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危機] 末世之死神降臨 作者:陽左 (已完成)

 
梅爾斯 2018-4-1 13:38:01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37 80399
梅爾斯 發表於 2018-4-2 11:29
殺死比爾•卷 第十六章 奇怪的事

    格蘭芬多被陰月天的話問的一愣,搖頭道:“怎麼可能,我們是殺手,尤其是我這樣需要在殺人之前事先佈置好久的殺手,除了殺人之外的時間一般都躲在家裡休息,或者鑽研一些我比較喜歡的知識。”

    他問道:“怎麼了嗎?”

    陰月天道:“你的記憶很好?”

    格蘭芬多道:“應該說觀察力很好,否則也不可能一次就畫出這裡的地圖。”

    陰月天不再說話,腳步開始加快。

    格蘭芬多和泰爾莎對視一眼,連忙跟上。

    不知道是不是本多顏一郎最初的幻境禍害了很多人,再次前行許久眾人都沒有再遇到敵人。

    這座遺落都市的確很大,大到以正常人狂奔的速度疾行了接近一個小時,一行人也只是剛剛通過市中心。

    “請等一下。”

    剛剛穿過街道,格蘭芬多忽然叫住了陰月天。

    他低聲道:“陰先生,泰爾莎小姐,你們有沒有聽到什麼?”

    陰月天左右看看,搖頭。

    泰爾莎閉目幾秒,再睜開眼時已是神采奕奕,歡快道:“好像是琴聲。”

    “琴聲?”

    陰月天再次閉目,連自己的身體機能都快停止下來,卻也依舊沒有聽到任何聲音。

    他睜眼道:“好像是有一個聲音。”

    這就是傳說中的睜眼說瞎話。

    他會這麼說,是因為他看到連‘小白’,都把兩個燈泡眼眯了起來,一副無比陶醉的淫蕩表情。

    泰爾莎連連點頭,白皙的雙手都開始輕輕舞動起來:“好好聽的聲音哦!”

    格蘭芬多湊到陰月天身邊,道:“有些不對勁啊。”

    陰月天道:“我知道。”

    格蘭芬多道:“您又知道?”

    陰月天道:“這座城市本不應有歌聲,而且這聲音中似乎有一些……奇怪。”

    格蘭芬多點頭,從口袋中掏出幾個耳機分了出來:“這鬼地方不應該有女人彈琴的,這聲音非常古怪,讓我有嗑藥的感覺,大家還是都戴上耳機吧。”

    陰月天接過,將一對耳機戴上。

    這耳機的確有很良好的封閉效果,戴上之後即便是陰月天,也聽不到一點聲音。

    對於這種情況,泰爾莎很不滿的說著什麼,只是因為大家都戴上了耳機的關係,只能看著她一對紅唇不停地開合,卻什麼都聽不到就是了。

    傻大個機械生命體很聰明,有學有樣的在鐵腦袋兩側各升起一塊鋼板。

    當一切寂寥,似乎所有的紛爭都停止,保持本心也就變得容易。

    格蘭芬多點點頭,對陰月天做了個‘繼續’的手勢。

    無論去做什麼事,最讓人討厭的都是一路走走停停,現實並不是動漫,你或許沉迷於動漫中勇闖十二宮的精彩打鬥,或是勇士闖魔城的重重阻撓,但當本人踏實處地的做一件事的時候,能遇到的阻力自然是越少越好。

    哪怕一路向西,妖豔的‘魅魔’們一個個上總是不如集體團P來的過癮。

    可事實就是,當你越迫切的想完成某事時,希望不會出現的阻礙就一定會出現。這就是墨菲定律。

    或者說一些事,越靠近真相,也就越接近高【潮】,只是不斷的被阻撓未必就像高【潮】前的活塞運動,它更像是“你壓著我頭髮了”、“哎呀下面很幹有些疼”或者“完了忘了做飯了你等我一會兒”。

    你看,生活就是這麼了無情趣。

    所以陰月天一行再次停了下來。

    一些事,發生在特定場合,再正常不過。但發生在另外一個場合,就會給人一種很無稽的感覺。

    就像眼前。

    數十名殺手和數百名機械生命體如同磕了藥一樣在市中心後方的廣場上做妖魔亂舞,看起來實在是無稽。

    哪怕是有一些倒楣蛋被跳舞跳得歡快的機械生命體直接踩成了肉醬,血流滿地。這群傢伙也沒有一個注意到的。

    最中央甚至還有一對男子在跳脫衣舞。

    這簡直是不能被稱作無稽或滑稽,應該叫做……

    “幻境?”

    陰月天沉吟著。

    這樣古怪的場面他只能歸咎於又一個幻境。

    可問題是這一次,血腥味是真實存在的。

    格蘭芬多、泰爾莎、小白,三個傢伙同樣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切,他們簡直要被眼前的一切驚得說不出話來。

    這是瘋病,會傳染的瘋病嗎?

    格蘭芬多碰了一下陰月天,嘴巴不停地張合。

    陰月天也學過唇語,輕易地看出他說的話是:“這也是一個幻境嗎?”

    陰月天當然也不知道,這並不妨礙他有所行動。

    少年人按了按兩耳的耳機,確定沒有聲音可以透入後幾個箭步上前,躲過幾名機械生命體跳動舞步的大腳一把按住一名男性殺手,幾個起落又回到了遠處。

    (須彌感官……)

    若是一個幻境能夠把敵人的血液流動和毛孔開合都能展現出來,那麼陰月天面對這樣的幻境,除了逃之外就只有死了。

    很可惜這樣的幻境是不可能存在的,或者說在這樣一個地方是不可能存在的。

    那麼這就不是一個幻境。

    泰爾莎也探過前身,拍了一下陰月天指著自己的櫻唇:“我們該怎麼辦?”

    怎麼辦?陰月天也想知道。

    這一切都太反常了。

    他已經不像之前那樣對自己的預測信心滿滿,隨著接近生育場,他心頭的疑惑比受到的阻撓更多。

    首先就是敵人。

    他一直到現在也不能確定自己真正的敵人究竟是誰。

    那個使用幻境的傢伙(本多顏一郎),若是只針對格蘭芬多小隊這樣一個有可能對於神秘先生找到比爾獲取《死亡之書》產生威脅的隊伍,那幻境理應更純粹一些。至少陰月天就聽莫西幹提起過,最強大的幻境,並不是無法破除,而是讓人想不到自己已經身在環境之中……這並不奇怪,陰月天有理由相信,那個傢伙可以製造出一個最接近遺落都市本身的環境,讓一行人在幻境中不斷地繞圈子拖延時間就可以了。這樣的幻境,陰月天也破除不了。

    當然他沒有這樣做的原因可能是對自己的能力太過於自信,可這位‘被一個屁打敗的傢伙’顯然對幻境的依賴超越對自己本身實力的信任,這就使得他絕不會輕易以身涉險,這和他所做的事實在是矛盾。

    所以陰月天更傾向於那個倒塌大樓的幻境,其實是為了阻截更多冒險者,一旦他們對幻境中的機械生命體展開攻擊或者拖延時間過長,很有可能引來巡邏隊大打出手。

    眼前的狀況也是如此,設計了這一切的人其實是在製造一個‘巧合’,讓殺手們沉迷其中然後引來更多機械生命體,可想而知,當這些倒楣蛋的舞蹈結束,面對上百機械生命體的包圍,殺手們的命運該是怎樣。

    其次是隊友。

    格蘭芬多和泰爾莎。

    這兩個在叢林裡就一直跟在自己身邊的傢伙,並不那麼讓人放心。

    泰爾莎的存在很奇怪,她之前展示過的能力,一是操縱別人或者說催眠別人,另一種能力是‘魔法’,這都使她具備一定的作戰能力,但有時候遇到危險,她卻表現不出有作戰能力的人應該具備的特徵。

    組織派她前來的目的自然是死亡之書,可是她一路上表現的太蠢了,對於一個聰明人來說,無所作為,其實就是愚蠢,她過於彰顯她屬於女性那一部分的存在感,而將本身能力一直隱沒,這本身就是一件值得注意的事。

    那麼她向自己隱瞞精明的一面,究竟是什麼目的呢?

    格蘭芬多也不簡單。

    這個男人一直在說謊。

    首先是他的能力,陰月天也曾聽過一些‘意外殺手’製造死亡的方式,和陰月天之流正常殺手的粗暴手段不同的是,製造意外死亡顯然更需要強大的智慧、精密計算能力和技術手段,使用這種方法殺人的人會事先觀察周圍一切環境以及被殺者的生理習慣,然後通過一點點細微的不同來製造‘非正常死亡’。

    陰月天並不懷疑格蘭芬多具備‘意外殺手’的能力,這樣的人對於環境的觀察很到位,所以才能繪製出遺落都市的地圖。但問題在於,這樣的人,若沒有足夠的時間給他進行佈置的話,本身實力與普通二流殺手相差太多,恐怕來到這座小島上的一百二十人中至少有一百人能夠輕易殺死他。格蘭芬多既然聰明,一定也知道自己的能力在這座城市中沒有任何作用,一旦進入,恐怕就算熟知路線,他也一定很快就會被殺。

    那麼他憑什麼有勇氣進入這裡?

    同時格蘭芬多對於《死亡之書》的理解絕不像他說的那麼膚淺,這傢伙很聰明,聰明到幾乎達到過目不忘的境界,就算他只粗淺的翻過一遍死亡之書並且不認識上面的文字,但經歷過第一次探險隊近乎全滅這種事,對於如此艱難獲得的寶物,他又怎可能不努力記住更多的賽博坦文字?哪怕這些對於他只是一些符號。

    陰月天敢肯定,格蘭芬多一定已經想盡辦法翻譯了一部分死亡之書上的文字,並且已經知道了這本書的價值,他的目的絕不只是完成任務後和神秘先生一起研究這本書,更可能是想將書搞到手。

    還有那張地圖,縱然再天才,隨著遺跡探險隊初次進入便遭遇屠殺這種事的發生,可以預想到的所有人都會倉皇逃竄,格蘭芬多又怎可能將整座城市的地圖都繪製出來?他說後來幾次想來都被澳大利亞港口告知這座島被神秘先生禁航,所以才沒有能再來。這句話本身就十分可笑,對於一個殺手來說,哪怕是意外殺手,也絕對不存在無法進入的場所,至少陰月天就有一百種方法在不經過允許的情況下進入這座島。

    很顯然格蘭芬多已經來過這裡很多次。

    他又在隱瞞什麼?或者說,他究竟還隱藏了多少?

    還有比爾。

    這個大家都想殺死的傢伙,真的在生育場嗎?不錯,這個地方的確是地圖上標記著的所有遺落都市中最適合藏人的地方,但卻也一定是最危險的地方。至少若比爾不傻的話,當他聽到今天這一天裡城市的各種戰鬥,並且爆炸等聲音距離生育場越來越近,他一定會逃跑。

    格蘭芬多一定已經想到這件事,神秘先生也一定已經想到,那麼鬧出這麼大的響動,真的有意義嗎?
梅爾斯 發表於 2018-4-2 11:29
殺死比爾•卷 第十七章 黑女孩與修長男

    無數資訊和疑問如一團亂麻纏在陰月天心中,這讓他頗為難受。

    這也和西方冥界島上的訓練有關,從和那個半機器人(原諒他忘記了卡布的名字)戰鬥後,他就一直在精研自己本身的能力,平常的教學也多以當前社會常識經驗和各種語言為主,關於戰鬥,關於解謎,莫西幹並沒有說太多。

    “當你具備高人一等的速度和力量,其實很多問題都已經不算問題,以力破巧,才是正道。”

    這是莫西幹的原話。

    一直以來,走出西方冥界島以前的所有經歷和所有對話都印在陰月天心中,可以說無論是莫西幹瑪麗蓮還是艾瑞克宋甜兒,他們對少年時期的他所做的一切,都影響了他的一生。

    比如承諾宋甜兒的微笑。

    這種詭異的笑,無論什麼時候被什麼人看到,都會感覺毛骨悚然。

    尤其是眼前群魔亂舞,頭上月入雲中,戴上耳機後周遭一切寂寥。

    配上這陰慘慘毫無感情的笑,都足以讓泰爾希和格蘭芬多尾巴骨發涼。

    他們並沒有來得及瞭解這笑容中的含義,因為群魔亂舞突然中止。

    事情來得比想像中更加突然,突然到連陰月天都只是向後將兩人推入小巷然後雙手舞動幾下自己也隱入黑暗。

    紛亂乍起。

    人與機械,究竟誰主宰了誰?

    這個問題或許放在兩百年前甚至都不算是問題,但放到了現在,卻是一個大問題。

    強者主宰弱者,這是永恆不變的真理。

    能夠主宰的東西有很多,包括生命。

    人不喜歡許多蟲類,如蒼蠅和臭蟲。人類之於此等蟲類,是絕對的強者,所以他們一見到它們,便會抹殺它們的生命。

    機械生命體與人類的關係也是如此,或者人類並不像蒼蠅臭蟲那樣毫無反抗能力,但更加沒有它們的逃脫能力。

    陰月天記得以前看過一本書,書上說:當殺戮的慘烈達到極致,連天上的雲都被鮮血染紅。

    他一直在想像著那樣的場景,最後覺得大概書的作者看到殺戮的時候,天空已至黃昏,他看到的,不過是火燒雲。

    這大抵就是一個絕不會感性看待事物的混蛋的悲哀。

    所以當這個大廣場中,憤怒的機械生命體和絕望的殺手們之間相互廝殺或者單方面屠殺的時候,陰月天還格外注意了一下天空。

    要麼是殺戮的不夠慘烈,要麼,是那作者看到的的確是火燒雲。

    不過陰月天依舊很開心。

    殺手們痛苦、絕望、憤怒、沮喪……

    一時間,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發自心底的表情,相同而又不同。那些表現的淋漓盡致的情緒,讓陰月天看的聚精會神,他在努力地汲取他們的態度和情感,用心的記住,準備留待閒暇之餘細細品味。

    可惜的地方在於,這些人實在有點多,一雙眼睛不太看得過來。

    可悲的地方在於,須彌感官並不是動態視覺,無法把時間放慢。

    陰月天的笑容,也開始變的有感情,隨著這些殺手瀕死前表現出來的情感漸漸被他吸收,少年人隱隱有一種全身發熱的感覺,像是有一股暖流在飛快竄動。

    貪婪,期待,渴求。

    這讓借著朦朧光亮隱約看到他臉的泰爾莎和格蘭芬多渾身發涼。

    泰爾莎口型借助手語:“外面有裸女麼?”

    格蘭芬多手語加口型:“我沒注意到,不過他的笑好恐怖啊。”

    當力量不對等,數量也不對等的時候,一場戰爭總會結束的很快。

    短短幾分鐘,絕大多數殺手都已經死亡,他們對機械生命體製造的唯一傷害大概就是死後身體中納米機器人的爆炸,火光中,有幾隻機械生命體的關節被炸斷倒下。

    剩餘的殺手是其中的佼佼者,儘管數量稀少,他們還是能夠做到在1V3到4只機械生命體不落下風的程度。

    抽空,其中一名具有非常性感身材的金髮女郎通體爆發出銀色光華,這能量似是可以提高速度,突兀爆發出來的結果,就是連她胸前那一對海咪咪都因為疾速隱隱有些被壓扁。

    她的速度顯然不是尋常機械生命體能夠捕捉到的,所以很成功的從亂戰群中脫出。

    時也命也,有時候死神會在你疾奔的時候伸腿伴你一腳,然後成功把你磕死。

    海咪咪沒有被磕死,不過若要她選擇,大概她寧肯磕死吧?

    這個倒楣的大奶妹居然是硬生生向陰月天他們所在的小巷撞過來。

    她的動作讓格蘭芬多和泰爾莎都表現出了緊張,尤其是後者,一雙如水的雙眸完全被水藍色覆蓋。

    這樣的眼眸變化之前陰月天也看過一次,然後就有一個倒楣鬼割斷了自己的老二大笑三聲跳海。

    泰爾莎未必懼怕一個走投無路的女人呢狗急跳牆,她更害怕後者將一群機械生命體引來。

    她的緊張是多餘的。

    因為那女人剛以極快的速度沖入小巷便停了下來。

    接著化成了一堆不規則的碎肉,破碎的血肉中,幾片發黃的矽膠隨著脂肪構成的肥油和著鮮血流淌出來。

    巷子口的兩面牆上,十幾道金屬絲上,還掛著縷縷鮮血和細嫩的肉條。

    然後全部爆炸。

    泰爾莎和格蘭芬多一起看向陰月天,後者抬腿一腳,除了沒有下巴勉強算是完整的美麗女人頭滾了出去。

    追過來的兩個機械生命體也注意到了這一點,它們一愣,同時舉起了手中的光束槍。

    巷子中有三米多高的龐大身體走出。

    小白其實通體呈銀色,一如陰月天的頭髮。

    兩隻渾身鏽跡斑斑的機械生命體看到如此光滑乾淨的小白,似乎躊躇著應不應該過來詢問一下大哥你是在哪拋光打蠟的,不過對他們來說,殺死‘臭蟲’或許才是更重要的事。

    所以兩隻機械生命體轉頭又撲入戰場。

    陰月天靠在牆上,在等待殺戮結束機械生命體散去的同時,心中也在百無聊賴的想一個問題。

    華夏抗戰時期的叛徒叫漢奸,因為那個國度大多數都是漢族。

    那麼背叛了機械生命體一族的小白應該怎麼稱呼呢?

    機奸。

    這個詞好像一直以來都是形容男人被男人爆菊的。

    (很可笑啊……)

    陰月天悲哀的想著。

    可笑的不是機奸這個笑話,而是明明自己創造了一個笑話,卻連笑的感覺都沒有。

    小白的確是一個異類,格蘭芬多給出的解釋陰月天實在難以接受,這讓他更不確定小白跟著自己一行人的目的是什麼。

    不排除這傢伙的目的也是《死亡之書》的可能性,因為那本書本就屬於機械生命體。

    真是煩惱啊,明明這是一個‘簡單任務’,明明是自己第一次出任務,卻是這麼麻煩。

    當一切風平浪靜,距離風起浪卷之時不過五分鐘。

    泰爾莎一直在數,納米機器人引發爆炸的聲音大概有三十餘次。

    這就意味著,幾人存活的時間又多了三十幾個小時。

    陰月天率先走出小巷,低頭看著地上流淌的血,潺潺成流。

    他將耳機摘下又仔細傾聽一番,之前的聲音已經消失。

    滿是碎肉和鮮血的廣場,距離修羅場這個形容詞還有好遠,卻也能看出之前廝殺的慘烈。

    他本想回頭說什麼,但是那聲音居然又再度響起。

    陰月天對音樂沒有多少研究,他只能聽出這是某種絃樂器彈出的聲音。

    優雅,動聽。

    那聲音明明細微的遙遠,卻又近在咫尺。顫顫低語,仿若風雨夜被遺棄的病嬰慟哭,又像是陰霜天秋葉被聚成堆的摩挲。

    陰月天回頭道:“你們去生育場,我離開一下。”

    說著,他已電射而出,單手一揚,系著金屬絲的手術刀刺入高樓外牆,拖拽著身體躍入空中。

    格蘭芬多和泰爾莎面面相覷。

    陰月天的動作很快,他就像漫畫中的蜘蛛俠和人猿泰山,在大廈間迅速飄蕩。

    短短半分鐘的時間,他已經到了一座大廈的天臺。

    天臺上,兩個人已經在等待。

    一坐一立,一男一女。

    在這片兩個籃球場大小的天臺上坐著的,是一個一身黑色裙裝的閉目少女。

    發是黑的,唇是黑的,裙子是黑的,連一般古裝打扮的女孩會塗上蔻丹的指甲,都塗滿了墨色。

    她的長髮,一半垂下,另一半則是盤成了兩側的淑女髻,被的一對發簪穿過。

    她的裙子,華麗優雅,是書中據說華夏某個以胖為美的朝代時的宮裝。

    酥胸半露的黑色宮裝,沒有了雍容華貴,卻多一份代表死亡的肅殺。

    她有著塗滿墨色的指甲的十指,分別按在兩個奇怪的樂器上。

    兩個一米多長的樂器放在階梯狀木案上,高一點的有七弦,低一點的大概有二十多根弦。

    立在她旁邊的男人相較起來就顯得現代化一些,普通的一身休閒裝,金色長髮之上扣著一頂米黃色鴨舌帽。

    不過引人注目的是,這個有著一米九幾的瘦削修長身材的男人,手中握著一柄至少兩米五以上的巨大死神鐮刀。

    說不出的威風煞氣。

    陰月天向前幾步,簡單的琴音入耳。

    他道:“你們好。”

    修長男人笑道:“你好。”
梅爾斯 發表於 2018-4-2 11:31
殺死比爾•卷 第十八章 鐮刀客與琴瑟魔女

    陰月天很瘦,也很帥。

    六年的鍛煉讓他的身體已經成長完畢,一米八一的身高也的確是鶴立雞群。

    單薄而高大的身體,讓他顯得體裁修長,儘管他只有十五歲。

    若說陰月天的身材堪稱勻稱的話,那麼對面將死神鐮刀柄倚在肩上的男人,無疑要用電線杆來形容。

    他說:“你好。”

    陰月天很想說:我不好。

    但他沒有。

    少年人道:“你們的目的,也是阻攔通往生育場的路?”

    男人道:“前路婆娑,血海煞重,何苦自尋死路?”

    陰月天道:“你覺得我會以為你們是比爾的人?”

    男人道:“為什麼不呢?”

    陰月天道:“若他有你們,不必逃至這裡。”

    男人笑:“很精闢的解釋。”

    陰月天道:“陰月天。”

    男人道:“鐮刀客米羅達。”

    他又指了一下旁邊坐著的一身黑的女孩:“琴瑟魔女東宮淺璃。”

    陰月天看了眼黑女孩:“倭島人?”

    米羅達大笑:“華夏人,複姓東宮。”

    陰月天搖頭,很誠實的說:“沒聽過。”

    米羅達道:“這很正常,我們成名之時你應該還未出生,我們隱退之時,你也最多三四歲。”

    陰月天道:“你還有什麼想說的?”

    米羅達被他問的一愣,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陰月天道:“擋路者,應當被踢開。”

    米羅達道:“若是傷了腳呢?”

    陰月天道:“實力不濟,本身就是該死的理由。”

    米羅達將死神鐮刀垂下,刀尖輕叩地板:“很好的覺悟。”

    陰月天右手五指間,四柄手術刀刺破血肉探出。

    米羅達道:“若不是我知道那個人沒有兒子,幾乎以為你就是他的兒子。”

    陰月天道:“誰。”

    米羅達道:“金剛狼,約翰•卡夫曼。”

    陰月天道:“是他?”

    米羅達道:“看起來你也並非那麼孤陋寡聞。”

    談話中止,氣氛凝滯。

    琴瑟魔女東宮淺璃無口無心,依舊閉著雙目,手上的琴音卻快了起來。

    音有律,卻無形。

    陰月天將耳機戴上。

    米羅達笑:“看起來你還有些謹慎。”

    陰月天搖頭。

    米羅達的唇語:“來找我,你應該已經做好了死的準備。”

    陰月天難得的一愣,想了想,把莫西幹教給他的,戰士間死戰前的宣言說了出來:“這一戰後,誰勝誰負,誰死誰生,誰進誰退,讓世界做出評判。當古老的戰鼓響徹天空,當殘破的武器倒落塵埃,當戰鬥雙方,一方倒下一方離去,勝者將獲得榮耀,敗者將。”

    米羅達笑著,和他一起念完最後一句話:“化為枯骨!”

    颯!

    颶風起,兩人疾進!

    米羅達和製造幻境的那個人不同。

    後者空有一身實力,卻過於依賴幻境,幻境是他最強的武器,也使他最大的弱點,當幻境被破,這個人的心理也會崩潰。

    所以面對他,陰月天能夠將之擊敗的方法太多。

    但鐮刀客米羅達不同。

    單只看他那張揚狂放的武器,就知道這個男人一定是近戰的精英,這樣的人對於自己的近戰能力十分自信,所以想要擊敗他,只有一個方法。

    以!硬!碰!硬!

    鐮刀橫掃,若秋風狂卷落葉,無邊煞氣中,還隱約帶著亡者的哭嚎。

    陰月天聽不到,也不在意是否能夠聽到,他雙膝躍起兩腳輕點在鐮刀上,隨鐮刀旋轉半周,踩在鐮刀杆上前行幾步,手中手術刀直刺米羅達後頸。

    米羅達在笑,陰月天也在笑。

    和後者的習慣式微笑不同,米羅達的笑滿是得意。

    他並不懼怕近身短打式的刺擊,在他手中,一寸長就是一寸強,一寸短卻未必一寸險。

    男人手腕急轉,鐮刀刃迅速從橫向變成尖端向上,然後回鉤。

    刃未到,鋒已刮得黑色皮衣的背部出現裂痕。

    陰月天可以選擇以命換命,因為他的速度快上許多。

    他沒有,從米羅達的臉上可以看出,這個男人顯然還有後手。

    所以他淩空一轉躲過割來的鐮刀,旋轉後踢,一腳直踹米羅達的鐮刀背。

    須彌感官•星球原力,不像自轉之速和公轉之速那般消耗強大,這個能力更像普通的揮拳,一拳打出,該消耗多少力量就會消耗多少,絕不是你擺出攻擊的姿勢身體中的熱量就會源源不斷的流逝。

    所以陰月天已經習慣了將星球原力用在每一次的攻擊中。

    共振的力量踏在鐮刀背上,使得利刃以更快的速度切向米羅達的身體。

    清脆的響聲伴隨著鐮刀戛然而止。

    陰月天的星球原力,即便是艾瑞克先生都未必能夠硬接,更何況米羅達。

    但後者的手法十分巧妙,儘管鐮刀杆已經將他的黑色手套摩擦生焰,但還是被他止住。

    或者說被這座大廈的天臺地板止住。

    鐮刀杆尾部戳在地上,將一塊一平米鋼板戳的扭曲到四角翹起。

    米羅達一推刀杆,右腳在地上劃出半圓痕跡,手中鐮刀幾乎饒了三百六十度再次橫掃陰月天!

    陰月天身體懸空無法可躲,只能用手術刀交叉攔截。

    八柄手術刀成網,阻住了鐮刀,卻也使他的身體被擊飛出好遠,在地上搓出兩道白煙。

    米羅達回頭對東宮淺璃道:“這孩子速度很不錯。”

    東宮淺璃:“╭∩╮(︶︿︶)╭∩╮”

    米羅達歎道:“我知道了。”

    他將鐮刀刃靠近自己少許,手在上面一抹,能量覆蓋刃上。

    其紅如血。

    他道:“淺璃很累了,儘快結束吧。”

    陰月天看了一眼東宮淺璃,難得的詫異道:“她跟你說什麼了嗎?”

    米羅達回頭:“這孩子不錯,只可惜對音律不太瞭解……我真的很想和他多玩一會兒。”

    東宮淺璃:“(~﹃~)~zZ”

    米羅達無奈:“我知道了,要不然你先睡一會兒也行。”

    東宮淺璃:“╮(╯_╰)╭”

    米羅達道:“那好,我儘快吧。”

    “……”若是換了常人,大抵會抓狂,只可惜陰月天對這樣的獨角戲毫無興趣。

    他俯下身後背繃緊,雙腳半弓步向前,如被拉做滿月的弓弦。

    當米羅達轉頭看向他的時候,兩個人已經幾乎臉貼臉。

    直到對視一秒,米羅達才驚駭的感受到對方疾行帶來的勁風撲面打開,壓得他幾乎睜不開眼。

    鴨舌帽遙遙飄飛出大廈範圍,金色及背長髮四散飄揚。

    八柄手術刀以刺入兩肋肋骨所有間隙約半寸長。

    “吼!”

    米羅達一聲咆哮,身體強光爆發,紅色的能量從皮膚的各個毛孔噴發而出,直成一道光柱沖天而起!

    不可阻,難以擋。

    陰月天只覺雙手再次無法刺下,反倒是強橫的能量恍如迎面疾馳的高鐵,瞬間便將他撞飛出去!

    力量太強,速度太快,陰月天直接被撞飛出四十多米,身體已經離開天臺!

    慌張,這個詞從來不是陰月天的習慣。

    他左手回扣甩出,一柄捆綁著金屬絲的手術刀釘在天臺邊沿,手腕一抖,身體已是在大廈外旋轉半周重新回到天臺上。

    對方的能量看似血紅,卻並不熱,相反,臨近感受到的,是凍徹靈魂寒冷!

    陰月天決不允許自己給對方強攻的機會,因為大多時候,唯有能量,才能抵擋能量!

    沒有能量,即意味著無法抵擋。

    (須彌感官•自轉之速……)

    他兩腳甫一占地,便若離弦之箭瞬息間再次來到米羅達身前,兩臂狂舞之下幾乎無法看見實體,只餘得手術刀在半空中上下翻飛。

    雲起雲動,月出月入。

    朦朧的光線下,手術刀的痕跡構成銀光紛舞,將米羅達包圍其中!

    這速度實在太快,儘管米羅達也算速度型強者,但當他被包裹其中時,也只能苦苦用血色能量來抵擋。

    只是手術刀實在太過堅硬,這種克拉克鋼鑄造的武器,正不斷地從各個方向切在某幾個相同的點上,使得護身能量不斷地被削減。

    不是任何人都能成為艾瑞克,那麼,也不是任何人都能在陰月天的疾速攻擊中支撐超過三分鐘。

    不過三十余秒,陰月天的刀上便再次染血。

    血,來自米羅達的脊背,若非後者關鍵時刻向旁邊偏移半分,脊椎已經被割斷。

    “(╰_╯)#”

    強烈的音階直刺腦海,讓陰月天的動作一滯。

    向來不動音律的他,這一次也從琴瑟之中捕捉到了來自東宮淺璃的怒火。

    高手之爭,往往旦夕生死。

    借著陰月天一滯的機會,米羅達身體瞬間狂舞,一道血紅之環在他身周十米直徑內綻放!

    他攻得快,陰月天躲得更快。

    在米羅達暴起一瞬,陰月天已是後橋馬仰倒。

    米羅達雙腳點地當空躍起,手中鐮刀在環繞一周後隔空斬向陰月天,伴隨著他的動作,有若實質的血紅之環從他的身周脫出,猛烈旋轉著斬向地上的陰月天!

    他臉上的憤怒,在這一刻表現的淋漓盡致!
梅爾斯 發表於 2018-4-2 11:32
殺死比爾•卷 第十九章 不動冥王!

    臉色青白,一般是被用來形容死人。

    陰月天解剖過太多死人,也就看過太多死人的臉。

    那青白,是由於心臟停跳血液不再流動,皮膚下血管內的血液停止流動積郁變黑,透映著臉發白變青。

    不過臉色發青的也未必都是死人。

    鐮刀客米羅達的臉色就很青。

    鐵青。

    陰月天真的很想探知一下,究竟如何才能在不死的情況下就把臉變成這種顏色。

    可他實在沒有時間。

    十米直徑,內空的血紅之環當頭斬下,無論是旋轉的速度還是構成它的能量,都告訴陰月天一件事——你應該躲開。

    陰月天的確在躲。

    他兩腳點地抽身爆退,速度一點也不比迎空旋來的血紅之環慢上多少。

    可他在動,血紅之環居然也在調整著方向,在空中緊緊的追趕著他的身體。

    直至被逼到天臺一角,陰月天退無可退之下才停止後退。

    馬上的,血紅之環便已落下。

    相隔半米,陰月天柔軟的白髮已被隨之旋轉的空氣斬斷數根,剩餘的也盡被吹起。

    (公轉……)

    直到陰月天的皮膚已經被近在咫尺的血紅之環劃破,他的最強速度突然爆發!表面上看來,這個少年如同瞬間死亡一般,身體僵在原地,可事實當然不會那麼簡單。

    血紅之環瞬間便將‘陰月天’斬成兩段,並繼續向下,又將鋼鐵大廈的天臺一角切下約六七噸的一大塊,這才飄忽著橫向飛入對面的大廈。

    鋼鐵,已不可擋這鋒銳之物。

    轟隆隆……

    數噸的天臺一角落地聲傳來,被斬斷的陰月天身體才慢慢分成兩截。

    只是上下半身並未倒下,而是原地逐漸消散。

    落在地上的米羅達眼中閃過一抹駭意,目光平轉,看向已經出現在天臺另外一角的陰月天。

    他道:“好快的速度。”

    他又道:“是我輕敵了。”

    他回頭看向東宮淺璃,聲音溫柔:“幸好有你,不然我恐怕不是這孩子的對手。”

    “O(∩_∩)O!”後者難得的唇角上翹,微微點頭,手上的彈琴動作卻沒有停止。

    米羅達道:“男孩,你很有潛力。”

    陰月天歪著頭道:“你在稱讚我?”

    米羅達道:“你可知,這世界上像你這樣的少年,想要得到我的稱讚的不計其數。”

    陰月天道:“像我這樣的少年,在你成名時還未出生不是嗎?”

    米羅達一滯,苦澀道:“他是在調侃我嗎?”

    東宮淺璃:“╮(╯_╰)╭”

    米羅達道:“我是說我揚名世界的時候。”

    他歎道:“我二十一歲就已經踏足世界殺手排行榜前七百的位置,選擇隱居的時候不過三十二歲,那時我已經是殺手界五百強。”

    陰月天沒有說話,他實在弄不懂這個人如此吹噓自己有何意義。

    米羅達道:“雖然殺手界前五百的強者大多天才,但我相信比我更天才的人,很少。”

    陰月天道:“艾瑞克呢?”

    米羅達道:“艾瑞克?還是宋繼清。”

    陰月天道:“你居然真的認識他。”

    艾瑞克先生曾經說過自己的本名叫宋繼清。

    米羅達道:“持續二十五年殺手排行榜前五的男人,你覺得我會不認識?”

    儘管早知道艾瑞克先生很強,但聽到米羅達的話,陰月天依舊感到佩服。

    殺手排行榜是‘天榜’的分支,就像是兩百年前福布斯同樣分為幾個領域一樣。

    天榜究竟是誰蛋疼的弄出來的,這目前仍未可知,但在整個世界範圍內的確具備很強的公信力。它上面記錄了進化者整體、魔法師兩大分支的綜合實力榜,還有類似殺手榜、傭兵榜、研究公司榜、集團戰力榜等多項榜單。

    值得一提的是,‘組織’在天榜中的集團戰力榜中力壓華夏蘇家和羅斯柴爾德家族,成了聯合國軍勢之下的第二大集團。

    所以成為殺手榜前五,其實也和以前福布斯排行榜的全球最具影響力人物前五差不太多。

    米羅達道:“拳怕少壯,雖是至理名言,但也要有等同天賦的雙方來匹襯,所以我稱你有天賦,那麼你就是有天賦。”

    陰月天道:“那我是否要說聲謝謝呢?”

    他淡然的將耳機摘下,隨手扔到一邊:“不得不說,這女人的琴音的確很有穿透力。”

    東宮淺璃:“(*^__^*)……”

    米羅達道:“你是在諷刺我于單挑時借助他人幫助?”

    陰月天道:“戰鬥,本就從不存在公平一說,否則又怎會有勝者敗者?”

    米羅達道:“你說的沒錯,那麼,請原諒我要借助淺璃的力量了。”

    東宮淺璃:“~\(≧▽≦)/~”

    陰月天微笑,身體再次弓下。

    米羅達一定沒有全力出手!

    一次攻擊便將一座鋼鐵大廈的邊緣斬斷,重達數噸的鋼鐵都被斬落。這樣的攻擊還只是對方的隨性一擊,那麼若對方真的全力一擊,效果如何?

    不過陰月天倒是可以理解這個男人的想法,像他這樣使用巨型鐮刀的戰士,雖然身手也一定靈活,但敏捷一項絕不會超越力量,這樣的人最忌憚的,便是自己這樣的超速型敵手。

    甚至從文學角度來講,陰月天也意識到為什麼他會想要和東宮淺璃聯手對付自己。

    米羅達是男人,東宮淺璃是女人。

    當一個男人可以毫無忌諱的肆意拼殺,甚至為了戰鬥的爽快連生命都可以不在意的時候,那這個男人,一定是單身。

    從他看她的眼神中不難發現,他愛她。

    如果說一個女人愛上了一個男人,她為他發瘋了去做某件事是毫無道理可言的,那麼當一個男人愛上了女人,他需要承擔的更多。

    愛情和很多感情一樣,是一種人的生理需求,卻也是人的生理負擔。

    兩個人相愛,男人往往需要承擔的更多。

    當一個人身上的負擔越多,他的顧慮就越重,單身時可以放開手腳去做的事,現在卻會變的束手束腳!

    比如說戰鬥,真正的戰士一個人時會想:我怎樣才能戰的更痛快,能夠從戰鬥中得到的滿足和提升更多。

    那麼當他有了家庭時就會想:我怎樣才能儘量避免受傷和死亡才能獲得勝利。

    所以莫西幹說:像你這樣的人,永遠不會有家

    ——若有了家,你就不再是你。

    所以艾瑞克說:像我們這樣的人,不應該得到感情。

    ——得到了感情,也就註定了殺手走向滅亡。

    陰月天在笑,嘴角的笑容擴大到即便相距二十多米,米羅達也一樣能看到他在笑。

    但他還是不確定,就問:“你在笑?”

    陰月天道:“是。”

    米羅達道:“你瘋了。”

    他解釋自己的觀點:“你應該明白,若是殺意已決,單只是我自己,也可以輕易殺掉你。”

    陰月天道:“我明白。”

    米羅達道:“那麼為什麼你還能笑的出來?”

    陰月天指著東宮淺璃:“她的琴音,並不是通過聲音傳遞。”

    一句話,便讓米羅達變了臉色,東宮淺璃的琴音也出現破音。

    陰月天道:“這琴,即便死命彈奏,也一定不能傳出直線百米以上的範圍,而那些人和機械生命體廝殺的場所,是在半公里意外。這中間,還隔著很多大廈。”

    米羅達歎道:“你說的沒錯,想要把琴音彈到那麼遠,除非有功放音箱,但那會引來機械生命體。”

    陰月天道:“你知道嗎?即便我現在,也幾乎聽不到她的琴聲。”

    東宮淺璃:“⊙﹏⊙b”

    他解釋道:“所以我更加確定,這聲音是通過精神力直接穿透人的大腦來影響別人的行為。”

    米羅達用很正宗的中文答道:“你說的沒錯,淺璃的染色體重組能力,名為梳琴,她的琴瑟,也是在一處遺跡中尋得,琴名魑魅,瑟名魍魎,通過魑魅魍魎彈奏出來的曲子,就叫做萬神幻魔曲。”

    陰月天道:“你們和神秘先生的關係應該很親密,至少他已經將對機械生命體的全部理解告訴了你們,所以她才能連人帶機械生命體一起操縱。”

    米羅達道:“不是操縱,是擾亂。你說的沒錯,神秘先生告訴我們,機械生命體也是有靈魂的,而靈魂,就是一種特殊的磁場,這磁場產生的電磁波,就叫做精神力。”

    陰月天道:“與人相同?”

    米羅達道:“與人相同,這和幻境也是一樣的。”

    陰月天道:“難怪那個人的幻境連小白都可以騙過。”

    米羅達道:“那個人?”

    陰月天道:“一個製造幻境的人。”

    米羅達道:“這麼說,連他也敗給你了?幻境大師本多顏一郎。”

    陰月天道:“一個人失去了戰意,自然會敗。”

    米羅達道:“可我們沒有失去戰意。”

    陰月天微笑,他道:“你會的。”

    “你知道為什麼嗎?”

    “因為她的琴音對我根本無效,之前我的攻擊之所以停了一下,是因為我沒想到她的琴音竟然可以鑽入我的腦海……那也只是讓我驚訝了一下而已。”

    米羅達冷笑:“你的笑話並不好笑。如我所知,你不過是一個連能量都沒修煉出來的少年。”

    陰月天道:“如你所知?”

    他一笑:“是了,那麼如你所知,我是不是擁有一種絕對不會受到精神力干擾的能力呢?”

    米羅達一顫,道:“不可能有那種能力。”

    陰月天道:“你似乎沒有聽說過,不動冥王。”

    米羅達身體劇顫,後退半步道:“不動冥王!?”

    他自然知道那是一種什麼樣的能力。

    多年來他以為自己已經失去了驚訝這種情緒,但今天,他卻不但感到驚訝,更覺得震撼。

    這個年輕的殺手,潛力無限!
梅爾斯 發表於 2018-4-2 11:34
殺死比爾•卷 第二十章 擊殺!

    米羅達愕然許久,長出一口氣道:“果然依靠別人的情報還真是問題多多啊。”

    他聳聳肩:“那又如何呢?”

    “我是說,就算你和她的能力可相互抵消,你又打算如何戰勝我呢?年輕的先生。”

    陰月天等的就是他這句話。

    少年人的眼神陡然睜大,那不留餘地的冰冷和地獄式的殺機,恍若南太平洋上空北風呼嘯而過,整個大廈天臺都降了幾十度華氏。

    他的眼睛繞過米羅達看向東宮淺璃。

    東宮淺璃:“o(>﹏<)o”

    他說:“你愛她。”

    這句話自然是對米羅達說的。

    米羅達身體一顫,腳不點地瞬間擋在東宮淺璃身前,冷聲道:“你想幹什麼?”

    陰月天道:“擋路者,應該被踢開。”

    這句話在他們剛見面時陰月天就已經說過。

    米羅達喝道:“你想對她出手!”

    陰月天道:“感情,本來就是負擔,既然選擇接受,就要有為之付出代價的覺悟。”

    米羅達英俊的臉扭曲,狀若厲鬼:“你找死!”

    “如果我不動她,你就會放過我嗎?”

    一句話,道出了目前雙方的尷尬境地。

    既然攔路,就要做好被踢開的準備。

    想要通過可以,橫著過還是豎著過就要看你有沒有本事了。

    既然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那我們大家也就不要講究手段了。

    這些話大家都明白,米羅達本也沒有什麼無法接受的,因為從一開始,他就已經準備和東宮淺璃一起動手了。

    只是主動突然變成被動,這突然的變化讓人很難受罷了。

    米羅達躊躇之時,陰月天悍然出擊!

    他並沒有使用最高速度,甚至只用了自轉之速的一半。

    即便如此,他的速度也幾乎只能看到一道流光。

    流光的盡頭,是東宮淺璃。

    能成為真正強者的,沒有幾個是笨蛋。

    米羅達和東宮淺璃都知道,少年人之所以使用能夠以肉眼看得見的速度進行攻擊,目的就是威脅女人,然後給男人增添壓力。

    米羅達無從選擇。

    他的身上燃起熊熊血光,如被焚燒著的火人,鐮刀橫起擋在陰月天的身前。

    只是他沒有貿然攻擊。

    心有顧忌,手上便沒有了決絕。

    陰月天不同,他的任何目的,從一開始就從沒有任何猶豫,從來都是一往無前。

    就像他不會顧及艾瑞克先生的看法殺死了卡布。

    就像他在對付幻境大師本多顏一郎時用金屬絲封禁了彼此的退路。

    這次也是一樣。

    他淩空躍起,右腿狠踢在空中,自轉之速和星球原力交互作用下,空氣被他踏出一腳音爆,強橫的反作用力讓他在空中加速度驟然增強,筆直的刺向東宮淺璃。

    “該死的!”米羅達悍然回身,手中鐮刀揚起一道碩大血芒橫斬陰月天!

    陰月天嘴角的微笑一瞬間變得猙獰,淩空之下,他的身體竟戛然而止,極度違反自然規律的中途變向,由前向後反刺米羅達!

    米羅達這一擊可謂含恨出手,無論力量還是速度都已用到最大,可以看出,這個男人為了自己的愛人幾乎拼命。但這也導致陰月天反手刺殺於他的時候,米羅達已經無法用死神鐮刀格擋,只得將身周能量再次膨脹,以阻礙敵人簡單而又有效的攻擊!

    陰月天的攻擊並不簡單。

    在他食中二指間的手術刀和米羅達的能量近距離接觸之前,已有四柄手術刀先後射在那血色能量的同一點上!

    這些由克拉克鋼打造的手術刀,即便已經從陰月天手中脫出,也依舊細微的肉眼不可見的顫動著,但毫無疑問,這顫動的頻率與風相同,這便讓四柄手術刀的速度幾不可見,在零點零一秒內先後命中米羅達!

    儘管它們都被能量彈開,但須知,護體能量缺口處的補足也是需要時間的,在這能量沒有流動到將被手術刀射開的缺口補足之前,陰月天指間的那柄手術刀已經刺入米羅達的左胸二三肋骨之間。

    那是心臟的部位!

    米羅達的凶性在這個時候體現的淋漓盡致。

    這個男人在這種時刻,竟然左手一把扣住陰月天的手臂,同時右手鐮刀回鉤,那刀刃上帶起的腥風,幾乎相距一米遠的時候,陰月天的後背皮膚就已經被切開!

    鐮刀回鉤的速度之快,力量之大,讓陰月天毫不懷疑即便以米羅達對於鐮刀的控制力,在這鐮刀將自己一刀兩斷之後,他自己同樣會受到重創。

    對於米羅達這樣身經百戰的男人來說,給對方越多的時間,對方會對自己造成的傷害越多,索性從一開始便拼命攻擊,如此還能造出一絲餘地。

    只是他注意到,陰月天的另一隻手上再次出現的一柄手術刀。

    原則上來說,單只一柄手術刀是絕無法刺穿他的護體能量,但不知為何,這一柄手術刀,配合著陰月天的笑容,居然讓他的心中產生一絲不祥的預感。

    然後他目眥欲裂的看到,陰月天手腕一抖,那手術刀就在他眼前,射向身後的東宮淺璃!

    “混蛋!”

    這種毫無下限的流氓做法讓米羅達的咆哮甚至都未出口便已堵在胸中,他再也無法顧忌那根插在自己肋骨間的手術刀,也不再想要殺死陰月天。

    他甚至將全身力量都作用在右腕上,將所有的護體能量全部消去,拼著右臂因為無法承受巨力而扭曲成奇怪的形狀,也要回身用鐮刀磕開了那柄射速並不快的手術刀。

    撤去能量,是因為這能量刮起的風都會傷害到東宮淺諾。

    臂骨向好幾個方向骨折,是因為他之前一鉤已是用出所有力量,將這後拉的力轉化為橫掃的力,絕不是沒有能量護體的情況下手臂能夠承受的。

    他選擇從開戰初始就破釜沉舟,拼著與眼前小輩兩敗俱傷也要殺死對方,目的就是不讓東宮淺璃和自己受到更多的傷害!

    他成功了。

    很顯然,他又失敗了。

    手術刀被鐮刀磕飛之後,那只扭曲的手再也握不住沉重的鐮刀,使其飛了出去。

    東宮淺璃沒有受到傷害,但米羅達兩肋間的手術刀,卻再無阻礙的插了進去。

    這個男人根本連千分之一的戰力都沒有發揮出來,心臟就被一柄長柄手術刀刺破,並且手術刀的主人擔心他不死,將整只手都對準了他的心臟。

    然後,數柄手術刀從那只手的掌心中破開肌肉與皮膚,如建築用釘槍射出的釘子般,飛快的射了出去。

    數十柄手術刀飛快的穿過他的心臟和後背的肌肉,射在了平臺的鋼鐵方磚上。

    然後,那雙白皙修長且無比有力的雙手,用一根金屬絲捆在了他的喉嚨上。

    血液與血色能量,無論是顏色還是粘稠度,看起來都幾乎一樣。

    不同的是,那血色能量一旦接近,就會給人一種連靈魂都凍結的冰冷感;而血液,則始終保持著的恒定的溫度。

    那是人的體溫。

    所以當血,從口中不可抑制的流淌出來滴落到手背上時,手背上的皮膚感應到了98.6的華氏溫度。

    血與口,是鐮刀客米羅達的。

    手,卻是陰月天的。

    鐮刀客雙膝一軟,面朝東宮淺璃的方向跪坐了下去。

    這個二十幾歲便名揚世界,最強一擊可以將方圓五十米內所有物體一斬兩斷的男人,再也無力掙扎。

    他漸漸趨於消散的瞳孔,還帶著不甘和痛苦。

    “快……逃……”

    用低沉音階發出的片語,隨著有著金色長髮的頭顱一起飛上天空。

    脖腔中噴發血液時的美感,狀若凱撒宮殿前的噴泉。

    朦朧月色之下,鮮紅剎那芳華。

    屍體倒落塵埃。

    陰月天一根一根的將地上的手術刀撿起,重新收回到自己的身體中。

    他的動作緩慢沉著,絲毫也沒有擊殺了超越自己一個等階的強者時的喜悅。

    待到一切完畢,他再次看向東宮淺璃時,後者已經睜開了雙眼。

    毫無疑問,這對眸子曾經很美。

    儘管它們現在已經如附上一層淡白色的薄膜,很難看清瞳孔的原本顏色,但這雙眼,長在這張臉上,的確是讓這個女人看起來充滿古典美的氣息。

    目盲的人,任何情緒都已不能從眼神中流露,但眼淚卻可以。

    淚水模糊了恬靜的俏臉,如清晨的雨水澆打荷葉,美的不是場景,而是意境。

    陰月天不懂什麼意境,但這並不妨礙他從這張美麗的臉上,看到他期待已久的東西。

    痛苦、怨恨、後悔、哀傷。

    多種情緒交織在一起的俏臉,讓少年人的心臟劇烈地跳動起來。

    即便須彌感官也無法抑制!

    他驚駭的發現,目盲女的臉上,身體上,竟是隱隱有濃郁的,充滿負面情緒的黑色煙霧慢慢散發出來!

    這是她的能量?還是其它什麼?

    陰月天閉上雙眼,然後睜開。

    黑色霧氣不見了。

    持續注視,黑色霧氣又重新出現!

    他看到,這些霧氣,正慢慢的飄向自己的身體,從皮膚鑽入。

    然後,身體中的暖流逐漸多了起來,簡直就像這些氣體已經進入血管,並沿著血液的流動方向呼嘯而過。

    他單手捂在瘋狂跳動的胸口,難以置信的看著自己的皮膚。

    上面有一絲絲幾不可見的氣流正在流動,如毛毛蟲在皮膚裡鑽啊鑽的。

    他當然知道這是什麼。

    這是染色體重組的前兆!

    他飛快的抬頭,雙眼看向東宮淺璃,又飛快的低頭,看著自己手上的皮膚。

    染色體重組,是應該通過不斷地修煉和刺激,而不是打怪升級。

    也就是說殺死鐮刀客米羅達絕不會讓自己發生變異!

    那麼,難道是……

    陰月天始終了無情感的眼眸中迸發出狂暴的喜悅,他忽然大笑起來。

    他笑的幾乎眼淚流下來,只好用手捂住自己的眼。

    “就是這個……就是這個!”

    “幻境是通過意志來迷惑感官,但欲望何嘗不是如此!”

    “我一直期待著的,我一直努力尋求的,當它們被我獲得的時候,才是對我的意志最大的刺激!”

    “意志的刺激轉化為感官,當其達到一定程度的時候,就能構成進化!”
梅爾斯 發表於 2018-4-2 11:35
殺死比爾•卷 第二十一章 虐殺本源!

    一個人真正的變成熟,是需要經歷很多事的。

    但無疑,別人成熟起來需要經歷的事,和陰月天所經歷過的相比,都不算什麼了。

    所以陰月天是成熟的。

    成熟代表著什麼?

    成熟不代表一定堅強、勇敢、強大,或者面對任何事都有絕對的冷靜或沉著。

    成熟,就意味著一個人……

    看清自己!看清世界!知道需要的是什麼!知道怎樣才能獲得自己需要的!

    陰月天很強。

    他具備幾乎所有殺手都夢寐以求的能力——不動冥王,還具備別人就算修煉數十年都未必能夠提升的速度和力量——須彌感官!

    他,不懼怕殺氣、威壓、精神力、控制技能、神經毒素,擁有在這個新的世界都很少有人具備的超強恢復力——即不死能力,擁有極強的隱蔽能力和洞察能力,可以完美的控制自己身體中的每一個細胞,甚至通過對肌肉的完美控制來讓自己的武器都變的如同自身的延伸。

    他沒有感情,沒有感情代表著沒有負擔,不會像鐮刀客米羅達一樣連自身力量的百分之一都沒有發揮出來就慘死當場;沒有感情也意味著他面對任何情況下都具備冷靜的分析能力,借此去思考如何應對困境。

    他還很聰明,這聰明不止體現在有很強的記憶力,學什麼都飛快,更多的表現在能夠在戰鬥中迅速記住地形,並且飛快的找出應敵策略。

    所以在那黑暗的幻境密室中,他憑藉一個屁擊敗了號稱幻境不敗的幻境大師本多顏一郎。

    所以在這寬敞的天臺上他能夠迅速察覺到鐮刀客和琴瑟魔女的愛情,並借此來殺掉對手。

    但這並不意味著他就真的強大了。

    若是本多顏一郎沒有對幻境太過依賴,理性與之戰鬥的話,陰月天雖未必敗,想取勝也無比艱難。

    若是米羅達沒有對東宮淺璃那麼深愛,拋棄那沉重的負擔,陰月天沒有雖然但是,一定會敗!

    擊敗強大的對手只能算是幸運,通過幸運得來的勝利也值得歡呼,可若因此迷失了自己的雙眼,也就得不償失了。

    陰月天一直以來,都很明確自己想要的是什麼,幼年的遭遇和西方冥界島的生活讓他已經變得成熟。

    他雖未認清這個世界,卻已認清自己。

    他清楚,自己若想要變的強大,缺希的,正是一直以來都沒有進化出來的,能量。

    能量有許多種,無不是殺人或防禦的利器。

    比如艾瑞克先生的亂魔源,比如莫西幹的大地之力,比如他不知道的,本多顏一郎的虛擬網路,和米羅達的血獄曼陀羅。

    能量,是一個進化者真正表現出強大時應該具備的東西。

    打個比方:九歲的陰月天,是一個普通人,十五歲的陰月天,是一個戰士。克拉克鋼打造的手術刀和金屬絲是冷兵器,那麼能量就是熱兵器了。

    進化者的成長,是從一個普通人向戰士的成長,當能量進化出來,這個戰士就相當於擁有了可以上戰場的熱兵器,而且是最得心應手的那種。

    這個世界上能夠像陰月天這樣多次以冷兵器戰勝熱兵器的實在太少,更多的時候這意味著奇跡的發生。

    未來,他將面對更多更強大的敵人,奇跡恐怕難以複製。如果一個戰士利用冷兵器殺死了一個有熱兵器的普通人還可能,但若同樣手持冷兵器和熱兵器的戰士,那死的一定是前者。

    所以陰月天迫切的需要進化出能量。

    而今天,他忽然發現自己已經開始向產生能量的方向進化了。

    為什麼親手殺死自己母親的時候會產生離奇的快感?

    為什麼殺死半人半機械卡布的時候他的恐懼會讓自己開心?

    為什麼殺死女忍者的時候除了遺憾之外心中還有一種什麼東西流入?

    為什麼廣場上看到那麼多人被機械生命體殺死,他們的恐懼、驚慌、錯亂會讓自己無比沉浸甚至身體有熱氣膨脹?

    現在通過東宮淺璃的眼淚,和那淚中代表的東西;通過那不斷在東宮淺璃身上散發出來,向自己的皮膚中鑽入的霧氣……陰月天忽然福至心靈,想到了一個可能。

    (或者,其實從一開始我的染色體重組,最初進化出來的就不是不動冥王,而是某種能量。)

    (別人的能量,都是從自己身體中誕生,然後逐漸生長出來,而我的能量,很有可能是通過汲取別人的情感……不是普通的情感,而是瀕臨死亡時的那種情感,然後藉以激發我身體中已經存在的能量,或者說豐富它。)

    “……其實並不是所有的進化都能夠表現出染色體的重組,有一種進化,我們稱之為隱性進化,這樣的進化並不體現在染色體的重組上。也就是說,染色體沒有發生重組,但實質上連接著染色體基因序列點發生了變異,也不能稱之為變異,理論上講是紡錘絲之間的相互干擾形成了細胞核內部產生感應流……這樣的進化,通常是特殊能量將所有染色體的核心堿基連接成了一道橋樑,當這樣的隱性進化達到一定程度,就會轉化為顯性進化。”

    “也就是說這種進化只能進化出能量,無法使你產生力量和速度上的變異,所以你的力量和速度沒有得到強化絕不是因為這個原因。”

    曾經的陰月天,儘管有了不動冥王但卻無法提升力量和敏捷的時候,瑪麗蓮就曾經對他說過這樣的一段話,藉以打消他的多餘想法。

    現在想來,或許……

    陰月天抬起手來,雙眼仔細的盯著自己的掌心。

    他已進入須彌感官的境界,在這個自己就是星球的境界中,他赫然看見,血液中,的確是存在一絲飄渺的黑氣。

    它們並不能給自己帶來傷害,甚至還在流經身體各處的時候,在當前位置的細胞內亂竄。

    亂竄過後的黑氣,在所有細胞的週邊,形成了一個個黑色的表層。

    陰月天感覺到,這些黑色氣體正在改造著自己的細胞!

    所有的能量,最原始的功效都是改造擁有者本人的肉體,這也是為什麼掌握著能量的進化者比沒有能量的進化者肉體更加強悍的原因!

    只是這能量,實在太少,少到僅僅改造了陰月天的左手肘部以下的部分。但貨真價實的,陰月天已經感覺到半個左臂的強大!

    他的左手成爪,捏了捏,然後……

    (須彌感官•星球原力!)

    心念一動,陰月天一拳狠狠轟在天臺的鐵板上!

    砰!

    一聲悶響,出奇的,發揮出共振力量的左拳轟在鐵板地面上,硬生生的將周遭五米範圍內的所有底層鋼面全部轟的扭曲凸起,上面做成地板的一平米大小的鐵板磚紛紛被這力彈向空中,又紛紛落下。

    他的腳下,至少半米厚的鋼鐵房頂,已經被一拳洞穿了半米直徑的大洞!

    反觀自己的手臂,陰月天赫然發現,被那黑氣改造後的部分,除了全部皮膚破碎外幾乎沒有牽連到肌肉。反倒是肘部以上至肩部的位置,肌肉都已經生生炸裂,只留下陰慘慘的白骨。

    “哈哈哈哈!”

    陰月天第一次感覺到喜悅的情感,雖然稍縱即逝,但他依舊狂放的笑了出來。

    疼痛,的確難忍,但獲得了想要得到的東西的歡快,卻遮掩了疼痛!

    (不是喜悅,愛慕,信服,崇拜,癡迷等等正面情感,而是絕望,悲傷,憤怒,嫉妒等負面情感!只有負面情感,或者說瀕臨死亡時的負面情感,才能讓我的能量增長!原來……原來一直以來並非是我的能量沒有進化出來,而是我見到的和體會到吸收到的,瀕死時的情感太少,無法把這能量催發出來!)

    (這種能量……既然是在人死的時候,負面情感越多,吸收後能夠產生的越多的話。我把它叫做……)

    他的左臂飛快的修復著,十幾秒,便已恢復原樣。

    他的眼神一下子從飽含冰冷和殺機,變成了無比兇狠的陰戾。

    他喝道:“還不夠!我還需要更多!”

    他的眼,死死的盯著琴瑟魔女東宮淺璃,大聲重複道:“還不夠!我要的更多!”

    在他思量能量的期間,東宮淺璃的淚早已止住。

    她在彈曲。

    最古老,最能表達自己哀傷的曲子。

    一曲離歌,寄託自己的傷痛。

    陰月天兇狠的咆哮甚至都沒能擾亂她的一個音階,這個女人,再次閉上了雙目,無喜無悲的彈奏著。

    她將已死的心,全部融入了琴聲。

    心已死,自然不會再有任何情感從已死的部位散發。

    那黑氣,早已消失。

    這是陰月天無法容忍的。

    就像初嘗禁果的少年便會食髓知味一樣。

    他一腳踢開琴架,魑魅魍魎飛出老遠砸在地上,雙雙斷成兩截琴弦崩斷。

    一如東宮淺璃破碎的心。

    陰月天上前一把扣住目盲女的喉嚨將她提起,人類惡狠狠地表情第一次在他的臉上體現的淋漓盡致。

    他說:“還不夠!”

    他大聲說:“你應該痛苦,傷感,悔恨,憤怒,怨毒!你做的還不夠,把一切給我表現出來啊啊啊啊!”

    “只有將這一切表現出來,才能增長我的能量!才能增長……”

    “虐殺本源的……能量!”
梅爾斯 發表於 2018-4-2 11:36
殺死比爾•卷 第二十二章 靜女

    虐殺本源,是陰月天為他自己的能量起的名字。

    事實上,陰月天的猜測並沒有錯誤。虐殺本源的產生,源自於他自記事起便對感情的渴望。

    只是那時候,儘管嚮往著母慈子孝的美好,但當一天天受到磨難,一遍遍遭遇打罵,幼小的心靈變的扭曲。

    儘管他一直告訴自己需要的是親情,但實際上,相對於生的感情,死產生的一切負面情緒更容易讓他得到滿足。

    所以在第一次見到殺人……也就是莫西幹殺死那個醫生的時候,他的心中產生了難言的快感。

    這也是為什麼年僅九歲的孩子,就產生了想要殺死別人的想法……哪怕這個人是他名義上的父親。

    說起來,陰月天的最初進化,的確不是不動冥王,也不是像冥界島研究員所說的第二對染色體重組後的肉體恢復力,而是產自基因鏈上的堿基變異。

    這種貫穿整個二十三對染色體,覆蓋於細胞核外表皮上的變異,讓他每次受到虐待毒打每次產生負面情感,那些情感都會被吸收,這也是他從幼年時期就非常冷靜的原因。

    只是一個少年人的情感又有多少?儘管有了進化的徵兆,單只是一個少年人的怨念還不足以讓這種能量產生,所以這種最初進化的能量便一直呈隱性潛伏著。

    莫西幹曾經對他說過,當一個人產生了第一次染色體變異,後續的變異只要持之以恆的訓練或者外界刺激就可以了。所以陰月天才會年僅九歲就發生了兩次染色體重組——肉體癒合力和不動冥王。

    這種能量本就是因幼童的怨念而生,又因幼童的怨念不足以支撐它繼續變異而隱藏,所以當陰月天逐漸的開始越走越暗,當他開始嘗試殺人並試圖得到別人死亡時的情感,這能量便再次活躍起來。

    試想一下,所有陰月天接觸過的死人,又有哪個是得到好死的?所以那些死亡前的負面情緒便開始逐漸將這能量豐富起來。

    厚積薄發,當能量越來越強,便由隱形轉化成了顯性。

    這聽起來非常玄幻,但其實很好理解。

    當大災變開始,異空間的磁場便對這個世界產生了影響,一種以前只在各種影視文學作品中出現的東西開始走入人們眼簾。

    鬼魂……

    鬼魂的存在,其實就是人橫死後產生的怨念和執念構成,其本質,不過是一種電磁波。

    那麼反過來推論,鬼魂是一種電磁波,構成鬼魂的怨念和執念,不就也是一種電磁波?

    一個人發怒、生氣或開心、愉悅,其實都在消耗熱量,這熱量消耗在哪裡?

    除了牽動表情疑惑手舞足蹈外,這熱量,轉化成了情緒的磁場,然後由這磁場向外釋放電磁波,這就是能量守恆。

    那麼也就意味著,陰月天吸收別人的情感,實際也就是吸收對方釋放的電磁波轉化成了自己本身的能量形式。

    只是這能量需要吸收的是超負面情感,那些橫死的人臨死前所能提供的,大多是此類情感。並且,一個人死的越慘,這種情感便越強烈。

    而什麼樣的人死得最慘?

    當然不是瞬間死亡的人,而是將死未死又不斷承受痛苦的人……一如被虐殺的人。

    所以陰月天為他的能量起名為,虐殺本源。

    書歸正傳。

    被掐著喉嚨提起來的東宮淺璃面上沒有一絲痛苦之色,她甚至連那雙盲目都沒有睜開,竟這樣平靜的任由陰月天提著自己的脖子,無喜無悲。

    狀若死人。

    陰月天此刻哪還有那副半死不活的懶洋洋樣子,他的眼神戾氣外露,臉上的笑容也揚到最大,露出兩排潔白整齊地牙齒,格外陰慘慘的。

    “既然你不準備為我提供能量,那麼……”

    陰月天從不說謊,也幾乎不會嚇唬別人,他既然這麼說了,那麼右手食中二指間一柄手術刀會出現也沒什麼不正常了。

    一尺長的刀柄至少有一半還在肉裡,露出的部分,剛好是刀刃略超出指尖一釐米左右。

    他平平的將手術刀刺入東宮淺璃的鎖骨,白皙的皮膚上立刻有鮮血流下。

    潺潺若溪。

    東宮淺璃既不說話也不掙扎,若非陰月天能夠感受到她身體機能還在正常運作,幾乎以為手中的就是一具屍體。

    不痛,不哭,沒關係。

    手指溫柔的拂過柔軟又有彈性的肌膚,所過之處,一道血線在慢慢延長,一直蔓延至左乳。

    宮裝的抹胸被平穩切開,豐滿的一對玉兔本就呼之欲出,這下沒了負擔,更是立刻掙脫出來,甚至勿須用刀,宮裝便被活潑的玉兔撐得撕裂向兩邊,一對飽滿終於可以快樂的跑出來透氣加感受月光。

    女人無喜無悲,少年人猙獰畢露,若是不知者看到,還以為有什麼邪惡的事要發生。

    接下來將要發生的事同樣邪惡,卻並不淫靡。

    當指尖在肌膚上摩擦到那一粒嫣紅,血液已讓嫣紅變的慘紅。

    珠圓玉潤的葡萄染血,然後被筆直的切成兩半。

    鮮紅的血液伴著鮮黃的脂肪混合流淌,沾染了整只玉兔,也沾染了修長有力的手。

    單純的鮮血或許能夠襯托美,便如英俊的吸血鬼的嘴角,但摻雜了肥油的血,卻讓原本嫩的一掐都出水的玉兔變得骯髒和噁心。

    這很正常,一些美好事物的表面下,有事就是這麼骯髒。

    一如女性荷爾蒙十足的美人,分泌出女性荷爾蒙的地方,流出來的混合液體,卻更加骯髒腥臭。

    陰月天有些愣住了。

    先不說那一團軟肉對於女人的重要之處,單只是肉體被切開兩半的痛楚,也絕不應該是這樣的一個女人能夠承受的。

    難道這女人已經成了植物人?

    “你在驚訝。”她說。

    這是肯定句,而不是疑問句。

    第一次聽到她的聲音,陰月天的確有些驚愕。

    這樣柔嫩而又豐滿的美人,這樣一個能夠彈奏出美妙樂曲的女人,她的聲音,可如天籟,可如鶯啼,甚至是娃娃音的可能都不排除,但,當她真的說話時,陰月天卻覺得胸口似有什麼東西堵住了一般。

    那是如同手指撓黑板和鈍器磨鐵皮般的聲音,甚至若不看她的臉,根本不可能聽出這是一個女人的聲音。

    “你又開始驚訝另外一件事。”她又說。

    陰月天道:“你知道?”

    東宮淺璃道:“你驚訝於我為什麼沒有呼痛,驚訝於我的聲音為什麼如此難聽。”

    陰月天很誠實的回答:“是。”

    她的冷靜,讓他也冷靜下來。

    或者,當你期待的事情沒有發生,你會產生的情緒只有兩種。

    暴怒,或冷靜。

    陰月天沒有暴怒的情緒,所以他恢復了冷靜。

    眼神眯起,露出微笑。

    東宮淺璃道:“米羅達是我的愛人。”

    陰月天道:“我知道。”

    東宮淺璃道:“他死在你手中,我本應恨你。”

    陰月天道:“是。”

    東宮淺璃道:“我現在也恨你,只是當他真的死在我面前的時候,我發現,原來我更恨自己。”

    陰月天道:“哦?”

    東宮淺璃道:“若不是我執意要報仇,也不會接受神秘先生的邀請。他阻止不了我,就只能跟著我,若非我的任性,我們現在還在隱居,他也不會死。”

    陰月天道:“或許這就是愛情?”

    東宮淺璃苦澀的笑:“你說的沒錯,這就是愛情。他愛我,願意為我付出一切。”

    陰月天道:“雖然我沒有體驗過,但也聽說愛是相互的。”

    東宮淺璃道:“原本我也以為自己愛他勝過愛我自己,可是我直到剛剛才發現,原來我一直愛著的,只有自己。”

    她慘澹一笑:“我原本答應過他要和他一起隱姓埋名的,但當神秘先生找到我們並提出以幫我報仇作為報酬後,我反悔了,呵,我真是個婊子。”

    陰月天道:“報仇?”

    東宮淺璃道:“沒錯,我之所以嗓子會變成這樣,眼睛也瞎了,甚至二十歲以前就被強迫和上百個男人睡過覺,就是拜我的仇人所賜。”

    “我和米羅達都殺不了他,但我又放不下心中的仇恨,所以我才想找人為我報仇。”

    陰月天道:“你可以雇傭殺手的。”

    東宮淺璃道:“沒用的,能殺他的,我雇傭不起,不能殺他的,雇來無用。”

    陰月天道:“神秘先生能殺他?”

    東宮淺璃道:“《死亡之書》,那是一本只要寫上某人名字並標注死亡方法,那個人就會按照上面的記錄必死的書籍。”

    陰月天右眉揚起:“怎麼可能存在那種東西?”

    東宮淺璃道:“那本書的確有那種能力,雖然神秘先生還沒有完全研究出來,卻也掌握了一部分。”

    陰月天道:“哪一部分?”

    東宮淺璃道:“通過控制環境來引導死亡,不知道你有沒有看過以前的系列電影,《死神來了》。”

    陰月天心思飛轉,低喝道:“神秘先生是誰?”

    東宮淺璃道:“他……”

    她的話只說到一字,陰月天忽的一顫,左掌用力掐斷了她的喉嚨!

    然後他僵在原地,手慢慢鬆開,東宮淺璃歪曲著腦袋的屍體倒地。

    陰月天愣了半晌,眼睛猛地睜開,那對眼眸中突兀的出現了憤怒的神色!

    縱然稍顯即逝,卻也貨真價實。

    他直勾勾的盯著地上的屍體,嘴巴張合,卻什麼都說不出。

    剛剛,就在東宮淺璃的話語說道一半的時候,他忽然發現自己手中握著的竟是那個男人的脖子!

    男人之所以是男人,是因為他是女人的丈夫。

    而女人,則是陰月天的母親。

    哪怕僅僅只有一瞬,陰月天也看到了手中的男人在向自己咆哮怒吼,手中揮舞著酒瓶大聲喊著:“明天前不給我討來買酒的錢,就打死你!”

    記憶有兩種,薄弱的無法想起,深刻的無法忘記。

    男人是伴隨著陰月天兒時的夢魘,也是他親手終結的第一個人。

    所以當男人的咆哮響起,陰月天立刻毫不猶豫的掐斷對方的喉嚨。

    然後他看到,死在自己手中的,竟然是東宮淺璃。
梅爾斯 發表於 2018-4-2 11:39
殺死比爾•卷 第二十三章 死去的格蘭芬多

    陰月天所在大廈斜對面的某個房間的陰影中,一個男人至少停留了十分鐘才小心翼翼的走出陰影。

    他僅剩的左臂抬起,食指點在耳中的耳機上。

    月光照出他的臉,赫然是幻境大師本多顏一郎。

    他面色鐵青,臉色蒼白,最重要的是連原本油光水滑的黑髮,都變得乾枯花白。

    他聲音沙啞的說:“那女人死了。”

    他詳細的解釋:“是死在陰月天手中的。”

    他的臉上滿是懼怕的神色:“那個小雜種真的太可怕了,即便是借助鬼書的力量,我的最強幻境‘死亡回憶’才僅僅催眠他一秒,鬼書已經毀壞了,而我,則遭到了強烈的反噬。”

    耳機那邊的人不知說了什麼,本多顏一郎道:“是,我會的,不過即便到那時,我也只能恢復到幫你製造幻境,沒辦法幫你殺掉他了。”

    耳機索索,他頗為憤怒道:“我怕?沒錯!我怕了!那個小雜種根本就是個瘋子,他連鐮刀客都能殺死,你以為我是他的對手嗎?”

    “好的,就這樣。”

    他摘下耳機扔在一旁,身體萎靡的倒在地板上,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汗水,早已濕透衣襟。

    ……

    如何把一百二十個人變成屍體?

    很困難,也很容易。

    說難,這一百二十個人,每一個縱然不是最頂尖的殺手,也絕不是碌碌之輩,想殺他們並不輕鬆。

    說容易,在這座島上,只要一百二十個小時過去,甚至不需要外力出手,他們也會全部死亡。

    時間還有很多,爆炸已經響了八十七次,而距離死亡開始的時間,也僅僅過去十六個小時。

    時間剩餘太少,儘管已經過去了十六個小時,一直隱藏在暗中的剩餘三十三個殺手也都始終沒有找到關於比爾的線索。

    找不到比爾,不能殺死比爾,後果就是自己死。

    很顯然每個人都不想死,但也不是每個人都會按照那條‘最簡’路線通往生育場。

    有時候大鍋飯未必好吃,一個秘密被所有人都知道,這其中蘊含的兇險也更多。

    就像陰月天說的,這世界傻子太少,能夠看出路線中的問題的人,至少在這一百二十人中,還有三十三個。

    他們甚至和陰月天一樣,懷疑比爾是不是真的藏在生育場中。懷疑這消息本身就是散播消息的人為了把他們引向偏門所做的。

    他們的智慧讓他們多給了自己一種選擇,這種選擇就是觀望。

    只是,時間就像一把殺豬刀。

    它的恐怖不在於黑了木耳,紫了葡萄,軟了香蕉。

    更在於若你無視它,它真的會把你像豬一樣殺掉!

    夜已深沉,明白這件事的人們,存活下來的人們,逐漸開始坐不住了,他們開始繞路前往生育場的方向,或在城市的其它位置查找。

    淩晨兩點十五分,原本應該是人睡夢正酣的時間,可冰冷的遺落都市中,數道身體卻不斷地穿梭。

    殺手最擅長的,其實未必是殺人,也可能是找人。

    即便不擅長找人,若是不想和其他人一樣變成屍體,也必須學會擅長。

    只是可笑的是,一群沒頭蒼蠅找不到比爾,卻找到了彼此。

    被找到的人,和找到人的人沒有什麼不同,因為他們都不會相互問候,只會立即開戰。

    於是城市中偶爾又會出現幾聲爆炸,伴隨著濃煙沖天。

    這煙,即便是半掩之月的照明下,也依舊清晰。

    愛因斯坦說,你坐在火爐旁,過去一個小時,你會認為過了一天;你坐在美女旁,過去一天,也覺得過了一個小時。

    這是關於時間的相對論。

    陰月天的確坐在美女旁邊,但時間恒定,並未因美女的存在變的緩慢。

    這大概是因為他身旁的美女已經是個死人。

    左乳被筆直切成兩半,脖子怪異的扭曲著,恐怕任誰來看,美女都已經死到不能再死。

    夜的風吹過百米多高的大廈天臺,擦著赤果的皮膚拂過,身未冷,心卻冷。

    光滑的皮膚緊繃在有力的肌肉上,再配合搭在天臺邊緣的一雙長腿和隨風飄動的柔軟半長銀髮,任何女性看到這樣的場景估計都會暢快的呼喊著真是大飽眼福云云。

    陰月天上身的皮衣早已破碎,被他拋開在旁邊,就這樣赤著上身看著接二連三的,從各個方向升騰起來的白煙。

    儘管來到這個小島上不足一天,陰月天卻覺得自己消耗的腦細胞比呆了一年還多。

    這座島上從一開始就有一個巨大的陰謀在醞釀,就像是一隻莽食怪獸,早已張大了嘴等待人們跳進來,然後把他們吞噬。

    陰月天不願成為怪獸饕餮盛宴的一部分,卻也不想被怪獸甩在身後,那麼,他就必須用自己的大腦從之前所經歷的一切中找到線索。

    不幸的是,並不是每個人都是死神小學生,至少陰月天不是。這就意味著他想破解這一切,就需要比別人經歷的更多。

    經歷的多了,線索就多了,同樣,危險也變多了,真是不幸。

    幸運的是,陰月天已經比別人經歷的更多,至少在這一夜,已經在地獄的門口轉了幾個大圈。

    所以,他幾乎已經把大部分事都猜出來,當前需要的,只是驗證。

    他站立起身,立在大廈邊緣。

    夜風時而猛烈,時而溫和。

    髮絲很自然的被吹亂,不會遮蔽住眼睛。

    陰月天眼神如鷹,俯瞰著腳下的街道和樓群。

    他和兩人一機械已經分離了接近一個小時,他離開的時候讓他們繼續前行。

    一個小時的時間能走多遠?

    陰月天沒想過。

    他覺得他們已經到達了生育場,至少也已經接近。

    但當他從大廈躍下並沿途追趕的時候,卻發現事實並不是如此。

    泰爾莎和小白就在幾條街外的小巷中等他,當他到來的時候甚至前者還對他使用了一種精神力攻擊。

    若是沒有猜錯,當初那位大笑三聲切掉自己老二的傢伙,一定死在這招之下。

    但精神力對於陰月天來說是沒用的。

    他晃晃頭,將泰爾莎殘留的精神力驅除,來到她的身邊道:“為什麼沒有繼續前行。”

    聽到他的聲音,泰爾莎從小白的身後走出來,一臉的恐慌之色。

    她幾乎是用哭腔在回答:“我找不到路。”

    女人是路癡,這並不奇怪。

    女人可以是路癡,小迷糊,吃貨,天然二……

    她們幾乎會有意無意的成為這個世界最萌的生物,除非某件事涉及到切身利益,否則你拿槍對著她們,都很難讓她們放棄賣萌。

    切身利益,一如衣服、包包和男人。

    但若說泰爾莎是路癡,那就顯然很奇怪了。

    她在渡輪上表現出來的幹練和果斷,在叢林中施展的魔法,在一路上表現出來的博學和小聰明……

    不可否認,像她這樣能夠被一個主打殺手系列的‘組織’看重,一定說明她擁有過人的能力。

    儘管隨著相處時間越長,這女人就越發給人一種‘蠢’的感覺。

    這讓陰月天很懷疑她說自己找不到路的說法,其實是在賣萌。

    但他馬上發現其實不是。

    一個人找不到路,另一種可能就是真的找不到。

    雖然之前表現出精明,但陰月天的記憶中,當格蘭芬多拿出地圖的時候,這白女孩並沒有多看幾眼。

    簡單的看幾眼地圖就記住路線,至少陰月天做不到。

    事實上格蘭芬多的存在也保證了她即便不看地圖,也一定能按照既定的路線走下去。

    那麼她會這麼說,陰月天即便不使用須彌感官融合周圍的環境,也知道了一件事。

    他說:“格蘭芬多去哪了?”

    白女孩指了指不遠處街道正中的地面:“他沒走遠啊。”

    他沒走遠,這話多用於一些文學作品,成為描述式的修飾詞。

    和‘他沒走遠’相對應的,是‘他已遠去’。

    看著地上的一灘血和已經變成乳豬的碎肉,陰月天忽然覺得對於這個冷笑話竟然產生了想笑的感覺。

    他一直在笑,所以即便笑大點也不會被人感覺到異常。

    他來到那灘血液之前,伸出手指沾了點血然後放入自己的口中。

    閉目凝神幾秒,他又起身來到碎肉前。

    笑容古怪。

    “發現什麼了嗎?”

    白女孩雙手抱胸,一步步走出小巷。

    陰月天回頭看著他,四目對視。

    幾秒後,白女孩撐不住敗退:“你這麼看著我幹什麼?”

    陰月天起身來到她的身前,一米八一的他和穿著高跟鞋一米七三的她看起來很般配。

    他道:“他怎麼死的。”

    白女孩理所當然的道:“不是我殺死的。”

    陰月天道:“我知道。”

    他回頭看了一眼屍體,再次確定道:“我知道不是你殺的。”

    在陰月天身邊時,她已不復之前蜷縮在小巷時畏首畏尾的樣子。

    對他的感官不提,至少這個少年給了她一絲安全感。
梅爾斯 發表於 2018-4-2 11:40
殺死比爾•卷 第二十四章 毒蛇與肉豬

    泰爾莎用女人特有的鼻音哼道:“他是被殺的,動手的不是我,用屁股想也該知道是其他殺手動的手吧?”

    她似乎也注意到說屁股這個單詞有些不雅,白皙的臉微醺一下又馬上消失。

    她很痛快的問道:“那麼我們怎麼辦?”

    “怎麼辦?”

    陰月天想了想道:“組織派你來這裡幹什麼?”

    “咦咦?”

    白女孩驚得向後一跳,兩腮鼓鼓不可置信的看著陰月天,仿佛偷吃被發現後的倉鼠。

    她驚道:“你居然問我這個?”

    陰月天道:“不能問?”

    泰爾莎道:“當然不能問。”

    她重新背著手一副哲學先生的樣子在陰月天身前走著,講解道:“正常情況下,組織中並行出任務的人,即便任務不同也理應知道彼此的目標以相互照應。但我和你都是預備役,這次任務是對我們兩個的考核,我想你也沒有得到考題吧?”

    在得到陰月天肯定的答覆後,泰爾莎表現的更得意起來:“這個考題其實並未給出題目,我們要做的首先就是猜出題目是什麼,然後再按照組織希望我們做的給出完美的答卷。所以這個時候我們兩個人相當於兩個參加考試的學生,你若是考試的話,會告訴別人你的答案嗎?”

    她顯然很享受指導陰月天的機會,飛快的說完擺出一副‘你求我啊求我我也不告訴你我的答案’的樣子。

    陰月天飛快的在她的臉上掃量著,心中在想什麼幾乎沒人知道。

    他沉默幾秒,道:“我們走吧。”

    他想去的地方,自然是生育場。

    生育場帶著‘生育’這個詞,卻並沒有一點醫院的味道。正如格蘭芬多所說,生育場更像是一座太平間或火葬場。

    這座矮胖的大廈要比其餘鋼鐵大廈四五個加起來還肥大,只是高度只有六十多米左右,相對周圍的建築矮了許多。

    它和其它大廈不同的是,明顯能看出它並非多層建築,所有鋼鐵外牆沒有一扇窗,若不是下面還有一個10×10的大門,幾乎讓人以為它就是一塊鐵砣。

    說它像太平間,自然不是因為它鐵砣一樣的外形,而是說它周圍的環境。

    生育場周遭的建築與遺落都市其它地方並無不同,但若仔細看,就可以發現這建築周圍三條街的範圍內,鋼鐵地面上幾乎佈滿了青苔和鐵銹。

    這說明甚至連巡邏隊,都很少從這裡經過。

    而且這裡有一種奇怪的陰沉感,仿佛一塊墓地,有著濃郁的死氣。

    這死氣並不是說某種能量,僅僅只是一種形容。怎麼說呢?當你靠近一樣事物,越靠近Ta,就越感覺壓抑,壓抑到心臟都被擠壓在胸口,氣都被壓在喉嚨。

    至少泰爾莎是這樣感覺的。

    她細嫩的手捂住豐碩的酥胸,不停地按兩下,兩隻大兔子一蹦一蹦的十分惹人眼球。

    她道;“你確定要進去?”

    陰月天道:“為什麼不。”

    泰爾莎道:“沒什麼,我和小白就不進去了。”

    陰月天看了她一眼,然後看看小白。

    小白類似大黃蜂的腦袋狂點,粗大的手指點點生育場的方向,又點點自己的胸口。

    陰月天道:“這裡可能會有危險。”

    說罷,便逕自橫穿街道,走向生育場。

    生育場外面當然有危險,因為還活下來的人想要進入生育場,一定會看到白女孩和小白。

    但外面顯然比裡面更安全,因為誰也不知道裡面有什麼。

    月又悄悄的藏進雲中,城市中的光線再次黯淡下來,這對於生育場和它周邊的環境來說,顯然更匹配一些。

    四周高大的建築和圍繞整個城市的四十米高圍牆,成功的阻止了風在街道上流動,但不知為何,當陰月天的腳踏著已經長得很密集的青苔前行時,居然感到了風劃過皮膚!

    這是很冰冷的風,明明是微風,讓人的身體感覺麻木。

    這很奇怪,因為整座島都處於南太平洋亞熱帶,即便是高處的夜風,也只會讓人覺得微涼。

    陰月天想到一個詞,陰風。

    若是正常人,大概會被嚇住,只可惜走進樓裡的是陰月天。

    入目的是純黑的境地。

    沒有窗,沒有燈,連外面的月都隱在雲中,不黑才怪。

    陰月天利用不動冥王將自己融入這個環境,再用加強須彌感官的感應力,這讓他能夠清晰的弄清周圍障礙物的位置。

    這個能力他早已運用的純熟,否則也不可能和本多顏一郎在那個黑如鍋底的房間中展開追逐戰。

    即便如此,沒走幾步他也停了下來。

    他想到一個問題,若我是比爾,我會藏在哪。

    黑暗,遮蔽了很多人的眼睛,卻也無法遮蔽很多人的眼睛。

    神秘先生對於《死亡之書》的重視程度,不但這些殺手們知道,比爾也知道。

    無論是一億新幣還是納米機器人,都說明了這一點。

    那麼只要比爾不是太傻,一定會想到神秘先生會派人追殺他。

    比爾傻嗎?不傻。

    無論是死亡之書的研究人員,還是能從神秘先生手中盜走書的本事,都說明他絕對是個聰明人。

    黑暗無法遮蔽很多人的眼睛,這很多人中,既包括進化者,也包括殺手。

    但絕不包括比爾,因為他只是個普通人。

    那麼比爾會在這樣一個對自己絕對無利卻對追殺者絕對有利的地方等死嗎?

    答案顯而易見。

    陰月天轉身離開。

    一進一出,他沒有耽誤太多時間,最多只有幾分鐘。

    可就是這幾分鐘的時間,泰爾莎和小白都已經消失不見。

    事實上陰月天對這兩個人並不關心,他甚至停下腳步,坐在一處大廈下從褲子口袋中掏出了一袋高能壓縮餅乾。

    這種組織出品的食物,十分之一袋就足夠讓一個普通人一天不用吃飯。

    無論如何,接下來都可能繼續有惡戰,而體內熱量消耗大半的陰月天,此刻已經餓得不行。

    他撕開包裝,一口咬在壓縮餅乾上。

    餅乾便如刮過生育場街道的陰風,冰冷、無味。

    這種東西,即便陰月天也非常厭惡,他本身便是一個無口無心無情之人,再吃同樣三無的東西,只會讓壓在心底裡的寂寞更濃。

    不止是他,事實上幾乎所有人都對這東西深惡痛絕,但是沒辦法,殺手處於任務之時,有這樣的餅乾就已經非常不錯,很多時候,他們甚至會吃樹皮、老鼠,喝地溝裡的髒水。

    說來也巧,想到老鼠,居然還真有一隻老鼠從眼前經過。

    在這個鋼鐵城市中,除非老鼠連機油都吃,否則絕不可能長的太肥。

    眼前的老鼠也是,骨瘦如柴,如同九歲以前的陰月天。

    陰月天不無自嘲的看了眼匆匆跑開的老鼠,再次啃下了一口無比難吃的餅乾。

    他忽的頓住,一雙細長的眼睛瞪得溜圓,看著自己手中的餅乾和飛快離開的老鼠。

    然後他一口將全部餅乾吞下,後退幾步做鋪墊,一躍而至大廈的外牆上,以極快的速度九十度奔向大廈的頂端。

    他猶如夜空下的黑豹,伏低身子,一雙長腿以極快的頻率相互交替,在一座有一座的大廈上狂奔。

    他的速度比真正的黑豹更快,而且身手也更加敏捷,遇到前方高一些的大廈,便一道手術刀射出,憑藉刀上的金屬絲躍縱而起,若是低一些的大廈,便會直接躍過去,在地上滾翻一下繼續前行。

    很快,他來到了一處有煙向上升騰的街道旁大廈,俯身看去,一名殺手顯然已經被炸成了肉醬,另一名殺手則是捂著胸口的傷坐在一旁喘息。

    死掉的殺手無論以什麼原因死亡,他的屍體最後都是由納米機器人引爆。

    這種納米機器人炸彈真的很奇怪,它本身的殺傷力實在不大,但能夠產生的熱量卻極強,這熱量持續性久不易消散,這便使得人被炸死之後的碎肉還會始終不斷的被爆炸的熱量加熱,就像是一頭不停在烤著的乳豬,那種烤肉香氣和白煙,會一直持續很久才會消散。

    其實這個問題很多人都已發現,白女孩泰爾莎還曾吐槽過人死了卻被像乳豬一樣烤,神秘先生實在太變態。

    陰月天倒是不覺得神秘先生變態,反而覺得神秘先生很聰明。

    甚至他隱約覺得泰爾莎其實也很聰明。

    心中飛快的想到了泰爾莎,讓陰月天的動作停頓了幾秒。

    恰巧月又調皮的從雲中邁出,光線照在他的背上,遙遙的在街道上打出了一道長長的影子。

    街道旁坐著休息的三十多歲中年殺手立刻注意到影子,然後抬頭看去。

    月下,樓上,赤著上身的修長人影拜月光所賜,身體線條明朗,但整個人卻籠罩在黑暗之中。

    除了一張露出潔白牙齒的微笑的嘴,和一雙細長的,眯眯著的眼睛。

    儘管修長的人沒有一絲動作,下方的殺手也不自知的顫抖起來。

    他隱隱有種被毒蛇盯住的感覺,不但頭皮發炸,連渾身汗毛都倒立了起來。

    他猛地跳起,兩手各握著一柄新式鐳射手槍對準了大廈上的人。

    他的手不受控制的劇烈顫抖,絲毫不像一個殺手般具備應有的穩重和冷靜。

    儘管多年的經驗讓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已經瞄準了對方,但不知為何,他就是不敢扣動扳機。

    陰月天呼吸著空氣間上升的烤人肉的香味,微微歎息一聲。

    可惜時間不多了,否則他絕不會放過下面那只能為自己提供能量的肉豬。

    上方的人轉身躍到另外一座大廈遠去,下方的人長出一口氣汗淋淋的坐在地上。
梅爾斯 發表於 2018-4-2 11:41
殺死比爾•卷 第二十五章 你不是

    陰月天的速度很快。

    快到只用了十幾分鐘,就幾乎把所有死人的地方都去過了一遍。

    白煙攜帶著烤肉味蒸騰,這讓他每一次都貪婪的吸了一下這噴香的味道。

    儘管那味道來自人肉。

    直到城市邊緣,一個類似運動館的建築前,陰月天的四處移動的腳步終於停止。

    陰月天幼年居住在倫敦,曾去過一次奧林匹克水上運動館,在大災變中並未受到過多災劫的倫敦,大部分建築都保存了下來,水上運動館便是其一。

    造型無法吐槽,主要是那運動館是陰月天第一次在倫敦見到如此矮小而範圍巨大的建築,在他幼小的心靈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眼前的運動館造型當然不能和奧林匹克水上運動館相比,至少沒有後者那種三七不靠四六的奇怪造型,不過和後者相同的,眼前的運動館在遺落都市顯然也有些格格不入。

    當周圍全部都是高聳入雲最矮也有一百多米的大廈圍繞下,一座最多只有四十多米高卻占地足足三千多坪的建築,著實有些鶴立雞群。

    或者雞立鶴群。

    吸引陰月天來的,自然不是這建築的造型,而是同樣垂垂向上的青煙。

    立在旁邊大廈上的陰月天,眯眯眼中冰冷無情卻又陰鷙如鷹。

    他呼吸著青煙傳來的味道,注視著兩幢建築之間的鋼鐵街道。

    街道被破壞的很徹底,鋼鐵構成的一塊塊五米見方的街道鐵板大多數都被掀開,露出下方的混凝土地面。同時被掀開的鋼板與周遭的建築外牆,也有不同程度的破壞和劃痕。

    大致估量一下,整條街道被毀壞了足足兩百多米的長度,儘管這對於高大的機械生命體來說只能算半個街區。

    戰鬥雙方應該都是使用冷兵器的人,無論是劃痕還是切痕,都看得出是利刃所為。

    可想而知,這樣的兩個人任意一人的實力都在陰月天之上。

    一如那句全世界都知道的宣戰詞:當一方離去一方倒下,勝者獲得榮耀,敗者化為枯骨。

    很顯然,地上的烤乳豬那已經腐爛的樣子無不在說明,他恐怕連成為枯骨的權利都沒有了。

    這種情況下,最應該做的事其實就是掉頭離去。

    因為看戰鬥的慘烈程度,很有可能勝利的一方並沒有離開。

    能夠造成如此大的破壞,至少戰鬥雙方的水準相近,那麼敗者固然死亡,勝者恐怕也身受重傷。

    受到重傷的人最需要做的不是立刻逃開,而是快速找一個隱蔽的角落像困獸般舔舐傷口。

    若是下去或是接近,困獸便可能發瘋。

    這個道理,陰月天明白,小白顯然也明白。

    小白自然是那個習慣性惡意賣萌的機械生命體。

    分開僅僅不超過半個小時,小白便已變成了獨自一機。

    它變成的飛行器在陰月天即將做出錯誤選擇的時候攔住了後者。

    錯誤的選擇,自然就是跳下去。

    飛行器上,類似大黃蜂的腦袋飛快的搖著,兩隻燈泡大眼也在不停閃爍。

    它顯得很著急。

    陰月天道:“你不想我下去?”

    小白點頭。

    陰月天道:“你和她分開了?”

    她,自然指的泰爾莎。

    小白點頭。

    陰月天道:“為什麼分開?”

    小白躊躇,卻沒有辦法將自己想說的解釋出來。

    陰月天道:“下面的運動館裡有危險?”

    小白思考半天,最終酷酷哢哢的變成了三米高銀色機械傻大個的形象,一雙機械臂端在自己胸前不停地抖動,兩手成C型。

    “泰爾莎?”

    小白啪啪拍手指著陰月天豎大拇指。

    然後它將雙手背在背後,搖搖晃晃好像背後有人在推一般。

    “被抓走了?”

    小白豎起兩個大拇指。

    它指指運動館,雙手在胸前比了一下又背著手狂點頭。

    “泰爾莎被抓了進去?”

    小白身體微僂,惟妙惟肖的表現出松了口氣的樣子。

    然後無力的豎起大拇指。

    陰月天道:“下面的戰鬥,你看到了?”

    小白搖頭。

    陰月天道:“我知道了。”

    他知道了什麼?至少小白不知道。

    少年人很隨意的吩咐道:“變成飛行器。”

    “?”小白雖然好奇,但又問不出來,只好變成了飛行器的樣子。

    看起來像是一隻金屬鰩魚。

    陰月天跳在它身上道:“下去。”

    小白的腦袋轉了一百八十度詫異的看著陰月天。

    陰月天淡聲道:“我的話你沒聽到麼?”

    小白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垂頭喪氣的載著站立其上的陰月天飛了下去。

    陰月天自然有很多方法從那一百七十多米的大廈上下到地面,只是任何一種都需要耗費力量。

    他心裡清楚,接下來將面對的,很有可能是一場惡戰,這個時候,體力能省就省。

    黑色皮鞋塔在鋼鐵街道上,傳來清晰的碰撞音。

    陰月天特意在鋼板被掀飛的地方走過,那裡,的確是泥土傳來的感覺和聲音。

    他微微側了下頭,便不再多想,徑直走進了運動館。

    小白顯得有些害怕,它酷酷哢哢的變形成了一個陰月天手臂大小的手電筒,然後扣在他的腰間,表現出一副為其照亮的樣子。

    陰月天倒是沒有拒絕,他面無表情的徑直前行,穿過長長的通道,一直來到燈火輝煌的場館內部。

    說起來這個運動館其實有些名不副實,因為它的內部,四周的全金屬階梯佔據了大部分面積,這些金屬階梯都是一米高兩米寬,看樣子應該是機械生命體身為觀眾時的座椅。

    反倒是正式的運動場,相較周圍座椅所占的面積要小得多,儘管它也有足球場大小,但你以為一群身高八尺腰圍也是八尺的機械生命體能在這裡踢得開足球?

    場地同樣由金屬板製成……整個遺落都市仿佛挖鐵礦發家,連傢俱都是金屬構成,這場地也就不稀奇了。

    場地只用白色顏料在周邊畫了了一個長方形大圈,中間一條橫線攔截,看起來和網球場差不多,只是中間沒有網一類的任何阻擋。

    陰月天自然不會關心機械生命體是不是打籃球這種事,他更關心的場館中的人們。

    距離他最遠的,是一個穿著一身髒兮兮白大褂的中年眼鏡男,白大褂上滿是污泥和血漬,還有一些奇怪的綠色。他的頭髮十分稀少,滿是菜色的臉也很慘澹,一副百八十年沒沾過油水的樣子。這男人旁邊是兩名機械生命體,一紅一藍。

    它們身高都在四米左右,整體呈人形這沒什麼可贅述的,不過值得一提的是這兩隻機械生命體的體表無比光滑,而且也是這座城市中陰月天唯二見到過的有顏色的機器人。

    它們正護在禿頂眼鏡男兩側,擺出隨時會做出攻擊的姿態。

    看到它們,小白立刻從陰月天腰間跳出來,酷酷哢哢的變成人形態,一副露胳膊挽袖子要上去拼命地樣子。

    陰月天和禿頂眼鏡男中間,立著三個人。

    其中一個是一身黑色全覆式金屬裝甲的人形態生物,樣子像極了兩百年前的鋼鐵俠;在他右側是一個身材佝僂看起來的白髮亞洲人,他穿著一件華夏古式長袍,拄著一根木杖,這人身體雖老的直不起腰,但回頭看陰月天時卻是面色紅潤,眼神無比陰鷙。

    而這個老頭的身側,則是雙手被捆在背後,嘴巴也被膠布貼住的白女孩泰爾莎,她看到陰月天到來,立刻激動地掙扎起來。

    不過在挨了老頭一巴掌後便不敢再亂動。

    老頭立在裝甲人和泰爾莎中間,一副老大的姿態對陰月天笑道:“你來了?”

    陰月天道:“我來了。”

    老頭道:“自我介紹一下,神秘先生。”

    他一笑,露出鑲滿了黃燦燦金牙的兩排齒。

    他的笑容很從容。

    這不難理解,所有人都知道陰月天的身體中有納米機器人,而開關就握在神秘先生的手中。

    誰料,陰月天聽了他的話卻搖頭道:“你不是。”

    老頭道:“為什麼?”

    陰月天道:“因為你從頭到位,都沒有露過面,而神秘先生,已經露過面。”

    老頭道:“哦?”

    陰月天道:“需要我解釋一下嗎?”

    老頭道:“我很想聽。”

    他看向遠處的禿頂眼鏡男:“你呢?”

    禿頂眼鏡男雙手背在背後,兜住白大褂的後腰部分一臉的緊張。

    他已經害怕的說不出話來。

    老頭對陰月天道:“看起來他沒有意見。”

    陰月天道:“他當然不會有意見,事實上只要能保住自己的命,就算你讓他吃屎,他也一定會去做。”

    他對禿頂眼鏡男說道:“我說的對嗎?比爾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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