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世大陸] 埃及神主 作者:老告 (已完成)

 
regn13 2018-4-29 21:31:12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50 137091
regn13 發表於 2018-4-29 21:31
第二十章 開啟神門、靈魂魔胎

    “方邃你怎麼如此糊塗,不但答應和修科一戰,還提出敗者自絕的提議?”離開舞姬樓,納塞等人七嘴八舌的進行詢問。

    方邃拖拖然走在因夜色漸深,而行人稀少的底比斯石質長街上,隨口回道:

    “先前形式下,我若迴避修科的挑戰,被人詬病還則罷了,最重要的是,我必會因為膽怯懦弱,導致失去祭祀院的支持。那才是真正的災難,屆時就將成為任修科之輩宰割的魚肉。”

    納塞等人愕然沉默下來,稍一思索,就知方邃所言頗有道理。

    在這個人類與自然,與猛獸抗爭的古老年代裡,個人的勇武,正是最受人重視的特質,若是方邃懦弱至連迎接挑戰也不敢,確是大有可能失去祭祀院的支持。

    佐伊面上紅潮未退,憤憤不平的道:

    “潘洛斯和修科雖然欺人太甚,但方邃你應下挑戰,還是過於冒險,有喪命的危險。”

    方邃口氣輕鬆道:

    “死亡的威脅,有時候並非壞事,對死亡的恐懼,會讓我感受到生命的真實,也會激發出平常情況下所沒有的潛力。”

    納塞等人同時顯出動容神色。

    方邃所說,是以生死間的大恐懼為動力,來錘煉己身,這等勇氣,實非常人能比。

    方邃道:“你們放心,修科以為先前出手的一劍,已摸清了我的底子,對我心存輕視。他本性又十分驕狂自負,等到真正戰起來,我必給他個終生難忘的驚喜。”

    納塞好生打量了方邃一眼,道:“這麼說來,你有戰勝修科的把握?”

    其他幾人也是精神一振,滿含期待的往方邃看過來。

    豈知方邃搖了搖頭,好整以暇的道:“修科的劍術,已達鬼神莫測的超卓境界,先前他出手攻來的一劍,令人完全看不清劍勢後續變化。實話說,若現在和他動手,我連半分致勝把握也沒有。”

    眾人駭了一跳,同聲道:“那你還答應和他決戰,豈非在找死?”

    方邃啞然笑道:“不是還有十餘日時間嗎?生死之間,一個剎那的變化,都可能影響最終結果,何況是十餘日?好了,我認識回去的路,要獨自思索些問題,咱們就在這分開好了。”

    言罷前行,灑然去了,留下納塞等人呆在原處,面面相視。

    方邃獨自在底比斯城的街道上前行,耳畔聽到尼羅河奔騰不息的隱隱水聲,周邊隨處可見巨大的神像雕塑,恍惚間,不禁生出踏入了神魔世界的錯覺。

    夜已深。

    臨近祭祀院這尋常百姓凜然敬畏之地,街道上更是人蹤杳然。

    只有陷入沉思的方邃,輕踏地面發出的腳步聲,在寂靜的長夜裡有節奏的響起。

    數日來對亡靈死書碑文的修行,讓他初步接觸修行之道,悟出運轉丹田冥氣的法門,可將冥氣短暫催發至體外,大幅增加攻擊力。

    但方邃隱隱覺得,將冥力發出體外增加攻擊力,並非是死亡冥力的正確運用方法。按照薩寧所說,傳說中的亡靈死書的根本功用,是溝通冥界的本源力量,不應該侷限在自身的藩籬內才對。

    方邃邊想邊行,距離祭祀院正門越來越近。

    忽然,他心中冒起警兆。

    幾乎是下意識的,方邃作出側身躲避的動作。

    在同一刻,長街旁一座數丈高的雄偉雕像上,幽靈般現出一抹人影。

    寒芒一閃,那居高臨下的黑影手執一柄短刃,動作如電,無聲躍下,冷光霍霍中向方邃連出數擊,招招奪命。

    這次襲擊來的突兀無比,完全出人意料,方邃畢竟修行未久,驟然遇敵,躲避的異常狼狽,在地面上連續多次翻滾彈躍,才得以避過殺身之禍,形式異常危機。

    但縱是處在絕對的下風裡,方邃仍能勉力保持冷靜,雙目如刀,一瞬不瞬的緊盯著全身裹在黑衫內,一聲不響,連連搶攻的襲擊者。

    這可不是死要面子的時候,方邃借一道路旁石柱的阻攔,終於贏得片刻喘息,藉機站起後,立即毫不猶豫的大喝道:“好膽,敢在祭祀院門前,公然襲擊真徒級數祭司。”

    方邃這一聲喝,恍如平地崩雷,在寂靜的祭祀院外,傳出尤其遙遠的距離。

    喝音不斷迴響擴散,威勢驚人。

    聖城祭祀院,可說是底比斯城內唯一和法老寢宮一個級數,戒備最森嚴的所在。黑沉沉的祭祀院裡,外表平靜,實則步步殺機,盤龍臥虎。

    方邃的喝音將落未落之際,祭祀殿正門後的黑暗裡,就無聲無息出現一道身著白衫的人影,突兀的宛若原本就站在那裡的幽靈。

    同一刻,那襲擊方邃的殺手,冷哼了一聲,揚手揮出一件巴掌大小,薄布模樣,似有鮮血在其上流淌的器物,向方邃飛飄而來。

    方邃此時驚魂已定,開口暴喝一聲,全力催發丹田中的冥力,抬手一拳轟出,拳芒吞吐無定,悍然擊向迎面逼近的東西。

    ‘吱’的一聲尖叫。

    那薄布樣的襲擊物,與方邃拳頭冥力碰撞後,宛若活物般發出一聲尖叫,又倒飛而回,被正準備撤退的殺手探手收回。

    襲擊者似對方邃能抵擋他最後這一擊有些意外,輕‘咦’了一聲,卻不敢再停留,騰身疾走,利用建築物間的暗影,數次閃動,消失的無影無蹤。

    方邃此時才驀然發現,自己周身都是冷汗。

    這次襲擊來的實在古怪。

    方邃自問初至底比斯,只和潘洛斯以及修科有過矛盾,但這襲擊卻不像他們所為。

    潘洛斯即便再蠢,也不會在剛和自己有矛盾後,就在當夜來襲殺祭祀院真徒級數的祭司。

    更何況修科還剛和方邃訂下生死之戰,在潘洛斯等人看來,方邃至多也活不過十餘日之後,實在沒有必要多此一舉,再派人襲殺方邃。

    這一分析,潘洛斯和修科既然嫌疑不大,事情變得更複雜起來。

    “你沒事吧!”一個冷幽幽的聲音,在方邃身後響起,是從祭祀院內出來接應的白衣祭祀。

    這人的面貌,遮在長長的頭髮下,皮膚中透出不健康的陰白,顯得十分森冷,讓人敬畏。

    他續道:“若是沒事,就回你的住處吧!以後外出小心些,總有瀆神者,躲在暗處襲擊祭祀院的人。先前那個襲擊者最後使用的東西,叫做剝魂皮。生剝人皮製成,若是被沾染上,其內的邪惡怨力侵襲靈魂,此生都不能再修行,歹毒非常。近來先後有多位祭司,被這剝魂皮毀了。”

    方邃點頭道謝,並未說出心中疑慮,但這次襲殺真是沒有針對性,單純的襲擊祭祀院外出的祭司?

    這古老年代,竟是如此怪力亂神,奇異之事層出不窮,危險處實在遠超想像。

    方邃皺皺眉,轉身向祭祀院走去。

    其後數日倒甚為平靜,連預料中可能被人詢問,死亡冥力為何具備侵蝕血肉能力的原因,也沒發生。

    夜裡遇到的襲殺,亦是事過無痕,無聲無息的宛如沒有發生過。

    既然沒人打擾,方邃樂得清靜,宅居室內,勤於修行。然則時間既短,他在修行上又是經驗火候未足,丹田內的黑氣增長異常緩慢。

    不過那黑氣越來越是純粹,像是可以吞噬光線般幽暗。

    隱約間,黑氣核心內,似在醞釀著某種生命般,湧生出輕微的波動,氣息懾人無比。

    亡靈死書上將這最初修行的現象,稱作開啟神門,也叫靈魂魔胎。

    書上說,若能成功開啟神門,使魔胎顯形,才算是真正具備了修行亡靈死書的資格。

    方邃暗忖道:“這麼說我目前連真正學習亡靈死書的門檻也還沒跨入,體內的冥力連入門級數也算不上,真正的冥力如此難以修行嗎?”

    這一日午後,方邃走出居所,向祭祀院一座古老石殿行去。

    那是收納著祭祀院眾多典籍的經文殿,方邃想去其中看看,最好是能找到其他祭司修行冥力過程的記載,若能瞭解亡靈死書的相關訊息則更佳,那定然會對他的修行,產生莫大幫助。
regn13 發表於 2018-4-29 21:31
第二十一章 亡靈死書與太陽金經

    空闊寬廣的祭祀院經文殿內,安靜無聲,踏足其中,讓人想起夏季悶熱的午後。

    甫一進入經文殿,方邃就遇到一位值守的中年祭司,被驗過身份無誤後,才放他進入殿內。

    殿內羅列著一排排造型古拙的堅固木架,其上擺滿各類原始書籍。麻布、木材、獸皮,甚或石板,都是這個時代用來記錄文字的工具。

    但凡重要的文字信息,大多鑿刻在石板或是碑文上,以便於長期保存。

    經文殿裡就陳列著無數的石碑石板,或新或舊,或大或小。

    每面碑文上,都有密密麻麻的無數象形文字。方邃驚異的發現,有些石板上攜刻的文字非常特殊,區別於象形文字,像是一種更古老的字體。

    這種文字,以類似幾何圖形的筆畫相互組合,來反映內容,顯得非常高效和簡潔,含義卻豐富多變,在描述的廣泛和準確性上,似乎還要高於古埃及聞名後世的象形文字。

    單單是這種文字的發現,就讓方邃驚喜異常,陷入沉思。

    眾所周知,古埃及已經是最早的以神權維護王權的國家體系,創造出無數令人驚羨的奇蹟。

    而文字正是一個文明的智慧體現,代表的是一種經驗的傳遞手段。

    那麼在這經文殿內看見的,還早於埃及象形文字的字體,又是誰創造的?又怎麼可能在這人類文明的初始時期,創造出如此字意千變萬化的完整文字體系。

    方邃想到另一種可能,在現有的人類文明以前,地球上會不會早就存在過一個或是數個,曾經高度發展的文明?

    這並非絕無可能,相對於地球本身漫長的四十六億年進化時間,人類文明存在的數千年,短暫的就像是一個人類生命過程中的一次呼吸。

    有誰能保證,現在的人類,是地球上唯一誕生過的智慧生命?

    方邃心神皆被這新發現的神秘字體所牽引,在每一面記錄著這種文字的石碑下,駐足觀看。

    那一面面碑文上的奇形文字,被祭祀殿千百年來,無數的祭司們研究學習,其中大部分字句的意思,已經被準確破譯,以埃及文字,在石碑下方密密麻麻的做出了無數註解。

    方邃一面面碑文的觀看,時間快速流逝,一下午很快過去。

    其中有一塊類似黑色大理石,充滿歲月痕跡的破舊石碑上描繪的內容,讓方邃面色微震。

    碑文上這樣寫道:“·······有神魔之音在大地的每一處角落響起,天空出現巨大的飛行陸地,眾神站在神之陸地上,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大地萬物。”

    看到這裡方邃已是馳想連篇,天空中的大陸?那是什麼,是地球上更早的智慧文明遺留的飛行工具,還是真的有神靈曾經降臨人間?

    繼續往下看。

    “眾神播下生命的種子,教授我們取火、計數、生存、建造······眾神最終離開了,他們要去進行神之旅行·····但神並沒有遺棄我們,他們留下了提升生命層次的法典·······通過修行,我們中的靈性者,將可以和眾神取得遠隔時空阻礙的聯繫········”

    “眾神遺留的法典·······”方邃雙目流轉著智慧的芒采,炯炯閃爍,呢喃自語,“其中包括亡靈死書嗎?”

    另一塊古舊的碑文上,又有新內容出現,這次是以古埃及的象形文字來描述。

    方邃精神再振,因為其上所載,正是關乎到亡靈死書的來歷。

    “美尼斯法老是百世難尋的靈性者,他統一了上下埃及。建立了大地上最偉大的王國,傳說美尼斯曾親自參見過神魔,得窺神魔的修行之秘!他從神的居所得到了亡靈死書的啟始篇章,這與太陽金經並稱為兩大神蹟之書的神物。”

    “太陽金經·······太陽金經?”方邃初次知道,古埃及在亡靈死書以外,還有一部太陽金經。

    “太陽金經是我古埃及的聖書,也被稱作驕陽法典!傳說乃是太陽神(拉神和阿蒙神二而為一的古埃及最高神)所撰寫,闡述神魔的終極之秘。這部寶典傳承到人間,是供‘拉’的神子,也就是每一任的法老殿下來修行學習,以便於有一日法老可以重歸神魔之地。”

    在方邃低語太陽金經的時候,身後突然有一道聲音響起,對太陽金經的來歷做出瞭解釋。

    方邃心下暗凜,需知以他耳目之靈,要是有人靠近自己,就算是在沉思之際,也早該發現才對,但這道聲音直到響起前的一刻,方邃才驟然生出警兆,可見來人的不凡。

    回身看去,是風姿俊挺的薩寧,一身潔白無瑕的白衫,距離方邃不足丈許,昂然佇立。

    見到方邃回頭,薩寧露出個充滿誠摯意味的笑容,目中卻波瀾不起,深沉內斂的沒有一絲情緒上的波動,整個表情頗為怪異。

    他續道:

    “可惜太陽金經早已失落在時間的長河裡,有人說是某一任法老觸怒了拉神,使拉收回了這部不屬於人間的神典,也有人說法典是被某位法老死後,帶入了冥域,因此再也無法顯現在人世。”

    又道:“關於太陽金經和亡靈死書的傳說很多。相傳這兩部法典,是一部叫做混沌根源經的神書的上下兩部分,若有人能同修兩部聖典,就可成為眾神的主宰。”

    薩寧風輕雲淡的臉上,神馳嚮往之色一閃即逝。隨後不再談論太陽金經,轉而促狹的眨眨眼睛,改變話題道:“我們出去走走,到舞姬樓看看如何?一切花銷由我包辦。”

    方邃的思緒,仍然沉浸在太陽金經和亡靈死書這兩部奇書中,那真是眾神的著作嗎?闡述生死間的極秘,勘破了永生的界限?

    他無由想到帶自己穿越而來後,隱藏在他意識深處的太陽隕石。

    聽見薩寧的提議,思緒飛馳的方邃,一時未曾留意,隨口回道:“去哪裡?”

    薩寧失笑道:“聽說你上次沒能進入舞姬樓,那實在太可惜了。不如我們現在就走,再去一趟如何?保你不後悔。”

    此時方邃已經收回馳想神魔之秘的念頭,聞言笑起來,看了薩寧一眼,道:“你的消息倒是夠靈通。也好,就出去走走。”
regn13 發表於 2018-4-29 21:31
第二十二章 舞姬【求收推!】

    底比斯城內已是夜幕初降,白日的喧囂漸趨平靜。

    方邃與薩寧並列而行,踏足在石質街道上。薩寧擺出熱情好客的做派,口才便給的沿途向方邃解說每一處雕像,又或是建築的來歷出處,說的面面俱到,生動有致。

    若是這個時代也有導遊的話,薩寧必是其中最好的一個。

    兩人走得不快,半個時辰後,才來到舞姬樓外。

    許是這一次有薩寧同來的緣故,兩人直入樓內,始終未遇到任何阻礙。薩寧在前帶路,腳步輕快,左穿右插,一副舞姬樓常客的模樣,看的方邃有些意外,開口問道:

    “我們祭祀院的人,難道都可以隨便出入這等風月之地嗎?”

    薩寧愕了一愕才明白方邃意之所指,雙目微亮的道:

    “風月之地,哈,方祭司這個形容倒是新穎。我祭祀院的祭司分兩種。像我和方祭司你,都是向戰鬥祭司的方向修行,以追趕神魔腳步,不斷強大自身為目的。另一部分祭司,他們主要是溝通研究神魔的精神理念,以教化萬眾為目的。我們方向不同,規定也是不同的。”

    方邃恍然道:“這麼說我們戰鬥祭司自由度較大,而另一部分深研精神領域的祭司,就不可以出入這等所在。”

    薩寧欣然點頭,兩人說話間行至一處精緻幽靜,遠離喧囂的小殿宇前,薩寧也不出聲招呼,逕自步入其中。

    內裡燭火璀璨,燈影搖曳,有數桌小巧的餐案,其上擺滿鮮花與各式果品美酒。

    兩人還未坐定,就有一個豔麗的埃及女郎,年在三十上下,身著輕紗,曼妙的體態若隱若現,從殿外走進來,喜孜孜的道:“得人傳報,說是看見薩寧你的蹤影,我立即扔下別的客人,親自來款待你,可是許久不見了!”

    薩寧略顯尷尬地看了方邃一眼,低聲道:“我閒時慣常來此,因此和這裡的上下人等甚是熟悉。這女子叫做哈姆婭,尋常都稱她婭姐,負責掌管這裡所有舞姬。”

    轉頭向女郎笑道:“本人近來沉溺於神魔之術,不曾外出走動,今日稍得空閒,不就來了嗎?”

    又指向方邃道:“他也是我祭祀院的祭司,正要麻煩婭姐尋個姿色技藝上好的舞姬來相陪。”

    婭姐像是才發現方邃般,眸神靈動地轉過來,待見到方邃卓然端坐的身姿,笑意盈面的道:

    “這位方祭司幾日前大展神威,不但戰敗三位潘洛斯少爺的人,還和修科這等高手約戰,大名早已哄傳聖城。我們這裡的舞姬,若是知道兩位同來,不定多高興呢!我就去安排。”

    這叫婭姐的埃及老鴇,對當日方邃離去時,和舞姬樓老闆黑摩間頗為不善的關係隻字不提,確是深明笑臉迎人,登門是客的經營之道。

    但方邃敢斷言,暗地裡必然早有人將自己到來的消息飛報給潘洛斯,待會恐怕還有熱鬧可瞧。

    方邃和薩寧尋了兩個相鄰席位座下,彼此談笑,不足茶盞時間,就聽見殿外傳來陣陣鶯聲燕語,有輕柔的足音,自遠處快速接近。

    一群芳華正茂的少女,依次走入。

    方邃抬頭而視,立時感到一股撲面而來的青春氣息。

    他本人並不痴迷女色,當然也不是視女子如蛇蠍的道學先生,這時見到一群女子進來,受到氣氛感染,亦是覺得眼前一亮。

    進來的女子共有十數人之多,燕肥環瘦各有不同。

    其中又以兩人的姿色明顯出挑,遠在常人之上,稱的上萬中無一,直追坎蒂絲那一級數的女子。

    其中一人身材性感,著一身紅色薄皮裙,上身穿同色麻布短衫,樣式簡單,卻恰如其分的突顯出平坦健康的小腹,頗有些風情萬種的味道。

    這女子雙目柔媚,描繪著古埃及女子常見的黑色眼瞼,蓄滿引人的誘惑風情,遠遠看見薩寧,立即加快腳步來到薩寧身畔。

    兩人顯是熟識,舉止親密的竊竊私語起來。

    進來的女子中,另一姿色出眾者,與性感嫵媚的紅衣女子比,乃是全然不同的風格。其人穿一身短衫裙,柳腰盈握,步履輕盈地走入殿內,身材凹凸有致,卻不十分誇張。

    最引人處,是這女子縱然身處舞姬樓此等風塵之地,神色間仍有一絲端莊和一股潛藏的羞澀與悲涼,自其目中隱現。

    她整個人的氣質與周邊環境格格不入,卻愈顯出她的靈秀與美貌。

    薩寧身畔的紅衣女,見方邃在打量那神態羞澀的女子,抿嘴吃吃笑道:

    “方祭司你看中的姐妹,是我們舞宮內的新人,叫做萊雅。她家中出了變故,親人大多被害慘死,只剩下她送入我們這裡,方祭司可要對她好些呢!”

    古來舞樓藝館這等所在,總是不缺命運悲慘的柔弱女子,方邃並不意外,卻難免心中略生觸動,蹙了蹙眉,沉聲道:

    “萊雅姑娘既然歷經不幸,眼見親人相繼死去,命運的走向,又全然不受自己的意願影響,她這等遭遇,本人如何能忍心讓她強顏相陪,不如萊雅姑娘就請自便好了,這就回去休息也可,需要多少金或銀圓環(古埃及貨幣種類之一)我們自然照付。”

    方邃這番話一出,薩寧立時脫口認同道:“方祭司說的好,就該如此。”

    與薩寧甚是親暱的紅裙女子,也秀目閃閃的重新打量方邃,盈盈起身,自我介紹道:“菲麗正式見過方祭司。”

    此時廳內其他鶯鶯燕燕的女子嬌語,也都安靜下來,而那自從進入殿內,始終神色木然的萊雅,攜著一絲哀愁的美目,隱隱有些明亮的轉頭往方邃看來。

    她並未開口說話,卻款款走至方邃身旁,靜靜坐入了他身畔的位置,以行動表明自己願意留下相陪。

    方邃淡淡道:“如此我們便一起說說話好了。”

    萊雅聞言抬頭,乍然看見方邃炯炯閃爍,神采飛揚的雙目,似乎吃了一驚,面上劃過一抹潤色,正待說話,門外忽然急匆匆走進婭姐來,打量了殿內幾人一眼,囁嚅道:

    “潘洛斯少爺得知方祭司來了,帶著一眾隨從也到了樓裡·········”

    她話音稍頓,其中似有未盡之意,轉而瞄了萊雅一眼,頓時人人都明白過來,顯然是潘洛斯為了蓄意折辱方邃,非要當著他的面,把萊雅要走。

    這等常見的下作手段,方邃曾經聽過無數次,倒是初次親身經歷,面色輕哂,瞥了一眼婭姐,目中閃過的森森冷意,讓這素來周旋於權勢人物間的埃及老鴇,驟然打了個寒顫,凜然想道:“糟糕,黑摩和潘洛斯一起想出來借助舞姬,折辱這方邃臉面的把戲,難道被他看破了?”

    方邃其實心中頗感為難,暗忖若是再和潘洛斯大鬧一場,縱然無人能奈何自己,自己去後,這萊雅卻必然會成為對方發洩怒火的對象,等於是變相害了這命運悲慘的女子。

    就在方邃心中思慮的一刻,殿外再次響起密集足音,有人冷然不屑的聲音,遠遠從殿外傳來,陰陽怪氣的道:

    “呵!洛斯少爺讓我等來接萊雅,倒要看看是誰生了一副狗膽,敢於拖延阻擋?”
regn13 發表於 2018-4-29 21:31
第二十三章 碰撞

    隨著聲音,從殿外走入數個人來,都是潘洛斯的屬下隨從,他本人和修科倒是不在其中。

    走在最前的,是一個中年模樣男子,常人身形,生的面容消瘦,眉目臉頰都給人骨感凸出的印象,顯得十分刻薄。

    古埃及的某些時期,不論男女都有化妝的習慣,此時走進來的為首男子便是如此。

    其眼瞼上描繪著細長而濃重的黑色眼尾,看起來十分妖異,又分外增加了其雙目的狹長與陰柔。

    這人是潘洛斯的頭號僕從,叫做肯曼,為人乃是有其主必有其僕的典範,依仗潘洛斯的家勢,近年來所行惡事不勝枚舉。

    肯曼昂首走入殿內,方邃卻連看也未看他一眼,反是其身旁一個三十歲左右,生的矮壯敦實,光頭無發,目中閃爍著野獸般凶光的人,引起方邃的警覺注視。

    這人一身黑褐色皮膚,滿臉桀驁,目芒掃射之際,有如暗室生電,行走時落足生根,異常沉穩,給人步步如負重山的奇特觀感。

    方邃一見就知此人必然精於搏殺之道,且力量沉雄,是迥異常人的高手。

    方邃身旁不遠,依偎在薩寧身畔的菲麗,將姣好的上身前傾,以充滿異性誘惑力的聲音,低聲對方邃道:

    “那個跟在潘洛斯的奴才肯曼身旁的矮個子,叫魯姆,是穆納薩大人招募的屬下中,聲名僅次於修科的高手之一,為人殘暴如狂獸,聽說穆納薩大人賞給他的女奴,最終都被折磨慘死,是人人驚懼的凶魔式人物。”

    菲麗前傾的姿勢,顯出酥胸的一抹潤滑,峰巒疊嶂,若隱若現間,確是極為誘惑,但方邃始終面色如常,視而不見,只是雙目灼灼的和那走入殿內後,眸內凶光盛熾如炬的魯姆彼相對視。

    距離方邃不足丈許外的薩寧,表現的有些奇怪。

    他始終神色平靜的作壁上觀,只在魯姆走入時,目芒微微亮了亮,隨後再沒有其他反應。

    殿內的氣氛,因為方邃和魯姆,兩者無聲而有質的眼神碰撞,而變得冷沉肅殺,本來散佈在殿內中央,準備翩然起舞的眾女子,人人駭然躲到了一旁。

    肯曼走入殿內後,滿面不屑之色,在三五個其他奴僕以及魯姆伴同下,昂然向方邃和萊雅所在處逼近。

    肯曼一邊前行一邊上下打量萊雅,目中閃過一絲淫邪之色,目光轉了轉,對方邃冷笑道:

    “洛斯少爺怕有些不知尊卑的蠢物,阻礙萊雅姑娘過去,特地讓我來迎接。嘿嘿!萊雅姑娘,你應該明白進退,咱們這就走吧。”

    他說話同時,已來到方邃身前,隔著半人高的桌席,探手往萊雅腕上抓去。

    忽然間,虛空中寒光一閃,方邃速如飛電般拿起桌上一個類似小叉子般,以之來取用食物的工具,向肯曼前探的手掌刺去。

    ‘鏘!’

    方邃出手的同一刻,肯曼身旁的魯姆獰笑一聲,翻手取出一柄黑色短刃,打橫格在方邃刺出的銅器餐具上,兩者發出一聲金鐵交鳴的震響。

    隨後‘鏘鏘’之音不絕於耳。

    方邃和魯姆在呼吸時間裡連番碰撞,直至‘喀嚓’一聲,方邃手中銅質器物畢竟不是兵器,幾次格擋後,終被魯姆抓住機會,以手中短刃劃個正著,從中斷裂開來。

    這時肯曼已經抓到萊雅手腕。

    他轉頭向方邃露出個輕蔑的笑意,道:“我出發前修科大人特意讓魯姆與我一起來,就是知道你這蠢········”

    他話沒說完,面色陡然慘變,卻是方邃手上動作不停,和魯姆持續在狹小範圍內做出激烈碰撞,但端坐不動的雙腿,無聲無息從桌下穿出,一腳鏟中肯曼的小腿骨。

    小腿骨有個別名叫迎面骨,如被重力擊打,必然痛不可忍,嚴重者甚至會導致昏厥。

    迎面骨的脆弱和重要性,只看踢球的運動員必會在腿骨前加上護板就可知道,實是身體上僅次於幾大要害的部位。

    肯曼哪想到方邃在和魯姆的纏鬥中,還能心分兩用,出此怪招。

    他被方邃一腳鏟中小腿骨,瞬時間臉上的表情當真精彩以極,意外、驚怒、駭懼兼而有之,隨後係數轉為痛苦,面上冷汗頃刻流出,驀然慘叫一聲,側身倒地,抱住小腿,嘶聲低嚎起來。

    這時方邃和魯姆砰然對撞一記,各自身軀微晃,雙方短暫分了開來。

    肯曼疼叫了好一會,才被隨同而來的其他人扶起來,目色怨毒地看向方邃,仍是疼痛未消,口齒不利的道:

    “我必讓你難得好死······你·······”

    方邃目中煞氣遽盛,沉聲道:“住口!你想現在死嗎!”

    肯曼身畔的魯姆嘿然截入道:“有我在這裡,你倒是殺了肯曼試試?”

    方邃輕喝一聲,倏地起身,目中幽芒大作,身體周邊若有若無的散佈出一層黑色霧氣。

    這霧氣十分古怪,按理說凡是霧氣,大都氣息陰寒,但方邃這近乎弱不可見的稀薄霧氣一出,周邊反而散佈出隱隱的熱力,讓人大感驚詫,摸不透其中玄機。

    另一側,始終靜觀不語的薩寧,緊盯著方邃外放的虛渺黑氣,面上閃過另有所思的神色。

    就在魯姆也因為方邃節節攀漲的氣勢,略微收起面上的輕視,雙方即將動手開戰的前一瞬。

    方邃耳畔響起一道低柔的聲音,道:“萊雅命中多有不幸,早就以之為常,方祭司不必為我擔心為難,我隨他們去好了。”

    萊雅低聲說話的同時,緩緩起身走至肯曼面前。

    肯曼立時發出嗤嗤的笑聲,昂然看向方邃,頗有耀武揚威之意,似乎想說幾句嘲諷的話,但觸及方邃目中似吞似吐的詭異黑光,心中凜然,又臨時住口,僅是冷冷哼了一聲,轉身就往外走。

    眼見一行人帶著萊雅快步離開,方邃心下念頭翻覆,暗忖即便現時攔下了他們也於事無補,或許自己不插手,才是對萊雅更好的選擇。

    魯姆待肯曼等人走出殿內,才最後離開,行至殿門處昂然狂笑數聲,始大步遠去。

    經此變故,方邃再沒有心情繼續留在此地,轉身對薩寧淡淡道:“薩寧你難得出來,留下盡興好了,不必相送。”

    言罷灑然去了。

    他並無責怪薩寧袖手旁觀之意,細說起來,兩人只是見過兩次面,說過幾句話的交情。遇到變故時,薩寧並沒有必須和他方邃站在一個陣營的義務。

    夜色下的底比斯城,遽轉寒涼,冷風拂面吹來,令方邃精神陡振,拋開心中不快,一路無聲的回到了祭祀院。

    翌日清晨,方邃如常作息,早早起身。

    正在他準備盤坐溫養,開始早起修行時,祭祀院內一個眉目精明的僕從,快步走入室內,對方邃稟告道:“有一個叫佐伊的城衛軍,說是祭司的朋友,正在外等候。”

    佐伊這麼早來,是出了什麼事情?

    方邃心中湧起一絲不安。
regn13 發表於 2018-4-29 21:31
第二十四章 洞悉奸謀

    祭祀院一處靜室內。

    方邃盤膝而坐,目芒沉斂的注視著對面的佐伊,問道:“說吧,什麼事?”

    佐伊嘆道:“昨夜舞姬樓發生一起命案,死者叫萊雅。於凌晨時分,被人虐/殺而死。”

    瞄了一眼方邃,接道:

    “這宗命案送到我們城衛軍手裡,由納塞隊長負責勘察。他聽說了你昨晚到舞姬樓的事,讓我先來和你打個招呼。此案具體如何,我們都知道是怎麼回事,最終只能不了了之,希望你不要衝動。”

    出乎佐伊意料,方邃面色始終保持著平靜,只是淡淡道:“我去見見萊雅的屍體。”

    舞姬樓內。

    一所用於存放雜物的小屋子裡,方邃見到了死去的萊雅。

    她的衣衫破碎,近乎赤裸,周身青紫,下體狼藉。與昨夜相見時楚楚可憐的柔弱不同,她屍體上的面目猙獰無比,充滿怨氣,似在控訴著生命的不公。

    顯然,直到死前一刻,她仍在遭受著非人的屈辱。

    她胸口位置和原本如花的面容上,有著多處傷痕,看起來即有人類的咬痕,也有被利刃加身的致命傷。

    如此淒慘的死狀,讓方邃想到了昨晚菲麗介紹時,說起曾經虐殺過女僕的魯姆,只有這等人性扭曲的人,才可能做出這種事情。

    當然,潘洛斯、修科、至乎肯曼之流,以及舞姬樓的老闆黑摩等人,都要算是幫凶。

    方邃說不上十分傷心,畢竟他和萊雅只是一面之緣,但心中卻非常憤怒,甚至有些自責,更湧動著不可抑制的殺機。

    站在他身畔的納塞嘆氣道:“他們確是太過分了,但對萊雅這種進入舞姬樓的姑娘來說,死亡也許不是壞事。”

    見方邃沉默不語,納塞又道:“若是黑摩不想報官,只需悄悄處理了萊雅的屍體,自是風平浪靜,無人會關心一個舞姬的死活。他們蓄意報官,就是想以此來展現他們無所畏懼的勢力,從而達到讓你畏懼的目的。我知你不會害怕,但也沒必要非和他們過不去。”

    方邃點點頭,轉身向外走去,聲音平靜的道:“將萊雅葬了吧!”

    夕陽西下,當白晝逝去,夜色再臨。

    方邃藏身在一處建築物下的暗影裡,遙遙向遠處一座殿宇連綿的恢弘建築群看去。

    那是穆納薩這埃及重臣的宅邸。

    方邃當然不是魯莽到要深入穆納薩防衛重重,森嚴至極的宅院內暗殺潘洛斯等人,那太危險了,而且幾乎沒有成功希望。

    方邃前來,是準備看看有沒有機會,先為萊雅收點利息。

    這場鬥爭並不是他想挑起,而是潘洛斯、修科之流,以一個芳華正茂的生命做出的挑釁。

    沒有人可以不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何況是虐殺萊雅這等禽獸暴行。

    將近半個時辰後,穆納薩的府邸側門,聲勢驚人的使出兩輛車架,呼嘯而去,其中一輛車上,正端坐著潘洛斯和修科,另一輛車上則是肯曼與一眾隨從。

    方邃遮在陰影下的面容,顯出一抹森寒無情的冷色。

    潘洛斯等人驅車前行,一路橫衝直撞,直奔舞姬樓,最終走入其內一處燈火閃燦的獨立殿宇中。

    昨夜萊雅的死,有如一朵浪花,過而無痕,並未對舞姬樓的生意做成任何不良影響。

    暗夜下的舞姬樓,繁華入故,門前車水馬龍,出入的人流穿梭不息。

    方邃展開前世攀爬高山險峰鍛鍊出來的驚人身手,無聲無息翻越舞姬樓外牆,順利潛入其內。

    躍落在婆娑樹影下的方邃,體內悄然瀰漫出淡淡黑氣,將他的身體遮在其內。

    夜色裡,方邃變得朦朧有如一團鬼影。

    若是他此時外放丹田黑氣的一幕,被任何資深的祭祀院祭司看見,必要非常驚訝他的修行之速,居然能在短短時間裡,掌握丹田冥力外放遮體的法門。

    下一刻,方邃展開身形,蛇行鼠竄般,無聲無息深入舞姬樓的重重院落,向潘洛斯等人所在殿宇靠近。

    舞姬樓畢竟是公共出入的所在,內裡戒備並不如何森嚴。茶盞時間後,方邃來到潘洛斯等人所在殿宇外,隱身於殿後一根巨形廊柱後,側耳傾聽內裡的動靜。

    裡面先是傳出一陣嬉鬧聲,繼而響起一個沉狠中有些瘋狂的聲音,低低說道:

    “我還未謝過少爺,最終將那萊雅給我,令屬下過足了癮頭。”說罷如同野獸般發出幾聲狂笑,充滿了暴桀的情緒。

    方邃心中大恨,這聲音正是魯姆,殺害萊雅的果然有他一個。

    繼而殿內又響起肯曼那陰險小人的聲音,低笑道:“這般說來,小的也要謝過少爺,那萊雅········嘖嘖,真是不錯,就這麼死了實在可惜,嘿嘿!”

    殿內又響起一陣嘈雜紛亂的笑聲,看起來人數不少。又有一女子的聲音,吃吃笑道:

    “洛斯少爺都不知道那方邃今日來後,看見萊雅的屍體時,面色是多麼難看。”

    方邃怒火更熾,這聲音充滿了誘惑性,竟是昨夜和薩寧郎情妾意的菲麗所發。

    原來她是潘洛斯的人。

    屋內終於響起潘洛斯趾高氣昂的聲音,道:“方邃那外來奴隸,想和我較量,豈能不給他個永遠難忘的教訓!數日後和修科的比試,就是他該死的時候。”

    修科輕笑接道:“我擔保方邃在我劍下走不出五招,只是不知少爺想要他當場慘死,還是受到不可治癒的傷勢,終身成為廢人?”

    潘洛斯揶揄道:“這個倒是隨意,你看當時情況而為吧。”

    隨後殿內眾人轉變話題,縱聲談笑,原來舞姬樓的婭姐和黑摩兩人也在其中。

    方邃幽靈般站在殿外,一動不動的等待機會。

    忽然間,殿內又響起潘洛斯的聲音,詢問菲麗道:“我讓你留意薩寧,你可曾發現什麼沒有?那薩寧到底是不是祭祀院最神秘的三十七位神使之一,有什麼戰鬥手段?”

    菲麗遲疑道:“薩寧狡猾至極,我到目前還沒能摸清他的底子。說來古怪,我曾使盡手段誘惑薩寧,自問便是心腸再冷硬之人,也無法抗拒,但那薩寧每每在最後關頭都及時收斂,從來·····從來·······”

    殿內眾人齊聲驚詫道:“你是說接觸了數月之久,在你主動下,薩寧竟還沒和你真正親熱過?他到底是不是男人?”

    又有修科的聲音,沉吟道:“其實方邃只是個小人物,反是那薩寧深不可測,我也看不透他的底細。”

    下一刻,肯曼陰損的道:

    “少爺,我有個主意。為了確保萬一,雖說修科大人劍法無敵,但我們還是應該防備方邃那外來狗使手段,不如我們把從瀆神者那裡得來,能損壞精神,專門針對祭司的毒藥,找機會給方邃服下,如此他便注定是必死的局面,再難翻身。”

    修科不悅道:“我已說過,方邃在我劍下至多走不過五招,絕無其他可能。”

    潘洛斯安撫道:“修科你不必氣惱,我也想試試那毒藥是否真的有效,拿方邃試試也好。”

    菲麗主動請纓道:“不若讓我找個機會,以交託萊雅遺言之類的理由,請他再來樓裡,趁機對他下藥好了。”

    方邃在外無聲冷笑,他本來想在今夜襲殺肯曼或是魯姆,此時意外得知對方計畫,心中微動,生出另一個主意,當即悄然退走。
regn13 發表於 2018-4-29 21:31
第二十五章 法老的血晶

    翌日。

    天空晴碧,蔚藍如洗。

    微風拂動的午後時分,舞姬樓果然遣人來給方邃送消息,菲麗約他前去相見。

    方邃心知肚明是怎麼回事,當然假作不知,跟著前來送消息的僕從一起,再次來到舞姬樓。

    在舞姬樓的大小殿宇間左穿右插,最終來到一處幽靜的樓亭外,隔遠就聽見內裡傳來嚶嚶飲泣之聲,像是有人在哀傷哭泣。

    方邃不需思索就知是菲麗在其中做戲,暗忖道:“這菲麗做出一副和萊雅情深義厚的假模樣,落足了功夫來害我,若非昨晚偷聽到他們談話,說不定真被她騙了。”

    方邃走入樓內,果然看見菲麗側坐在一張方桌旁,伏案哭泣。

    直至方邃進來,菲麗才轉過有些紅腫的眼睛,顯出楚楚可憐的姿態,快步迎前,有意無意之間伏在方邃肩頭,再次傷心哭泣起來。

    方邃眉頭大皺,暗道:“這女子做戲的本事了得,說哭就哭。”心中一陣厭惡,不動聲色地推開菲麗,道:“萊雅已經死了,菲麗姑娘再傷心也於事無補,招呼我前來,有些什麼事情?”

    菲麗楚楚幽怨的站直身體,抽泣道:

    “萊雅遇難前,曾讓僕從給我傳話,說是一定要代她轉告方祭司,她最遺憾的便是未能早日遇見祭司,若然她有不幸,讓你誤以她為念。”

    方邃暗忖菲麗此言,是以為我對萊雅一見鍾情,要進一步增加我心下對她死去的憤恨了。

    看起來淚眼婆娑,實則時時都在觀察方邃的菲麗,眼見他沉吟不語,以為是在哀傷萊雅之死,得意之色從她面上一閃而過。

    菲麗低泣道:“害死萊雅的凶手,人人都知道是誰。但他們一手遮天,祭司千萬不可衝動,去尋他們報復,若能在後日與修科決鬥時,將其當眾擊敗,則大大折辱了潘洛斯等人的臉面,比殺了他還難受。”

    又道:“來,菲麗敬祭司一杯,預祝祭司能順利戰勝修科。”

    說著從桌上的銅質酒壺裡,倒出一杯色澤清亮的酒液,雙手遞給方邃。

    方邃接過酒杯,瞥了杯中酒一眼。他早就猜到對方下毒的手段,無非是放在酒液或是食物中,如此才不會引起懷疑。

    毫無疑問,眼前這杯酒內,就有潘洛斯等人所說,專門傷害祭司精神力量的毒藥了。

    方邃看向菲麗,隱隱竟似有幾分為其姿色所迷的神色,低聲道:“菲麗姑娘陪我飲一杯好嗎?”

    方邃的神色,讓菲麗愕了一愕,眼底閃過一絲不屑,以為方邃對她也存有裙下之念,抿嘴應道:“祭司既然開口,菲麗怎敢拒絕。”

    她身形輕盈的轉身,遮住方邃視線,趁機做出倒酒之勢,實則並未真正倒出壺中毒酒。

    隨後菲麗回身以紗袖遮住空杯,向方邃送出個淺笑,動作醉人的將空杯送至唇邊,一仰而盡。

    她卻不知在自己轉身時,方邃早將手中毒酒,無聲無息倒在另一手內事先準備的厚布上,再和回身的菲麗一起做出喝酒的動作,實則兩人喝的都是沒有酒液的空杯。

    放下酒杯,方邃再沒有和菲麗虛與蛇尾的興致,突然告罪一聲,頭也不回的去了。

    方邃如此乾淨利落的離開,倒讓菲麗有些意外,在她想來,既然方邃對自己動了念頭,理應藉機死纏爛打才對,那想到方邃說走就走,全無半點遲疑。

    菲麗輕蔑的低語一聲,轉身穿廊過巷,不足半茶盞時間,來到舞姬樓另一處規模頗大的殿宇內。

    殿內早就等著黑摩和潘洛斯幾人,菲麗一進來,黑摩就問道:“如何?”

    菲麗一陣花枝亂顫的嬌笑,胸前上下起伏,同時吸引了殿內幾個男人的目光,肯曼更是雙眼放光,恨不得將菲麗吞下肚去。

    菲麗對眾人的反應大感滿意,輕鬆道:

    “我略施小計,自然騙的那方邃深信不疑,親眼看著他將毒酒喝下。這次任是方邃如何準備,也難有翻身機會。”

    又給潘洛斯拋了個媚眼,膩聲道:“不知公子準備怎樣謝我?”

    潘洛斯若有所指的大笑道:“就在今晚謝你如何?”

    這話自是引起菲麗的嬌嗔不依,其他人則同聲哄笑。

    方邃離開後,特地選了從尼羅河上搭乘一艘小木舟,走水路回祭祀院的方式,沿岸欣賞底比斯城的壯麗景色。

    底比斯分為東西兩城,在尼羅河右岸建造的部分,即為東城,是供人們日常起居以及法老處理全國事物的地方。

    尼羅河另一側,也就是左岸,稱作西城,是神廟和法老死後埋葬之地,充滿神秘色彩,但並非死氣沉沉,雖然人蹤相對稀少,卻非絕無人跡。

    聞名後世的埃及帝王谷,就在西城外不遠。

    這兩座城合在一起,才是佔地偌大,氣勢磅礴震撼的底比斯城。

    底比斯東西兩城以尼羅河相連,在河面上可以通過舟船往來。不可思議的是在兩城中央,還有一座莊嚴奇偉,以巨柱支撐的石橋,橫跨河面,行走其上,可將兩岸景色同收眼底。

    這恢弘壯麗的石橋,也是一宗遠超這個年代人類,應該掌握的超前建築技術,但方邃早見怪不怪,並不覺的有多驚訝。

    他目不暇接的觀看兩岸各式建築與雕塑,腦內馳想在這個年代存在的無數種可能性裡。

    半個時辰後,方邃重回祭祀院。

    想不到甫一走入自己居處,就有僕從迎了上來,恭敬道:“聖祭司有請方祭司前去相見。”

    方邃有些詫異,還記得從納塞等人那裡聽過,祭祀院在大祭司之下,分為神聖上下四位主祭。

    聖祭司就是其中一位,不知突然出現是什麼原因?

    當跟著僕從來到一處佔地龐大,橫縱皆過十丈的雙層石殿前時,方邃的神色驀然生出一絲變化。他從眼前大殿內,感應到一種難以訴說清楚的神秘力量,在莫名的吸引著他。

    這時前方大殿內,傳出一把悅耳的聲音,柔和的道:“方祭司請直接進來。”

    方邃也不客氣,掀開隨風舞動的紗幔,走入殿內。

    殿內佈置的頗具古韻,裊裊輕煙四散,也不知是什麼香料,從殿中央一口半人高的青銅爐內溢出,瀰漫滿室,聞起來有些像檀香的味道。

    那銅爐旁光潔平整的木質地席上,盤坐著一個安靜的女子。

    她要有三十上下的年紀,正是一個女人褪去青澀,展現出智慧與美貌共融共存的最佳年齡。

    她的俏臉側對著方邃,在這個角度下,分外強調了她側面輪廓分明而又充滿靈性的線條,使她本就絕美的面龐更是令人炫目。

    祭祀院的聖祭司,竟是一個如此貌美靈秀的女子。

    但方邃進入殿內後的全部心神,卻未放在驚人美貌的聖祭司身上,他在注視著聖祭司面前,一張小桌上放置的青銅燈盞。

    先前在殿外,方邃曾感應到,那股吸引著他的莫名氣息,正是從這樣色古拙的銅盞上傳出。

    那燈盞的托盤上並無火焰燃燒,卻十分古怪的放置著一顆冰瑩剔透的暗紅色晶體,閃閃流轉,內蘊異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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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初代法老王的經驗

    大殿內異常安靜,沒有一絲聲響。

    聖祭司也和方邃一樣,目中爍閃著湛湛芒采,神情專注地觀視著銅燈上的晶體。

    那晶體只有指甲大小,通體暗紅,其中蘊生著靈性般,無時無刻不發散出一種難以言說的神秘氣息。

    聖祭司始終不曾抬頭看向方邃,卻再次開口道:“你感受到其中的力量嗎?”

    方邃無聲前行,來到聖祭司前數尺處,定定凝視著燈盞上的晶體,回道:“是的,我從中感應到奇特的力量。”

    又覺得不夠充分般,補充道:“這晶體像是連通著生與死的界限,外放出來的力量,似是從無任距離外的其他時空傳來,非常特別,我從中感應到令人悚然的死亡氣息。”

    聖祭司十分滿足似的閉上美目,徐徐吐出一口香氣。

    當她再次張開眼睛,首次往方邃看來,目光深斂地仔細打量著,輕輕道:“你果然是具有靈性的人,可以感受到這顆血晶內,蘊含著生死間的力量。”

    方邃疑問道:“血晶?”

    聖祭司的目光愈顯深邃,像是陷進了某種回憶裡,好一會才道:

    “是的,這是我埃及第一任法老王,統一上下埃及的美尼斯死後,在為他準備木乃伊往生儀式時,自他體內取出的血液結晶。血晶中攜帶著美尼斯的修行記憶,雖然殘損不全,卻可以指引有靈性的人,跨越修行前期的關隘,加快修行速度。你明白了嗎?”

    方邃暗忖原來這血晶,就和佛陀圓寂後,體內所結舍利子,是在某一程度上相似的東西。

    聖祭司最後的問題頗有些沒頭沒腦,顯是存著考量方邃心智的意圖。

    方邃蹙了蹙眉,思索後說道:“聖祭司的意思,是要將這美尼斯法老的血晶給我使用,來提升我的修行速度?”

    略頓又試著問道:“聖祭司急於助我提升修為,只可能是一個原因,那就是我後日將和修科進行的比試,難道這其中竟有我不知道的原因,所以關係頗大不成?”

    聖祭司線條浮起,充滿靈性的美麗容顏上,露出毫不掩飾的欣賞,眸內透出睿智的光芒,徐徐道:

    “修科的來歷雖然隱藏的很好,還是被我們祭祀院查出一些線索。我們懷疑,他得到某些和我埃及敵對的部落種族支持,前來底比斯是另有陰謀,現在還不知道他們的最終目的是什麼,也不確定招募他的穆納薩大人是否知道他的真實身份。”

    方邃明白過來。

    不管穆納薩知道還是不知道修科的隱藏身份,若是任事情發展下去,都會非常嚴重。

    首先假設穆納薩知道修科的身份,那就說明某些背後支持修科的種族勢力,已經和穆納薩取得了一定的默契。

    若是埃及首輔重臣和外族勢力勾結,事情的嚴重性不言可知。

    反過來說,如果穆納薩不知修科的隱藏身份,那任的修科繼續蟄伏在他身邊,更是非常不妙,將成為偌大的不安定因素。

    事情的前因後果,在方邃腦內一閃而過,他看向聖祭司柔美的面龐,道:

    “所以祭祀院準備借我這次和修科的決鬥,對他下手,若能將修科斬殺,則不論他背後的勢力有什麼陰謀,都將被打破原本的計畫走向,更可能因此而露出破綻,祭祀院就可趁隙找到擊潰對手的機會。是嗎?”

    聖祭司面上欣然讚賞之色愈濃,顯是方邃所言,全盤皆中,絲毫無誤,讓她對方邃的才智,生出另眼相看之感。

    她又道:“我們也是最近才發現修科的真正身份,你和他的決鬥,是趁機除掉他的好機會,但他戰力不凡,我們祭祀院內其他幾位議事祭司,都不認為你能將他斬殺,即便賜你法老血晶也無法改變這結果,但我還是堅持試試,希望你能給我帶來驚喜。”

    方邃灑然道:“聖祭司不會為你的決定後悔。”

    兩人接下來的舉止也是奇妙,聖祭司再不說話,而是做出個請的手勢。

    方邃微微一笑,也不說話,既然祭祀院準備讓自己出力,那自己按勞取酬,並無不妥之處,探手執起聖祭司放在桌上的銅燈連同其上的血晶,回身便去。

    邊走便問道:“美尼斯法老這塊血晶怎麼用?”

    聖祭司聲音平靜的道:“有兩種方法,一種是以陽光聚火,對其進行焚燒,晶體內會顯現出法老的微縮影像,可以供人靜觀思悟。另一種甚為簡單,卻需是擁有靈性之人才可辦到,只要在修行之際,握在手中即可。”

    又提醒道:“記住,這血晶不能帶出祭祀院,你只可以用到後日決鬥之前,時間到了,我會遣人去取。”

    方邃應一聲,掀簾消失在聖祭司居所內。

    當他再次回到自己的居所,立即告知僕從,這兩日不得打擾,隨即進入室內,開始了如同閉關般的獨自修行。

    方邃走入室內,並沒有急於使用血晶。

    他首先席地而坐,雙目輕闔,慢慢調勻氣息,讓心神晉入沉凝不波,若如水中明月,清晰折映心靈波動的奇妙狀態。

    隨後才霍然睜開眼睛,探手握住第一個統一了上下埃及的偉大法老王美尼斯的血晶。

    當方邃再次閉目,真正的修行開始了。

    即在他手持血晶,闔上眼眸的一刻,他的意識裡,驟然生出驚人變化。

    下一瞬,他剛剛閉上的雙目,又猛地睜開,眸珠深處居然在流轉著一幅幅畫面組成的異象。

    他感覺到自己的靈神被手中血晶內,美尼斯畢生修行的經驗與記憶的碎片所攜帶,剎那間穿過了遙遠的時空,以美尼斯的視角,看到諸多不可思議的景象。

    方邃首先看見無邊無際的寂靜與黑暗,在深沉的黑暗裡,有一扇大門緩緩開啟,一位君臨天下,氣勢披靡魁偉的古埃及人,頭戴黃金法冠,駕馭青銅戰車,由遠而來,穿入一片黑暗之地。

    那片地域萬物都死氣沉沉,無比壓抑。

    方邃心中升起明悟,這是曾經在金字塔下的禁魔死靈殿內,借助一具木乃伊溝通幽冥之能,曾經看到過的冥域大地。

    此時再借美尼斯血晶內蘊含的經驗記憶,方邃又一次看見這亡靈肆虐,傳說是掌管死亡的神祇阿努比斯居住的恐怖世界。

    原來埃及民間相傳,美尼斯曾進入過冥域的事情,是真的。

    美尼斯本人,必然是個如同古中國傳說裡的黃帝般,接近神魔一樣的強橫人物。

    方邃眼前景色再變,美尼斯馳騁著車架,直向冥域深處前進。

    他沿途不斷廝殺,展現出無與倫比的強大戰力,呼喝如雷,手執神矛,與冥域中無數的死靈戰鬥。

    方邃雙目發出不可思議的光采,隨著美尼斯而共同經歷一次次的戰鬥。

    此次修行對方邃太重要了,幾乎每一剎那,他的意識裡,都發生著無數次的戰鬥,讓他全盤窺看到美尼斯法老強絕天下的法能與武技。

    現實中每一個呼吸的時間流逝,方邃的戰力都在突飛猛進,翻天覆地的進步。

    盤坐不動的方邃,周身開始逐漸發出異光,氣勢節節攀漲。

    在意識中,也不知過去了多長時間。

    斬殺亡靈無數的美尼斯,最終來到一座巨大的冥界山峰下。

    那山峰便體墨黑,彷彿可以通到天上,巍不見頂,高不可攀,只能朦朦朧朧的看見,那山體上殿宇連綿,想來應該就是傳說中阿努比斯的死亡神殿。

    美尼斯在神山下仰望,忽然間,那山上飛落一方神碑,轟然落在他眼前。

    碑上刻滿了無數擁有神異力量的字符。

    美尼斯欣喜無比,開始探看碑文上記載的知識。

    方邃恍然明白過來,自己見到的美尼斯的記憶,正是傳說中,他進入冥域世界,得睹亡靈死書的過程。

    方邃借助美尼斯的視角,也向亡靈死書的碑文看去。

    就在方邃的目光,遵循美尼斯的視角,從而親眼得見亡靈死書真文的一刻,他丹田內充斥的黑色氣息,驀然生變,開始劇烈律動起來。

    他的丹田裡彷彿化成了黑色的海洋,波濤湧疊,大浪騰空。

    同一刻,方邃的意識內,那一方璀璨星空般,太陽隕石所在的識海深處,也顯出不尋常的變化,綻放出刺目金芒。

    這光芒從他眉心照灑而出,灼灼輝耀,如同一輪驕陽在他額頭誕生,光芒刺射下,同樣劃破時空,幫助方邃撥散一切虛妄的遮擋,清晰至極的觀看那冥域深處,亡靈死書的碑文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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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突破

    這一剎那,方邃耳中響起像是來自萬古以前的神音,體內丹田處,無盡黑氣湧騰不休。

    他的意識深處,金光閃爍,化作顆顆繁星般的字符,也正加速融合。曾經攜帶方邃焚穿時空,來到古埃及的太陽隕石,在意識星空的中央快速完整起來,越來越清晰凝實。

    方邃聞聽的神音,以無上威勢,轟然頌吟著。

    “天地萬物,源自混沌之初,並生陰陽,衍化生死,亡靈死書誕生於混沌中央,闡述死亡······”

    方邃在眉心映現的太陽神輝照耀下,鉅細無疑的得睹美尼斯經驗記憶裡的亡靈死書真意,無量的字符,在碑文表面輪替幻滅。

    那碑文上的字符,是以一種方邃從所未見的字體所載。

    其字符本身就蘊含著神異的力量,方邃每注視一個字符,該字符就會化成一種訊息,穿破時空,將其中真意送入方邃的意識裡。

    在這神魔親授般的奇變中,方邃不覺時間的流逝,卻察應到己身丹田和識海內的變化,已到了緊要關頭。

    忽然間,丹田裡的黑氣開始收縮,停止了劇烈翻騰,變得平凝如同止水,繼而慢慢收縮,顯出黑氣中央醞釀的東西。

    這一變化正是亡靈死書所載,關於修行的初始階段,開啟神門,靈魂魔胎顯形的階段。

    那丹田黑氣中央所顯現出來的,正是一道由黑氣組成,如同幽靈般的人形魔影。

    魔影初現時身體捲縮,有若嬰孩,隨後伸展手足,在黑氣環繞下,佇立在丹田中央。

    細看下,魔影略顯模糊的五官輪廓,和方邃的面貌頗為相似。

    驀地,黑暗的丹田內,不知從何而來,驟然亮起一抹微光,如同一道從黑暗通向光明的門戶。魔影似有靈性般縱身飄起,一閃穿入光芒中。

    下一瞬,它就出現在方邃盤坐的身體旁,速度宛如流光般,快不可查,繞著方邃呼嘯飛旋。

    方邃的靈魂因為魔影出世,而產生陣陣悸動。他的雙目,得以看見諸天冥域的情景,種種不可思議的景象,在方邃眼內起落明滅。

    眨眼間,魔影幽光一閃,再次消失,卻是重新遁回了方邃丹田內的黑暗裡。

    同一刻,他的丹田中,自上而下,照灑出一束神輝,如同一條登天之梯,魔影沿著光束環飛,直入光芒盡頭處隱現的一道神門內,消失不見。

    在魔影沒入光束盡頭時,方邃的神魂像是得到了莫大的滋養,精神的力量無限攀升擴張,似乎觸摸到了某一種天地間的無形屏障。

    這感覺玄之又玄,令人沉迷其中,飄然若仙。

    方邃終於明白過來,原來亡靈死書的初步修行,是要在丹田裡,締結培養出一股可以滋養靈魂的力量,當這力量成長到一定程度,就會化生為他體內顯現的魔影,而魔影最終進入的神門,正是人的靈魂棲息之所。

    當魔影與靈魂相融,方邃的精神力因而大幅攀升,如同吸收了玉液瓊漿般躍升式的增長。

    簡而言之,亡靈死書的初始修行,即是在增強人的靈魂,也就是精神力量,化腐朽為神奇,使人類的精神,能夠更容易的感悟天地氣機,等於是大幅改善了人類修行的侷限性,為上窺神魔之道,打開方便之門。

    此時方邃丹田裡的光束已經消失,但變化並未停止。

    他丹田內的無盡黑色冥氣,正在緩緩下沉,如同混沌初開,天地始分時一般,那黑氣逐漸凝實,慢慢的,竟而締結成一方幽暗無比的冥土大地的雛形。

    若說水是萬物之源,那麼承載著萬物,包括水在內的大地,則必是一切的初始。

    此刻方邃丹田內以冥氣凝聚誕生的一方大地,雖然只顯化出一個朦朧的虛影,但已經開始從中蒸騰散佈出一縷縷黑氣,瀰漫繚繞。

    那黑氣每誕生出一縷,方邃的靈魂,便湧起陣陣歡欣喜悅的情緒。

    原來亡靈死書的修行竟是如斯奇妙,開古今修行所未有的先河,會在丹田內生成滋養靈魂的神土,不斷提升人的精神潛能。

    至此,他的丹田才真正歸於平靜。其內玄奇無比的締結出一方神土大地的雛形。

    而方邃識海深處的太陽隕石,經過此次變化,也已接近完整,沉浮在識海中央,光芒璀璨。

    最終,方邃體內的一切異象消失,識海閉合,耳內聞聽的神魔真音緩緩隱去,眼中美尼斯的視角也虛幻消失。

    方邃闔動雙眸,睜開眼睛。

    他目內神光內斂,幽深如海。

    方邃念頭微動,丹田內新生成的神土大地上,便滋生散溢出無盡黑氣,瞬時就出現出他體外,波蕩律動,護體攻敵,收放自如。

    方邃滿臉喜色,開懷大笑。

    他這番修行,不但隨同美尼斯的經驗記憶,如同經歷輪迴般參與了千百場生死之戰,得睹初代法老的武技之秘,而且自身修行上的進步之大,也與之前不可以道理計。

    最重要的是精神力,也可以說是魂力的遞增。他現時念頭微動之下,魂力自然流轉,還能在冥冥中感應到一種穿破時空而來,精粹至極的死亡世界的氣息存在。

    方邃順勢推動魂力延伸,嘗試著溝通死亡世界的氣機。

    奇妙的事情再次出現。

    整個室內迅速黑暗下來,如同最深暗的夜晚來臨。

    就在方邃眼前丈許處,悄然多出一道死亡氣息濃郁陰森的身影。方邃竟是通過靈魂的力量,跨越時空,從死亡世界召喚出一具亡靈。

    方邃的心突突直跳,此前,他就曾生出過一種想法,覺得死亡冥力的真正用法,並非是單純用來增加拳腳的攻擊力那麼簡單。

    此時果然驗證了心中猜測,亡靈死書的修行,更多的是增強神秘莫測的靈魂力量,強大己身的同時,還可跨越時空,以精神力構建出連接冥域與現實世界的通道,召喚出來自冥域的恐怖亡靈,成為輔助自己戰鬥的手段之一。

    方邃迫不及待的想看看,這來自冥域的亡靈,到底是什麼模樣。

    當黑氣散去,跨越時空而來的亡靈,終於露出真容。

    方邃一見下大失所望,他初次召喚來的亡靈,卻是個連實體都沒有,以黑霧聚結成形體,顯得虛虛幻幻,屬於冥域中最低等的死靈。

    它以冥霧構建成人型的身體,雙目空洞洞的瀰漫著不可透視的黑氣,模樣倒是頗為恐怖。

    方邃心中咕噥,看起來嚇人能有什麼用,這貨前後漏風,身體虛渺,恐怕是個一陣風就被吹散的破爛,能不能戰敗一個膽子大點的普通人都兩說。

    方邃滿心失望,又有些不甘心,嘗試著以精神力量下達命令,讓這死靈動起來,展現一下戰鬥力。

    下一刻,方邃雙目微亮,心下連道:“還好,還好!”

    卻是那虛體死靈移動起來,不但悄然無聲,有如靈貓,而且動作十分迅捷飄忽,速度遠超預期。

    方邃待要繼續嘗試,又感覺到靈魂力量持續消耗,精神一陣疲倦,已經支撐不起繼續催動這虛體死靈活動。

    精神稍一鬆懈,那死靈發出一聲凶戾至極,沒有聲音,卻可在人的靈魂深處直接響起的恐怖嘶嚎,轉眼被一股黑暗的力量拖拽,墜入了無盡的時空深處,消失不見。

    方邃疲倦的籲出一口氣,重新閉目,略微恢復精神後,喚來祭祀院的僕從,一問才知,此番修行,已在不知不覺間過去了兩日。

    穆納薩舉行的晚宴,將在數個時辰後開始,那也是他和修科決戰的時候。
regn13 發表於 2018-4-29 21:31
第二十八章 戰幕起

    方邃面上閃過一絲冷意,今晚就可為萊雅收回部分利息。

    恰好此時聖祭司派人來取回法老的血晶。

    將血晶交還來人後,方邃再次閉目,開始溫養先前消耗的精神力量。室內重新沉寂下來,靜默無聲。

    當夜幕降臨,方邃睜開雙目,眼瞳內就像是廣袤虛空般,深邃無匹,幽芒流轉,奪人心魄。

    他起身走出靜室,參加穆納薩晚宴的時刻已經到來。

    甫一走出室內,方邃瞬時生出一種感應,那就是足下大地和丹田內誕生的黑暗神土,像是有著莫名的聯繫般,兩者彼相呼應,共同脈動。

    甚至於,他還生出一種可以掌控大地的錯覺。

    當方邃沉浸在這天人合一般的奇妙境遇裡,不覺間走到祭祀院正門處,他看見前方停著一輛紗幕低垂的馬車。

    車內靜悄悄的,透出一種無聲的神秘,除了一個身著白衣的中年祭司充當御者外,再不見任何一人。

    方邃大幅增進的精神力量,生出一絲莫名的靈應,知道車內有人在專程等待自己。

    當方邃的精神力量,無形蔓延,想要深入探查車內的情況時,忽然間,平靜的車內,驟然掀起狂猛如風暴的精神力量,將方邃有如觸覺般,無聲蔓延到車內的精神力,係數沖湧至車外。

    方邃抿嘴一笑,雖然未能成功探查出車內之人真容,但他已猜到那是誰。

    方邃舉止從容的來到馬車旁,道:“方邃見過聖祭司。”

    車內傳出輕柔優雅的笑聲,欣然道:

    “你用法老的血晶修行了兩日,魂力增長到如有實質的境界,能遠隔數丈探入我車內,進步之大,實出乎我意料,看來事先準備你一旦失手,安排其他人斬殺修科的計畫,應該用不上了。”

    方邃笑笑,毫不謙讓的道:“看來是如此。”

    車內的聖祭司又道:“你上來吧!我也要去穆納薩那裡,我們同路。”

    方邃並不客氣,靈巧無聲的躍起,將要落足時靈機一動,精神力量外放,立有一股無形的氣體托在足下般,輕若鴻毛的登臨車上,掀簾進入聖祭司車內。

    聖祭司神態閒逸的坐在車中,目光灼灼,上下打量,道:“呵!已經知道外放魂力,配合自己的一舉一動。”

    方邃聞言露出陽光般燦爛的笑意,坐在聖祭司側邊位置,距她不足數尺,鼻端吸入車內無處不在,來自聖祭司的淡雅體香,頗有些飄飄然的輕鬆感。隱約間,聖祭司的雙頰抹過一絲紅潤。

    馬車開動。

    車內氣氛靜怡,這兩人甚是奇怪,誰也不找話來說,卻都不覺尷尬,似乎是享受在這靜謐的氛圍裡,兩人皆在閉目養神。

    車行的很快,不一刻車速緩緩降下來,穆納薩的府邸已經到了。

    穆納薩殿宇連綿的府邸正門處,早有人認出聖祭司的馬車,高喊道:“聖祭司到!”

    聖祭司的地位非同小可,連穆納薩聽到聲音,也率人從府內親自迎了出來。

    待看見方邃先從車內走出,出迎的人同時呆了一呆,雖然祭司並不要求必須摒棄男女之情,但聖祭司素來貞潔,獻身神魔天人之道,從未聽說她與任何男子有過親近。從她車內走出一個男子,尚屬首次。

    以穆納薩的城府深沉,也是愕了愕,才揚起一絲笑意,繼續向車前走來。

    方邃神目如炬,雖然穆納薩隱藏的很好,還是被他捕捉到一縷嫉色在其面容上閃逝。

    方邃立時反應過來,原來穆納薩對聖祭司有著一定的野心。同時心下暗嘆,真是有其父才有其子,穆納薩竟也是心胸狹窄,佔有慾強烈之人,怪不得生出潘洛斯這種混蛋。

    這要算是穆納薩的一個性格弱點,若與其為敵,說不定可以藉此打擊他,讓他失去平日的城府與冷靜,露出破綻。

    今日的穆納薩上身赤裸,顯出精健強壯的身體,腕上配有式樣華貴的金飾,下身圍一條白色麻布短裙,面上描刻著深暗的黑色眼尾,使他的目芒愈見懾人。

    他這一身裝扮,正是古埃及貴族常見的盛裝,於此可知今晚的宴席之隆重。

    穆納薩再不看方邃一眼,昂首闊步地走至車旁,做出靜候聖祭司下車的模樣。

    以他地位之尊,原本不需如此,此般舉止,更證明方邃猜的不錯,他對聖祭司有渴求之心。

    這應該並不單是生理慾望上的男女之情,更主要是其中蘊含的象徵意義,若有誰能讓一心侍奉神靈,祭祀院最美麗高貴的女祭司傾心,其中寓意不言可知。

    隨同穆納薩出迎的人中,正有修科這首席劍手。他看向面容平靜的方邃,探前一步,低聲嘲弄道:“方祭司好膽色,希望你好生享受眼前這一刻。嘿嘿,今晚的月色很美!”

    修科言中之意再明顯不過,乃是譏諷方邃若不抓緊眼前,在和他比試後,將再沒機會觀看明月。

    方邃似笑非笑的瞥了修科一眼,雙方目光相碰的一霎,彷彿有兩道無形的光電對接,周邊虛空都仿似閃了閃。

    方邃淡淡道:“修科你也好生保重,免得一時大意被人宰了,死不瞑目。”

    此時聖祭司從車內走出,巧妙的迴避了穆納薩伸來托扶的手,自行從車上走下來。

    穆納薩目中閃過怒色,轉瞬隱去,面不改色的和聖祭司並排而行,在星捧月般的簇擁下步入宅邸內。

    方邃再不理會修科,隨在聖祭司身後,走入宅邸內。

    宅內燈火通明,殿宇廣佈,一眼無邊,其內人流穿插,儘是埃及權貴驍將之屬。

    方邃走入正殿,霎時感到一道道目光投注在自己身上。

    一一看去,黑摩,潘洛斯以及他的奴才肯曼幾人,依次進入眼簾。

    這幾人正聚在一起,相互談笑,見到方邃時齊齊閃過一絲不屑,以看待死人的神色回看過來。

    方邃目光微轉,又看見魯姆雙目閃爍著野獸般的凶光,也在惡狠狠的隔空盯視過來。

    方邃進入前,魯姆正在糾纏一個妖嬈女子,卻是舞姬樓的菲麗。

    這讓方邃多少有些意外,黑摩以商人身份,能參加這埃及首輔舉辦的宴會還可理解,菲麗充其量不過是個頂尖舞姬,能進入這種層級的聚會,確是讓人意外。

    轉念明白過來,她應該是受邀前來表演舞技的。

    此外方邃還在殿內看見薩寧風姿倜儻的身影,正在和人相談甚歡。

    方邃暗忖若是自己和修科之戰失利,祭祀院準備的後招,應該就是讓薩寧出手了。

    由此推知薩寧的修為必然超卓至極,起碼在祭祀院之人心中,認為其超過劍術精絕的修科。

    然而,整個大殿內,最光芒耀眼,眾所矚目的卻是坎蒂絲。她被一眾衣飾華麗的年輕男女圍在中央,群星伴月一般,愈顯其美麗,銀鈴似的笑聲,不斷從她口中響起。

    發現方邃走入,坎蒂絲嘴角微揚,似有若無間顯出一抹淺笑,引的殿內許多男子爭相矚目。

    穆納薩氣勢逼人地走至殿內中央,聲音雄沉簡練的道:“本人今日過壽,既然人已到齊,這就正式開始好了。”

    方邃這才知道今晚偌大的宴會,原來是穆納薩的壽宴。

    晚宴就在眾人轟然喝彩的熱鬧下開始。

    其後的過程和中國古代的宮廷宴會相似,先是有舞姬表演歌舞,美食酒水川流不息的送到一個個貴賓居坐的小桌前,眾人輪番暢飲。

    方邃和薩寧,連同其他幾位祭祀院祭司,分別坐在聖祭司左右的席位,與眾多埃及將領以及大臣相對。

    宴會正進行時,又有埃及之主,法老殿下親自命人送來一柄純金打造的華美短劍,既顯示出穆納薩聖眷正隆,也彰顯了他的勇武,令穆納薩滿臉喜色,連聲大笑。

    待宴會舉行到中段,表演的舞姬逐次退下。

    穆納薩端坐主位,昂然道:

    “我埃及以戰立國,歷代名將都是功勛隆盛,為了彰顯我等不忘戰備,每有宴會,必要舉行戰士間的爭鋒較量,今次也不例外。”

    環視左右,再道:“接下來就開始武鬥,在座有自負武力者正可藉機展示身手,若然其中真有強者,我可將他推薦進入軍中,將來成為我埃及的武將重臣,也不無可能。”

    穆納薩話落,與方邃隔開殿內主道,對坐在數丈外的潘洛斯等人,同時雙目放光,一起臉顯冷笑,向方邃看來。
regn13 發表於 2018-4-29 21:31
第二十九章 挑戰

    其他席位的青年武士,已經迫不及待起身,準備下場一展身手。

    方邃和修科兩人反而舉止從容,並不急於較量勝負,神色平靜的注視著最先走入場內的一對兒青年男子。

    這兩人生的高昂軒挺,上場後向穆納薩行過禮節,也不說話,忽然間就動若驚雷的翻出連串觔斗,最終在大殿中心的空曠位置站穩。

    兩人甫一動作,就顯出如此乾淨漂亮的身手,瞬時引起此起彼落的彩聲。

    二人齊喝一聲,當即動手對攻起來。

    方邃看了兩眼就知道,他們是經過安排,登場以表演的形式比試,作為正式武鬥前的熱身節目。

    雖說是熱身形式的戲斗,但這兩個青年也是精挑細選出來,都有一身好武技,功底紮實,閃轉騰挪之際,張弛有度,力從腰胯送出,拳頭生風。兩人的碰撞亦是全無花哨,乃是實打實的較量。

    整個大殿裡的人眾,氣氛慢慢被調動起來,待這對兒青年比試結束,更是贏了個滿堂彩。

    此後才開始真正進入比武階段,先後有多名埃及著名的武將家臣,或是傑出的子侄輩人物出手,相互挑戰。

    殿內戰鬥不斷,激烈之極,凡是上場之人,個個身手不俗,無一是虛應故事的花架子。

    穆納薩亦看的連聲讚許,多次作出封賞。

    就在又一對兒青年比試結束後,處於穆納薩下手,一個金甲中年武將身後的席位,忽然立起一個英氣勃勃,身形魁偉的青年。

    方邃相鄰一席的聖祭司轉頭過來道:“此人是我國當權大將的侄兒,為勇冠軍伍的青年將領,名叫格克,聽說他對坎蒂絲鍾情頗深。”

    這叫做格克的青年身形挺拔,一表人才,始一站起,立即吸引眾人注意,連穆納薩也目光微轉,看向這青年,和顏悅色的道:

    “格克你起身,難道也有上場獻技之意?”

    格克將目光轉向穆納薩子女所在席位,先看了容色秀麗的坎蒂絲一眼,繼而面色轉冷,望向修科道:“我並非為了上場較技,而是發現有些人不知自己身份,妄想得到蒂絲小姐垂青,因此準備出手教訓一下這等大膽之人。”

    格克所言再明白不過,顯然是他和修科都有追逐坎蒂絲之意,兩人互相敵視,這才演變成今日格克準備當眾以武力和修科爭鋒的挑戰。

    格克話落,坎蒂絲‘呵’的一聲叫起來,粉臉羞紅,眼中卻又有著一絲驕傲和喜悅。

    她畢竟是被人寵溺慣了的少女心性,現在有兩個優秀男子,眾目睽睽下為她爭鋒,確是讓她羞喜參半,而這其中,恐怕還是喜悅的成分更多些。

    不知是什麼原因,坎蒂絲竟在此時看了方邃一眼。

    可惜方邃正輕眯起眼睛,注意著修科的反應,對其他事情並不如何關注,令坎蒂絲頗感失望。

    被人挑戰的修科,緩緩從席位上起身,面不改色的道:“蒂絲小姐秀麗絕豔,誰家男兒沒有求取之心,修科一介凡人,如何能夠例外。”

    他說話時虎目精芒閃爍,光輝攢射,顯出逼人的氣度,配上俊偉的容顏,確有令人心折的風采。

    修科再道:“今日穆納薩大人過壽,既然格克你有興致,我們便鬥上一場,權當給大人祝壽好了。”

    說罷走出,單膝跪地向穆納薩道:“請大人賜准這場比試,屬下可以保證,絕不傷害格克分毫。”

    修科這番話說的十分狂妄,隱含格克完全不是自己對手,生殺掠奪皆在他掌控之下的意味,但這樣狂妄的態度,在修科身上展現出來,卻讓人覺的理所當然,眾人反為其強大莫匹的自信感染,同聲喝彩。

    坎蒂絲更是看得目中異彩連閃。

    只有知道修科真實身份的聖祭司,對其大為反感,冷然道:“這修科過於狂妄,惹人不喜。方邃你待會下場與之對戰,不必有任何顧忌,一切後果自有我祭祀院來承擔。”

    方邃嗯了一聲,算是回應,並未說話。

    穆納薩此時笑道:“兩位都是我看重的青年,比試固然可以,卻要注意輕重。至於誰能贏得蒂絲鍾情,全看個人本事,我是絕不干涉的,哈哈!”

    修科和格克二人得了應允,同聲答應,一起來到大殿中央,相隔兩丈,彼此對峙。

    格克的兵器,是一桿僕從送過來的長槍,單以兵器論,槍勢一旦展開,走的是大開大闔,橫擊直刺,點、掃、抽、打的堂皇路子,在一定程度上,確是對飄忽靈奇的劍術,有著遏製作用。

    場上兩人目光相對。格克忽然暴喝一聲,橫槍掃出,出手有如閃電,槍體摩擦空氣,形成陣陣氣爆,聲勢驚人。

    一時間間滿場皆是槍影飄灑,若如點點寒星。

    旁觀眾人看的連聲讚譽,格克不愧為軍中驍將。

    但很快人們就發現,修科的表現更是神奇,在格克有如狂風驟雨的槍芒刺掃下,修科輕鬆遊走,任是格克槍式展盡,仍無法真正傷他分毫。

    最重要的是,修科到目前為止,還未出一劍。

    修科如此武技,連聖祭司也升起一絲擔憂,低聲詢問方邃道:“修科的厲害,真是讓人意外,你有幾分把握勝他?”

    方邃目芒如箭般瞄著場上遊走無定的修科,眨也不眨一下,口中應道:“一分也沒有。”

    聖祭司愣了愣才道:“現在豈是開玩笑的時候?”

    方邃立時改口道:“那好,我有十分把握!”

    聖祭司大惱,氣的轉過頭去,再不說話。

    忽然,場中央傳來‘鏘’的一聲響,修科終於出劍。

    剎那間,殿內處處皆充盈著逼人的寒氣,但見全場都是森森劍輝,縱橫披靡。

    許多觀者一起脫口駭呼,此等劍技,已到了超凡脫俗的境界,確是讓人驚豔。

    ‘鏘!’

    劍鳴再起,修科手中長劍歸鞘,從容卓立殿內,仿似從來未移動過。

    ‘哐啷!’

    格克滿臉羞憤,手中長槍墜地。原來先前一瞬,修科在出劍後的短短時間裡,橫劍連續拍在格克雙手腕上,令其兵器離手,已然敗了。

    驀地,全場暴起彩聲,人人高呼尖叫,為修科的驚人劍術所傾倒。

    方邃對面的潘洛斯等人面色大喜,將目光又一次向方邃投來,齊聲冷笑。

    幾人中的魯姆,更是做出個斬首的動作,意示方邃不堪一擊,今晚必敗無疑。

    就在潘洛斯等人炯炯注視,修科也適時轉頭看來,目中嘲弄之色一閃而逝的一刻,方邃雙目光芒遽盛,倏地起身,霎時牽引全場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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