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 隔岸觀火
王茂如並非不敢插手哈爾濱之爭,而是黑龍江陸軍改革實在是需要休養整備,新的指揮系統和新的軍官體系需要融合。王茂如在第一次收復中東路之戰後期就意識到了軍隊旅級管理的不足之處。
而且他是督軍,手下這麼多軍隊,不可能每一級都管到,這軍隊改制是必然之舉。當時他曾經做過兩個嘗試,一是改為師,二是改為軍,經過參謀部的建議之後,以軍的人數,將軍隊指揮級別最大設為師級。
王茂如的一個師是三個旅,一個旅八千到六千,因此這一個師就兩萬餘人,跟日本的一個師團一樣了,遠遠比國內的一個師人數多得多。而且王茂如認為,即使到了將來,兩萬人的規模的師級指揮,也足以對抗任何對手了。而至於軍級單位,王茂如對手下說軍級單位是臨時組建,並且名稱也臨時命名,以後軍隊以師為最大單位。
由於日本抗議,從美國運送軍火到中國越來越困難了。王茂如的兵工廠製造子彈不容易,儘管韓麟春費勁心血,如今的子彈產量只能達到每天五千粒,這樣下來,一個月才十五萬萬粒。雖然日方代表對此表示極大的熱情,並對王茂如說:“尚武將軍,您的兵工廠,已經是中國兵工廠之最,每年居然能生產出一百八十萬粒子彈。”
可是這子彈製造與其說是製造車間,不如說是組裝車間,因為除了子彈殼是自己生產,彈頭和火藥以及底火都是日本人,而由於王茂如的軍隊中步槍的口徑都是7.7毫米,日本人還不得不特地為他生產這種彈頭,從而似的子彈彈頭的費用加大。
當然,為了應對這種局面,王茂如要求韓麟春研製代替銅質彈頭的其他金屬,如鐵和鉛的混合彈頭。作為理科男,王茂如此時倒是顯示出自己的博學一方面來,這不需要什麼資料,簡直張口就來,上過初中的人都知道,銅的密度是介於鋼鐵和鉛之間的,中國缺乏銅,但是中國不缺乏鐵和鉛,如果採用這兩種金屬做成的合金,代替銅制彈頭的話,不知道會不會節約呢?他問了韓麟春,韓麟春聽後立即搖頭說道:“技術難度太大,而且用鉛做彈頭,太歹毒了。鉛是有毒金屬,用了鉛,被射中子彈的人會引發血液中毒,太歹毒了。”
王茂如拍著他的肩膀說:“你們軍工部門的作用就是研究如何更具有殺傷力的武器,不要管歹毒與否,只要能達到目的,任何手段都是被允許的。”
韓麟春只得報以苦笑。
王茂如又問:“你知不知道二踢腳?”
“二踢腳?”韓麟春都怕了這位秀帥了,一天一個想法,腦袋裡不知道藏了多少個念頭,要是去搞發明正好,不過當大帥,還插手軍工,就有點讓人頭疼了。
“對,二踢腳,南方人叫高升。”
“知道,小時候放過。”韓麟春道。
王茂如立即叫道:“誒呀,你知道就好,這樣,吧二踢腳放進一個鐵桶中,然後用觸發器激發,二踢腳是不是就變成了一個武器?”韓麟春皺起了眉頭,這倒是沒想過,王茂如笑了起來,繼續說道:“如果可以的話,你找部門試一試,咱們這種二踢腳的製造材料當然不能用硬紙了,換成炮彈殼。”
韓麟春笑道:“大帥,你是想說製作迫擊炮吧?”
“不是。”王茂如立即否定道,“我要你做的這東西,叫做火箭炮。”
“火箭炮?”韓麟春被這名字吸引主了。
王茂如立即拿過來畫筆,三下五除二……當然,他只在電視中看過,也在圖片上看過,至於原理嘛,他是十竅通了九竅,一竅不通,還以為是二踢腳插進了鐵管中就可以發射。畫完了之後,王茂如道:“這火箭炮嘛,射程可以不需要那麼遠,二百米就行,能不能做到?”
韓麟春苦瓜著臉,“二踢腳啊,大號的二踢腳,可以吧。”
“必須可以,我就指望著這種武器當神兵利刃呢。”王茂如哈哈大笑,很是為自己的嫖竊感到高興,見韓麟春陷入沉思,便帶著手下離開了,一面打擾到他。韓麟春倒是心裡歎了口氣,心說這大帥真是給自己出了一個大難題啊,也罷,大號二踢腳而已嘛,也不用軍工了,找一些煙花爆竹作坊的老師傅們來就行了。
回到司令部之後,祝永泉立即報告了一個好消息,哈爾濱打起來了。
和歷史上不一樣的是,由於有了王茂如的暗中資助,遠東工農蘇維埃委員會擁有槍支一萬八千多支,人數達到兩萬人,其中有一半是投誠的士兵,他們紛紛從各處跑來,聯合了中東鐵路工人,由留金做為總司令,組建工農蘇維埃革命軍四個軍團,把守住了哈爾濱各個要路口,而哈爾濱的中國工人似乎也鬧了起來,跟著他們鬧起革命,霍爾瓦特比歷史上還狼狽不堪。他手上只有四千多人,還要面臨著物資缺少的困境。
兩方的立場不同,各自組建了自己的政府,一個是遠東蘇維埃政府,一個是俄國遠東臨時政府,不但是哪個勢力,似乎都忘記了,他們腳下的土地是中國領土。
7月10日,就在王如發佈黑龍江陸軍改制的第二天,蘇維埃工農兵與俄國臨時政府士兵發生了衝突,事件的緣由不是為別的,而是為了一個女人。原來兩夥俄國人同時看中了一個中國女孩,都要搶回去,結果大打出手,臨時政府的人少,吃了虧,於是拿出槍來,乒乓開了幾槍,當場打死了四個蘇維埃士兵。這下捅了馬蜂窩,兩方本來就相互看不順眼,這條引線終於將哈爾濱火藥桶引爆了。
蘇維埃工農兵總司令留金立即命令四個軍團立即向霍爾瓦特發起攻擊,並且派遣阿爾古斯前往黑龍江,尋求支援。
王茂如想讓中東路這潭渾水更渾,當得知留金的兩萬蘇維埃四天內沒有攻破中東路司令部的時候,很是開心,心說你們繼續打,繼續打啊。至於死了多少老毛子,他是不在乎的,你們死你們的,絕種了才好。阿爾古斯尋求幫助,王茂如也沒有完全不理會,他出了一個條件讓阿爾古斯沒法答應,即他可以支持蘇維埃政府,支持布爾什維克,但是,他要收回中東路,收回被沙俄侵佔的中國領土。
阿爾古斯哪有這個權力,而且他被王茂如的敲詐惹怒了,怒吼道:“蘇維埃不需要你們的勒索,我們一定會戰勝敵人。”
王茂如冷笑著請他出去了。
哈爾濱的戰鬥還在持續,從7月10日到7月27日,俄國人做到了,戰鬥到底,戰鬥到死的精神,兩種主義的對抗,讓哈爾濱流血了。而支持雙方的人也源源不斷地趕來,令王茂如趕到吃驚的是,支援蘇維埃的居然是中國工人,這中國工人湊哪輩子熱鬧啊。而且打到7月22日的時候,居然是一個中國工人團幾乎沖進了中東鐵路司令部,而俄國人的蘇維埃工農兵居然休整起來。
王茂如不僅為這些天真的中國工人感到悲哀,但是北京政府此時此刻,卻沒有理會發生在中國的這種衝突,只有吉林督軍孟恩遠,眼看哈爾濱實在不成話,派遣了高士濱的第一師前往哈爾濱,在哈爾濱道外,與蘇維埃工農兵發生了戰鬥。
孟恩遠的士兵也是北洋嫡系,實際上戰鬥力不弱,但是面對俄國人的時候心裡弱了三分,被悍不畏死的蘇維埃俄國工農兵給趕跑了。實際上蘇維埃士兵們,大部分手中子彈已經沒了。不過孟恩遠卻間接地支援了他們部分子彈和補給,讓得知了消息的王茂如大為吐血,心說真是不怕神一樣的敵人,就怕豬一樣的隊友啊。連忙電告孟恩遠,萬不要惹火燒身,讓俄國人自相殘殺好了。
大概是各國都看不下去了,紛紛給北洋政府施加壓力,要求北洋政府調停爭端,而有的政府直接組織了僑民武裝隊,例如日本,他們派遣部分南滿護路隊隊員進入哈爾濱日僑區,組建了一支一千人的武裝隊,保護在哈爾濱內的僑民。
俄國臨時政府為了得到各國政府承認,決定繼續對德宣戰,於1917年7月1日在西南戰線上對德發起進攻,然而,不湊巧的是,德軍休養生息了幾個月之後,將俄國人打得大敗,反倒被德國人俘虜十幾萬士兵。
1917年七月,俄國爆發蘇維埃政府與俄國臨時政府最嚴重的衝突,即七月流血衝突,而在東方,爆發了哈爾濱之亂。七月流血衝突之中,俄國布爾什維克遭到臨時政府武裝鎮壓,損失慘重。而在哈爾濱之亂中,由於布希爾維克掌握了部分武裝,並有組織地組建了軍隊,導致局面向著蘇維埃有利方面轉變。
而哈爾濱之亂也給俄國西線以警示,只有將槍桿子掌握在自己手中,才能保護自己的安全。
1917年七月二十五日,黑龍江陸軍六個師重整完畢,調整軍銜簡章人事任命等等,並重新進行行政規劃。同時王茂如命令,在呼蘭的李品仙黑龍江陸軍第一師與駐防在薩爾圖的趙增福黑龍江陸軍第二師發好半個月的戰鬥基數彈藥,準備隨時出發。
此時,黑龍江陸軍和白俄紅俄的矛盾也逐漸加深起來,因為不斷有哈爾濱市民逃向黑龍江,受到黑龍江陸軍士兵的保護,而一些無辜的俄國百姓也不敢留在哈爾濱,紛紛逃到黑龍江尋求庇護。他們和追捕的俄國紅白兩方發生了激烈的衝突,但是在中俄雙方的控制下,沒有將矛盾擴大化。然而士兵們早已經摩拳擦掌,又由於得了上頭的按時,早已經躍躍欲試。
此時的江省督軍,邊防軍東北戰區司令官王茂如正在目瞪口呆地看著一分報表,是生長徐鼐霖的報表,關於江省人口報表。
前年的人口統計中,江省是五十萬戶三百萬人口,由於南方戰亂,闖關東和移民,到了去年年底全省人口達到一百萬戶五百萬人口,今年根據各個旗縣政府的統計,居然達到一百二十萬戶六百萬人口。
“這不可能吧?”王茂如很是奇怪,道:“一年時間,一百萬移民?移民局的人只移民二十萬,怎麼下面就到了一百萬了呢?”
徐鼐霖道:“秀盛老弟,你忘記了你的鼓勵生育了嗎?”
“有的啊,沒忘,怎麼?”
徐鼐霖歎道:“自從你的鼓勵生育政策一推行,本來咱們國人就有多子多福傳宗接代的傳統,這下好了,大家盡可量的生,生下來小孩還有補助,小孩的補助比大人幹兩個月活賺的都多。今年本省自然人口死亡只有七萬人,但是兒童出生達到三十萬人,三十萬小孩出生,這政府發不起補助了,唉。”徐鼐霖搖頭苦笑道,“你把這江省一攤子事兒推給我了,你倒好,自己享福去了。要我看,這出生補助和人口鼓勵政策,明年咱們就停下來吧。”
王茂如搖頭,道:“在我看來,江省能容納五千萬人口,這六百萬算什麼。”
徐鼐霖目瞪口呆,道:“五千萬!秀盛,你不是開玩笑吧?”
王茂如反倒奇怪道:“怎麼開玩笑,五千萬很正常,少了嗎?這麼大一片土地,一億人口也待得。只是現在科技能力不能達到目標而已,算了,五千萬就五千萬吧,按照五十比一的民軍比例,咱們能有一百萬軍隊。有一百萬軍隊,看列強還敢惹我們不?”
徐鼐霖這才在心裡苦笑一下,原來這督軍大人希望人口增長的目的在這裡,是想自己多一些兵,可是兵多了不要緊,能養得起嗎?就人口出生補助而言,一個小孩補助四塊錢,去年出生三十萬個嬰兒,政府花出去一百二十萬人民幣,去年江省政府的財政收入才八十萬,只這一項就造成赤字四十萬。當然,這項政策是督軍大人親自制定,花的不是政府的錢,而是督軍大人的錢,大家不能說什麼,但這畢竟是江省的事兒。
就鼓勵生育這事兒,外界批評者和讚譽者有之,當然當做笑話的人更多。
“對了,秀盛,還有一件事兒要跟你說一下。”徐鼐霖道:“今年發生多起偷孩子的事件,從許多人到奉天,吉林,直隸,天津,北京去偷孩子,再轉手一塊錢賣給無兒無女的移民。”
“偷人子女?”王茂如感到好笑,道:“這事兒也會發生?”
“咱們江省女子少,男子多,所以光棍也就多,大家找不到老婆只能賣女人,買不起女人買孩子給自己養老,也是沒辦法的辦法。”徐鼐霖道。
“這樣啊,你列一個陳條,告訴英順,偷人子女壞人人倫,屬於重罪,判處苦役。並且江省首先廢除死刑,你們也列出一個陳條,讓議會討論一下,最高行徑就是苦役到死。”王茂如說。
“啊?”對於督軍大人跳躍性思維極不適應的徐鼐霖沒想到他說人口,說道改編死刑的事情上了,忙道:“秀盛,這個廢除死刑稍後再說,還是說鼓勵生育政策吧。”
王茂如點點頭,道:“行,對了,今年的賦稅是八十萬?怎麼這麼低?我還以為今年的稅收能增加呢。”
徐鼐霖道:“大人將田稅定的低,雖然鼓勵經商,可是杯水車薪,如今本省地主準備聯手向秀盛你施壓,希望你太高稅率。”
“地主?”王茂如思考了一下,笑道:“他們的土地占江省耕地多少?”
“十分之三。”徐鼐霖說的是真話,這江省與南方省份不同,許多地方根本沒有人,都是無主之地,不想是南方,一塊地,傳承幾千年了,江省這耕地,原本都是草場,被開發也不過是四五年的事兒。如今還有一半的土地都是移民新拓的,自然不屬於大地主。
王茂如拍手笑道:“那不就得了,政府手中的土地這麼多,管那許多幹嘛,咱們有沒有強烈要求他們和政府一起降低田稅,以往他們對降田稅歡喜還來不及,怎麼還反對了呢。”
徐鼐霖道:“給地主種地交七成,給政府種地只交兩成,便是傻子也知道好處了,所以以往地主家今年都秋收了,今年地主家可算是慘了,許多地主家的土地都荒了,沒人種。地主不生氣才怪。”
聽到他的話,王茂如忍不住哈哈大笑道:“以後有錢了,咱們農業稅全免,看他們還怎麼坐享其成。”倒是徐鼐霖笑道:“你別說,有的地主心思活泛,跟美國人買了機器,就自己家人幹,再農忙的時候輕一些幫工。”
“機械化收割?”王茂如很是驚訝,怎麼現在這種科技和腦筋能夠想到機械化收割,還真是讓人驚訝,不是現在有病都靠跳大神的年代嗎?居然會有人想到機械化收割,居然還是那些地主們?不過想想也只能是他們,因為王茂如主政下的江省貨幣基本實現統一,由獨裁軍政府強制施行的輕賦稅,讓農民有了更多的利益,造成大地主的勞工損失。只能是他們中一些目光長遠的來改良,中國人向來不缺乏智慧,後世外國人一旦推出什麼先進產品,中國人立馬成功仿製並立即推出市場。
“是啊,所以損失的是那些不肯拿錢出來的老摳。”徐鼐霖笑道,他家中就有將近三百畝土地,因為王茂如購買了許多拖拉機,徐鼐霖見到了機械化的好處,於是私下裡也跟進收購了幾台,也讓他家很早地收了糧,稟倉充實的他家人今年打下來的糧食能吃三年的了。他又說道:“恐怕今年農民未見得能過好。”
“怎麼?”王茂如道,“你不是說今年豐收嗎?”
“就因為今年豐收,糧價估計比往年還低。”
王茂如道:“我的徐省長,難道你忘記了,咱們豐收,不代表其他地方豐收啊,我估計明年又有戰亂,這糧食,我出錢買下來,明年的時候再賣給關內,賺上一筆,怎麼樣?想不想一起做?”
看著滿眼冒著孔方兄的督軍大人,徐鼐霖有點錯愕,道:“大人,這……民年會開戰?”
“徐省長不信我?”
徐鼐霖苦笑道:“大人,為官者,再列經商,乃貪污源頭。”
王茂如道:“算了,今日不講這些,關於貪污什麼的之後再說,對了,徐省長,今年全省人口達到六百萬,明年我給你的任務,是明年年底全省人口達到一千萬。”
“啊?”
回到家,見到胡嬤嬤正在對一排女孩訓誡,都是生面孔,一個個都十二三的年紀,面黃肌瘦畏畏縮縮的站立好。
“怎麼回事兒?”王茂如問。
“這些女孩都是買進來府裡做下人的,老爺。”胡嬤嬤說,又對女孩們說,“叫老爺好。”
“老爺好。”女孩們齊齊地說道。
王茂如搖頭道:“人口買賣不好,他們的賣身契有麼?”
“有的,都在這。”胡嬤嬤遞過來,叫道王茂如手中。他走到油燈這邊,燒了賣身契,說道:“賣身契都燒了,你們都是在府中做下人的,簽個雇傭合同吧。”
“老爺,您這是,這是……”胡嬤嬤連阻止也來不及,氣的跺腳道:“老爺,您這不是糟蹋錢財嗎?咱們府上花了兩百塊的錢買的。”
王茂如道:“胡嬤嬤,以後咱們府上立個規矩,下人在府上只是做工,不用賣身在府上。工錢照發,人不是物品,不許買賣。在外面買賣人口的規矩定了幾千年了一時半會兒改不了,在府上我能改,你們都按照做工的規矩跟府上重新訂一個做工的合同吧,算是……童工吧。胡嬤嬤,他們都是哪裡人呢?”
“是關外逃荒進來的。”胡嬤嬤說道。
“逃荒?一群十二三歲小丫頭怎麼能逃這麼遠?你說實話。”王茂如有些生氣道,“全省學生求學免費之後,街面上年紀十五歲以下的乞丐都很少見到,怎麼能有逃荒的小孩兒?”
胡嬤嬤這才說實話,是專門有人販子看到江省發佈政策,說學生上學免費,給大戶人家做下人的少了,從關內倒賣人口。
“胡鬧。”王茂如氣道,“高二!”
“屬下在。”
“你去把徐佑前叫來。”
“是。”
王茂如回到後屋,見到躺在炕上的烏蘭圖雅正在聽留聲機的小曲,烏雲也好奇地看著這個留聲機,一副驚訝的樣子。看到老爺回家,烏雲忙站起來說:“老爺您回來了,這是上午有人獻來的留聲機,您看看是不是很神奇,插上電就能發聲,真是個好玩意。”
“嗯,蠻好,給錢了嗎?”
“給錢?”
“對啊,留聲機,給錢了嗎?”
烏雲吐了一下舌頭道:“老爺,這是人家送的。”
王茂如道:“是不是還想見我一面?”
“是的,老爺。”
“他們說什麼時候來?”
“說老爺回來了,就通知一下他們,他們就在咱家對個。”
王茂如的督軍府在卜奎大街88號,對面87號是一家小戶人家,在齊齊哈爾做皮貨買賣,不過因為想要面見督軍的人很多,都知道他家對門是督軍府,於是許多人求住在他家,等著督軍回來。徐佑前為了保護王茂如,特地在對面家裡安排了幾個小夥計,負責監督這些來的客人。
“那你去告訴他們,說我想見見他們。”王茂如道。
“嗯。”
王茂如又對烏蘭圖雅笑問:“怎麼樣啊?好玩不?”
“好玩是好玩,就是聽著不過癮,不如草原歌曲。”烏蘭圖雅翹著嘴說,又道:“等我生好了小娃,就騎馬一天,現在可憋死我了。”
王茂如哈哈大笑起來,烏蘭圖雅氣道:“都是你,都怪你,哼!”
“是是是,都怪我,都怪我,我也沒想過,你怎麼這麼容易受孕的。”
烏蘭圖雅想了半天,也沒聽出他說的是怪誰。
等了一會兒,胡嬤嬤上來,說:“大人,小丫頭們都安排好了,有五個說要留下來,其他四個人想去上學。”
“嗯。”王茂如點點頭,“可以,你去安排一下,辛苦了胡嬤嬤,今天這事兒怪我,沒跟你溝通好。”
“大人……”胡嬤嬤沒想打堂堂督軍會這樣禮於下人很是感動。
“你去吧。”
“對了,大人。”胡嬤嬤說道,“有個小孩兒想要見您一下。”
“留下五個的?”
“是的。”
“你讓她去我書房。”
一個明顯比其他身高女孩高一些的瘦弱女孩鼓足了勇氣,踏進了王茂如的書房,跪在他面前。
“怎麼了?站起來說話,坐在這張椅子上,我不喜歡人跪著。”王茂如指著他辦公桌對面的椅子說。
女孩深呼吸了幾口氣,有些忐忑地站起來,說:“大人,我、我叫芷惜,熊芷惜,我、我求求大人救救我爹。”
“你爹?”
“你爹叫什麼名字,做什麼的,為什麼被困?”
芷惜說道:“我爹叫熊三,我們是蘇州人,來北京茶館唱小曲賺點活命錢,我爹彈弦我唱。我們婦女二人相依為命,後來一個北京的惡霸非要娶我,我和我爹只能跑出北京,去了天津。那惡霸又去了天津,還揚言到了我老家也不怕,說三萬青幫弟子都得聽他的。我和我爹害怕,正好趕上北上黑龍江拓荒,我父女二人一起跟著人群來到江省。到了龍江府,我們倆又被騙子騙了錢,我爹被抓起來要賣到礦上去做苦役還債,我被賣到督軍府還債。本來他們還想把我買去青樓,我寧死不從,他們才把我賣到督軍府的。”
王茂如一拍桌子,怒道:“現在的騙子這麼倡狂!我以為江省能成為一片樂土,沒想到努力四五年,還有此等醃臢之人。”恰好這時候趙寶昌敲門說有商人求見,王茂如道:“你先回去,明天或者有員警要你配合一下,你好好配合他們,把這活兒欺行霸市的惡霸抓起來。”
“是,大人。”芷惜慢悠悠地走出去,王茂如見她走路困難,問:“你怎麼走路呢?腳受傷了?”
芷惜忙說:“我今年才裹腳,所以……有點疼。”
“裹腳?裹什麼腳,摘了它。”
“啊?”芷惜很驚訝,“老爺,我……”
“摘了裹腳布,江省不允許裹腳。”
“是麼?老爺,我才知道,原來這裡不允許裹腳啊,太好啦。”芷惜高興的說道,她裹腳才兩個月,已經疼得要死了,人家女孩都七八歲開始裹腳,她和她爹因為要趕場唱曲,開始沒有裹腳,但是發生了惡霸欺壓的事件之後,熊三覺得將來自己和女兒這麼下去不是辦法,便生了將女兒裹腳,將來能做大太太的念頭。因為這時代不裹腳的一般都是農戶家和滿蒙人家更或者是走江湖賣藝的人家女兒,大戶人家當大太太的都必須是小腳女人,熊三這才想到讓女兒裹腳。不過熊三的閨女都十二了,歲數有點大了,裹起了腳比別人更痛。
看到芷惜高興的離開,王茂如也不由得苦思和苦笑,這江省,似乎專門出黑社會打手之類的,不管是什麼年代,和平也好戰爭也好,富裕也好貧窮也好,員警制度現在也不完善,能救得一人是一人吧。而裹小腳,真是一種極其璀璨女性的陋習,也不知哪個發明裹小腳的王八蛋什麼變態心理,裹小腳,這種陋習一定要廢除的。
這次來拜訪的是一個上海的商人,叫梅秀天,四十幾歲,長著山羊鬍子,頭戴瓜皮小帽穿著馬甲長褂,看上去倒是像山西的土財主。王茂如忍不住笑了起來,這人要是上海商人,可真把上海商人的洋氣給丟得一乾二淨了。
“給督軍大人請安。”梅秀天就要下跪見禮,一副舊派的作風,倒是很有守舊派辜鴻銘的味道。
“先生還是坐著跟我說話,我不喜歡拐彎抹角,給你十五分鐘,要是十五分鐘都是禮節,那麼我也只能禮送先生了。”王茂如毫不客氣地說道。
梅秀天忙起來,半坐在椅子上,說:“我是上海愛樂公司的北方代理,希望能夠取得黑龍江省留聲機的唯一銷售權。”
“不行。”王茂如道,“在黑龍江,壟斷經營是不允許的。”
“這樣……既然如此,那麼我還有事求督軍大人。”
“說。”
“愛樂公司除了銷售留聲機,我們還準備引入一項技術,但是需要很大的資金。”梅秀天站起來,說:“我今天來,也是想得到督軍大人的支持的,因為這項技術不是幾千塊幾萬塊,所以……”
“哦,你今天來的主要目的不是推銷留聲機的,而是希望得到融資,是吧?”王茂如好笑地說。
“是的。”
“你說一說吧,什麼項目。”
“我們總經理劉茂成先生在美國發現了一項技術,美國科學家們已經很早製造出來了可以把聲音轉為信號的廣播器,幾年前他們又製造出來把信號轉為聲音的收音器,美國人給它命名為收音機。而現在美國的公司在推廣民用收音機,劉經理見到我國沒有民用收音機,希望能夠在國內建立一所廣播電臺,同時推廣收音機。當然,經過我們愛樂公司的推算,建立電臺和收音機工廠,需要至少三十萬大洋——也就是三十萬人民幣的投資。現今全國有實力投資的人,除了督軍大人之外,沒有別人了。”梅秀天懇切地求道,“督軍大人是從國外回來,手下能人無數,目光長遠,這電臺……”
“停,不需要拍馬屁。”王茂如聽到他說的收音機,就知道是什麼回事了,這收音機早在十六年前就被美國人(也有人說是俄國人)發明出來,但是收音機最開始體積笨重,切損耗較高,之後進過十幾年的改良改進,最早的收音機才逐漸被人接受。而中國的廣播電臺,最早是由美國人和海外華人回到上海創辦,同時向外銷售收音機。之後的戰爭中,收音機不僅扮演了宣傳,還扮演了發送暗號,傳遞資訊的作用。“很好,你們的董事長叫什麼?”
“我們的董事長在美國,叫做曾君,如果您想見他沒我現在立即給他發電報,讓他從美國趕回來。”梅秀天道。
王茂如點點頭,說:“我同意入股切支援你們的廣播電臺以及收音機鑽研工作,我還會在齊齊哈爾給你們辦一個實驗室,一個工廠,而且,生產出來的第一批產品政府率先採購,嗯,至少三千台。”
“啊?”梅秀天驚喜的不知所措,站在那裡身子都晃動了,三千台,三千台是什麼概念?那簡直是……現在美國一台收音機賣價是八十塊美元,折合大洋約是三百二十塊大洋,在江省換成人民幣是三百二十塊,三千台,差不多一百萬大洋了,這……這簡直是天上掉餡餅一般啊。
王茂如見他喜得說不出話,便道:“但是我有一個要求。”
“大人請講。”
“收音機這東西現在是奢侈品,你們研發的時候,把收音機成本降到四十塊,我五十塊錢採購三千台。”
梅秀天頓時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四十塊錢,這……怎麼可能?
王茂如揮揮手,道:“所以我才要建立一所實驗室,供給你們的人研究,如何把收音機成本降低,且批量化生產,三千台只是第一批,如果效果好的話,我準備全省推廣。我相信你們的科研人員能夠完成我的要求,這東西基本原理很簡單,只是因為有專利所以才貴。但是咱們國家沒有專利保護法,所以無所謂什麼專利保護,你告訴你們董事長,要想發展,來這裡。”
“是。”梅秀天只得應道,他不懂生產,只是一個經理,不知道成本還能降低到那種程度,便有些心情低落。離開書房,梅秀天剛剛走到門口,便見到烏雲拿著錢,遞給他說:“我們老爺說,他是做官的,不能接受贈禮,算是他花錢買的留聲機。”
“哦,哦,謝謝,謝謝。”梅秀天忙說,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說什麼了,走出督軍府回到住處,忙又跑到郵電局發電報,只是今天郵電局有點忙碌,打聽了一下才知道,原來總理段祺瑞上臺,開始對交通系動手了。之前交通系頭領梁士詒因為參與袁世凱稱帝被罷免了財政部次長一職,如今皖系勢力開始在郵電,鐵路上安插人手了。
等了兩天,又去打聽,江省政府和北京政府達成協議,電報收費五五分成,全國基本上除了皖系直接控制的地方都按照這麼個分成,段祺瑞政府的財政收入又少了一大截,氣的段祺瑞大罵地方政府誤國,叫囂要統一全中國。
梅秀天給美國那邊發了一個電報,簡單地訴說了督軍大人對他們的支持和要求,在美國的董事長曾君立即回電說完全接受督軍的條件,並且第一時間趕回中國。
此事之後,王茂如又在報紙上宣佈,江省將設立民族工業發展計畫,支持本民族產業的發展與研發,並在安達縣俄國遠東鐵路薩爾圖站周邊薩爾圖地區設立江省工業區,利用鐵路優勢,建設民族工業。
這一舉動,讓王茂如贏得了海內外一片讚譽,如今北京政府混亂不堪,段祺瑞和黎元洪爭權,南方臨時國民政府分崩離析之後,也是軍閥橫生,中原地區土匪與軍閥混戰,軍閥與軍閥混戰,中國西部更是因為五馬之間戰亂不止。整個中國現在就是一鍋粥,天天吵來吵去打來打去,雖然表面上沒有大的戰爭戰鬥,但是土匪胡匪馬匪卻悄然興起。民族產業本來有希望復興,然而土匪的侵襲,逐漸興起的黑幫勢力,再加上軍閥對民族工廠吸血式的剝奪,使得中國工業屢屢遭受創傷。
因此江省督軍王茂如的鼓勵民族產業,投資支持民族工業條例的頒發,也讓他一時之間享譽海內了。當然,懷疑者有之,讚譽者有之,抨擊者也有之,這個時代言論自由,雖然識字率不高,可大是大非上卻分得清的人很多。
與財神趙子生交代了民族產業鼓勵計畫之後,王茂如又叫來員警廳長英順。
如今英順雖然去了軍職,但在卻掌控全省員警系統,堪堪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並且在王茂如的鼓勵下,員警系統獨立于政府系統,員警的工資也是由總部直接從省級財政部門接到,再分發給下級員警。財政的獨立保證了員警在辦公時的獨立性,所以英順過的是非常愜意。
被王茂如叫到督軍府之後,聽到了王茂如希望全省嚴打,將漸漸興起的黑幫團夥勢力消除,英順有點為難,道:“大人,這敲掉黑幫倒沒什麼大不了的,但是一個敲掉,過幾年又有,一個敲掉,過幾年又生。新的黑幫崛起,又有治安隱患,所以……這事不大,但是卻難辦。”
王茂如卻沒想到這一點,點點頭,道:“老哥哥考慮極是,是我的魯莽了,但是最近人口買賣猖獗啊。”
應順道:“最近省內人口買賣猖獗的主要原因還是咱們省的光棍太多,都是逃荒出來的大小夥子,幹一年賺了錢就想女人了。大人放心吧,我會控制,自願賣身者不必管,但是強買強賣,搶錢民女的人絕不會留下。”
“這樣就好。”王茂如點頭,這才開始覺得,舊官僚其實看問題比他要長遠,自己終究只是占了熟悉未來的先機而已,一拱手,道:“老哥,以後江省治安,你要多操心。還有就是,軍隊有軍校,員警也應該有警校,老哥你去做個計畫,我們要辦中國第一所員警大學。”
英順很是高興,道:“這是好事兒,說好了,小九,這員警大學第一任校長不能給別人。”
王茂如哈哈一笑道:“老哥,員警大學落成了,就是你一個人的功勞,誰敢跟你搶。”
英順的辦事效率還是很高的,幾天之後熊三就被救了出來,敲掉了一個三十多人組成的拐賣人口的集團。因為江省宣佈廢除死刑,這三十個人因為撞在了風口浪尖上,被罰了判刑二十年去做苦役。
王茂如本人此時卻不在總督府,他在各個部隊視察,督促訓練,由於他本人身兼海拉爾初級步兵學院改為的邊防軍陸軍大學校長一職,每週都會去上課,教授思想政治,與許多下級軍官面對面聊天講話,因此走到哪都能聽到校長好校長好的聲音。他軍事方面不如這個時代的軍人,所以在軍校中,他的教學就是宣傳思想,宣傳大中華民族主義思想,宣傳中國人人種優秀論,利用人種論來讓軍隊軍官有種優越感。根據歷史,根據社會,根據他的言論,讓下級軍官們以身為中國人為自豪,身為邊防軍為自豪。當然他這種種族優秀論教育非常極端,但卻很有效,軍官們往往被他說的熱血沸騰,恨不得現在就出去打一張證明自己的無敵。
尤其是部隊的輪番剿匪政策下,一些低級軍官被快速提拔,尤其是一名叫做李宗仁的廣西人,原本是廣西的一名排長,後來被他的廣西老鄉李品仙寫信引來,剛一來先是做了副連長,而後幾次剿匪下來,憑藉著戰功竟然連升三級成了營長。在聞訊之後才知道,督軍王茂如對邊防軍升遷制定的第一原則就是戰功,無戰功不升遷,每天溜鬚拍馬花錢送禮找關係的升遷報告要是交到總參謀處,參謀處人複查之後核實,保舉升遷的人會受到株連降級。
因此軍隊中人人求戰,邊防軍每戰必勇猛,屢屢打擊土匪馬匪等,但是江省地緣遼闊,馬匪藏匿之處很多,這戰功得來的確不易。
王茂如組建軍隊之初,就是靠的是一群軍校生祝永泉李品仙等人的協助,外加他背後強大的金錢,而後來到呼倫貝爾,與這些人同吃苦同建設同赴難,同時靠著忽悠,又網路了一大幫好漢輔佐自己。之後,他有了趙子生這個大財神,這才有實力入主全省,可以說,一切的前提就是感情和金錢,但是這些在未來卻並不可靠。因為他獎罰分明,功必獎,過必罰,會讓一些老兄弟不安心。
民國的軍閥基本上依靠親人,結拜兄弟,師生感情,恩扶提攜之恩等等來籠絡關係網,從而鞏固自己的統治。如袁世凱,靠著親戚和提攜,讓一眾人等依靠在他身後。張作霖依靠結拜兄弟,蔣介石依靠學生,馮玉祥依靠提攜,都是籠絡的手段。
但軍閥絕不會懲罰自己人,無論功過只要是自己人,都必定獎賞,這也讓王茂如憂心忡忡。索性他現在有錢有勢年輕有精力,又四處收買,對各個軍官政府人員家人安排周到,同時他從不打罵士卒和下屬,對於下野的對手也安排周到,倒是讓人挑不出毛病來。
“看來,我得親自參與幾場戰鬥,否則下面的人滿是戰功,我這個以戰功論升遷的督軍反而沒參與幾次戰鬥,是不是太讓人瞧不起了。”王茂如心裡妄自菲薄道,又對自己統治思想有了更深的思考。
成功的統治都有一個堅實的思想,如共和國初期的貧民當家作主口號,符合了四億農民的仇富心理;美國人為財富和民主而戰鬥;德國人為了帝國復興的民族思想;甚至日本的軍國主義思想;俄國人對侵略其他民族進行掠奪鞏固自己的沙文主義。
而自己用什麼思想進行統治呢?王茂如陷入深深地思考中,想了很久,忽然記起來一個人,楊度,還在江省逗留呢,這個袁世凱稱帝的首席幕僚因為被通緝,躲藏在偏遠的江省,每天和袁克文聽聽戲,喝喝茶,聊聊天下大勢,倒也悠閒自得。
對,就找他,這個人才不能落下,而且自己制定的達爾文計畫還得他來實施呢。
楊度倒是一叫就到,見到王茂如這個昔日巴結過自己求得一官半職的當日小軍閥如今的一省督軍,反而落落大方,道:“秀盛老弟,今日叫我何來?”
王茂如呵呵一笑,給楊度倒上茶,道:“皙子兄猜上一猜。”
楊度搖頭道:“你王秀盛做事,計畫周密,我猜用不得我的幫忙吧?”
王茂如歎了一口氣,忽然說道:“看似富貴,實則危險,小弟危矣啊。”
楊度滿意地點點頭,說:“居安思危,可造之材,我猜一猜秀盛的焦慮,是不是害怕根基不穩。”
王茂如一拍手,道:“對,就是怕根基不穩,先生有何教我?”
他的提問也是考驗楊度的一道題了,答好了,從此富貴再次降臨,答不好,一身帝王心術買與誰家就不一定了,或者從此之後只能再做一個寓公,終老此生而已。楊度想了一會兒,王茂如也沒有打擾,高二站在門口想敲門,王茂如揮揮手,高二知曉退出,這時候楊度才說:“我觀秀盛手下主任,才能有之,人品俱佳,秀盛於危難之中提攜,算是他們的知遇之恩。但這人有才能了,便也會有野心。昔日大總統手下,如今的段總理,馮華甫等,還有張勳,都是能力野心兼具。秀盛怕日後權利越大,下面人野心越大,讓這個集體分崩離析?如同袁公?”王茂如點頭,楊度慢聲細語地說道:“昔日袁公乃一梟雄,如今秀盛也是梟雄啊。”
王茂如道:“不敢當此評價,我觀各國列強,全國思想一致,齊心協力,方才讓國家富強。如今我國思想混亂,政治不統一,儒家思想下的全國軍閥,民族思想下的俄國,財富思想下的美國,忠君主意下的日本。”他又說:“我焦慮的,不是現在這一地,而是未來。”
楊度肅然起敬,問:“秀盛準備入主中央?一統全國?”
王茂如哈哈大笑道:“皙子兄幫我啊。”
楊度立即說道:“若秀盛有意,我有一計。”
“講。”
“民族主義,大漢民族主義。”
王茂如呵呵笑了起來,道:“正合我意,正合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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