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詩奇幻] 當個法師鬧革命 作者：伊四 (已完成)

第七百零九章 熟悉的歌聲

    短短的幾秒鐘裡，山壁消失了，本傑明發現他們甚至並沒有飛到多高，而是處於一片深陷的裂口當中。周圍的環境相當黑暗，只有一些隱約的光線從上方透進來，讓他可以勉強看清楚東西。

    遠處彷彿有一些奇怪的聲音傳過來。

    空氣裡飄動著黑色的影子，有點像是暗元素濃郁到一定程度才會出現的異象。四下里極為寂靜，好像沒有任何活物，前方的裂口石壁上則長著一些從未見過的植物。

    這樣的景象讓本傑明感到極為愕然。可惜，他能看到的也就是這些了。

    幾秒鐘的時間一過，虛無狀態消失，周圍的景象也從深淵變成了晴空和高山。寒冷的感覺再次襲來，本傑明下意識打了個哆嗦。這一切……真實得令人難以置信。

    「這……」

    他不由得搖著頭，眉頭緊皺。

    剛剛那一瞬間的景象，無疑才是真實的世界。可他沒想到的是，他以為自己在往高處飛，實際上卻在向下墜。而所謂的斯凱弗山脈，恐怕也只是這片幻境所模擬出來的玩意，並沒有什麼所謂的無窮無盡的高山。

    看著周圍的一切，這一刻，本傑明是真的感受到了深切的冷意。

    「很可怕的地方。」連系統都開口道，「我把剛剛採集到的數據大概分析了一下，這裡應該是一個類似於風裂谷的特殊地形，暗元素的濃郁程度超乎想像。」

    「我們現在到底在哪裡？」深吸一口氣，本傑明在心中問道。

    「根據剛剛你看到的景象測定，大概出於地下兩百米左右的深度。」系統答道，「幻覺誤導了你的方向感，你剛剛飛越的五百多公里，應該只是在這個裂口當中不停打轉而已。」

    「……」

    本傑明一時失語。

    這麼坑爹的嗎？

    想到自己在寒風中好幾個小時的飛行，他有種吐血的衝動。

    這算什麼？鬼打牆嗎？他不明白這個世界中怎麼還會出現這種專門坑人的玩意。現實之中，他只要輕輕一飛，就能飛越這道裂口。可是陷入幻境後，他卻只能無窮無盡地在這片「山脈」中打轉。

    「為什麼會有這種幻覺？」本傑明在心中問道。

    「你指望我來搞清楚它的原理嗎？」系統懶洋洋地道，「可能跟這裡特殊的地形有關，也可能跟暗元素有關係……我也不清楚。」

    本傑明無奈地搖了搖頭。

    咋辦呢？

    想要穿越這裡，首先他就得把這個詭異的幻境解決掉。虛無狀態固然可以暫時地脫離，但問題就在於，他眼下的虛無時間已經用得差不多了。

    先回去，等到技能冷卻完成了再過來？

    本傑明有點不甘心，好像他被這個鬼地方給打敗了一樣。主要是利用虛無穿越這裡的話，他仍舊不明白幻境是個怎麼一回事，心裡總是會有個疙瘩。

    可是，還有什麼別的辦法呢？

    他摸著下巴，無視迪克在一旁的哀嚎，陷入了沉思。回想著剛剛自己所看到的真實世界，本傑明覺得，那些景象中肯定存在著可以解釋這一切的鑰匙。

    究竟會是什麼……

    「你把剛才那幾秒鐘的畫面給我重播一下。」他在心中說道。

    系統沒有拒絕，直接調出那些畫面，在本傑明的腦海中一遍遍地播放。看來看去，那些黑影、石壁、奇怪的植物……每個東西都看上去很可疑，但本傑明也搞不清楚它們可疑的點在哪裡。

    而且，他總感覺好像少了點什麼。

    被系統播放出來的畫面，和他剛剛看到的似乎哪裡不太一樣。

    「等等，聲音呢？」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本傑明趕忙問道，「剛剛我在虛無狀態聽見的聲音，你沒錄下來嗎？」

    「錄下來了啊。」系統懶洋洋地說，「你只叫我重播畫面，又沒叫我放聲音。」

    「……那你連著聲音一起播吧。」

    虛無狀態的幾秒鐘裡，本傑明確實聽到了一種奇怪的聲音。因為時間太短，他沒來得及聽清，但或許，那個聲音也是形成幻境的關鍵因素之一。

    而在系統將怪聲播放出來之後，本傑明微微一愣。

    像是某種野獸低沉的咆哮，從不知名的方向飄過來，有些模糊，但聽上去極為普通，似乎不具備什麼特殊的能力。

    然而，本傑明卻覺得這聲音有點耳熟。

    「調動你的數據庫。」他再次開口，「這個聲音……我應該在哪裡聽見過，一時間想不起來了，你幫我對照一下。」

    「你這人的要求也真多……」系統小聲嘟囔著，不過還是執行命令去了。

    片刻後，它的聲音再次從本傑明腦中傳出來。

    「你沒有記錯，類似的聲音確實出現過。」

    「什麼時候出現的？」本傑明追問道。

    「很久以前，當你和手下那群法師第一次進入弗瑞登的時候。」系統緩緩道，「當時你們還在被女王通緝，被迫從伊科爾的國境線上飛過，結果就進入了一個弗瑞登境內一個名為『深淵之谷』的地方。在那裡，好像也出現了一次連我都無法分辨的幻境。而最後，用虛無狀態破除幻境後，你說你聽到了一陣歌聲，但我把它錄下來，重播之後就是這種聲音了。」

    本傑明恍然。

    居然……居然是這麼久遠的事情。

    在系統的提醒下，他也漸漸回想起當時的場景。深淵之谷，傳說中會有人無緣無故消失在那個地方的山谷。本傑明帶著二十幾個法師進去的時候，就遭遇到了難以解釋的幻境，仔細想想，和現在的情形還真挺相似的。

    在破除幻境的時候，他確實聽到了歌聲。而歌聲經過系統重播之後，就變成了像剛才那樣的、野獸低吼的聲音。

    所以……兩者真的就是一回事嗎？

    或許情況有所不同，這裡的幻境更加強大、穩固，但深淵之谷和斯凱弗「山脈」，內部的原理應該就是一模一樣的。

    ——那個野獸低吼的聲音，或者說歌聲。

    思索片刻，本傑明召喚出了一個大水泡。水泡將他與迪克包裹在內，本傑明也努力維持著水泡形態的穩定，試圖達到一個隔音的效果。

    然而，幻境並沒有消失。

    「光靠這個，很難隔絕那種聲音吧。」系統說，「你已經身處幻境當中了，你的意識是不認為你有聽到什麼聲音的。因此，哪怕聲音透過水泡傳播進來，你也意識不到它的共振，只會以為水泡真的具備了隔音效果。」

    本傑明皺眉：「那該怎麼辦？」

    「這個嘛……我還剩下一秒鐘的虛無狀態，你能在那一秒內把聲音徹底地隔絕出去嗎？」

第七百一十章 深遠的秘密

    本傑明進行了一次相當緊張的嘗試。

    成為法師至今，他對於魔法的控制力已經達到了一個非常可怕的地步。而利用魔法隔音，也是他從很久之前就在使用的一種手段。只是……能否隔絕那種可以招致幻覺的聲音，他心裡依然有些沒底。

    就更不用說是在一秒鐘之內完成了。

    短暫的時間內，本傑明閉上眼睛，像跳水選手上台前片刻的平心靜氣。隨後，他讓系統開啟了最後一秒的虛無狀態，自己則在那一刻拚命地控制起了包裹著他們的水泡。

    「你……你到底在做些什麼啊？」

    與此同時，旁觀著全程，迪克一直處於一種雲裡霧裡的狀態。

    本來就被凍得半死，他感覺自己的思考能力已經開始了退化。然而，停在半空中好一段時間，本傑明既不繼續飛，也不原路返回，更是讓他完全搞不懂什麼情況。

    他就看著本傑明在那裡發呆，忽然召喚一個水泡出來把他們包裹起來，然後繼續發呆。

    這讓他不由得懷疑，這傢伙不是被凍傻了吧？

    翻越斯凱弗山脈這個決定，迪克本來就覺得很不靠譜——這種傳說中的東西是能隨便碰的嗎？但因為寄人籬下，他一直不敢明確反對，只能把這些想法都憋到了肚子裡。

    可是……你看看現在！他們被搞成了什麼樣？

    迪克真是滿肚子的怨氣。

    明明能力不夠，還非要選最難的一條路，這個本傑明成為法師之後也是越來越膨脹了。搶走父親給他的鑰匙也就算了，現在山還沒翻過去，他們恐怕就要在半路上被凍死了！

    父親臨死前，怎麼就把唯一的希望寄託在了這個人身上呢？

    迪克越想越委屈，也越想越絕望。

    完了……難道他們弗爾家族的血脈，最終就要斷絕在這個冰天雪地之中了嗎？

    伴隨著情緒的累積，迪克快要忍不住，準備用最好一點力氣怒吼出來，喝令本傑明現在下山。然而，也就是這一刻，包裹著他們的水泡，忽然凍成了冰。

    迪克當時就是一愣。

    一顆巨大渾圓的冰球忽然成型，將他和本傑明包裹在了裡面，原本柔軟有彈性的水膜也成為了紋絲不動的堅冰。那一瞬間，迪克差點以為是這裡太冷，本傑明連自己的魔法都控制不住了。

    只是當他透過半透明的冰層，向外望去的時候，那種想法不翼而飛。

    「我、我的神啊……這是什麼地方？」

    這哪裡還是高聳的斯凱弗山脈，整個光線一下子暗了下來，眼前的一切看上去都是那麼的陰森恐怖。迪克嚇得直接癱坐在冰球內部，滿頭都是冷汗。

    這……這……

    瞬移魔法嗎？他們怎麼會被瞬移到這裡來？

    迪克滿心的驚恐和困惑，而本傑明，也在此刻緩緩開口。

    「你看到了？」

    迪克抬頭：「看到什麼？」

    「裂口、黑影、奇怪的植物……剛剛那以整片白花花的山脈，是不是已經消失在了你眼前？」本傑明卻露出興奮的神情，這麼問道。

    迪克有點愣，不過還是點了點頭。

    本傑明點了點頭：「那就對了！」

    他那高興的樣子落在迪克眼中，實在是有些不可思議。只是，在漸漸回過神來之後，迪克發現那種快要被凍死的感覺也消失了。

    這一發現讓他頓時精神一振。

    起碼……不會被凍死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做了幾個深呼吸，迪克漸漸回過神來，把心中的疑惑問了出來。而這次，本傑明似乎終於有了回答的興致。

    「這是我壓縮了大概十倍體積的冰層，那個聲音被隔絕在了外面，所以我們不會再產生幻覺了。現在你所看到的一切，才是真實的世界。斯凱弗山脈根本不存在，我們剛剛那幾小時只是在原地打轉而已。」

    迪克呆在原地，滿頭問號。

    ……為什麼這傢伙說的每個詞他都認識，但是連在一起，他就聽不明白了呢？

    他還在思考本傑明的話，本傑明卻已經懶得再理他了。剛剛那一秒鐘的虛無狀態中，他把水凝聚成冰，不斷壓縮，最終形成了一個終極隔音的大冰球。而在那個怪聲被隔絕在外後，剛剛的幻覺也終於消失。

    連迪克都不會被幻覺影響了，這就是最好的證明。

    那麼……該怎麼辦呢？

    本傑明低頭，朝著下方看過去。幻覺消失，他們獲得了在這裡自由探索的能力，而這道裂口則比他想像中的還要深，幾乎看不見底。

    系統也告訴他，那個怪聲的來源就是深淵的更深處。

    要不要去看看？

    「你到底在這裡裝什麼糾結？」他還在猶豫著呢，系統就開口吐槽道，「你都已經控制著冰球往下飛了，直說你想看就好，不用在這裡猶猶豫豫的。」

    本傑明撓了撓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好不容易遇到這麼不可思議的景象，就這麼離開，確實不是他能做到的事情。

    但是……等等。

    他並沒有控制著冰球往下飛啊。

    意識到這一點，本傑明當時就被嚇了一跳。

    沒錯，他是想下去看看，但魔法的控制並不是心裡冒出個念頭就可以完成的。也就是說，現在冰球裹著他和迪克緩緩下降，並不是他控制之下的結果。

    ——有一股力量，在拉著他們緩緩下沉。

    本傑明趕忙控制著冰球上浮。而幸好，那股力量並不強大，冰球很快停止了下降，開始緩緩往上風球。本傑明也隨之鬆了一口氣。

    「剛剛是怎麼回事？我可沒有讓冰球下降。」他在心中問道。

    「真的嗎？我還以為你只是嘴上說不要，魔法卻很老實地開始往下飛。」

    「……」

    「你也不要想太多了，也許只是正常的引力作用。」

    因此系統又開始胡言亂語了，本傑明覺得暫時不去理它。

    魔法自動下降確實很詭異，但是把周圍好好地感知了一圈，本傑明覺得這裡並沒有什麼具備危險性的東西。像之前試圖攀登斯凱弗「山脈」的人也是，很少會有人因此而死，攀登者半途而廢之後，幻境也會很好心地把他們送離這一帶。。

    於是，經過一番深思熟慮之後，本傑明無視迪克在一旁的哀求，順應著那股力量，開始了緩緩地下降。

    這片望不見底的深淵之下，到底會有什麼？

第七百一十一章 深淵靈體

    伴隨著他們的下降，光線也變得越來越暗。迪克更被嚇得動都不敢動，本傑明也只能依靠水元素的感應來辨認周圍的環境。

    而在他感應到的視野當中，位置越低，周圍的暗元素就越濃郁，整片深淵也變得越來越狹窄。

    「你悠著點，吸力已經越變越強了。」系統忽然提醒道，「我雖然分析不出來這股力量的來源，但是感覺附近的空間結構已經變得越來越不穩定了。」

    ……空間結構嗎？

    本傑明摸了摸下巴。說實話，他也搞不清楚吸力的來源，但是如果這裡的空間結構都出現了變化，那倒是一件聞所未聞的事情。

    他只能放慢速度，對抗著來自下方的力量，一點一點地靠近。

    忽然，他在下方的黑暗之中看見了一束光。

    本傑明頓時眼睛一亮。

    光線看上去十分模糊遙遠，但是處在這樣一個伸手不見五指的環境下，任何一點光都顯得格外耀眼。迪克也為之打了個哆嗦，臉上那表情，像是剛從地獄裡被撈出來。

    「有、有光……」

    本傑明點點頭，控制冰球朝著光線的方向給去。

    萬丈深淵之中出現的光，一定代表著什麼不同尋常的意義。

    飛得越靠近，周圍的視野也變得越來越明亮。只是，當深淵那陰森恐怖的環境再次浮現在他們眼前時，本傑明卻不由得心中一驚。

    那是……裂縫嗎？

    半空中，一些細小的黑色裂縫開始浮現出來。就像是玻璃上出現的裂痕，這些裂縫不依附於任何物體，懸浮在虛空之中，以極緩慢的速度一張一合，像是魚的鰓。

    「空間裂縫嗎？有趣，這種理論上的東西居然可以真實存在？」系統自言自語著。

    本傑明則是控制著冰球載具停下來。直覺告訴他這玩意可能有些危險，因此，他想了想，召喚出一個水球，朝著裂縫扔了過去。

    嗖！水球從裂縫一穿而過，仍舊維持著原有的形態。

    然而，一道和裂縫形狀一模一樣的裂口，將水球當中劈成了兩半。中間那部分的水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可能已經被裂縫吸到什麼地方去了。

    本傑明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氣。

    這玩意……不管是再堅固的東西從中穿過，恐怕都會被裂縫「劈」成兩半吧？

    還好裂縫不算密集，本傑明依然可以控制著冰球，繞過它們，繼續朝著光束的方向前進。只是，伴隨著他們的更加深入，周圍的裂縫也變得越來越密集。

    裂縫的大小也在逐漸增長，本傑明甚至發現了一道可以容納成年人隨意穿過的裂縫。在那道黝黑的裂口之中，他可以看到有隱約的光從裡面傳出來。

    本傑明也不由得疑惑，這些裂縫究竟通往的是什麼地方。

    「不出意外的話，光源和吸力應該是來自於裂縫聯通的那頭了。」系統緩緩道，「就是不知道裂縫的那頭到底有什麼，另一個世界？還是這個世界的其他地方？你可以進去看看。」

    「……我不會進去的。」

    「為什麼？」系統的語氣就好像它很驚奇一樣，「這些裂縫的形態非常穩定，你手上又有時空之樹的葉片，安全穿越的機會還是很大的。」

    本傑明皺眉，反問道：「你怎麼知道它們很穩定。」

    「直覺。」

    「……」

    本傑明認為，這麼沒底的事情，他還是別把自己的命託付到系統的直覺手上。

    盡力繞開所有裂縫，他們的前進也變得越來越簡單。吸力的來源似乎正是這些裂縫，而裂縫越多，吸力就越大，本傑明現在還可以維持住冰球的控制，但是繼續再增強下去……他心裡也沒底了。

    要離開嗎？

    正當本傑明猶豫不決的時候，忽然，他看到了一片紅黑色的地面。

    他當時就是一愣。

    「我們……到底了？」

    飛過最後一段路程，本傑明發現他們真的來到了深淵底部。狹長的地表一片荒蕪，兩頭無窮無盡地延伸著，只留下中間一道路。地面上的空間裂縫並不多，然而，本傑明卻看到一些散落各處的人類或是獸類的骸骨。

    以及……在半空中飄來飄去的不明物體。

    「我的神啊！我的神啊……那、那是幽靈嗎？」迪克就差沒當場尿褲子了。

    沒錯，幽靈，用這個詞來形容他們所看到的東西確實相當貼切。

    隱約的光線下，一道又一道的虛影在半空中飄來飄去。它們沒有面目，沒有穩定的形態，就像是一團團沒有觸手的水母，以一種詭異的方式在那些裂縫間游來游去。

    而且，從它們身上，系統檢測到了精神力的波動。

    「雖然我也不好給它們下個定義，但我想說的是，這些東西的存在形態和那個海外祭祀死後留下來的虛影蠻像的。」它緩緩說道，「你可以稱他為幽靈，或者靈體也挺好的。」

    本傑明也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氣。

    真的……是鬼啊？

    說實話，佈滿暗元素的深淵，滋生出一些亡靈生物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只是，這個世界的亡靈真的太少見了，而他現在所看到的，卻很可能就是某種亡靈生物的聚落。

    這裡的幽靈數量非常龐大，光本傑明現在看到的，就大概有幾十隻。而整個深淵應該是直接從霍裡王國西邊延伸到弗瑞登東邊，這麼匪夷所思的長度，究竟會滋生出多少這樣的幽靈呢？

    本傑明幾乎不敢想像。

    他唯一慶幸的是，這些幽靈似乎並沒有察覺到本傑明和迪克的存在，只是自顧自地飄來飄去，偶然還鑽進那些裂縫當中。而一些相當寬大的裂縫中，有時候也會鑽出其他幽靈來。

    系統見狀，馬上得意洋洋地開口道：「你看吧，我說了這些空間裂縫非常穩固，你從當中穿過去也沒什麼關係的。」

    「……」

    本傑明還是不太想嘗試。

    一堆幽靈在裡面鑽進鑽出的，那裂縫的那頭會是什麼？地獄？冥界？屬於亡靈的空間？他真的不想把自己腦袋探過去鑽研亡靈生物的生活習性。

    本傑明正這麼想著，卻忽然間瞪大了眼睛。

    ……等等。

    只見，一個人影——一個確確實實的人影，忽然從某個巨大的裂縫當中飛了出來。

第七百一十二章 幽靈捕獵的手段

    臥槽……

    這一景象把本傑明連同迪克都給嚇了一大跳。

    那就是一個人類的樣子，好像還活著，還在動。本傑明小心地靠近之後，卻發現那個人緊閉著眼睛，似乎陷入了某種昏迷當中，並不具備清醒的意識。

    而且，看他身上的衣著，這是一個傭兵吧？

    本傑明有種匪夷所思的感覺。

    他們只是無意間進入了這個深淵的底部，見到了幽靈和空間裂縫，怎麼還正好碰見一個傭兵從裂縫之中飛了出來？巧合嗎？還是說這種事情其實每天都發生在這個鬼地方？

    而系統也馬上把它探測到的結果說了出來。

    「通過他身上攜帶的徽章判斷，這確實是一個傭兵沒錯。他來自弗瑞登，身上的武器打自格羅瑞的一家鐵匠鋪，魔藥來源於芬奇法師的連鎖店——這些都是關於他身份的很好佐證。」

    本傑明聽完，卻感覺更離譜了。

    好好一個弗瑞登的傭兵，為什麼會突然從深淵底部的空間裂縫裡面飛出來？

    然而，本傑明還在抓狂之中，周圍的那些幽靈卻忽然動了起來。

    它們飄動著自己半透明的身軀，朝著那個昏迷的傭兵緩緩「游」了過去。很快，大約十幾隻幽靈圍在傭兵身邊，將他徹底地包裹起來，彷彿形成了一個巨大的膠囊，有淡淡的白光從中散發出來。

    而透過「膠囊」那半透明的外殼，本傑明可以看到，傭兵臉上忽然浮現出了一種詭異的愉悅——愉悅得甚至有點嬴蕩。

    緊接著，傭兵的樣貌開始了肉眼可見的衰老。深棕色的頭髮逐漸變白，皺紋一條條爬上他的臉孔。而在哪厚厚的皮甲下，原本健壯的身軀也一點一點地干癟了下去，很快就和一個七八十歲的老頭沒什麼區別。

    那些幽靈……彷彿在吞噬他的青春。

    本傑明被這種場面給震住了。

    「嘖嘖嘖，原來幽靈是採取這種方式進食的啊，好像很好吃的樣子。」系統卻看得津津有味，這麼感嘆道。

    「……」

    聽著系統的話，本傑明回過神來，無奈地搖了搖頭。

    看那個傭兵的樣子，就好像陷入了某種幻覺一樣。由此，他也不由得聯想到了詭異的歌聲和幻境。現在他們處在絕對隔音的冰球，聽不見外面的動靜，但是他猜測，那種「歌聲」此刻一定響亮得不得了。

    是這些幽靈製造了全部的幻覺。

    類似於野獸低吼的聲音，可能正是幽靈發出的聲響。它們應該就是通過這種聲音製造幻境，誘捕其他活著的生物，然後吞噬獵物的生命力。

    想到這裡，本傑明也不由得打了個冷戰。

    他不知道自己的魔法對這些幽靈是否有效，但是如果自己在「斯凱弗山脈」上停留得太久，被裂縫的吸力一點點拖下來的話，恐怕也會陷入非常危險的狀況。

    「它們……在做什麼？」

    邊上的迪克已經驚恐地快要暈過去了。

    本傑明深吸一口氣，答道：「它們在進食。」

    「那……它們會不會把我們也給吃了啊？」

    「應該不會。」本傑明想了想，說，「我覺得……這些幽靈感知其他生物的方式應該就是通過幻境。就像蜘蛛一樣，只有掉進了網裡，它們才會意識到獵物的存在。我們的意識是清醒的，它們也就『看』不到我們。」

    迪克聽得一臉懵逼，不過看上去還是安心了一點。

    只是，本傑明心中卻依然懷著不少疑惑。

    如果幻境只是為了捕獵的話，那麼「斯凱弗山脈」的存在又有什麼意義？弄個更引人入勝的幻境，把更多人吸引到這片深淵當中，這些幽靈不是吃得更飽？

    還是說……幽靈並不能控制幻境的內容？

    那麼，決定幻境內容的到底是什麼？是什麼東西讓「斯凱弗山脈」的傳說，成為每一個人走進這裡都會得到驗證的東西？

    本傑明想得有點頭痛。

    不過，意識到現在很安全，他還是召喚出幾片冰刃，朝著那群幽靈飛射而去，想試試看能不能救出那個可憐的傭兵。

    然而，冰刃從幽靈身上一穿而過，並沒有造成任何碰撞。

    「幽靈又不具備實體，元素凝聚出來的東西怎麼可能傷到它們？」系統吐槽道，「你要是找個海外祭祀過來，說不定還拿它們有辦法一點。」

    「……好吧。」

    本傑明只能放棄營救，眼看著那個傭兵在幽靈的包裹下變得越來越衰老，沒一會，都快趕上乾屍了。

    想了想，他又召喚出一道冰刃。

    一個大膽的想法從他腦海中冒出來——在幽靈進食的過程中，如果自己一刀把那個傭兵幹掉，結果會發生什麼事情？

    因為檢測過，這些幽靈的精神力強度其實很一般，也沒有獨立清醒的意識，算不上什麼特別厲害的亡靈生物。所以，在猶豫了片刻之後，本傑明還是這麼做了。

    嗖的一聲！冰刃穿透幽靈的包裹，從傭兵喉嚨上一閃而過。

    鮮血噴湧出來，傭兵身上僅剩的生命也開始了加速的流逝。隨之，進食中的幽靈忽然顫抖了起來。它們驟然分開，在傭兵身邊憤怒地狂舞著，就好像口中的大餐忽然消失，散發出的精神波動狂躁而又茫然。

    「小心點，外面的吼聲變大了，你可別讓聲音透過冰球傳進來。」系統提醒道。

    本傑明點點頭，又一次加固了冰球，把所有聲音阻隔在外愛面，確保這些幽靈永遠不可能發現他們的存在。

    直到現在，他仍然沒有搞明白幽靈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存在。如果是純粹的靈體，它們又為什麼能發出引起物理振動的聲音？

    不過……他大概意識到，深淵之谷和這個地方的聯繫了。

    這個被空間裂縫吐出來的傭兵，很可能剛剛就在深淵之谷中執行任何。就像當初本傑明經歷過的一樣，幽靈的「歌聲」把他帶入了幻境，但他卻沒能識破，最終被空間裂縫傳送到這裡，成為了這些幽靈的食物。

    也就是說，如果他穿過這些裂縫，很大可能就會被傳送到弗瑞登境內。

    ——這是一條相當方便的捷徑，他們可以完美避過教會的封鎖。而有絕對隔音的冰球存在，幽靈所帶來的威脅也幾乎等於零。

    那麼……他要就這麼過去嗎？

第七百一十三章 抓一隻幽靈

    本傑明最終還是放棄了這個想法。

    此時此刻，逃出霍裡王國已經不是他們最主要的任務了。斯凱弗的秘密、藏在深淵下的幽靈……這些都是前人從未探索過的世界。況且，比起一條未知的捷徑，繞路走肯定要安全得多。

    他「駕駛」著冰球，在深淵底部飛行了大約半個小時，中途所見的便是數之不盡的裂縫和幽靈。偶爾也會有一些生物被裂縫拋出來，成為附近幽靈的食物，這樣的場景也漸漸變得習以為常起來。

    「我……我們還要在這個地方待多久啊？飛出去不行嗎？」

    迪克也漸漸冷靜下來。可是，望著那些飛來飛去的詭異靈體，尤其是陷入幻境的獵物被它們吸食成一具乾屍的場面，他依然會感到一陣本能的害怕。

    「好不容易發現了一片新天地，就這麼走了，多可惜啊。」本傑明聳了聳肩，這麼答道。

    這麼大片的幽靈聚居地，按照常理分析，都會存在著類似於boss之類的生物。他想找找有沒有類似於「幽靈領主」之類的玩意存在。

    對於亡靈生物的研究來說，這將是一個非常重要的資料。

    ——沒錯，他們也該開啟一項新的研究了。

    法師界對於亡靈生物的研究基本為零，也沒有類似於亡靈魔法之類的玩意。本傑明認為，這可能是因為人類目前的探索還太過狹窄。

    現在他發現了一個大群亡靈生物的聚居地，也就意味著找到了穩定的研究材料來源。以現有的魔法技術，本傑明或許還對付不了這些靈體，但是以後……這些幽靈的樣本肯定會衍生出一系列全新的體系出來。

    魔法、念術、符文、魔法道具……這個世界到底還有多少未被開發出來的潛力？

    而在這片深淵之下，肯定還潛藏著更多的秘密。

    然而，找了許久，本傑明卻沒有發現新的亡靈生物了。幽靈就是這裡唯一的「生物」。它們沒有自主意識，似乎也沒有明確的情緒和目的，永遠只是飄蕩在這個地方，利用聲音把其他動物拖入幻境，然後依靠本能進食。

    也因此，它們之中也沒有產生類似於頭目的存在。

    想來想去，本傑明終於決定要離開了。

    未知的領域實在是太大了，他一個人不可能完全探索下去，以後肯定還要交由專業的探索人員來進行活動。況且，現在高山變成了深淵，那麼……深淵的那一邊的世界呢？

    那可是被橫著劈出來的另一半的大陸啊！

    他總得過去看兩眼。

    因此，他只能放棄深淵的探索，準備離開。不過在離開之前，他決定要從這個地方帶點東西出去。

    「抓一隻幽靈？你想多了吧。」聽完了本傑明的想法，系統無語地道，「它們身體的主要構成都是精神力，你手邊有可以困住靈體的工具嗎？」

    「當然沒有。」

    「那你要怎麼抓？」

    本傑明摸著下巴，若有所思地道：「這個嘛……它們的智力非常低，所以，我覺得總是會有點辦法的。」

    「例如？」

    「例如……誘餌。」

    就這樣，本傑明帶著開始往上飛，很快飛出了深淵。不受幻覺影響，深淵的對岸也變得一目瞭然起來——蒼茫無際的荒原，不知道更遠處還會有什麼。不過此刻，本傑明並沒有急著過去。

    他反而是回到了霍裡王國的領土內。

    「你要幹什麼？」

    雖然離開了深淵，可迪克看著飛入一片森林、開始瘋狂捕獵各種鳥類的本傑明，也只能再次陷入了困惑與茫然之中。

    「你如果想養什麼寵物，肯定也得先把它們的食物備好吧。」本傑明把所有凍僵的鳥扔到一個大麻袋裡，轉過頭，說，「我打算給那些幽靈弄點口糧。」

    迪克的眼珠子差點瞪出來：「你……你要養那些鬼東西？」

    「也不能說養，抓一隻回去做研究罷了。」本傑明聳了聳肩，說，「放心，我還沒有飼養幽靈這麼奇怪的癖好。」

    「……」

    迪克一時間說不出話來，大概是快要嚇暈過去。

    無人的樹林之中，生活著的小鳥還是很多的。本傑明沒花多少時間，就活捉了起碼有幾百隻。他每隔一段時間，就用元素指令?治療小心地維持著這些小鳥的生命，所有鳥裝在一個巨大的冰球裡，被他帶著飛回了深淵之中。

    重回深淵的路上，系統也忍不住吐槽道：「你這個人真的很沒有人性。」

    本傑明則面不改色地答道：「鳥固有一死。它們之中，大部分可能最終只會毫無意義地死在森林裡，死在其他野獸的口中。但是因為我，它們將會為了科學而獻身。是我將它們從那種渾渾噩噩庸碌無為的鳥生中解救了出來，它們應該感到榮幸。」

    「……」

    頓時，系統好久好久都說不出話來。本傑明面無表情地點點頭，權當它是被自己偉大的理論所折服，感動得不知道該說什麼。

    十幾分鐘後，一大一小兩個冰球，便載著本傑明、迪克還有那幾百隻回到了深淵的底部。

    「你打算怎麼做呢？」系統這時才重新回覆了精神，嘲諷道，「你把那些鳥從冰球裡放出來，所有幽靈就都湧上來了。你要帶著幾百幽靈去攻打海文萊特嗎？」

    本傑明搖搖頭。

    「你看著就是了。」

    他先是控制著裝載著鳥類的冰球，從中分離出了一個小冰球和裡面裝著的一隻鳥。隨後，他控制著小冰球飛到幽靈聚居地的外圍，瞬間，解除了魔法。

    那一刻，小冰球消失，小鳥陷入幻覺，附近的十來只幽靈也馬上飄了過去。

    於是，本傑明馬上召喚出水蒸氣，托著小鳥向上飛，儘量逃避幽靈的捕獵。而面對會動的獵物，那些幽靈竟忽然間愣在原地，彷彿從沒見過有誰陷入幻覺還能飛的。

    本傑明見狀，也不由得挑了挑眉。

    這些幽靈的智力好像比他想像中高一點。

    不過，它們的思維能力也就僅此而已了。小鳥陷入幻覺後，無形間，有種精神波動從幽靈身上散發出來，匯聚於小鳥身上，再從它身上蕩回去，就像蝙蝠發出的定位超聲波。這種反饋回來的精神波動刺激著幽靈的本能，讓它們在短暫地停頓之後，繼續朝著小鳥撲過去。

    而它們的速度，也隨著時間的推移越變越快。

    本傑明都有些驚訝。他沒想到平時飄起來慢悠悠的幽靈，捕獵的時候速度竟然也能達到比一般法師還快的水準。

    眼看著小鳥就要被那些幽靈包裹起來，他立刻施法，再次凝聚出一個隔音冰球，將那隻小鳥從幻境當中拉了回來。

    伴隨著小鳥睜開眼睛撲棱著翅膀的畫面，冰球外，是加速到一半卻忽然停下的幽靈。它們在小鳥附近飄來飄去，卻什麼也發現不了。

    雖然幽靈沒有表情，但本傑明覺得，它們此刻一定非常懵逼。

第七百一十四章 寄生

    本傑明已經看得比較清楚了。這些幽靈或許生前曾經是人類、動物……死後，他們的精神力已經這裡特定的環境，最終形成了這種特殊而穩定的靈體生物。

    它們大部分時候都只是依循自己的本能行動，或許還會保留一些生前的人格因素，但也就僅此而已了。

    當本傑明控制小冰球，繼續上升，然後再次解凍的時候。小鳥又一次陷入幻境，而那十來個幽靈馬上恢復了精神，幾乎沒怎麼疑惑，便再次朝著小鳥撲了過去。

    在這個過程中，它們也漸漸脫離了幽靈的主要活動範圍。

    就這樣，水蒸氣托著小鳥不斷上升，隔音冰球出現又消失，小鳥也在幻覺之中來來去去。這些可憐的幽靈在本傑明的引導下，遠離了深淵底部。

    很顯然，它們對於陌生環境的適應能力並不是很強。在追逐的過程中，時而有幽靈脫隊，轉頭朝著它們家園飛去。最後，只剩下一個格外執著的傢伙，被引到了深淵接近出口的地方。

    「它們好像很怕光。」系統也一直在觀察著幽靈的動向，好奇地說道，「或者說……光元素？明明只是純粹的靈體，為什麼會對元素產生恐懼反應呢？或許你應該嘗試一下光魔法，說不定能把它困住。」

    本傑明搖了搖頭。

    「那會把它直接弄死吧？」

    此刻，周圍的光線依然非常暗，暗元素的濃郁程度遠超正常水平。然而，最後那隻追過來的幽靈卻已經有些承受不住了，身軀在隱約的光線中顫抖，追逐小鳥的速度也變慢了不少。

    本傑明不由得懷疑，如果把它帶出深淵，即便是在夜裡，它也會直接消散吧？

    沒辦法，他只能好停下了托著小鳥的水蒸氣，讓這最後一隻幽靈撲上來，化作一個「膠囊」，將小鳥徹底包裹了起來。

    ——也讓這傢伙進食吧，或許吃飽之後，它對於光線的抵抗能力會比現在強不少。

    在幽靈的包裹下，小鳥的身軀不停地衰老著。本傑明見狀，又操控起水蒸氣，托著小鳥繼續往上飛，幽靈也連帶著被託了上去。而處於進食的過程中，幽靈似乎也對逐漸增強的光線變得沒那麼敏感了。

    最後，他們飛出了深淵。

    時間將近傍晚，陽光雖然算不上猛烈，但還是十分明亮的。大約十幾秒過後，小鳥徹底化作了一具枯骨，幽靈也離開了它的身體。隨後，它半透明的身體便在夕陽的餘暉下猛烈地顫抖了起來，而且……好像越變越透明了。

    「快！給它食物，光元素已經開始瓦解它的身體結構了！」系統忽然喊道。

    本傑明點頭，馬上又從大冰球裡分出了一隻鳥，朝著幽靈甩過去。

    那一刻，幽靈停止顫抖，猶如餓極了的野獸，猛地朝著小鳥撲了過去。

    然而，這一次，它的進食過程卻變得好像有些不同。周圍稀薄的暗元素似乎無法提供它維持軀體的環境，因此，它沒能在小鳥周圍形成「膠囊」，而是在一撲之後，直接鑽進了小鳥的身體當中。

    本傑明頓時也是一愣。

    這是……附體？

    半透明的幽靈消失在了他們眼前，也不知道是在那一刻徹底消散了，還是真的進入了那隻鳥的身體。只是，小鳥依然眼睛緊閉，縮著翅膀，一動不動，似乎依然沉溺在幽靈製造出的幻覺當中。

    而它身上，也出現了剛才那隻被「吃」掉的鳥出現的類似反應——掉毛、萎縮、生命力流失……只是這種反應似乎來得慢了好幾十倍。

    「那隻幽靈還沒死，對吧？」本傑明見狀，深吸一口氣，在心中問道。

    「嗯，沒死。」系統饒有興致地答道，「它……怎麼說呢？寄生在了這隻鳥身上？一種奇妙的元素反應產生了。周圍的暗元素都在緩緩地流進鳥的身體裡，光元素則被一點一點排擠到了外面。」

    本傑明也不由得挑了挑眉。

    有意思……

    他仍舊沒有搞懂幽靈的本質是什麼，但是現在看來，除了精神力，光暗兩系的元素對它也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它可以引發一些其他生物難以完成的元素反應，哪怕僅僅只是出於求生的本能，也說明這種低智的亡靈身體裡蘊藏著無限的潛力。

    而現在，他好像找到了攜帶這玩意的方法了？

    「檢測一下這隻鳥的情況吧。」這麼想著，本傑明又在心中問道。

    「我是你的傭人嗎？什麼事都要叫我幹……」系統嘟囔著，不過還是很快開始了匯報，「這隻鳥還沒有死，實際上，它的生命活動還可以勉強維持住。那點薄弱的精神力應該是被幽靈徹底圈養了起來，無法動彈。不過，我覺得應該也不存在幽靈能夠控制這具身體的可能，處於現在這個環境下，它真的太弱了。」

    「可是……這隻鳥正在一點一點吸收暗元素啊。」本傑明反問道，「如果這具軀體一直沒有被吸乾，會不會有一天，它被徹底改造成像深淵底部那樣的環境？而到時候，這只幽靈也會變得越來越強大？」

    「嗯……這個倒也不是沒有可能。」系統想了想，說，「只是，雖然幽靈放慢了進食的腳步，可這隻鳥的生命力很弱，恐怕連明天早上都撐不到。」

    本傑明卻微微一笑。

    「那麼，這樣呢？」

    他再次施展出元素指令?治療，伴隨著細小的水珠匯聚在那隻鳥身邊，它那死氣沉沉的軀體一下子又變得生機勃勃了起來。

    系統也只能一時無言，沉默良久，才緩緩開口：

    「你知道，你現在做的事情其實很危險，將來可能會培養一個怪物出來嗎？」

    「法師都是怪物。」本傑明卻聳了聳肩，答道，「千萬年前，人類第一次從手中召喚出火苗的時候，或許也覺得這玩意以後將會毀滅世界，可我們還是走到了今天。任何未知的探索都有可能失控，甚至招來巨大的災難，可我們就應該因此而永遠待在原地嗎？」

    系統愣了片刻，說：「……你這個人的歪理還真不少？」

    「多謝誇獎。」本傑明笑了笑，說，「有什麼辦法？道德和真理本來就是相悖的。不承擔風險，就不可能有新的發現。」

第七百一十五章 另一邊的世界

    就這樣，本傑明帶著迪克和那隻被幽靈寄生了的鳥，從深淵之上飛了過去。

    通過魔法的治療，他可以一直吊著那隻鳥的命，剩下抓來的鳥也就沒有了存在的必要。本傑明把它們就地放生了，多補償一個元素指令?治療，權當是它們參與魔法實驗的醫療補助。

    原本按他的想法，是要一路用這幾百隻鳥不停給幽靈續命，直到帶回學院的。現在出現了這樣的意外，他當然也樂得輕鬆。

    「那個……為什麼那隻被幽靈附身的鳥一定要放在我包裡？」

    路上，背著行李的迪克戰戰兢兢地回過頭，這麼問道。

    「你的包比較大。」本傑明微笑，「放心吧，它不會突然鑽出來然後把你吃掉的，頂多來個變異什麼之類的，你完全用不著擔心。」

    迪克聞言，又是一哆嗦。但迫於本傑明的淫威，他還是只能屈服。

    本傑明也搖了搖頭。

    話雖這麼說，但系統會時刻注意那隻幽靈的狀況的。一旦鳥的軀體當中聚集了過多暗元素，幽靈漸漸壯大，本傑明就會隨地再找一個活物，然後殺死那隻鳥，防止出現什麼意外。

    ——現在的幽靈很虛弱，甚至不能發出那種致幻的聲音，但之後會怎麼樣就難說了。

    而此刻，他們已經踏上了新的國度，也沒必要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幽靈身上。

    飛越深淵，踏入對岸的荒原，每一寸的土地都是前人未曾觸及過的。本傑明也不知道這邊會有什麼，被魔獸所佔據的蠻荒大地？還是另一個截然不同的全新文明？

    他為了能夠俯瞰大片的領土，飛得極高，低頭看去，便能夠看到那條狹長的深淵，天塹一般將大陸分成了兩塊。

    「快看！那……那是什麼？」迪克忽然指著前方大叫了起來。

    「無目鳥，一種很常見的魔獸。」本傑明搖了搖頭，緩緩道，「別一直這麼緊張兮兮的，放輕鬆。」

    「哦……」

    本傑明有些無奈，但還是一揮手，如雨般的冰箭飛射而出，將前方那些攔路的鳥獸瞬間清理得乾乾淨淨。

    他並沒有感到意外。這是一種不具備聽覺和視覺、全靠嗅覺感知一切的飛行魔獸，能夠自由來往於深淵的兩頭也很正常。

    這片新土地上獨有的存在，究竟什麼時候才會現身？

    然而，他也沒想到，就在他殺死那群無目鳥之後沒一會，令人意外的景象，在轉眼間便出現了。

    ——鳥屍從天空中墜落，砸在空曠無人的荒原上。隨之，附近的大地竟然出現一陣震動，聲響巨大，把本傑明的注意力一下子吸引了過去。緊接著，地面上忽然裂開幾道小口子，一些奇怪的「生物」從裡面鑽了出來。

    它們看上去極為乾瘦，渾身發黑，像一隻隻營養不良的猴子，卻腰部以下的下半身卻不見蹤影。因為沒有雙腿，兩隻巨大的前爪顯得極為強壯，在地上飛快地爬行，很快便圍著那些無目鳥的屍體，興奮地扒拉了起來。

    本傑明皺了皺眉。

    「你的資料庫裡有記載過這種魔獸嗎？」

    「並沒有。」系統慢悠悠地答道，「而且，我認為這些生物恐怕還真不是魔獸。魔獸體內一般都儲存著大量的元素，隨時使用，但這些傢伙身體裡可一點元素都沒有。」

    本傑明聞言，深吸一口氣，也沒想到自己這麼快就已經發現了一種全新的生物。

    「那……他們是什麼？」

    系統卻道：「不知道，本來就沒人見過，或許你可以給他們起一個名字。」

    本傑明想了想，降低了自己的飛行高度，來到那些半身猴子的附近。然而，靠近之後他才發現，比起猴子，這些玩意的面貌反而更像人，只是那乾瘦猙獰的樣子，好像一具具斷了半截的乾屍。

    乾屍……

    想到這裡，本傑明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氣。

    「它們……不會也是亡靈生物吧？」

    「有可能。」系統沉默了片刻，說，「我剛剛仔細檢測了一下，它們身體裡有種混亂而失控的精神力，跟幽靈的感覺蠻像的，而且沒有心跳，血流緩慢……不具備一般意義上『活物』的各種特徵。」

    「……」

    本傑明搖了搖頭。

    他可沒想到，深淵這邊的大地會是那種隨時隨地可以冒出亡靈生物的地方。為什麼？他有點想不明白。這邊的暗元素也沒有比那邊濃郁很多啊？

    深淵底部的環境和這裡差得太多了，而幽靈待在這邊，照樣很痛苦，也沒有表現出如魚得水的樣子。

    他還在思索著，下方的那些干屍卻好像發現了天空中二人。於是，一陣陣難聽的咆哮傳過來，陌生的亡靈抬起頭，瞪著本傑明，那目光還真說不上有多麼友善。

    有的傢伙甚至雙掌撐地，試圖跳起來攻擊空中的二人。

    「……又是一群低智的傢伙。」

    本傑明嘆了口氣，數百枚冰箭再次被他召喚出來，朝著幹屍群進行了一次密集的定點打擊。這些傢伙似乎從未面對過這種魔法手段，當場都被嚇呆了，逃都不敢逃，很快被打成了一地的碎屍。

    「恭喜，你成功殺死了的一群亡靈生物。」系統發出叮的一聲，像個正常的系統一樣說道，「雖說它們本來也是『死』的吧。」

    本傑明無奈地搖著頭。

    他降落在地面上，仔細研究著這些干屍的「屍體」。肌肉、骨骼……雖然他不瞭解這相關的專業知識，但也能感覺出來，這些干屍的結構與人類極為相似。

    真的是由人的屍體變成的？

    那一刻，本傑明心中的古怪感更加強烈了。深淵的對岸是一個全然不同的世界，他已經可以確定這一點。可是……為什麼？越過寬度僅僅數十米的裂口，環境就能發生如此大的改變，他想不通這到底是為什麼。

    他開始隱隱預感到接下來會見到些什麼東西了。

    果然，收集了乾屍的殘骸，本傑明再次上路，卻很快又遇到了與它們類似的存在。散發著惡臭的腐屍、自由行走的骷髏架子、面目猙獰的血肉怪物……常理關於「活物」的判定特徵在它們身上全不存在，這片土地上充斥著行走的死物。

    這是屬於亡靈的樂園。

第七百一十六章 折返

    最終，本傑明的探索因為背包容量的不足而不得不中斷。

    一開始，他只是一路往北飛去，路上不管遇見了什麼亡靈生物，都在殺死之後獲取它們屍體，準備帶回學院進行研究。而在探索了半日多的時間後，他們也離開了荒原，飛入了一片無邊無際的沼澤地。

    每當他們靠近沼澤，更多亡靈生物便會從爛泥一樣的地裡爬出來，張牙舞爪地怒視著他們。這大概就是傳說中亡者對於生者本能的憎恨吧。

    而關於這些種類繁多的亡靈生物，本傑明一直都沒看出個所以然來。

    「真無聊，為什麼亡靈都是一群只知道遵循本能行動的野獸？」系統則忍不住抱怨道，「就不能從哪裡冒出一個睿智強大的亡靈君主，把你一拳轟到姥姥家嗎？」

    「……那樣對你有什麼好處？」

    「很有趣啊。」

    「……」

    本傑明回到意識空間，狠踹了系統幾腳，再回到現實中來，一邊的迪克甚至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麼。

    事實上，除了害怕和緊張，迪克這時什麼也注意不到吧。

    「我求求你了，趕緊回去好不好？這個地方……這個地方真的很可怕。」他帶著哭腔的呢喃幾乎貫穿了探索全程，「還有……能不能不要再往我包裡裝那些鬼東西的屍體了？我總覺得，它們在包裡偷偷亂動……」

    本傑明面帶微笑，繼續飛行，就好像沒聽到一樣。

    其實，他早就建起一面氣牆，把迪克的聲音隔在裡面，半句抱怨也傳不出來了。

    然而，就像迪克所期待的那樣，所有的探索終究有一個終點，而絕大多數原因都是因為負重超載。本傑明固然可以構建出一個巨大的冰箱子托載那些亡靈的殘骸，只是，他還得考慮精神力的問題。

    進入亡靈的國度，他們的雙腳就再也沒沾過地。很顯然，只有有生人的氣息靠近，這些亡靈就會破土而出，不知疲倦地朝他們撲過來。本傑明必須全程維持著飛行狀態，這也讓他的精神力不斷被消耗，找不到空隙來讓他自己恢復。

    而且，探索一個未知的世界，潛在的危險性還是非常大的。

    目前為止，他遇見的亡靈都不怎麼強大。但是他伴隨著他越往沼澤深處飛，亡靈的密集程度就越高。再這樣下去出現什麼難對付的角色也是很有可能的，他必須隨時保持自己精神力的充沛，否則一旦出現意外，他就玩脫了。

    因此，當精神力消耗抵達一半，本傑明不得不停下了前進的腳步。

    「終、終於可以離開了嗎？」迪克差點當場哭出來。

    本傑明也悄悄撤掉了靜音的氣牆，點點頭，露出和善的微笑。不過在心中，他還是感覺相當遺憾的。

    亡靈的屍骸已經堆滿了一個大水泡，在他的計算之下，哪怕只是帶著這個水泡一路飛回學院也要消耗掉他非常多的精神力。否則，他才不會因為迪克的哀求就轉身離開。

    這個世界，他還沒探索夠呢！

    「你覺得……真正的秘密會藏在地下嗎？」返回的路上，本傑明在心中這麼問道。

    「你為什麼會這麼想？」系統反問道。

    「因為那裡亡靈全都是從地裡爬出來的。」本傑明回憶著一路上的見聞，緩緩道，「而且，雖然我沒有仔細感應過這裡的土質，但是似乎，土裡面的暗元素要濃郁不少。」

    「很有趣的思路。可是，地裡的暗元素原本就比空氣中的要濃郁一些，這是正常現象，並不能說明什麼。」

    「那就當我是胡思亂想吧。」本傑明聳了聳肩，說，「反正，我沒看到任何在地面上活動的亡靈，每次都是它們感受到可能的食物，然後從地裡爬出來。這說明地下才是它們最常待的地方。」

    「你下次來可以試著挖一挖，當然，前提是不要被那些前赴後繼的骷髏殭屍給煩死。」

    「我明白……」

    本傑明摸了摸下巴，露出有些苦惱的神色。

    挖掘當然不是一件多麼困難的事情，但那些亡靈生物真的太多了！目前他們只是靠近地表，鑽出來的鬼東西就像屍體裡冒出的蛆蟲一樣密密麻麻，再往下挖……那畫面得有多可怕啊？

    他覺得，探索亡靈世界這個任務，還真不是一般人能夠做到的，得有點心理變態的成分在才行。

    就這樣，趕著時間飛出沼澤，他們很快又回到了那條下場的深淵。他們沿著深淵一直向東飛行，飛過霍裡王國的邊境線後，便一轉頭，越過深淵，進入了伊科爾的領土。

    而到這裡，他們也算是徹底地安全了下來。

    不知道教會那邊是什麼情況……

    丟了一把貌似非常重要的鑰匙，甚至出動大軍封鎖邊境線，瘋狂地追捕著本傑明和迪克。然而，在他們不分晝夜辛勤搜索的過程中，本傑明卻做了一次意外的探險，破解了斯凱弗山脈的秘密，發現了亡靈世界，還順道抓了一隻幽靈，最後優哉游哉地回到了安全地帶。

    如果教會知道這幾天裡發生的事情，不知道會作何感想？

    本傑明都忍不住同情那些埋伏在邊境山脈的神父了。

    當然，同情歸同情，他可不打算讓亡靈世界走漏半分。就教會的教義來看，那些人肯定不屑於從亡靈世界獲取力量，但為自己多留一手底牌也是好的。

    一片新大陸或許很難完全保密，但是起碼，在學院取得領先之前，一切都只能封存在幾個人的口中。

    包括迪克。

    「你應該知道……這一路上跟我見識了那麼多東西，有什麼該說不該說的吧？」進入伊科爾境內後，本傑明忽然轉過頭，笑眯眯地對迪克說。

    「這個您放心，我當然知道！」迪克被嚇得不輕，用力地點著頭，像軍訓一樣大聲喊道。

    「可是，我不放心誒。」本傑明歪著頭想了想，說，「這樣吧，你留在外面也有被教會暗殺的風險，不如就待在學院，做一段時間的客。等風頭過了，你再回去繼承你父親留給你的東西？」

    「那……要待多久啊？」

    「我也不清楚，半年？一年？三年五載也有可能。你放心，我們招待客人還是不錯的，最多是不能隨意走動，不會餓著你的。」

    「……」

    迪克哭喪著一張臉，面對本傑明惡魔般的微笑，最終還是屈辱地選擇了點頭。

第七百一十七章 返回學院

    進入城鎮地帶之後，本傑明雇了些馬車，花上好幾天的時間，終於把他這一行的收穫全部運回了學院。

    「這……這都是些什麼玩意？」

    一間秘密的實驗室中，莫里斯、魔藥系的老人、符文研究小組的幾個骨幹……整個學院裡本傑明覺得可以信任的研究人員，全都被召集到了這裡。

    他們看著一箱一箱堆放起來的殘骸，不由得露出驚訝的神情。老人順手抄起一塊小腿骨，拿在手裡掄了掄，皺眉問出了剛才那個問題。

    本傑明也不由得深吸一口氣。

    「我接下來要告訴你們的事情，你們可能會非常驚訝。」他緩緩道，「先做好心理準備吧，這絕對是你們聞所未聞的消息。」

    眾人聞言，不由得面面相覷。可能是想到本傑明平時不著邊際的作風，有的人在心裡捏了把冷汗。

    「有什麼事情就說，別囉囉嗦嗦的。」老人不耐煩地道。

    本傑明見狀，點了點頭。隨後，他便開口，從斯凱弗山脈的秘密，到深淵底部的幽靈，再到深淵那一邊的亡靈世界……他把這一路上的所見所聞，相當詳細地說給了在場眾人。

    他也是自己重新複述一遍的時候才意識到，自己這一趟的經歷究竟有多麼離奇。

    鬼知道怎麼回事……他剛出發的時候，還以為自己是去參與弗爾家族的反叛計畫的啊！

    而另一邊，伴隨著本傑明的講述，在場眾人的表情也漸漸從疑惑變成愕然。到最後，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那種難以置信的神情浮現在臉上，一時間甚至說不出話來。

    「……之後，我就帶著那些亡靈的殘骸回到了學院。」本傑明以這句話結束了他這一路的故事，退開幾步，道，「而你們眼前所看到的，就是我撿回來的屍體了。」

    眾人不約而同地深吸了一口氣，望著那些殘骸的眼神，也變得越來也鄭重。

    把大陸一分為二的深淵……亡靈世界……

    這可不是什麼小問題。

    一些人已經急不可耐地走上去，以他們專業的研究態度，檢視著那些碎肢殘骸。老人甚至拿起實驗室裡自帶的鍋爐設備，拿起一些殘骸就扔進煉藥爐中，裡面倒滿特製的藥劑，小心翼翼地煮了起來。

    「那……那隻幽靈呢？」莫里斯想了想，則是問出了這個問題。

    「在這裡。」本傑明把那隻被寄生的鳥擺在桌上，說，「不要小看它，現在它只是因為環境的原因而衰弱。一旦它恢復力量，製造出的幻境足以讓我們所有人沉溺其中，然後把我們全都吃掉。」

    實際上，小鳥體內的幽靈已經在這些日子裡恢復了很多。大量暗元素聚集在鳥的身體內部，讓它成為了某種類似於魔獸的生物，但還好，它本身仍舊沒有出現任何異變。

    像本傑明一開始想過的問題——幽靈恢復之後控制小鳥的軀體，各種作亂什麼的。這種事情並沒有真的發生。

    小鳥始終處於昏迷之中，幽靈也很安分地待在它體內，以一種緩慢的速度吸食著它身體裡的生命力。也因此，本傑明沒有給它換一個寄生主，也是想看看繼續發展下去，這隻鳥會變成什麼樣。

    但……這確實是本傑明所有收穫當中最具危險性的了，處理起來必須非常小心。

    「你不是說過，它的幻境是通過聲音達成的。」莫里斯拿出幾根小木樁，「這是我很早就做出來了的小玩意，叫做寂靜木樁。只要把它在地上釘好，被它圍出來的區域便不會有任何聲音傳出來。」

    本傑明聞言，挑了挑眉：「你想把它釋放出來？」

    「不釋放出來，它就待在這樣一隻小鳥的身體裡，我們也沒辦法對它進行研究。」莫里斯點了點頭，說。

    「但問題不僅僅只是隔絕聲音。」本傑明卻道，「它的身體是一種虛幻的精神力構成體，可以隨意在各種物體之間穿梭，我們必須弄一個能真正困得住它的籠子，才有條件考慮把它放出來的事情。」

    就更不用說創造一個適合幽靈生存的環境了。

    至少眼下，本傑明還沒考慮過釋放幽靈這件事情。

    「困住一個靈體嗎……可以考慮一下。」莫里斯卻想了想，說，「其實之前，教會就有一些關於隔絕精神力的魔法道具研究。我偷學了一部分，可以試著製造一些樣品出來。」

    「那你就去試試看吧。」本傑明聳了聳肩，說，「還有，如何隔絕光元素，同時匯聚暗元素……如果我們沒辦法創造這樣一個環境，幽靈也是沒辦法生存下去的。」

    「這個很簡單。」莫里斯卻道，「教會從前就做過類似的實驗，只不過是反過來的。我今天之內就能把它弄出來。」

    「……好吧。」

    本傑明撓了撓頭，感覺教會還真是什麼都搞過。

    不過，他忽然回憶起來，之前好像遇見過幾個可以躲過感應偽裝成普通人的神父。那種手段，應該就是某種程度上隔絕了精神力，所以才讓人無法發現吧？

    只是，說到教會……

    莫里斯轉身離開，走出實驗室，準備回去把剛剛說的那些東西搗鼓出來。本傑明也跟著走出去，就叫住他，從口袋裡拿出了一片樹葉。

    「你在教會待過那麼久，知不知道……這把鑰匙能打開的密門是怎麼回事？」他壓低了聲音，用只有對方能聽到的聲音說。

    莫里斯皺眉：「這是……」

    他望著本傑明手中青翠欲滴的銀杏樹葉，疑惑片刻，忽然愣住了。

    「教會非常寶貴的鑰匙。」本傑明緩緩道，「就是因為它，教會出動了難以想像的人手來追捕我，我才不得不從斯凱弗山脈借道，最後發現了亡靈世界。」

    「這東西……我只是聽說過一些傳聞。」莫里斯深吸一口氣，說，「像我們這種被培養出來的臥底法師，本來就不會得到教會信任，也很難獲取這種核心層次的秘密。但……我偶然一次，偷聽到了一位主教和聖騎士的談話，有關鑰匙還有神界。」

    本傑明馬上追問道：「他們說了什麼？」

    「他們說，歷代教皇在即位之後會力量暴增，很大一部分都是來自於神界的傳承。」莫里斯露出凝重地神情，說，「而鑰匙，就是教會傳承的生命線。」

第七百一十八章 亡靈的秘密

    最終，本傑明把那片銀杏葉小心收好，若有所思地回到了實驗室。

    關於這把鑰匙，莫里斯似乎瞭解的也不多，但教會的傳承……這就是一件他萬萬沒有想到的事情了。

    難不成，每一任的教會都能利用它從元素位面中獲取非常強大的力量？

    他很難想像這是怎麼做到的。據他所知，開闢意識空間冥想的只有他和那位第四代教皇，其他人都是按照正常的方式學習的神術。他們總不可能進入元素位面，然後像本傑明的當初一樣，從那裡偷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出來吧？

    而且，更令人驚訝的是，教會還把這固定為了一種常規手段。

    可以想像，格蘭特擁有現在這樣的強大的實力，或許也是從所謂的「神界」傳承了一些力量下來，才能抵得上本傑明這種極為超前的冥想方法和各種奇遇的加成，否則，他怎麼樣也不應該強到今天這個地步才對。

    本傑明現在也算是知道為什麼教會為了追回鑰匙，願意下那麼大的手筆了——這算是他們的命根子了吧？

    他手中捏著那片銀杏葉，也不由得感到了些許緊張。

    現在他回到了學院，也解除了包裹著葉片的禁魔水泡。教會應該能夠通過一些手段探查到葉片的大致方位，而他們……也是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

    那一刻，本傑明掏出傳音木片，給他在另外幾國的聯繫人傳遞了信息。他們必須警告國王和將軍，教會隨時有可能越過克魯薩德大門，大軍出征，殺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傳遞完消息，本傑明稍稍安心，但依然有些猶豫。

    他該怎麼處理這片銀杏葉呢？

    莫里斯告訴他，這片時空之樹的葉片經過特殊的工序，被製作成了專門的信標。這種工序非常特殊，完成後，鑰匙永遠只能打開一扇門，那扇門也永遠只認這把鑰匙。如果本傑明把它毀掉，教會除非自己再建一扇門，否則，他們來自元素位面的傳承將永遠地被封死在那間無法探知的房間內。

    對於本傑明來說，這片葉子其實並沒有什麼實質性的作用，也就是拿在手裡噁心教會，某些條件下或許能夠作為誘餌設下陷阱什麼的。但是如果把它毀掉……對於教會來說，這個打擊絕對是毀滅性的。

    他要不要毀了它？

    「為什麼要把它毀掉？你只要拿著它，教會就會大軍打上門來了，多好玩啊！」系統突然冒出來，用白痴一般的語氣說道。

    本傑明搖了搖頭，無視它的話。

    他很明白，系統是在通過反諷的方式，勸他毀掉這個燙手山芋。只是他也清楚，就算毀掉鑰匙，震怒之下的教會也不是沒有出動大軍的可能。而他把鑰匙拿在手裡，勉強也算個人質，教會說不定還會猶豫個幾分。

    總之……他不太想就這麼毀了它。

    毀了它，就像等於毀掉了教會從元素位面當中獲取力量的秘密。那可是關於魔法本源的秘密，本傑明很好奇那些人是怎麼做到。說不定有一天，他能夠進入聖彼得大教堂，親手打開那扇門呢？

    他意識到自己這種想法挺作死的，於是，他便放心了。

    自己這一路，不都是靠著花式作死走過來的嗎？

    最終，本傑明收好那片銀杏葉，將希望和禍根同時保留了下來。他關上實驗室的門，繼續關於亡靈世界的研究。

    「怎麼樣？有什麼特別的發現嗎？」

    「這個……」一位法師的臉上露出糾結的神色，「我通過各種方法，對這些殘骸進行了測定，然而測定結果卻非常令人失望。這些殘骸沒有任何特殊之處，有的是動物的屍體，有的是人類的屍體，只是……很普通的屍體而已。」

    「我知道。」本傑明點了點頭，說，「傳說中，亡靈不也都是屍體變成的嗎？」

    「可這個樣子，我們也很難對它們進行研究。」

    本傑明摸了摸下巴，問道：「那你的意思是……要抓一個『活』的亡靈回來，你們才能從它們身上研究點什麼出來嗎？」

    法師嘆了口氣，說：「我也不敢保證什麼，但現在這個樣子，我們確實很難出現進展。」

    「嗯……」

    本傑明點了點頭，也不好反駁什麼。事實上，系統也對這些殘骸掃瞄過，也沒有發現任何特殊之處。這些腐肉在被打得失去行動能力之後，便真真正正地成為了一灘再平常不過的腐肉。

    讓腐肉動起來的力量，系統檢測不出來，本傑明也感應不出來。而且看樣子，這些研究人員也需要一些更好的樣本才能有所進展。

    因此，他心中也開始考慮起「亡靈活體捕捉計畫」。只是，就在這時，另一個聲音卻傳過來，忽然打算了他的思索。

    「誰說這只是一堆普通的屍體？」

    本傑明和那個法師轉過頭，卻看見了一臉不屑的老人。

    「原來是魔藥系的主任。」法師點點頭，隨即露出疑惑的神情，說，「難道……您從這些殘骸當中發現了什麼？」

    老人聽不出喜怒地哼了一聲，說：「我發現了一些奇怪的東西。」

    「什麼東西？」本傑明也眼睛一亮，連忙追問道。

    「在這些亡靈的殘骸中，有一種奇怪的殘留物。」老人緩緩道，「它就像是某種生物的血液，混雜在屍體本身的血肉當中，非常難以察覺。我也是利用各種藥劑之間的特殊反應，把屍體本身的血液全部蒸發之後，才找到了這麼一丁點的殘留物。」

    說著，他拿出了一個小瓶子，瓶子裡裝著一種詭異的黑紫色液體，量非常少。

    「這就是我想盡辦法提煉出來的殘留物。」他繼續解釋道，「很麻煩的玩意，我消耗了不知道多少珍貴的材料，才把這玩意提取出來的。」

    本傑明望著那瓶不明液體，也不由得露出驚喜的神情。

    他沒想到，老人的效率竟然能快到這種地步，他出去和莫里斯交談的十幾分鐘內，就把亡靈的秘密給研究了出來。

    「這就是能讓屍體動起來的秘密了嗎……」他小心翼翼地接過那瓶液體，試著用水元素感應了一下。

    然而，他卻沒能從中感受到任何元素異常或是魔力波動。

    「你來檢測一下，這瓶液體的成分到底是怎麼回事？」他連忙朝著系統吩咐道，而系統似乎不用他問，早就和他同時開始了感應。

    也因此，它的答案來得非常快：「很可怕的東西，主要成分是混雜的鮮血，裡面卻連哪怕一點微小的細菌都不存在。而且……有一種我無法解構的成分，散發著死亡的氣息，我的這副軀體感到了本能的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