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戰烽火] 抗日之特戰兵王 作者:寂寞劍客 (連載中)

 
regn13 2018-6-7 22:23:16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385 93246
regn13 發表於 2018-6-7 22:25
第158章 手術

    “或死於亂戰之中?”裕仁甩了甩手中的電報抄寫紙,語氣不善的對前來匯報工作的閒院宮載仁說道,“皇叔祖,你說,這叫什麼話?死就是死,沒死就是沒死,什麼叫或死於亂戰之中?杉杉元辦事也太不靠譜。”

    閒院宮載仁小聲說道:“陛下,立花支隊未能明確徐銳的死訊,的確讓人失望,但不管怎麼說,暫編七十九師之殘部終歸是被殲滅了,如此一來,俊彥侄兒也就能瞑目了,帝國還有我皇室的顏面也勉強算是保住了。”

    閒院宮載仁說的是實話,暫編七十九師這件事拖下去,對日本、對日本皇室可說沒有任何好處,因為繼續糾結此事,只會挫傷日軍士氣而助漲國*軍的威風,所以,既便立花支隊沒能殲滅暫編七十九師殘部,閒院宮載仁也會想辦法揭過。

    現在立花支隊已經重創了暫編七十九師殘部,日本的輿論和宣傳機構也就可以堂而皇之的借此散佈輿論,挽回之前的影響了。

    唯一讓閒院宮載仁有些失望的是,立花支隊雖然重創了暫編七十九師之殘部,卻也遭到了中國第59軍的合圍,以致前進集群全體玉碎,這事要是讓西方各國記者捅出去,帝國還有皇國終歸是面上無光。

    閒院宮載仁想盡快揭過這一層,裕仁卻不然。

    裕仁雖然貴為天皇,卻終究還是個三十多歲的年輕人。

    裕仁悶哼了一聲,說道:“皇叔祖,這件事絕不能就這樣算了,讓杉杉元查清楚暫編七十九師獨立營營長徐銳的下落,總之,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看到裕仁這樣表態,閒院宮載仁便鬆了口氣,因為這意味著杉杉元已經過關,不會再像他的前任松井石根那樣,會遭到解職,如此一來,他閒院宮載仁身為杉杉元的舉薦人,對杉杉元也就有一個交待了。

    不過,裕仁交待的事還是得答應。

    當下閒院宮載仁便說道:“好吧,我會給杉杉元發電報,讓他盡快查清楚暫編七十九師獨立營營長徐銳的下落,生要見人,死也要見屍,不過陛下,這會時間已經差不多了,你應該前去發表新年昭書了。”

    裕仁這才輕哼一聲,在衛士的簇擁下轉身走了。

    目遂裕仁矮小瘦弱的身影出門而去,閒院宮載仁的眉頭卻立刻蹙緊了,這老鬼子也是個懂軍事的,他雖然不在前線戰場,卻也很清楚前線將領的難處,當下嘆道:要想在偌大的中國戰場找到一個人,又談何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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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銳沉聲說道:“不用想了,就在這兒手術吧。”

    “就在這兒?”小鹿原純子看了看四周的荒山野嶺,瞪大美目說道,“這裡就連一戶人家也沒有,更不用說診所醫院,怎麼手術?”

    徐銳道:“誰規定沒有醫院,就不能進行手術?”

    “當然沒人規定必須得有醫院才能手術,可是……”小鹿原純子睜大美目,無辜的看著徐銳,又道,“可是若沒有醫院,就沒有器械,沒有器械又怎麼手術呢?”

    說完之後,小鹿原純子又低頭看了看徐銳受傷的右腿,這腿的傷勢可不是一般的重,既便是在大醫院,醫療器械齊備再加藥品齊全,這也是個難度極高的大型外科手術,非醫術高超的外科手術根本就沒辦法完成。

    徐銳反手從腰間拔出了刺刀,說道:“用這個。”

    “納尼,用刺刀做手術?”小鹿原純子一下就懵了。

    徐銳便將刺刀遞給旁邊站著的何書崖,說道:“書呆子,去把刺刀磨快一些。”

    何書崖答應一聲,接過刺刀到旁邊找水源磨刺刀去了。

    小鹿原純子又道:“可是,手術刀可以用刺刀代替,可是輸血設備呢?你右腿的傷勢非常重,之前還流了很多血,如果手術過程中不進行輸血,我擔心你會出現失血性休克,一旦你在手術過程中出現休克,那就,那就……”

    後面的話小鹿原純子沒敢說,但徐銳又豈能不明白?

    在這前不著村後不挨店的荒山野嶺,徐銳一旦出現休血性休克而又不能及時輸血,結果就只能有一個,那就是死!

    這過程中,只有冷鐵鋒和江南能聽懂徐銳跟小鹿原純子之間的交流。

    江南勸道:“徐營長,我支持純子的意見,在這裡進行手術太危險了,就算暫時沒條件進城找大醫院,至少也得找一家西醫診所才行。”

    徐銳說道:“可是我這條腿卻已經拖不起了,最多再過二十幾個小時,右腿膝蓋以下的部位就會壞死,到時候既便找到了西醫診所,也只能截肢了。”

    “就算截肢,總也好過沒命吧?”江南又道,“徐營長,其實我早就想說你了,你是一名指揮員,而不是士兵,所以你的崗位應該是在指揮所,而不是像個士兵,衝鋒陷陣在戰場的最前沿。”

    冷鐵鋒也道:“老徐,真不是我恭維你,就憑你的身手,既便沒有了右腿,既便柱根枴杖,到了戰場上,等閒三五個鬼子也不是你對手。”

    “滾蛋,有你這樣勸人的嗎?”徐銳瞪了冷鐵鋒一眼,又扭頭對小鹿原純子說道,“來吧純子小姐,我的身體,我清楚,區區這麼個小手術,絕不會讓我陷入失血性休克的,你可以放心手術,當然,既便真的休克了,也沒人會怪你。”

    “可是,可是……”小鹿原純子卻還是有些擔心。

    “沒什麼可是。”徐銳卻很霸道的說道,“就這麼定了。”

    說話間,何書崖已經磨好了刺刀,徐銳從何書崖手裡接過刺刀再遞給小鹿原純子,然後用鼓勵的語氣說道:“純子小姐,請開始吧。”

    面對徐銳堅定的眼神,堅定的語氣,小鹿原純子終於點了頭。

    從急救包裡拿出碘酒,給刺刀消完了毒,小鹿原純子又吩咐旁邊圍觀的幾個殘兵:“請把徐營長的四肢還有頭部固定在擔架上。”

    江南將小鹿原純子的日語翻譯成了漢語。

    旁邊站著的大兵、東北虎幾個剛要動手,卻讓徐銳給制止了。

    “不用了。”徐銳擺了擺手,淡淡的說道,“區區一個小手術,犯不著那個。”

    小鹿原純子看著徐銳,說道:“徐營長,因為沒有麻藥,整個手術過程會非常的痛,我擔心你會受不了的,而且其中一處傷口距離大動脈非常的近,萬一手術過程中你一掙扎,結果將是不可想像的……”

    徐銳淡然說道:“你儘管放心,我不動。”

    小鹿原純子便閉上了她的小嘴,看著徐銳的眼神卻變了。

    先用刺刀挑開徐銳右腿上幾成布條的棉褲,再用碘酒給十幾處傷口消過毒,小鹿原純子小手緊握刺刀,側過頭對徐銳說道:“徐營長,那我開始了。”

    “開始吧。”徐銳抬頭看著小鹿原純子,目光堅毅而又冷浚。

    小鹿原純子看上去就是個花枝般的美人,可一旦手術刀在手,整個人的氣質便立刻為之一變,真不愧是東京醫科大學畢業的高材生,下手真是既准又穩,而且狠,只一刀就切開了徐銳右腿上的其中一處傷口。

    刀落,皮開,肉綻,血濺。

    小鹿原純子的目光迅即落到徐銳的臉上。

    然而,讓小鹿原純子感到無比意外的是,徐銳根本沒有反應,似乎只有他的眉毛輕輕的揚了一下,臉上也是沒有任何表情。

    彷彿,這條腿就不是他徐銳的。

    徐銳沒什麼反應,旁邊圍觀的大兵、東北虎等人卻紛紛吸氣,萬重山臉上的肌肉甚至不由自主的抽搐了起來,彷彿剛才小鹿原純子一刀切開的不是徐銳的右腿,而是他萬重山萬營副的右腿,所以疼的也是他萬重山。

    小鹿原純子手上沒有片刻停頓,一刀切開傷口,再輕輕一挑,一塊彈片便噗的一聲從綻裂的傷口裡跳出來,掉落在了地上。

    何書崖彎腰從地上將彈片撿起。

    等何書崖撿起彈片時,小鹿原純子已經用藥棉清洗完了傷品,已經開始在縫合了,傷口一經縫合,再灑上碘胺粉,便立刻不再流血,處理完了一處傷口,小鹿原純子忍不住又扭頭看徐銳臉,發現徐銳還是面無表情,只是臉色似乎變得蒼白了些。

    從徐銳臉上收回目光,小鹿原純子將刺刀對準了第二處傷口。

    這是徐銳十幾處傷口中最深最大的一處,彈片鍥入肌肉組織足足有三四公分之深,幾乎鍥入股骨,而且從位置看,距離大動脈很近,手術危險性也最大,小鹿原純子擔心徐銳忍受不了劇痛,所以剛才她沒敢在第一時間處理。

    現在,小鹿原純子卻相信徐銳真能忍住。

    這個男人,這個中國男人,就算是惡魔,也是最英勇的惡魔。

    手起刀落,皮開肉綻血濺,不過這一次,卻沒能夠一就到位,小鹿原純子必須借助大兵和東北虎的幫忙,用鉤子將綻裂的傷口撐開,然後再割了第二刀,才終於找到了鍥入深處的那塊彈片,萬幸,距離大動脈尚有毫釐之遙。

    很快,小鹿原純子就處理完第二處傷口,再扭過頭去看徐銳,卻發現徐銳的臉色比剛才又變得蒼白了些,甚至連嘴唇也失去了血色,看到這,小鹿原純子那一雙明亮的美目便立刻變得柔和了起來。
regn13 發表於 2018-6-7 22:25
第159章 陣營

    徐銳在手術過程中流了不少血,不過終究沒有陷入失血性休克,直到手術結束,徐銳才終於沉沉睡去。

    這個時候,何書崖卻已經收集了足足十八塊彈片。

    這十八塊彈片都是小鹿原純子從徐銳腿上取出的。

    手術結束,李海、黑皮等人排著隊過來給小鹿原純子敬禮,就連冷鐵鋒這個平素不苟言笑的冷面鐵漢也過來煞有介事的給純子敬了一記軍禮,搞得純子手足無措,只能夠連連向著冷鐵鋒、李海他們鞠躬致意。

    小鹿原純子能夠感覺到,經過這次手術後,獨立營官兵對待她的態度,已經跟之前有了很大的不同了,這之前,獨立營的官兵看她的眼神都是冷冷的,毫無感情,可是現在,他們再看她的眼睛,就帶著毫不掩飾的感激。

    是的,獨立營官兵感激小鹿原純子救了他們營長。

    因為徐銳需要休息,獨立營在途經一處小村時就暫駐下來。

    這時,之前徐銳刻意將戰功讓給180師的好處就呈現出來,鬼子的注意力已經從他們獨立營轉移,再沒有鬼子偵察機從天上追蹤他們,更沒有鬼子的大軍追他們,現在他們終於可以停下來,好好的休整幾天了。

    徐銳足足昏睡了三天三夜,才終於醒轉。

    睡足三晝夜之後,徐銳的精神大為好轉。

    徐銳醒轉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讓守在床前的何書崖把江南和肖雁月叫了過來。

    “呀,徐營長你可算醒了。”看到徐銳醒轉,肖雁月很是高興,走在後面的江南雖然沒有說什麼,可她美目裡的關切之色卻藏也藏不住,徐銳並不知道,在他昏睡的三天,江南悄悄過來看他至少有十幾次之多。

    徐銳沖肖雁月笑笑,又把目光轉向江南,直載了當的說:“江南小姐,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應該是**地下黨吧?”

    徐銳的單刀直入打了江南一個措手不及。

    一時之間,江南竟然不知道該怎麼應對。

    還是肖雁月替江南掩護道:“徐營長說什麼呢,江南小姐怎會是地下黨。”

    徐銳笑道:“肖連長,咱們就不必藏著掖著了,還是打開天窗說亮話吧。”說完,徐銳又盯著江南說道,“江小姐,其實在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已經識破你身份了,你想知道我是怎麼識破的麼?”

    江南白了徐銳一眼,嗔道:“怎麼識破的?”

    江南是真的很好奇,徐銳是怎麼識破她身份的。

    徐銳微微一笑,說:“很簡單,因為我聽到你在跟崔九說,要向上級組織報告關於咱們獨立營的最新動向。”

    江南瞠目結舌:“這你都能聽到?”

    徐銳指了指自己的耳朵,邪笑道:“你別忘了,我能聽到一千米外的腳步聲。”

    “你可真是屬狼的。”江南無奈的白了徐銳一眼,旋即又道,“不,你屬狗的。”

    徐銳嘿然一笑,又說道:“所以江小姐,咱們就不必藏著掖著了,你直說吧,你是不是你們上級組織派來招攬我們獨立營的?”

    江南無奈的道:“是,我的確是帶著使命前來的,不過……”

    徐銳打斷江南,肅然道:“不過的事就不用講了,江南小姐,我現在就可以給你明確的答覆,我徐銳,我們獨立營,願意接受**的領導。”

    徐銳如此乾脆的表態,讓江南和肖雁月有些始料不及。

    之前江南在和肖雁月探討這事時,也想過徐銳有可能會答應,卻沒想到,徐銳竟然會如此乾脆的答應,乾脆到江南不敢相信。

    當下江南小聲的問道:“你這話當真?”

    “千真萬確。”徐銳很嚴肅的說道,“我算是看明白了,從民國17年東北易幟,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十年,可是這十年來,中國就從來沒有實現過真正意義上的統一,甚至,還丟掉了東四省、華北以及華東的大片國土,小日本都侵佔了半個中國,國民黨居然還不跟小日本正式宣戰,這他娘的也好意思自承是執政黨?”

    徐銳的這個,的確是世界史上罕見的奇葩。

    小日本從1931年侵佔東三省,之後逐步蠶食熱河、冀東各地,到七七事變後,小日本甚至連最後的一層偽裝都徹底撕下,發動全面侵華戰爭,連續攻佔了中國大片國土,可是直到1941年珍珠港事件發生之前,國民黨都沒對日宣戰。

    翻遍古今中外五千年歷史,國民黨恐怕也是獨一份。

    相比之下,共產*黨就要比國民黨有氣節的多,要說國力孱弱,新中國剛成立時,比起三十年代的中國還要孱弱。

    可是同樣孱弱的國家,國民黨被小日本騎到脖子上面拉屎,愣是不敢正式宣戰,而美國將戰火燒到鴨綠江邊時,共產*黨卻就敢出兵朝鮮,跟以美國為首的十五國聯軍打個天翻地覆,要知道,挾二戰勝利餘威的美國,無論國際影響力還是軍力,都絕非三十年代的日本能比,可共產*黨他就敢出兵,而且還打贏了。

    是的,確鑿無疑是贏了,共產*黨出兵前,戰線在中朝邊界,最終停戰時,戰線是在三八線附近,所以朝鮮戰爭就是中國共產*黨贏。

    所以,指望國民黨救中國不啻於天方夜譚。

    江南跟肖雁月對視一眼,臉色有些潮紅了,說道:“可這麼大的事,我得向上級黨組織匯報一下,而且,有些事情,比如說獨立營加入我黨陣營後的番號安排,組織架構,等等問題,也得向上級黨組織請示。”

    “去吧。”徐銳微笑道,“快去請示吧。”

    待肖雁月和江南離開,徐銳又讓何書崖把冷鐵鋒、李海、黑皮還有牛大壯叫來,這四人也是暫編七十九師僅剩的四個連排級軍官。

    當著四人的面,徐銳開門見山的說道:“在無錫跟林參謀長分別前,我承諾過,要把獨立營安全的帶出來,帶到大梅山去打游擊,現如今我的承諾已經兌現了,但接下來,是否跟我去大梅山打游擊,卻要憑你們個人意願,我不想勉強你們。”

    冷鐵鋒低著頭,李海、黑皮和牛大壯卻是面面相覷,他們已經聽出了弦外之音。

    徐銳見狀又道:“看來,你們都猜到了,沒錯,我已經決定接受共產*黨的領導,哪怕整個獨立營就剩下我一個人,我也絕不會改變決定。”

    徐銳說完之後,屋子裡便陷入長時間的沉默中。

    好半天后,冷鐵鋒才悶悶的說:“老徐你去哪,我就去哪。”

    然後牛大壯接著說道:“我也聽營座的,營座干國民黨,我就干國民黨,營座說讓干共產*黨,那俺就干共產*黨。”

    李海跟黑皮對視一眼,兩人同聲說道:“我們也跟營座走。”

    “好,那咱們獨立營就算統一意見了,你們這就回去把我的決定告訴弟兄們,要如實說給他們聽,無論是走是留,都不准許勉強。”徐銳示意李海、黑皮跟牛大壯回去,又讓何書崖把萬重山跟東北虎叫來。

    稍頃,萬重山和東北虎便聯袂過來了。

    一走進屋子,東北虎便大聲嚷嚷起來:“營座你醒了?這可真是太好了,咱們又能接著幹鬼子了,這幾天給閒得,都快閒出鳥來。”

    “虎子你放心,鬼子有的你打。”徐銳微笑了笑,又把目光轉向萬重山,臉上的表情也轉為嚴肅,沉聲道,“萬營副,今天找你們兩個過來,是有件事跟你們商量,我決定帶著獨立營加入**陣營,接受中國**的領導,不知你們有什麼打算?”

    東北虎聞言立刻扭頭看向萬重山,萬重山的一對濃眉卻立刻蹙緊了。

    這可有些出乎萬重山的預料之外,萬重山原以為徐銳是老蔣的得意門生,他之前還擔心東北虎跟大兵走太近,會惹來徐銳的不快,卻沒想到,大兵和肖雁月他們那邊倒是沒什麼動靜,可徐銳卻竟然提出要加入**陣營。

    萬重山有些懷疑,這是徐銳在試探他們。

    東北虎卻是個直腸子,當下對萬重山說:“大哥,蔣某人和國民政府待咱們東北軍怎麼樣,這些年你還看不明白?就別再有紀想了,原本我還擔心徐營座,現在既然連徐營座都加入**陣營,咱們還有啥猶豫的,幹了吧?”

    萬重山蹙眉不語,心下似乎有些難以決斷。

    徐銳卻也不催促,也沒有勸說,只是靜靜的看著。

    過了足足十分鐘,萬重山終於一咬牙說道:“成!”

    “很好。”徐銳從床上坐起身,向萬重山伸出右手,微笑著說,“萬營副,從今天開始咱們才真正算是一個戰壕裡的戰友了。”

    萬重山先畢恭畢敬的沖徐銳敬了記軍禮,再與徐銳握手:“我老萬等閒不服人,可是對營座你,我老萬是一萬個服氣,從今天開始,咱們67軍這三百多弟兄就跟你混了,你讓我們往東,我們絕不往西,你讓我們下海捉鱉,我們絕不上山打虎。”

    說話間,小鹿原純子端著只木盤走進來,看到徐銳坐了起來,便立刻說道:“徐桑你怎麼坐起來了,你腿上的傷還沒癒合,需要臥床休息,快些躺回去。”

    “行行,聽醫生的。”徐銳心情大好,順手在小鹿原純子的俏臉上摸了一把,小鹿原純子便立刻羞紅了臉,芳心更是好一陣鹿撞。
regn13 發表於 2018-6-7 22:25
第160章 梅家

    共*產黨對於徐銳和暫編七十九師獨立營的加盟自然是雙手歡迎,只是考慮到獨立營在無錫、包興、南通連打了三個大勝仗,在蔣委員長那裡都已經掛了號,所以很委婉的建議徐銳低調處理,也就是先不聲張,以免刺激到國民黨,影響到國共合作。

    對於中共方面的建議,徐銳當然是沒什麼意見,他能有什麼意見?

    “這麼說,徐大隊長沒有異議?”江南笑吟吟的看著徐銳,說道。

    根據中共上海特委下達的指示,暫編七十九師獨立營將被改編為大梅山獨立大隊,大梅山獨立大隊成立之後第一個任務,就是建立大梅山抗日根據地,此外,中共上海特委還給大梅山獨立大隊委派了一個指導員,就是江南。

    對江南這個復興社女特務出身的指導員,徐銳當然是舉雙手歡迎,沒別的,每天只是看著這麼個********的美人也是人生一大快事,當然,如果能夠和這美女指導員談談人生理想什麼的,再做一些人人愛做的事,那就更好不過了。

    “沒有異議。”徐銳衝著江南眨了眨眼睛,又道,“還有,今後只要是黨委的決定,我徐銳一定堅決執行,咱們共*產黨的武裝一向都是黨委負責制,不是麼?”

    江南聞言不由一愣,心忖這傢伙對組織貌似還挺瞭解的?竟然還知道黨委負責制?

    江南卻不知道,徐銳根本就是從後世穿過來的一名解放軍軍官,身為解放軍軍官,他能不知道黨委負責制?

    說到黨委負責制,就不能不說中國軍事史。

    在中國的歷史上,軍閥割據一直是一個繞不過去的毒瘤,基本上,每個朝代的滅亡都是亡於軍閥割據,比如漢亡於曹孫劉割據,唐亡於節度使割據,南朝和五代就更不用說,基本就是一部血淋淋的軍閥更替史。

    只有宋明是例外,因為宋明奉行以文制武的國策,武將成了文官的附庸,無論是從世俗道德上、法理上還是物質基礎上,都剷除了軍閥割據的土壤,但這樣的制度,並不是一個好的制度,因為一旦文人政治崩潰,軍閥割據立刻就捲土重來。

    所以辛亥革命後,隨著文人政治的崩潰,中國立刻又陷入到了軍閥割據。

    孫中山在蘇俄以及中共的幫助下創立黃埔軍校,並以黃埔軍校生為基幹組建了新軍,這在一定程度上抑制了軍閥的痼疾,但並未從源頭上解決問題,老蔣的中央軍全盤繼承了黃埔學生軍的衣缽,但是還沒過幾年,軍閥的頑疾立刻捲土重來。

    中央軍內很快就有了嫡系旁系這分,以黃埔學生軍為基幹擴編的是嫡系,在北伐以及歷史軍閥混戰中被收編的就是旁系。

    比如第七十九路軍、薛岳部、韓復渠部等等,都是旁系。

    不說旁系,就是中央軍的嫡系內部,也是大小山頭林立。

    大的有陳誠的土木系,胡宗南的第一軍系,湯恩伯系等,小的就數不勝數。

    可以想像,假如沒有小日本的入侵,在老蔣活著的時候,中央軍會維持表面的一統,可老蔣一旦離世,中央軍就一定陷入分裂,就如同袁世凱死後,北洋軍的分裂,而中國也一定會再次陷入軍閥混戰的黑暗時代。

    中央軍之所以大小山頭林立,是因為老蔣並沒能解決軍隊屬於個人的痼疾。

    直到毛主席提出黨支部建在連上,才真正解決了軍隊屬於個人的痼疾,正是從三灣改編之後,中國*軍隊才真正由自古以來的屬於個人變成屬於政黨,從這天起,再沒有任何一個個人可以輕易拉走一支部隊。

    ****在四野那麼高威望,可當他密謀篡權失敗之後,四野可有一個師、一個團的軍隊跟著他造反?

    所以,徐銳不僅知道黨委負責制,更知道黨委負責制的厲害。

    江南並不知道這些,反應過來後立刻說道:“這可是你說的?”

    其實,中共方面為了照顧暫編七十九師官兵尤其徐銳的情緒,並沒有強行要求大梅山獨立大隊實行黨委負責制,畢竟暫編七十九師獨立營才剛剛加入黨的陣營,甚至連營長徐銳都不是黨員,這時候實行黨委負責掉,豈不是要把徐銳排除在決策層之外?這對於一支以徐銳為主官的部隊來說,是不可想像的。

    但既然現在徐銳自己提出來了,江南並不介意給他戴上一個緊箍圈,頂多軍事上的事情她不干預,不過問,但是別的方面,必須聽她這個指導員的,這沒商量,不管怎麼說這都是黨組織領導的隊伍。

    徐銳微笑點頭:“是,我說的。”

    江南當即說道:“好,徐銳同志,我正式以大梅山獨立大隊黨委的名義命令你,好好配合純子小姐,未經請示不得擅自起床。”

    徐銳又沖江南眨了眨眼睛,笑道:“得令。”

    “徐銳同志,請不要嘻皮笑臉的,我現在可是代表黨委在跟你談工作……”江南一句話還沒有說完,自己就先忍不住笑起來,可笑了沒兩聲她又立刻用手摀住嘴,先強迫自己沉靜下來然後狠狠的白了徐銳一眼。

    沉靜下來後,江南又說道:“不過說真的,咱們對大梅山並不熟悉,那裡真的適合開展敵後游擊戰爭麼?”

    徐銳嘿然道:“適合不適合,派人去偵察一下不就知道了?”

    “也是。”江南點點頭,又道,“那你覺得,派誰前去合適?”

    徐銳道:“要說合適,當然還是老兵最合適,可惜腿傷未癒。”

    江南道:“要不還是讓大兵和九哥去吧,大兵對這一帶較熟,九哥一向心細如髮,這兩人一起前往,應該沒問題。”

    徐銳道:“就這麼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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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梅山是大別山東南的餘脈,延綿上百里。

    而梅鎮,則是大梅山懷抱之中的一塊盆地,從秦漢時期,梅鎮據說就已經有集鎮,可說是中國歷史上最悠久的古鎮之一。

    梅鎮大約有兩千戶人家,八千餘人口,也算是大鎮。

    梅鎮居民大多都是黃姓,鎮長黃世勳更是有名的大地主。

    黃世勳雖然六十多歲了,身子骨卻還硬朗,雖然已經進入到了隆冬季節,戶外已經是滴水成冰,可黃世勳仍然是一大早就起了床。

    管家黃得祿走進正院時,黃世勳正在漱口。

    黃得祿恭恭敬敬的站在台階下,一直等到黃世勳漱完了口才上前打了個千,嘴裡也恭恭敬敬的喊一聲:老爺。

    黃世勳嗯了一聲,問道:“小五子起床了嗎?”

    黃得祿恭聲應道:“回老爺的話,五少爺天還沒亮就已經起床了,到這會,差不多已經繞著鎮子跑了小兩圈。”

    “嗯?”黃世勳道,“沒事繞著鎮子跑圈做什麼?”

    黃得祿恭敬的道:“五少爺說是新學的什麼晨跑?”

    “晨跑?我看是吃飽了撐的。”黃得祿哼聲道,“有那力氣,地都起兩壟了。”

    還別說,黃世勳雖然掙下了偌大的家業,光良田便有萬畝,可是每到春耕,他都會親自帶長工下地,幾十年都沒有變過,而事實上,除了三代以上的縉紳、富貴人家,舊中國那些處於發家階段的地主,都挺勤儉。

    黃世勳幼時也是餓過肚子的,所以一生勤儉。

    拿熱毛幣擦了臉,黃世勳道:“有什麼事嗎?”

    黃得祿道:“老爺,眼瞅著就是年關了,放出去的租子該收了。”

    “嗯,雖說今年的年景不好,地裡收成只有往年的六成不到,可老輩傳下來的規矩不能破,再窮,今年借下的租子也不能夠翻年。”黃世勳點點頭,又道,“對了,小五子不是閒得沒事做麼,就讓他跟著你去收租,翻年就十七了,也該幫家裡做點事了,別整天跟著人家喊什麼口號,省城的何局長都把告狀信寄老三那了。”

    黃世勳在那數落他的小兒子,黃得祿沒敢接腔。

    直到黃世勳說完了,黃得祿才又說道:“老爺,那今年的租息……”

    說到租息,黃世勳便蹙起了眉頭,想了好半天才有些肉痛的道:“實在還不上的適當減免一些,至於具體減免幾分,你和小五子商量著辦。”其言下之意,那些還得上的,還是要按往年的成例如數償還本息。

    “明白了。”黃得祿道,“老奴這就去找五少爺。”

    請示過黃世勳,黃得祿便帶著兩個管事,四個護院,帶上賬薄來到了西跨院,這個西跨院裡住著的便是黃世勳的小兒子黃守信,黃守信因為在省城上了兩年新學,回來之後便處處看不慣老父的做派,連飯都不願跟黃世勳一塊兒吃,而是單獨開伙。

    要按黃守信自己的意思,真恨不得立刻從這個散發出腐朽惡臭的大院搬出去,不過遺憾的是,搬出去容易,生計卻又成了問題,所以他只能用這樣一種看似激進、實質幼稚的做法與守舊頑固的老父親相抗衡。

    黃得祿進來時,黃守信晨跑剛回來,正在洗漱。

    “五少爺。”黃得祿半蹲下身照例給黃守信打千。

    “這都什麼年代了,你還當是前清?”黃守信見狀立刻蹙緊了劍眉,又說道,“快收起你這套,我看著都咯應得慌。”

    PS:我知道有讀書不喜歡黨派政治,劍客也無意將自己的政治理念強行灌輸給大家,但是為了情節需要,該交待的卻必須交待清楚,好在,到現在已經基本交待清楚了,以後就不會再有黨派政治了。
regn13 發表於 2018-6-7 22:25
第161章 父子

    大兵和崔九扮成行商,剛剛走進梅鎮,便看到街上的行人正像潮水般湧向一個方向,那裡好像是發生了什麼大事。

    大兵便拉住一人問道:“大兄弟,咋了?”

    “你們還不知道?黃家五少爺要燒掉所有的田契地契和賬薄,這是不打算過日子了,我得趕緊過去瞧瞧熱鬧。”那人說完了,便又匆匆往前面去了。

    大兵回頭跟崔九交換了一記眼神,說道:“走,我們也瞧瞧去。”

    當下兩人便夾雜在人群中,隨著人潮來到了梅鎮西頭的牌樓下。

    梅鎮在前清年間曾出過一位進士,後來做到了部堂高官,這塊牌樓就是前清朝廷替那位進士蓋的,只是那位進士所在的家族早已經敗落了。

    大兵和崔九趕到時,正好看到一個穿著黑色學生裝的年輕人正指揮著幾個護院將一筐筐的田契、地契還有賬薄倒出,居然摞成了一座小山。

    看到摞成小山似的田契、地契,大兵的眼睛立刻就紅了,這讓他想起了老家的王爺,王家的田契、地契還有賣身契也是用籮筐來裝的。

    崔九見狀,立刻輕輕的拍了拍大兵的肩膀。

    “我沒事。”大兵立刻清醒過來,小聲說道,“看來這黃家也不是什麼好東西,能夠積攢下這麼大家業,多半是巧取豪奪來的。”

    崔九笑笑,然而並未發表什麼見解。

    這個年代,惡霸地主並不鮮見,可也並不是所有的地主都是惡霸。

    這個時候,那個青年學生高聲喊道:“鄉親們,靜一靜,請靜一靜!”

    四周鄉民的喧嘩聲稍稍歇止了一些,青年學生便又說道:“鄉親們,我知道,這些田還有這些地,都是家父這些年費盡心機、用盡手段,從你們手裡奪過來的,我更知道這些田契還有地契裡飽含了你們的斑斑血淚。”

    聽了這話,四周頃刻變得鴉雀無聲。

    停頓了下,青年學生的聲音變得更加的高亢:“現在,我把這些田契、地契還有賬薄全都燒了,從現在開始,各家典賣與我家的田地、房屋就都無償歸還給你們,還有你們從我家借的米糧租子,也全都一筆勾銷,不用再還了!”

    聽了這話,四周的鄉民立刻紛紛叫好,一邊使勁鼓掌。

    鄉民的掌聲還有叫好聲給了那個青年學生極大的鼓舞,他立刻轉過身,對身後那幾個護院說道:“燒,把這些沾滿血腥的髒東西統統都給我燒了!”

    舉著火把的護院頭目遲疑道:“五少爺,真的要燒呀?”

    護院頭目不能不遲疑,這些田契、地契還有賬薄可都是些錢啊。

    “燒,都燒了,一本都不留!”青年學生用力一揮手,大聲說道。

    護院頭目嚥了口唾沫,只能舉著火把去燒摞成小山的田契、地契還有賬薄,沒轍,因為出門之前,老爺可是專門交待過,今年的租息收支都得聽五少爺的,連老管家都擋不住五少爺的胡鬧,他們這些護院就更別提了。

    就在護院頭目手中的火把快要燎著那堆田契、地契以及賬薄時,牌樓對面的大街上陡然傳來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快住手,快給我住手……”

    青年學生、一眾護院還有圍觀的鄉民聞聲紛紛回頭。

    崔九和大兵也跟著回頭看,便看到兩個老者順著大街匆匆過來,兩個老者都穿著黑色的土布大褂,腳底穿的也是一樣的黑布鞋,唯一的區別是,後邊那個老者頭頂的瓜皮帽上鑲著一塊祖母綠寶石,看起來明顯不是凡品。

    “黃老爺?!”

    “黃管家?!”

    四周的鄉民紛紛驚叫起來。

    一眾護院便立刻傻在那裡,不知道該聽誰的。

    青年學生見狀,便立刻從護院頭目手中奪過火把,一把就扔在了賬薄堆上,那堆賬薄便立刻冒煙燃燒起來。

    等到黃管家和黃老爺氣喘吁吁趕到牌樓前時,那堆賬薄已經燒了一小半了。

    老管家黃得祿見狀,便毫不猶豫的將自己的身體滾到了賬薄堆上,一邊滾,一邊聲嘶力竭的喝令旁邊站著的護院滅火,一夥護院這才如夢方醒,趕緊衝過來,幫著老管家七手八腳的滅火,搶救賬薄。

    看著已經燒掉近半的賬薄,黃世勳氣得捶胸頓足,嚎啕大哭。

    “作孽啊,作孽啊,真是作孽啊。”黃世勳拿拳頭將自己的胸口砸得膨膨響,一邊痛哭流涕道,“我前世是做了什麼孽,怎麼就生了你這麼個逆子,啊啊……”

    年輕的黃守信心中卻充滿了救世濟民的獵獵豪情,說道:“爹,你前世沒有作孽,但是今生卻著實作了不少孽,我這是在幫你洗刷怨孽,在幫你積德。”

    “你在幫我積德?”黃世勳直勾勾的看著黃守信,聲調都變了。

    “難道不是?”黃守信伸手一指四周,大聲說道,“你睜大眼睛看看,梅鎮的鄉親都被你禍害成啥樣了?,咱們家不愁吃穿,可鄉親們卻都在餓肚子,你知道今天我去西村收租看到什麼了嗎,老七叔家都揭不開鍋了!”

    頓了頓,黃守信又道:“短短不到三十年,梅鎮的水田山地,倒有一大半落在了我們家名下,梅鎮兩千戶,倒有一大半是咱家的佃戶。”

    “我這可都是真金白銀買來的!”黃世勳勃然大怒,“可曾有一分是巧取豪奪來的?”

    說完了,黃世勳又轉向四周的鄉民,大聲問道:“諸位鄉親父老,每次典賣田地店舖以及房屋,黃某可曾有過強買強賣?哪次不是公平交易?”

    “公平交易?”黃守信反唇相飢道,“你每次借租,都是小鬥出,大鬥進,小鬥出大鬥進也就罷了,借出時還讓四哥踹上一腳,將小斗抹得平平的,唯恐多出一粒米,可是還回來時卻要求別人將大鬥堆得尖尖的,唯恐少收了一粒糧,你這也叫公平?”

    黃世勳怒道:“這都是老輩傳下來的規矩,幾百年來都是這麼做的。”

    “所以才要打破這該死的規矩,所以才要破除這腐朽的制度!”黃守信說得興起,振臂高呼道,“只有打破這些守舊的規矩,破除這腐朽的制度,才沒有剝削,才沒有壓迫,我們的國家才會有希望,我們的民族才會有未來……”

    “啪!”黃世勳忍無可忍,終於一記耳光打在了黃守信的臉上。

    “滾!”黃世勳怒從心頭起,厲聲大吼道,“你有了希望,我們黃家就沒有了希望,你有了未來,我們老黃家就沒了未來,滾,給我滾,就當我黃世勳從來就沒有你這個兒子,我沒你這兒子,你給我滾,快給我滾,滾!”

    黃守信愣愣的看著自己父親,竟有些懵了。

    從小到大,黃世勳就一直很寶貝這個幺兒,從來都是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裡又怕化了,黃世勳一直就非常反感新學,可黃守信吵著要去省城念新學,黃世勳也還是從了,黃守信長到這麼大,黃世勳就沒有碰過他一手指頭。

    說起來,今天還是黃世勳頭一次打黃守信。

    “快滾,給我滾!”可這次,黃世勳卻是真的怒了。

    黃世勳可以容忍黃守信胡鬧,可是這一次,他覺得自己這個兒子已經不是在胡鬧,而是在要他老命,在挖老黃家的根基,所以他不能再忍了,如果非要讓他在家業跟最疼愛的幺兒中間選一個,他會毫不猶豫的選擇家族、家業。

    對家族、對家業,老輩人有著根深蒂固的執念。

    黃守信終於從巨大的震驚中回過神,先是跪在地上給黃世勳重重的叩了三個響頭,然後起身頭也不回的走了,老管家黃得祿灰頭土臉過來,想要勸住黃守信,黃守信卻連理都沒有理會黃得祿,不片刻,黃守信便從街上走得沒影了。

    黃世勳從街上收回目光,落在了被燒成灰的半堆賬薄上。

    臉肌抽搐了兩下,黃世勳惡狠狠的道:“將燒掉的賬薄重新造冊,該是咱們老黃家的田地店舖房屋,誰也別想拿走!”

    “爹,不好了,爹,不好了!”

    黃世勳話音還沒落,又一個身影從鎮外匆匆跑了進來。

    來的這人跟黃世勳、黃守信都有些掛像,只是比黃世勳年輕得多,卻又要比黃守信成熟得多,這人便是黃世勳的第四個兒子黃守智,當著梅鎮保安隊的隊長。

    “爹,不好了。”黃守智跑到黃世勳面前,氣喘吁吁的稟報導,“南霸天帶著一百多號人馬下了山,奔鎮上來了!”

    “啥,南霸天來了?”

    “我的乖乖,這下老黃家有難了。”

    “上次南霸天來鎮上,向老黃家借了多少糧?”

    “好像借了一千斛米,一百口豬還有十頭牛?”

    “什麼借不借的,分明就是搶,南霸天可是土匪。”

    四周的鄉民竊竊私語,言語之間卻沒有一絲的畏懼。

    大兵小聲對崔九說道:“這裡的百姓好像不怎麼怕土匪?”

    崔九點點頭,問身邊一個鄉民:“老鄉,土匪就要來了,你們也不躲躲?”

    “躲啥呀躲。”那鄉民卻滿不在乎的道,“南霸天專搶大戶,從來就不搶咱們這些苦哈哈的老百姓,有時候年景不好,青牛寨還會開倉放糧接濟咱們呢。”

    “啥,天底下還有這樣的土匪?”大兵訝然道,“這倒新鮮。”

    “新鮮?”那鄉民嘿然道,“還有更新鮮的呢。”
regn13 發表於 2018-6-7 22:26
第162章 土匪

    大梅山山勢險峻,如果從天上往下看,整座大梅山就像是一隻巨大的螃蟹,兩條支脈從大山主體中延伸出來,就像是巨蟹的大鉗,將大梅山盆地環抱其中,而梅鎮就處於這兩隻大鉗的中間,是外界進入大梅山的必經之路。

    不過,土匪卻是從大梅山裡殺出來的。

    十幾匹駿馬馱著十幾名形貌、身材不一的精壯漢子,正順著橫亙大梅山盆地而過的大路緩緩行進,在這十幾騎土匪身後,還有百餘人徒步跟進,這些土匪多衣衫襤褸,身上挎的武器也是五花八門,有漢陽造步槍,有鳥銃,甚至有長矛。

    十幾個騎馬悍匪當中,中間有個戴著眼罩的獨眼土匪尤其驃悍,大冬天的,身上只披了件羊皮襖,暴露在外的胳膊上墳起鼓鼓的肌肉,還有左右肩上各挎著一枝大鏡面匣子,看那幽藍幽藍的烤漆,就知道是德國原裝進口。

    一個頂著瓜皮帽的瘦小匪首催動坐騎,追上獨眼悍匪,大聲道:“扛把子,這回咱們可就指著黃老財了,要是這黃老財也沒油水,那今年這個年,咱們青牛寨可真就難過了,我曰他個先人板板的,如今地主家也沒餘糧哪。”

    青牛寨自從扯旗那天開始就定下了規矩,只搶大戶不搶百姓。

    可大梅山周圍的大戶來來回回就那幾家,再肥的豬也經不起來來回回的殺。

    這不,今年年景不好,大梅山周圍幾個鎮子的大戶也沒餘糧,青牛寨的好漢見實在刮不出油水來,就只能將目光轉向梅鎮的黃老財。

    這獨眼悍匪就是青牛寨的大當家南霸天。

    南霸天獨目裡掠過一抹凶光,獰聲說道:“黃老財可是肥羊!”

    瘦小匪首低聲道:“扛把子,這黃老財可是塊難啃的硬骨頭,他的大兒子可是蒲縣的縣長,他的三兒子還是國*軍營長,部隊就駐紮在蒲口,前年咱們來梅鎮打秋風,要不是走得快,當時就讓黃老財的三兒子給包了餃子了。”

    “那都是兩年前的老黃曆了。”南霸天嘿嘿一笑,又道,“如今,東洋小鬼子都已經打下南京城了,蒲縣的官紳名流還有駐蒲口的國*軍早他媽跑了,黃老財就有天大的靠山,如今也是指望不上了,這次他要是肯乖乖的放血那還好說,咱們青牛寨一向只求財不害命,可他要不識相,嘿嘿,說不得只能把他老黃家給連鍋端嘍。”

    說完,南霸天又扭頭大喝道:“弟兄們,都給老子打起精神來!”

    十幾個騎馬匪首還有徒步跟進的百十來個土匪便立刻嗷嗷叫起來,還別說,還真就有一股子氣勢,絕非普通的烏合之眾。

    說話間,梅鎮已經遙遙在望。

    只不過,梅鎮的保安隊明顯已有了防備。

    梅鎮沒有城牆,但是有木頭搭建的柵欄,還有轅門、哨塔以及環繞鎮子的護城河,保安隊將進出鎮子的四道木吊格一拉,就截斷了進出的通道,青牛寨的土匪要想進入鎮子,就非得強攻不可,可真要是強攻,保安隊的團丁也不是擺設。

    黃世勳、黃守智父子站在西門的哨塔上,遠遠看到青牛寨的土匪浩浩蕩盪開過來,腿肚子就難免有些抽筋,梅鎮雖然也有個保安隊,人數還比青牛寨的土匪多,有兩百多人,可這些老實巴交的莊稼漢哪能跟打家劫舍慣了的悍匪比?

    青牛寨的土匪尤其驃悍,等閒官軍都不是對手。

    要知道三年以前大梅山中的土匪有十幾股,可三年之後,這十幾股土匪不是被趕走就是被吞併,如今只剩下了兩股,一股就是青牛寨。

    然,害怕歸害怕,場面話卻還是必須得說。

    看到一個騎著高頭大馬的獨眼悍匪走過來,黃家父子就知道是南霸天到了。

    黃家父子跟南霸天也不是頭一回打交道了,兩年前南霸天就曾經來過梅鎮,黃世勳出了五百斛米,五十口豬外加十頭牛才給打發走的,只可惜他的三兒子晚到了片刻,要不然當時就能夠剿了這股悍匪,也就沒有今天這禍事了。

    然而,今時卻是再也不比往日了,現如今,不僅當縣長的大兒子跑沒影了,三兒子的部隊也不知道撤哪去了。

    當下黃世勳只能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大聲道:“南當家的,咱們梅鎮給大梅山各個堂口的年例孝敬可是一文不曾短少,卻不知南當家的這次興師動眾過來,有何貴幹?”

    南霸天勒住坐騎,故意亮出左右肩挎著的兩枝鏡面匣子,說道:“黃老爺,這眼瞅著就過年了,我在山中閒著沒事,就帶著弟兄們來給黃老爺拜早年來了。”說完了,南霸天又回頭把手一招,大聲道,“弟兄們,搞起。”

    一百多號土匪便立刻異口同聲的大吼起來:

    祝黃老爺壽比南山不老松,福如東海長流水!

    祝黃老爺壽比南山不老松,福如東海長流水!

    祝黃老爺壽比南山不老松,福如東海長流水!

    聽著鎮外山呼海嘯般的祝福聲,黃世勳卻只覺心驚肉跳。

    不過在驚懼之餘,黃世勳卻又稍稍安心了些,他自然不會相信南霸天興師動眾前來梅鎮是給他拜年,但既然南霸天這麼說,足見他也是不想來硬的,如果老黃家能夠肯出血,未必就不能夠買個平安,就不知道南霸天胃口有多大。

    當下黃世勳道:“南當家的和諸位好漢的美意,老朽心領了。”

    停頓了下,黃世勳又道:“南當家的和諸位好漢遠來是客,論理,老朽理應請諸位好漢前來寒舍做客,只是老朽事先並不知道南當家的和諸位好漢會來梅鎮,倉促之間並不曾備下如此多的酒席,所以恕不能請諸位好漢進鎮做客了,不過老朽讓人備下了一份薄禮,還望南當家的和諸位好漢一定筆納。”

    南霸天獨目中凶光畢露,一瞬不瞬盯著黃世勳,臉上卻滿是笑容。

    黃世勳回過頭,吩咐管家黃得祿:“得祿,去庫房取三千大洋來。”

    黃得祿飛奔而去,很快就帶著兩個護院抬著一籮筐銀元趕了過來。

    黃守智又命人打開寨門,著兩個團丁將一籮筐銀元抬出去,擺在了南霸天馬前。

    南霸天低頭掃了眼籮筐,便估計出了一個大概,當下冷笑著說道:“黃老爺,我們大老遠的過來給你拜年,你不賞口茶飯吃也就罷了,卻讓人拿出這麼點銀元,你這是在打花叫花子呢,還是在打發叫化子呢?”

    黃世勳一聽這話,老臉上便立刻泛起苦色。

    看來這三千銀元,是遠遠滿足不了南霸天。

    可是他黃世勳的銀子也不是大風颳來的呀,他得放多少租子,才能攢夠三千銀元?南霸天卻還嫌少,這分明是要割他身上的肉哇,可,又有什麼辦法呢?真要是打起來,就憑保安隊兩百多人,百來條槍,如何能是這股悍匪的對手?

    當下黃世勳慘然道:“南當家的,那你就開個價。”

    南霸天悶哼了一聲,霸氣的說道:“除了這三千大洋,外加一千斛米,八百斛面,五百斤豆子,再加一百口豬,對了,還要你們老黃家自釀的米酒四十壇,哈哈,我知道黃老爺喜歡喝酒,每年都會自醞五十壇米酒藏在地窖裡,我不全要,四十壇就夠了。”

    聽完南霸天的開價,黃世勳當即兩眼一黑,險些當場昏死過去,乖乖,這可真是要了他老命了,一千斛米,八百斛面,五百斤的豆子,一百口豬,還要四十罈酒,這是要把他老黃家的庫房給搬空哪,還讓不讓人活了?

    “爹,我們不能給!”黃守智道,“打吧!”

    “打,你拿什麼打?”黃世勳瞥了眼周圍的保安團丁,哂然道,“就憑他們?”

    黃守智環顧四周的保安團丁,只見平時在老百姓面前耀武揚威的團丁,這會卻一個個體如篩糠,面無人色,當下黃守智眼睛裡的小火苗就熄滅了,就這樣的團丁,真要打起來,不等外面的土匪開火,只怕早已經作鳥獸散了。

    當下黃世勳咬咬牙,大聲道:“南當家的,你說的這些,我們可以給,但是你得給我們點時間。”形勢比人強哪,舍了這批錢糧和酒,至少還能保全幾萬畝良田,以及價值數萬大洋的宅院,真要是打起來,雙方拚個玉石俱焚,那可什麼都沒有嘍。

    看到黃世勳答應下來,南霸天獨眼裡便立刻放出光來,大笑道:“行,黃老爺,我給你半天時間,天黑之前我們再過來取錢糧還有酒,哦,對了,還得麻煩黃老爺給咱們備幾十輛騾馬大車,黃老爺請放心,大車用完了一定還!因為下次還用得上,哈哈!”

    南霸天身的百十來號土匪聞言,也立刻放肆的大笑起來,能夠不流血,就輕輕鬆鬆獲得這麼一大批錢糧還有米酒,這樣的結果,當真是再好不過了,雖然是土匪,可土匪又何嘗願意打打殺殺,子彈可是不長眼的,對吧?

    “弟兄們,我們走。”南霸天一勒馬,轉身揚長而去。

    只片刻,青牛寨一百多土匪便消失在了地平線上,梅鎮也恢復了寧靜,彷彿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regn13 發表於 2018-6-7 22:26
第163章 賽紅拂

    入夜,一道火把長龍正沿著山道逶迤進山。

    梅鎮之行滿載而歸,青牛寨的好漢們心情都是十分之好,匪首南霸天更用他那破鑼似的嗓子唱起了******小調。

    一摸呀,摸到呀,大姐的頭上邊呀。

    一頭青絲如墨染,好似那烏雲遮滿天。

    百餘土匪便跟著狼嚎響應:哎哎呀,好似那烏雲遮滿天。

    二摸呀,摸到呀,大姐的眉毛邊呀。

    二道眉毛彎又彎,好像那月亮少半邊。

    百餘土匪便再次狼嚎響應:哎哎呀,好像那月亮少半邊。

    ……

    十七摸,摸到呀,大姐小肚子下邊,好似耕牛耕犁田,還有一道……

    唱到了要緊關頭,南霸天那破鑼似的嗓音便嘎然而止,跟在他身後的瘦小匪首便抓耳撓腮,心癢難耐的叫道:“扛把子,咋不接著往下唱了?”

    “噓。”南霸天卻忽然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百餘土匪便立刻噤聲。

    南霸天回顧來時的山道,只見山風呼嚎,枯草搖曳,除了風吹草木的沙沙聲以及松明火把燃燒發出的劈啪聲,卻再聽不到別的聲響。

    足足過了好半天,南霸天才長出一口氣,搖頭說道:“娘的,邪了門了。”

    瘦小匪首也就是青牛寨的二當家竄天猴,蹙眉說道:“扛把子,有情況?”

    南霸天搖了搖頭,說道:“自從離開梅鎮,我總覺得好像有尾巴跟著咱們,可是停下來仔細感應,卻又什麼也感受不到,真正是怪了。”

    竄天猴道:“要不,留幾個弟兄打一個埋伏?”

    “算了。”南霸天搖頭道,“如果真的有尾巴,連我也感受不到他們的位置,留再多的弟兄也是白搭,但願吧,但願不會是那個小娘們。”

    “不不,不會吧?”竄天猴聞言立刻打了個冷顫。

    看樣子,竄天猴對南霸天所說的那個小娘們挺懼怕的。

    南霸天便瞪了竄天猴一眼,哼聲道:“瞧你那點出息,至於怕成這樣麼?”

    竄天猴便叫苦道:“扛把子,你是沒落那娘們手裡過,所以不怕,可我……”

    竄天猴話沒說完,便讓南霸天給打斷了,南霸天像狗似的對著四周嗅了一遍,又使勁的吸了吸鼻子,皺眉道:“什麼味?”

    竄天猴跟著吸了咱鼻子,不假思索的道:“是茶花味,呀!”

    這一聲呀卻把南霸天和旁邊幾個匪首嚇了一大跳,南霸天怒從心頭起,忍不住就將竄天猴從馬背上一腳給踹了下來,罵道:“一驚一乍的,嚇死個人!”

    竄天猴卻是睜圓了兩眼,連話都說不太利索了:“賽賽賽……”

    “賽你妹啊,賽。”南霸天順嘴罵了一句,可是下一霎那,南霸天卻立刻反應過來,然後一骨碌從馬背上翻了下來,就像一頭受驚的野狗,以最快的速度衝向了路邊的灌木叢,然後淒厲的叫起來,“是賽紅拂,弟兄們抄傢伙……”

    然而,南霸天一句話還沒喊完,一枝利箭便呲的射將過來,幾乎是擦著南霸天的鼻尖嗖的釘入了他面前的地上,毫釐之差,南霸天便要被這枝利箭給貫穿頭顱,南霸天健碩的身軀便立刻僵在那裡,再不敢輕舉妄動。

    竄天猴、十幾個騎馬匪首和百餘土匪剛想抄傢伙,四周的山崖上便呼啦啦的亮起了上百枝羊脂火把,在火把的照耀下,至少五十六個小娘手持各式槍械,拿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山道上青牛寨一眾好漢,這其中,霍然還有六七挺仿捷克式輕機槍!

    南霸天看著面前釘入地上的那枝羽箭,釘著箭尾那仍在風中輕輕搖曳的翎羽,差點大嘴一咧哭將起來,娘的,我到梅鎮鬧點錢糧容易麼我?這半個月,老子跑了九個鎮,好不容易才鬧了這麼點兒錢糧,可到手還沒捂熱呢,卻又讓人家給黑了。

    南霸天真想仰天哀嚎一聲:老天爺呀,還讓不讓人活了呀?

    通明的火光之中,一個身穿大紅勁裝,披著朱紅大氅,面罩酒紅薄紗的女子緩步走上了山崖,看著山道上呆若木雞的青牛寨好漢,還沒有說話呢,就先了陣格格的嬌笑,這笑聲聽著就像玉珠落入銀盤,別提有多悅耳動聽。

    可山道上的青牛寨好漢卻沒一個敢抬頭看一眼。

    人的名,樹的影,賽紅拂的大名實在是太響了。

    別的土匪都是只搶老百姓,他們青牛寨專搶大戶就已經夠厲害的了,可青風寨的賽紅拂卻專搶官軍,她跟他們根本就不在一個層面之上哪。

    當然了,賽紅拂高興了也會幹些黑吃黑的勾當,搶搶周圍各路土匪,大梅山上原本有十幾個土匪窩,可是自從賽紅拂來了之後,這十幾伙土匪就先後都搬走了,不搬走不行哪,賽紅拂他們真惹不起哪。

    現如今,終於輪到他們青牛寨了麼?

    “青牛寨的爺們,這趟下山看起來收穫不小嘛?”賽紅拂笑著說道。

    賽紅拂的聲音聽著軟軟的,糯糯的,就跟縣城暢春樓裡的粉頭幹那事時發出的呢喃,可是借青牛寨的好漢一百個膽子,也絕不敢拿賽紅拂跟暢春樓的粉頭相比,暢春樓的粉頭只是要錢,可是賽紅拂卻是要命哪。

    南霸天的臉皮抽搐了兩下,苦著臉應道:“那啥,還行,還行。”

    說話間,南霸天終於抬起頭來,也終於看見了山崖上的賽紅拂。

    儘管是夜間,再加上賽紅拂又罩著薄紗,所以看不清她的長相,但是,南霸天仍然可以看清楚她的身高,必須得承認,這個小娘皮的身量不是一般的高挑,比她身邊的幾個小娘足足高了一頭有餘,只可惜,她的整個身軀都裹在大氅裡邊,所以看不清楚。

    不過南霸天非常確信,賽紅拂這個小娘皮的身材肯定是極好的,別的不說,至少她的那雙****是極大的,沒見將勁裝都撐起來老高?

    這個小娘皮,要能搶上青牛寨當押寨夫人定是極好的。

    南霸天正想入非非時,只聽得咻的一聲,南霸下下意識的一縮頭,然後就感覺到頭頂上一輕,伸手一摸,發現原本戴在頭上的那頂氈帽已經不見。

    然後山崖上傳來賽紅拂軟軟糯糯的聲音:“南霸天,你是不是連僅剩的那隻獨眼也不想要了?”

    南霸天便趕緊低下頭,再不敢隨便亂看。

    旁邊的竄天猴卻很隱蔽的向南霸天豎了一下大拇指,眼神更彷彿在說:扛把子,你可是真牛,竟然敢盯著賽紅拂的****看,小弟服,真的服了!

    南霸天惡狠狠瞪回去,要不是賽紅拂在,真能一腳將竄天猴栽到地裡。

    山崖上再次傳來賽紅拂軟軟糯糯的聲音:“南霸天,規矩你應該清楚,我賽紅拂只要下了山,就絕不會空手而回。”

    “那是,那是,賽大當家的規矩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南霸天跟小雞仔似的,忙不迭的點頭說道,“再說大家都是大梅山裡討生活的,分什麼你的我的?這樣,這裡有五百斛米和四百斛面,賽大當家儘管拿走便是。”

    這時候,南霸天心下便有些慶幸,我的乖乖,幸好老子事先留了後手,從梅鎮得來的錢糧有一半在半路藏了起來,還有那一百口豬和四十罈酒,因為走得慢所以留在後頭,要不是這樣,這趟的收穫就極可能全歸了賽紅拂。

    不過,既便有了獻出這批米面的覺悟,南霸天也還是想試著討價還價一下,沒準還能從賽紅拂嘴裡摳出點吃食呢?摳一點是一點。

    然而,南霸天失算了,賽紅拂可不歸地麼好騙的。

    賽紅拂格格格嬌笑道:“南霸天,你真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你從黃家足足鬧了一千斛米,八百斛面,五百斤豆外加一百口肥豬,四十罈酒,哦對了,還有三千大洋,這次辛苦你了,我給你留下三百大洋,剩下的全給我送青風嶺去。”

    “別介呀。”南霸天立刻慘叫起來,“賽大當家的,你好歹給我們留條活路。”

    南霸天這話看似叫苦,其實隱隱透著威脅,言下之意,你要是不給我們留活路,我們青牛寨說不得只能跟你拼了。

    “你這是在威脅我麼?”賽紅拂的聲音便立刻冷下來。

    與此同時,山崖上面的五六十個小娘也紛紛拉動槍栓,推彈上膛,一霎那之間,冰冷的殺機便在山道上瀰漫開來。

    南霸天看了看那六七挺仿捷克輕機槍,最終只能服軟,好漢不吃眼前虧哪。

    片刻之後,青牛寨的土匪們便再次押著車隊開始上路,只是氣氛卻與之前迥異,之前他們是這批錢糧的主人,可是現在,他們卻是青風寨的苦力,你說這心情他能一樣嗎?簡直就是一個在天,一個在地哪。

    賽紅拂走在最後,臨走之前,卻向著百米開外的山岩瞄了一眼。

    片刻後,青風寨的女土匪和青牛寨的女匪已經走了個乾乾淨淨,剛才賽紅拂瞄過的那塊山岩後面卻忽然冒出了兩個身影。

    這兩個人不是別人,就是崔九和大兵。

    大兵道:“九哥,咱們快追,別讓這兩伙土匪給落下了。”

    “不行,不能追了。”崔九卻搖頭道,“賽紅拂已經發現我們了,剛才的那一眼,就是對我們的警告,我們如果再追下去,她就要對我們下手了。”

    “不會吧。”大兵瞠目結舌道,“剛才隔著上百米呢。”

    “上百米算啥?”崔九哂然道,“你忘了大隊長了?”

    大兵便立刻閉嘴,不再吭聲了。
regn13 發表於 2018-6-7 22:26
第164章 向大梅山進發

    徐銳的右腿總共中了十幾塊彈片,創口分佈從大腿根直到腳踝,所以手術完之後,小鹿的純子便用紗布將徐銳的整條右腿都裹起來,又用繃帶做了個繩套,將徐銳的右腿抬高吊在房樑上,這樣可以增強血液循環,消除腫脹。

    不過這對於徐銳來說,卻絕對不是什麼值得回味的享受。

    所以第一天一大清早,徐銳便早早的醒了過來,任誰這樣被吊著腳,都不會舒服。

    小鹿原純子端著木盆走進來,徐銳便立刻叫道:“快快快,快點把我的腳放下來,我快累死了。”

    小鹿原純子將木盆放在徐銳的床頭,然後依言將徐銳的右腿放下來,放下來之後,又用雙手給徐銳的右腿做按摩,主要就是足底以及沒有受傷的外側,小鹿原純子明顯受過專業的按摩訓練,小手輕按幾下,徐銳右腿的酸脹感便立刻消減不少。

    徐銳嘴角便立刻勾起一抹笑意,盯著小鹿原純子精緻的側臉說道:“手藝不錯嘛。”

    手術之後,小鹿原純子對徐銳的感觀有了一定改觀,至少不再視徐銳為八歧大蛇,但內心對徐銳的畏懼並未有太多消減,所以面對徐銳的調侃,小鹿原純子既沒有感到羞澀,也沒有感到氣憤,而是下意識的起身,點頭哈腰:哈依,死米馬賽。

    也是巧,小鹿原純子這一低頭彎腰,鼓鼓囊囊的胸脯便抵在了徐銳的右腳的腳底。

    徐銳的右腳是赤著的,所以感覺很敏銳,徐銳便立刻感覺到腳底心一陣酥酥軟軟,當下想也沒有想,便下意識彎起大腳趾撓了幾下。

    這一下,小鹿原純子卻終於有了反應了,一張俏臉便立刻羞紅了。

    江南走進來時,正好看到這曖昧的一幕,便立刻嗔道:“姓徐的,你又欺負純子?”

    徐銳卻絲毫沒有被“捉姦捉雙”的慌張,邪笑著說道:“怎麼著,莫非你吃醋了?”

    “吃醋,吃你個大頭鬼啊。”江南狠狠的剜了徐銳一眼,卻並沒有轉身離開,而是過來跟小鹿原純子一道,將徐銳右腿上的紗布一圈圈的解了下來,不片刻,纏繞在徐銳右腿上的紗布便逐一解下來,十幾處傷口也露了出來。

    小鹿原純子看清楚徐銳腿上的傷口之後,便立刻愣住了。

    江南也有些難以置信,訝然道:“不會吧,這麼快就結痂了?”

    江南雖然沒有學過醫,卻也知道傷口結痂一般需要三到五天,像徐銳這樣一個晚上傷口就能結痂的,絕對是怪胎。

    徐銳卻只是嘿嘿一笑,並不言語。

    徐銳的身體可是經過基因改造的,雖然不是怪胎,卻也差不太多。

    “徐桑,這樣看起來,最多三天,你的傷口就能基本癒合了。”小鹿原純子說完又用藥棉擦了碘酒,細心的給徐銳傷口消毒。

    江南一邊幫忙,一邊對徐銳說道:“皖南地委那邊有消息過來了,由於大梅山區並沒有我們的地下黨組織,所以只能提供一些最基本的情況。”

    說到正事,徐銳便也變正經起來,說道:“有總比沒有好,說說。”

    江南說道:“從地理上,大梅山區地處蒲縣、官縣以及滁縣交界,正是因為地處三縣交界,自古便是三不管地帶,所以一直以來都是土匪橫行,就是太平年間,大梅山區的匪患也從來沒有斷過,戰亂年間,那就更不用說了。”

    徐銳皺了皺眉,說道:“別扯閒篇,說重點。”

    江南甩徐銳一記白眼,又接著說道:“大梅山區雖然地處三縣交界,但是大梅山區的重鎮梅鎮卻屬於蒲縣。”

    見江南重點提了梅鎮,徐銳便知道,這個梅鎮很可能就是今後大梅山抗日根據地的行政中心了,當下問道:“梅鎮有哪些勢力?”

    “梅鎮的勢力構成異常複雜。”江南說道,“根據皖南地委提供的情況,梅鎮明面的治權歸鎮公所所有,鎮長名叫黃世勳,這個黃世勳據說也是一個傳奇人物,此人三歲喪父,七歲喪母,是他的舅舅把他拉扯大的……”

    徐銳蹙眉說道:“江指導員,你又跑題了。”

    對幹什麼大梅山的風雲人物,徐銳是真沒興趣聽。

    江南俏臉上便浮起一抹羞惱之色,嗔道:“你還想不想聽了?”

    “行行行,聽,我聽還不行?”見江南真惱了,徐銳只能服軟。

    江南嬌哼一聲,卻也沒有接著講黃世勳的傳奇,再次言歸正傳:“梅鎮明面的治權歸鎮公所,還有保安隊,可是實際上,梅鎮各方面的利益卻由四股勢力一起在把持著,這四股勢力除了鎮公所之外,還有會道門。”

    “會道門?”徐銳道,“這是什麼玩意?”

    江南說道:“這會道門,就是指一會一道加一門,黑龍會,******,加洪門。”

    “黑龍會?******?洪門?”徐銳摸著下巴上剛剛長出來的硬硬的胡茬,說道,“一個小小的梅鎮就有三個幫派勢力,還有鎮長黃世勳也是個傳奇人物,這麼說來,這個小小梅鎮的水還挺深嘛。”

    停了一下,徐銳又問道:“對了,還有土匪呢?”

    江南攤了攤雙手,說道:“這些情況還是皖南地委費了不少人力、物力打聽來的,可對於大梅山的土匪勢力,皖南地委卻實在是鞭長莫及。”

    徐銳蹙眉道:“這樣的話,就只能等崔九和大兵回來了。”

    這一等就是七天,七天後,崔九還有大兵終於風塵僕僕的回來了。

    崔九、大兵回來時,徐銳的腿傷早就好利索了,反倒是冷鐵鋒的左腿還瘸著,不過也快要痊癒了,至少用不著枴杖了。

    只來得及洗了把臉,崔九和大兵便來到了徐銳的面前。

    “大隊長,這大梅山的土匪可邪了。”大兵拿衣角擦去臉上的水漬,急聲說道,“尤其是那個,賽紅拂,太他妹的邪了。”

    徐銳說道:“大兵,慢慢說。”

    當下大兵便將打探到的情況都說了,崔九在一邊補充。

    這個時候,萬重山、東北虎、李海、黑皮也都過來了。

    聽大兵說完了之後,何書崖便叫道:“哎媽呀,這可真是奇了,從來只聽說男人當土匪,沒想到還有女人當土匪。”

    肖雁月便立刻怒道:“書呆子你竟敢瞧不起我們女人?”

    “沒沒,沒有的事。”何書崖嚇了一跳,趕緊躲到冷鐵鋒身後。

    萬重山還是一貫的謹慎,說道:“青牛寨的土匪能夠讓梅鎮的鎮長黃世勳乖乖的奉上這麼多的錢糧,可見並不好惹,青風寨的寨紅拂則更是黑吃黑吃到了青牛寨的頭上,可見更加不是好惹的,要我說咱們還是別去大梅山了。”

    李海不屑的道:“老萬,兩伙土匪就讓你怕成這樣?”

    “我這不是怕。”萬重山皺眉道,“你也不看看咱們現在是個什麼情形?咱們雖說還有四百多號人槍,可每人平均只剩不到十發子彈,就連一次小規模的伏擊戰都打不起,靠啥跟大梅山的土匪硬碰硬?”

    “就憑咱們是正規軍!”李海道,“敢跟咱們正規軍叫板,借他們倆膽!”

    大兵便又說道:“李連長你還真別說,大梅山的土匪還真就不怕正規軍,尤其是青風寨那個賽紅拂,聽梅鎮的百姓講,這個賽紅拂既不搶貧民百姓也不搶縉紳大戶,她們專搶周圍的各路土匪以及進山剿匪的正規軍!”

    崔九也補充道:“還有,青風寨這伙女土匪的裝備是真不賴,當時雖然天黑,而且隔得也有些遠了,但是就我觀察,青風寨的女土匪至少有六挺輕機槍,這還只是她們帶出來的武器裝備,留在山寨的還不知有多少。”

    大兵接著說道:“聽梅鎮百姓講,青風寨連迫擊炮都有。”

    “嘿,這可有點意思了。”東北虎撓了撓光禿禿的腦袋,叫道,“真要是這樣,這大梅山咱們還非去不可了,我倒要會會這個賽紅拂。”

    黑皮也嚷嚷道:“老虎說的對,什麼青牛寨,青風寨的,在咱們獨立大隊面前那都是挨宰的肥羊,咱們獨立大隊叫他們趴著,他們就色對不敢站著,咱們獨立大隊叫他們臥著,他們就絕對不敢趴著!”

    何書崖小聲道:“黑子哥,臥著跟趴著好像是一個意思。”

    “滾邊兒去。”黑皮揚了揚蒲扇般的大手,沒好氣的道,“反正就一個意思。”

    萬重山皺了皺眉,剛想反駁時,徐銳卻輕咳一聲站了起來,看到徐銳起身,萬重山便只能把吐到嘴邊的話硬生生嚥了回去。

    對於東北虎、黑皮、李海的反應,徐銳還是挺滿意的。

    不管怎麼樣,經過他的努力改造,這支部隊的軍魂至少是鑄成了,既便是現在他們只剩下人均不到五發的子彈,這支部隊的官兵也仍是敢死敢戰。

    徐銳環顧眾人一圈,淡淡的說道:“那啥,都歇夠了吧?”

    李海、黑皮、東北虎便紛紛叫囂:“大隊長,早就歇夠了。”

    徐銳嘿然道:“既然歇夠了,那還愣著幹啥,趕緊的,向大梅山進發!”
regn13 發表於 2018-6-7 22:26
第165章 梅山門戶

    趁著在無名小村休整的五天,徐銳和江南對部隊進行了整編。

    部隊原有的建制被徹底打亂,將第六十七軍潰兵、暫編第七十九師老兵、蘇南遊擊隊以及崔九的別動隊進行了混編。

    新編成大梅山獨立大隊,大隊長當然是徐銳,指導員江南。

    獨立大隊下轄三個步兵中隊加一個機炮小隊,步兵第1中隊,中隊長由副大隊長冷鐵鋒兼任,步兵第二中隊,中隊長由副大隊長萬重山兼任,步兵第三中隊,中隊長肖雁月,機炮小隊,小隊長由牛大壯擔任。

    整個獨立大隊有官兵四百二十人,裝備方面,共計擁有三八式步槍三百九十八枝,歪把子輕機槍二十六挺,九二式重機槍兩挺,81mm口徑輕迫擊炮四門,其餘像王八盒子、鏡面匣子等短槍十餘枝。

    要說裝備,獨立大隊的裝備絕對是槓槓的。

    遺憾的是,彈藥所剩無幾,每枝三八大蓋備彈平均不到五發,二十多挺輕重機槍和四門迫擊炮更是完全變成了擺設。

    當然,既便沒有彈藥,這裝備也是挺嚇人的。

    所以,這樣一支裝備精良的部隊要是大搖大擺的進入大梅山區,想不引起大梅山區各股勢力的注意都不行,於是徐銳決定分批進入山區,由他親率步兵第一中隊打前站,步兵第二中隊、第三中隊以及機炮小隊跟進。

    而且,為了儘可能的掩人耳目,在距離大梅山區還有兩百多里,獨立大隊便由白天行軍改成了夜間行軍,徐銳之所以決定這麼做,一是為了不驚動大梅山區的各方勢力,二是為了避免被日軍發現。

    畢竟,大梅山區距離南京也就兩百多里,三百里不到,眼下小鬼子忙於攻佔大城市以及津浦鐵路沿線的城鎮,暫時還顧不上大梅山區這樣的偏遠山區,但是天上的鬼子偵察機卻時不時的會飛出來巡邏。

    所以,越是靠近大梅山區,徐銳就越是謹慎小心。

    眼下獨立大隊可是不比當初在無錫或者南通的時候了。

    那時,獨立大隊的士氣雖然差了一些,可是要人有人,要槍有槍,彈藥更是管夠,而且小日本不知道他們的厲害,所以可以肆無忌憚行事。

    但是現在卻是不行了,現在獨立大隊人員不整,彈藥更嚴重短缺,尤為關鍵的是,現在鬼子已經領教過他們的厲害,再不會那麼輕敵了,這時候如果讓鬼子發現他們的行蹤,並且讓鬼子給纏住,那就麻煩了。

    所以,在獨立大隊的實力沒有發展到足夠強大之前,還得低調行事。

    儘管是夜間,不過月色很亮,五十米內都可以視物,徐銳環顧四周,忽然間揚起右手,後續跟進的隊員便紛紛蹲下,原地警戒。

    徐銳再一招手將第一小隊的小隊長大兵叫到了跟前。

    為了打破各個小團體,徐銳對獨立大隊進行了混編,大兵原本是蘇南遊擊隊的小隊長,可是混編之後,就成了步兵第一中隊第一小隊的小隊長,成了冷鐵鋒的直屬部下,還有像李海,成了萬重山的部下,黑皮則變成了肖雁月的部下。

    大兵來到徐銳的面前,蹲下來問道:“大隊長,你叫我?”

    徐銳點點頭,手指著前方黑漆漆的山崗,問道:“這是到哪了?”

    大兵老家是在大梅山北邊的官縣,也算是半個大梅山人,所以對大梅山地形還算熟悉,再加上幾天前剛和崔九來過梅鎮,所以一眼就認出前面的山崗是沙橋崗。

    大兵回答道:“大隊長,這是沙橋崗,翻過沙橋崗就是梅鎮了。”

    “沙橋崗?”徐銳沉聲道,“這就是沙橋崗,進入大梅山的門戶?”

    大兵嗯一聲,又接著說道:“沙橋崗有兩道,分上沙橋、下沙橋,山崗雖然不高,地勢卻非常險峻,尤其是上沙橋,除了寬約三米的沙橋可供人畜通行外,兩側都是四五米高的山崖,等閒根本爬不上去。”

    旁邊冷鐵鋒問道:“除了沙橋崗,難道就真的沒有別的進入梅鎮,進入大梅山區的道路了?”

    “那怎麼可能,肯定還有小路可以進入大梅山區。”徐銳哂然道,“要不然大梅山的土匪怎麼下山打家劫舍?他們總不能每次都從梅鎮借道吧,再說就算大梅山的土匪想借道,梅鎮的保安隊以及會道門也未必肯借。”

    “肯定還有別的進山的道路,因為大梅山中的土匪外出打家劫舍,很少走沙橋崗,畢竟梅鎮的保安隊也不是擺設。”大兵點點頭,又道,“不過,外人恐怕很難找到。”

    “那是別人。”徐銳嘿然道,“老子要是想找這些個土匪的秘道,那還不是小菜一碟?就算真沒有進山的小路,老子也能找出一條來!”

    大兵勸說道:“大隊長,就算能找到土匪的秘道,我也不建議走,因為這些土匪盤踞大梅山多年,早已經將各條秘道經營得滴水不露,完全可以想像得到,秘道上必定是滿佈機關陷阱……”

    “機關陷阱?”徐銳打斷大兵,笑道,“老子最不怕的就是機關陷阱。”

    “老徐,為什麼不直接去梅鎮?”冷鐵鋒不解道,“咱們雖說是****,可是現在正值國共二次合作,諒那黃世勳也不敢不讓咱們駐軍,駐紮在梅鎮豈非好過駐紮在大梅山中?何況梅鎮還有沙橋崗這樣易守難攻的門戶,多好啊?”

    冷鐵鋒是真的覺得獨立大隊應該駐紮在梅鎮。

    獨立大隊雖說已經變成了共產黨的部隊,可眼下國共二次合作,黃世勳作為鎮長,根本就找不到正當的理由不讓獨立大隊進鎮駐軍,不管是共產黨的部隊還是國民黨的部隊,全都是中國的國防軍,誰敢阻止國防軍進入梅鎮保境安民?

    至於駐軍梅鎮的好處,那是不用多講的,先是籌集物資容易。

    再一個梅鎮人口不少,招募兵員也容易,而一旦進了大梅山,再想下山籌集物資那就不容易了,要想招募兵員擴充部隊那就更困難。

    “駐軍梅鎮?”徐銳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意,說道,“咱們大梅山獨立大隊早早晚晚都要駐軍梅鎮的,可現在還不到時候。”

    “現在還不到時候?”大兵不解,問道,“這是為啥?”

    徐銳嘿然一笑,說道:“因為現在大梅山的油水還是太少了。”

    “現在大梅山的油水還是太少?”大兵還是滿頭霧水,不過冷鐵鋒卻明白了徐銳的意圖,說道,“原來老徐你打的是這個主意。”

    “難道不好麼?”徐銳嘿然道,“眼下咱們獨立大隊的兵員素質還是良莠不齊,尤其是原游擊隊的隊員,思想覺悟和鬥志那是沒的說,可是技戰術素養卻是極差,還有原六十九軍的潰兵,意志消沉缺乏鬥志,正好趁這段時間練一練兵。”

    冷鐵鋒點頭道:“也是。”

    顯然,冷鐵鋒已經被說服了。

    當下徐銳喝道:“出發,繞過沙橋崗。”

    (分割線)

    前文說過,整個大梅山區就像一隻匍匐在長江北岸的大螃蟹,從左右探出的兩道山嶺就像是大螃蟹的一對大鉗,將梅山盆地環抱其中,而梅鎮就處在這對大鉗的交匯處,可謂進入大梅山的正面門戶。

    而環住梅山盆地的這兩道山嶺,右邊的是青風嶺,左邊的就是青牛嶺,青牛嶺自西北至東南連綿二十餘里,有大大小小十八座山峰,最高最險的山峰叫做青牛坪,青牛寨就建在青牛坪的半山腰。

    青牛寨的聚義大廳裡,南霸天正跟竄天猴等幾個匪首喝悶酒。

    到嘴的肥肉便宜了青風寨的賽紅拂,你說南霸天心情能好麼?

    要知道,這可不是幾十斛或者幾百斛米面,而是將近兩千斛米面,要是不讓賽紅拂搶走這批米面,他們青牛寨今後三五年都不愁沒有飯吃了。

    竄天猴小眼睛盯著腳下的地面,骨碌碌的好一陣亂轉,似乎正在思考著某項重大事務,好半天后才說道:“扛把子,要不咱也走人吧。”

    一聽到這話,其餘幾個匪首立刻精神一振。

    “是啊大哥,賽紅拂咱們惹不起,可總該躲得起吧?”

    “就是就是,那個好男不跟女鬥,咱不在大梅山呆了。”

    “二當家的說的對,這大梅山簡直就是窮山惡水,咱不呆了。”

    在座十幾個匪首的意見竟是驚人的統一,全都主張離開大梅山。

    南霸天的獨眼從十幾個老弟兄的臉上逐一掠過,心下先是震怒,一群大老爺們,卻讓一群小娘們給攆出了大梅山,這要是傳揚出去,他還好意思自稱南霸天?

    可下一刻,南霸天卻立刻又洩氣了。

    不洩氣不行哪,是真不過賽紅拂那小娘皮啊。

    賽紅拂那小娘皮沒準真是大唐風塵三俠中的紅拂女轉世,不僅身手了得,智計更是過人,大梅山中的十八路英雄好漢,短短三年,就被這小娘皮吞併了九路,攆走了八路,他青牛寨倒成了碩果僅存的一路。

    可現如今,他青牛寨也實在是撐不下去了。

    “也罷。”當下南霸天長嘆一聲,黯然說道,“那就走!”

    然而,南霸天話音才剛落,聚義大廳外卻忽然響起一個不屑的聲音:“一群大爺老爺,卻讓個小娘們嚇成這樣,還真有夠丟人的。”
regn13 發表於 2018-6-7 22:26
第166章 奇襲

    南霸天才剛說了一句也罷,那就走。

    結果聚義廳外卻忽然響起一個極其不屑的聲音:“一群大老爺,卻讓一個小娘們嚇成這樣,還真有夠丟人的。”

    聽到這話,南霸天和竄天猴等十幾個匪首便立刻變了臉色,一個個便立刻站起身來,還將插在腰間的鏡面匣子都拔了出來。

    兩枝大鏡面匣子在手,南霸天膽氣立刻為之一壯,抬頭向著聚義廳外面沉聲喝道:“外面是哪位好漢?”

    青牛寨一百多號土匪,南霸天朝夕與之相處,可以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可剛才說話的那個人,嗓音卻陌生得緊,顯然並不是青牛寨的土匪,而且青牛寨的匪首都在聚義廳裡,剩下的百十號小嘍囉也絕對不敢如此大膽的跟他們說話。

    聚義廳外響起一聲輕哼,遂即兩個身影便大大咧咧的走了進來。

    “官軍?!”南霸天頓時臉色一變。

    竄天猴等十幾個匪首更是趕緊張開駁殼槍的機頭。

    可大踏步走進來的那兩個官軍卻是夷然不懼,徑直走到南霸天跟前,然後未經主人的允許,其中一個便大咧咧的坐在了南霸天的虎皮大椅上。

    南霸天見狀,臉上的神色頓時為之一凝,竄天猴等十幾個匪首更是面面相覷,一時間沒人敢開槍。

    進來的這兩個人不用說,當然就是徐銳和冷鐵鋒。

    徐銳並沒有吹牛,大梅山的土匪秘道雖然很難找,而且遍佈各種機關陷阱,可是對於徐銳來說,這卻根本不是什麼問題,徐銳很容易就找到了直通青牛寨的小道,並且輕鬆避開了各種機關陷阱。

    為免於引起誤會,徐銳在上山前特意摘掉了軍裝上的領章以及標識。

    其實徐銳多慮了,鬼子雖然已經打下南京,可青牛寨的土匪卻並沒有與鬼子接觸過,所以,根本就不認識鬼子軍裝。

    所以,南霸天和竄天猴等十幾個匪首將徐銳兩人當成了官軍。

    徐銳大大咧咧的佔據了南霸天的虎皮交椅,一抬頭卻看到南霸天和竄天猴等十幾個匪首還站著,便說道:“都坐呀,站著幹嗎?”

    南霸天的臉皮便猛的抽搐了下,心說你妹啊,你都把老子的頭把交椅給佔據了,你讓老子坐哪?再說了,這是青牛寨,是老子的地盤好不好?怎麼搞的好像是你的堂口?

    南霸天真想大吼一聲,讓手下的弟兄把這兩個不速之客給拿了,可不知道為什麼,這一聲大吼卻卡在喉嚨裡,怎麼也吼不出來,你娘的,這兩個不速之客實在太淡定了,淡定到南霸天心裡發慌。

    竄天猴不斷的以眼色示意南霸天,南霸天卻裝沒看見。

    南霸天心裡是真的沒底啊,他隱隱約約的有一種直覺,這真要是動起手來,沒準死的會是他南霸天還有手下的弟兄,而不是這兩個不速之客。

    看到南霸天站著沒動,徐銳又道:“坐呀,都坐。”

    徐銳說話的語氣不重,卻有一種無形的壓力瞬間瀰漫開來。

    南霸天的臉皮便再次抖動了兩下,然後走到旁邊,坐到了竄天猴那張狼皮交椅上,又揮手示意竄天猴等十幾個匪首也坐下,竄天猴被南霸天佔了自己的座,就只能坐下首的,三當家坐四當家的,然後依次往下輪流。

    最後一個老十三就沒了座位,只能站著。

    南霸天向徐銳拱拱手,強笑著道:“不知道兩位長官前來青牛寨,有何賜教?”

    竄天猴等十幾個匪首便齊齊扭頭,向南霸天投來訝異的目光,媽,這真是他們的扛把子南霸天?不知道的,還道是哪個教書的。

    南霸天也是神情尷尬,竟不敢直視十幾個弟兄的目光。

    徐銳卻說道:“那啥,我們走了挺遠的路,肚子餓了,有吃的沒有?先整點吃的過來。”

    徐銳說話間,渾身上下散發出一種強大的氣場,這種強大的氣場給了南霸天和竄天猴等十幾個匪首一種強烈的錯覺,彷彿這個坐著的軍官才是青牛寨的扛把子,而他們卻不是他手下的小嘍囉。

    南霸天幾乎是下意識的,對最靠近門口的那個站著的匪首說道:“老十三,你去伙房弄點吃的。”

    老十三的腦子不太好使,聞言幾乎是想也沒想,答應一聲就往就走。

    直到老十三走出了大廳,南霸天臉上才浮起一抹怪異之色,繼而又湧起一股羞惱,這是咋了?老子是南霸天,是青牛寨的扛把子,怎麼搞的跟個小嘍囉似的?

    當下南霸天一咬牙,惡向膽邊生,反手又將腰間的兩枝大鏡面匣子給拔了出來,然後拿黑洞洞的槍口頂住了徐銳的面門,獰聲說道:“他娘的,給你幾分顏色,你還真把自個當青牛寨扛把子了?起來,給老子站起來!”

    一看到南霸天掏槍,竄天猴等十幾個匪首便也立刻站起身,也掏出了槍。

    被十幾把鏡面匣子指著渾身要害,徐銳卻是一點也不慌張,也沒有起身,只是笑吟吟的看著南霸天,說道:“南大當家,把槍收好,小心走火。”

    徐銳的鎮定或者說是囂張,徹底激怒了南霸天,南霸天幾乎是惡狠狠的張開了兩枝鏡面匣子的機頭,喝道:“再說一遍,給我起來,再不起來,可就別怪老子對你不客氣了。”

    說這話時,南霸天的內心在顫抖。

    老天爺呀,我南霸天從來都是說打就打,說殺就殺,啥時候像今天這般色厲內茬過?是的,真是色厲內茬,別看他雙槍在手,可不知為什麼,內心竟一陣陣顫慄,沒來由的顫慄,彷彿被人拿槍頂住腦袋的是他南霸天。

    徐銳看著南霸天,臉上笑容依舊,目光卻冷了下來。

    下一霎那,徐銳的身影忽然之間從虎皮交椅上消失,南霸天只感覺到眼前一花,然後手裡的兩枝大鏡面匣子就稀里糊塗的到了人家手裡,再定睛看時,便看到兩個黑洞洞的槍口已經頂住了自己的面門。

    面對黑洞洞的槍口,南霸天的臉色頃刻間變得煞白。

    南霸天終於知道剛才他為什麼會不由自主的顫慄了,因為人家是真的有恃無恐,真沒把他放在眼裡。

    徐銳的速度太快,等竄天猴等十幾個匪首反應過來,南霸天早已落入徐銳手裡,霎那之間,十幾個匪首便凌亂了。

    冷鐵鋒不緊不慢的從腰間掏出王八盒子,拉上槍栓,然後虛虛的瞄準了竄天猴等十幾個匪首,淡然道:“把槍放下。”

    “放下槍,把槍放下!”南霸天也趕緊下令。

    竄天猴和十幾個匪首卻有些猶豫,不肯放下槍。

    冷鐵鋒便毫不猶豫的扣下了扳機,只聽叭的一聲響,竄天猴腦袋上的氈帽便飛到了房樑上,竄天猴激泠泠的打了個冷顫,趕緊彎腰將手裡的大鏡面匣子放在了地上,剩下十幾個匪首見狀,也趕緊把手裡的槍扔了。

    看到冷鐵鋒開槍,南霸天卻不驚反喜。

    果不其然,突如其來的槍聲驚動了整個青牛寨的土匪,正在營房裡耍錢的土匪便紛紛從營房裡衝出來,一窩蜂似的湧到了聚義大廳前,霎那之間,上百枝步槍便齊刷刷舉起來,上百個黑洞洞的槍口瞄準了徐銳和冷鐵鋒。

    看到大群土匪已趕到,南霸天便立刻鎮定下來。

    “哈哈。”南霸天大笑兩聲,得意的對徐銳說,“這位長官,我不管你什麼來路,也不管你什麼來意,只要你肯放下槍,就一切好說,我南霸天說話算話,絕不會傷害你,可是你要是不放下槍……”

    “怎樣?”徐銳淡淡的說道,“我若不放下槍,你就會怎樣?”

    南霸天把臉一拉,冷然說道:“那今天你就別想活著踏出青牛寨。”

    “是嗎?”徐銳嘴角便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然後攝指打了個呼哨。

    下一刻,聚義大廳外再次響起雜亂的腳步聲,遂即周圍便冒出了數以百計的官軍,端著上了刺刀的三八大蓋,將百十號土匪包圍了起來。

    青牛寨的土匪便立刻騷動起來,因為,這些官軍裝備精良,不僅有步槍,還有十幾挺輕機槍,甚至還在牆頭上架起了一挺重機槍。

    原來,大兵早就率領步兵第一中隊藏在了青牛寨的外面,只等冷鐵鋒用槍聲將營房裡的土匪吸引過來,便立刻趁虛而入殺進青牛寨。

    步兵第一中隊其實是在虛張聲勢,他們並沒有多少子彈。

    可是青牛寨的土匪並不知道,他們只看見官軍有重機槍。

    “放下武器,兩手抱頭原地蹲下!”大兵高舉著駁殼槍,先對著夜空開了一槍,然後厲聲大吼道,“有膽敢頑抗者,格殺勿論!”

    伴隨大兵的吼聲,百餘大兵端著明晃晃的刺刀踏前一步,大吼道:“殺!”

    聽到這聲氣勢十足的“殺”,青牛寨的土匪便立刻慫了,幾個膽小的便立刻扔掉了手裡的槍,有了帶頭的,便立刻有效仿的。

    很快,青牛寨的土匪便都交出了手裡的武器。

    大兵讓人收繳了武器,又將百餘土匪趕進一間營房看守起來。

    南霸天和竄天猴等十幾個匪首眼睜睜的看著手下的百十號土匪被人繳械並看押起來,卻也無可奈何。

    至此,青牛寨的局面完全落入了獨立大隊的掌控之中。

    直到這個時候,老十三才帶著兩個伙伕端著一大盆羊湯還有一大盆的炒麵片興匆匆的跑進了聚義廳,一邊喊著飯來了,一邊卻很是納悶的看著聚義廳前像標槍似的插著的哨兵,這哪來的哨兵?瞧著怎麼像官兵?
regn13 發表於 2018-6-7 22:26
第167章 收編

    前後不過幾分鐘,聚義大廳裡的畫風就整個變了。

    徐銳和冷鐵鋒圍著聚義大廳中間的粗木板長條桌,一邊啃著炒麵片,一邊還唏哩嘩啦的喝著熱氣騰騰的羊湯,嘴裡直呼痛快,南霸天、竄天猴等十幾個匪首卻乖乖站在兩旁,如果仔細看,竄天猴甚至還微微的彎著腰。

    吃飽喝足,徐銳又回到虎皮大椅上坐下來,然後又抹了抹嘴巴說道:“南大當家,多謝你的盛情款待,你們做的羊湯味道不錯。”

    南霸天賠著笑臉,心下卻破口大罵:滾你丫的,有多遠滾多遠。

    “南大當家不要罵人嘛,罵人是不對的。”徐銳卻彷彿能夠聽到,又邪笑著說道,“剛才的確多有得罪,我向你賠不是了。”

    南霸天連稱不敢,心裡卻道,假惺惺,誰信你?

    徐銳也不管南霸天心裡咋想,又說道:“那啥,南大當家的不要誤會,我們這次上青牛嶺,其實沒別的意思,就是想要借貴寶地休整一下,通俗點說就是住一段,休整期間,你們繼續幹你們的,我們絕對不過問。”

    “住一段?”南霸天、竄天猴面面相覷。

    徐銳微微一笑,又接著說道:“當然,我們也絕對不會白白佔你們的便宜,我們還有一份小小的禮物奉上。”

    南霸天忍不住翻起白眼,誰稀罕你的禮物?

    然而,等徐銳讓人把禮物奉上時,南霸天的眼睛便立刻直了。

    不僅南霸天的眼睛直了,竄天猴等十幾個匪首更是直接傻了。

    機槍,官軍竟然要送他們重機槍?而且還是一挺簇新簇新的重機槍,看著那油光發亮的散熱套管,看著那堅固的支架,十幾個匪首眼睛都直了。

    “這這這……”南霸天吃聲問道,“長官,這真是送我們的?”

    巨大的震撼之下,南霸天幾乎是不假思索的喊出了“長官”倆字。

    “那還有假?現在這挺野雞脖子就是你們的了。”徐銳大手一揮,霸氣側漏的說道,“不過子彈你們得自己搞。”

    徐銳的後半句話南霸天他們根本沒聽進去,十幾個匪首一傢伙就湧到了那挺九二式重機槍旁邊,開始品頭論足起來。

    “乖乖,這是啥子槍?瞧著可真挺威風。”

    “好傢伙,這還是風冷的,比馬克沁先進。”

    “就是,馬克沁重機槍還得帶水箱,麻煩。”

    “大扛把子,現在咱們有了重機槍,就不怵賽紅拂那小娘皮了。”

    南霸天兩眼發光,終於相信這伙官兵不是來清剿他們的,也開始認真考慮徐銳剛才所提的條件,不過內心還是難免有些擔心:“長官,你們是官軍,為什麼跑大梅山來休整?在縣城或者省城休整豈不是更好?”

    冷鐵鋒說道:“日本鬼子打進來了,你們不知道?”

    “聽說過。”南霸天道,“據說日本鬼子打下南京之後殺了不少人,從下關到燕子磯,沿江漂亮了咱中國人的屍體,這些小日本可真不是人,全******是畜生,這狗曰的千萬別讓咱青牛寨的人碰上,要不然,有他們好看。”

    南霸天表情激烈,語氣慷慨,徐銳相信他說的是心裡話。

    根據大兵還有崔九的偵察,青牛寨的口碑還算是不錯的,這伙土匪等閒不殺人,而且從來就不搶貧苦百姓,專搶大戶。

    所以徐銳相信,南霸天真敢打鬼子。

    而這,也是徐銳找上青牛寨的首要原因。

    不然,徐銳大可以直接出手剿滅青牛寨。

    竄天猴不愧是青牛寨的軍師,他從冷鐵鋒話裡找到了漏同,說道:“就算小鬼子打到了南京,這不是還沒打到梅鎮麼?貴軍為啥不去梅鎮休整?”

    徐銳跟冷鐵鋒對視一眼,說道:“那我們就直說了,其實,我們是共產黨的隊伍,你們覺得,梅鎮的黃鎮長會讓我們入駐麼?”

    徐銳這話當然是瞎說,黃世勳或許不會允許獨立大隊入駐,可徐銳真要是鐵了心要入駐梅鎮,又豈是他黃世勳能阻止得了的?

    徐銳之所以要帶著獨立大隊進入大梅山,當然是另有所圖。

    南霸天和竄天猴卻覺得徐銳說的有道理,黃世勳在蒲縣也算號人物,在梅鎮更是跺下腳就會地震,且黃世勳還兼著梅鎮的鎮長,他的三兒子還是梅鎮保安隊長,對了,他的大兒子還是蒲縣的縣長,不過現在好像跑了。

    “原來你們竟是共產黨的隊伍。”竄天猴恍然大悟道,“真要是這樣,黃世勳那個老東西肯定不會讓你們入駐梅鎮,他跟共產黨有仇。”

    南霸天也道:“共產黨我聽說過,前些年山北的官縣就曾經駐紮過共產黨的隊伍,聽說對老百姓挺好的。”

    “那是我們鄂豫皖東進支隊。”大兵立刻接著說道。

    然而下一刻,大兵臉上的神情便立刻又黯淡了下來。

    因為鄂豫皖東進支隊最終在中央軍的圍追堵截下失敗了,幾乎全軍覆滅,只有他和幾個殘兵僥倖逃出來,參加了蘇南遊擊隊。

    知道了徐銳他們的來歷之後,南霸天便放了一半心。

    不過,南霸天並沒有輕易相信徐銳,他相信徐銳沒有什麼惡意,卻懷疑徐銳想要收編他們青牛寨的人馬,南霸天自由自在慣了,當然不願意接受共產黨的收編,受人家管束哪裡有自己當老大快活,對吧?

    當下南霸天臉上便流露出為難之色,忸忸捏捏的對徐銳說道:“長官,初見面你們就給我們青牛寨送上了這麼重的大禮,按說,我們真不應該不識好歹,問題是,我們青牛寨實在是養活不了這麼多人口哪。”

    竄天猴眼珠一轉,馬上過來幫腔道:“幾位長官有所不知,就幾天前,我們從梅鎮搞到了差不多兩千斛糧食,要是這批糧食還在,別說貴軍區區百來人,就是來一個營甚至一個團,我們青牛寨都養活得了,可遺憾的是……”

    徐銳笑道:“可遺憾的是,糧食讓青風寨的人給搶了。”

    “誰說不是。”竄天猴兩手一攤,苦著臉道,“這可是將近兩千斛,兩千斛糧食哪,還有一百口豬,都夠我們青牛寨吃喝三年有餘。”

    徐銳不著痕跡的跟冷鐵鋒交換一記眼神,終於說到重點了。

    大梅山獨立大隊要以大梅山區為根據地,開展獨立自主的抗日鬥爭,就必須控制包括梅鎮在內的整個大梅山地區,但是鑑於梅鎮局面太複雜,而且距離蒲縣縣城太近,鬼子隨時都有可能出兵攻打,為免驚動鬼子,徐銳暫時還不想佔據梅鎮。

    佔據梅鎮並不難,可是佔據之後如果鬼子出兵來打,你怎麼辦?

    守還是不守?不守的話,豈不是前功盡棄?守的話就要跟鬼子硬拚,拚得過拼不過先不說,萬一打疼了鬼子,豈不是就要引來鬼子更大規模的報復?

    所以說,在還沒有足夠強大的實力之前,徐銳並不打算佔據梅鎮。

    說白了,徐銳奉行的其實還是毛主席的農村包圍城市的作戰方針。

    徐銳經略大梅山的第一步,就是先佔據山區,而要順利佔據山區,山裡的土匪就是繞不過去的障礙,本著先易後難的原則,徐銳首先找上了青牛寨的南霸天,先降服南霸天,然後集中全力對付賽紅拂。

    儘管還沒有照面,不過徐銳能感覺得到,賽紅拂是個難纏的對手,無論如何,一個女子能在土匪林立的大梅山區站穩腳,並在短短幾年間,將山中的十幾路土匪給攆走,或者給吞併,又豈是泛泛之輩?

    當下徐銳哂笑道:“我剛才還說,你們一群大老爺們,卻讓小娘們嚇成這樣,說出去也不嫌丟人?”

    竄天猴苦著臉道:“長官,那是因為你還不知道賽紅拂的厲害,你要是知道了賽紅拂的厲害,恐怕就不會這麼講了。”

    “是麼?”徐銳道,“那你倒說說,賽紅拂怎麼個厲害法?”

    “沒法說。”竄天猴很光棍的搖頭,又道,“反正就是厲害。”

    這個答案讓徐銳有些意外,這就好比兩個武林高手比武,落敗的一方如果連自己敗在哪裡都不知道,那只能夠說明一個結果,就是雙方實力差距太大。

    也就是說,賽紅拂的厲害,已經超出了青牛寨悍匪的認知極限。

    徐銳心底對賽紅拂立刻有了新的評判,不過根本上,徐銳仍然未將賽紅拂放在眼裡,並非徐銳輕敵,實在是徐銳有著足夠的底氣,無論是單兵戰力還是指揮造詣,他都遠勝這個時代任何對手。

    徐銳之所以如此慎重其事,只是希望能夠收編青牛寨、青風寨的土匪。

    當下徐銳又道:“沒法說,那就一件件、一樁樁慢慢說,先說這賽紅拂是什麼時候出現在大梅山的?”

    南霸天回答道:“三年前。”

    “三年前?”徐銳點點頭,又道,“當時是個什麼情況?”

    南霸天道:“青風寨原本是霸天虎的地盤,在三年前,青風寨在大梅山十八個綹子中也是數一數二的,可是誰能想到,青風寨竟然在一夜之間成了賽紅拂的地盤,霸天虎卻成了賽紅拂的二當家。”

    “霸天虎是青風寨二當家?”徐銳蹙眉道,“這麼說,青風寨並不只有女土匪?”

    徐銳原本以為賽紅拂的青風寨只有清一色的女土匪,可現在聽南霸天這麼一說,卻似乎不是這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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