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史民國] 最後一個北洋軍閥 作者:西門吹燈零零七 (已完結)

 
王烏鴉 2019-2-8 21:53:0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391 167939
王烏鴉 發表於 2019-2-8 21:58

第300章 隔岸觀火

  王茂如並非不敢插手哈爾濱之爭,而是黑龍江陸軍改革實在是需要休養整備,新的指揮系統和新的軍官體系需要融合。王茂如在第一次收復中東路之戰後期就意識到了軍隊旅級管理的不足之處。

  而且他是督軍,手下這麼多軍隊,不可能每一級都管到,這軍隊改制是必然之舉。當時他曾經做過兩個嘗試,一是改為師,二是改為軍,經過參謀部的建議之後,以軍的人數,將軍隊指揮級別最大設為師級。

  王茂如的一個師是三個旅,一個旅八千到六千,因此這一個師就兩萬餘人,跟日本的一個師團一樣了,遠遠比國內的一個師人數多得多。而且王茂如認為,即使到了將來,兩萬人的規模的師級指揮,也足以對抗任何對手了。而至於軍級單位,王茂如對手下說軍級單位是臨時組建,並且名稱也臨時命名,以後軍隊以師為最大單位。

  由於日本抗議,從美國運送軍火到中國越來越困難了。王茂如的兵工廠製造子彈不容易,儘管韓麟春費勁心血,如今的子彈產量只能達到每天五千粒,這樣下來,一個月才十五萬萬粒。雖然日方代表對此表示極大的熱情,並對王茂如說:“尚武將軍,您的兵工廠,已經是中國兵工廠之最,每年居然能生產出一百八十萬粒子彈。”

  可是這子彈製造與其說是製造車間,不如說是組裝車間,因為除了子彈殼是自己生產,彈頭和火藥以及底火都是日本人,而由於王茂如的軍隊中步槍的口徑都是7.7毫米,日本人還不得不特地為他生產這種彈頭,從而似的子彈彈頭的費用加大。

  當然,為了應對這種局面,王茂如要求韓麟春研製代替銅質彈頭的其他金屬,如鐵和鉛的混合彈頭。作為理科男,王茂如此時倒是顯示出自己的博學一方面來,這不需要什麼資料,簡直張口就來,上過初中的人都知道,銅的密度是介於鋼鐵和鉛之間的,中國缺乏銅,但是中國不缺乏鐵和鉛,如果採用這兩種金屬做成的合金,代替銅制彈頭的話,不知道會不會節約呢?他問了韓麟春,韓麟春聽後立即搖頭說道:“技術難度太大,而且用鉛做彈頭,太歹毒了。鉛是有毒金屬,用了鉛,被射中子彈的人會引發血液中毒,太歹毒了。”

  王茂如拍著他的肩膀說:“你們軍工部門的作用就是研究如何更具有殺傷力的武器,不要管歹毒與否,只要能達到目的,任何手段都是被允許的。”

  韓麟春只得報以苦笑。

  王茂如又問:“你知不知道二踢腳?”

  “二踢腳?”韓麟春都怕了這位秀帥了,一天一個想法,腦袋裡不知道藏了多少個念頭,要是去搞發明正好,不過當大帥,還插手軍工,就有點讓人頭疼了。

  “對,二踢腳,南方人叫高升。”

  “知道,小時候放過。”韓麟春道。

  王茂如立即叫道:“誒呀,你知道就好,這樣,吧二踢腳放進一個鐵桶中,然後用觸發器激發,二踢腳是不是就變成了一個武器?”韓麟春皺起了眉頭,這倒是沒想過,王茂如笑了起來,繼續說道:“如果可以的話,你找部門試一試,咱們這種二踢腳的製造材料當然不能用硬紙了,換成炮彈殼。”

  韓麟春笑道:“大帥,你是想說製作迫擊炮吧?”

  “不是。”王茂如立即否定道,“我要你做的這東西,叫做火箭炮。”

  “火箭炮?”韓麟春被這名字吸引主了。

  王茂如立即拿過來畫筆,三下五除二……當然,他只在電視中看過,也在圖片上看過,至於原理嘛,他是十竅通了九竅,一竅不通,還以為是二踢腳插進了鐵管中就可以發射。畫完了之後,王茂如道:“這火箭炮嘛,射程可以不需要那麼遠,二百米就行,能不能做到?”

  韓麟春苦瓜著臉,“二踢腳啊,大號的二踢腳,可以吧。”

  “必須可以,我就指望著這種武器當神兵利刃呢。”王茂如哈哈大笑,很是為自己的嫖竊感到高興,見韓麟春陷入沉思,便帶著手下離開了,一面打擾到他。韓麟春倒是心裡歎了口氣,心說這大帥真是給自己出了一個大難題啊,也罷,大號二踢腳而已嘛,也不用軍工了,找一些煙花爆竹作坊的老師傅們來就行了。

  回到司令部之後,祝永泉立即報告了一個好消息,哈爾濱打起來了。

  和歷史上不一樣的是,由於有了王茂如的暗中資助,遠東工農蘇維埃委員會擁有槍支一萬八千多支,人數達到兩萬人,其中有一半是投誠的士兵,他們紛紛從各處跑來,聯合了中東鐵路工人,由留金做為總司令,組建工農蘇維埃革命軍四個軍團,把守住了哈爾濱各個要路口,而哈爾濱的中國工人似乎也鬧了起來,跟著他們鬧起革命,霍爾瓦特比歷史上還狼狽不堪。他手上只有四千多人,還要面臨著物資缺少的困境。

  兩方的立場不同,各自組建了自己的政府,一個是遠東蘇維埃政府,一個是俄國遠東臨時政府,不但是哪個勢力,似乎都忘記了,他們腳下的土地是中國領土。

  7月10日,就在王如發佈黑龍江陸軍改制的第二天,蘇維埃工農兵與俄國臨時政府士兵發生了衝突,事件的緣由不是為別的,而是為了一個女人。原來兩夥俄國人同時看中了一個中國女孩,都要搶回去,結果大打出手,臨時政府的人少,吃了虧,於是拿出槍來,乒乓開了幾槍,當場打死了四個蘇維埃士兵。這下捅了馬蜂窩,兩方本來就相互看不順眼,這條引線終於將哈爾濱火藥桶引爆了。

  蘇維埃工農兵總司令留金立即命令四個軍團立即向霍爾瓦特發起攻擊,並且派遣阿爾古斯前往黑龍江,尋求支援。

  王茂如想讓中東路這潭渾水更渾,當得知留金的兩萬蘇維埃四天內沒有攻破中東路司令部的時候,很是開心,心說你們繼續打,繼續打啊。至於死了多少老毛子,他是不在乎的,你們死你們的,絕種了才好。阿爾古斯尋求幫助,王茂如也沒有完全不理會,他出了一個條件讓阿爾古斯沒法答應,即他可以支持蘇維埃政府,支持布爾什維克,但是,他要收回中東路,收回被沙俄侵佔的中國領土。

  阿爾古斯哪有這個權力,而且他被王茂如的敲詐惹怒了,怒吼道:“蘇維埃不需要你們的勒索,我們一定會戰勝敵人。”

  王茂如冷笑著請他出去了。

  哈爾濱的戰鬥還在持續,從7月10日到7月27日,俄國人做到了,戰鬥到底,戰鬥到死的精神,兩種主義的對抗,讓哈爾濱流血了。而支持雙方的人也源源不斷地趕來,令王茂如趕到吃驚的是,支援蘇維埃的居然是中國工人,這中國工人湊哪輩子熱鬧啊。而且打到7月22日的時候,居然是一個中國工人團幾乎沖進了中東鐵路司令部,而俄國人的蘇維埃工農兵居然休整起來。

  王茂如不僅為這些天真的中國工人感到悲哀,但是北京政府此時此刻,卻沒有理會發生在中國的這種衝突,只有吉林督軍孟恩遠,眼看哈爾濱實在不成話,派遣了高士濱的第一師前往哈爾濱,在哈爾濱道外,與蘇維埃工農兵發生了戰鬥。

  孟恩遠的士兵也是北洋嫡系,實際上戰鬥力不弱,但是面對俄國人的時候心裡弱了三分,被悍不畏死的蘇維埃俄國工農兵給趕跑了。實際上蘇維埃士兵們,大部分手中子彈已經沒了。不過孟恩遠卻間接地支援了他們部分子彈和補給,讓得知了消息的王茂如大為吐血,心說真是不怕神一樣的敵人,就怕豬一樣的隊友啊。連忙電告孟恩遠,萬不要惹火燒身,讓俄國人自相殘殺好了。

  大概是各國都看不下去了,紛紛給北洋政府施加壓力,要求北洋政府調停爭端,而有的政府直接組織了僑民武裝隊,例如日本,他們派遣部分南滿護路隊隊員進入哈爾濱日僑區,組建了一支一千人的武裝隊,保護在哈爾濱內的僑民。

  俄國臨時政府為了得到各國政府承認,決定繼續對德宣戰,於1917年7月1日在西南戰線上對德發起進攻,然而,不湊巧的是,德軍休養生息了幾個月之後,將俄國人打得大敗,反倒被德國人俘虜十幾萬士兵。

  1917年七月,俄國爆發蘇維埃政府與俄國臨時政府最嚴重的衝突,即七月流血衝突,而在東方,爆發了哈爾濱之亂。七月流血衝突之中,俄國布爾什維克遭到臨時政府武裝鎮壓,損失慘重。而在哈爾濱之亂中,由於布希爾維克掌握了部分武裝,並有組織地組建了軍隊,導致局面向著蘇維埃有利方面轉變。

  而哈爾濱之亂也給俄國西線以警示,只有將槍桿子掌握在自己手中,才能保護自己的安全。

  1917年七月二十五日,黑龍江陸軍六個師重整完畢,調整軍銜簡章人事任命等等,並重新進行行政規劃。同時王茂如命令,在呼蘭的李品仙黑龍江陸軍第一師與駐防在薩爾圖的趙增福黑龍江陸軍第二師發好半個月的戰鬥基數彈藥,準備隨時出發。

  此時,黑龍江陸軍和白俄紅俄的矛盾也逐漸加深起來,因為不斷有哈爾濱市民逃向黑龍江,受到黑龍江陸軍士兵的保護,而一些無辜的俄國百姓也不敢留在哈爾濱,紛紛逃到黑龍江尋求庇護。他們和追捕的俄國紅白兩方發生了激烈的衝突,但是在中俄雙方的控制下,沒有將矛盾擴大化。然而士兵們早已經摩拳擦掌,又由於得了上頭的按時,早已經躍躍欲試。

  此時的江省督軍,邊防軍東北戰區司令官王茂如正在目瞪口呆地看著一分報表,是生長徐鼐霖的報表,關於江省人口報表。

  前年的人口統計中,江省是五十萬戶三百萬人口,由於南方戰亂,闖關東和移民,到了去年年底全省人口達到一百萬戶五百萬人口,今年根據各個旗縣政府的統計,居然達到一百二十萬戶六百萬人口。

  “這不可能吧?”王茂如很是奇怪,道:“一年時間,一百萬移民?移民局的人只移民二十萬,怎麼下面就到了一百萬了呢?”

  徐鼐霖道:“秀盛老弟,你忘記了你的鼓勵生育了嗎?”

  “有的啊,沒忘,怎麼?”

  徐鼐霖歎道:“自從你的鼓勵生育政策一推行,本來咱們國人就有多子多福傳宗接代的傳統,這下好了,大家盡可量的生,生下來小孩還有補助,小孩的補助比大人幹兩個月活賺的都多。今年本省自然人口死亡只有七萬人,但是兒童出生達到三十萬人,三十萬小孩出生,這政府發不起補助了,唉。”徐鼐霖搖頭苦笑道,“你把這江省一攤子事兒推給我了,你倒好,自己享福去了。要我看,這出生補助和人口鼓勵政策,明年咱們就停下來吧。”

  王茂如搖頭,道:“在我看來,江省能容納五千萬人口,這六百萬算什麼。”

  徐鼐霖目瞪口呆,道:“五千萬!秀盛,你不是開玩笑吧?”

  王茂如反倒奇怪道:“怎麼開玩笑,五千萬很正常,少了嗎?這麼大一片土地,一億人口也待得。只是現在科技能力不能達到目標而已,算了,五千萬就五千萬吧,按照五十比一的民軍比例,咱們能有一百萬軍隊。有一百萬軍隊,看列強還敢惹我們不?”

  徐鼐霖這才在心裡苦笑一下,原來這督軍大人希望人口增長的目的在這裡,是想自己多一些兵,可是兵多了不要緊,能養得起嗎?就人口出生補助而言,一個小孩補助四塊錢,去年出生三十萬個嬰兒,政府花出去一百二十萬人民幣,去年江省政府的財政收入才八十萬,只這一項就造成赤字四十萬。當然,這項政策是督軍大人親自制定,花的不是政府的錢,而是督軍大人的錢,大家不能說什麼,但這畢竟是江省的事兒。

  就鼓勵生育這事兒,外界批評者和讚譽者有之,當然當做笑話的人更多。

  “對了,秀盛,還有一件事兒要跟你說一下。”徐鼐霖道:“今年發生多起偷孩子的事件,從許多人到奉天,吉林,直隸,天津,北京去偷孩子,再轉手一塊錢賣給無兒無女的移民。”

  “偷人子女?”王茂如感到好笑,道:“這事兒也會發生?”

  “咱們江省女子少,男子多,所以光棍也就多,大家找不到老婆只能賣女人,買不起女人買孩子給自己養老,也是沒辦法的辦法。”徐鼐霖道。

  “這樣啊,你列一個陳條,告訴英順,偷人子女壞人人倫,屬於重罪,判處苦役。並且江省首先廢除死刑,你們也列出一個陳條,讓議會討論一下,最高行徑就是苦役到死。”王茂如說。

  “啊?”對於督軍大人跳躍性思維極不適應的徐鼐霖沒想到他說人口,說道改編死刑的事情上了,忙道:“秀盛,這個廢除死刑稍後再說,還是說鼓勵生育政策吧。”

  王茂如點點頭,道:“行,對了,今年的賦稅是八十萬?怎麼這麼低?我還以為今年的稅收能增加呢。”

  徐鼐霖道:“大人將田稅定的低,雖然鼓勵經商,可是杯水車薪,如今本省地主準備聯手向秀盛你施壓,希望你太高稅率。”

  “地主?”王茂如思考了一下,笑道:“他們的土地占江省耕地多少?”

  “十分之三。”徐鼐霖說的是真話,這江省與南方省份不同,許多地方根本沒有人,都是無主之地,不想是南方,一塊地,傳承幾千年了,江省這耕地,原本都是草場,被開發也不過是四五年的事兒。如今還有一半的土地都是移民新拓的,自然不屬於大地主。

  王茂如拍手笑道:“那不就得了,政府手中的土地這麼多,管那許多幹嘛,咱們有沒有強烈要求他們和政府一起降低田稅,以往他們對降田稅歡喜還來不及,怎麼還反對了呢。”

  徐鼐霖道:“給地主種地交七成,給政府種地只交兩成,便是傻子也知道好處了,所以以往地主家今年都秋收了,今年地主家可算是慘了,許多地主家的土地都荒了,沒人種。地主不生氣才怪。”

  聽到他的話,王茂如忍不住哈哈大笑道:“以後有錢了,咱們農業稅全免,看他們還怎麼坐享其成。”倒是徐鼐霖笑道:“你別說,有的地主心思活泛,跟美國人買了機器,就自己家人幹,再農忙的時候輕一些幫工。”

  “機械化收割?”王茂如很是驚訝,怎麼現在這種科技和腦筋能夠想到機械化收割,還真是讓人驚訝,不是現在有病都靠跳大神的年代嗎?居然會有人想到機械化收割,居然還是那些地主們?不過想想也只能是他們,因為王茂如主政下的江省貨幣基本實現統一,由獨裁軍政府強制施行的輕賦稅,讓農民有了更多的利益,造成大地主的勞工損失。只能是他們中一些目光長遠的來改良,中國人向來不缺乏智慧,後世外國人一旦推出什麼先進產品,中國人立馬成功仿製並立即推出市場。

  “是啊,所以損失的是那些不肯拿錢出來的老摳。”徐鼐霖笑道,他家中就有將近三百畝土地,因為王茂如購買了許多拖拉機,徐鼐霖見到了機械化的好處,於是私下裡也跟進收購了幾台,也讓他家很早地收了糧,稟倉充實的他家人今年打下來的糧食能吃三年的了。他又說道:“恐怕今年農民未見得能過好。”

  “怎麼?”王茂如道,“你不是說今年豐收嗎?”

  “就因為今年豐收,糧價估計比往年還低。”

  王茂如道:“我的徐省長,難道你忘記了,咱們豐收,不代表其他地方豐收啊,我估計明年又有戰亂,這糧食,我出錢買下來,明年的時候再賣給關內,賺上一筆,怎麼樣?想不想一起做?”

  看著滿眼冒著孔方兄的督軍大人,徐鼐霖有點錯愕,道:“大人,這……民年會開戰?”

  “徐省長不信我?”

  徐鼐霖苦笑道:“大人,為官者,再列經商,乃貪污源頭。”

  王茂如道:“算了,今日不講這些,關於貪污什麼的之後再說,對了,徐省長,今年全省人口達到六百萬,明年我給你的任務,是明年年底全省人口達到一千萬。”

  “啊?”

  回到家,見到胡嬤嬤正在對一排女孩訓誡,都是生面孔,一個個都十二三的年紀,面黃肌瘦畏畏縮縮的站立好。

  “怎麼回事兒?”王茂如問。

  “這些女孩都是買進來府裡做下人的,老爺。”胡嬤嬤說,又對女孩們說,“叫老爺好。”

  “老爺好。”女孩們齊齊地說道。

  王茂如搖頭道:“人口買賣不好,他們的賣身契有麼?”

  “有的,都在這。”胡嬤嬤遞過來,叫道王茂如手中。他走到油燈這邊,燒了賣身契,說道:“賣身契都燒了,你們都是在府中做下人的,簽個雇傭合同吧。”

  “老爺,您這是,這是……”胡嬤嬤連阻止也來不及,氣的跺腳道:“老爺,您這不是糟蹋錢財嗎?咱們府上花了兩百塊的錢買的。”

  王茂如道:“胡嬤嬤,以後咱們府上立個規矩,下人在府上只是做工,不用賣身在府上。工錢照發,人不是物品,不許買賣。在外面買賣人口的規矩定了幾千年了一時半會兒改不了,在府上我能改,你們都按照做工的規矩跟府上重新訂一個做工的合同吧,算是……童工吧。胡嬤嬤,他們都是哪裡人呢?”

  “是關外逃荒進來的。”胡嬤嬤說道。

  “逃荒?一群十二三歲小丫頭怎麼能逃這麼遠?你說實話。”王茂如有些生氣道,“全省學生求學免費之後,街面上年紀十五歲以下的乞丐都很少見到,怎麼能有逃荒的小孩兒?”

  胡嬤嬤這才說實話,是專門有人販子看到江省發佈政策,說學生上學免費,給大戶人家做下人的少了,從關內倒賣人口。

  “胡鬧。”王茂如氣道,“高二!”

  “屬下在。”

  “你去把徐佑前叫來。”

  “是。”

  王茂如回到後屋,見到躺在炕上的烏蘭圖雅正在聽留聲機的小曲,烏雲也好奇地看著這個留聲機,一副驚訝的樣子。看到老爺回家,烏雲忙站起來說:“老爺您回來了,這是上午有人獻來的留聲機,您看看是不是很神奇,插上電就能發聲,真是個好玩意。”

  “嗯,蠻好,給錢了嗎?”

  “給錢?”

  “對啊,留聲機,給錢了嗎?”

  烏雲吐了一下舌頭道:“老爺,這是人家送的。”

  王茂如道:“是不是還想見我一面?”

  “是的,老爺。”

  “他們說什麼時候來?”

  “說老爺回來了,就通知一下他們,他們就在咱家對個。”

  王茂如的督軍府在卜奎大街88號,對面87號是一家小戶人家,在齊齊哈爾做皮貨買賣,不過因為想要面見督軍的人很多,都知道他家對門是督軍府,於是許多人求住在他家,等著督軍回來。徐佑前為了保護王茂如,特地在對面家裡安排了幾個小夥計,負責監督這些來的客人。

  “那你去告訴他們,說我想見見他們。”王茂如道。

  “嗯。”

  王茂如又對烏蘭圖雅笑問:“怎麼樣啊?好玩不?”

  “好玩是好玩,就是聽著不過癮,不如草原歌曲。”烏蘭圖雅翹著嘴說,又道:“等我生好了小娃,就騎馬一天,現在可憋死我了。”

  王茂如哈哈大笑起來,烏蘭圖雅氣道:“都是你,都怪你,哼!”

  “是是是,都怪我,都怪我,我也沒想過,你怎麼這麼容易受孕的。”

  烏蘭圖雅想了半天,也沒聽出他說的是怪誰。

  等了一會兒,胡嬤嬤上來,說:“大人,小丫頭們都安排好了,有五個說要留下來,其他四個人想去上學。”

  “嗯。”王茂如點點頭,“可以,你去安排一下,辛苦了胡嬤嬤,今天這事兒怪我,沒跟你溝通好。”

  “大人……”胡嬤嬤沒想打堂堂督軍會這樣禮於下人很是感動。

  “你去吧。”

  “對了,大人。”胡嬤嬤說道,“有個小孩兒想要見您一下。”

  “留下五個的?”

  “是的。”

  “你讓她去我書房。”

  一個明顯比其他身高女孩高一些的瘦弱女孩鼓足了勇氣,踏進了王茂如的書房,跪在他面前。

  “怎麼了?站起來說話,坐在這張椅子上,我不喜歡人跪著。”王茂如指著他辦公桌對面的椅子說。

  女孩深呼吸了幾口氣,有些忐忑地站起來,說:“大人,我、我叫芷惜,熊芷惜,我、我求求大人救救我爹。”

  “你爹?”

  “你爹叫什麼名字,做什麼的,為什麼被困?”

  芷惜說道:“我爹叫熊三,我們是蘇州人,來北京茶館唱小曲賺點活命錢,我爹彈弦我唱。我們婦女二人相依為命,後來一個北京的惡霸非要娶我,我和我爹只能跑出北京,去了天津。那惡霸又去了天津,還揚言到了我老家也不怕,說三萬青幫弟子都得聽他的。我和我爹害怕,正好趕上北上黑龍江拓荒,我父女二人一起跟著人群來到江省。到了龍江府,我們倆又被騙子騙了錢,我爹被抓起來要賣到礦上去做苦役還債,我被賣到督軍府還債。本來他們還想把我買去青樓,我寧死不從,他們才把我賣到督軍府的。”

  王茂如一拍桌子,怒道:“現在的騙子這麼倡狂!我以為江省能成為一片樂土,沒想到努力四五年,還有此等醃臢之人。”恰好這時候趙寶昌敲門說有商人求見,王茂如道:“你先回去,明天或者有員警要你配合一下,你好好配合他們,把這活兒欺行霸市的惡霸抓起來。”

  “是,大人。”芷惜慢悠悠地走出去,王茂如見她走路困難,問:“你怎麼走路呢?腳受傷了?”

  芷惜忙說:“我今年才裹腳,所以……有點疼。”

  “裹腳?裹什麼腳,摘了它。”

  “啊?”芷惜很驚訝,“老爺,我……”

  “摘了裹腳布,江省不允許裹腳。”

  “是麼?老爺,我才知道,原來這裡不允許裹腳啊,太好啦。”芷惜高興的說道,她裹腳才兩個月,已經疼得要死了,人家女孩都七八歲開始裹腳,她和她爹因為要趕場唱曲,開始沒有裹腳,但是發生了惡霸欺壓的事件之後,熊三覺得將來自己和女兒這麼下去不是辦法,便生了將女兒裹腳,將來能做大太太的念頭。因為這時代不裹腳的一般都是農戶家和滿蒙人家更或者是走江湖賣藝的人家女兒,大戶人家當大太太的都必須是小腳女人,熊三這才想到讓女兒裹腳。不過熊三的閨女都十二了,歲數有點大了,裹起了腳比別人更痛。

  看到芷惜高興的離開,王茂如也不由得苦思和苦笑,這江省,似乎專門出黑社會打手之類的,不管是什麼年代,和平也好戰爭也好,富裕也好貧窮也好,員警制度現在也不完善,能救得一人是一人吧。而裹小腳,真是一種極其璀璨女性的陋習,也不知哪個發明裹小腳的王八蛋什麼變態心理,裹小腳,這種陋習一定要廢除的。

  這次來拜訪的是一個上海的商人,叫梅秀天,四十幾歲,長著山羊鬍子,頭戴瓜皮小帽穿著馬甲長褂,看上去倒是像山西的土財主。王茂如忍不住笑了起來,這人要是上海商人,可真把上海商人的洋氣給丟得一乾二淨了。

  “給督軍大人請安。”梅秀天就要下跪見禮,一副舊派的作風,倒是很有守舊派辜鴻銘的味道。

  “先生還是坐著跟我說話,我不喜歡拐彎抹角,給你十五分鐘,要是十五分鐘都是禮節,那麼我也只能禮送先生了。”王茂如毫不客氣地說道。

  梅秀天忙起來,半坐在椅子上,說:“我是上海愛樂公司的北方代理,希望能夠取得黑龍江省留聲機的唯一銷售權。”

  “不行。”王茂如道,“在黑龍江,壟斷經營是不允許的。”

  “這樣……既然如此,那麼我還有事求督軍大人。”

  “說。”

  “愛樂公司除了銷售留聲機,我們還準備引入一項技術,但是需要很大的資金。”梅秀天站起來,說:“我今天來,也是想得到督軍大人的支持的,因為這項技術不是幾千塊幾萬塊,所以……”

  “哦,你今天來的主要目的不是推銷留聲機的,而是希望得到融資,是吧?”王茂如好笑地說。

  “是的。”

  “你說一說吧,什麼項目。”

  “我們總經理劉茂成先生在美國發現了一項技術,美國科學家們已經很早製造出來了可以把聲音轉為信號的廣播器,幾年前他們又製造出來把信號轉為聲音的收音器,美國人給它命名為收音機。而現在美國的公司在推廣民用收音機,劉經理見到我國沒有民用收音機,希望能夠在國內建立一所廣播電臺,同時推廣收音機。當然,經過我們愛樂公司的推算,建立電臺和收音機工廠,需要至少三十萬大洋——也就是三十萬人民幣的投資。現今全國有實力投資的人,除了督軍大人之外,沒有別人了。”梅秀天懇切地求道,“督軍大人是從國外回來,手下能人無數,目光長遠,這電臺……”

  “停,不需要拍馬屁。”王茂如聽到他說的收音機,就知道是什麼回事了,這收音機早在十六年前就被美國人(也有人說是俄國人)發明出來,但是收音機最開始體積笨重,切損耗較高,之後進過十幾年的改良改進,最早的收音機才逐漸被人接受。而中國的廣播電臺,最早是由美國人和海外華人回到上海創辦,同時向外銷售收音機。之後的戰爭中,收音機不僅扮演了宣傳,還扮演了發送暗號,傳遞資訊的作用。“很好,你們的董事長叫什麼?”

  “我們的董事長在美國,叫做曾君,如果您想見他沒我現在立即給他發電報,讓他從美國趕回來。”梅秀天道。

  王茂如點點頭,說:“我同意入股切支援你們的廣播電臺以及收音機鑽研工作,我還會在齊齊哈爾給你們辦一個實驗室,一個工廠,而且,生產出來的第一批產品政府率先採購,嗯,至少三千台。”

  “啊?”梅秀天驚喜的不知所措,站在那裡身子都晃動了,三千台,三千台是什麼概念?那簡直是……現在美國一台收音機賣價是八十塊美元,折合大洋約是三百二十塊大洋,在江省換成人民幣是三百二十塊,三千台,差不多一百萬大洋了,這……這簡直是天上掉餡餅一般啊。

  王茂如見他喜得說不出話,便道:“但是我有一個要求。”

  “大人請講。”

  “收音機這東西現在是奢侈品,你們研發的時候,把收音機成本降到四十塊,我五十塊錢採購三千台。”

  梅秀天頓時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四十塊錢,這……怎麼可能?

  王茂如揮揮手,道:“所以我才要建立一所實驗室,供給你們的人研究,如何把收音機成本降低,且批量化生產,三千台只是第一批,如果效果好的話,我準備全省推廣。我相信你們的科研人員能夠完成我的要求,這東西基本原理很簡單,只是因為有專利所以才貴。但是咱們國家沒有專利保護法,所以無所謂什麼專利保護,你告訴你們董事長,要想發展,來這裡。”

  “是。”梅秀天只得應道,他不懂生產,只是一個經理,不知道成本還能降低到那種程度,便有些心情低落。離開書房,梅秀天剛剛走到門口,便見到烏雲拿著錢,遞給他說:“我們老爺說,他是做官的,不能接受贈禮,算是他花錢買的留聲機。”

  “哦,哦,謝謝,謝謝。”梅秀天忙說,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說什麼了,走出督軍府回到住處,忙又跑到郵電局發電報,只是今天郵電局有點忙碌,打聽了一下才知道,原來總理段祺瑞上臺,開始對交通系動手了。之前交通系頭領梁士詒因為參與袁世凱稱帝被罷免了財政部次長一職,如今皖系勢力開始在郵電,鐵路上安插人手了。

  等了兩天,又去打聽,江省政府和北京政府達成協議,電報收費五五分成,全國基本上除了皖系直接控制的地方都按照這麼個分成,段祺瑞政府的財政收入又少了一大截,氣的段祺瑞大罵地方政府誤國,叫囂要統一全中國。

  梅秀天給美國那邊發了一個電報,簡單地訴說了督軍大人對他們的支持和要求,在美國的董事長曾君立即回電說完全接受督軍的條件,並且第一時間趕回中國。

  此事之後,王茂如又在報紙上宣佈,江省將設立民族工業發展計畫,支持本民族產業的發展與研發,並在安達縣俄國遠東鐵路薩爾圖站周邊薩爾圖地區設立江省工業區,利用鐵路優勢,建設民族工業。

  這一舉動,讓王茂如贏得了海內外一片讚譽,如今北京政府混亂不堪,段祺瑞和黎元洪爭權,南方臨時國民政府分崩離析之後,也是軍閥橫生,中原地區土匪與軍閥混戰,軍閥與軍閥混戰,中國西部更是因為五馬之間戰亂不止。整個中國現在就是一鍋粥,天天吵來吵去打來打去,雖然表面上沒有大的戰爭戰鬥,但是土匪胡匪馬匪卻悄然興起。民族產業本來有希望復興,然而土匪的侵襲,逐漸興起的黑幫勢力,再加上軍閥對民族工廠吸血式的剝奪,使得中國工業屢屢遭受創傷。

  因此江省督軍王茂如的鼓勵民族產業,投資支持民族工業條例的頒發,也讓他一時之間享譽海內了。當然,懷疑者有之,讚譽者有之,抨擊者也有之,這個時代言論自由,雖然識字率不高,可大是大非上卻分得清的人很多。

  與財神趙子生交代了民族產業鼓勵計畫之後,王茂如又叫來員警廳長英順。

  如今英順雖然去了軍職,但在卻掌控全省員警系統,堪堪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並且在王茂如的鼓勵下,員警系統獨立于政府系統,員警的工資也是由總部直接從省級財政部門接到,再分發給下級員警。財政的獨立保證了員警在辦公時的獨立性,所以英順過的是非常愜意。

  被王茂如叫到督軍府之後,聽到了王茂如希望全省嚴打,將漸漸興起的黑幫團夥勢力消除,英順有點為難,道:“大人,這敲掉黑幫倒沒什麼大不了的,但是一個敲掉,過幾年又有,一個敲掉,過幾年又生。新的黑幫崛起,又有治安隱患,所以……這事不大,但是卻難辦。”

  王茂如卻沒想到這一點,點點頭,道:“老哥哥考慮極是,是我的魯莽了,但是最近人口買賣猖獗啊。”

  應順道:“最近省內人口買賣猖獗的主要原因還是咱們省的光棍太多,都是逃荒出來的大小夥子,幹一年賺了錢就想女人了。大人放心吧,我會控制,自願賣身者不必管,但是強買強賣,搶錢民女的人絕不會留下。”

  “這樣就好。”王茂如點頭,這才開始覺得,舊官僚其實看問題比他要長遠,自己終究只是占了熟悉未來的先機而已,一拱手,道:“老哥,以後江省治安,你要多操心。還有就是,軍隊有軍校,員警也應該有警校,老哥你去做個計畫,我們要辦中國第一所員警大學。”

  英順很是高興,道:“這是好事兒,說好了,小九,這員警大學第一任校長不能給別人。”

  王茂如哈哈一笑道:“老哥,員警大學落成了,就是你一個人的功勞,誰敢跟你搶。”

  英順的辦事效率還是很高的,幾天之後熊三就被救了出來,敲掉了一個三十多人組成的拐賣人口的集團。因為江省宣佈廢除死刑,這三十個人因為撞在了風口浪尖上,被罰了判刑二十年去做苦役。

  王茂如本人此時卻不在總督府,他在各個部隊視察,督促訓練,由於他本人身兼海拉爾初級步兵學院改為的邊防軍陸軍大學校長一職,每週都會去上課,教授思想政治,與許多下級軍官面對面聊天講話,因此走到哪都能聽到校長好校長好的聲音。他軍事方面不如這個時代的軍人,所以在軍校中,他的教學就是宣傳思想,宣傳大中華民族主義思想,宣傳中國人人種優秀論,利用人種論來讓軍隊軍官有種優越感。根據歷史,根據社會,根據他的言論,讓下級軍官們以身為中國人為自豪,身為邊防軍為自豪。當然他這種種族優秀論教育非常極端,但卻很有效,軍官們往往被他說的熱血沸騰,恨不得現在就出去打一張證明自己的無敵。

  尤其是部隊的輪番剿匪政策下,一些低級軍官被快速提拔,尤其是一名叫做李宗仁的廣西人,原本是廣西的一名排長,後來被他的廣西老鄉李品仙寫信引來,剛一來先是做了副連長,而後幾次剿匪下來,憑藉著戰功竟然連升三級成了營長。在聞訊之後才知道,督軍王茂如對邊防軍升遷制定的第一原則就是戰功,無戰功不升遷,每天溜鬚拍馬花錢送禮找關係的升遷報告要是交到總參謀處,參謀處人複查之後核實,保舉升遷的人會受到株連降級。

  因此軍隊中人人求戰,邊防軍每戰必勇猛,屢屢打擊土匪馬匪等,但是江省地緣遼闊,馬匪藏匿之處很多,這戰功得來的確不易。

  王茂如組建軍隊之初,就是靠的是一群軍校生祝永泉李品仙等人的協助,外加他背後強大的金錢,而後來到呼倫貝爾,與這些人同吃苦同建設同赴難,同時靠著忽悠,又網路了一大幫好漢輔佐自己。之後,他有了趙子生這個大財神,這才有實力入主全省,可以說,一切的前提就是感情和金錢,但是這些在未來卻並不可靠。因為他獎罰分明,功必獎,過必罰,會讓一些老兄弟不安心。

  民國的軍閥基本上依靠親人,結拜兄弟,師生感情,恩扶提攜之恩等等來籠絡關係網,從而鞏固自己的統治。如袁世凱,靠著親戚和提攜,讓一眾人等依靠在他身後。張作霖依靠結拜兄弟,蔣介石依靠學生,馮玉祥依靠提攜,都是籠絡的手段。

  但軍閥絕不會懲罰自己人,無論功過只要是自己人,都必定獎賞,這也讓王茂如憂心忡忡。索性他現在有錢有勢年輕有精力,又四處收買,對各個軍官政府人員家人安排周到,同時他從不打罵士卒和下屬,對於下野的對手也安排周到,倒是讓人挑不出毛病來。

  “看來,我得親自參與幾場戰鬥,否則下面的人滿是戰功,我這個以戰功論升遷的督軍反而沒參與幾次戰鬥,是不是太讓人瞧不起了。”王茂如心裡妄自菲薄道,又對自己統治思想有了更深的思考。

  成功的統治都有一個堅實的思想,如共和國初期的貧民當家作主口號,符合了四億農民的仇富心理;美國人為財富和民主而戰鬥;德國人為了帝國復興的民族思想;甚至日本的軍國主義思想;俄國人對侵略其他民族進行掠奪鞏固自己的沙文主義。

  而自己用什麼思想進行統治呢?王茂如陷入深深地思考中,想了很久,忽然記起來一個人,楊度,還在江省逗留呢,這個袁世凱稱帝的首席幕僚因為被通緝,躲藏在偏遠的江省,每天和袁克文聽聽戲,喝喝茶,聊聊天下大勢,倒也悠閒自得。

  對,就找他,這個人才不能落下,而且自己制定的達爾文計畫還得他來實施呢。

  楊度倒是一叫就到,見到王茂如這個昔日巴結過自己求得一官半職的當日小軍閥如今的一省督軍,反而落落大方,道:“秀盛老弟,今日叫我何來?”

  王茂如呵呵一笑,給楊度倒上茶,道:“皙子兄猜上一猜。”

  楊度搖頭道:“你王秀盛做事,計畫周密,我猜用不得我的幫忙吧?”

  王茂如歎了一口氣,忽然說道:“看似富貴,實則危險,小弟危矣啊。”

  楊度滿意地點點頭,說:“居安思危,可造之材,我猜一猜秀盛的焦慮,是不是害怕根基不穩。”

  王茂如一拍手,道:“對,就是怕根基不穩,先生有何教我?”

  他的提問也是考驗楊度的一道題了,答好了,從此富貴再次降臨,答不好,一身帝王心術買與誰家就不一定了,或者從此之後只能再做一個寓公,終老此生而已。楊度想了一會兒,王茂如也沒有打擾,高二站在門口想敲門,王茂如揮揮手,高二知曉退出,這時候楊度才說:“我觀秀盛手下主任,才能有之,人品俱佳,秀盛於危難之中提攜,算是他們的知遇之恩。但這人有才能了,便也會有野心。昔日大總統手下,如今的段總理,馮華甫等,還有張勳,都是能力野心兼具。秀盛怕日後權利越大,下面人野心越大,讓這個集體分崩離析?如同袁公?”王茂如點頭,楊度慢聲細語地說道:“昔日袁公乃一梟雄,如今秀盛也是梟雄啊。”

  王茂如道:“不敢當此評價,我觀各國列強,全國思想一致,齊心協力,方才讓國家富強。如今我國思想混亂,政治不統一,儒家思想下的全國軍閥,民族思想下的俄國,財富思想下的美國,忠君主意下的日本。”他又說:“我焦慮的,不是現在這一地,而是未來。”

  楊度肅然起敬,問:“秀盛準備入主中央?一統全國?”

  王茂如哈哈大笑道:“皙子兄幫我啊。”

  楊度立即說道:“若秀盛有意,我有一計。”

  “講。”

  “民族主義,大漢民族主義。”

  王茂如呵呵笑了起來,道:“正合我意,正合我意。”
王烏鴉 發表於 2019-2-8 21:58

第301章 第二次收復中東路(1)

  然而當王茂如準備收服哈爾濱的時候,段祺瑞與大總統馮國璋的北京政府於八月一日正式向德意志帝國和奧匈帝國宣戰,廢除中德、中奧條約,段祺瑞以陸軍總長下令,令黑龍江督軍王茂如即刻任命為中國參戰軍總司令,黑龍江路軍改編為中國參戰軍,於八月十五日趕赴天津,乘坐日本航運公司輪船通過蘇伊士運河進入地中海,並抵達法國法國馬賽市,進入歐洲戰場。

  王茂如傻眼了,千算萬算,沒算到段祺瑞會給他致命一擊,讓他此時赴歐洲,如此關鍵時刻去歐洲,那吉林怎麼辦?哈爾濱怎麼辦?這還怎麼打?準備這些時日,不就是為再一次佔領中東路,佔領哈爾濱嗎?怎麼你段祺瑞這時候給我下令呢。王茂如氣的砸壞了三個價值不菲的花瓶,在司令部大罵段祺瑞不地道。

  蔣方震苦笑道:“這估計不是段祺瑞的意思,而是徐樹錚的意思,整個陸軍部,也就徐樹錚這小扇子能想出這麼一招來。”說著苦笑了一下,道:“我也沒料到陸軍部會這麼做。”

  王茂如在司令部躊躇不已,參謀們也一個個臉色難看,這時候李品仙和趙增福發電報,說哈爾濱雙方已經有逐漸停火的趨勢,如果再不進入,機會難得,萬望司令下達命令。

  “要我說就打!別管什麼了,這時候怎能手軟啊大帥!”上校參謀郭松齡在一旁叫道,他負責的是軍訓處,自從得了三萬歸國工人之後,這三萬工人即成了補充兵源,王茂如的軍隊如此擴軍,也正因為郭松齡在軍訓處的得力表現。他倒是個主戰派,這這時候也需要一些聲音。

  蔣方震苦笑了一下,道:“打是能打,可是要是戰鬥持續了,堅持到十五號出發不了怎麼辦?難道再一次宣佈獨立?那樣就是叛國了啊。”

  郭松齡道:“這怎麼能算是叛國,頂多是不聽命令,再說了,南方的幾個督軍,哪個聽段祺瑞的話?中央政府就是這樣,只會欺負聽話的,誰要是不聽話,他一點招也沒有。”

  祝永泉在一旁點頭,道:“茂宸是話粗理不粗,要我說,先將他們一局,如何?咱們先把中東路打下來,看中央政府怎麼說。”

  蔣方震道:“豈能這麼說,難道你忘記當初,秀帥的口號了嗎?調兵入歐洲,大帥可是在全國人民面前說過的,軍中許多人都是奔著大帥此點來的。讓大帥此時不去歐洲,大帥當如何面對全國,如何面對那些因為此點投奔而來的學生、軍官?”

  王茂如也是一臉的為難,打開世界地圖,看看東北,又看看歐洲,歎了一口氣,道:“你們說的都有道理,都有道理啊。”

  此時譯電處軍官忙走進來,喊道:“報告。”大家看過去,軍官說道:“陸軍總長下令由陸軍次長徐樹錚組建參戰軍第二軍團,由徐樹錚擔任參戰軍第二軍團總司令,下轄參戰軍第七師師長曲同豐,參戰軍第八師師長馬良,參戰軍第九師陳文運,于河南,直隸,安徽,山東招兵組建,並在此敦促我參戰軍第一軍團立即將參戰軍人數,裝備,番號上報國務院。”

  大家相互看了看,不約而同地問道:“這段祺瑞哪來的錢?”

  段祺瑞這屆政府和前幾屆政府最大的不同就是,丫沒錢!雖然他組建了自己的交通系,也稱為新交通系,主要人員有交通總長兼交通銀行行長曹汝霖,中華匯業銀行行長陸宗輿,通商銀行行長章宗祥,司法總長林長民(他大部分是皖系,倒不是交通系的要人,林徽因的老子),不過肅然有這麼多銀行,但銀行也要開門做生意的啊,要有人存錢。這軍閥混戰,百姓們手中別說沒錢,就是有錢,也放在家裡,在房子下挖一個坑藏洞裡更安全。這軍閥混戰來混戰去的,誰知道這銀行會不會倒閉。因此銀行雖多,卻不賺錢。真正賺錢的是關稅的餘稅,也就是關稅中扣除庚子賠款的部分,外國會交還給中國政府。

  別說外國人蠻橫,庚子賠款拖垮了大清,至少人家有的時候守信用,雖然國家總關稅多了,但中國的關稅每年都一定,因此這餘稅也很多。西方各國倒是沒有將餘稅私吞,很守合同的交還給政府……是北京政府,至於南方孫中山成立的非常國會,擔任非常大總統,外國政府是不承認的了。

  可是這點錢發當軍費都費勁,更別說增加軍隊了,所以中央窮,地方便就地斂財,也成了民國一景,這也是為何軍閥混戰的願意。中央養不起兵,地方自己養,自己養的兵,自然聽自己的。而中央能指揮的兵,自然就是拿中央軍餉的了。王茂如之所以不屬於皖系,就是因為王茂如的軍費自籌,他是幾乎掏空了老本來養兵了。

  參謀們商量來商量去,最終也沒有個決定,不過這就是參謀的作用,只負責提供建議和欣喜,大家都看著王茂如,等待他的決定。

  王茂如抽完了半根的雪茄,歎了口氣,將剩餘雪茄熄滅,沖大家笑了起來,笑得大家毛骨悚然的,心說秀帥這是嘛意思啊。

  “打,他媽的,臨走之前,給我把中東路和哈爾濱,吉林盡收囊中,這次咱們派去歐洲的是第四師和第六師,但是一二三五師,幹掉俄國佬,拿下吉林省。”王茂如站起來,道:“我相信我的手下能夠完成,赴歐作戰的話……總指揮交給宮小旗吧。”

  “是!”

  參謀部指令下達之後,各部門運作起來,尤其是王茂如一句“打”,三軍用用命,各種命令源源不斷發往部隊。

  第一師在呼蘭縣松花江北岸駐防整軍二十天有餘,早已整裝待發只等命令了。

  “出擊!”

  呼蘭,黑龍江陸軍第一師司令部內蕭瑟一片,拿到電令,李品仙站起來,手下軍官,參謀長李景林,第一旅旅長趙慶,第十一旅旅長徐正義,第十二旅旅長魏成林,騎兵營長胡雲山,機炮營營長張鑲武,補充團團長郭布羅•榮海(龍慶的侄子),見到師座起身,也紛紛站了起來。

  李品仙微微一笑,舉著電令,道:“大帥令!”頓了一下,道:“即刻逮捕中東路沿線俄戰區所有俄國,並進軍哈爾濱,配合第二師鎮壓俄國人,佔領中東路,佔領哈爾濱。”

  “是!”

  信心是一支軍隊的靈魂,第一次收復中東路之順利,並且槍斃大批俄國人,讓軍隊不在懼怕俄國人。他們也是一個腦袋兩條腿,就是長得高點,眼睛大點,鼻子高點,被大夥兒圍起來的時候也嚇得跪地上求饒。老毛子也會跪在中國人面前求饒,這起初讓很多士兵愕然,生在這個時代,見慣了趾高氣昂的洋人,卻沒見過跪地求饒的洋人。越是自卑的人,爆發起來越是強烈,中國人向來如此。

  大炮的轟鳴聲和士兵的喊殺聲響徹哈爾濱,可是讓李品仙措手不及的是,他手下士兵打得太狠了,第一天便千條漁船橫渡松花江。生活在松花江上的漁民們,不顧危險為士兵們渡江掌船。而那邊的老毛子早已經人困馬乏,尤其是紅俄的蘇維埃工農兵,有一半人是曾經被釋放的俘虜,早就領教了黑龍江陸軍的瘋狂報復欲望,若是真的抵抗,事後一定會被殺死。這些人扔了武器(槍,木棍,刀等)便跑了,任憑政治指導員槍殺幾個逃兵都不管用。真正抵抗的反倒是那些從其他地方跑來參加紅俄軍隊的士兵們。

  但是因為火力的原因,這些紅俄士兵們嗷嗷叫喊著拿著槍衝鋒的場面並沒有嚇壞中國士兵,渡了松花江之後,第一師士兵不緊不慢地組織起來。那高喊烏拉的紅俄士兵沖過來的時候,高軍銜的軍官就地組織攻擊,支援友軍,而河對岸的中國炮兵也給予支援。尤其是讓俄國人頭痛的是,中國士兵居然派遣飛機,雖然飛機上發的是俄文的勸降書,卻也讓俄國人幾乎崩潰——事實證明了這個年代的飛機在巷戰中暫時還起不到什麼作用。但S1輕機槍和手榴彈的的確確是給了紅俄士兵們極大的打擊,同時也鎮住了自己。

  中國士兵的武器更加先進,時期高昂,最重要的是——都吃飽喝足來的,臨走的時候,軍水壺中裝的不是水,而是酒。明顯是喝高了的黑龍江士兵一見這老毛子怎麼這麼不抗揍,好,痛打落水狗。於是嗷嗷的撒丫子追去,這下可好了,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防線,自己給扔了,去追老毛子了。

  渡江過去的黑龍江陸軍第一師第十一旅立即上下組織失去了聯繫,大家進了哈爾濱城內,幾乎殺瘋了。這也難怪,尚未渡江的第一旅是步兵精銳,絕不會出現這種情況,而另一個主力旅第十二旅是原參戰軍第二師分化出來的,主要人員除了招收的農民就是王茂如截獲的從俄國逃回來的修鐵路工人。李品仙犯了一個最大的錯誤就是他以為許正義的鬍子旅生存技能極強,能夠立即在江南(松花江以南,即哈爾濱市區)站穩腳跟,卻沒想著這些鬍子們更喜歡順風仗,好嘛,見到俄國人抱頭逃竄,早就忘記了軍紀,撒丫子痛打落水狗去了。
王烏鴉 發表於 2019-2-8 21:58

第302章 第二次收復中東路(2)

  然後,李品仙犯了第二個錯誤,那就是他的第二梯隊派遣的是第十二旅魏成林所部。這支部隊有三分之一是由受過俄國人欺辱毆打的中國赴俄國鐵道工人士兵組成。要說第十一旅土匪出身,屬於有便宜就占,對老毛子是不打白不打,那第十二旅對老毛子就是徹徹底底的仇恨了。

  好麼,第十二旅剛一過江,李品仙就得到許正義的報告說自己的部隊打瘋了,許多連隊都失去聯絡了。

  聽到報告的李品仙氣得夠嗆,大罵了許正義一頓,要求許正義立即整隊,不允許貪功冒進。前個消息還沒消化掉呢,沒想到下午的時候又接到了魏成林的資訊,他的第十二旅也打瘋了,見著老毛子就殺,比他麼的第十一旅打的還狠。第十一旅那幫土匪鬍子還知道抓俘虜呢,卻不想第十二旅的幫鐵路工人是直接見老毛子就全殺了。

  俄國人什麼時候如此不濟,不經打了?

  事實上,抵擋中國軍隊的是布爾什維克的蘇維埃工農兵,都是臨時拉起來的遠東鐵路工人,其中還有很多中國工人,一見到中國軍隊進入,並且跟他們戰鬥,當先第一個就投降了,連帶著身邊的老毛子也投降。而且中國軍隊彈藥充足,蓄勢待發,每個班都配置了一支S1輕機槍,這種持續火力的輕機槍在戰場上,尤其是城市攻堅戰中,發揮了巨大的作用。蘇維埃紅俄中由士兵組成的主力部隊,反而在攻打白俄的戰鬥中,損失慘重。

  王茂如等兩支部隊殺得難解難分之際,再一次殺回到了哈爾濱,不能不說是一次冒險,一次賭博,索性這次又贏了。

  第一師的兩支部隊一進哈爾濱,便各自都打瘋了,上下指揮都失去了聯絡,兩支部隊的長官連忙收攏士兵,重新整合。只是這第一天的渡江戰役打得太瘋了,彈藥充足火力強大的中國軍隊以營,連,排,班為單位,在中國老闆姓的幫助之下,一下子佔領了半個哈爾濱。

  俄國紅白兩方的早就對黑龍江軍隊王茂如能否有所判斷,但卻沒想到的是,他的軍隊會一下子打得這麼靠前。

  誰沒有反應過來,不管是紅的還是白的,雙方對一天之內半個哈爾濱陷落一時之間沒了主意。第一師的突然襲擊的確是給俄國人一個重大打擊,兩方人馬還在交火呢,身後半個哈爾濱就沒了。

  和孟恩遠部吉軍不同的是,王茂如部裝備精良,士氣高昂,尤其是哈爾濱市民踴躍支持參與,黑龍江陸軍佔據了天時地利人和,豈能不勝。

  但是過癮歸過癮了,軍隊太興奮卻也亂了套了。

  也許是沖的太靠前了,讓第一師成了亂軍,進了哈爾濱日之後追著老毛子打槍,毫無組織毫無頭緒,李品仙急得不行,這下子糟了,連忙拉攏部隊。

  “砰砰砰!”

  街頭,一隊中國士兵沖了過去,擊斃幾個俄國人,一個臉上有些黝黑的排長喊道:“他娘的,亂套了,還有幾個跟我呢?”

  “不知道啊。”有士兵回答道。

  “這都不知道,媽的,報數,我第一個。”

  “二!”

  “三!”

  “四!”

  ……

  “二十一!”

  “沒了嗎?”排長問。

  “沒了。”

  排長氣呼呼地喊道,“媽了個巴子的,一個排三十八個,怎麼他娘的丟了這麼多人,都死哪去了?”瞪大眼睛看了看,忽然指著幾個士兵問道:“你們是我們排的嗎?”

  “報告排長,俺們不是,俺們跟丟大部隊了。”幾個其他連隊的士兵哭喪著臉說道。

  “狗日的,老子的兵估計也你們這德性,不知道丟哪了。”排長抱怨道,遠方傳來槍聲,排長伸著耳朵,聽到是莫西甘納,即水連珠步槍的槍聲和E1式步槍特有的砰砰聲交織,叫道:“狗日的,那邊,兄弟們,俄國人跟咱們幹呢,給老子上刺刀,過去。”

  “是。”二十個弟兄喊道。

  排長領著人,沿著槍聲小步跑過去,見到十幾個穿的花裡胡哨的外國人正在和另外十幾個穿黑色軍裝的黑龍江陸軍士兵對射。

  “轟!轟!轟!”

  中國士兵扔過去一排手榴彈,壓制住了白人士兵的步槍,正要起身衝鋒,那邊白人士兵也不甘示弱,不顧傷痛起身射擊,將中國士兵又壓制回去。

  排長拉過來一個看似激靈的年輕士兵,喊道:“你,過去跟他們說,等會兒咱們從後面包抄,讓他們別誤傷了咱們。”想了一下又說,“狗日的,等一會兒咱們用刺刀挑了他們,讓他們也上來。”

  “是。”這士兵立即繞開跑回友軍陣中報信去了。

  排長回頭說道:“你們還有多少手榴彈?”

  “報告排長,咱們一共還有四十二個。”老兵回答道,“幾乎一人倆手榴彈。”

  “媽的,等一會爾咱們悄悄地靠近,一人一個手榴彈,炸響之後立即跟老子沖,上去用刺刀挑了老毛子,知道不知道?”排長厲聲道。

  “知道了。”

  “走!”排長道。

  二十多個中國士兵悄悄地從後面圍了上來,而俄國兵和前方的中國兵仍在對射,忽然對面中國兵不射擊了,俄國人立即烏拉烏拉地叫喊起來,仿佛得勝一般。

  排長見和老毛子近了,已經足夠手榴彈拋擲距離了,回頭沖手下們先向上伸伸大拇指,然後向下伸伸大拇指,意思是扔手榴彈了。大家紛紛拿出胸前掛著的一發手榴彈,見排長準備好,都準備好,排長拉線,扔,大家一起拉線扔了過去,然後集體躲在牆體後面。此時就聽到“轟轟轟”連續爆炸聲,也不知道想了多少聲,排長高喊:“狗日的老毛子,我日你姥姥!”端著刺刀迎著硝煙沖了上去,二十個士兵高喊:“日你姥姥!”跟著排長沖過去,不過卻見到一副慘狀遍地的情景,十幾個老毛子不是被炸得四碎,便是被炸暈了,還有的清醒過來剛要起身,身前幾把刺刀同時刺中,死的不能再死。

  “狗日的,看看有沒有沒死的,多刺幾次,刺哪呢?她娘的腿兒,刺老毛子幾巴幹啥,刺心臟。”排長一邊叮囑一邊罵道,手也不含糊,將死去的老毛子多刺了幾遍,聽到腳步聲,大家立即短期刺刀望過去,原來對面的中國士兵也沖了上來。排長喊道:“來晚了,兄弟們。”

  “葛二蛋,是你啊,你小子。”一個軍官跳了過來,一拳打在排長的肩膀上。

  排長葛二蛋仔細看了看,驚喜道:“連長,是你啊,你還沒死啊。”還了一拳。

  “去你大爺的,你死了我都不會死。”連長笑道,見到老鄉兼屬下,怎能不高興,又踢了一腳。

  “連長,咱連兄弟們呢?”葛二蛋問。

  “別提了,都他媽打散了,你們跟著我吧,路上遇到的都拉過來,知道不知道?”連長喊道。

  “知道了!”兩夥兒士兵加起來三十幾個人,倒是不小的力量,幸虧大家子彈帶得多,還足夠應付接下來的戰鬥。

  戰鬥亂了,從入城開始,李品仙沒想到會一路勢如破竹,以至於士兵沖得太猛,各部亂匆匆的聯絡不上彼此。

  不過幸好,在接下來的兩天之後,大部分士兵還是找到了上級部隊,尤其是第一師最精銳的第一旅渡江之後在哈爾濱設立了師部大本營之後,兩支打瘋了的部隊的人知道了自己的上級在哪,迅速歸攏。

  而當八月二日,第二師進入哈爾濱之後,情況更加好轉了。

  第二師師長趙增福以嚴厲治軍,進入哈爾濱之後沿路收攏中國士兵,接收戰俘,並且給與繼續反抗的俄國人予以無情的殲滅。

  當然李品仙向趙增福懇求說,一定不要告訴秀帥自己初期亂套的情況,趙增福笑說:“我不會說的,不過你自己跟大帥說吧,這事兒別瞞著大帥,他這人是你就算是做得再錯,只要你心裡裝著他,就不會怪你。但是要是瞞著他,有好果子吃了。”

  “我知道。”王茂如的性格,李品仙自然是知道的,有這樣的長官是幸運也是不幸的,幸運的是,只要你忠心,不管你做錯什麼了,都會保護你,不幸的是,你一旦有私心,那等待的絕對是無情的裁決。李品仙連忙發電,向王茂如報告戰鬥情況,並將自己最開始因為追擊俄國人而導致的混亂詳細說明了。果真如李品仙所料到的一樣,王茂如沒指責什麼,只是讓他儘快收攏部隊,佔領中東路西線,遇到俄國人,不管哪方面阻止,全部屠殺殆盡。

  李品仙接到指令之後全身一冷,屠殺殆盡,跟消滅不一樣,說明不需要俘虜啊。算了,大帥下令,照辦就是了,於是收攏第一師之後,李品仙迅速派遣士兵攻擊中東路沿線,很快將中東路沿線各個據點攻了下來,並且將駐守在此的俄國人全部槍斃。

  此時的混亂,給了王茂如這個民族主義分子一個天賜良機,在中國的俄國人太多了,不管是紅俄還是白俄,老毛子嘛,死一個少一個。

  八月四日,從渡江開始只用了四天的時間,紅俄和白俄被黑龍江陸軍第一師和第二師壓縮在哈爾濱極小的空間內,由於吃穿補給以及彈藥的不足,導致大批紅俄投降。哈爾濱郊區全部解放,市區百分之八十地區解放。
王烏鴉 發表於 2019-2-8 21:58

第303章 第二次收復中東路(3)

  此時的紅俄剩餘部隊數量依舊眾多,但大多數都是鐵路工人組成,戰鬥力不強,之前也被俘虜過,投降倒也是習慣了。大家知道自己沒做過傷害中國百姓的事兒,也不怕秋後算帳。根據以往經驗,投降了還能有酒有肉吃得飽穿得暖,不用躲在骯髒的充滿了屍體的戰壕裡等死,紛紛舉起手出來投降。

  而那些殺害過中國百姓的紅俄反倒是不敢投降,誓死抵抗到底。當然,也有很大的原因是蘇維埃工農兵中政治指導員的宣傳,俄羅斯人不能投降,一定要抵抗到底,戰鬥到底。

  但由於蘇維埃組織初立,軍隊中政治指導員的權力非常小,並且人數也非常少,他們的勸阻有的時候管用,有的時候反倒是起到了相反的效果。一天時間,趙增福的第二師接納了三千紅俄士兵和一千多俄國難民。

  至於李品仙的第一師,由於李品仙把火撒在了俄國人身上,導致了該師只接受到五百個老幼俄國人,精壯的俄國人都被李品仙這廣西佬給偷偷地下令弄死了。

  段祺瑞自然不允許東北出亂子,更不允許剛剛立了大功恢復共和的王茂如胡來,他代表北洋政府連忙下令要求王茂如立即撤兵返回,並且警告說王茂如如果不撤兵則立即撤職查辦。

  接了電報之後王茂如也跟他頂牛,將電報往地下一甩,說:“汝可為國之大賊乎?某帶兵收復中東路,汝背後若是插陰刀,某必定打到北京去,打倒中華民族之千古罪人。”並要求將他的回話作為通電全國發佈。

  一句國之大賊,中華民族之千古罪人,弄得段祺瑞窮詞了,的確,王茂如做的事非常過癮,並且很提升民族士氣。段祺瑞在暗地裡也伸出大拇指,說王茂如敢想敢做,敢作敢當,只是這捅的簍子太大了,這不是對俄宣戰嗎?上次說的藉口好,是由於俄國人發出請求兵入哈爾濱,可這次呢?連一個理由也亂七八糟,說保護哈爾濱各國僑民和中國公民?哪有你這麼保護的?

  能夠打擊北洋政府的,都似乎民党的好朋友,孫文在上海發表支持王茂如的通電,也間接地幫助了王茂如——俗話說,只有永遠的利益,沒有永久的敵人,當初王茂如支持袁世凱的時候,孫文大罵王茂如是袁世凱的一條小狼狗,如今王茂如跟總理不對付,孫文又說王茂如是國之棟樑,國家脊柱了。所以政客的話不能信,政客講話承諾,其實跟婊子說“你真棒”有的一拼,那是一種需要而已。

  見恩師段祺瑞被王茂如一句話噎了回去,長籲短歎英雄氣短,國務院秘書長陸軍次長徐樹錚還是決定將一些消息告訴給他,便低聲說道:“恩師不要生氣,這個惹是生非的王老師,恐怕是命不久矣。”

  “什麼意思?”段祺瑞嚇了一跳。

  徐樹錚冷笑一聲,道:“說起來此事要是成了的話,恩師就有了十四萬軍隊了啊。”

  段祺瑞驚訝不已,問道:“如何?你倒是越說我越糊塗了,怎麼有了十四萬軍隊?”

  徐樹錚陰險笑道:“這還多虧了是張雨亭這張鬍子給的消息。”

  “嗯?”段祺瑞指著北邊,“張作霖,張老嘎達?”

  “是啊,要說狠,還是張鬍子狠,這王老師啊終究是北大的老師出身,處理事情和手下不夠狠,有些人對他不滿啊。這些人還掌握了一定的情報,如果這情報讓別人知道了,恐怕……”徐樹錚搖搖頭,冷笑一聲,“恐怕事情有所轉機啊。”

  段祺瑞想了想搖頭道:“又錚,不可如此,王秀盛乃國之棟樑。”

  “國之棟樑還是國之大賊,尚未可知也,中國好不容易民主統一,若他乃又一袁皇帝如何?”徐樹錚勸道,“恩師,你沒看到麼,這王老師就是一個活脫脫的翻版袁皇帝,而且他比袁皇帝最強的一點就是,他有錢,他不用因為錢去求日本人。”徐樹錚見段祺瑞沉思,心說恩師還是太慈祥了,這王茂如不除,將來誰還會聽中央的?便道:“若是武力統一全國,這王秀盛就是最大阻礙!很有可能等他翅膀硬了之後,反叛中央啊!恩師!”

  段祺瑞長歎了一口氣,不說話了,徐樹錚心有所悟,再一次陰笑起來。

  此時的瀋陽城中,奉天督軍府(後改為大帥府)內,楊宇霆對張作霖笑道:“雨帥,大事成了。”

  張作霖哈哈一笑,道:“他媽了個巴子的,徐又錚真幹了?”

  楊宇霆咧著嘴,道:“徐又錚還以為咱們是東北人是傻子呢,哈哈哈,咱就給他來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看到底誰得利。然後再把真相一公佈,黑龍江陸軍必定對中央懷恨在心,到時候雨帥再出面打著為秀帥報仇,東北自治的名義,黑龍江十四萬陸軍,盡歸雨帥啊。”

  張作霖敲著大煙袋大笑道:“好,好,好,鄰葛,這件事你辦得好,若是我拿了十四萬黑龍江陸軍,你就是黑龍江督軍!”

  楊宇霆忙敬禮道:“願為大帥貢獻畢生,保張家江山。”

  張作霖很是喜歡他這個馬屁,保張家江山,對啊,這東北是老張家的。

  當段祺瑞在唏噓的時候,渾然不知別人算計自己的王茂如又給了哈爾濱的俄國人一記重拳,中將師長任元星率領他轄下的黑龍江陸軍第三師兩日內繞過哈爾濱進入吉林,將駐守在吉林省五常縣的吉軍高士濱部第三旅繳械,並從背後階段了中東鐵路東路段和南路段。

  原來王茂如下令第三師向吉林方面借道,從五常從背後繞了過去,將哈爾濱市內俄國人的援軍切斷,並且徹底將他們的退路也切斷了,中東鐵路全線癱瘓。

  但是借道一事卻遭到了吉林督軍孟恩遠的反對,他先是下令第二師師長高鳳城(雖然打仗不行,但屢屢升遷)前去阻截黑龍江陸軍,但是高鳳城一聽,大叫:“媽呀,我要跟王小子打仗?”嚇得屁滾尿流稱病不敢出來,他可是聽人說了,人家王茂如的軍隊是兵強馬壯紀律森嚴,一個師兩萬多人,他這第二師還是以原來的旅擴編而成,才八千多人,跟人家一個旅一樣多人,怎麼打?再說了,高鳳城心說老舅你不講究,高士濱還是我弟弟呢,你讓他當第一師師長,讓我當個擴編的第二師師長,明顯是不重視我,我才不幹呢。於是高鳳城佯裝稱病堅決不出,孟恩遠也沒了辦法,便下令主力第一師師長高士濱前往五常縣攔截黑龍江軍隊。

  但是高士濱也不想打,他知道自己的實力和對方的實力,自己一個師一萬人,人家黑龍江陸軍一個師兩萬二千人,這怎麼打?但是督軍的命令又不得不執行,於是派了一個旅去五常縣做做樣子,假裝耀武揚威一番,暗中借道給人家。這第一是第一旅旅長成明想想自己的部隊不就是去演戲糊弄督軍的嗎?那自己還去什麼五常“指揮戰鬥”,五常縣那地方還得翻山越嶺的,還不如在長春府好好享受享受,演戲而已嘛。

  卻不想任元星早就接到王茂如的指示,進了五常縣便將吉軍第一師第一旅給繳械。吉軍副旅長程曉明還真以為借道呢,卻不想自己被無情地繳械了,哭喊著跑回長春府告訴了旅長。

  將吉軍繳械之後,任元星也沒有為難吉軍,都是友軍,並且任元星的任務是截斷鐵路,繞道攻擊俄軍,又不是打吉林,便讓他們老老實實在軍營中就行,只是軍火給搬走了。

  聽到副旅長程曉明報告,吉軍第一師第一旅的旅長成明大怒,本來說好的借道,你們倒好,真不講究居然繳了我們的械。

  他本來在長春府著名大妓院妓院天下緣中抽大煙打麻將呢,一氣之下踹煩了桌子,喊道:“媽了巴子的,欺負老子好騙嗎?”對程曉明說:“你去報告給師長,我去跟那姓任的王八蛋理論理論去。”

  旅長成明騎馬趕到了五常縣城,嚷嚷著要見任元星。任元星是小字輩,自然對著成明恭敬起來,笑說這是誤會誤會,怪只怪郭布羅•龍慶旅長手下都是少數民族騎兵,不懂規矩,這事兒已經出了自然得上報給秀帥,請秀帥早早定奪,也請成旅長稍安勿躁。

  成明怒道:“你們不講究,不講究啊,我頂著大帥的壓力接到給你們還這麼對我,你讓我怎麼信你們的話?待我回去好好向師長稟報!”說完便要離開五常,可是想想自己的軍隊被繳械了,自己這麼回去不得挨駡啊,便溜達回到軍營,發現除了門口站崗的變成了黑龍江陸軍之外,裡面的人正在喝酒吃肉玩色子打麻將。

  裡面下級軍官見到成旅長來了,連忙報告說黑龍江陸軍沒有為難他們,只是讓大家在軍營中別出來就行,不耽誤吃穿喝,有身上帶錢的還把大煙也整上了。成明心想,得,我回去肯定挨駡,不如在軍營中做做樣子,再說在軍中吃穿喝抽玩也不耽誤,於是便進了軍營和軍士一起打麻將,還交了當地妓女進來給兄弟們開開葷。

  沒想到他的這番作為,倒是讓這些吉軍兄弟們很是感動一番,看看咱們旅長,寧可陪著咱們在戰俘營,還自己掏錢弄一群娘們給咱們過癮,多好的旅長啊。
王烏鴉 發表於 2019-2-8 21:58

第304章 第二次收復中東路(4)

  吉軍第一師第一旅副旅長程曉明跑到長春府找到高士濱報告,高士濱可是也剛剛得到王茂如的消息,笑說這是既然是誤會就算了。王茂如立即禮送吉軍返回,這才平息事端。其實高士濱也在看,要是王茂如足夠強大,說不定他還真會做出點什麼舉動。老舅雖然資歷足夠,但是老舅孟恩遠的發展太有限了,王茂如說讓他當大總統,別說孟恩遠不相信自己的能力,就是高士濱等手下也不敢相信。

  與吉軍解決矛盾顯然沒有耽誤任元星的攻擊計畫,剛一繳械吉軍之後任元星已經調集好了軍隊下令猛攻哈爾濱紅俄部。這也是成明來到五常縣反倒是沒發現多少黑龍江陸軍士兵的原因,都調到前線去了。

  紅俄即蘇維埃工農兵,他們糧食武器彈藥都奇缺,不缺少的就是人,但是人越多,反倒是越拖累。

  在飛機,大炮,汽車的集體配合攻擊下,任元星所部第三師一路衝鋒,尤其是第三師第九旅騎兵,旅長郭布羅龍慶親自上陣,帶隊騎馬率領四千騎兵進入哈爾濱城郊,親手將紅俄僅有的四百哥薩克騎兵殲滅,將紅俄的反抗欲望消滅殆盡。

  這四百哥薩克騎兵師紅俄的最後一根神經,紅俄的司令官留金的心頭肉,卻不想被中國騎兵給殺了個乾乾淨淨,紅俄最後還是崩潰了。

  民國六年,西元1917年8月7日即王茂如發起第二次中東路之戰的一周之後,彈盡糧絕的蘇維埃俄軍並沒有選擇自殺性衝鋒(日軍萬歲衝鋒),經集體研究決定投降,希望所部紅俄軍隊轉道返回俄國支援國內戰爭。但總司令留金自殺身亡,蘇維埃革命委員會主席斯拉文宣佈向第三師正式投降,不足九千彈盡糧已經絕餓著肚子三天的紅俄士兵聽到命了之後,垂頭喪氣地放下武器走出戰壕投降。

  與此同時白俄方面霍爾瓦特的中東鐵路司令部外戰鬥依舊在繼續,由於中東鐵路司令部堅固異常,甚至連重炮都足以抵擋,因此攻克司令部是一件極為困難的事。而霍爾瓦特是一個鐵杆的大俄羅斯沙皇俄國主義者,他絕不會向中國,中華民族這種“劣等民族”投降。雖然他的指揮部只有兩千人了,先是被紅俄圍困,如今又被中國人圍困,但是司令部內彈藥糧食充足,足以等到符拉迪沃斯托克的海軍司令部的支援。

  八月六日,在紅俄投降的前一天,王茂如親自率領費朝貴第六師南下抵達呼蘭縣。

  八月七日,斯拉文在呼蘭想王茂如遞送投降書,呼蘭,這個美麗富饒的松花江畔美麗的土地,註定要被後世的人記住。

  接受了紅俄投降之後,中東路之戰其實其一階段已經完成,接下來的第二階段任務更加繁重了,那就是如何面對國際上的壓力。

  王茂如住在司令部內,吃在司令部內,他最近一直失眠,睡不著覺,他是擔心,因為歷史已經脫離了自己的記憶範疇,他現在要做的就是創造歷史。而人對於未知的世界,才是恐怖的源泉。他現在就面臨著一個未知的未來,而不是自己熟悉的那個未來了。一切的一切,都是為了這一刻,為了這一刻,他也足足等了六年,六年啊。

  他不由得歎了一口氣,被蔣方震見到,故意笑說:“怎麼,害怕了,秀帥?”倆人本來就是朋友,六年前在北京的時候就已經認識,說話倒也是無所禁忌,浙江人和東北人性格雖然不一樣,但是卻正好互補了,王茂如又是衝動大膽,蔣方震卻謹慎盤算,配合的倒是相得益彰。

  王茂如對蔣方震的人品很是放心,這是一個恪盡職守的人,沒有那麼大的野心,當然,蔣方震也有野心,只是他的的野心不是爭權奪利算計別人,而是為中華之強大而努力。

  “誰說不是呢,還真有點兒。”王茂如吐著雪茄煙圈說道,還遞過去一根,蔣方震連忙擺擺手說:“這個真不行,勁兒太大,味兒太沖了。”長期居住在北方,蔣方震的浙江口音中居然還帶了北京味兒,逗得王茂如哈哈一笑,道:“你這口音可以,咱倆可以說相聲了。”

  “你這傢伙,還有心思開玩笑。”蔣方震苦笑道。

  王茂如歎了口氣,道:“等吧,等吧,這都打了十天了,我盯著北京政府的壓力,也不知裡面怎樣了。”

  蔣方震問道:“咱們這兒是下棋的,至於棋子怎麼殺,還得看他們了。”

  哈爾濱道裡區,這裡是中國大街(後世的中央大街),這裡正在持續著戰鬥,俄羅斯東西伯利亞第四師在聖索菲亞大教堂周圍堅決地還擊著中國軍隊。

  “他媽了個巴子的。”第一師第十一旅旅部內,許正義氣得不行,罵道:“一個教堂,才多少人,打不下來?”

  “旅座,那裡面有白俄的一個營和紅俄的兩個連,還有周圍趕過來的俄羅斯人,一共一千多人呢。”年輕的中尉見習參謀趙寶昌道。

  “我去他大爺的,白俄和紅俄怎麼搞一塊了?”許正義怒道,“這倆不是死敵嗎?”

  趙寶昌無奈地說:“這件事還是咱們的人的錯。”

  “咦?咋回事兒?”

  趙寶昌道:“這教堂就相當於俄國人的廟一樣,咱們的人打得太狠,用迫擊炮把人家的教堂炸塌了一半,本來兩夥人還相互提防呢,現在倒好了,兩夥人合在一起了,跟咱們死磕了。”

  “媽了個巴子的,信教的都不是好東西。”許正義鬱悶道,得,不用說了,又是自己的手下那幫子土匪打的太high了,每次都是這樣,渡江的時候如此,這次還是如此。趙增福的第二師負責包圍攻佔俄國中東鐵路司令部,任元星第三師負責攻佔蘇維埃工農兵軍營,而犯了錯的李品仙第一師只能清剿哈爾濱內其他地區的俄國軍人。

  這許正義的鬍子旅也不知道是命好還是命不好,別人遇到的最後的部分俄國反抗軍都是最多一個連,他倒好,一遇就是一個營一個營的。

  前方的戰鬥還在持續,俄國人這時候不是為別的爭執,他們倒是為了宗教而戰了,俄國人的反抗讓許正義感到難辦,士兵們沖了幾次除了增加雙方的死亡數量之外,沒有任何好處。這麼打不是辦法,許正義頭疼起來。這時候手下的團長外號飛天好的尚志庫跑來,說:“旅座,旅座,找到個好東西誒。”

  “咋了,啥好東西?”許正義道。

  “柴油,媽了個B的,兩百多桶柴油。”尚志庫興奮地說道。

  許正義一下子跳了起來,問道:“咋整的?你擱哪偷來的?”

  “旅座,啥叫俺偷的啊,這是沒收的,從一幫印度傻逼那沒收的。”尚志庫得意洋洋地說。

  許正義皺眉,問:“咋個意思?啥印度傻逼?”

  “不知道,好像是什麼船舶倉庫什麼的,不管了,裡面只有印度人,估計沒啥後手,都讓我給料理了。放心,就算是事兒後有人查,也會以為是老毛子的亂兵幹的。”尚志庫眨著眼睛,邀功似的說道。

  “你可真行啊你。”許正義樂了,“夠無恥,夠無恥。對了,接下來就交給你了,趕緊想辦法把柴油桶扔進教堂去,燒死那幫老毛子王八蛋。”

  “得咧,你等著我啊旅座。”尚志庫高興地去執行命令了,許正義總覺得有什麼不對勁,不過又想不起來了,倒是趙寶昌提醒道:“印度人沒有能耐開航運公司,估計是英國人在這人倒賣柴油的。不過沒事兒,我看飛天好幹的聽麻溜,搶東西還不忘栽贓陷害一番。”

  原來是這裡,王茂如千叮嚀萬囑咐不要與其他國家發生衝突,雖然難免,但是卻儘量不要傷害他們的性命,這飛天好可真是好啊,直接把人家全公司的人都給宰了。得,這小子倒是作案老手,還栽贓給俄國人,真不愧是劫道的出身。

  且說這飛天好尚志庫帶著那兩百個柴油桶過去了,也是難辦,老毛子火力很猛,沖不過去啊,怎麼把柴油桶扔過去呢?而且那幫老毛子居高臨下,這聖索菲亞教堂幾十多米高呢,靠近都沒法靠近,周圍全是廣場。這也是至今為止難以攻克教堂的原因。

  硝煙彌漫著天際,哈爾濱倒處殘垣斷壁,盛夏的哈爾濱日內本來氣溫就偏高,這些天以來哈爾濱就沒有下雨,土建築物遇著火便著。俄國人修的聖索菲亞大教堂卻是個例外,該教堂是由俄國建築師克亞西科夫主持設計。樣體為磚石結構,建築平面呈希臘十字方式佈置。建築面積721平方米。整個教堂分成四層,計畫中高度53.35米。聖•索菲亞教堂是遠東地區最大的東正教堂。始建國土一九零七年三月,是沙俄東西伯利亞第四步兵師修建的隨軍教堂。一九一二年改建成磚木結構教堂,之後聖•索菲亞教堂進行第數次加固。
王烏鴉 發表於 2019-2-8 21:58

第305章 第二次收復中東路(5)

  戰鬥圍繞著教堂進行,然而那高高的教堂頂端趴著的一百多白俄的步槍手,這水連珠步槍射程遠威力大,二十幾個中國士兵倒在了衝鋒的路上,屍體都不敢撿回來。

  “秀才,鐘秀才。”尚志庫招呼道。

  鐘秀才鐘青華是他的少尉參謀官,畢業于牙克石陸軍士官學院參謀系,在一群土匪出身的士兵中戴著眼鏡,顯得有些獨特。鐘秀才軍銜是少尉,主要是年紀輕,剛剛畢業,王茂如也不會給這些年紀輕的參謀太高的軍銜,否則以後怎麼晉升。

  “想個法子,秀才。”別看尚志庫在許正義那邊胸脯拍得咣咣響,又是辦法又是主意的,但是一回來就蔫了,他的辦法想的倒好,可用起來連靠近都沒法靠近,算是吹牛吹大了,偏趕上他的部隊沒炮彈了,手榴彈也扔不了那麼遠呢,於是只能使勁拍著他的大光頭想,但想了半天也想不到辦法。

  鐘青華知道他的難處,嘿嘿一笑手指著天空笑道:“團座,何必用那種方法。”他對於用柴油去燒持反對意見,聖索菲亞教堂就是廣場建得比周邊的地勢高一米,而且是越靠近教堂,位置越高,柴油桶又不能自己滾過去,先前試探的兩個柴油桶被射中爆炸,還傷亡了幾個兄弟。至於百試百靈的土坦克,這時候也不靈了,還是那座教堂太高了,居高臨下射擊優勢太明顯。

  尚志庫奇道:“那啥方法?”

  “叫飛機來幫忙啊。”鐘青華建議道,“叫飛機扔炸彈,直接炸死這幫龜兒子。”

  “還能這樣?”尚志庫摸著光頭嘖嘖有聲道,哈哈一笑,“那就叫唄,炸死這幫鱉孫,你去叫,多久能飛過來。”

  “好咧。”鐘青華得了誇獎連忙跑到戰友那叫人幫忙,尚志庫下令讓兄弟們休息休息,又找來幾個俄國人,用他們的家人威脅他們去索菲亞教堂前的廣場上把中國士兵的屍體抬回來。

  時間一分一分過去,尚志庫急得不行,但是也不能讓兄弟們白白上去送死,氣的直罵機炮連的幾個王八蛋,“你們他娘的腦子進水了?這才進城幾天,炮彈就用光了?要是有炮彈,還用憋成這樣?”機炮連的人也不敢還嘴,說還不是團座大人你,天天嚷嚷著開炮開炮咱們迫擊炮才用光的嘛,這時候怨我們了。尚志庫這人脾氣急了點,但是對手下是非常護短,大家也習慣了老寨主這麼罵人了,都不說話,拿起煙捲就抽煙,尚志庫看到他們的樣子更是生氣,上去搶下來煙捲,扔在地上怒道:“還他娘的抽煙,抽你腿兒啊抽,你們,等一會兒要是沒有得到飛機支援,我把你們幾個王八蛋噻炮筒子裡面去,把你們紮過去。”

  “團座,這炮筒就比俺J巴大一點兒,塞俺塞不進去。”有老下屬小聲嘀咕道,聲音雖小不過大家可都聽到了,尚志庫氣的跳起來拿出鞭子跑到說閒話那人身邊便是一鞭子,那人趕緊跑,尚志庫在後面追,罵道:“猴崽子,反了你了,我抽死你我!”外號猴崽子的那人連忙躲進了戰友之中求饒道:“大王,小的不敢了,小的不敢了,打死我你妹妹該守寡了!”感情好,這是尚志庫的小舅子。

  正在打鬧呢,鐘青華滿頭大汗跑了回來,大笑道:“團座,好了,成了,飛機還有半個小時飛過來。等一會兒把柴油澆在教堂周圍,畫一個大圈,過二十五分鐘之後點著。”

  “幹啥?”

  “給飛機指道啊,要不然他們咋知道炸哪啊。”鐘青華道。

  “對頭啊,他們在天上也找不著地方啊,行,你小子有頭腦。”尚志庫笑道,又喊道:“猴崽子,別他媽躲了,趕緊的,我命令去把教堂周圍澆上柴油,再加點木頭板子劈了棒子(劈了棒子:東北土話,柴禾的意思),那玩意扛燒,趕緊的,還有半個時辰飛機就來了。”

  鐘青華抹了一把冷汗,道:“團座,不是半個時辰,是半個小時,兩刻鐘。”

  “啊?那麼急,都他媽站著等死啊,趕緊的幹活。”尚志庫的大嗓門很快叫喊道,士兵們趕緊幹活,也沒有閑著,到處柴房扒炕找東西,聖索菲亞教堂中的俄軍好奇他們在幹嗎,難道要燒我們?真是可憐的蠢人,這麼遠怎麼燒的到。

  很快,教堂周圍澆好了柴油和柴禾,看看時間飛機估計也快來了,大家都很好奇,飛機怎麼炸?這些日子之中,天空中的飛機也經常來來回回,不過是觀察情報,再把情報傳遞給大本營司令部,但是從來沒有見過他們參戰。尚志庫也有些忐忑,焦急地問鐘青華能成麼,鐘青華心理雖然不確定,但是口氣卻異常肯定地說:“我相信絕對能行,秀帥說過,以後的作戰模式之中,飛機轟炸將會是最主要的攻擊方式之一。”

  “秀帥說過嗎?”尚志庫摸著大光頭,奇怪地問,“俺咋不記得?”

  “秀帥也是牙克石陸軍士官學院的校長,我曾經聽過秀帥的兩節《未來戰爭模式發展研究》的課程,秀帥認為所有武器之中,飛機發展將會是最重要的作戰模式。如今在歐洲,飛機上安裝機槍進行空空對決,飛機對地面的空地作戰,飛機上裝在炸彈的空地作戰已經逐漸實現,咱們的飛機也有這種作戰思維。所以我才大膽地要求上面試一下,能不能用飛機炸掉這個索菲亞教堂。”鐘青華畢業于牙克石陸軍士官學院第一期,他們這一期一共才三十二個人,個個都是軍中精銳和高材生,愛動腦子。

  看看表,鐘青華對尚志庫說:“團座,到點了,您下令吧,點火。”

  這小子倒是很會做人,尚志庫很滿意,便舉起手來,說:“兄弟們,給我點火!”一會兒,嘩啦啦,圍繞著聖索菲亞大教堂周圍的一個火圈被點了起來,因為距離聖索菲亞大教堂還比較遠,俄軍的槍打不到,當然這火也燒不到俄國人,只看得俄國人嘲笑起來,喊道:“你們中國人真是膽小鬼,膽小鬼!”不過尚志庫這團人馬哪知道他們在喊什麼,只聽到裡面烏拉烏拉地亂叫,這老毛子說話舌頭卷的厲害,幾裡烏魯的也不知叫個啥。

  火太大,尚志庫不得不讓士兵撤離遠一點兒,大傢伙兒心裡這個憤憤不平,火沒燒著俄國人,反倒是把自己人給燒了,趕緊離火堆遠一點。

  等了五分鐘不到,就聽到天上嗚嗚響了起來,是中國的飛機,是黑龍江空軍來了。當然,空軍出現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不單中國軍隊習慣了,那俄國人也習慣了,空軍無非就是偵查而已,用不著擔心。

  但這次中國空軍還真不是偵查,在得到鐘青華的請求之後,時任黑龍江空軍飛行大隊長的曆汝燕與空軍參謀長羅海泉共同制定計劃,以十架高德隆G-四型單翼教練機,十架FR2型雙翼偵察機,兩架愛佛羅雙座教練機,黑龍江飛機製造廠最新研製生產的八架的麒麟1式轟炸機一共三十架飛機共同出擊,每架飛機攜帶用玻璃瓶子裝好的汽油瓶四個捆綁手榴彈四枚,飛臨轟炸地點之後拋出捆綁好的汽油瓶與手榴彈,嘗試一下轟炸效果。

  大隊長曆汝燕,中隊長何土龍,潘樹龍各自率領十架飛機,進行對生索菲亞教堂的大轟炸。

  本次轟炸,也是中華民國第一次大規模的空軍轟炸,三十架飛機的轟炸規模同樣也創造了亞洲的空戰歷史。

  飛機轟轟飛來,俄國人叫囂不已,然而抬頭的時候,卻見到不是一兩架,而是舒適家飛機集體成“人”字型飛來,很是奇怪。

  第一波飛來的是何土龍率領的十架FR2雙翼偵察機,FR2型飛機的原名叫做馮如2型,是華興飛機廠最早研製的飛機,這種飛機有一個最大的優點就是飛行速度快,遠超其他同類型的國內飛機,但是載重量不高,因此只能當做偵察機。

  當飛臨聖索菲亞教堂上空之後,何土龍見到地上好大一個火圈,中間是一座大教堂,心說這教堂夠大的,也不知道能不能炸完,不過這麼大倒是好炸了。

  何土龍右手揮動起了紅旗,後面的飛機立即明白他的指揮,一架一架飛臨過去,高度從一千五百米降到了五百米,其實這個距離的時候,子彈已經能夠威脅到飛機的安全,但是飛機的速度要超過了子彈速度,幾個開槍的俄國兵除了浪費子彈之外,對飛機還真是無能為力。用步槍打飛機,除非是那後世著名的金將軍能辦到之外,其他情況倒也不是沒有,但大多數都是飛機飛得高度不足十米的貼地飛行被步槍瞎貓碰死耗子擊中。

  參謀長羅海泉也知道這FR2飛機最大的不足就是沒有任何裝甲,只能做偵查使用,更加不會讓他們貼地攻擊,於是控制飛機飛行高度最低四百米,當飛機降臨四百米的臨界點的時候,FR2偵察機開始投彈。
王烏鴉 發表於 2019-2-8 21:58

第306章 第二次收復中東路(6)

  黑龍江空軍第一中少尉隊長何土龍左手控制著飛機的操縱杆,右手將兩腿之間的手榴彈和汽油瓶捆綁炸彈掏了出來,計算好了路線,拉了手榴彈的線對準下方向的聖索菲亞大教堂拋了出去。但是可能是高度太高,結果造成了炸彈提前爆炸了。後面的飛機一看,壞了,炸不到啊,不行,飛在第二位的飛機的炸彈也是在教堂上空提前爆炸了。第三架飛機上的飛行員金賢一咬牙,降低飛行高度,從四百米的高度降到了兩百米,何土龍大吃一驚,但是又無法指揮,只看到他如何轟炸。

  金賢的飛機下降之後,趕緊拉線扔炸彈,炸彈砸在聖索菲亞教堂頂上,汽油瓶四碎,手榴彈爆炸之後引起了大火,房頂上的俄國兵連忙開槍,卻打不著金賢的飛機了。

  “好。”何土龍大叫一聲。

  在金賢之後的其他飛機見狀,也連忙拉低了飛行高度,從聖索菲亞教堂上空飛過拋出炸彈,頓時教堂的房頂燃起了熊熊烈火。雖然外層是磚石結構組成,但是教堂畢竟不是城堡和要塞,樓頂的燃燒立即波及到了教堂內部。第二批飛機十架高德隆G-四型單翼教練機剛好飛臨的時候,見到最後一架FR2的拋彈過程。見他們的飛行高度並不是規定的四百米限制,飛行大隊長曆汝燕皺了皺眉,不過隨後他也掏出指揮旗下令降低飛行高度轟炸。

  三波三十架飛機使用的並非專用的炸彈,當然,他們也沒有專用炸彈,雖然麒麟1式是作為轟炸機研製的,但是卻沒有轟炸的炮彈,也只能用這種汽油瓶混合手榴彈來轟炸。同樣,炸彈也並非百分之百命中目標,有些炸彈仍在了教堂的周圍,索性的是由於俄國人的廣場建的很大,尚志庫的軍隊沒辦法靠近,便距離教堂很遠搭建的戰線,倒也沒有造成誤傷。

  俄國人在教堂中被燒的慘叫聲四起,只聽得週邊的尚志庫皺眉不已,不過飛機轟炸倒是頭一回兒的事兒,他很興奮地對手下說:“真他娘的厲害啊,就這麼嗖嗖嗖的扔手榴彈,啥玩意不得炸沒了啊,真厲害,這飛機能耐真大啊。”

  “團座,這下你牛逼了,以後你跟人吹就說,你一揮手,飛機都幫你炸老毛子啊。”孫猴子叫道。

  “那必須,那必須的啊。”尚志庫叉著腰哈哈大笑,“他媽了個巴子的,炸他奶奶個球的,叫他們得瑟,得瑟啊。”

  聖索菲亞大教堂,這個後世成為了哈爾濱著名景點的建築物,這個遠東最大的教堂,裡面能容納高大兩千人的教堂,就在這第一次嘗試飛機轟擊的試驗中被熊熊烈火燒的成了灰燼。裡面的一千多俄國人被燒死四百多人,其餘的人受不了炙熱的燒烤,連忙跑了出來。

  尚志庫大笑起來,站起來喊道:“兄弟們,抓活的,抓活的!”

  “團座,不用抓,直接打吧。”孫猴子說,“比打傻袍子還好打,不信你看。”孫猴子瞄著一個全身著火的俄國人,“乒”一槍擊中,那人抽搐著倒在地上,半身還燒著。

  “你懂得個屁。”尚志庫教訓說,“咱們要是抓十個八個老毛子也就算了,沒多大意思,直接扔火堆裡燒死了。但是這小一千人呢,等咱們壓著這一千老毛子過街,嘿!你說多氣派?瞧瞧,瞧瞧!這是咱的本是!你說呢鐘秀才?”

  鐘青華忍俊不禁,咱團座也夠招搖的了,便說:“您是團座,您做主,不過嘛,想起來倒是挺氣派的。”

  “就是嘛。”尚志庫拍著鐘青華的肩膀,又一腳踹在孫猴子屁股上,罵道:“看看,還是秀才知道我的心思,趕緊的,抓人去。”

  “好像是他是你小舅子似的,你要是再有個妹妹就嫁給他得了,省得老欺負我一個。”孫猴子抱怨道。

  尚志庫跳起來叫道:“對啊,我咋沒想到。”

  大家以為他要說什麼重要指示,忙圍了過去,尚志庫拍著大光頭說道:“我還有個妹妹才十四,還沒婚配呢,秀才,你結婚了沒?沒有吧,好,我妹妹就嫁給你了。我是大哥,我做主,你不能反悔。”鐘青華還沒說話呢,尚志庫劈裡啪啦的說了一大通,然後拍著他的肩膀說道:“好了,妹夫,以後你也是我的左膀右臂兼參謀了,對了,你不反對吧?”

  “我,我,我……咳!咳!咳!”鐘青華剛要說話,又被一巴掌打斷了。

  “行行行,我知道了,你看把你樂的,我妹妹雖然長得跟仙女似的,你也不至於興奮的說不出話來吧。”尚志庫大笑著用力拍了一下鐘青華的後背道。

  這熊掌一般的大手幾乎拍的鐘青華斷氣了,哪來得及解釋,尚志庫拎著一把E1式步槍上好了三棱刺刀,回頭沖他一笑,說:“走,跟這你大舅子我去抓老毛子去。”便當先跳出戰壕嘴裡嗷嗷叫著帶令士兵跑了過去。他以前做土匪的時候,也是如此帶領手下兄弟,老大第一個沖出去,小弟自然也不會落後了,同樣一個個嗷嗷叫喊著怪聲音沖了上去。

  “團座,你是一團之長,你不能上去。危險,老毛子賊心不死,當心冷槍,危險!”鐘青華只能無奈地跟在他身後喊道,這叫什麼事兒啊,咱啥時候答應娶你妹妹了啊。

  俄國人因為教堂被從房頂點著而燒的夠嗆,他們倒是想反抗,可無能為力了,跑出去之後槍也扔了,只顧著拼命逃了,被中國士兵見到,一槍托砸了過來,頓時倒在地上。

  尚志庫見狀哈哈大笑,叉著腰道:“兄弟們,今晚咱們加菜喝酒啊!”

  “好!”

  此時一個俄國軍官見到尚志庫的軍裝,心想這一定是中國的大官,心裡憤恨起來,你們這該死的中國人,一定要殺了你。他的槍被打掉了,而且他還受了傷,只有一個士兵按著他的頭。他想到了自己懷中的那把左輪手槍,雖然距離這個中國大官有一段距離,但是這把柯爾特左輪手槍足以殺死他了。俄國軍官想到了這裡忽然一回身一腳將按著他的中國士兵踹到地上地上,中國士兵根本沒想到這群灰頭土臉的俄國人中國還有人幹此時反抗,都愣住了。這時候俄軍官掏出懷中的手槍,對著尚志庫“砰砰砰”連開三槍。

  此時尚志庫正大笑著在說:“兄弟們,咱們給中國人長臉……”話還沒說完,便中槍倒地,尚志庫的兵氣瘋了,都紅了眼,尤其是距離這俄軍官比較近的孫猴子。他雖然平時老是挨姐夫欺負,但是此時紅著眼睛大喊一聲:“我操你姥姥老毛子。”三大步跑過來掄起槍把子一槍托將那俄國軍官的腦袋雜碎了,槍也被砸彎了砸碎了,那俄國軍官腦漿子撒了一地死的不能再死了。

  孫猴子扔了槍,立即跑到尚志庫身邊哭喊道:“姐夫,姐夫,你他娘的不能有事兒啊,姐夫,姐夫!”

  尚志庫躺在地上,身邊圍了一大圈老兄弟,俄國人的三槍只有兩槍擊中他的身體,不過這兩槍都擊中了他的胸口,正中肺部,尚志庫一邊吐著血一邊艱難地說:“他娘了個腿兒的,沒聽秀才的,不對,沒聽我妹夫的。孫猴子,你他娘的哭個球,我死了之後,你要照顧好阿花,你他娘的知道嗎?”

  “知道你爹了個杵子,你不准死,你知道嗎?姐夫,你不能死,你還沒見你大外甥呢,你不是說這一仗打完了回老家河口看看你剛出生的大外甥嗎?”孫猴子哭道,“你他娘的不能死。”孫猴子伸著脖子喊道:“軍醫,軍醫,你他娘的滾哪了?趕緊過來啊。”

  尚志庫費力搖搖頭,說:“我知道我……不行了,孫猴子,他娘的別喊了。”又看了看蹲在身邊的鐘青華,小聲地說:“你要……照顧好……我妹子,知道嗎?我把她……許配給你了,你不能辜負了……她。否則我把你拉下來……”

  “團座……”

  “叫哥。”

  “哥。”

  “誒!”見他答應,尚志庫勉強笑了起來,這一笑不要緊弄得自己吐了一大口血,胸前的槍口也不斷地向外湧出血來,孫猴子一邊壓著一邊哭道:“不能死,不能死啊,姐夫,你不能有事兒啊……你要堅持,你要活著……”軍醫氣喘吁吁地跑了過來,他這一路跑了好久,這會兒連氣都沒勻過來就掏出止血帶準備救助。

  “哥,哥,你會沒事兒的,你會沒事兒的,你得給我操辦婚禮呢。”鐘青華見他的眼睛的瞳孔放大,連忙叫喊道。

  “你倆,好好對我的妹……妹。”尚志庫臉色越來越白,聲音越來越輕。

  軍醫大喊:“不好,快點別讓他閉眼,讓他精神起來,否則就再也醒不來了。”

  “哥!咱們勝利了,咱們解放哈爾濱了,你不是一直做夢都想著解放哈爾濱,騎著高頭大馬滿大街(東北話中發‘該’音)嗎?怎麼明天就騎馬!”孫猴子大聲叫喊道。

  “勝利了,解放……了。”尚志庫含著笑,終於閉上了眼睛,手無力地垂在地上。
王烏鴉 發表於 2019-2-8 21:58

第307章 圖謀不軌

  孫猴子大叫一聲:“姐夫!”周圍的老兄弟們也哭了起來,鐘青華雖然才跟著尚志庫四個月,也將他視為一個粗暴的但是熱情的長官,卻不想被俄國人卑鄙的偷襲而死,年輕衝動的他咬著嘴唇站起來,大聲說道:“兄弟們,都他娘的別哭了!是爺們的別他娘的嚎喪了,收聲!”

  大家看著這個戴眼鏡的秀才,只聽鐘青華冷冷地說:“給團座報仇!”

  “報仇!”

  “他娘的,給我用刺刀,把這些老毛子都挑了!”鐘青華怒道。

  “挑了!”

  有人下命令,早就怒極了的士兵們立即動手,那六百多俘虜本來就或受傷或累得不行或被捆綁起來手無寸鐵反抗,被中國士兵按在地上一個個屠殺殆盡,俄國人的慘叫聲響徹雲霄。

  孫猴子悲傷歸悲傷,倒也是清醒得很,喊道:“給我住手,停手!”大家停下來看著他,孫猴子轉過頭對鐘青華說道:“秀才,你他娘的夠狠,這不行啊,人太多了,會出事兒的。”

  鐘青華搖頭,道:“沒事兒,孫營長,殺完了都一把火兒燒成灰,一點證據也不留,除了咱們沒人知道。”

  “沒人知道個屁。”孫猴子怒道,指著周圍的建築物,道:“你就能保證裡面沒有人看到?”

  鐘青華冷冷地說:“他們?有人嗎?”

  “你……”

  “孫營座。”鐘青華把手搭在他的肩上,說:“兄弟們的怨氣要是不出,就該炸營了,要是出事兒了,我來承擔。”孫猴子歎了口氣,閉上眼睛,那俄國人的慘叫聲再一次繼續響起來。

  飛機飛回呼蘭之後,王茂如親戚跑了過來,向眾位飛行員們問道:“效果怎麼樣?”最後飛回來的潘樹龍笑道:“恩帥,我們第三批的人基本上都沒啥事兒了,前兩批把索菲亞大教堂都燒成架子了。”王茂如哈哈大笑,拍拍每一個人的肩膀,說道:“你們幹的不錯,幹得不錯啊。”

  空軍參謀長羅海泉笑道:“就是吧,要是有專門的炸彈就好了,這用手榴彈幫著汽油瓶……還挺危險的,玩意弄不好自己可出事兒啊。”

  王茂如點點頭,道:“倒也是,得用專門的轟炸炸彈才行,對了,飛機廠有沒有這方面的研究?”

  “時間太緊了,暫時沒有投入,現在全力投入在麒麟1式的研究和製造上。”羅海泉說道。

  “嗯。”王茂如點點頭,又對飛行員們笑道:“對了,我聽說有個人改變了戰術啊,把飛行高度降低到兩百米,是誰?”

  金賢站出來,道:“報告司令,是我。”

  “擅自違規,你知錯嗎?”王茂如冷著臉說,大家心裡一震,對啊,咱們可全都是擅自違規了。

  “知道。”金賢朗聲回答道。

  “是否願意接受懲罰?”王茂如問。

  金賢挺直身板,答道:“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金賢願意接受任何懲罰,一力承擔後果。”

  曆汝燕忙道:“司令,我是飛行大隊長,要懲罰就懲罰我吧,我願意接受懲罰。”其他人忙站起來,紛紛把責任攬到自己身上。

  王茂如揮了一下手,道:“擅自更改作戰命令,該罰!但是能夠靈活地根據現場指定更加合適的行動,不死板,不呆板,該獎。罰你今天喝一斤酒,服不服?”

  大家轟然大笑了起來,金賢憋著臉,說:“服。”

  “那就好。”王茂如也樂了,道:“休息休息,等一會兒你們再去哈爾濱上空看一看,能不能炸掉中東鐵路司令部。”

  “是。”

  王茂如沖羅海泉和曆汝燕說道:“空軍就交給你們了,一定好好總結一下經驗,我希望空軍在你們的手中發揚光大,早日成為一個真正獨立的部門。”隨後返回司令部。

  司令部依靠著第六師軍營,如今第六師的作用之一是準備隨時支援哈爾濱以及各處戰鬥,第二個作用是看守軍用物資,最後一個作用則是看押一萬多紅白俄俘虜。這俘虜在戰俘營中也不老實,紅白俄之爭更加激烈,時不時有相互毆打致死的人,也頗令中國士兵頭疼的了。

  此時,一隊三百多人的騎兵沿著科爾沁草原方向瞧瞧前來,他們一個個都穿著蒙古人的衣裳,但是高頭大馬,仔細看去,都是頓河馬,騎在馬上的騎兵也都是身材高大的金發藍眼高鼻樑的斯拉夫人種。這些人當然不是科爾沁草原騎兵,而是從長春俄軍外阿莫爾軍區司令部派出的援軍,他們繞了一個圈並沒有沿鐵路北上哈爾濱,而是繞到了科爾沁草原,直插黑龍江陸軍的後背上。他們得到了準確情報,確定了黑龍江陸軍司令部的位置,並且還有內應幫助他們襲擊黑龍江陸軍指揮部。

  給他們地圖的和負責幫助他們的,就是參謀部下測繪處處長王佳全,如今他坐在司令部內自己的帳篷中焦急不安地等待著,謊稱說昨天喝多了今早受了點兒風寒頭疼,實際上他是在擔心。出賣兄弟,出賣長官,也不是那麼好出賣的,天天擔驚受怕。他忽然有些後悔了,想要告訴秀帥,可是……秀帥能原諒自己嗎?不,不能告訴他。

  王佳全焦急地走著,走著,他忽然想就這麼直接拿著槍沖到指揮部開槍將王茂如打死得了,這樣自己也不用擔驚受怕了。但是他膽子小,他害怕,他怕死,他萎坐在行軍床上,歎了口氣。

  “王處長在裡面嗎?”門口有人喊道。

  “誰?”王佳全尖叫道。

  “王處長你沒事兒吧,我是韓軍醫,秀帥說你生病了,我來看看你。”這才聽清楚,原來是一個女聲,還以為是遊魂呢。

  王佳全忙說:“哦,是韓軍醫啊,你進來吧。”

  一個漂亮的穿著白色大褂頭戴軍帽的女軍醫背著藥箱走了進來,身旁跟著一個女子別動隊的女兵,這軍醫叫做韓金香,要是軍醫處沒有那麼多漂亮的不像話的俄羅斯少女護士的話,絕對是軍醫中的一枝花。

  “王處長,你怎樣了?”韓金香關切地問。

  王佳全忙說:“我,我沒事兒了,休息休息就好了,我體質好。”

  “量一下體溫吧。”韓金香建議說。

  王佳全連忙擺手,說:“不用不用不用,都好的差不多了,我休息一天就行。”隨後故作爽朗地笑道,“估計我這是忙的累著了,你可別告訴大帥我這是偷懶,想休息了。”

  “哈哈哈……”兩個少女一起笑了,這王處長真有意思。

  韓金香俏皮地說道:“那可說不準,你要是不收買收買我倆,我倆就告發你偷懶。”

  王佳全鬧著頭,道:“兩位姑奶奶,我一個窮測繪處的,有啥好處給你倆,哦,對了,給你倆一人一支派克鋼筆吧,我們測繪處這個東西可不缺哦。”

  “好啊好啊。”兩個女孩叫喊起來,這年頭,派克鋼筆可是好東西啊,可不是一般人想弄就弄到。

  王佳全翻箱倒櫃,找到兩隻派克鋼筆,遞給她倆,笑著說:“雖然都是用過的,但是沒用幾次,你們要是不嫌棄的話就送給你們倆吧。”兩個女兵美滋滋地拿在手中,說了聲謝謝了,王佳全忽然想到了什麼,叮囑道:“你們可別到處亂說哦……要是讓人知道我賄賂你倆,好嘛,以後我可不能去醫院打針了,我怕再受到威脅哦,你倆就夠讓我頭疼的了。”

  兩個女孩銀鈴一般聲音笑了起來,背著藥箱子走了,王佳全抹了一把冷汗,心中恨恨地想道:“秀帥啊秀帥,你還真不放心我,還特地讓護士過來查一查我到底有沒有真生病,哼,果真是狡詐無比!”這人要是心裡陰暗起來,任何人的好心反倒被他們看成是陰謀,王茂如本來是關心一下下屬,被心裡陰暗的王佳全當成了探查,可見人一旦做了壞事,便要連續做下去,因為已經成了習慣。

  王佳全又自言自語道:“別怪我啊秀帥,你既然這麼不信任我,連我請個病假也要派護士來查我,哼哼,就別怪我無情背叛你了!”

  因為想得太多,王茂如的頭有些疼,不得不來到軍醫院,這裡許多受傷的士兵正在接受治療和救護,護士本來不多,負責保護醫院的女子別動隊也幫了忙,充當護士。還是韓金香給王茂如看了一下,笑著說:“秀帥,你這頭疼不是什麼大毛病。”

  “那是怎麼回事兒?”王茂如問,一旁的新任副官馬良也插話說:“秀帥最近吃得很少,都瘦了。”當初的北京大學生馬良在牙克石陸軍士官學院畢業之後,便被王茂如提拔做了自己的副官之一。

  韓金香咯咯一笑,道:“你這種情況啊,很正常,是太累了。”她搖搖頭,道:“多休息休息,多喝喝水,嗯,最好一天能保證八個小時睡眠。”

  “八個小時睡眠?”王茂如苦笑一下,“我一天睡八個小時就好了。”

  副官馬良說:“秀帥這些天每一最多睡四個小時啊,都十多天了,自從打起來之後就這樣。”

  “啊?”韓金香掩口叫道,目光中露出敬佩。

  王茂如道:“馬良,閉嘴。”

  “是。”

  王茂如說:“韓醫生,你看吃什麼藥管用……”
王烏鴉 發表於 2019-2-8 21:58

第308章 惹不起的女人

  這時候幾個衛兵聽到裡面韓醫生“啊”地叫聲連忙跑了進來,喬三棒剛要攔住,被吳秋月一腳踹翻,吳秋月什麼功夫,喬三棒雖然也是河北滄州武林世家出身,但是怎能比得了吳秋月這女土匪頭子,當初多少官府通緝卻沒人敢抓的女大王。一進門,吳秋月便問道:“怎麼了?韓醫生怎麼了?”

  王茂如看過去,知道原來是負責保護戰地醫院的女子別動隊大隊長吳秋月,心說好幾天不見,穿上這身軍裝的她倒是更加精神了。

  只見那吳秋月先是看看王茂如,才問韓金香,說:“韓醫生,是不是有人圖謀不軌?”

  王茂如立即說道:“喂喂喂,吳大隊長,別指著和尚罵禿子行不行?你直接問我不就得了嘛,還有人圖謀不軌。”

  喬三棒馬良等人忍不住樂了起來,吳秋月也憋著笑故意板著臉說:“那可說不準,娶了四個老婆的人不會不會再動歪心思。我可是負責保護整個醫院安全的,誰要是想占我們姐妹的便宜,要看看我手中的鞭子答應不答應。”

  得,這女人不單單武功厲害,嘴皮子也厲害極了,而且三十歲了,這個年代來說,那就是老處女了,得罪不起啊。王茂如連忙問韓醫生說:“開點藥吧,看看我用什麼藥?”

  韓金香笑道:“秀帥,你真的不需要什麼藥啊,你只需要好好地睡一覺就行了。”

  “好好地睡一覺?”王茂如皺著沒有,歎口氣,繼續固執地說:“那可不行,我不能睡。有沒有什麼藥,我不用睡覺也能改善這頭疼?”

  “你就是因為長時間沒有休息好,才頭疼的,沒有藥,就是大羅金丹也不行。”韓金香道。

  王茂如還是在說:“不行不行,還是給我開點什麼藥吧。”

  “你這人咋這麼擰巴呢。”吳秋月在一旁氣道,“你不怕把自己累壞了啊?”

  “我累壞了不要緊,這場仗勝了才是關鍵。”王茂如道。

  “打仗比什麼都重要啊?”

  “當然。”

  “那你還娶四個老婆,有那時間多打打仗啊。”吳秋月挖苦道。

  “你……”王茂如鬥嘴鬥不過她,瞪著眼睛用手指著她,“你……你……你……”

  “哼。”吳秋月一扭頭,帶著女兵們走了,根本理都不理他,王茂如氣得夠嗆,這傢伙,還真難治。

  “活該嫁不出去。”王茂如腹誹道,回頭笑說,“吳醫生……”

  “秀帥,我姓韓。”韓金香咯咯笑道。

  “對,韓醫生,韓醫生,”王茂如道,“你看我都被吳秋月這母老虎氣壞了,韓醫生你說說我怎麼睡得有效率吧,其實我一天睡四個小時,還都是加起來睡得,有的時候根本就是睡半個小時一個小時然後就醒了。”

  韓金香想了想,道:“這樣吧,我給你開一個方子,是我師公馮金封的一個方子,專門治療失眠失眠不良的。”

  “好。”

  韓金香拿出派克鋼筆,在一張白紙上刷刷刷地寫下了方子,寫好之後叮囑道:“良藥苦口,這藥還要趁熱喝。”

  王茂如接過來方子,看了一下,笑道:“韓醫生的字寫的真不錯,哪像是我啊,寫字跟狗爬似的。”又看她的鋼筆,覺得眼熟,問:“這鋼筆……好像是……派克牌的啊。”

  韓金香握著剛擺笑道:“這鋼筆啊,還有一番來歷呢。”

  “哦?韓醫生你說說。”王茂如左右無事便問道。

  韓金香道:“說起來,這個鋼筆的來歷還跟秀帥你有關係。”

  “啊?我可不記得我給過你。”王茂如呵呵一笑。

  韓金香道:“秀帥你自然沒有給過我了,給我鋼筆的是參謀部測繪處的王處長,他跟秀帥你一樣,這些日子一直在忙,沒有休息好。不過王處長比秀帥你會休息,他請了假,說是頭疼,其實就是想偷兩天懶而已。咯咯咯,秀帥,你看看,你把神經繃得緊緊的,你的下屬都神經繃得緊緊的,遲早要出事呢。還好人家王處長懂得休息,不像你,直到頭疼了還想吃藥堅持。”

  王茂如一拍大腿,道:“哦,原來如此,我說嘛,這王佳全酒量不至於啊,原來是偷懶,啊哈哈,沒事兒,仗達到現在了,測繪處的人也不需要出面了,該休息休息了。不行,我的去看看他去。”

  “秀帥,你可別說我說的哦。”韓金香說道。

  “好的。”王茂如呵呵一笑,道:“韓醫生,謝謝你提醒我啊,我會注意自己的休息的,也會注意別人的休息的。”

  從韓醫生這裡出來,又見到了吳秋月,王茂如想讓開來著,但是一想自己畢竟是督軍大人,怎能怕一個女子,便迎著吳秋月走過去。

  “幹啥?”走進了之後,吳秋月問道。

  “哦……”王茂如哪知道幹嘛,被她這麼一問,反倒是不知所措了,腦筋急轉,板著臉道:“見到長官不得敬禮啊?”

  吳秋月瞥了一下嘴,舉起右手,敬了一個禮,道:“秀帥。”

  “嗯,很好,很精神嘛小鬼。”王茂如見她吃癟,大為高興,轉身要走,吳秋月卻道:“秀帥,我記得條例中有這麼一條規定,敬軍禮之後,長官必須回禮,你還沒回禮呢。”王茂如歎了口氣,回身,惡狠狠地回了一個軍禮,然後感到很丟人地走了。吳秋月等一眾女兵咯咯地笑了起來,傳來了銀鈴一般的笑聲,只讓副官們感到這幫女人還真厲害,連督軍都不怕。

  不過除了戰地醫院的門,王茂如倒是笑了,不禁說道:“這老娘們,惹不起啊。”

  “秀帥,你不會是……中意上她了吧?”馬良插話問。

  王茂如一腳踢在他的屁股上,喊道:“你他娘的再說這麼可怕的事兒,我就把你扔進輜重連喂豬。”

  坐上汽車,王茂如忽然想到了假裝稱病實則偷懶的王佳全,曬然一笑,吩咐司機說:“去參謀部宿舍,去看看王佳全。這小子,偷懶還得了。”自己便笑了起來,說:“還有這種奇葩。”王茂如的車隊來到參謀部宿舍,倒是讓許多人感到奇怪,秀帥來宿舍幹嘛來了。

  王佳全先是聽到了汽車的聲音,然後又聽到了一群士兵的腳步聲和其他人說話的聲音,說大帥來了。他立即跳到視窗,心驚膽戰地看過去,見到王茂如的汽車和前後思量保護的卡車,心裡又是咯噔一聲。

  槍,槍,對,我要找到槍,我不能死,我不能被抓,不,我還是不能死。他的心裡呼喊著,翻箱倒櫃,找到手槍放在懷裡,心說不能被抓到,被抓到就會被折磨致死,我不能被抓到,我寧可開槍自殺。就這樣心情忐忑,聽到了敲門聲,驚得站起來,顫抖的聲音說:“你……你……”

  “王佳全,開門,你個臭小子幹嘛呢。”王茂如在外面喊道。

  王佳全連忙打開門,見王茂如站在門口,聲音還是有些顫慄地說:“這半天不開門,是不是金屋藏嬌了啊?”

  “沒,沒……”

  見他綿連通紅,王茂如呵呵一笑,隨便坐在椅子上,看他還愣愣地站著,說:“得了,我知道你請假為了休息,休息不出去玩玩,困在家裡什麼意思啊。”

  “大帥您……”

  王茂如道:“你們測繪處比較辛苦,我瞭解,戰前你們做的工作比任何人都多,這段時間你們都累壞了吧。我特准你三天假期,好好休息休息。”

  “謝大帥。”王佳全說道。

  王茂如點點頭,說:“你倒是坐下啊,站著幹嘛,不累啊?”王佳全坐了下來,王茂如笑說:“對了,你送給韓醫生鋼筆了?”

  “啊?”王佳全心裡擔心著被發現自己當叛徒呢,被他這麼一問,不知怎麼回答。

  王茂如見他尷尬住,拍著大腿哈哈大笑道:“我知道了,你小子是想追求韓醫生,是不是?”見王佳全無言以對,便自以為是地說:“這個好辦,等一切事了,我給你說媒,當你的媒人如何?”拍著他的肩膀,說:“你小子眼光好,韓醫生是別說是野戰醫院,就是衛生處也是一枝花,你小子想要追求啊,得加緊一點。我能幫你做媒,但是不能幫你追女孩啊,想讓人家接受你,還得需要你自身努力。”

  王佳全心裡微微觸動,百味摻雜,低頭說:“大帥,我……我想說……”

  “什麼?”

  不能說,不能說!王佳全心裡暗示自己,牙齒壓著嘴唇終於說:“我一定好好努力。”

  王茂如笑得彎了腰,拍著椅子邊,指著他的鼻子道:“你小子,你好好努力跟我說什麼,這話你要對韓醫生說啊。”站起來看看手錶上的時間,“好了,我回去了,今天就是看看你,不錯,不過我也批評你啊,偷奸耍賴可不好,只此一次下不為例。記住了沒?”

  “是。”王佳全立即回道。

  王茂如點點頭淡淡地一笑,看了一下四周,說:“你宿舍什麼多餘的東西都沒有,真是軍人楷模。”然後便帶著手下走了,留下王佳全坐在床邊默默地發起了呆。
王烏鴉 發表於 2019-2-8 21:58

第309章 哥薩克襲營

  王佳全的心中泛起了波瀾,既想要說出實情,又害怕說了實話自己也是死路一條。他思前想去,覺得既然已經作出決定投靠雨帥張作霖,就不能再生旁枝,一條道走到黑,不撞南牆不回頭了。絕不能三心二意,絕不能三心二意,秀帥是在收買人心,我不能上當,決不能上當。雨帥答應我了,讓我做旅長,讓我做洮南鎮守使,讓我做中將,我不能辜負雨帥,不能。他握緊了拳頭,狠狠地砸在床沿的鐵杆上,手上立即被豁出一條大口子,渾不在意手上正流著血。

  回到司令部指揮中心的王茂如想要休息,但是怎麼也睡不著覺,總感覺有什麼情報消息傳來,副官馬良建議說:“秀帥,不如咱們去城裡休息休息,我覺得那裡可以,呼蘭城最大的士紳張家張廷舉屢次邀請您。我覺得您住在這兒,一會兒電報響起,一會兒傳令兵的腳步聲,您肯定休息不好。”

  “張廷舉?”王茂如想了想,去那也不錯,住在城裡好好休息休息,便接受了他的建議,待著喬三棒等幾個衛兵跑去張家。張家在呼蘭縣城算是老住戶了,早年的滿族貴族跑馬圈地的時候張家就在這,他們祖籍是南方江浙人,因為受到了雍正年間文字獄的牽連被流放在此。但張家屢次起死回生,如今成了本地最大的地主和士紳。當然張家大院和南方士族家的那種大院是不能比的,倒是有種北方地主家的特點,高門厚牆,外面看上去好像一個小城似的。牆上平時站著四五個背著槍的家丁,隨時注意看看有沒有人要翻牆進來偷東西,家裡也請了兩個鏢師鎮宅。

  張廷舉見到王茂如,很是高興,王茂如微微一笑,道:“麻煩張先生了,最近失眠的厲害,想找個安靜的地方休息休息,叨擾了叨擾了。”

  張廷舉忙說:“督軍大人的到來,才讓寒舍蓬蓽生輝,督軍大人請……”

  王茂如也不客氣了,讓馬良去煎藥,自己住在張廷舉安排的主房中,大家都不敢說話,知道督軍大人是失眠,更不敢打擾了。不過張廷舉的六歲的女兒張廼瑩倒是百無禁忌,照常玩遊戲,嘴裡還唱著歌,王茂如倒是很喜歡,問:“這小傢伙幾歲了?”

  “六歲。”張廷舉無奈道,小孩子嘛,還說不得,小傢伙也不怕父親,讓張廷舉很是無奈。

  “有意思。”王茂如呵呵一笑,逃出隨身攜帶的一隻懷錶,給了小傢伙張廼瑩,說:“叔叔給你的禮物,叔叔很喜歡你哦。”

  “不要。”張廼瑩搖著腦袋說,“我要糖,爹不給我吃糖。”

  “哈哈哈。”王茂如抱起來她,說:“那叔叔給你買糖好不好?”

  “好呀好呀。”

  “馬良,去弄點糖。”

  張廷舉忙說:“大帥,大帥,寒舍有糖,西洋糖塊,但是這東西對小孩兒的牙齒不好,所以……”

  王茂如點頭說:“你說得對。”把孩子還給張廷舉,道:“還是你比較懂得對小孩兒,我麼,不懂得怎麼帶孩子,真不是好父親。”馬良端著藥過來,王茂如一口喝掉,仔細打量起這宅子,忽然記起來,好像呼蘭有一位女作家,叫做蕭紅,但是他只知道蕭紅是這位女作家的筆名,真名卻不知道了。他前世的時候沒有來過呼蘭,要是來過就一定會發現,這張家就是蕭紅的家,他剛剛送出懷錶的小朋友,就是後世著名的蕭女士了。

  張家不敢打擾,王茂如倒是睡了一個好覺,在這兒沒有參謀之間相互爭論計畫,修改作戰總結教訓等等。王茂如倒是得到了一個好的休息,吃了藥之後,他美美地睡了一覺。

  此時喬裝打扮的哥薩克騎兵營已經悄然接近了呼蘭縣,他們晝伏夜出,在一隊鬍子的帶領下,悄然進入呼蘭縣,藏在呼蘭縣苗家堡。這苗家堡南邊有一大片林子,是呼蘭著名的亂墳崗,傳說中這裡鬧鬼。後來請來了風水師,風水師在此做法降妖,結果第二天風水師上吊自殺了。於是這苗家堡亂墳崗就傳的更加神乎其神了,平日裡連打柴的都不敢靠近過去。

  這一隊哥薩克騎兵隸屬於東西伯利亞第三軍團第四騎兵團,由於俄軍內部分裂,許多人投靠了紅俄方面。如今率領剩餘騎兵的是原團長謝利米諾夫上校,他們人數雖少,但都是俄軍的精銳騎兵。這些人藏在苗家堡一天之後,帶路的鬍子聯繫上了王佳全,王佳全得知一大堆俄國人的到來,心裡的石頭終於落了地。

  於是,他趁著請假的這最後一天,跑到了苗家堡,見到了謝利米諾夫和土匪雲遮天,交涉員楊金寬,並且由於他是測繪處的,軍隊的佈防圖在他那裡基本都有低檔,即使改變防備部署,也不會做太大變化。得到這一份佈防圖之後,謝利米諾夫驚喜不已,當晚,帶著他手下三百多哥薩克騎兵和二十多收買的當地土匪鬍子以及王佳全,悄悄滴潛入呼蘭縣城附近。

  為了不打草驚蛇,哥薩克門換上了黑龍江路軍的黑色軍裝。而當有士兵盤問的時候,先是王佳全負責交涉,如果不成功,哥薩克騎兵立即出動將中國士兵殺死。就這樣,到了晚上十一點多的時候,已經接近了司令部中心。

  此時的王茂如在張家大院休息了兩天,頭痛一掃而光,為了感謝張家家主張廷舉這幾天的照顧,同時也是拉攏護欄本地士紳,帶著參謀長蔣方震等眾多軍官在張家擺宴席和本地士紳們開懷暢飲起來。

  這幾日中,哈爾濱幾乎全部攻克,只有一處霍爾瓦特的中東鐵路司令部也已經攻克了三分之二,霍爾瓦特舉槍自殺被秘書救下,但受了重傷不能再指揮了。剩下的人由中東鐵路遠東第四兵團司令伊爾喀什夫帶領,仍舊在堅決地抵抗。俄國人的頑強出乎意料,趙增福的第二師幾次攻入,卻被奮力反擊回來。為了減少傷亡,趙增福讓戰俘去作戰,這才取得了一定的效果。

  而為了阻止在長春的外阿莫爾軍區的東西伯利亞第三軍團和綏芬河駐防的東西伯利亞第二軍團,李品仙第一師在雙城堡修築了一條防線防止長春的敵人,任元星的第三師在五常構建了另一條防線。

  當然,最好的防守就是進攻,然而長春卻不是那麼好打的,黑龍江路軍此時也無力攻擊,只能暫時選擇防守。

  哥薩克騎兵隱忍了這麼多天,就準備這次襲營,眼看就要到,王佳全遠遠地指著中間那一間較大的房間,小聲說:“那就是秀帥的指揮中心兼宿舍。”

  “王小鬍子在不在那?”土匪雲遮天揪著他的領子急問道。

  王佳全甩掉他的手,氣道:“你什麼意思?對我尊重點兒,我什麼身份,你什麼身份。”

  “賣主求榮的玩意,還得瑟上了。”雲遮天不屑道。

  “你……”

  戴眼鏡的楊金寬忙說:“大家別爭吵了,等拿了這黑龍江地盤,你們都是旅長。這時候吵吵個球!殺了王秀盛要緊,以後的事兒以後再說。雲遮天,你別瞎說,都是兄弟。老王,你進去看看,你不是參謀部的嗎?進去更容易吧。”

  王佳全搖頭道:“那是司令部核心,沒有命令我進不去,只能靠你們了。”

  “你就問個話,看王小鬍子在不在裡面都不敢,你個慫樣。”雲遮天更看不起他了。

  楊金寬扶了一下小眼鏡,目測了一下距離,跟身邊的謝利米諾夫用俄語小聲交談起來,謝利米諾夫和手下人商量了一下,這裡距離指揮部大約有兩千米遠,如果是騎馬的話兩分鐘就沖過去了,可惜為了偷襲,早就將那些馬匹都拴在了苗家堡的亂墳崗中。

  俄國人小聲的商量了一下之後,決定冒險偷襲,不管這個指揮官在不在,但既然那是對方的指揮部,除了指揮官一定還有其他的軍官,如果一下子將指揮部端掉的話,也是大功一件。外阿莫爾軍區司令官已經在準備士兵,開赴哈爾濱了。

  “楊先生,我們決定冒險一次。”謝利米諾夫說著拔出了手槍,等著賊亮的大眼睛說道。

  楊金寬只是個聯絡員,自然不管這俄國人做得如何,只要俄國人能殺死王茂如,一切都好說,殺不死王茂如自己提前摘得乾淨就行,於是點點頭,笑說:“好吧,勇敢的俄國騎兵們,祝你們成功。”

  謝利米諾夫咧嘴皮笑肉不笑一下,心裡更看不起這些中國人了,一個個事到臨頭卻膽小如鼠了,揮了一下手,三百名哥薩克拎著騎槍和馬刀,悄無聲息地跑了過去。雲遮天對手下說:“兄弟們,上去,要是點子好辦就佔便宜,不好辦就撤啊。”帶著土匪們也跟在俄國人身後,而王佳全見狀連忙躲在一個木墩子後面,楊金寬笑著站在他身邊,說:“怎麼不上去?”

  “都是老兄弟,下不了手啊。”王佳全苦笑道。

  楊金寬呵呵一笑,道:“這王茂如真的在裡面嗎?”

  “不知道,不過他可是工作狂,大半時間應該在指揮中心。”王佳全分析道,“這近半個月來,他沒有一天合過眼。”

  楊金寬問:“怎麼,不忍心了?”

  王佳全歎了口氣,不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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