,見到李君閣就爬進水裡,再浮出來的時候已經到了李君閣面前。

    四爺爺訝異道:「喲?它還認得你?」

    李君閣從背包裡邊翻出一盒空間小魚來,說道:「也不一定,說不定人家只是認得菜而已。」

    四爺爺哈哈大笑,說道:「這個解釋更說得通。」

    老團魚讓核桃感到有些害怕,在李君閣頭上揪著它的頭髮吱吱直叫。

    李君閣一邊安撫核桃,一邊拎起一條小魚喂給老團魚,搖著頭說道:「可憐的,餓了一冬,這都瘦了,當不了全國第一了。」

    四爺爺說道:「你小心一點,咬著你手指頭,打雷才松手!」

    李君閣笑道:「哪能呢,對了現在來看它的人多嗎?」

    四爺爺一指塘邊樹下的香火:「看吧,這就是明證。」

    李君閣都無語了:「怎麼還有這事情發生?」

    四爺爺說道:「村裡人還好,算是見怪不怪,關鍵是現在遊客多起來了,不可能每來一個我勸一個吧?那還不得累死我。」

    李君閣說道:「得,《走近科學》算是白拍了,我早就跟張老師說過,你跟迷信的人講科學,越講他越迷信。」

    就聽身後一個中氣十足的普通話聲音響起來:「嘿!一來就聽見皮娃說我的壞話。」

    李君閣嚇得一機靈,轉頭一看,正是阿音帶著張老師他們過來了,笑道:「哎喲這真是不能在背後說人是非啊,張老師,你怎麼來了?」

    張老師哈哈大笑:「聽說你們這裡有一個神奇的現象,什麼桃花瘴,毒水溪,這又是一個好題材啊!」

    李君閣對阿音說道:「獨水溪又開始漂魚了?」

    阿音點頭道:「是啊,苗娃說巡山回來,見到獨水溪又開始陸陸續續的漂桃花魚了,我就趕緊給張老師打電話,他們動作快,今天就趕過來了。」

    李君閣說道:「現在還沒到漂魚的高峰期,可還得等上二十來天。」

    張老師說道:「不存在的,阿音跟我說過了,李家溝奇事多,祠堂號鼓可以算一期,苗寨山塘那裡山歌招雨可以拍一期,兩期拍完,再拍桃花瘴毒魚就差不多了。」

    李君閣嘴巴都笑歪了:「哎喲,那我李家溝這段時間不是要在央視霸屏啊?」

    張老師翻著白眼道:「這是節目儲備,你當我們這麼傻,會一股腦兒都放出來啊?肯定是分散到各個時間段裡播放。我也是普通人,請個假生個病什麼的,也不會耽誤節目。」

    李君閣哈哈大笑:「秒懂,存稿嘛!還是電視節目好啊,觀眾不會叫加更!你要一天多播兩集,人家還不樂意看呢!你看我們也算老交情了,需要我們怎麼配合,儘管開口就是。」

    張老師哈哈大笑:「聽阿音講你現在可是大忙人,可不敢打擾你,你就準備好二十天後,四月末五月初,領我們進獨水溪就行。這幾天天氣不錯,我們先去苗寨拍山歌招雨,你就不用多管了。」

    李君閣說道:「那就怠慢張老師了,阿音,這趟就你陪張老師吧,我這邊好好準備一下,等你們拍完那兩處就出發。」

    四月份是一個繁忙的月份,家家的油菜籽都收穫了。

    一套低溫榨油設備,帶過濾功能的,也就三萬多元錢,李君閣讓老爸添置起來,算是給村裡的福利,現在先幫鄉親們榨榨菜籽油,以後自家榨茶油也用得上。

    新設備榨出來的菜油跟以前的就不一樣了,由於菜籽是蒸汽蒸熟的,不是以前那樣炒熟的,榨出的菜油就色澤金黃,不像以往那樣棕裡帶黑,在加工中產生的有害物質也就少了很多,味道和品質都是上乘,跟大品牌相比不遑多讓。

    鄉親們這下全都高興得不要不要的,皮娃還不收費,讓大家給點菜油菜籽餅就算工錢,說是菜籽餅可以做肥料,還可以做飼料添加劑,這就更開心了。

    結果二堂嫂找來了,說是久長居那邊好多遊客在打聽這個事情,想買點新鮮菜籽油回去。

    阿音在苗寨,這事情只有自己來了,不過不指望這成門生意,畢竟產量就在那裡擺著。

    乾脆就通知鄉親們,想賣油的就往久長居送,五升大桶九十一桶收一百一桶賣。

    好歹這是我們李家溝的富硒食品不是,新設備加工出來的油品質很高,價格怎麼都要比外頭高一點才行。

    結果鄉親們就更開心了,家家這就又是五六千元的進賬。

    李君閣也沒想到李家溝菜油這麼好銷,一桶十元的手續費,線上線下一起算,二十天下來,這榨油設備的費用居然就收回來了。

    這事情丟給老爸去折騰,反正他就喜歡幹這個,幫鄉親們打打豆子,榨榨油,順便聊聊閒天,茶水香菸搭出去不少,收穫幾句恭維,成天就樂滋滋的。

    用老媽的話說,這叫老李家又廢馬達又廢電。

    用老爸的話說,這叫有錢難買我高興。

    這事情上頭李君閣全力支持老爸,現在家裡不靠這個掙錢,要收費的話那就是當成生意來做,還得搞好服務,費心費力了不一定討好。

    免費做,有點差池鄉親們也能原諒,還得名聲。機器平常自家用的話大多數時間只能閒置,不用的話還得維護保養,還不如現在這樣呢。
V123210 發表於 2018-4-9 19:20
    第三百五十四章《走近科學》又來了

    奶奶考慮事情的角度又不一樣,阿音還要等著進門呢,這邊把跟鄉親們的關係搞好了,那邊丫頭在村裡的工作就好做,這叫花花轎子人抬人。

    這麼一說,老媽也就想通了。

    四月打油那還只是其間一項農活而已,這個月還要收蠶豆,收麥子,種豆子,種芋頭,種紅薯。

    種紅薯算是重頭,紅薯苗子育了三個星期,就該移到地裡栽種了。

    在土裡堆起三十公分寬的土壟,中間掏上窩子,灑上草木灰,農家肥,將紅薯苗移進去掩上,紅薯藤就會牽得滿壟滿溝都是,到秋天將藤子一割扔溝裡,刨開土壟把溝蓋上,藤子變成綠肥,剩下的就是一堆一堆的紅薯了。

    看似簡單,可這些技術都是近年來才摸索出來的新技術,比起以前在平地裡挖,那是大大降低了勞動強度。

    紅薯的重要性甚至可以超過稻米,高產耐旱,從種下開始,紅薯就會給人和家養的禽畜提供食物,夾川農家平日裡餵豬喂雞鴨的青飼料主要就來自紅薯藤。

    紅薯嫩尖子是備受歡迎的日常菜蔬,跟空心菜做法差不多,清炒,熗炒,涼拌都可以,可以從五月份一直吃到九月份。

    這個月李家溝真是一個閒人都看不到,家家戶戶都在忙,就連村裡幾個孤寡老人都閒不住,每天出去轉悠,採摘桑葚和蕨菜,送到久長居。

    用他們的話說,村子裡現在沒一個閒人了,看著滿山滿谷的蕨菜擺那裡沒人采,感覺就是在作孽。

    正好幾條旅遊線路在藥師叔和篾匠叔的努力下搭建起來了,基本都是圍繞一個山谷一個山谷修出的小環線,條件簡陋,就是小野徑,需要爬坡上崖過水溝的地方,拿胳膊粗的木頭搭成簡易的護欄和小橋,勉強能保證遊客直立行走,不用把手放下來爬行算完事。

    這就已經很了不起了,沒有機械設備,光這樣就花了巡山隊整整半年多的功夫。

    不過線路一經推出立馬就備受遊客歡迎,這可是實實在在的野趣,比那些修得規規矩矩的景區好玩多了。

    四月份正是杜鵑,百合,桃花,梨花,李花盛開的時候,滿山都是美景。

    小山谷半天可以游完,然後在九斗碗或者農家樂打一頓牙祭回家;

    大山谷則要一天,中間可以自己在林子裡安排一頓冷餐,也是極好的休閒項目。

    因此雖然五溪河全面封漁,遊客卻還是日漸增長。

    於是李君閣乾脆在幾個谷口豎起指示牌,將各種野菜的辨識方法,採摘方法,加工方法印在上面,把遊客發動起來。

    蘑菇捨不得給遊客們禍禍,可這野菜實在是太多了,李家溝人采不過來,那就讓遊客們采吧。

    這下遊客們就更開心了,常常是兩口子來花叢裡拍過一趟後,第二周就全家老小一起出動,看著娃子們在山坡上識別野菜大呼小叫,一家人也是開心。

    回到城裡,還可以美美地弄一頓野蔥丸子湯,或者包一頓薺菜餃子,軟萩粑粑,都是難得的體驗,最次娃子的週記是不用愁沒內容可寫了。

    因此李家溝,漸漸成為夾川人春季和夏初必來的地方。

    相應的,就是農家樂,九斗碗,民宿木樓這些地方生意的火爆。

    李家溝聰明些的,比如二毛這傢伙,還有幾個閒在家裡的老爺爺老奶奶,便開始提供一些水煮花生,鹽酥豌豆,玉帶蠶豆之類的風味吃食,在碼頭,谷口一些遊客集中的地方售賣,聽說收入也挺不錯。

    李家溝的旅遊產業,就這樣在慢慢吞吞,不顯不露中漸漸成形。

    不過這些都是在年終大會上分配好的工作,李君閣照看得不多,他現在的大頭,就是翻身坪木樓,盤鰲鄉古建,和甘棠故徑。

    木樓阿沖叔把總,古建孫老把總,那兩處李君閣屬於打醬油,不過這故徑,只能李君閣自己上了。

    將故徑的來龍去脈同孫老一講,孫老也非常重視,從路基上方取了好些樣本,送去建院分析,希望能找出古代混凝土配方的一些脈絡來,這玩意兒也算是重大發現了。

    李君閣這邊,開始將現在的湊合用的水泥路面打掉,將土石刨開,取出塵封已久的故徑青石,重造路基,兩邊留出過線過水的管孔,再將青石重新拼合鋪上,損壞的地方用新石條修補,按計畫將甘棠故徑恢復成一條視覺上古代,內在卻現代的道路。

    朱定全給他調來了一個工程隊,分段進行,工程進展一下子快了許多。

    中間的麻煩事也是層出不窮,比如沿路的古樹如何保護,橫跨溝渠小溪的石橋在明代是什麼格局,該怎麼設計怎麼重修,廊街如何設計如何建造,兩邊的綠化如何改造,何處造林,何處挖塘,景觀如何搭配,如何預留出以後路邊店舖的空間,這些都是李君閣需要一一解決的問題。

    至於資金投入,反而成為小事了。

    因此整個四月,李君閣幾乎吃住在盤鰲鄉,成天就是跟孫老,大師兄,梁慧麗一起,發現問題,商量方案,解決問題,一群人又燒錢又燒腦還透支著體力,痛並快樂著。

    直到四月二十五那天,苗娃打來電話,獨水溪漂魚達到了高峰期,科考攝製聯合小組可以出發了。

    李君閣這才從圖紙堆裡抬起頭來,對孫老和大師兄說道:「這個月過得可太快了,居然轉眼就到了月末,小准他們那邊拍攝進展如何了都沒時間關心,這又要和攝製組出發了。」

    孫老說道:「去吧去吧,年輕人忙點是好事,現在盤鰲鄉這邊大工程基本都整治出格局了,以後就是修修補補的事兒,故徑那邊我也能騰出手來替你看著,問題不大。」

    李君閣非常感動,對衛競翔說道:「那大師兄,這邊就拜託你和孫老了,孫老年紀大了,可不能讓他熬夜受累,這工程也不是十分著急,讓導師悠著點,啊?」

    孫老一巴掌呼到李君閣腦門上:「翅膀硬了是吧?敢管起我來了!這可能就是我退休前最後一個工程了,怎麼著也要給自己的學術生涯劃一個完美的句號。」

    李君閣翻著白眼:「你想休息國家學校還不讓呢,您老心知肚明,就別給自己找藉口了,乖啊!」

    孫老將煤砂泥茶壺拎起來作勢要扔,想了想又放下來換成一支毛筆,說道:「滾!」

    在梁慧麗和大師兄哈哈大笑中,李君閣狼狽奔逃。

    當天晚上,山上山下兩頭匯合,在祠堂碰頭。

    李君閣,苗娃,林昭,唯唯,張老師,丁教授,李教授,藥師叔,攝製組兩人,這就是十人的一支隊伍了。

    阿音將小口徑步槍從保險櫃取出來,由李君閣和苗娃負責保護工作。

    李君閣開始分配物資,他負重最多,其餘的人除了設備,也要分擔一部分乾糧臘肉之類的東西。

    計畫是能走水路就儘量走水路,這樣可以輕鬆許多,出來時更能縮短時間。

    張老師跟丁李二位握手,說道:「兩位教授,這期節目破解謎題,就得靠你們了。不過不要有壓力,哈哈哈,前期有門樓號鼓和山歌招雨兩期節目完成,已經完成任務了,這個毒水漂魚,就算是錦上添花了。」

    丁教授哈哈大笑,說道:「其實我們心裡已經大致有譜了,不過我女兒也喜歡你的節目,我知道你小張要不把事情鬧得神神秘秘高深莫測,是不會放手的是吧?」

    張老師不好意思的笑道:「我這也算是為了央視的收視率背盡罵名了。這期啊,我還是準備先從獨水溪的傳說入手,苗家先祖的靈魂在燕子洞化解魚兒桃花瘴,多好的切入點啊!」

    丁教授說道:「你看,我就知道你又要拍成恐怖片!」

    張老師哈哈大笑,說道:「這個鍋我可不背,你看我們山歌招雨那一集,怎麼也是唯美文藝片嘛!我們的風格,可是多變的喲!」

    一群人都哈哈大笑,尤其是李家溝的幾位,都說張老師我信了你的邪!老團魚那兩集又不是沒看過,到現在都還有心理陰影呢!

    第二天,一行人還是上了猛禽的後尾箱,由豬兒蟲拉著去獨水溪入水口處。

    今天的計畫是拍攝燕子洞。

    來到燕子洞,藥師叔還是老一套,取出香燭紙錢,給苗家人的祖先燒紙祈禱。

    燕子洞現在熱鬧非凡,數不清的燕子在那裡進進出出,石頭上但凡有一個落腳的地方,都有燕子窩。

    攝製組跟唯唯都是歎為觀止,這裡聚集的燕子,怕不有上萬隻之多。

    李君閣跟苗娃在砍竹子做筏子。

    唯唯問道:「二皮,這次我們不用爬洞子的峭壁了嗎?」

    李君閣笑道:「燕子回來了,我們跑山匠就不會去走那條路了。現在這洞子是它們的家,我們是不去騷擾的,對了,你認清是什麼燕子了嗎?」

    唯唯點頭,將長焦鏡頭拍攝到的燕子特寫給李君閣他們看,解釋道:「這些都是短嘴金絲燕。在黔州,滇州是留鳥,在蜀州鄂州是夏侯鳥,不屬於有生存危機的物種,但是也是三有名單上的品種,這裡真是它們的安樂窩啊。」

    李君閣說道:「動物也是看顏值的,燕子自古就受人喜歡,好多詩詞裡都有,『泥融飛燕子,沙暖宿鴛鴦。』,『幾處早鶯爭暖樹,誰家新燕啄春泥。』,我最喜歡這幾句……」

    說完指著一處做窩較低的燕子說道:「等等,不說還沒發現!唯唯你看,這群燕子它們啄的是苔蘚!不是泥!」
V123210 發表於 2018-4-9 19:21
    第三百五十五章桫欏葵菜四月萢

    唯唯說道:「你說的那些啄泥的燕子是家燕,家燕做窩是用泥,金絲燕是雨燕科,做窩是用唾液和苔蘚粘連。」

    李君閣一聽這個,好奇的問道:「用唾沫,那不就是著名的滋補品燕窩嗎?」

    唯唯說道:「是呀,燕窩就是雨燕的唾液腺分泌液粘合成的,不過燕窩都產在海島,那裡建築材料匱乏,雨燕們只好純用自己的唾液做窩,不像李家溝的燕子,可以利用大量的苔蘚。」

    李君閣笑道:「老話怎麼說的?省點口水吧!哈哈哈哈……」

    唯唯看著洞內密佈的燕子巢穴,嘆氣道:「也幸好是這樣啊,這樣的巢穴是不能食用的,不然這洞子,可就不得安寧嘍。」

    等到筏子造好,李君閣用一根竹竿劃過去,在水面上牽上一根繩子,再將竹筏劃過來,讓眾人分批上到竹筏上面,一起拉著繩子過去。

    竹筏過洞口的時候,苗娃有了發現,指著水中說道:「張老師,你看!」

    眾人向水中望去,果然,水面上漂著一條桃花魚,側身躺在水面上,小尾巴一搖一搖,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

    李君閣取下鍋子,在竹筏經過的時候,將這條桃花魚舀入了鍋子裡。

    攝影師將這個鏡頭拍了下來。

    來到洞口另一頭,等大家上岸之後,李君閣將鍋子放在地面上,大家圍在一起觀看。

    桃花魚在努力地企圖扳正自己的,一下,一下,動作幅度越來越大,最後那一下終於完全活了過來,一下沉到了鍋底,在裡邊衝撞起來。

    李君閣等攝影師拍攝完畢,說道:「這魚性子很烈,得趕緊放掉,不然一會兒就真死了。」

    看著李君閣將魚放掉,張老師還真有點害怕了,說道:「這……這水真的有毒?」

    丁教授說道:「不用緊張,村民們在獨水溪旁生活了上千年了,從來沒有聽說中毒的現象。而且這魚還能吃呢,即使有毒素,其含量也對人體構不成影響,不用害怕。」

    李教授說道:「沒事,我們這次帶了檢查設備,昭娃,檢查一下水質,看看有什麼問題沒有。」

    林昭從背包裡拿出便攜式檢查儀,檢查了一通說道:「沒問題,水質相當優良,有機物比剛剛在燕子洞內採集的少了很多,都達到飲用水標準了。」

    丁教授說道:「這個好理解,燕子洞裡上萬隻燕子,每天往水裡排泄呢麼多糞便,那裡的有機物不多才奇怪呢。」

    一行人繼續沿著山溪向上走,經過桫欏林子的時候,農大三人組開始檢查這片林子的生長情況。

    李教授抓起一把腐殖土,用勁一捏,手心裡滴下一倆滴水來,說道:「對溫度和濕度的苛刻要求,是桫欏生長的大障礙,這東西從孢子發育成配子體胚胎耗時太長了,要一年多的時間,這段時間內溫度濕度的不適宜,會導致桫欏幼苗的死亡,不過如果環境適宜,通過孢子組培技術,其實是可以大量繁殖的。」

    李君閣目瞪口呆:「等等……李教授,這話我聽著怎麼又像是要打我的主意?」

    丁教授哈哈大笑:「可不就是打你的主意嘛!這東西對肥料需求不高,也沒有什麼病蟲害,只要讓它在合適的環境裡渡過胚胎發育期,就可以在李家溝廣泛栽種,這廢不了你什麼事情,又能保護珍稀植物,何樂而不為呢?」

    李君閣說道:「丁教授啊,你看我李家溝現在還有閒人嗎?自家活都忙不過來啊!」

    李教授說道:「這樣,光讓鄉親們出力也確實不太好,我們去跟省裡呼籲一下,看看能爭取下來多少經費,有多少錢辦多大事,皮娃這樣總行了吧?」

    李君閣不好意思地笑道:「李教授,真不是錢的事,要不這樣,先不搞大,讓旺財叔先在蘭場試試,如果能夠成功,我們再納入明年的計畫安排,成不?」

    丁教授說道:「看來也只能先這樣了,不過皮娃,這東西搞起來也不虧,本身就是價值極高的園藝觀賞植物,同時也是藥材,還是栽培附生植物比如蘭草石斛的最佳載體,經濟價值很高的。」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李君閣也只能點頭同意,好在這玩意兒沒什麼花費,設備材料都是現成的,孢子可以在成熟期的時候來這片林子裡採集,等到大面積移栽的時候,都已經是幾年後的事情了。

    在這裡還是耽誤了不少時間,主要是農大三人組發現了不少林下苗,一棵桫欏覆蓋範圍達五個平方,這些林下苗不處理的話,很快就會因缺少陽光和被其它植物奪去生長空間後死亡,因此大家又對這些林下苗進行了移栽,等活計幹完,都已經下午三點過了。

    於是只有加快速度,趕到梅林,在那裡宿營。

    吃的就只有湊合了,好在沿路野菜多得不要不要的,蕨菜就不提了,在路過一片草叢的時候,藥師叔還采到了一些桿子較粗,長著毛茸茸大葉子的低矮植物。

    唯唯是北方人,沒怎麼見過這個,問道:「藥師叔,這是什麼野菜啊?」

    藥師叔說道:「這個還真不好說是野菜還是家菜,跟血皮菜一樣,我們田間地裡也在種,野外不時也能遇到。」

    李君閣笑道:「這個菜其實唯唯你應該很熟悉,只不過在書上背過就算,不知道就是它而已,這菜我們叫冬寒菜,學名叫葵菜,在還沒有白菜的時代,它是中國人的主要蔬菜,一年可以有三次收成,六月種的叫『夏葵』,九月種的叫『秋葵』,正月種的叫『冬葵』。地位跟現在的大白菜差不多。」

    唯唯訝異道:「竟然這麼厲害?」

    李君閣道:「那是,最早的《周禮》,《左傳》,到《詩經》,《樂府》,再到唐詩宋詞裡頭,多得不要不要的。」

    唯唯說道:「是嗎?我怎麼一點不知道?」

    李君閣哈哈大笑:「『青青園中葵,朝露待日晞。』,你應該背過吧?還有《十五從軍征》先說『井上生旅葵』,再說『采葵持作羹』;白居易《烹葵》裡『貧廚何所有,炊稻烹秋葵。』說的都是它了。」

    唯唯大張著嘴:「我們老師給我們講『青青園中葵』的時候,配的是向日葵的圖片。」

    李君閣笑道:「這就沒辦法了,錯教錯學,不過現在的老師水平高了,應該不會再犯這種錯誤了吧?」

    藥師叔卻搖頭:「難說,這東西在《本草綱目》裡就說過,『今人不復食之,亦無種者。』估摸著就我們西南一帶還比較熟悉。」

    唯唯拿手機拍了一些圖片發微信,說道:「這個得給大家科普一下,哈哈哈,別再把那詩當向日葵背了。」

    李君閣笑道:「你別說葵菜跟向日葵還真有相似的特性,所謂『傾葉向日,以蔽其根。』,後人拿『葵藿向日』來表明對君主的忠心,不過指的是葉子而不是花,這也是現代人們容易將葵菜和向日葵搞錯的原因。」

    張老師笑道:「二皮,你真該在那幾個山谷的野菜辨識牌子上增添上這些,各種野菜的古代名稱,記錄他們的詩歌,發生在它們身上的故事,我覺得很有趣呢!」

    農大三人組也不住點頭,都說張老師這個想法不錯,以後人們帶著孩子來李家溝采野菜的時候,也能增長見聞。

    李君閣當然從善如流,答應回去就搞。

    到了梅林,藥師叔跟苗娃又在幾塊大石頭上發現了一些小木耳一樣的東西。

    這是石耳,這東西比木耳可難得多了。

    藥師叔說道:「好東西啊,燉雞最好了,養陰潤肺,清熱涼血,不過今晚只能拌蕨菜了。」

    李君閣說道:「這玩意兒有講究,不配姜就不好吃,待會就做一個薑汁石耳拌蕨菜。」

    到宿營的時候,李君閣熬了一大鍋冬寒菜臘肉粥,再弄了個薑汁石耳拌蕨菜,大家就這麼著對付了一頓。

    碧綠的葵菜粥看著喜人,喝著噴香,唯唯說道:「這葵菜粥很好喝啊,而且好像粥都變得滑滑的了。」

    藥師叔說道:「唯唯還真說對了,古人很早就發現它的粘液可以增加湯粥的潤滑度,古代道家十日就要食用一次葵菜,用來調和五內。」

    丁教授跟李教授笑道:「那可得多喝兩碗,說不定就得道飛昇了。」

    吃過晚飯,時日尚早,大家又在林子裡散步,梅林裡梅樹的葉子已經長開了,樹梢上接著一個個小手指尖大小的梅子,毛茸茸的很是可愛。

    藥師叔笑道:「來得早了點,梅子才起蒂蒂,不然唯唯又有口福了。」

    李君閣笑道:「四月入山,還怕沒果子吃不成?唯唯我們找去,桑葚什麼的都是一般般,我們采四月萢兒去。」

    現在天黑得開始晚了,反正也是閒著,大家就沿著山谷瞎逛,沒一會就來到一個向陽的坡地上。

    大家在這裡見到了一株植物,密密麻麻一大叢,佔地兩米見方,枝幹較細,上面很多細刺,葉子邊緣有小鋸齒,上面掛滿了紅色的小漿果子。

    李君閣說道:「看,這一棵上熟透的,就夠我們全體人民吃一頓了。」

    大家開始嘻嘻哈哈地摘果子,張老師邊摘還邊問:「皮娃,這是啥?」
V123210 發表於 2018-4-9 19:21
    第三百五十六章花弩毒箭

    李君閣笑道:「別說我了,就連藥師叔都說不清這山裡的品類,我們這裡將果子去蒂後底部飽滿的,叫覆盆子,底部有個坑的那些,三月出的統一叫三月萢兒,四月出的統一叫四月萢兒。」

    「這些萢兒有的果子上有小毛,有的果子上光滑,明知道不是一個品種,也懶得去分了,分不過來的。」

    藥師叔笑道:「還有地上長的,分為燈萢兒和蛇萢兒。燈萢兒好吃,蛇萢兒沒味道。」

    「傳說蛇爬過會留下毒涎,因此沒人吃蛇萢,不過蛇萢草煎水喝倒是清熱的好東西。」

    眾人采了一大包四月萢,沒走多遠,又見到一株葉子狹長的灌木,上面結滿了一簇簇紫黑色的果子,李君閣笑道:「這東西味道也還可以,就是名字難聽,叫『羊屎萢兒』,大小跟羊的那啥差不多,采不採?」

    張老師笑道:「當然要!這玩意兒我都沒嘗過,怎麼能錯過!」

    於是又是一大包,一群人回到營地將果子淘洗乾淨,圍坐著吃將起來。

    不管是四月萢兒還是羊屎萢兒,都酸甜可口,見一群人還在一顆一顆往嘴裡填,李君閣笑道:「這樣太不過癮了,要一把往嘴裡放才好吃。」

    說得一眾人都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

    李君閣對唯唯說道:「明天還有一段難行的路,獨水溪在那一段溪石嶙峋,對了唯唯,就是上次我們釣軍魚的那個深潭上方那一帶,估計是以前地震塌方造成的。不過據獵戶叔說,過了那一段就好了。」

    「就在我們上次分路上山前面一點,那裡水流平緩,吃水也較深,我們可以乘坐竹筏沿溪流往上,比在山林裡尋找道路省時省力。」

    「今晚我跟苗娃輪夜,大家早點休息吧。」

    當晚苗娃守上半夜,李君閣守下半夜,臨天明時又熬了一鍋粥,烤了些土豆紅薯,等眾人起來吃飽上路。

    今天的路就苦了,一行人在溪谷旁的山上穿行,周圍全是細竹子,人人身上不一會就被竹葉上的濕氣露水弄了個全身濕透。

    腳下難行不說,身前障礙還多,竹葉密不透風,將大家悶在裡邊,那難受勁就別提了。

    李君閣小心翼翼地在前頭帶路,苗娃在最後斷後,四月份蛇類已經甦醒過來,要是眼神不好沒留意到掛在脖子邊上的竹葉青,或者踩到地下竹葉裡邊的筍殼斑,那只能哭瞎在這裡了。

    丁李兩位教授年紀比較大,攝製組又扛著攝影裝備,張老師也是長期坐直播間,這速度就慢下來了。

    一直走到下午五點,一行人才穿出了那片密密麻麻的細竹林,來到一片開闊的溪邊草坪上。

    除了李君閣,苗娃,藥師叔,唯唯,其他人都一屁股坐草地上起不來了,揉腿的揉腿,捶背的捶背,卸包袱的卸包袱,躺地上哀聲嘆氣地沒法看了。

    李君閣用最快的速度支起一個帳篷,然後說道:「唯唯,你先進去把乾衣服換上,大家再堅持一下,一定要走動起來,然後擦乾身子換上乾衣服才能休息,不然濕氣入了骨可不得了。」

    藥師叔也輪番拉大家起來,讓大家先支帳篷換衣服,然後跟李君閣去竹林出口處挖筍。

    大竹的竹筍,比如毛竹之類,現在已經老了,可箐竹,水竹,西風竹這類小竹子,現在正是出筍的好季節。

    沒一會就挖了一大堆,李君閣又砍了不少竹竿拖回來。

    這時大家都已經換好衣服了,苗娃升起了一個火堆,李君閣將竹竿支上架子,給大家將衣服烤上。

    唯唯在檢查她的相機,對李君閣說道:「上次可沒有受這樣的罪,細竹林子裡太讓人難受了。」

    李君閣笑道:「現在還好,你要是七八月份鑽這樣的林子,就跟在蒸籠裡呆著差不多,那滋味才叫難受。」

    藥師叔說道:「不過有付出就有回報,這細竹林子裡正出筍,又嫩又甜,今天晚上就吃筍子宴了。」

    李君閣道:「細竹林子邊上野物也多,苗娃,我們走一趟?」

    藥師叔對唯唯說道:「那唯唯我們去撈魚,這活簡單,看到有漂下來的拿抄網撈起來就是。」

    張老師一聽來興趣了,說道:「那我們也去,拍一拍漂魚的場景。」

    於是人分三堆,李君閣跟苗娃去找野味,藥師叔他們去撈魚,農大三人組就在營地邊上溜躂,順便找果子拉柴燒水。

    苗娃從自己包裡翻出一個包裹,打開來是一把拆解了的苗家花弩,手腳麻利的安好,說道:「槍的動靜太大了,還是這個好使。」

    李君閣說道:「你拿娃子耍的花弩打獵,也不怕野物帶著箭跑了哇?」

    苗娃嘿嘿賊笑,又從包裡摸出一個紅色的小瓷瓶來。

    李君閣翻著白眼道:「靠!忘了你們是使毒的祖宗了。」

    苗娃將瓶子打開,裡面是一些黑乎乎的藥膏,將毛衣針粗細的竹箭取出幾支,小心翼翼地粘了一些藥膏在箭尖上,一摸腦袋,沒纏帕子,這箭沒地方插了。

    李君閣笑道:「算了,給我吧,我替你拿著,順帶把雞套帶上,遇到雞堂趕緊下個陣,這時候它們也差不多要回林子了。」

    兩人開始往山坡上走,走了幾步苗娃感覺不對又停下了,說道:「來來來你走前面,拿著毒箭在我屁股後邊晃蕩,我心裡虛得慌。」

    找了兩處雞堂下了套子,苗娃搖著腦袋說道:「連媒子都沒有,多傻的雞才會往陣裡撞?」

    李君閣笑道:「你娃跑山的手藝比我還稀鬆,不知道什麼叫歸心似箭?這裡是它們回林子的必經之地,除非沒有,來了就要中套!書裡都有說道的,'避其朝銳,擊其暮歸『!」

    安過套子,兩人就不說話了,安安靜靜地朝上走。

    不多一會兒,來到一處竹林和灌木叢的交界處,兩者中間被一小片草地隔來,幾個土褐色的身影正在那裡爭搶打鬧。

    李君閣慢慢蹲下身來,躲在一塊大石頭旁邊,將竹箭往身後遞過去。

    苗娃也慢慢蹲下來,遠處那幾個土褐身影打得正激烈,竟然沒注意到這邊多了倆人。

    那是幾隻野兔在爭奪地盤,這片草地是非常適合的繁殖地,李君閣看到林子邊的刺槐下還刨出了好些窩子,這裡的野兔不少。

    兩隻野兔跳起來拿前爪刨對方,落下後一隻身上突然多了一根竹箭,跟草桿差不多粗細。

    那兔子蹦跶了兩下,然後倒地上抽抽了起來。

    勝利者壓根沒留意到對手是中了暗算,又去找另一隻幹了起來。

    等到自己肋部也中了一支竹箭倒地抽抽時,才知道一切都晚了。

    李君閣哈哈大笑站起身來,剩下的兔子嚇得一窩蜂鑽林子裡去了。

    苗娃也站起身來,笑道:「天沒黑就出來鬧騰,這不是送菜嗎?」

    摸出插子在兩隻兔子脖子後面各來一下,不讓它們繼續受苦,李君閣將兩隻兔子後腿用草桿纏上掛在腰裡,對皮娃說道:「這裡兔子都成災了,你看林子邊上那兔子路,都給趟得光溜溜的,還有林子裡,到處都是洞。」

    苗娃也說道:「這地方確實好,簡直就是天生的兔子窩,要是九月份來下套子的話,估計天天都有肉吃。」

    李君閣笑道:「這倆就不錯,剖洗乾淨也得有五斤肉了。」

    苗娃說道:「這月份打公不大母,野物跟蟲子不一樣,蟲子是母的大,野物是公的大,老天爺也真是奇怪哈?」

    兩人有說有笑地往回走,李君閣還奇怪道:「剛剛看到怎麼母兔子也在跟公兔子打鬥?」

    苗娃哈哈大笑:「沒毛病,山裡天氣涼,母兔子還沒準備好那啥,等再過一個月就心甘情願了。」

    回到竹林邊上起陣,果然如李君閣所料,這裡是雞類回竹林的必經之地,二十多個套子,抓了三隻竹雞,一隻野雞,甚至還有一隻秧雞。

    秧雞是一種水雞,跟個瘦瘦的小母雞似的,嘴和腿按比例來說比家雞長很多,這一隻不知道為啥跑到這裡來了。

    這玩意兒鄉親們在收拾千畝梯田的時候弄到了不少,在李家溝也不是啥稀罕東西,所以都進了大家的肚皮。

    不過李君閣覺得自己重新將千畝梯田開出來,秧雞在李家溝的生活地少了一大片,心裡過意不去,便將它放掉了。

    苗娃還納悶:「這玩意兒味道挺不錯啊,幹嘛放了?」

    李君閣笑道:「這傻雞不在水邊呆著,跟著野雞竹雞跑這裡來幹啥?不在計畫內,放了得了。」

    苗娃擺著腦袋:「你墮落了……跑山裡來還挑食……」

    李君閣將兔子交給苗娃,哈哈大笑道:「你先下去把兔子收拾出來,等我回來做,我在這裡編倆籠子把雞關起來。待會再把陣反過來布一遍,這裡明天可能還有搞頭。」

    苗娃先下去了,李君閣砍了兩根竹子剖成竹條,手腳麻利地編起竹籠子來。

    李家溝是荔枝大村,十年前賣荔枝,鄉親們就是編好一個個的竹籠,底下墊上荔枝葉或者空心菜,放好荔枝後,上面再鋪上厚厚一層荔枝葉子,這樣可以勉強讓荔枝的保鮮時間長一點。

    因此編粗製竹器,那是李家溝家家都會的手藝。

    加上李君閣喜歡打魚摸蝦,又跟篾匠叔混了這麼久,所以不光會編籃子背簍,連安魚的籇籠,裝魚的笆簍,那都不是事。

    沒一會兩個粗糙的籠子就編好了,李君閣將野雞竹雞分別裝在裡邊,然後又去將雞陣的E字陣翻轉過來,等著明天野雞們出林子時進陣,這才拎著兩個籠子回到營地。
V123210 發表於 2018-4-9 19:21
    第三百五十七章小魚鍋貼和冷吃兔

    回到營地,才發現大家都已經聚齊了,唯唯對李君閣笑道:「二皮,今天我上灶,小魚鍋貼!」

    李君閣問道:「怎麼樣?漂魚的情況如何啊?」

    張老師說道:「真不少啊,一會兒就是三五條,一會又是三五條,我們隨便撈了一會,這也有兩斤多了吧?」

    說完又遲疑地問藥師叔:「這魚真的能吃?我們吃了不會出問題吧?」

    藥師叔聞著味道嚥口水:「唯唯這個小魚鍋貼還真沒吃過呢……啊,沒問題,我們村裡娃子們這個時候也常常在燕子洞撈魚吃呢,這桃花魚味道還挺香。」

    這時候魚和鍋貼都已經好了,唯唯揭開蓋子,一股香味瀰漫開來。

    李君閣見鍋邊的鍋貼靠上邊薄薄的那部分已經焦香了,撇了一塊下來就往嘴裡放:「嗯,味道不錯,阿音肯定喜歡!唯唯你教我一下,回去我弄給阿音吃。」

    唯唯笑道:「饞貓,這還沒完工呢,這菜要泡上魚汁才吃!做法也簡單:將小魚洗淨晾乾水分,鍋中倒油,油熱放入薑片,然後放魚,中火煎炸致兩面金黃,然後加水沒過魚。放入糖,醋,醬油,蒜瓣大火煮開轉小火。然後將調到粘手的麵糊抹在鍋的四周就行了。」

    說著話唯唯就用鏟子輕輕將鍋邊上的鍋貼鏟下來,用鍋鏟將鍋貼切碎,最後放入鹽,青椒,大火收汁,山裡沒有香菜,最後撒上藥師叔找來的野蔥和薄荷完事。

    李君閣抹著嘴巴道:「不行了,這玩意兒真饞人,我也來個大火快炒的菜完事得了。」

    苗娃這下得意了:「你看我背著炒鍋進山沒錯吧?出發前你還諷刺我!哈哈哈,要沒有這口鍋,今天的好菜都吃不成!」

    李君閣翻著白眼:「好在這趟行程主要是水路,要是跑山路你試試!累不死你個憨包娃子!」

    拿碳火熱著小魚鍋貼,李君閣這邊拿開水將筍丁過水去澀,兔丁拿涼水漂清積血。大油鍋燒熱後,加薑蔥蒜熗鍋,然後倒入泡椒和泡姜,炒出香味後加了一半的兔丁,翻炒幾下加筍丁加野蔥節子,加鹽翻幾下出鍋。

    將兩口鍋子拼一處,藥師叔從火塘裡把烤好的土豆翻出來,說道:「這趟是進山人數最多的了,必須搞點主糧才夠吃。」

    張老師開始還挺不好意思地想拿點壓縮餅乾來湊數,結果一聞到這倆菜的味道,直接又將餅乾藏了起來,實在是拿不出手啊。

    藥師叔給大家將小魚鍋貼分了,先拿土豆蘸汁吃了一口,讚道:「唯唯好手藝!這菜味道相當不錯啊!」

    唯唯也撈了一塊麵餅放嘴裡,笑得見眉不見眼:「哎喲,我做飯的水平又提高了,這應該是我做過最好一頓鍋貼小魚了。」

    李君閣笑道:「你這是犯了劉三娃的錯誤,那娃來李家溝總覺得自己手藝見長,結果金老一來就揭了他的底,原來壓根就不是手藝的問題,是食材的問題。」

    唯唯笑得咯咯的:「不對不對,就是我手藝好。」

    藥師叔翻出藥酒,每人來了五錢,說道:「今天遭罪了,來,喝點藥酒,祛風除濕。」

    李教授將藥酒接過說道:「年紀大了,真不行了,這腿都酸得站不穩了,上次上山也沒這麼厲害啊!」

    李君閣說道:「李教授,這倒不是你的身體問題。上次那路,乾燥舒爽,腿腳也能打直,哪像今天,彎腰駝背的爬了一天,還又濕又悶。跑山人說的『寧趕三匹山,不溜一道灣。』說的就是這個罪了。」

    苗娃說道:「不過明天起就好了,我跟皮娃今晚弄兩個竹筏子,我們一個筏子五個人,從水路撐上去,大家就坐竹筏子上看景聊天,這兩天的路就輕省了。」

    丁教授說道:「那就辛苦你們兩位了。」

    李君閣笑道:「哪裡哪裡,我們也輕省,這比背著裝備乾糧趕路好多了。」

    每人分了三四個土豆,一碗鍋貼小魚,就著泡椒兔吃得舔嘴抹舌。

    唯唯吃完準備去收拾洗碗,才看到還有一半的兔丁沒有處理,對李君閣問道:「咦,二皮你怎麼忘記把兔子全下鍋了?」

    李君閣說道:「那是我特意留的,待會給大家準備一道經典的鹽幫菜,明天給大家下粥。吃不完的就給你裝起來當小吃。」

    等到大家把飯吃完,藥師叔又開始拿出挖來的夜寒蘇,加上李君閣帶來的醪糟,煮起了薑糖水。

    李君閣在另一邊支起鍋子燒油,又取出一大把干辣椒,剪成干辣椒絲,考慮到一行人裡北方人多,便篩去辣椒籽不用,只用紅紅的辣椒皮。

    把薑蒜、花椒、八角、丁香等香料倒入炒香,再把兔肉倒入鍋內翻炒,一直炒到兔肉水分大量蒸發掉,開始變得金黃,發出焦香味之後,又加入和兔肉份量相當的筍丁。

    肉不夠,筍丁湊。筍丁也炸成金黃色之後,提前倒入些醬油、冰糖,再加上一點點食鹽。

    提前放入這些是為了早些把味道炒入肉和骨頭中,用量最多是成菜時的一半,最後再視口味添加剩下的那部分。

    接下來就是「李嘎婆」牌辣椒醬和醪糟酒出場了,兩種材料一遇熱油,馬上就香氣四溢。

    剩下的工作就是將兔肉炒到自己想要的程度,李君閣覺得大家牙口都不錯,因此炒的比較酥焦,越酥焦越香。

    這道菜還有一味必用的東西,陳皮。

    李君閣手上沒陳皮,不過也難不住他,抓兔子的時候見到灌木叢邊有棵枳樹,上面掛著幾個從秋天風乾到現在的小橘子,正好合用。

    將泡軟的枳皮、食醋、干辣椒倒入,翻炒幾分鐘放涼就可以了。

    這菜沒什麼難度,關鍵就是火不能太大,所有料都要焦而不糊,一旦辣椒絲陳皮絲這些東西給炒黑了,那就會發出一股苦味,菜也就沒法吃了。

    這就是著名的傳統鹽幫菜,冷吃兔。

    夾川也算鹽幫菜的支系,因此家家都會做,麻辣鮮香,還耐久放。

    老時間裡出遠門,冷吃兔那是必帶品,幾乎已經成為一種習俗。

    唯唯洗完碗回來,挑了一塊兔子吃了,點點頭,又挑了一塊筍丁放嘴裡,又點點頭,然後又將手伸向另一塊兔肉。

    李君閣趕緊把鍋子護住:「這是停不下來了是吧?」

    唯唯不好意思地笑道:「哎呀這冷吃兔味道太美了!又辣又香,跟麻辣牛肉乾一樣香,嚼起來又沒有那麼吃力。」

    李君閣哈哈大笑:「其實做法還真差不多,不過兔肉比牛肉可便宜太多了。等明天灑上油酥花生米拌起,早上下粥那才叫一個美。」

    將鍋子放一邊晾涼,蓋上蓋子,李君閣和苗娃一人抽出一把背子,準備趁還有亮光去溪邊砍竹子做竹筏。

    唯唯跟林昭也閒不住,說道:「那我們去幫忙吧。」

    李君閣笑道:「你們去幹啥?要不把槍帶上吧,練練瞄準,裝彈啥的。不過別真開槍啊!這東西阿音管得很嚴,開了幾槍,為啥開槍,都要登記,連彈殼都要撿回去。」

    林昭早就想學這玩意兒了,唯唯也是個愛玩器械的,都連聲說好。

    四人來到溪邊,李君閣和苗娃選了一處高大的竹林,竹子都是大腿粗細,底部橫生著很多的尖刺,夾川人稱為「箭楠」。

    這竹材很硬,因為李君閣只要求浮力,不講究軟硬,因此專挑一兩年的嫩竹子下手,砍起來輕鬆,早收工早睡覺。

    背子刀重勢沉,長達半米,用起來順手之極,兩人三下五除二就砍倒了一片。

    剃掉枝杈和竹稍拖到水邊,李君閣又砍來一些籐條剖開,和苗娃兩人一起用勁,將箭楠紮成兩個大竹筏子。

    唯唯跟林昭兩人在溪邊嘻嘻哈哈地拿著槍瞄東瞄西,把彈匣一會兒取下來,一會兒裝上去,玩的就是一個新奇。

    李君閣跟苗娃累了個滿身汗,乾脆又在溪邊擦洗了一下,四人這才慢慢悠悠往營地走。

    天色已經很暗了,山林間寒氣升起,霧氣開始從溪邊往上瀰漫開來。

    李君閣笑道:「河霧晴,山霧雨,明天又是個好天氣。」

    就在這時,前方傳來了一陣「吭哧吭哧」的聲響。

    李君閣跟苗娃的神色一下子凝重了起來,同時伸手將步槍從唯唯和林昭手上接過來。

    唯唯也緊張了,低聲問道:「二皮,啥東西?」

    苗娃低聲罵道:「媽蛋這下麻煩了,啃筍子的野豬。」

    李君閣也低聲道:「格老子的,現在山裡野豬老去村子邊上晃蕩,都不怎麼怕人了,按理說有我們在,野豬不該來附近的。」

    苗娃道:「怎麼辦?這狗日的這下夾在我們和營地中間,我們現在再往前走,就是將它往營地那邊趕。」

    李君閣看了看天色和越來越濃的霧氣,說道:「這東西不會原路返回,而且一晚上會啃一大片,我們再等下去早晚也要碰到,躲是躲不過的。」

    眼裡露出決然之色,咬咬牙道:「沒辦法了,只有幹!」

    苗娃點點頭,對林昭說道:「昭娃,你跟唯唯先慢慢退到溪邊,你們沒見識過野豬的厲害,帶傢伙反而礙事。待會要是有個萬一,你們就往溪裡跳,千萬不要猶豫。」

    「吭哧吭哧」的聲音越來越近,林昭臉色蒼白,還是鄭重地點著頭,拉著唯唯的手就輕手輕腳地向後退去。

    李君閣抽出背子,將刀尾環首上的皮帶掛在手腕上,這才舉槍瞄準前方。
V123210 發表於 2018-4-9 19:21
    第三百五十八章大野豬

    步槍口徑太小,李君閣真沒把握能將野豬一槍斃命,準備著不行就棄槍用刀,老子又不是沒砍過!

    苗娃開始往左前方走之字,避開野豬的察覺,尋找側面合適的射擊點。

    這野豬不知道是感冒了聞不見人味還是實在太囂張,依舊慢條斯理地朝這邊逼近。

    漸漸的,迷霧中出現了一個巨大的身影,一隻豬頭破霧而出。

    李君閣紋絲不動,放著大豬走近,心裡不住咒罵,要是老子的強弩在手,哪裡用得著等到現在。

    大豬毫無察覺,直到離李君閣還有五六米距離了,才陡然發現一個人正在一叢細竹後面拿槍對著它。

    大豬一愣神,李君閣卻毫不猶豫,對準大豬兩眼正在上方幾公分的位置乾脆利落地扣動了扳機。

    幾乎與此同時,側面也閃現了一道火光,苗娃的槍也響了。

    大豬一聲發出淒厲的慘叫,猛地就朝著李君閣衝了過來,奔到李君閣身前一下子摔倒。

    李君閣將槍往旁邊灌木叢裡一扔,將身形閃開,右手抓刀在手,還沒來得及做更多的反應,野豬巨大的慣性便帶著它的身體滑下了山坡。

    就聽坡下傳來唯唯的一聲尖叫。

    李君閣沿著大豬蹭出的道子連滑帶跳撲下去,卻見林昭抱著唯唯滾在了一邊的草叢裡,大豬就躺在他們身側,還在彈著後腿。

    李君閣鬆了一口長氣,將刀緊了一緊,眼睛盯著大豬不放,嘴裡喊道:「唯唯,昭娃,你們沒事吧?」

    唯唯沒應聲,只在那裡小聲嗚咽,林昭也是驚魂未定,摸了一下自己身上,說道:「我……我靠……好像沒事,沒事!唯唯,唯唯你怎麼樣?」

    唯唯這才哇地一聲大哭出來,摟著林昭的脖子死都不松手:「嚇死人了……哇……它,它好大……」

    這時苗娃也趕到了,不過他沒有下坡,而是蹲在坡上,拿槍瞄著地上的野豬,高喊道:「都沒事兒吧?」

    李君閣回聲:「沒事,看樣子是打中要害了,唯唯別怕,野豬已經死了。」

    唯唯把腦袋埋在林昭脖子下面,都不敢抬頭,還在繼續哭:「它……它剛剛都還在動……」

    李君閣柔聲安慰道:「那是肌肉反應,你學生物的應該知道。大豬真的死了,哎喲我得趕緊給藥師叔打個電話。」

    電話一撥通就聽見藥師叔焦急的聲音:「皮娃?你們下面咋了?怎麼聽到槍響?」

    李君閣趕緊安慰:「我們沒事,打到一隻野豬,你把我的包帶下來,今晚有事情做了。」

    藥師叔一聽就罵:「你們瘋了?進山這玩意兒能不惹就別惹!倆臭小子,老子回去讓獵戶罵死你們!」

    李君閣一邊拿刀子戳著野豬看反應,一邊說道:「不是我們惹它,是它要惹我們,哎呀電話裡面說不清楚,來了就知道了。」

    確定野豬已經死了,李君閣這才過去將還站不起來的唯唯跟林昭拉起來,說道:「沒事了,這豬來得太快,嚇著你們了。昭娃好樣的,沒有丟掉唯唯一個人跑開,城裡娃能做到這份上就是人性!」

    唯唯就跟粘在了林昭身上一樣,花容帶雨,抽泣著說道:「剛才,剛才要不是林昭抱著我滾開,這大豬就壓我身上了……」

    李君閣摸了摸身上,啥都沒帶,還是林昭從兜裡掏出一包紙巾來,給唯唯擦臉擦手。

    李君閣說道:「你們去溪邊洗洗吧,滾這一身髒的,洗完回來再看看這野豬,就不怕了。」

    苗娃在林子裡將李君閣的槍找到,這才順著坡溜下來,站在李君閣身邊說道:「皮娃,幹得漂亮!放這麼近才摟火,我爹在這裡都得服!」

    李君閣破口大罵:「媽蛋縣裡太不地道了!給我們配的這倆燒火棍,老子下回說啥也不帶了,還是拿著岩桑弩心裡頭有底。」

    苗娃卻毫不在意,檢查著野豬身上的槍眼,兩槍都是要害,一中頭部,一中心臟,哈哈笑道:「喂,你說這豬是你幹死的還是我幹死的?」

    李君閣還在生氣:「兩槍要害,還能讓它衝下坡,這要是偏了一點,今天就麻煩了!」

    苗娃笑道:「不存在的,就算是不死,挨了這兩槍也走不了幾步,我看它在你身邊就倒下了,剩下的都是慣性。」

    李君閣說道:「慣性你個頭,要是兩槍都偏了,老子躲都沒處躲。」

    苗娃笑道:「哪裡有這個可能,要是手藝這麼稀鬆,就學二毛躲李家溝放震天雷好了,還跑哪門子山!」

    這時山上幾個火把晃動起來,還伴隨著幾人大聲吆喝的聲音。

    野豬有時候會成群活動,雖然槍聲多半會將它們驚走,卻也是不得不防。

    沒一會藥師叔就帶著營地的人都趕到李君閣和苗娃跟前。

    唯唯跟林昭也回來了,藥師叔先看了一下眾人都沒事,這才松了一口氣,說道:「到底怎麼回事?」

    李君閣解釋道:「回去的路上被這傢伙把路攔下了,我們這邊一動那就是把它往營地趕,太危險了,只能幹掉。」

    藥師叔也是老跑山的,這種場面見得多了,事情一說清楚就算完事,拍著李君閣和苗娃的肩膀道:「沒事就好,要不要幫手?這得有兩百多斤了吧?」

    張老師看著大豬都快尿了:「皮娃,要不我們先回營地,這豬明天早上再來處理?」

    李君閣笑道:「鬧出這麼大動靜,周圍再有野物都嚇跑了,這樣,藥師叔將我的包留下,大家都回去休息吧,這傢伙我來處理。」

    藥師叔瞪著眼睛道:「你一個人幹得過來?」

    李君閣笑道:「這豬太大,能幹多少是多少唄,不行明天上午你們再來換我,大不了我們多留半天,也不耽誤事兒。今天大家都累壞了,趕緊回去休息吧。」

    苗娃說道:「要不我留下搭把手?」

    李君閣說道:「不用不用,你還要回去跟藥師叔換著守夜呢!保護好大夥兒才是你的任務。」

    好說歹說才將眾人說得同意,藥師叔又跟大夥兒一起給李君閣找來一大堆的木柴,囑咐再囑咐一定要小心之後,這才照著火把帶著大家回去了。

    李君閣裝模作樣地開始收拾野豬,等到過了一個小時,才直起身伸個懶腰,嘿嘿笑道:「作弊神器在那麼緊要的關頭都沒敢用,現在再不用那就是傻子了。」

    將大野豬攝入空間裡,處理起來就太方便了。

    倉庫裡除了好東西之外,生活必需品也堆著不少,李君閣幾下就將大豬收拾得清潔溜溜,用意念將肉都解成細肉條,然後將豬骨頭都移出空間,肉條一半拿鹽跟香料醃上,一半本味,然後又用意念從溪邊收了些竹子大葉子,弄出了三個熏棚。

    點上火,將肉都熏了起來。

    空間島上幹完這些,外面也就是半個鐘頭的事情。

    將內臟解碎了喂空間魚,李君閣帶著熏棚切出空間,將熏棚留了些炭火,將豬大骨抹上鹽,優哉游哉地開始休息。

    第二天天剛濛濛亮,藥師叔就端著一飯盒粥從山上下來了,來到溪邊一愣:「咦?豬呢?」

    李君閣從熏棚後邊冒出頭來,順口就答道:「這兒呢!嗐!」

    藥師叔哈哈大笑,將粥遞給李君閣,又從兜裡摸出一包榨菜說道:「沒你那麼好的手藝,你不在早上那就只有紅薯稀飯了,冷吃兔油流水滴的也懶得給你帶,你就湊合著吃吧!」

    李君閣接過粥來開喝,藥師叔將熏棚葉子揭開看了一眼,訝異道:「這麼大一隻豬,你一個人昨晚上就搞定了?」

    李君閣洋洋得意:「怎麼樣?手腳麻利吧?那邊芭蕉葉上還堆著一堆骨頭呢。」

    藥師叔笑道:「我就想知道,你跑一回山要帶多少鹽?這麼多肉,你咋弄的?」

    李君閣哈哈大笑:「我本來是想著李教授丁教授他們可能跑不慣,多帶了好多鹽,要是他們頂不住,就讓你熬點草藥,煮點鹽水天天給他們泡腳來著,沒想到在這裡用上了!」

    藥師叔也笑:「跟著你跑山還真享福,連燙腳都考慮到了,也幸好啊,不然這麼多好肉就白瞎了。」

    李君閣說道:「我的事情完了,你的事情可沒完,這得現編兩個大簍子,這裡百多斤肉,估計吃不完還得帶出去。營地籠子裡的竹雞和野雞讓他們放了吧。還有山上的套子,也記得讓苗娃收了。」

    藥師叔打電話讓大家收拾營地,今天不用耽誤時間,大家可以按計畫出發。

    兩人就開始在溪邊剖竹條,編竹筐。

    等到山上眾人大包小包地下來,開口第一句話都是:「豬呢?」

    李君閣站起身來,將幾個熏棚拆開,笑道:「都在這兒呢!」

    唯唯頂著兩個黑眼圈,說道:「哎呀,我們還說下來跟野豬合個影呢!二皮你動作可真快!」

    李君閣說道:「唯唯,緩過勁來了?昨天嚇壞了吧?」

    唯唯笑道:「嗯,昨天要不是藥師叔半夜給我弄了點草藥湯喝,我估計一晚上都睡不好。現在沒事兒了!」

    李君閣從口袋裡摸出一把野豬的獠牙,四顆大的,還有幾顆小的,說道:「你們拿去分了吧,算是個紀念品。」

    這個對城裡人來說也是個稀罕玩意兒,大家都嘻嘻哈哈地收下。
V123210 發表於 2018-4-9 19:21
    第三百五十九章謎團解開

    唯唯拿了最大的一個,跟她小巴掌一樣長,說道:「昨天多虧了你跟苗娃,這麼長的牙齒,來一口就沒命了。」

    李君閣笑道:「沒命是次要的,野豬最喜歡咬臉,毀容了才不得了!」

    唯唯拿野豬牙齒頂了一下李君閣:「哎呀你太討厭了,又嚇人!」

    苗娃一邊和大家一起將肉條往竹筐裡放,一邊笑道:「這趟雖然受了些驚嚇,可收穫也是巨大的,二皮,今天上午又抓著了幾隻雞,要不是想著山下還有這麼多肉,真捨不得放啊。」

    李君閣說道:「就這些估計都還得往外帶呢,現在都不用考慮後勤的事情了。大家這兩天可以踏踏實實看風景,研究漂魚了。」

    諸事妥當,李君閣和苗娃將筏子推入溪中,眾人上了筏子,李君閣和苗娃一人一支竹篙,向獨水溪上游撐去。

    過了那段因為山體垮塌將溪流收緊的地段,獨水溪又恢復了寬度和平緩的水流,一下子又重新溫柔了起來。

    溪邊有時是泥地,又是是沙灘,有時是峭壁,老樹古藤,茂林修竹,風景也是絕美。

    經過峭壁的時候,竹尖樹藤上時而在往溪中滴水,叮叮咚咚,甚為好聽。

    偶爾還有一股細細的山泉從高處掛下來,有時候分出一支,堙沒在厚厚的蒼苔覆蓋著的石縫間,又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冒出來。

    經過泥地的時候,遠處樹頂上時常棲息著成群曬羽的白鷺,老鸛,近處是茂密的水茨菰,絲茅草,鐵線草,在岸邊堆成一個個巨大的綠色毛球,就像是巨人的毛拖鞋一般。

    經過沙地的時候,驚得一些老鱉老龜噗噗噗地往水邊爬,然後「噗通」一聲不見蹤影,只在沙地上留下一道歪歪扭扭的痕跡,和眾多野物留下的腳印混在一起,就像一幅抽象寫意的畫。

    這些都不是最好的景緻,最吸引眼球的,是沿河兩岸怒放的杜鵑和百合,紅的,粉的,黃的,白的,在這人跡難至的山谷裡恣肆的炫耀著它們的生機,從水邊一直鋪到半山腰上。

    兩支竹筏拐過一個彎,進入一段筆直的河道時,眼前的壯觀的景緻把一行人都震得鴉雀無聲了。

    只有唯唯的相機快門在咔嚓咔嚓直響。

    竹筏輕輕地滑過水面,兩側一直延伸到半山上的杜鵑花叢就像夾道迎人的美女,前面的剛過,後面的又來,讓人目不暇接,一時不知道該將視線放到上方,還是放到下方。

    直到經過這段直流,眾人才齊聲吁了口氣,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

    張老師之前一直手扶著眼鏡,這時才將手放下來:「老天,攝像剛剛拍下來沒有?這也太美了!」

    回頭見攝像扶著三腳架上的攝像機,對他擺了個OK的手勢,張老師才松了口氣,興奮地說道:「哈哈哈,丁教授,我說我們《走近科學》還是可以拍唯美片的嘛,李家溝這幾集,絕對讓觀眾們改變我們老拍恐怖片的印象。」

    丁教授笑道:「哎喲,光顧著看水上了,剛剛大家留意漂魚沒有?」

    大家都笑了起來,李教授語重心長地調笑道:「老丁,苛刻了,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不能要求別人必須做到。」

    眾人又是一通捧腹狂笑。

    竹筏行到一處神奇的地勢,這裡是一個小湖,獨水溪有一個水口和它相連,如果說獨水溪是一根藤,這個小湖就像是藤上的一片葉子。

    河水從水口上游一側緩慢地流進去,從另一側緩慢地流出來,在湖裡形成一個輕緩的環流。

    不少僵直的桃花魚和一些花瓣從那一側被送出來,然後隨著獨水溪的溪流被衝往下游。

    丁教授說道:「看來名堂就在這個湖裡了,走,進去看看。」

    水口不大,也淺,竹筏前進了一段就沒法走了,眾人開始棄筏子上岸。

    湖水異常的清澈,丁教授估計了一下,能見度該有五米多,水底都是小石塊組成。

    岸邊也是石塊,相對較大,久無人跡,石塊上都是厚厚的地衣苔蘚,靠水的地方長著些虎耳草,蒲公英等低矮草類,林木上掛著些石斛松蘿之類。

    走過入水口,面前一個清澈的湖泊,除了中心一兩畝方圓看不見水底之外,其餘地方可以看見水下的石頭。

    湖底幾乎沒啥水草,只有東一團西一團的水綿。

    不過湖邊的景色就漂亮了,一圈低矮的杜鵑將整個湖圍了起來,大部分是黃色和白色,也有少量紅色,就好像一面大鏡子鑲嵌了一圈漂亮的花圈。

    湖邊的石隙間,間或有幾道小小的清泉匯入湖內,水量不大。

    攝影機和相機又架了起來,這奇景也是難得一見。

    在一處水邊,倒著幾棵朽爛的樹幹,一半伸進水中,就好像是水面上擺了一根網箱的浮桿。

    岸邊怒放著幾株白杜鵑和黃杜鵑,花瓣花粉隨風吹入湖內,被倒在水中的樹幹攔住了不少。

    這裡是一個小小的重災區,不少桃花魚都翻在這裡,又被樹幹攔住,不下四五十條。

    李教授說道:「謎底揭開了,惹禍的就是這些花了。」

    張老師說道:「這是杜鵑花吧?杜鵑不是又叫『映山紅』嗎?怎麼這裡的杜鵑花大多數是黃色和白色?」

    李教授解釋道:「杜鵑是植物界中的一個大屬,全世界有九百多種,我國有五百多種,品種從二三十米的大喬木,道一二十公分的小灌木都有,多數杜鵑是無毒的,不過如果遇到黃色和白色的,那就要小心了。」

    說完將手一指周圍:「黃色杜鵑,植株和花內均含有毒素,人誤食會中毒,,白色杜鵑含有四環二萜類毒素,分佈全株,連花粉花蜜都有毒,人中毒後會引起嘔吐、呼吸困難、四肢麻木等,重者會引起休克,嚴重危害人體健康。」

    張老師目瞪口呆:「那我們吃了那麼多桃花魚……」

    丁教授笑道:「這裡有個量的問題,大白杜鵑花在滇中也是一道名菜,些微毒素對小個體的魚來說比較嚴重,可連大魚都毒不倒,這個完全不用害怕。」

    李教授笑道:「看那邊,全是來打秋風的。」

    果然,就見對面幾株大樹上停滿了白鷺,一隻隻嗉囊都鼓鼓的,樹下水邊也站著幾隻,都懶得全神貫注盯著水面了,有桃花魚漂過的時候,想起想起來一嘴。

    再環著湖往對面出水口方向看,有一片崖壁,離水十多米高的地方被掏出了無數個小洞,無數身披翠綠羽毛的靈活小鳥在忙碌的進出,時而掠過水面的叼起一條小魚,又飛回崖壁上大快朵頤。

    這下把唯唯高興壞了,這種大面積的翠鳥棲息地,二十年前在夾川還是普通一景,到今天卻也是難得一見了。

    等攝製組拍完素材,李君閣將鍋子取下來,撈了幾條昏頭昏腦的桃花魚進去,又拿水壺從湖邊小溪裡灌了些水倒進鍋子裡,不一會,桃花魚們又全都恢復過來,生猛地開始游動起來。

    張老師笑道:「來來來,我們一起捋一捋,看看如何跟觀眾朋友們解釋這個現象。」

    李君閣笑道:「這個小湖應該是桃花魚的產卵地,水質優良,底部都是碎石,特別適合它在此繁殖。」

    林昭說道:「魚類產卵之後,需要大量攝食補充營養。」

    李教授說道:「恰逢大量的黃白杜鵑盛開,花瓣,花粉,花蕊被吹入湖中。」

    丁教授說道:「正好這個湖水流輕緩,使得杜鵑花可以在湖裡大量的聚集。加上有機質不多,食物匱乏,這些花朵在桃花魚的眼裡,無疑是優良的食物。」

    藥師叔說道:「可這些東西是有毒的,桃花魚產卵之後本來就體質虛弱,吃下這些東西,就中毒了,毒量又不致命,於是就僵躺在了水面上。」

    李教授說道:「等到桃花魚被送出湖面,流進獨水溪,到燕子洞一帶毒性剛好降解完畢,魚自然又恢復了活性。」

    丁教授補充道:「其實湖裡這些僵直的魚,就算不被送出湖外,在湖裡過一陣也會自動甦醒過來,不過醒來後又要索食,然後又中毒,直到杜鵑花期結束,或者魚群離開繁殖地之後,這個現象才算結束。」

    張老師哈哈大笑:「到此這一期的謎題就算完全解開了,這期節目好,杜鵑花在城市裡到處都有,很多人搞不清楚到底有毒沒毒,對它很害怕,這下搞明白了,黃色和白色的杜鵑才有毒,至於紅色的那些是無毒的。」

    林昭笑道:「那這些桃花魚可以吃不?」

    李教授也笑了,說道:「雖然鳥類吃了它們沒有中毒的現象發生,但是畢竟是剛剛攝入了杜鵑毒素,正是含量最高的時候,跟昨天我們撈那些還是有點不一樣,最好還是別吃了,再說,我們現在差肉吃嗎?」

    丁教授哈哈大笑:「小張,我們這算是提前完成任務了吧?那接下來我們是回去還是在這裡再住上一兩天?」

    小張看著湖光花影,感嘆道:「簡直是人間仙境啊,要不我們還是住一天吧?嗯,對了,我們還要補充影響素材,什麼翠鳥啊,白鷺啊,通通都要拍進去,還要再往上游探探,嗯,這藉口沒毛病……」

    眾人都是哈哈大笑,李教授說道:「這獨水溪的四五月真是絕美啊,一路行來算是開眼了,皮娃,這條溪你們準備啥時候開發旅遊啊?到時候我一定把老伴帶過來遊玩遊玩。」
V123210 發表於 2018-4-9 19:22
    第三百六十章釣團魚

    李君閣說道:「這裡其實也不是不能搞,只要將那段難行的道路解決了,就可以對遊客開放。不過山上實在是難走,要解決這個問題的話,只能在溪邊水上修一條水上棧道。」

    「先是遊船到燕子洞,欣賞燕子懸棺大洞等奇景;然後過洞上岸,沿著水上棧道一路觀賞桫欏湍瀨,翠竹寒潭;最後在昨天上船那個位置改乘竹筏,一路撐到這裡,這樣遊客體驗才舒服,不然讓他們鑽一天細竹林子,受的罪可就大了。」

    李教授從遊客角度考慮了一下,說道:「這樣住在葫蘆溪酒店那裡的話,我們三天的行程可以一日遊完,晚上再住宿在酒店,那可真是不錯啊!」

    李君閣苦笑道:「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這裡我也是第一次進來,沒想到風景如此美麗。我最初的想法,只是將獨水溪到寒潭一帶簡單打造出來,搞成一個溪流釣的勝地算完事。」

    說完又搖著頭道:「沒想到溪流上游旅遊資源如此豐富,不過在旅遊設施完備起來之前,我寧願不開放這裡,你看昨天我們不就遇到了危險?」

    藥師叔說道:「還有這景取個啥名?杜鵑毒魚?杜鵑鬧魚?這好說不好聽啊!」

    丁教授哈哈大笑:「這可不成,這不把遊客嚇跑了哇?小張你電視節目裡邊可不能用這個名字。」

    李君閣笑道:「這桃花魚好了傷疤就忘了痛,醒過來又吃,吃了又翻,這跟人群中的酒鬼又什麼區別?我看就叫『杜鵑醉魚』吧!」

    李教授拍手叫妙:「那這個小湖就可以叫『醉魚湖』,水質如此清澈,真跟美酒一般,沒毛病!」

    張老師也笑道:「醉魚湖觀賞杜鵑花,桃花魚,水鳥,那就是獨水溪的終極體驗項目,這個我可以在節目中給皮娃你宣傳宣傳,一句話的事情!藥師叔,此情此景不來壺茶那可就太辜負了,你看看今天給我們泡個啥?別人現在欣賞不到,我們先坐湖邊看個飽先!」

    藥師叔笑道:「這個可太簡單了,看到那樹上掛的東西沒?那是龍鬚草,又稱松蘿,猴子們在山裡誤食了什麼有毒的草果,就靠它來解。具有清肝,化痰,解毒,助眠的功效,跟竹葉生甘草合用,有個名堂叫『松蘿飲』。」

    「你不是一直擔心昨天吃了桃花魚有毒素嗎?正好一併給你解決了。」

    張老師嘴巴都張大了,對藥師叔豎起大拇指:「李家溝高人成堆啊!您這是存乎一心信手拈來的境界!」

    接下來就是自由活動時間了,老的幾個泡茶觀景聊天,唯唯跟林昭偷偷摸摸不知道跑哪林子裡去玩了,苗娃去采野菜,李君閣將豬肉條掛起來風乾著去潮,再將骨頭去鹽後敲斷燉上,將一些豬腿肉燒皮刮洗乾淨和一些肥臘肉一起切成肉塊,丟進去小火燉起來,反正有的是時間慢慢熬煮。

    日頭曬得人昏昏欲睡,李君閣乾脆溜到水邊,摸出昨天特意留出的野豬胰臟,俗稱「連貼」的那個部位,切了一塊下來,掛在車盤竿的鉤子上,拋入水中當海竿用。

    車盤竿沒有剎車,不過這難不倒釣魚人,折了一根草桿插在撥片和竿體中間,剛好可以擋住輪子,保證釣線不背水沖走。

    如果大魚上鉤要線,八卦輪會直接把草桿絞斷,輪子轉起來,不會讓釣組被拉入水中。

    在八卦輪撥片上掛了個鈴鐺當信號指示,李君閣就在水邊的草坪上鋪了一張防潮墊,那一張草葉蓋住臉,閉著眼睛打盹。

    五溪河全面禁漁,不過李君閣這是釣著玩,純屬過癮,問題也不大。

    現在曬著還算舒服,再過幾天端午一過,那就要曬脫皮了。

    要說自己在李家溝一天到晚忙得像條狗,那是侮辱了白大它們,沒想到跑山裡頭來,居然還能偷得浮生半日閒,簡直是意料之外。

    沒一會兒就聽見身邊的鈴鐺響了,李君閣一躍而起,就見輪子在以中速轉動,魚線慢慢像下游移動。

    李君閣剎住線盤收了幾圈,一揚竿,李君閣暗罵一聲:「什麼玩意兒!」

    這時候苗娃和唯唯林昭晃蕩過來了,苗娃問道:「喲?上魚了?」

    李君閣懶眉懶眼地搖著輪子,轉頭對幾人說道:「不是,應該是水中飄過的草,一點掙扎跡象都沒有。」

    唯唯說道:「不對啊,線怎麼在往上遊走?」

    李君閣一回頭大吃一驚,手上趕緊開始搖車盤:「哎喲見了鬼了這什麼東西!」

    不一會東西拖到了近處,水底下是一個黑黑的影子晃了一下,又沉了下去,把林昭笑壞了:「原來是一個塑料袋!黑色的!」

    苗娃說道:「瞎扯,這山裡頭哪裡來的塑料袋?再說你家塑料袋子還會逆流而上?」

    這下把林昭問住了,不由得更加好奇起來。

    又收了一陣線,四人恍然大悟:「嗐!一隻大團魚!」

    李君閣將線收到岸邊,將老團魚拖上沙灘,拿腳踩住大團魚的背,笑道:「還是小時候釣到過這東西了,手感都忘了!這團魚運氣不錯,要不是我們今天有肉,加上現在是禁漁期,嘿嘿嘿……」

    唯唯很是興奮:「這團魚個頭也不小了,我們稱稱?」

    李君閣賊笑道:「必須的,大魚榜上沒這品種,我就是釣一個蘸碟大小的都能上榜。」

    苗娃被這話逗得不行,跑去拿來抄網,一邊將團魚裝網子裡一邊笑道:「沒見過你這麼不要臉的!」

    這團魚鉤的就不是正口,鉤子掛在它裙邊上了。

    李君閣將鉤子取下來,從腰裡摸出魚夾,夾住抄網一稱,三斤二兩。

    拍了幾張照片,李君閣將團魚放掉,哈哈笑道:「現在不能發上網,發出去那就是帶頭違規罪加一等了。」

    唯唯嘆了一口氣,說道:「經過昨天那事情,我覺得這種一刀切的保護制度還是有點簡單粗暴了。像李家溝這種地方,或許狩獵證制度更合適。」

    苗娃找李君閣要了點餌料掛上,重新拋入水中,將竿子插在竿插上說道:「是啊,野豬,松鼠,野兔,野雞,在李家溝真是有點氾濫的趨勢了,苗寨下頭那片松林,以前多大?現在還剩多少?都是松鼠干的。」

    李君閣說道:「昨天那野豬為啥不怕人,我一直在想這問題。這麼多年都不讓打,野豬每年七月九月下山吃玉米紅薯,對人味都熟悉了,知道沒有威脅,都不帶怕的了。」

    林昭也點頭:「昨天幸好是有你們,要是只是我跟唯唯遇到,估計後果不堪設想!」

    唯唯說道:「以後遊客們多了,要是遇到那樣的事情,可能還真是麻煩。」

    李君閣想了想,說道:「這個沒辦法,只有把白大大花它們用起來,然後每年組織狩獵隊,控制一下數量,再這麼下去,遲早要出事。」

    這時車盤竿上的草桿又被崩飛了,苗娃眼疾手快將竿子抬起來一搖:「喲,估摸著又是剛才那玩意兒!」

    車到近處,果然又是一隻團魚,李君閣很開心,說道:「這獨水溪裡老團魚可不少啊!我們過來的路上就見著了好些!不會是盤鰲鄉的團魚都躲這裡來了?」

    林昭說道:「估計以前的盤鰲鄉的團魚和這裡一樣多,誒,兩處地方很相近嘛,以後要恢復盤鰲鄉生態的時候,可以來這裡找鱉卵進行人工孵化啊!」

    一說起這個苗娃想起來了,說道:「咦,現在就是團魚下蛋的時候啊!要不我們今晚就來看看?待會我去扎幾個火把去。」

    李君閣說道:「不用那樣,那樣可能會打擾到團魚,張老師他們的攝像設備應該帶夜視功能吧?到時後我們把機器安上,通過攝像機來看,走,別釣魚了,沿著河邊溜溜彎,順便找幾處合適的拍攝地去。」

    都是年輕人,說起這個來渾身都是勁,李君閣收拾好竿子,和苗娃他們一起說笑著向上遊走去。

    約摸走了半個小時,面前出現了一個半圓形的大彎,整個灣子都是丹崖石的細沙,紅色的沙灘在在水面和林草之間彎成一道美麗的弧線,最寬處有十多米,最窄處有三四米。

    灣子裡有幾塊突出的丹崖石,有兩隻團魚正在上面曬背殼。

    李君閣對苗娃說道:「這地方咋樣?」

    苗娃說道:「從劃筏子到現在,就數這個砂灣子大,獨水溪的團魚,恐怕也找不出幾處比這裡更好的地方了。」

    李君閣笑道:「那我們先回去做飯去,晚上再過來探個究竟!」

    回到宿營地,李君閣燜起了一大鍋米飯,野豬肉燉了快半天了,已經酥爛,李君閣又削了些土豆進去,弄了個土豆野豬肉鍋子,大家圍著火塘邊吃邊聊,吃完再涮些竹筍,野菜去膩,這滋味也是一絕。

    吃飯的時候,李君閣將晚上考察團魚產蛋的意思跟大家一說,結果全都來了興趣,說要是真能看到這西洋景,那也不枉這一趟。

    張老師考慮得更加周全,說道:「那我們現在就去將設備架好,我們科學探索頻道的機器還是可以的,連上三十米的信號傳輸線,接上筆記本,可以在遠處進行拍攝。」

    不過這設備別說在李君閣眼裡,就算苗娃都能看出來夠老土的,線控,跟麻頭腦袋上那玩意兒比起來,一聽就弱爆了!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V123210

LV:9 元老

追蹤
  • 291

    主題

  • 279508

    回文

  • 35

    粉絲

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