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世大陸] 埃及神主 作者:老告 (已完成)

 
regn13 2018-4-29 21:31:12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50 137093
regn13 發表於 2018-4-29 21:31
第三十章 技驚四座

    原本驚豔於修科劍技,一片喧鬧的大殿內,緩緩安靜下來。

    方邃目芒閃閃,環視左右,縱聲道:“數日前修科你約我今日一戰,既然你先動過手,我也尋個對手玩玩,之後我們再戰,如此最是公平不過。”

    方邃話落,大殿內愈見安靜。

    忽然,有一道陰陽怪氣的聲音響起,道:“說的好聽,方祭司你不會是準備隨意選個人鬥上一場,虛應了事吧!”

    說話者正是滿臉冷笑的魯姆。

    此僚惡名驚人,殿內大部分人都知道,見是他出言,人人都不自覺得皺了皺眉。

    方邃離案向殿中央走去,步履沉穩堅定,雙目神光匯聚,遠遠罩定魯姆,沉聲道:“魯姆你既然不放心,不如親自下場,我們兩個殺上一場如何?”

    殿內立時響起竊竊低語聲,誰也未想到方邃會選擇魯姆作對手。需知魯姆乃是穆納薩手下,戰技僅次於修科者,素來強橫凶狂。

    方邃選他作對手,其後還要再戰修科,勝負先切不說,僅是此般豪勇,已讓人十足驚佩。

    魯姆獰笑起身,毫不示弱的向穆納薩請示道:“既然有人不知死活,就請大人准我出戰,給此人一個終生難忘的教訓。”

    穆納薩神色平淡地瞥了一眼方邃,面上不著喜怒,口中卻大笑道:“如此也好,兵器無情,兩位交手時要注意了。”

    穆納薩此語頗有些存心不良,直言兵器凶險,先就給這場比試定了性質,乃是一場狠鬥,等於是變相讓魯姆盡情施展,不必留手。

    魯姆一聽即明,高應一聲,回過身來,目中凶光更盛,向殿中央的方邃邁步逼近,半路遇上比試結束,正往席位退回去的修科,魯姆低聲道:“這方邃的性命我先取了,修科大人你今晚看來是沒什麼機會再出手了。”

    修科不知可否,腳步不停的與魯姆交錯而過,走回自己席位。

    這時場中央慘敗於修科劍下的格克,苦笑著對方邃道:“多謝方祭司挺身而出,否則我真有些不知怎麼收場。”

    又趨前壓低聲音道:“魯姆善使雙匕,長於近身搏殺。方祭司你若沒有趁手兵器,不如用我的金銅槍如何?”

    方邃搖頭道:“斬殺魯姆之流,哪需用到格克你的寶槍,多謝好意。”

    格克愕了愕,顯是覺得方邃過於輕敵狂妄,想出言提醒,又覺與方邃交情未深,若冒然出言,強調魯姆的強大,便有看低了方邃的意思。

    格克想說的話終是未能出口,只好道:“如此方祭司多加小心了。”轉身黯然走回自己席位。

    這時坐在遠處的潘洛斯等人,面上皆顯出驚疑不定的神色。

    潘洛斯的首席奴才肯曼,轉頭問身旁的黑摩道:“菲麗不是說親眼看見方邃喝了損傷精神力的毒酒嗎?怎地他登場以後,全無中毒跡象,目光凝聚,精滿神足?”

    黑摩也是滿面疑惑,詫異道:“是有些古怪。”

    潘洛斯目中顯出一絲厲色,壓低聲音道:“事後若是確定方邃無事,便是菲麗那**從中弄鬼,我定要她生不如死!”

    身形矮壯粗橫的魯姆,大步行至方邃眼前,輕蔑道:“方祭司準備好了嗎?”

    方邃應道:“隨時可以開始。”

    就在方邃話音初落,尾音還未消去的一刻,魯姆面上陡現殺機,手腕一翻,雙手同時多出一對烏光隱隱的匕首,一長一短,騰身向方邃撲來。

    殿內眾人齊聲低呼,都為魯姆這近似偷襲的搶攻而心中一跳。

    反是身為當事人的方邃並不驚訝,面不改色的立在原處,及至魯姆的短匕攻到近前,他才倏然移動,周身猶若沒有重量般,足不點地的向後飄退。

    這是他觀看美尼斯法老進入冥域,歷盡千百場死戰後學來的身法,配合上他新近突破的冥力,一旦移動起來,當真是體若鴻毛,迅如鬼魅。

    魯姆叱喝連聲,雙手化作片片幻影,整個身體如同一團鋒芒四射的刃球,緊追不捨。

    剎時間殿內殺氣森寒,眾人耳中充盈著嘶嘶的匕首破空聲,只能模糊看見方邃在魯姆強攻下,身化靈煙,飄忽閃退,魯姆攻勢雖急,卻始終差了些許才能傷到方邃。

    兩人始一動手,就氣氛緊張,攻守之間,堪稱生死轉瞬,令旁觀者大氣也不敢喘上一口。

    頻頻出手不中的魯姆,急於建功,忽爾喝道:“著!”

    卻是他手中短匕首上,設有精巧機關,以一根細至毛髮的堅韌黑絲,與手指相連,可在生死搏殺之際,全無徵兆的將匕首當做暗器,甩手放出,其中險惡可想而知。

    殿內眾人再起驚呼,都覺魯姆此舉過於卑劣,出手實在下作。

    電光石火間,魯姆脫手射出的匕首,直刺方邃咽喉。就在這一剎那,方邃目芒暴漲,隱現灼熱金光。

    ‘錚!’

    一聲震鳴,方邃閃電出手,屈指彈出,指端黑芒流轉,精準至極的點在來襲匕首的脊背位置。

    那匕首如被鐵錘敲擊,立失準頭,再構不成威脅。

    同一刻,方邃魂力外放,魯姆只覺有一股無形力量向自己壓來,措手不及下大受影響,前飈的身體出現一個短暫停滯。

    就是這短短一霎停頓,決定了魯姆的命運。

    方邃閃身貼上,單手托住魯姆肘部,另一手順勢平推其腕,雙手共同發力,一推一送間‘噗’的一聲,魯姆手中匕首反向捅入自己咽喉。

    魯姆大駭,喉頭咯咯作響,目中顯出無比的恐懼。

    方邃仍是單手托著魯姆肘部,低聲道:“你虐殺萊雅時,就是在向我宣戰,今日才取你性命,已經容你多活了太久。”

    魯姆目中光芒潰散,緩緩倒地死去。

    ‘啊!’

    殿內呼聲四起,沒人料到方邃會如此狠辣,直接取了魯姆性命。

    方邃此番出手,當真是技驚四座。亦是整場比試,僅攻擊了一次,就成功格殺對手,不讓修科先前出手擊落格克手中長槍的超卓劍術專美於前。

    待殿內重新安靜,方邃向穆納薩道:

    “大人開戰前所說兵器無情,確有先見之明,魯姆戰力不俗,本人留手不得,只能將他殺了,大人見諒!”

    殿內神色最難看的當屬潘洛斯等人,個個面色劇變,肯曼之流更是駭的臉色微白。

    穆納薩面上也有怒色隱逝,但他久經風浪,是拿得起放得下的梟雄人物,轉眼就平淡的道:“魯姆身為武士,戰死在方祭司手下,怨不得旁人。”

    方邃俯身抽出插在魯姆咽喉上的匕首,起身後隨手揮動,但見周身彷彿化出一道黑色冷電在閃耀盤旋,幽光倏閃倏隱,靈動宛若活物。

    驀然間,寒光斂去。

    方邃低頭審視手中匕首,似乎頗感滿意,轉頭向修科看來,好整以暇的道:“該我們兩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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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gn13 發表於 2018-4-29 21:31
第三十一章 斬敵

    殿內立時再起竊竊私語之音,多數人都覺意外。

    縱然先前一戰,方邃展現出超凡絕倫的戰鬥力,但他甫一戰鬥結束,即刻向修科宣戰,此舉仍屬不智,似乎太過大意冒進。

    按理說他完全可以休息恢復後,才以更好的狀態迎戰修科,方邃急於再戰,著實令人不解。

    潘洛斯幾人也在面面相視,目中卻都有一絲喜色閃逝。

    肯曼自作聰明的進言道:“少爺,這方邃如此心急開戰,會不會是實際上他確已中毒,但直到此刻才有所察覺,因而勉力壓制,想要早些完成戰鬥,這才連續不停,立即向修科大人挑戰。”

    方邃的表現,似乎只有這樣才說的通。

    潘洛斯和黑摩也有此想法,肯曼一說,兩人一起目光微亮。

    潘洛斯沉吟道:“諒菲麗也不敢騙我,如此看來,這小子應該是中毒無疑,只是先前藥力未曾發作,他自己沒有察覺,不知死活的冒然動武,促使體內藥力生效,此時他察覺不對,卻已晚了。嘿嘿,險些被他騙過。”

    潘洛斯幾人的議論,不遠處的修科自是一字不漏的聽入耳內,他面上思索之色瞬轉即逝,大笑起身,目芒如電,左顧右視的從容道:

    “方祭司你進步之速,倒是讓人意外,竟能擊敗魯姆。這樣也好,若你不是我一劍之敵,未免令人失望,這許多觀者也看的不滿意。就讓我試試,你現在能從我劍下走出幾招?”

    他言語間仍是自負不改,飽含輕蔑,並不將方邃當做是足以和自己相捋的對手。

    方邃淡然應道:“修科你的劍,若也向你的口齒般只善虛言,才會叫人大失所望。殺戮之道瞬息百變,豈是你修科能係數掌握,空言勝負,足見無知而已。”

    兩人還未正式開戰,但已展開言語上的博弈,令殿內眾人都預感到一場龍爭虎鬥即將展開。

    修科也是城府深沉,被方邃言語反擊,面上並無惱色,只是目中殺機閃爍,譏諷道:“就讓本人見識方祭司的手段,希望你慘敗後,仍能如此善辯。”

    方邃哂道:“多說無益,動手分個勝負好了。”

    方邃又一次催促動手,在潘洛斯等人看來,更坐實了他們的判斷,幾人一起冷笑,肯曼道:“這小子今晚死定了。”

    修科離案走出,龍行虎步,意態軒昂的往方邃逼去。

    兩人間的距離還在數丈開外,卻已各自催發氣勢,目如鷹隼般銳利的彼此對視。大殿內的溫度也受到影響,驟然降下來,寒氣森森。

    ‘嚓!嚓嚓!’修科邁步之際,足下發出或輕或重的聲音,形成一種特定的節奏。

    人人都感到修科的步伐大有講究,像是在借助腳步踏地的足音,調整積蓄力量,當他走至方邃身前,必是其精力達至最巔峰的時刻,將可擊出寒人心膽,無可匹敵的一劍。

    而與他對峙的方邃,還要遠比其他人的感受更為直觀。

    修科的步伐不僅輕重無定,忽緩忽急,更奇處在於,他每次落足發出的聲音都精準無誤,恰是在方邃呼吸吞吐的轉折之間,以此來打亂方邃的呼吸節奏。

    這種融合精神與氣勢所催發的足音,若聽得久了,即會讓人心煩意亂,無法集中心智,實為不戰而屈人之兵的超卓手段。

    由此可知修科的強大,已到了一舉一動皆可形成殺傷力,遠超常人理解的層次。

    兩人直到此時依然沒有真正動手,但彼此卻早在心智與精神層面上交鋒。

    表面上看,方邃在修科的步履節奏以及強大氣勢籠罩下,處於被動防守的不利態勢,實則他卓然而立,靜如臨海之崖,給人一種任憑雨打風吹,卻永不搖撼,穩沉無比的觀感,並未落入下風。

    但縱然方邃表現不凡,殿內一側的聖祭司卻顯出一絲憂色,對修科的強橫大為意外。

    聖祭司一側席位的薩寧,也是眉頭微蹙,道:

    “原來修科以前多次在人前出手,都有所保留,直到今日才顯出真正手段,其修為已經逼近人體極限,幾乎達到以精神駕馭物質的程度。”

    聖祭司微微頷首,正要說話,突被場中傳出的一聲震喝打斷。

    原本人人都以為,修科會在逼近方邃,將自身氣勢積蓄至才出手,但修科偏偏出人意料的早了一瞬,於全無徵兆間,忽然出劍攻出。

    剎那間殿內寒芒乍閃,一道驚天匹練猶如長虹,貫穿虛空,以無人能看清劍勢走向的驚人速度,當頭向方邃斬來。

    方邃目芒遽盛,下腹氣海中的神土大地震動,周身頃刻間瀰漫出一層濃濃的黑霧,瞬息擴散,將自己包裹隱藏在其中。

    ‘呲!’

    修科的劍芒破入黑霧內,發出布錦被撕裂般的聲響,濃若實質的黑氣中分而開,但這驚天一劍,卻未能順利襲中避入黑氣內,幽靈般消失了的方邃。

    修科冷喝一聲,手腕連顫,霎時間劍鋒分化,宛若寒星百點,如雨灑落。他在眨眼時間裡,連出百劍之多,瀰漫在周邊的黑霧係數被劍鋒絞散。

    稀薄了許多的黑氣中,重新顯出方邃朦朧的身影。

    修科劍勢再變,千百寒星般的劍芒倏地消失,復歸一劍,奔雷擎電般直刺方邃眉心。

    ‘鏘!鏘!鏘!’

    大殿內金屬交震的鳴音不斷,有如群馬踏地般密集。方邃以手中取自魯姆的短匕,神乎其技,精準至極的接連封擋修科的闊劍,令其數次強攻皆無功而返。

    但在修科劍勢逼迫下,方邃移動的範圍卻逐漸受到限制,形式越來越是險峻。

    人人都知,等到方邃完全被修科的劍勢逼住,無法靈活移動時,就將有敗亡之慮。

    旁觀的潘洛斯等人,活像是已經看見了方邃慘敗,人人興致高昂。

    肯曼湊趣道:“這小子在身中劇毒的情況下,仍能堅持這般長時間,已要算十分難得,可惜注定是個短命狗。”

    黑摩忽地道:“快看,方邃不行了········”

    他話音未落,場中的方邃,果然身形微頓,居然毫無理由的停止了移動,似是後力難續的模樣,眼看修科劍勢襲來,已經沒有躲避的時間。

    這一刻,不但殿內一眾觀者失聲驚呼,就連修科也心中暗喜,忖道:“這方邃果然中了毒,否則斷然沒有放棄移動,自置險境的道理。”

    然則就在修科的劍鋒,即將刺入方邃胸口時,意外的變化出現。方邃毫無慌亂之色,從容張口,居然吐出一道黑色長河般流淌的冥氣,擋在自己身前。

    隱約間,殿內的旁觀者還看見那黑氣中,似有一道模模糊糊的黑影,有如幽靈,若隱若現,正是方邃召喚出來助戰的冥域死靈。

    修科劍勢勁急,轉瞬刺入方邃噴吐出來的黑氣內。

    下一瞬黑氣陡然擴散,遮住了殿內眾人的目光,所有人只能隱約聽見,從那黑氣中,響起尖銳有如惡鬼的嘶嚎聲,讓人無比心驚。

    驀地漫天黑氣內有沖霄劍芒迸射,如同雷光閃爍,黑氣被迅速刺散,朦朧間現出兩條人影,乍合又分。

    一切均靜止下來,時空像是在這一刻凝定了。

    全場靜至落針可聞,除了聖祭司和穆納薩等幾個眼力高明外,餘人根本看不清先前一刻發生了什麼。

    殿內黑氣散盡,重現殿中央佇立的修科和方邃。

    兩者相對而立,彼此距離不足尺許,目光仍是緊鎖在一起。

    方邃肋下有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鮮血不斷湧出,但面色卻十分平靜,反是看起來不見明顯傷勢的修科,目中露出傾盡江海之水也洗不去的怨毒,恨聲道:“我小看了你。”

    方邃道:“並不是怎麼看的問題。但你若不是以為我中了毒,失了穩紮穩打的耐性,急著置我於死地,而是在最後時刻選擇回劍防守,斷然不會如此輕易敗亡。你這要算是害人終害己,怨不得旁人。”

    修科目中放出異樣的光彩,語速急快的道:“原來你都知道。”

    方邃哂道:“你和潘洛斯等人的下作手段我自然知道。”言罷抽手後退。

    眾人這才看見,修科的胸口位置,早被一柄匕首刺入,方邃抽手後退,修科胸口立時鮮血泉湧,他呻吟一聲,感到周身熱力皆在離自己遠去,頹然倒地死去。

    殿內一片肅然,眾人瞠目無聲。
regn13 發表於 2018-4-29 21:31
第三十二章 看穿時空的恐怖能力

    燈火搖曳下,只有潘洛斯氣得手握成拳,狠狠往殿內一角的菲麗看去。

    菲麗的俏臉上,露出無比的驚懼神色,嬌軀顫抖,顯是想到被潘洛斯整治的生不如死的情景。

    她心下湧起無邊悔意,毒害方邃的過程,其實她完全有機會置身事外的,卻貪圖討好潘洛斯,自己主動湊了進去,此時悔之晚矣。

    她更對方邃鬼神莫測的手段,生出不可抑制的恐懼,當日方邃喝下毒酒,是她親眼所見,此刻方邃不但完好無事,且連斬魯姆與修科兩人,如此手段實力,實在令人驚駭。

    殿內各人,仍未從剛才目睹激戰的情緒裡回覆過來,啞然瞧著。

    忽然間,潘洛斯騰地起身,失去理智般嘶聲喊道:“方邃你身為外來之人,縱便是真徒祭司身份,誰給你的膽子,在這宴會武鬥上,連殺我父麾下兩人?你如此妄為,以為無人能治你嗎?”

    他的頭號奴才肯曼眼見主子發威,隨之起身叫道:“來人,將這行兇的方邃抓起來。”

    殿內之人同感愕然,在先前的凶險搏殺中,方邃沒有保留下,將修科殺了,雖有辣手之嫌,卻沒人有資格進行問責。

    正因如此,潘洛斯主僕的做派,便讓人十分鄙視。

    潘洛斯話落,殿外駐守的家臣兵士們面面而視,一起將目光投向穆納薩,顯是將以穆納薩的命令為準,並未立即入殿緝拿方邃。

    潘洛斯大怒道:“你們沒聽見嗎?還不快進來捉拿這外來奴隸。”他也非完全愚蠢,言語間刻意忽略了方邃的祭司身份,只說進來捉拿外來奴隸,用意在於避免和祭祀院的正面衝突。

    但讓潘洛斯想不到的是,他話音初落,殿內就響起另一道聲音,清清淡淡道:

    “大祭司初次接見方邃時,曾說他得到眾神的啟示,方邃是回歸太陽神懷抱的埃及子民,潘洛斯你說他是外來奴隸,是在懷疑大祭司說謊嗎?”

    說話的正是離案起身的聖祭司,她面容平靜不波,但神色嚴肅,目光閃閃的逼視著聞言愣住的潘洛斯。

    聖祭司這番話可輕可重。

    需知古埃及是以神權維護王權的國家,便連國家之主法老王,都號稱是眾神之子,可見眾神在埃及上下各階層的地位是如何不容褻瀆。

    而大祭司正是主掌人間神權的第一人,地位近乎活著的神靈。

    若然聖祭司代表祭祀院,認定潘洛斯有疑慮大祭司之嫌,那就是有瀆神之意,便連穆納薩也護不住他。

    因此潘洛斯在聖祭司話落後,驚得面色劇變,實在非是無因。他的奴才肯曼,更是唇皮發青,牙齒打顫,若潘洛斯都被治罪,他的下場可想而知。

    潘洛斯匆忙下,轉頭向他老子穆納薩看去。

    穆納薩的反應也是奇怪,竟爾一副毫不擔心的模樣,顯是看穿了聖祭司只是不滿潘洛斯對方邃進行無理責難,出言震懾而已。

    果然,下一刻聖祭司就面色微緩,道:“但大祭司所言,從來未曾對外公佈過,念在潘洛斯你並不知情,這次就算了。”

    潘洛斯面上恢復血色,喘出一口粗氣,哪還敢繼續無理取鬧,糾纏方邃,鬥敗的公雞般坐回自己位置。

    聖祭司起身向殿外走,邊行邊對穆納薩道:“大人不必送了,我已代表祭祀院來過,晚宴也接近尾聲,我去了。”

    又對方邃道:“走吧!”

    聖祭司走至殿門旁停下腳步,低低嘆息了一聲,停了片刻才徐徐道:“經過我祭祀院探查,修科是和外族有勾結之人,今日方邃殺他,其實是我祭祀院的決定。”

    “啊·······”大殿內瞬時驚呼聲四起,這番話直若驚雷,令人神魂俱震。

    聖城最聲名卓著,穆納薩最倚重的首席武士,居然是和外族勾結的不軌之徒,這個消息中蘊含的深意,實在驚人。

    穆納薩似乎永遠也不會失去沉穩的面色,瞬間變得難看之極,目芒銳利地注視著聖祭司遠去的背影,眉頭大皺的陷入沉思。

    潘洛斯等人面面相視,目中也都滿是駭色。

    方邃最後瞥了死去的修科一眼,目中劃過一絲異樣。

    在他剛才斬殺修科後,那被修科以劍氣震散,元氣大傷的死靈,在回歸冥域前的一刻,竟然向他傳來一個想要吞噬修科屍體的念頭波動。

    方邃當然不可能在眾目睽睽之下,再召喚死靈出來吞噬修科的屍體,但心下卻因為死靈的要求而念頭微動。

    看來這修行亡靈死書召喚出來的冥域凶物,大有潛力可挖啊!

    此時方邃肋下的傷口已經瀰漫起一層冥氣,血液不再流出,他腦中念頭起伏,面上當然不動聲色,跟在聖祭司背後,拖拖然去了。

    走之前,方邃看了一眼坎蒂絲,發現這美麗少女也正秀眉微蹙,一臉沉思,看來已經想到修科蓄意接近她,其中目的複雜。

    聖祭司的馬車出發。

    車內,聖祭司和方邃都不急於說話。

    好一會,聖祭司抬手掀起車上的紗簾,將目光投向車外夜色下的底比斯城,自言自語般呢喃道:

    “這座城市是如此的輝煌美麗,傾盡無數人力物力建成,但大祭司卻跟我說,聖城不會亙古永存,會在將來毀於戰爭和大地的怒火下,最終成為一片廢墟。”

    方邃心中驟然泛起驚濤駭浪,狂潮不止,腦內想起大祭司深不可測的陰鷙面容。

    這個時代,恐怕只有他能肯定大祭司的話,是多麼的準確。

    按後世記載,底比斯城後來確是在戰火和大地震中被摧毀,大概在公元前27年左右,成為一片廢墟。

    大祭司到底有著怎樣恐怖的力量,讓他能穿透千年時光的阻礙,得知後世變化?

    聖祭司始終在看著窗外,並未注意到方邃臉上的驚色,又道:

    “送回我那裡的法老血晶,看起來似乎沒有變化,但我卻感到其中散失了最精華的部分,能告訴我,你在使用血晶時,看見的是美尼斯法老一生經驗中的哪個部分嗎?致使你的戰鬥力和精神力,雙雙大進。”

    方邃腦中剎那間轉動了千百個念頭。

    但還不等他再次開口,聖祭司如可透視他的想法般再嘆一聲,謂然道:

    “你若是在想理由騙我,那就不說也罷。其實你不說,我也能隱約猜到,只看你與修科戰鬥時,召喚出來的冥域死靈,我就知道,你看見的是美尼斯法老當年進入冥界的傳說一幕,對嗎?”

    聖祭司話落,旋風般回過頭來,美目灼灼地盯著方邃。

    既然已經被戳穿,方邃也就不再做無謂的掩飾,攤了攤手,顯出個默認的動作。

    聖祭司籲出一口香氣,思緒飄飛,不知想到了什麼,再不說話。

    車內陷入一片沉默,半晌後她才沒頭沒腦的道:“你今日雖然勝了,但鋒芒太盛,暴露出自己的底細,要小心大祭司掌控下的三十七位神使。”

    方邃面色一震,正要追問,聖祭司輕輕擺了擺手道:“已經到祭祀院了,你走吧!”

    回到自己居處,方邃仍在思索聖祭司最後的提醒之言,難道她是意識到了某種針對我的危險。

    隨後數日,方邃因為斬殺修科的一戰而聲名鵲起,被城內居民傳的人盡皆知。

    外界紛雜嘈嚷,但方邃得了聖祭司提醒後,韜光養晦,多數時間都留在祭祀院內,潛修亡靈死書,足不出戶。

    時間匆匆,整月轉瞬即過,期間始終風平浪靜。

    不過這月餘時間,倒有個意料外的人,多次登門來尋方邃,卻是本不該來的坎蒂絲,每隔數日就來上一次。

    據她所說,對方邃斬殺修科並無厭恨,且還有幾分感激方邃揭穿修科的真實身份,否則任其潛伏在穆納薩身旁,將來說不定便是一場大禍。

    當然,這些都不是吸引坎蒂絲登門的主因,她是對方邃超脫常人,能夠斬殺修科的強橫實力生出好奇,有意無意間,多次表露出對方邃修行速度的驚異。

    兩人的關係在數次接觸下稍有進境,談不上親密,但已算是朋友。

    然則城內權貴間卻在盛傳,從沒見過坎蒂絲多次主動上門尋一個男子,如此反常,恐怕是這位聖城明珠,找到了鍾情的男子。

    這一日清晨,聖祭司傳話來,讓方邃陪同,外出進行一個祭祀典禮。

    方邃正有滿腹疑問,想找機會問詢聖祭司,遂欣然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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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gn13 發表於 2018-4-29 21:31
第三十三章 眾神遺留的秘咒

    當方邃來到祭祀院正門前,在朝陽淡金色的晨輝裡,門前已影影綽綽的站著數十位祭司。

    方邃小吃了一驚,始知這是一次規模浩大的群體祭祀行動。他是秉承神魔足跡,修行戰鬥技能為主的祭司,因此並不需要參加其他祭司,每日早起的聚集和祭禮,還是初次看見這許多祭司聚在一起的場面。

    聖祭司高居眾祭司最前方,身穿潔美柔軟的白袍,胸前繡一朵埃及白蓮,俏臉上泛生著聖潔的光采。

    她左右伴著兩個面龐分外年輕的祭司,一男一女,看起來是她的門徒。

    就在此般端莊肅穆的氣氛下,方邃走入祭司隊伍內,不一刻,整個隊伍起行,走出了祭祀院。只有聖祭司坐入自己的馬車內,其他人都陪伴在車後,無聲前行。

    整個祭司隊伍,向著尼羅河河岸方向走去。

    方邃隨隊前行,將目光遙望向尼羅河對岸的底比斯西城,那裡是歷代法老的安息之地,也是祭祀院舉行特殊典禮時的神廟所在地。

    這個時代的船舶,鮮少見到超過十數丈以上的樓艦,多是為了追求靈活的舟船。

    古埃及的船頗有特點,兩頭尖窄,中間彎出奇異弧線,整個艦船如同一條大魚,為木質,靈活至極。

    方邃等一眾祭司來到河旁後,相繼登上小船,往對岸划去。

    這時正值夏季,是尼羅河每年氾濫的時節,河面顯得尤其寬闊,水勢也格外洶湧。

    古埃及人盛讚尼羅河為母親,認為是眾神賜下的尼羅河養育了他們,而實際上整個埃及文明,確是因為尼羅河的孕育才得以誕生、發展、輝煌、延續。

    這個時代地廣物博,人類相比後世來說,要算是十分稀少,除了人流聚集的城池與部落,在荒野地帶,各式猛獸才是大地的主宰。

    水中也如是,各種生物接踵碰撞,多不勝數,翻騰暢遊,好不歡快。

    船行河中,不時可見肥美大魚躍出水面,帶起連串水珠,在陽光灑照下,晶瑩的有些刺眼。

    方邃穩如山川般立在舟頭,沿途觀賞遠近景色,頻生心曠神怡之感。

    半晌後小船來到河對岸,眾祭司依次登岸。

    前後相加,來到底比斯已接近一月時間,但底比斯西城,方邃還是首次踏足。西城遠較東城冷清,鮮少見到人蹤,更多的是祭司和鎮守法老安息之地的兵士們的身影。

    底比斯西城內,處處都可見到眾神,又或歷代法老以及王后們,威嚴高大,拙巧兼具的恢弘雕像。

    眾人登岸後不久,迎面就看見一座巨大的神廟建築群,門前廣場上,矗立著高達十數丈的多根巨柱,迎著太陽,展現出聖潔的光色,構建成聞名後世的神廟塔門。

    底比斯西城的主神廟,是供奉阿蒙與拉神,兩者二而為一的古埃及最高神靈太陽神。

    該神廟由許多廟宇組成,是後世發現的神廟群中規模最大的一個。

    其中的大廟,歷經多代埃及人的不斷增建,有十重巍峨門樓,三座雄偉大殿。

    廟內最蔚為壯觀、令人歎為觀止的是一座密林似的柱廳,豎立著縱橫排列整齊,一共過百根六人始能合抱的參天巨柱。

    每根巨柱高七丈以上,柱頂的原盤如同小型陸地,可站立百人。

    石柱和殿堂牆垣上,刻有生動精美的浮雕,以及色彩豔麗的彩繪,記載著神和人的生動故事。廟內還有聞名遐邇的方尖碑與許多法老后妃的塑像。

    方邃沿途經過大門和神殿間的大院,還看見兩邊排列著40個獅身半面或者獅身人面的巨大石像,造型質樸雄勁,氣勢宏偉。

    在埃及常見獅身的人或動物像,從著名的獅身人面像到獅身牛面,獅身羊面像。

    這是因為在古埃及,獅子是力量的象徵,為其塑像顯示著無上的權力和威能。

    隨後一眾祭司經過一處水光澄澈的聖池,最終才得以進入神廟主殿。殿內仍是巨柱高聳,在整個面積超過一百五十丈的主殿裡,有12根蓮花柱存在,全以整塊石料雕成。

    柱上均殘留有描述太陽神故事的彩繪和象形文字。

    方邃仰望著一根根石柱,不由肅然思遠,在這幾千年前的古埃及,所見所聞,確是不可思議到極點,讓他馳向無限。

    主殿中央的一根巨柱頂端,傲然立著一頭神駿無匹的黑灰色巨鷹,正是旬月前跟隨上下兩位祭司,前去金字塔工地的那頭凶物。

    這巨鷹銳目如電的盯視著大殿中央,那裡早已準備了一頭鵬鳥模樣的靈禽,被聖祭司親手宰殺,隨後刨開其腹,開始進行古埃及最神秘莫測的一種占卜術,也就是內臟占卜。

    利用這種占卜,有修行的祭司,可以通過動物死前一刻,爆發出來的某種秘不可測的訊息,得以溝通神靈,從這些動物的內臟中,看見常人不可見的訊息。

    方邃到此時才知道,原來這次祭祀,是因為埃及東北部正發生戰爭,眾大臣一致聯名,讓祭祀院進行此次占卜,預測戰事的最終結果。

    這等事情方邃自然不感興趣,他站在肅穆的祭司隊伍裡,目光卻在左右打量神廟主殿內,牆壁上的諸多壁畫。

    其中一幅壁畫,入目就引起了方邃的興趣。

    那壁畫上清晰描繪著,在久遠時間以前的大地上,有一個時期,地球上曾經大水翻天,當時的人類,都是生存在無邊汪洋的島嶼上,日子困苦,直到有一日眾神降臨,祛除水患,這才露出水下的大地山河。

    這一副壁畫的內容,讓方邃產生了許多聯想。

    在現代,有學者結合東西方最古老文明的記載,發現不論是在哪個文明的描繪裡,都不約而同提到過,地球的久遠時期,曾經出現過一次席捲整個人類的大洪水。

    西方的聖經中說,上帝讓諾亞製造方舟,保存了生命的種子。

    無獨有偶,東方的神話傳說裡,則流傳著大禹治水,古巴比倫也有相似記載,更多其他記載中,也都紛紛提到過,在文明的初始時期,出現過一次席捲全球的大水災。

    此時方邃矚目的神廟壁畫,也在描述著這樣一次巨大的水患。這讓方邃心下大為震動,在更久遠的時間以前,地球上到底是否真發生過這樣一次大災難。

    與後世的猜測不同,呈現在方邃眼前的壁畫上,內容遠不止後世的模糊記載那麼簡單。

    眼前壁畫上,還描述著眾多後世無人知道的驚人情景。

    那壁畫上的無邊大水中,隱隱從水下浮現出一頭巨大的生物,體大如山,觸目悚然,看起來像是一條不可思議的巨蟒又或是傳說中的龍種生物,讓人驚疑不定。

    在壁畫上的天空中,還漂浮著一座大陸,其上站立的身影,面貌模糊,但充滿了無盡的威嚴,如同神靈。其中一個身影,居然能驅動太陽神力,落下彌天火焰,蒸乾了淹沒大地的滔天水患。

    如果壁畫上描繪的情景,是曾經真實發生過的,那恐怕真的只有眾神才能有此手段。

    那壁畫下方這樣寫道:“大洪水是月神索斯對人類罪行的審判,一場大洪水降臨世上,把地球變成無邊澤國,讓大地恢復太初的原貌。”

    在這段文字下方,還有一段段神秘咒文,記錄咒文的字體古拙雄渾,竟和方邃從美尼斯法老的血晶記憶裡看到過,冥域的阿努比斯神山下,用來記載亡靈死書真跡的神祇文字有幾許相似。

    當方邃注視著壁畫下無人能懂的咒言時,他身後傳來一道蓄意壓低的聲音,悄聲道:

    “喂!你是在看壁上紀錄的眾神驅水嗎?據說那壁畫下的咒文,是以眾神遺留在世間的文字所記載,蘊含著驚天的秘密,若有人能誦讀理解,將可開啟神祇之門,從而追隨眾神的腳步,升天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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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gn13 發表於 2018-4-29 21:31
第三十四章 法老之子莫琉斯

    方邃心頭微震,回頭看去,坎蒂絲俏盈盈的站在身後,一臉青春迷人的笑容。

    方邃瞥了一眼周邊莊沉肅穆的氣氛,奇道:“你怎麼來了?”

    坎蒂絲道:“我父親和一眾大臣都來了,你回頭就能看見他們,都在殿外等候,準備聽取祭司們溝通眾神得到的占卜結果,看看有什麼啟示。”

    方邃回頭看了一眼,穆納薩一身威嚴袍服,面無表情,立在一眾大臣最前列,連同許多兵士,一起等在神廟大殿外,遙遙望著殿內的祭祀典禮。

    坎蒂絲也開始瀏覽牆上一幅幅大氣磅礴,色彩鮮豔的壁畫。

    她顯出嚮往神色道:

    “這些壁畫中描繪的內容,渺幻離奇,有著令人著迷的魔力。尤其是一旦能夠誦讀牆上神祇遺留的文字,就可以追隨眾神而去的傳說,這是多麼奇妙,讓人感覺自己距離眾神是如此的接近!”

    方邃道:“這傳說你是從哪聽來的?”

    坎蒂絲應道:“是我父親從法老殿下那得知的,據說來自王族內流傳的一些古老典籍上的記載。”她說話時轉動螓首,仍在不斷觀看其他方向的壁畫。

    方邃眯了眯眼睛,若有所思,目光再次轉回眾神降世那副壁畫下的神秘咒文上。

    他這個月來潛居修行,多次嘗試下,雖然還不能催動識海中的太陽隕石,卻可勉力從隕石上分化出一縷微弱的暖流,此時方邃心下微動,試著對腦海深處的太陽隕石做出感應。

    剎那間,他的識海深處,就有一股熱流湧起,方邃雙目內,亮起一點弱不可查的暗金色光芒。

    此時他再向那牆上無人可識的神祇咒文看去,在其奇特的目力注視下,那咒文宛若被剝開了外在偽裝,其中蘊含的真意,得以被方邃所看穿。

    方邃不受控制般,口中低聲呢喃出無人能懂的奇異音節,如同在誦讀某種咒言。

    由於周邊眾多祭司都在為祭祀典禮,奉獻自己的力量,人人皆神情專注,低吟咒文,因此方邃若有若無間從口中誦讀而出的聲音,並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包括數尺距離外的坎蒂絲,也只是稍有察覺,回頭奇怪的看了方邃一眼,卻萬萬想不到他是在吟誦神廟壁畫上,傳說中無人能懂的神祇咒文。

    方邃很快便讀完了壁畫中記錄的一段咒文。

    然而讓人失望的是,那傳說中一旦吟誦出來,就可開啟神祇之門,追隨眾神腳步,升空而去的咒文,在方邃誦讀完成後,並無絲毫動靜。

    方邃暗忖難道這是埃及法老為了維護自己的統治,聯合祭祀院一起炮製出來的虛假傳說?其實神廟壁上的咒文,並無秘力存在?

    那又怎麼解釋這咒言只有在他眼藏金芒的情況下,才可破譯誦讀出真意來。

    轉念又想到或者這咒文需要在特殊環境,或是某些器物配合下,才能得以發揮出神秘力量也說不定。

    更有可能的是這咒文並不完整。

    方邃又向壁上其他壁畫看去,可惜再沒有一處類似神祇遺留咒文的字跡。

    方邃頹然嘆了口氣,收回繼續注視壁畫的目光。

    但是當他不經意間,將目光轉至神廟主殿中央,一座高達數丈的太陽神雕塑時,卻意外的在那雕塑眉心處,又發現一組攜刻著的神祇咒文。

    方邃精神一震,再次目藏金光,矚目那段咒文,進行誦讀。

    這一次,在他讀至咒文一小半時,就感應到識海深處的太陽隕石在震動!

    方邃訝然內視,立時發現,識海中近段時間以來,始終在不斷融合,逐漸完整的太陽隕石,正通體發出淡淡金光,整個識海中,諸多繁星般的字符,向著太陽隕石聚攏的速度,明顯快了稍許。

    整個太陽隕石,正在加速成型。

    識海中的情景,讓方邃確定此處祭祀神廟,太陽神雕塑眉心處的咒文,可以起到加持作用,有著增快太陽隕石成型速度的秘能。

    這一收穫,雖然不能直接增加戰鬥力,但對方邃來說卻異常重要。

    他最迫切想瞭解的,正是這攜帶自己穿越時空後,像是和己身結合為一,藏於意識深處的太陽隕石。

    這時掌握到一種可以推動它更快速完整的方法,方邃心中的雀躍欣喜可想而知。

    “你在做什麼?古古怪怪的。”一旁的坎蒂絲看過牆上壁畫後,將目光轉至方邃身上,隱約察覺到他的情緒有些異常,隨口詢問。

    不等方邃做出回答,忽然間,神廟大殿內響起一陣歡呼。

    方邃二人轉頭看去,立時目瞪口呆,卻是聖祭司聯合眾祭司的精神力量,一同舉行的占卜儀式已經結束。

    讓人不可思議的是,就在儀式結束的一瞬,大殿中央,那座刻畫了神祇咒文的太陽神塑像額頭位置,驟然播灑出一道神輝。

    那神輝其實並不如何強烈,甚至有些若有若無,但奇就奇在當這道光芒,照映在神殿內一座小水池上,澄澈的水面居然化顯出一副稍顯模糊的畫面。

    畫面上顯示的內容,是兩方人馬,在一處廣袤的沙漠地帶交戰廝殺。

    大殿內外,所有人同時見到了這幅神奇的畫面。有人情緒激動,滿面驚喜的道:“太陽神!是太陽神的威能,穿透了時空,讓我們得以看見和喜克索斯人交戰的畫面。”

    殿內殿外無數人的情緒,俱是不可抑制的悸動澎湃,包括聖祭司美麗而優雅的臉上,也顯出欣喜至極的情緒。

    在她主持下的祭祀儀式上,多年已經不再顯現威能於人前的太陽神,再顯神蹟,這說明了神靈對她的寵眷。

    此時靈池內顯示的戰爭畫面一變,兩軍的對壘,已然分出勝負,其中與埃及軍隊交戰的一方慘敗退去。

    最終,靈池上摺映的畫面上,出現一個青年將領英偉無匹,宛若大理石雕塑般線條如刀削的面容。

    正是他統領軍隊,戰勝了埃及人的宿敵喜克索斯人。

    靈池中的映像,至此消失。

    大殿內外一片歡呼,有人瘋狂喊道:“太陽神給出的畫面上,最後出現的人是莫琉斯,是他又一次帶領我們,驅逐了喜克索斯人!”

    “莫琉斯戰則必勝,戰則必勝!!!”

    一時間,大殿內外響起山呼海嘯般的呼喊,無數人同聲叫出莫琉斯之名。

    方邃來到古埃及後,也聽過莫琉斯其人。

    他是埃及現任法老最著名的一個兒子,不但功勛卓著,各人武力也是冠絕當代,號稱太陽之子,是整個埃及人崇敬的無敵統帥。

    人人都說他是最有可能繼承下一任法老之位的人。

    這次太陽神在眾人眼前顯現神蹟,最後單獨折映出莫琉斯的影像,似乎也說明了這位法老之子,得到神明的關注,這將使他的聲名邁向更高的巔峰。

    神廟外的兵士隊伍中,無人不顯出癲狂崇敬之色,可見莫琉斯是多麼受埃及軍隊的擁護。

    包括方邃身旁的坎蒂絲,也露出傾倒迷醉神色,口中呢喃輕語,和眾人一樣,也在低吟莫琉斯之名。

    數日後。

    有消息傳回聖城,莫琉斯率領的埃及軍隊,真的大勝喜克索斯人,已將他們驅逐至極東位置的埃及國土之外。

    這一消息傳來,不但證實了祭祀院精準無比的預測能力,也令聖城內的埃及子民,狂喜難抑。

    半月後,方邃和一眾祭司,在聖祭司率領下,出城去迎接得勝而歸,回返聖城的莫琉斯。

    方邃站在人叢中,終於看見了這位整個埃及家喻戶曉的法老之子。

    他身著鎧甲,生的偉岸高挺,雙目閃閃有神,長發披散垂肩,身軀挺筆雄碩。

    莫琉斯面容冷峻的坐在一匹神獸般健壯的駿馬上,令每一個注視的人,都感到面對他就像是在面對一位入世神靈,從其身上湧起陣陣如山巒在前般,不可跨越的厚沉壓力。

    此人確是魅力無窮的非凡人物。

    其後一段時日,方邃再次回歸到平靜中去,埋頭苦修,每次修行時都默吟得自神廟中太陽神像上的咒文,識海內的太陽隕石,日益完整,似乎在任何一刻,都有可能完美無缺。

    這一階段的方邃,還開始大量閱讀祭祀院歷代總結出來,衍生自亡靈死書的死亡巫術及其咒文。

    這種源自亡靈死書變化出來的黑巫術,正是祭祀院傳承了千百載的主要修行之法。

    比如將方邃帶回底比斯後,像消失了一般,實則在進行潛修的上下兩位主祭司,他們當初發出的可以吞噬生靈的陰風,就是巫術中所載,一種至極強橫的巫法,名曰死亡黑風,修行過程險惡至極,然則一旦成功,卻又威力莫大,令人防不勝防。

    通過一段時間的閱讀研究,再對比自己掌握的亡靈死書真意,方邃漸漸從祭司們修行的死亡巫術典籍內,發現了一個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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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gn13 發表於 2018-4-29 21:31
第三十五章 巫術暗魔

    那就是祭司們修行的死亡巫術,存在著缺陷。

    死亡巫術過於追求外在術法威能,對修行者本身提升生命潛力上的內容,則似乎有所缺失。

    死亡巫術關於在體內囤積力量的法門,是通過秘法溝通冥界氣息,一旦成功觀想到冥界的存在,便將其中的冥氣納入體內。

    這種強納入體的冥氣質地不純,氣息幽寒,吸入體內後,需以充沛的血氣來滋養,才能減輕對自身的傷害。

    而且每一次運用這種冥氣力量,己身血氣就會大幅耗損,使人變得周身乾癟,如同木乃伊般恐怖。這也是當初上下兩位主祭司,在金字塔工地催動巫法後,必須抽取人的精血為補品,來填充自身消耗的原因。

    很明顯,祭祀院傳承下來的死亡巫術,跟方邃先是觸發亡靈死書碑文,後又隨同美尼斯法老的經驗,親眼觀悟亡靈死書真意所得的正宗修行方法相比,差了不止一籌。

    祭祀院的死亡巫術,雖源於亡靈死書,卻缺失了其中最重要的,可以讓己身不斷蛻變,逐漸改變生命層次的精華部分。

    這一發現,讓方邃陷入思索之中。

    他低語道:“祭祀院最早的建立,是法老用來鞏固王權的工具,修行之法也來自法老的賜予。當時的法老,不可能沒考慮過祭祀院若是過於膨脹,將會成為威脅王權的存在。”

    又忖道:“如此說來,祭祀院的修行之法存在漏洞,很可能是法老蓄意而為,用來遏制祭祀院的過度擴張,以便於始終牢牢將祭祀院壓制在王權之下。看來祭祀院和歷任法老間的關係,必然十分微妙。”

    不知為何,方邃腦內無由躍升出大祭司陰鷙平靜的面容。

    方邃始終覺得,大祭司對自己有著某種未知的目的。他心中隱隱生出一個念頭,就是應該立即離開底比斯,越遠越好。

    搖搖頭,壓下心中的波蕩不安,方邃雙目闔動,再次開始研悟學習死亡巫術的內容。

    死亡巫術雖然存在缺陷,但並不是說其一文不值,相反,這種祭祀院傳承久遠的黑巫術,其千變萬化以及術能的恐怖威力,都讓方邃看的連連驚嘆,頻生大開眼界之感。

    而且死亡巫術存在的缺陷,也就是對自身氣血的損傷,對得到亡靈死書正確修行之法的方邃來說,是完全不存在的,以他體內的冥氣來推動死亡巫術,威力反而愈見增長。

    因此這死亡巫術落入方邃手中後,使他如獲至寶,片刻也不停歇的修行學習。

    有一門傳承久遠的奇異巫術,迅速引起了方邃的興趣,內中闡述了從冥界召喚死靈後的馴養驅使法門,正適合方邃召喚的死靈。

    其所述驅使死靈之法,是以己身精血,代替冥氣來供給死靈,好處是可以大量節省精神力量,不但可以將死靈長期馴養在身邊,且可以用節省出來的精神力,再召喚第二頭死靈。

    方邃見到此法,欣然大喜,立時開始嘗試起來,片刻後,室內光芒大暗,虛虛幻幻的黑暗死靈出世。

    方邃按照巫術內容所載,依法施為,不過片刻,那死靈一聲尖嚎,在吸收了方邃逼出的一滴精血後,凌空飄起,最終居然融入了方邃的影子內,消失不見。

    這門術法在死亡巫術裡,叫做祭煉暗魔,意即是在每個人都有的影子內暗藏一頭死靈,攻敵防守,都可收到出人意料的效用。

    僅此一門法術,就可看出死亡巫術的奇詭多變,實是令人防不勝防。

    之後一段時間裡,隨著方邃的修為日漸加深,祭祀院開始分派給他一些需要外出執行的任務。其中最常見的,便是讓方邃護持非戰鬥祭司,外出到埃及各大城池又或村落,弘揚眾神的榮光。

    方邃因而變得忙碌起來,在埃及的廣袤大地上四處奔波。

    轉眼間,方邃來到底比斯聖城,已經三月有餘。

    此時的方邃頭髮漸可及肩,迎風獵獵拂飄,使他本人憑空多出一種隨性的狂野魅力。

    這一日,大祭司忽然傳召方邃前去相見。

    當方邃步入安靜的彷如坐落在另一時空的殿宇內,大祭司正端坐在一張木椅上,目芒深湛,分毫不露心內情緒的打量著方邃,好一會才緩緩道:“你修行的很快,短短時間,已經超越了眾多真徒級數祭司,十分難得。”

    方邃知道還有後文,謙讓後靜靜等待。

    大祭司繼續道:

    “戰敗的喜克索斯人派出了使臣,有納貢臣服,想與我們議和的意圖,現正在我埃及孟菲斯城往底比斯來的途中,軍部請求我們祭祀院派出得力之人,與他們配合,去迎接喜克索斯人的使臣來底比斯。”

    又道:“我決定讓你帶人去,你要注意沿途存在的危險,可能會有其他蓄意破壞我們議和的種族,派人前去襲殺使臣。這就去吧!”

    方邃低低應了一聲,轉身向外走,隱隱感到背脊陣陣發寒,似乎是大祭司的目光,始終在身後注視自己。

    走出大祭司殿,方邃立覺精神一鬆,輕籲出一口氣,他並沒有必須要隨身攜帶的物品,就那麼拖拖然匯合了其他數位祭司,一同往祭祀院外行去。

    底比斯的法老寢宮,是城內最恢弘的建築群,廣廈連綿,高低錯落,層疊分佈。

    此時在其中一處殿宇內,燭光若火,映照的整座宮殿內亮似白晝。

    方邃等幾名祭司來到時,早有人在等候。

    殿內共有三人,一坐兩立。坐著的一人,身形偉岸,雖是靜坐不動,但周身壓力洶湧,令人不敢直視,氣態威嚴無比。

    此人正是前線歸來的法老之子莫琉斯。

    他身畔站著一個嬌豔明麗的絕色少女,舉止親暱的將手搭在莫琉斯肩上。

    這少女正是坎蒂絲,她看見方邃昂然步入殿內,神情稍有些不自然,避過了彼此目光的對視,再不看向方邃一眼。

    方邃等祭司來此,是與法老遣派的將領匯合。

    而殿內站在莫琉斯身前,正與其低聲商議事情的人,就是那法老指派的將領。

    這將領不到四十歲的年紀,身著青銅短鎧,生的不高不矮,只有常人身形,但威風凜凜,顎下留髯,外觀上看有些粗豪,實則雙目精芒奕奕,沉穩內斂,不時閃過思索神色,是個粗中有細的精明人物。

    此人名叫賽赫,為司職守護法老寢宮的副領,地位大概和古中國的禁衛軍副統帥相似。

    賽赫是雷厲風行的性格,見方邃等祭司到來後,向莫琉斯躬身告退,連同方邃等祭司一起出了殿外,立時招呼屬下,在法老寢宮外的廣場上匯合。

    不足茶盞時間,整支兵士多達三百,人人配馬,又有戰車三十輛的精銳隊伍,就整裝出發。

    隊伍出了底比斯東城後,沿尼羅河岸往北疾行,速度甚快。

    半個時辰後,道路逐漸荒涼起來。

    夜幕籠罩下的荒野十分危險,不時可以聽見從沙漠深處走出,前來尼羅河旁喝水的野獸,發出此起彼落的嘶吼咆哮聲,充滿了凶戾與嗜血。

    方邃一行不但裝備精良,人人勁弓長槍隨身,戰鬥力非凡,又有一眾祭司隨行,自是無人懼怕沿途所遇猛獸。

    在星空月照下,沿著奔騰的尼羅河縱馬狂馳,方邃只覺心胸舒暢,恨不得開口長嘯。

    方邃等祭司和賽赫統帥的兵士,互不統屬,雖是共同執行任務,但沿途鮮少交談。

    倒是方邃在隊伍中看見了納塞的身影,他率領數人,駕馭著一輛戰車,看見方邃望過來,立時眨了眨眼睛。

    一路前行無事。

    三日後夜色初臨時,方邃等人風塵僕僕的看見前方的尼羅河岸旁,出現一支紮營的隊伍。

    那就是他們這次迎接的目標,被另一支埃及兵士隊伍,沿途護送至此的喜克索斯人使臣團隊。

    喜克索斯人的團隊首領,是一個面部線條柔和,眉目精明的中年男子。

    這人的特點,是在額上紋著密密麻麻的奇異符號,似是一種敬畏神靈的標識。

    歷史上的喜克索斯人,曾統治古埃及長達百年時間,他們是當時最善戰的種族之一,有著出神入化的弓技狩獵技巧,以及靈活無比的運用戰車的能力。

    喜克索斯族和埃及乃是宿敵,雙方彼此征戰多年。

    此時適逢埃及盛世,戰力睥睨天下,這次喜克索斯人糾結大軍,仍然慘敗莫琉斯之手,已經傷了根本,此番前來議和,是攜帶當年入侵埃及時,掠奪的一樣重寶,準備歸還以示誠意,想藉此爭取休養生息的時間。

    方邃等人前來,說是護送喜克索斯人的使臣團隊,實則更主要是來護持他們帶來歸還的重寶。

    埃及和喜克索斯人連年征戰,雙方仇怨甚深。這時雖是罷戰時期,但彼此相見,氣氛卻絕稱不上和善,兩方之人根本無法共處。

    整個埃及兵士隊伍,包括方邃等祭司在內,一起在多達三十餘人的喜克索斯人外圍紮營,彼此並不溝通。只有雙方首領人物走近相見,態度冷淡的打過招呼,即各自歸營。

    夜裡方邃和另外數個祭司,以及百餘埃及兵士輪流值守,天不亮即重新啟程,往底比斯回返。

    如此復又經過兩日疾行,沿途竟爾始終無事。

    這一夜,整支隊伍再次於尼羅河岸旁一處高地紮營。

    眼看已經過了容易出現危險的地帶,明日就能回到底比斯,隊伍裡的埃及兵士,情緒有些防鬆下來,不時發出談笑聲。

    夜幕深降時,盤膝坐在帳幕內,不放過任何修行機會的方邃,正在無念無想的溫養下腹丹田內的神土大地,聚結冥氣。

    忽地,他心中冒起一絲警兆,感應到似有某種危險即將到來。

    方邃霍地睜開眼睛,無聲無息的出了帳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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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gn13 發表於 2018-4-29 21:31
第三十六章 荷魯斯之眼

    外邊已是午夜時分,遠近一片漆黑,天空中無星無月。

    距離帳幕數丈遠就有兵士在值夜,按理說不該有危險才對,但方邃心中的危機感反而愈見明顯。

    他將目光四處巡視,最終轉向被埃及兵士圈在內圍的喜克索斯人營帳。

    那裡安靜的有些詭異,一點動靜也沒有。

    方邃蹙了蹙眉,邁步往喜克索斯人的帳幕走去。

    夜色更深了,黑沉沉的夜幕壓下來,難以見到十數丈外的事物。

    喜克索斯人紮營的地方,帳幕分佈,看起來並不見異常,但一切太過安靜了。喜克索斯人居然沒有設置守夜者,這太不尋常。

    方邃側耳傾聽,面上倏然閃過一絲驚色,不遠處的數個喜克索斯人帳幕裡,都沒有呼吸聲存在。

    這只有兩種可能,一是斯克索斯人已經悄然撤走,一個也未剩下,但這是絕不可能的,如此多人想撤走,定然會驚動在外圍值夜的埃及兵士。

    另一種可能更為驚人,那就是所有的喜克索斯人,已經被人悄無聲息的侵入進來,係數斬殺。

    是什麼人有此身手,便是現今的方邃,自問也無法做到。

    方邃心中升起凜然戒懼之意,正準備悄然後退,驀地前方喜克索斯人的一座帳幕內,無聲竄出一道身影,動作快如鬼魅,飄忽間逼至方邃眼前,抬手攻來。

    方邃反應奇速,立即出手應對。兩人俱是身手超卓,一次呼吸時間裡,就交換了數招之多。

    二人的身形,在黑暗裡倏起倏落,快至目力難以撲捉。

    就在和這突然襲出的黑影,激烈搏殺接觸了一瞬之後,方邃正準備發出聲響,讓不足二十丈外的埃及兵士前來助戰時,異變再起。

    兩人身旁不遠的帳幕內,又接連出現兩道身影,一閃逼近,對方邃形成夾擊之勢。

    這兩道身影來勢好快,所挾壓力之沉猛凌厲,更是有如大海狂潮般兇猛,尤其是其中一人,力量之強橫,實為方邃生平僅見。

    方邃大驚,只來得及在心中閃過一個糟糕的念頭,後背已經中了一掌。

    ‘噗!’方邃開口噴出一口鮮血,眼中金星亂冒,剎那間栽倒在地。

    但僅僅是霎時的昏闕,方邃識海深處的太陽隕石就發出輕微震動,金光如漣漪,瞬間走遍他體內千百經竅穴脈,將侵入體內的力量從容化解,令方邃得以恢復過來。

    但他仍然保持栽倒在地,狀如昏迷的姿勢,一動不動,甚至連心跳的速度都絲毫不變,以防引起對方警覺。

    先後三個襲擊方邃的人影,收手站在一旁。

    方邃感到三者的目光炯炯注視在自己身上,更是不敢稍動。

    其中一人壓低聲音道:“這人是祭祀院那個外來的方邃,修為倒是讓人意外,險些被他驚動了其他人,幸虧殿下親自出手將他打暈,難怪他能戰勝聲名大噪的修科,確是個強者。我們殺了他麼?”

    這道聲音是最先和方邃交手者所發,其人說話時異常平緩,近乎沒有情緒上的波動。從聲音即可判斷出,這人是個心性冷漠,殺人無算之輩。

    另一道聲音低低的哼了一聲,道:“不要殺他,既然他撞了上來,正可拿他來替罪。他本就是外來者的身份,說他蓄意破壞我們議和,垂涎喜克索斯人前來歸還的荷魯斯之眼,晾他也辯白不清楚。”

    方邃心頭微動,這道聲音沉雄震耳,充滿了不可一世的氣概,讓任何人聽過一次也不會忘記,是莫琉斯的聲音。

    他竟然來了,還暗殺了整個喜克索斯人的使節團。

    莫琉斯想幹什麼,破壞雙方和議,對他有什麼好處?

    下一刻,莫琉斯又一次開口,他的話解答了方邃的部分疑問。道:“若和喜克索斯人議和,戰爭停止,我就將被迫待在底比斯,失去統兵在外的權力不說,正在西奈山開鑿神壇的計畫,也要暫時停止,這種事情我怎能容他發生?”

    又道:“好了,走吧!”

    “殿下不取走喜克索斯人前來歸還,鑲嵌著荷魯斯之眼的權杖嗎?西奈山的遠古神壇即將出世,需要荷魯斯權杖來開啟進入。”這次是另一個始終未出聲之人,開口詢問,也是聲音冷漠。

    “不必了,若取走荷魯斯之眼,以後難免拿出來使用,被人發現權杖在我們手中,豈不人人都知道暗殺喜克索斯人使團是我們做的。今夜的事情過後,荷魯斯之眼總是要送回底比斯,我另有辦法拿到。”莫琉斯回應道。

    “方邃就任他留在這裡?”

    “蓬!”莫琉斯揮手發出一道勁力,擊在方邃背部一處穴脈上,道:

    “走吧!這位方祭司稍後就會醒過來······殺了喜克索斯人的使臣,以他的身手,做個替罪者再合適不過······”

    三人的話音漸遠,迅快消失。

    不久後,外圍駐守的兵士,出現稍許躁動,顯是也發現了喜克索斯人的帳幕過於安靜,不需多久,就會有人前來探查喜克索斯人的營地。

    就在莫琉斯三人去後,方邃立時張開眼睛,目中光芒閃燦,輝采灼射。

    他腦內念頭轉動,暗忖以自己一個外來者,又是立足未穩的身份,若是揭穿莫琉斯的陰謀,說這一切是他所為,實是最愚蠢的行為,不用想也知道,整個埃及也不會有人信他方邃之言。

    方邃無由想起深不可測的大祭司,生出一個不如趁此機會離開的念頭。

    這念頭一生便不可抑制,方邃早就想在這個秘奇無數的年代四處走走,此時正是合適的時機。他低低冷笑一聲,雖然有了離開的念頭,卻不能便宜了陷害自己的莫琉斯。

    方邃閃身撲入喜克索斯人的中央主帳內,數個喜克索斯人的屍體,橫七豎八的倒在地上,個個都是一擊致命,死不瞑目,屍體上面目猙獰,充滿了怨憤。

    帳幕中央一張桌子上,放著一個已經開啟的長方形盒子。

    方邃迅速來到盒子旁,盒內有一根不足小臂長短,通體華麗,金光流轉,頂端是一頭神鷹斂翅傲立形狀的短杖。

    那神鷹形象古怪,雙目閉合,反而在額頭上鑲嵌著一顆光芒閃閃,發出淡淡光暈的寶石,如同一隻妖異的眼睛,其內隱藏著無以名狀的奇特力量。

    這神鷹額頭,有如一隻眼睛的寶石,就是傳說中內藏神秘力量的荷魯斯之眼,埃及傳承千古的重寶。

    方邃不及細看,迅速將荷魯斯權杖貼身收起,隨後縱身來到帳幕一側,出手將帳幕撕開一個缺口,做出已經逃走的假象。

    實際上他本人又退回帳幕內,迅速平躺在地,丹田內的神土大地中,噴薄出絲絲縷縷的冥力,剎那間,方邃就和身下的大地,取得了某種共同脈動般,融為一體的聯繫。

    奇妙的事情出現了。

    他仰躺的身體,緩緩沉陷,身下的沙石地面,如水浪般無聲分開,令他快速沉入大地之下。

    方邃由外在的口鼻呼吸,轉為類似瑜伽修行的體內呼吸,周身三萬六千毛孔彷彿一起張開,在貪婪的吸收著大地中的力量,形成自給自足的體內循環。

    幾乎是在方邃身形沉入地面的同一刻,帳幕被人從外掀開,響起嘈雜的人聲,隨後驚呼聲四起,顯是進來的埃及兵士,看見了慘死的喜克索斯人屍體。

    不過片刻,有人在外匯報導:“稟告賽赫統領,徹查內外,只有祭祀院的方祭司神秘失蹤,納塞等數人在值守過程中被人無聲格殺而死。”

    方邃心中一震,湧起悲傷的情緒。

    莫琉斯好狠的手段,他離開時顯是選了納塞等人駐守的方向,遂順手將他們殺了,又弄出動靜,引起周圍兵士的警覺查看。由於時間上的配合,若他方邃按照莫琉斯預計的時間醒來,被發現在喜克索斯人的營帳附近,當真是百口莫辯。

    又想到初見賽赫時,他正和莫琉斯在低聲說話,心中明白過來,莫琉斯能無聲無息潛進來,正是因為賽赫這統兵者充當內鬼的策應。

    帳外響起賽赫假裝憤怒的聲音,道:“追!定要將方邃給我找出來,今日之事,必然與他有關。”

    方邃暗自冷哼一聲,體內力量流轉,身體在沙土下持續沉陷,閉住眼耳口鼻的外在感應,進入體內力量的自主循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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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gn13 發表於 2018-4-29 21:31
第三十七章 出人意料

    也不知過了多久,方邃重新在地下恢復了五感。

    側耳傾聽,周邊十數丈內,一個以聲音構建的世界,悄然勾勒成型,映現在他的意識裡。

    這種感應是如此奇妙。地面上微風輕拂,細沙滾動的畫面以聲音的形式,生動鮮活的反應在方邃的感應中。

    以這樣的方式,掌控周邊的一舉一動,方邃尚是首次經歷。地上地下的諸般物事,合而構建成大自然的交響樂般,讓人沉迷其中,難以自拔。

    遠近俱無人聲,賽赫早已率人離開。

    當方邃運轉丹田內的神土大地之力,從沙土下浮出地面時,天空中月彎星爍,夜色瀰漫。他居然在地下待了接近一個晝夜的時間,此刻已經是第二日夜幕初降的晚上。

    方邃單膝駐地,低語道:“藉機離開,四處去看看這個年代的世界也是好事。我拿了荷魯斯之眼,此時四下搜索我的埃及兵士,必然眾多········而且我也不能就這麼走了。”

    言罷騰身而起,疾行遠去,所選方向竟是羊入虎口般,向著底比斯前進。

    方邃在地下調息運氣,休養生息許久,此際破土而出,當真是精滿神足,周身恍如有用不完的力氣,足尖點在柔軟的沙地上,幾乎過不留痕,似若一陣輕風般向底比斯城飄去。

    昨夜紮營之地,本就離底比斯不算遠,方邃縱行如飛,體內力量與外在的天地之力呼應,彷彿永不枯竭,無有窮盡,他越行越是周身順暢,體內百脈共振,速若奔馬。

    不待天亮,底比斯城已遙遙在望。

    方邃當然不會選在白晝明目張膽的進城,放慢速度,調勻內息,丹田內神土震動,再次將自己埋入滾滾黃沙之下,進入調息養氣的過程。

    時間一閃而過,當夜幕再降,黑暗統治大地的時候,地面上黃沙如水,無聲側分,方邃幽靈般從地下走了出來。

    他體內湧出黑氣,將己身遮蔽,與濃濃夜色渾融為一。

    倏地,方邃所化黑影,迅速接近底比斯城。

    他遠遠避開在地面上駐守的兵士,來到一處城牆下,展開身手,躍牆而入,又輕鬆躲過上方城樓駐守的兵士監察,進入城內。

    方邃化身的黑影,與城內林立的建築以及雕塑投影下來的暗影,彼此合一,神鬼不覺的向城內中央地帶進發。

    半晌後,方邃經過埃及法老佔地宏闊的寢宮外,遙遙看向內裡燈火閃燦,連綿如星空般明滅的一幕。

    方邃暗暗蹙眉,不需感應便可知道法老的寢宮內,戒備森嚴,以他現時的身手,想要進入其中,也是稍有差池就將永遠沒有離開的可能。

    方邃正要離開,陡然看見寂靜的夜色裡,法老寢宮的一道側門驀然打開。

    從中使出一輛氣勢尊貴的車架,其上封遮著黑色紗幔,頗為神秘。

    方邃耳朵聳動,隱隱聽見車中傳出一陣女子的嬌喘聲。

    這車中嬌吟入耳,方邃立時心下微動,只因那車內隱約透出的聲音,卻是坎蒂絲所發。

    車中顯然還有其他人,方邃略加思索即猜出車中另外一人,極有可能是莫琉斯。

    方邃決定跟著馬車,身形卻不稍動,反而收斂了目中隱隱流爍的芒采,靜靜站在建築物下的暗影裡,彷彿石化了一般。

    下一刻,方邃遠遠看見莫琉斯的車架後,出現兩個隱在暗處的人影,一閃而沒。那是莫琉斯出行的護衛,若是先前冒然移動,跟在馬車後,此時必然已被發現了蹤跡。

    方邃哂笑一聲,這才無聲無息的騰身而起,暗暗跟著遠去的馬車。

    那馬車走的也不甚快,近半個時辰後,才最終來到穆納薩的府邸外。

    車簾掀開,坎蒂絲嬌豔潤紅,衣衫不整的從車內走出,之後面無表情的莫琉斯,也從車內隨行而出。

    兩人舉止親暱,挽手走入宅邸內。

    穆納薩的府邸雖然同樣戒備森嚴,畢竟遠不及法老的寢宮,以方邃近些時日,突飛猛進般增長的修為,自然不會被難倒。

    他雙手結出一個古怪的巫術手印,身後的影子裡,輕飄無聲的化出一具周身由黑氣組成,虛虛幻幻的死靈。

    那死靈受到方邃傳念命令,凌空飄起,在夜色掩映下,無人能查的進入了穆納薩的府邸。

    方邃借助精神上的聯繫,指揮死靈在宅邸內不斷深入。

    死靈本是無形無質之物,此時又在夜色掩護下,當真是神鬼難覺,穿房過舍如履平地。

    歷時茶盞時間後,死靈已經潛入宅邸的主殿上方。方邃對莫琉斯頗為顧忌,因此並未讓死靈繼續深入主殿,而是貼在一處大殿的廊柱上,寂然不動。在這樣的夜色裡,便是有人走近查看,也未必能夠發現。

    方邃立在穆納薩府外一個隱秘處,再施手段,口中低吟出一段語速奇快的咒文,目中霎時漫起一層黑氣。

    遠在穆納薩府內的死靈隨之生出變化,周身黑霧律動,竟而在霧中顯化出一隻恐怖的黑色眼睛,幽光懾人的無聲闔動。

    這一幕詭異巫術,就像是給死靈打開了五感一般,同一刻,殿內傳出的談話聲,通過死靈,被遠在穆納薩府外的方邃收入耳內。

    殿內輪番響起穆納薩和莫琉斯的聲音,兩人在討論事情。

    “·······方邃被我擊中一掌,能提前甦醒已是意外,更可恨的是還拿走了荷魯斯之眼,若是耽擱了開啟遠古神壇的計畫,我定讓他歷盡慘刑而死!”這道聲音果斷雄渾,是莫琉斯所發。

    “啊!原來外邊四處追索方邃,說他偷了荷魯斯神眼,並不全是真的,莫琉斯哥哥你也參與其中?”殿內響起另一道驚訝地聲音,卻是坎蒂絲所發。

    穆納薩和莫琉斯談話,居然並不避諱坎蒂絲,可見兩人的無所顧忌。

    莫琉斯沉聲道:“蒂絲你今晚聽過的話,不許到外邊去說。”坎蒂絲柔柔的應了一聲。

    莫琉斯的話語中多出幾分調笑意味,再道:“嗯,聽說我沒回來以前,蒂絲你和方邃關係不錯?”

    坎蒂絲急聲解釋道:“我和方邃只是認識而已,你知道的,我自少就······喜歡你的,你做什麼事情我總是站在你這邊。”

    莫琉斯低低笑了一聲,繼續和穆納薩說道:

    “西奈山開拓出來的神壇,事關眾神,傳說其中存在著讓人永生不死的神物,卻需要荷魯斯權杖來開啟,我們定要抓到方邃,將權杖取回來。”

    穆納薩斷然接道:“方邃若想在沙漠中生存,必然離不開水,我已命令麾下精銳,駐守各處水源地,不日之內必能將他尋獲斬殺,拿回荷魯斯之眼。”

    方邃聽至此處,自語道:“西奈山的遠古祭壇······”

    隨後殿內兩人的談話,轉到其他方向,方邃再沒有繼續偷聽的興趣,遂念頭傳動,穆納薩宅邸內的死靈悄然離開隱藏處,在宅邸內遊蕩起來。

    宅外的方邃,則向莫琉斯進去後,一直等待在外的馬車走去。

    整個時辰後,就在方邃重新攀牆躍出底比斯城,身形沒入遠方黑暗裡的一刻,穆納薩的宅內某處,驟然響起淒厲至極的垂死慘叫,聲音中充滿了驚懼。

    當有人匆匆循聲而至,發現潘洛斯和肯曼主僕,像是被惡鬼吸食了血肉般,周身只剩下骨皮存在,悚然無比,血肉枯竭而死。

    隨後又有人發現莫琉斯的車伕被打暈,在他的馬車紗幔上,留有一行洋洋灑灑的字跡。

    其大意便是方邃以自己的口吻,留言表示對莫琉斯栽贓陷害的本事大為欽佩,自嘆不如,將銘記於心,片刻不忘,來日再至埃及,定要對莫琉斯多加感謝云云。

    方邃所留字跡,充滿了嘲諷意味,措辭隱晦,全文不帶一個髒字,卻又句句都意有所指,饒是莫琉斯城府深沉,看後仍是氣了個面色煞白。

    方邃此次潛入底比斯之舉,實是大為出人意料,誰能想到他在被追捕的情況下,會如此膽大包天,不但折返底比斯城內,還將穆納薩的兒子也殺了。

    穆納薩喪子之痛與莫琉斯的被戲弄,讓這兩位位高權重,從來不容忤逆的人物大為震怒。

    這一日聖城內偵騎百出,展開無孔不入,追索方邃的行動。
regn13 發表於 2018-4-29 21:31
第三十八章 鷹神烏加特的秘密

    離開底比斯城的方邃,在夜色籠罩下的沙漠中稍事駐留,待收回襲殺潘洛斯的死靈後,才再次起行。

    他一時間頗有些舉目四顧,無處歸屬的感覺。

    在這個陌生的時代,他就像個旅人,沒有歸宿。

    方邃自嘲似的笑笑,往東北方向走去。

    他首先自然是要去西奈山,看看能不能找到當初穿越的原因,之後則想到這個年代的中原大地上走走。

    夜幕下,方邃披星趕月般疾行,身形在茫茫沙海的連綿矮丘間,忽隱忽現。

    驀地正處於奔行中的方邃,即將落足處的地面出現異樣的凸起,漫漫黃沙下,忽然聲勢驚人的竄出一頭沙漠巨蜥,利齒森寒的將方邃當成了獵物,騰空撲來。

    方邃陡然遇襲,卻不慌亂,前踏的姿勢不改,足尖神乎其技的點在飛撲而起的巨蜥上顎處,喀嚓一聲脆響,巨蜥的顎骨,被方邃足下吐出真勁,一腳踏碎。

    而他自身借這一踏之力,速度不減反增,繼續前行,全程沒有任何停頓,動作如同行雲流水。

    但就在方邃落在數丈外,足尖點地,即將再次騰身而去的一瞬,他倏地面色微變,轉頭向後方看去,雙目在黑夜裡如同兩道星輝,閃閃發光,破穿了夜色的阻礙。

    在黑暗的夜幕下,遠方一處沙丘後,馳出一匹冷灰色駿馬。

    那馬上端坐著一道身影,也在隔空向方邃看來。

    下一刻,馬上騎士輕叱一聲,駿馬仰天長嘶,速如飆電般向方邃逼近過來。

    方邃巋然不動,卓立在一處低矮的沙丘上等待。

    待來騎行至眼前,方邃目光炯炯的逼視馬上居高臨下的騎士,苦笑道:“聖祭司是要來捉我回去嗎?”

    來者正是美貌恬靜,氣質高雅的聖祭司,她眸神閃閃的看著方邃,又瞥了一眼他單手握著的荷魯斯權杖,嘆氣道:“事情怎會這樣子?”

    方邃道:“聖祭司以為是我殺了兵士,奪取的荷魯斯權杖嗎?”

    聖祭司蹙了蹙黛眉,道:“我若是信了,就不會和你囉嗦。”

    方邃籲出一口氣道:“聖祭司既然不信,那我走了。”

    聖祭司嗔道:“不能走,我是受大祭司的命令而來,你走了我怎麼回去交差?”

    方邃道:“大祭司到底想從我這得到什麼?”

    聖祭司道:“祭祀院得到的亡靈死書傳承,其中有部分內容被抹掉,修行起來大傷己身,而且天然會被王族修行的太陽神力所克制。大祭司看見你那天,就知你體內流轉著太陽神賜予的威能,可以在觀看亡靈死書碑文時,解開其中的封禁。”

    方邃暗忖道:“大祭司這老狐狸,當時不動聲色,立即就讓我去觀悟亡靈死書碑文,原來是想從我這裡得到不受法老王克制的死書修行之法。”

    又想道:“我所見亡靈死書內容,也僅是法老王美尼斯當年深入冥域,見到的亡靈死書的一部分,並不算是獨一無二的修行至寶。我只將汲取溫養冥氣的部分交出,就可解決祭祀院修行之法的缺陷,暗中隱去增進魂力修行的精華部分,晾他們也看不出,以此來換回祭祀院不參與追索我的行動,倒也划算。”

    方邃腦內思索,口中對聖祭司道:“這麼說是要我交出看到的亡靈死書內容了?”

    聖祭司道:“不錯!”

    方邃道:“我有個問題不明白,便是我看見亡靈死書碑文後,已經這許久,大祭司怎麼才想著要亡靈死書的內容?”

    聖祭司瞥了方邃一眼道:“大祭司謀算深遠,他在想些甚麼,我怎麼知道。不過我猜大祭司的原本打算,應該不止是想要你掌握的亡靈死書修行方法那麼簡單。”

    續道:“傳說當年美尼斯法老,也是可以感應到太陽神的力量,為萬世難得一見的靈性者,這才在機緣到來時,得以進入冥域。”

    方邃心頭一震,道:“你是說大祭司認為我和美尼斯有相像處,最終是想利用我,找到進入冥域世界的方法?”

    聖祭司眸神閃動,似是覺得和方邃說這些,有點背叛大祭司的意味,但略一猶豫,還是說道:

    “不僅是大祭司有這個想法,你從來沒見過的另一位主祭司,也就是神祭司也有這個想法。哎!神祭司在某種程度上,是比大祭司還可怕的人,或者說······他根本就不是人。”

    見方邃做出個不解的詢問神色,聖祭司再道:

    “院裡有三十七位神使,你應該聽過,外界傳說他們有些不是人類,其實是真的,他們中有一些,是古老時間以前,修行亡靈死書有成的歷任大祭司們,從冥域召喚來的亡靈物種。他們靠吞食人類,來維持人類的外貌,神祭司就是他們的首領,你明白了?”

    方邃倒抽一口涼氣,道:“這麼說這些來自冥域的亡靈,已經存在了數百甚至近千年的時間?他們不會是永生的吧?”

    聖祭司目中射出深遠的思慮神色,道:

    “永生是神的領域,亡靈也做不到。它們只是靠吸食人類的血肉精氣,大幅延長了壽命而已。你要小心些,神祭司似乎對你格外有興趣,說不定會遣派三十七位神使中的恐怖人物來追你。這也是我當初提醒你,要小心三十七位神使的原因。”

    方邃眉頭再皺之際,聖祭司拋過來一個晶球,道:“你把念頭探入晶球內,將知道的亡靈死書內容輸入其中吧!”

    茶盞時間後,方邃將通體明滅著眾多文字符號,奇幻絢麗的晶球重新扔回,聖祭司探手接住,將意念沉入其中,觀看方邃輸入的亡靈死書內容。

    她是精神修行上的大行家,自然能看出方邃輸入晶球內的東西沒錯,喜孜孜的道:

    “你這一路絕不好走,荷魯斯權杖對王室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你不論走到哪,他們都會追逐不捨的,你要小心了。”

    想了想,又道:“不如你把荷魯斯權杖給我,我幫你帶回去,如此你要面對的危險,就會減少許多。”

    方邃低頭審視手中造型精美華麗,神鷹雕塑栩栩如生,其上荷魯斯之眼異芒流轉的權杖,傲然道:“我正有和追逐者較量一番,藉機錘煉己身的意思。倒是聖祭司你身在祭祀院,反要小心了。”

    說罷再不停留,身形宛若沒有重量般,向後急退,瞬間沒入身後的黑暗裡,平靜的聲音,遠遠送回來,道:

    “莫琉斯和穆納薩聯合密謀,顯然所圖非小,據我估計應是莫琉斯想要早日登臨法老之位。聖祭司好生保重,方邃還有回來之日,屆時再與聖祭司相談敘舊。我去了!”

    話音越來越低,最終渺然消失,卻是方邃已經去得遠了。

    聖祭司輕嘆一聲,看了方邃遠去的方向一眼,忽而提氣喝道:“關於荷魯斯權杖,自古就流傳著一則與神靈相關的秘聞,傳說其內封印著鷹神烏加特留在人間的秘密,若有人能破解其中之秘,將可獲得神明的禮物!”

    遠方並無回應,也不知方邃聽沒聽見關於權杖的傳說。
regn13 發表於 2018-4-29 21:31
第三十九章 潛入金字塔【急求推收!】

    黎明將至。

    天色仍然十分黑暗。

    非洲東部的廣袤沙漠裡,一道黑影,於夜幕掩映下,在茫茫沙海中速逾奔馬的前行。

    這黑影自然是全力運轉體內冥力,因而周身時時瀰漫著淡淡黑氣的方邃。

    距離和聖祭司分開,已經過去一段時間,期間方邃憑藉過人的靈覺,數次躲過搜尋他蹤跡的兵士隊伍,從向東轉為向北前進。

    聖祭司臨別時關於荷魯斯權杖的傳說之語,方邃遙遙得聞,因此這時雖是處於前行中,仍將權杖握在手裡,分神打量。

    再次翻越一處矮山般的沙丘,天外驕陽正冉冉升起,渲染的大地上一片金黃。

    方邃駐足在沙丘上,遙望天外初起的驕陽,正待繼續前行,忽然心中冒升警兆。

    ‘嗡’的一聲,弓弦震顫的聲音,在清晨的寂靜裡,有如死神的嗚咽,從遠處傳入方邃耳內。

    ‘咻!’

    一支烏黑長箭,幾乎和入耳的聲音一起,不分先後逼至方邃眼前,可見箭速之快之疾。

    長箭直襲方邃面門,精準無比。

    只看箭羽在射出的前一瞬,才被靈應過人的方邃所察覺,就知暗處的襲擊者不同尋常兵士,乃是驚於弓射的高手。

    驟然遇襲,方邃並不慌亂,開口沉喝一聲,虛空中宛如有一道無形的漣漪瀰漫,那激射而來的殺戮之箭,竟然奇蹟般在半空定了定,雖然時間極短,卻被方邃從容出手,並掌如刀的切在箭桿上,將其擊落。

    遠處襲擊者信心滿滿的射出這一箭,哪想到方邃有此精神力化生實質的奇能,可令勁箭受阻,大驚下遠處響起一聲低呼。

    方邃目中幽芒大作,他身前黑霧瀰漫,恐怖陰森的死靈,跨越時空,從冥域而來,化成一道黑煙,向遠處飛快飄去。

    這卻是方邃近期修為增進,除了藏在影子裡的死靈外,已經能召喚出來的第二頭死靈。

    僅是呼吸時間後,遠處一座沙丘後,就響起驚駭至極的呼喊聲。

    有數道人影一副見鬼般的恐怖表情,從沙丘後躍出。

    這是搜尋方邃的其中一小隊兵士,在一個精於騎射的高手帶領下,發現了方邃蹤跡後,在遠處設伏。

    尋常兵士哪曾見過死靈這種非是人間的異物,驟見下駭然之情可想而知。

    既然探明只有一小隊兵士,方邃昂然無懼,身形騰起,直往對方所在處撲去。

    戰鬥在方邃靠近後,很快結束。

    方邃僅殺了暗箭襲擊自己的神射手,以及另兩個死戰不退的兵士,余則四人被死靈這種異物驚嚇,喪失鬥志,潰逃而去,方邃並未追殺。

    這倒不是他心軟,反是蓄意如此,目的是要利用這些兵士逃回去後,將他的行蹤報告給其他追兵,從而讓人知道他是一意在往北疾行。

    實際上方邃在此戰之後,將會改變方向,往東北方位偏移。

    他的第一個目的地,已經做出了調整,準備在去西奈山之前,先去數月前離開的金字塔工地一趟,並不是想著回去斬殺塔圖之流的小人,而是冥冥之中,方邃受到一股神秘的氣機牽引,總覺得那金字塔下的禁魔殿內,有某種東西在吸引著自己。

    此時斬殺四名兵士後,方邃正要收回死靈,卻意外收到一個從死靈那裡回饋過來的模糊念頭,它渴望著吞噬死去的四個兵士屍體。

    方邃心頭微驚,死靈有這種念頭已經不是初次,數月前他斬殺修科,包括日前襲殺潘洛斯主僕時,死靈都曾傳出希望吞噬屍體的念頭,但那兩次時地均不合宜,方邃並未同意,這是第三次。

    死靈會提出這種要求,祭祀院的死亡巫術中,可沒有相關先例的記載,讓方邃頗感驚異。

    向死靈傳出同意的精神波動,剎那間眼前黑氣大作。

    那死靈化為一道黑霧,整體貼合在其中一具屍體上,肉眼可見的,屍體快速乾癟下去,最終不但是血肉,連骨骼都消失的乾乾淨淨,只剩下銅質鎧甲殘留地上。

    吸收了一具屍體的死靈,周身黑霧變得如水般凝實,明顯是產生了進化。

    繼而死靈又撲向第二具屍體。

    十數次呼吸時間後,當第四具屍體也被吞噬,那死靈外觀大變,竟爾結出實體,變成了一具殘破腐朽,僅有骨骼包裹在碎裂屍布下的死亡木乃伊。

    其外觀異常醜陋瘆人,沒有筋肉血皮,只有殘損的骨骼存在,看起來一副令人驚悚畏懼,卻又不堪一擊的破爛模樣。

    方邃目瞪口呆,這東西原來可以通過吞噬血肉,來快速進化。隨後大感興奮,接連發出精神指令,探查這新晉木乃伊的能力。

    死靈化為實體木乃伊後,失去了飄忽無定的輕盈,但出人意料的是,移動速度並未受到外觀的破爛模樣影響,仍然很快,遠超常人。最重要是力量與戰鬥力大幅增進,用途因而變得更加廣泛。

    召喚死靈是非常消耗精神力的,而其進化成木乃伊後,更是增大了這種消耗,不長時間後,方邃即感到魂力枯竭,無奈下只有將其送回了冥域。

    卻仍能感到自己和這木乃伊,存有隱隱的精神聯繫。

    方邃轉頭打量周邊,重新辨識方向,閃身而去。

    其後一段時間,雖然有大部分追兵被他的疑兵之計所擾,在向北方追趕,但其他方向搜捕的隊伍仍是不少。

    期間方邃接連躲過三波追繳自己的百人隊,在這一日午後時分,他眼前地勢變化,再非千篇一律的黃沙,而是開始出現連綿浮起,矮丘散佈的地勢,足下也漸漸多出了一絲綠意。

    方邃精神微振,需知他雖然修為大進,各方面都遠超常人,可以數日不吃不喝,但畢竟未到傳說中的辟穀境界,兩日來滴水未進,已經到了必須補充的程度。

    此時眼前出現一抹綠意,連空氣都濕潤起來,方邃因而神清氣爽,似乎可以聽見身體的歡呼般,無數毛孔都在貪婪的吸收空氣中散佈的水氣,令他缺水的感覺大幅緩解。

    半個時辰後。

    方邃憑藉丹田內的神土,與大地聯合呼吸般的脈動感應,精準的尋獲一處藏在矮山下的小水坑。

    充分補充清水後,方邃大笑起身,這才繼續趕路。

    就在這一日傍晚,方邃的靈耳隱隱聽到前方一座山巒後,傳來嘈雜喧嚷的聲音。

    他終於在離開數月後,重新回到了金字塔工地。

    巍峨的金字塔聳立在山巒伏起之間。

    數月時間,當然不足以讓規模浩大的金字塔完工,但與方邃離開時相比,卻已有所不同,建造到了臨近塔頂的後期階段。

    工地上正處於一日忙碌後,臨近散工休息的時間。

    方邃並不著急,棲身在一處矮山下,閉目吸納著天地間的精氣,滋養體內神土的成長。

    夜幕降臨。

    金字塔工地完全安靜下來,除了守夜的兵士,其他人都在整日忙碌後,陷入深沉的睡眠裡,雷打不醒。

    方邃無聲笑笑,誰能比他這在金字塔工地勞作過的人,更瞭解巡夜士兵的布設位置?

    這些普通兵士的防衛,對此時的方邃來說,近乎形如虛設。

    不過小半個時辰,方邃就無驚無險的成功穿過兩道關卡,進入奴隸們帳篷散落的地帶。

    到了這裡,再深入就更簡單了,借助帳篷的掩護,茶盞時間後,方邃終於來到金字塔下,展開老本行的攀山登岩功夫,順利從入口進入塔內。

    但是當方邃沿著下行通道,來到禁魔死靈殿外的兩扇大門外,便犯起難來。

    正是因為這兩扇除了特殊方法,無法開啟的巨大石門,金字塔下才沒有守護,只因若是沒有正確開啟之法,來了也是白來,根本無法進入門後大殿內。

    方邃想起當初上下兩位主祭司開啟此門時,是依靠的兩支短柄權杖,心中一動,取出埃及的傳承之寶,荷魯斯權杖,滿心期望的托送至門前,可惜傻等了半晌,石門根本沒有任何動靜。

    方邃嘆口氣,收起短杖,又試著將一隻手放在門上,調動丹田內的神土大地,催發冥力,強行推動大門。

    當他手上流淌出漫漫黑氣,如同一道黑色幕布般,將整扇門覆蓋的時候,那門果然輕微震動起來。

    方邃精神大震,待要繼續發力猛推,卻突然發現那門上傳出一股陰寒邪惡的力量,竟浮現出一頭朦朧的惡靈面孔。

    方邃這才知道,此處為何被稱為禁魔殿,原來一旦開啟方法不對,就會有這種通過秘術,集聚怨氣生成的惡靈出來攻擊。

    方邃自己就是修行的亡靈死書神通,又熟讀祭祀院的死亡巫術,自然不怕這門上的惡靈侵襲,但任他如何催發力量,那門都只是輕微震動,絕無開啟跡象。

    方邃無奈收手,如此放棄實在不甘,但困在此處,亦是徒然沒有開門之策。

    他思慮之下,心中再動,想起初入此處大殿,得見冥域世界時,腦海內的太陽隕石曾流轉出一道熾熱暖流,還從冥域深處引出一道至純黑氣進入體內。

    想到此處,方邃試著以意念觸發眉心識海深處的太陽隕石。

    就在他的念頭觸及太陽隕石的一瞬,那隕石表面金光滔盛,若如驕陽騰空,一道暖流自他眉心照灑而出,化為璀璨金輝,直刺在前方石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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