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情慾] 格雷的五十道陰影III:自由 作者:EL·詹姆絲(E. L. James)(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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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概要】:

  EL·詹姆絲(E. L. James)度過二十五年的電視圈生涯後,決定追尋童年的夢想,撰寫能讓讀者深深愛上的故事,於是誕生了「格雷的五十道陰影」系列——全球銷量超過一億兩千五百萬本,被翻成五十二種語言出版的三部曲鉅作。
  二○一二年,她獲芭芭拉.華特絲評選為「十大最具魅力年度人物」之一,同時榮獲《時代雜誌》「全球最具影響力人物」之一及《出版家週刊》的「年度人物」。格雷的五十道陰影三部曲長踞《紐約時報》暢銷榜長達一百三十三週。二○一五年改編為電影,並由她擔任製作人,上映後隨即打破環球影業全球票房紀錄。
她目前和丈夫——小說作家及編劇奈爾.雷諾及兩個兒子住在倫敦市西區。身為製作人的她在監製接下來兩部《格雷的五十道陰影:束縛》和《格雷的五十道陰影:自由》電影的同時,依然不忘創作更多作品。

【小說類型】:都市 > 西方情慾小說

【內容簡介】:

  我愛他,他也愛我,照理一切應該都很美好,但,愛上克里斯欽·格雷,從來就不會是件簡單的事。
  首先,是愛情和麵包的問題,她很幸運地全都擁有,甚至多出太多,因此唯一的問題是,她必須學習當個有錢人,並瞭解這不會抹滅她的人格和獨立,她努力適應,偶爾適應不良,就使出拿手絕活:和格雷唱反調……因為安娜的出現,他已逐漸改變,也開始學會表達愛,而一樁意外的發生,更讓他們決定把握當下,一起攜手迎接未來,他過去的陰影和她對愛情的不安,比起生離死別,根本不算什麼。
  不過,他不得不承認,自己的控制慾依然強大,尤其是對屬於他的人事物,最近一次,是火大地在她脖子上種滿吻痕,以宣示主權──當然,也獲得愛人的反擊,以為已擺脫的過去,仍纏著他不放,時時讓他陷入惡夢,所以,他最大的課題,一是放手,二是放手,三還是放手,不過,愛是他們最堅強的後盾,他們會一起解決這些『小』問題……那麼,王子與公主從此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嗎?
  他們的愛情的確如童話般美好夢幻,可是,現實生活容不得他們置身雲端,遠離不順心之事,就在他們認為一切無比美好之際,厄運倏地聚集,安娜最糟的惡夢竟成真……

【其他作品】:《格雷的五十道陰影I:調教》、《格雷的五十道陰影II:束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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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bpd 於 2018-4-7 22:01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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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uanchaos 發表於 2018-4-7 20:56

   【序曲】

    媽咪!媽咪!媽咪在地板上睡著了。她已經睡了好久。我有幫她梳頭髮,因為她喜歡。她還是沒有醒過來,我搖搖她。媽咪!我的肚肚會痛,我想吃東西。他不在這裡。

    我好渴喔。我拉了一張椅子到廚房的水槽旁邊,喝到水了,但水噴得我整件藍色毛衣都濕了。媽咪還在睡覺。

    媽咪起來!她還是一動也不動。她摸起來涼涼的,我把我的小毯子拿來蓋在媽咪身上,然後躺在她旁邊,跟她一起躺在黏黏的綠色地毯上。

    媽咪一直在睡覺。我有兩輛玩具小汽車,媽咪睡覺的時候,它們就在旁邊比賽。我想媽咪是生病了。我想找東西吃。冰箱裡有青豆,是冰的,我吃得很慢,它們讓我肚肚有點痛。我睡在媽咪旁邊。青豆吃完了,冰箱裡還有東西,聞起來怪怪的,我舔了一下,結果就停不下來。我慢慢吃,它吃起來很噁心。

    我喝了一點水,和車子玩了一下,又躺在媽咪旁邊睡。

    媽咪好冰喔,而且都不會醒。門被用力打開了。我用小毯子蓋著媽咪。他出現了。他媽的,這裡他媽的發生什麼事了?噢,那個發神經的爛婊子。糟糕,該死。滾開,別檔路,你這個小鬼。他踢我,我的頭撞到地板,好痛。

    他打電話給某個人,然後就離開了,還把門鎖起來。我躺在媽咪身邊。我的頭好痛。警察小姐來了。不,不,不,不要碰我。

    不要碰我,不要碰我。

    我要在媽咪旁邊。

    不,離我遠一點。

    警察小姐拿著我的小毯子,抓到了我,我尖叫。

    媽咪!媽咪!我要我的媽咪。

    我不會講話了,我講不出話來。媽咪聽不見我的聲音。我講不出話來。

    ***

    「克里斯欽!克里斯欽!」她的聲音很急迫,將他從惡夢深處、從那絕望的深淵拉了回來。「我在這裡,我在這裡。」他醒了過來,她正俯身看著他,抓著他的肩膀輕搖,近在眼前的臉龐寫滿痛苦,藍眼大睜,淚盈於睫。

    「安娜,」他的聲音是斷續的低語,恐懼的滋味仍然在他口中發澀。「妳在這裡。」

    「我當然在這裡呀。」

    「我做了個夢……」

    「我知道。我在這裡,我在這裡。」

    「安娜。」他輕喚她的名字,像是某種護身符,能夠抵擋在他全身上下奔竄的黑暗恐慌。

    「噓,我在這裡。」她躺在他身側,四肢纏在他身上,她的溫暖熨潤進他的身體,逼退那些暗影,排開恐懼。她就像陽光,代表著光明……而且屬於他。

    「我們不要吵架。」他的聲音粗啞,伸出手臂環著她。

    「好。」

    「那些誓約,不必提到服從,我可以做到。我們會找出方法的。」話從他嘴裡脫口而出,帶著些困惑和不安。

    「嗯,我們會的,我們總有辦法找到解決之道。」她呢喃,嘴唇印上他的,讓他平靜下來,將他帶回眼前的現在。
kuanchaos 發表於 2018-4-7 20:58

【第一章】

   我從草編遮陽傘的縫隙看向蔚藍晴空——地中海的夏日藍天,心滿意足地歎了口氣。克里斯欽在我身邊,在沙灘椅上大剌剌地躺著。我的丈夫,我那性感俊美的丈夫,打著赤膊,穿著剪短的牛仔褲,正在讀一本預言西方金融體系崩盤的書,據說這本書相當引人入勝。我從來沒看過他這麼安靜地坐著不動,看起來像個學生,而不像全美國頂尖自營企業之一的能幹總裁。

    在蜜月的最後一段時光,我們懶洋洋地躺在摩納哥的海灘享受著下午的點陽,這裡是蒙地卡羅的「海灘廣場酒店」,名字取得很貼切,但我們並不是這間酒店的房客。我睜開眼睛,看著停泊在港口的『窈窕淑女號』,我們住在那艘一九二八年打造的豪華遊艇上,她正威風凜凜地在海面上擺盪,像個女王般傲視港口裡的其它遊艇。她看起來就像是小孩的發條玩具,但克里斯欽很愛她——我懷疑他很想買下她。哎,男人和他們的玩具。

    我往後靠,轉著新iPod內的克里斯欽·格雷精選播放清單,在下午的陽光下昏昏欲睡,迷迷糊糊地想起他的求婚。噢,他在船屋內那夢幻般的求婚……我幾乎還可以聞到野花的香氣……



    ***



    「我們明天就結婚好不好?」克里斯欽在我耳邊柔聲說。我們在船屋那花團錦簇的臥室中,我正因為方才熱情如火的歡愛而心滿意足地趴在他身上。

    「嗯哼。」

    「這是表示答應嗎?」我聽到他滿懷希望的驚呼。

    「嗯哼。」

    「不答應?」

    「嗯哼。」

    我感覺到他在笑。「史迪爾小姐,妳這是在糊弄我嗎?」

    我也笑起來。「嗯哼。」

    他大笑著緊緊抱住我,吻了吻我的頭頂。「拉斯維加斯,明天就去,說定了。」

    我睡意朦朧地抬頭。「我不認為這樣做我爸媽會開心。」

    他用指尖上下輕點我光裸的背,溫柔地愛撫我。

    「妳想怎麼做,安娜塔希婭?去拉斯維加斯?還是一個華麗盛大的婚禮?告訴我。」

    「不要盛大……只要朋友和家人參加就好。」我望向他,被他明亮銀灰眼眸中的無言懇求打動。那他想要什麼?

    「好,」他點頭。「在哪裡辦?」

    我聳肩。

    「我們可以在這裡辦嗎?」他試探地問。

    「你父母親的家裡?他們會不會介意?」

    他嗤之以鼻。「我媽會開心得飛起來。」

    「好,那就這裡。我相信我媽和我爸也會喜歡這樣的安排。」

    他撫著我的髮。我還能更快樂一點嗎?

    「那麼,我們已經選好場地,現在要選日期了。」

    「你應該先問一下你母親。」

    「嗯,」克里斯欽的微笑加深。「給她一個月準備,就這樣。我太想要妳了,沒辦法等太久。」

    「克里斯欽,你已經擁有我了,而且不是一兩天。但好吧,就一個月囉。」我吻他的胸瞠,一個輕柔不帶雜念的吻,對他嫣然而笑。



    ***



    「妳會曬焦的。」克里斯欽在我耳邊低語,將打盹中的我驚醒。

    「只有你能讓我燃燒。。」我對他甜甜一笑。傍晚的夕陽漸漸西沉,我正沐浴在它的燦爛光芒之中。他揚起嘴角,一個俐落的動作就將我的沙灘椅,拉進遮陽傘的庇蔭之下。

    「別被地中海的艶陽曬傷,格雷太太。」

    「謝謝你如此為他人著想,格雷先生。」

    「我的榮幸,格雷太太,但我也沒那麼為他人著想。如果妳曬傷了,我就無法碰妳了。」他挑起一道眉,眼裡洋溢著歡樂,令我的心舒展。「但我想妳很清楚這一點,然後在心裡笑我。」

    「我會嗎?」我驚呼,假裝無辜。

    「嗯,妳會,而且一定會,屢試不爽,但這也是我愛妳的眾多原因之一。」他俯身吻我,淘氣地咬著我的下唇。

    「我本來希望你能幫我再多擦點防曬乳。」我抵著他的唇噘起嘴。

    「格雷太太,這是個很棘手的工作……但我無法拒絕這樣的提議。坐起來吧。」他聲音粗啞地發號施令。我照他的話做,他慢條斯理地撫摸我,用靈活的手指幫我塗抹防曬霜。

    「妳真的很美麗動人,我是個幸運的男人。」他低喃,手指掠過我的胸,將乳液推開。

    「是的,沒錯,格雷先生。」我害羞地從睫毛下望著他。

    「謙虛一點,格雷太太。轉過身,我要擦妳的背。」

    我微笑著翻過身,他解開我那貴得要命的比基尼背帶。

    「如果我也像海灘上其它女人一樣走上空路線,你會有什麼感覺?」我問。

    「不開心,」他不假思索地說,「我現在看妳穿這麼少就不是很高興。」他俯身在我耳邊低語:「不要得寸進尺。」

    「這是挑戰嗎,格雷先生?」

    「不,這是在陳述事實,格雷太太。」

    我歎口氣,搖搖頭。噢,克里斯欽……我那佔有慾強、愛吃醋又有控制癖的克里斯欽。

    他擦完防曬霜,拍了一下我的屁股。

    「擦好啦,小姑娘。」

    他那永不離身也永不關機的莓機震動起來,我皺起眉頭,他撇撇嘴。

    「春光不准外洩,格雷太太。」他開玩笑地挑起一道眉警告我,接著又打了我的屁股一下,然後坐回他的沙灘椅去接電話。

    我內心的女神低吼著。也許今晚我們可以來點餘興表演,讓他大飽眼福,她心照不宣地揚起嘴角,挑起一道眉。想到這裡我笑起來,繼續回到我的午後酣睡之中。

    「小姐?我要一杯沛綠雅礦泉水,一杯健怡可樂給我太太,麻煩妳。吃的東西嘛……請給我看一下菜單。」

    嗯……克里斯欽流利的法語喚醒了我。我在陽光下眨眨眼,發現克里斯欽正看著我,一位穿著制服的年輕女服務生剛離開,托盤拿得高高的,引人注目的金色馬尾晃呀晃。

    「渴嗎?」他問。

    「嗯。」我睡眼惺忪地回答。

    「我可以看妳一整天都不會膩。累嗎?」

    我的臉泛紅。「我昨晚沒怎麼睡。」

    「我也是。」他笑著放下黑莓機站起身,身上的短褲下滑了些許,就這樣……以那種方式掛在腰間,從褲頭看得見穿在裡面的游泳褲。克里斯欽脫下他的短褲,又踢掉腳上的人字拖,讓我一時失了神。

    「和我一起游泳,」他伸出手,我抬眼望著他,一臉茫然。「游泳?」他又說了一次,頭微微偏向一側,臉上露出一抹逗趣表情,看我沒回應,他緩緩搖了搖頭。

    「我想妳需要點刺激才能醒過來。」他突然撲過來抓住我,一把將我抱起,我尖聲大叫,但是出於驚訝而非警戒。

    「克里斯欽!放我下來!」我尖叫抗議。

    他輕笑。「到海裡再說,寶貝。」

    海灘上一些正在做日光浴的泳客呆愣但漠不關心地看著我們,典型的法國人作風——我現在才知道,就這麼任由克里斯欽一路哈哈大笑著涉水把我抱進海裡。

    我摟著他的脖子。「你不會吧?」我屏住氣息,試圖壓抑住一串傻笑。

    他咧開嘴。「哦,安娜,寶貝,在我們認識這段短短的時光中,妳什麼都沒學到嗎?」他吻我,我抓緊機會,雙手穿進他的髮間緊緊抓牢,舌頭探進他的口中回吻,他倒吸一口氣,往後退開,眼裡情慾朦朧但充滿戒備。

    「我知道妳的把戲。」他低語,慢慢帶著我一起沉入那沁涼清澈的海水中,唇再次覆上我的唇。當我四肢纏在丈夫身上,早已將地中海海水的冷冽拋諸腦後了。

    「我以為你想游泳。」我在他唇邊輕聲低語。

    「妳讓人無法專心,」克里斯欽輕咬我的下唇。「但我不確定是不是想讓蒙地卡羅這一大群人都看到我老婆慾火焚身的樣子。」

    完全沒把蒙地卡羅這一大群人放在眼裡,我啄咬他的下巴,短短的鬍渣刺得舌頭癢癢的。

    「安娜。」他悶吟著,將我的馬尾繞在手腕上,輕輕往後拉使我仰起頭,露出我的喉嚨。他從我的耳畔一路灑下輕吻直到脖子。

    「要我在海裡佔有妳嗎?」他低問。

    「嗯。」我小聲回答。

    克里斯欽稍微退開,低頭望著我,眼神溫暖、索求又逗趣。「格雷太太,妳真是貪得無厭又厚臉皮,我到底創造了一個什麼樣的小怪物啊?」

    「一個適合你的小怪物,你會用其它方式佔有我嗎?」

    「我會用任何可能的方式佔有妳,妳心知肚明。但不是現在,不要有觀眾在旁。」他把頭往岸邊一扭。

    什麼?

    原來如此。一些做日光浴的泳客已經收起他們的漠不關心,興致勃勃地看著我們。克里斯欽忽然抓住我的腰,把我高高舉起拋到海中,跌進浪花和底下柔軟的沙堆裡,我浮上水面,一邊咳著水一邊格格傻笑。

    「克里斯欽!」我瞪著他怒斥。我以為我們要在海裡做愛……來場不一樣的初體驗。他咬著下唇想掩飾笑意,我用水潑他,他也立刻回擊。

    「我們還有整個晚上,」他說,笑得像個傻瓜。「晚點再說,寶貝。」他潛進水中,在離我三英呎遠的地方冒出頭來,接著一個流暢優雅的翻身往外游去,離我和海岸遠遠的。

    哦!調皮又惹人心煩的五十道陰影先生!我用手遮在眼睛上方,看著他游開。他真是誘人……我該做些什麼引他回來?我往岸邊游去,細想有哪些方法可行。我們的飲料已經送到沙灘椅旁,我很快喝一口可樂。從這個距離看去,克里斯欽變成了模糊的小點。

    嗯……我俯臥,笨手笨腳地拉扯繫帶,將我的比基尼上衣脫下,隨意往克里斯欽的沙灘椅丟去。搞定……看看我的臉皮能有多厚囉,格雷先生,你自己考慮考慮,接受事實吧。我閉上眼睛,任由陽光溫暖我的肌膚……暖意沁入骨髓,我在熱力之下再次昏昏欲睡,思緒回到婚禮那一日……



    ***



    「你可以吻新娘了。」華許牧師宣布。

    我對我的丈夫揚唇而笑。

    「妳終於是我的人了。」他低語,接著拉我入懷,在我唇上印下純潔的一吻。

    我結婚了,我現在是克里斯欽·格雷太太。我樂不可支。

    「妳看起來好美,安娜。」他微笑著輕聲說,眼眸因愛意而閃亮……還帶了些幽暗火熱的東西。「除了我以外,不准讓任何人幫妳脫這件禮服,知道嗎?」他的微笑散發出幾百瓦的電力,手指滑過我的臉頰點燃了我的血液。

    真要命……旁邊有這麼多人正盯著我們看,他怎麼做到的?

    我默默點頭。哎,我希望沒人聽見我們的話。幸好華許牧師識相地往後退了幾步,我瞥了一眼盛裝出席的大夥兒:我媽、雷伊、包柏,還有格雷一家人全都在鼓掌,還有我那穿了一身淺紛紅色、美麗動人的伴娘凱特,以及她身邊的克里斯欽的伴郎——哥哥艾立歐也加入了。誰能想到艾立歐穿上西裝也這麼帥?每個人臉上都是大大的、燦爛的笑容——除了葛蕾絲,她正優雅地用白手帕擦拭眼角。

    「準備開始狂歡了嗎,格雷太太?」克里斯欽低問,對我靦腆一笑,我融化了。穿著簡單黑色燕尾服、銀色背心和領帶的他看起來有如天神下凡,很……瀟灑迷人。

    「一如既往,隨時待命。」我咧開嘴,臉上是愚蠢到家的笑。

    婚禮宴席稍後正式展開。凱瑞克和葛蕾絲真的下了很多工夫,他們又搭起了大帳篷,以美麗的淺粉紅、銀色和象牙白裝飾,帳篷兩側拉開面對著海灣。天公作美讓我們擁有晴朗的天氣,傍晚的陽光映得海面波光粼粼。帳篷的一端是舞池,豐盛的自助餐點,安排在另一側。

    雷伊和我媽正在跳舞,兩人有說有笑。看到他們倆在一起,讓我有些感傷,默默希望克里斯欽和我能白頭偕老,如果他離開我,我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結婚太急,後悔莫及,這句老話出現在我腦中。

    凱特在我身旁,一身曳地絲質長禮服,讓她看起來美呆了。她瞥我一眼,皺起眉頭。「嘿,這應該是妳這輩子最開心的一天才對。」她輕斥。

    「是呀。」我低語。

    「噢,安娜,怎麼回事?妳在看妳媽和雷伊嗎?」

    我傷感地點點頭。

    「他們很開心。」

    「分開以後更開心。」

    「妳失去信心了?」凱特警覺地問。

    「不,完全不是。只是……我這麼愛他。」我僵住,不願或不想明白說出我的恐懼。

    「安娜,他很明顯全心愛著妳。我知道你們的關係是以一種非常特別的方式開始,但我也看得出過去這一個月,你們是多麼快樂。」她握住我的手捏了捏,「況且,現在也來不及了。」她笑著補充。

    我格格笑起來,凱特總是能指出重點。她擁我入懷,給我一個凱瑟琳·卡凡納的獨家擁抱。「安娜,妳會沒事的。如果他敢傷害妳一根頭髮,可得先過我這一關。」她放開我,對我身後不知是何方神聖笑了笑。

    「嗨,寶貝。」克里斯欽摟住我,嚇了我一跳,接著吻吻我的太陽穴。「凱特。」他打個招呼,都過了六個星期了,他對她還是冷冷淡淡。

    「又見面了,克里斯欽。我正準備去找你的伴郎,剛好也是我的最佳男伴。」對我們嫣然一笑之後,她走向艾立歐,他正和凱特的哥哥伊森以及我們的好友荷西一起喝酒聊天。

    「該走了。」克里斯欽低語。

    「這麼快?這是我第一次出席一個並不介意自己成為主角的派對呢。」我在他懷裡轉身面對他。

    「妳值得成為目光焦點,妳看起來美極了,安娜塔希婭。」

    「你也是。」

    他微笑,表情熱切。

    「這件美麗的禮服很配妳。」

    「這件老東西?」我羞紅了臉,拉了拉這件簡單合身的白紗禮服上細緻的蕾絲滾邊,這是凱特的母親為我設計的。我喜歡齊肩式領口,上緣的蕾絲剛好能露出我的肩膀,端莊之中又帶點誘惑,希望是如此。

    他彎身吻我。「走吧,我不想再和這麼多人分享妳了。」

    「我們可以離開自己的婚禮嗎?」

    「寶貝,這是為我們而開的派對,我們想做什麼都可以。我們已經切完蛋糕啦,現在,我只想快速把妳帶開,讓妳完全屬於我?」

    我格格笑。「我一生一世都是你的人,格雷先生?」

    「很高興聽妳這麼說,格雷太太。」

    「哦,你們兩個在這裡!真是一對恩愛佳侶。」

    我在心裡低吟一聲……葛蕾絲的母親找到我們了?

    「克里斯欽,親愛的,再陪你外婆跳支舞吧!?」

    克里斯欽扁扁嘴。「當然好,外婆。」

    「至於妳,美麗的安娜塔希婭,去讓一位老先生開開心吧,去陪塞奧跳支舞。」

    「塞奧是誰,崔弗蓮女士?」

    「就是崔弗蓮外公,而且我想妳該叫我外婆了。現在,你們倆要認認真真幫我生幾個曾孫輩出來,我的來日可不太多了。」她對我們露出一個賊賊的笑。

    克里斯欽驚恐地對她眨眨眼。「走吧,外婆。」他很快地牽起她的手,帶她走進舞池。他回頭看我一眼,基本上還是噘著嘴,然後翻了個白眼。「待會兒見,寶貝。」

    我走向崔弗蓮外公時,荷西過來打招呼。

    「我不會要求妳陪我再跳一支舞,我想我剛才在舞池裡已經獨佔妳太多時間……看到妳快樂我很開心,我是說真的,安娜。我永遠都在……如果妳需要我的話。」

    「荷西,謝謝你。你是個好朋友。」

    「我是認真的。」他的深色眼眸裡閃著真摯。

    「我知道,謝謝你,荷西。現在請恕我暫時離開,我和一位老先生有約呢。」

    他困惑地皺起眉。

    「克里斯欽的外公。」我解釋。

    他笑起來。「那就祝妳好運囉,小安,也祝妳一切都順顯利利。」

    「謝謝,荷西?」

    在我和克里斯欽非常有魅力的外公共舞之後,我站在法式雙扇門邊,看著西雅圖的夕陽緩緩西沉,沿著海灣灑下一片橙紅靛藍交織的光影。

    「我們走。」克里斯欽催我。

    「我要先換衣服。」我抓著他的手,打算拉他到門的這一邊和我一起上樓,但他蹙眉,不懂我的用意,輕輕扯了我一下,阻止我的動作。

    「我以為你想當幫我脫下禮服的那個人。」我解釋,他的眼睛一亮。

    「沒錯,」他充滿慾望地對我笑。「但我不要在這裡幫妳脫。我們要等到……我也不確定……」他修長的大手揮了揮,話雖然沒講完但含意非常明顯。

    我臉紅著放開他的手。

    「暫時也不要放下妳的頭髮。」他沉聲低語。

    「但是--」

    「沒有但是,安娜塔希婭。妳看起來好美,我想成為幫妳寬衣解帶的那個人。」

    噢。我蹙起眉。

    「去準備兩件替換的衣服,」他指示。「妳會用上的。主要的行李都在泰勒那裡。」

    「好。」他打算做什麼?他沒有告訴我,我們要去哪裡,事實上,我也不認為其它人知道我們要去哪裡,蜜雅和凱特都無法從他嘴裡套出訊息。我往我媽和凱特正聊天的角落走去。

    「我不換衣服了。」

    「什麼?」我媽問。

    「克里斯欽希望我先不要換。」我聳聳肩,好像這就可以解釋一切,她的眉頭很快地蹙了一下。

    「妳並沒有承諾要服從。」她圓滑地提醒我,凱特試圖用咳嗽來掩蓋她的輕哼,我對她瞇起眼睛。她和我媽都不知道克里斯欽和我曾經針對這點吵過一架,我不想再去翻舊帳了。哎,我的五十道陰影先生可是會生悶氣……還會做惡夢的,想到這裡讓我心頭一凜?

    「我知道,媽,但他喜歡這件禮服,我想讓他開心。」

    她的表情柔和下來,凱特翻個白眼,很有技巧地離開讓我們母女獨處。

    「妳看起來好美,親愛的。」珂菈輕拉一絡我鬆開的髮絲,撫著我的臉頰。「我真為妳感到驕傲,甜心。妳會讓克里斯欽成為非常幸福的男人。」她擁我入懷。

    噢,媽!

    「我無法相信妳現在都這麼大了,就要開始一段新的人生……只要記住男人都是從另一個星球來的,妳就絕對沒問題。」

    我格格笑。克里斯欽甚至是從另一個宇宙來的呢,如果她知道內情的話。

    「謝謝妳,媽。」

    雷伊加入我們,溫柔地對媽媽和我微笑。

    「妳生了個美麗的小女孩,珂菈。」他說,眼裡閃著驕傲。穿著一身黑色燕尾服和淺粉紅色背心的他,看起來是如此風度翩翩。淚水在我眼底積聚,哦,不行……我一直努力忍著不哭的。

    「但是你看顧她,幫助她長大成人的,雷伊。」珂菈的聲音充滿懷念。

    「我愛那段時光的每一分鐘。小安,妳是最美的新娘。」雷伊將那縷髮撥到我耳後。

    「哦,爸……」我壓住一聲啜泣,他以簡短彆扭的方式抱了抱我。

    「妳也會是個最捧的太太。」他聲音粗啞地低語。

    當他放開我時,克里斯欽再次回到我身邊。

    雷伊親熱地和他握手。「好好照顧我的女兒,克里斯欽。」

    「以我的全心全意,雷伊、珂菈。」他對我的繼父點點頭,輕吻我的母親。

    其餘的婚禮賓客已經集體排出一道人形拱門,等著我們穿越,一路往大宅前門而去。

    「準備好了?」克里斯欽問。

    「嗯。」

    牽起我的手,他帶我穿過賓客們伸長手臂搭成的拱門,耳邊轉到大家喊叫著祝福和恭喜,同時往我們身上灑米粒。在拱門的盡頭滿臉笑容等著我們的葛蕾絲和凱瑞克,輪流對我們獻上擁抱和親吻。我們匆匆向他們道別,葛蕾絲又再次情緒崩潰。

    泰勒在奧迪休旅車旁等著把我們接走。克里斯欽幫我扶著車門,我轉過身,將手上以白色和粉色玫瑰搭配而成的捧花往後方聚集的年輕女孩拋去,蜜雅成功地將它高高舉在手中,笑得合不攏嘴。

    蜜雅大膽搶花的舉動讓我一路笑著坐進休旅車,克里斯欽彎腰幫我拾起裙襬,等我坐穩後,他向等在一旁的大伙道別。

    泰勒幫他扶著車門。「恭喜,先生。」

    「話謝你,泰勒。」克里斯欽回應,坐到我身邊。

    泰勒將車開出,我們的婚禮賓客還在對著車子灑米粒,克里斯欽握住我的手,吻著我的指節。

    「目前為止還滿意嗎,格雷太太?」

    「目前為止簡直太完美了,格雷先生。我們要去哪裡?」

    「Sea-Tac機場。」他簡單扼要地回答,露出一個謎般的微笑。

    嗯……他有什麼計劃?

    泰勒並沒有如我預期的向出境大廳開去,我們穿過一個安檢閘門,直接開到停機坪?什麼?接著我就看到了她--克里斯欽的私人飛機,機身上用大大的藍色字樣寫著『格雷企業控股有限公司』。

    「別告訴我你又濫用公司資產!?」

    「哦,我也希望沒有,安娜塔希婭。」克里斯欽笑。

    泰勒將車停在登機階梯旁,接著跳下奧迪車來幫克里斯欽開門。他們簡短地交談了一下,而後克里斯欽幫我開了門--但他卻沒有往後退開留點空間讓我跨出車外,反而探進車內將我抱起來。

    哇噢!「你在做什麼?」我尖叫。

    「抱妳進門呀?」他說。

    「哦?」但這不是應該到家才做嗎?

    他輕鬆地抱著我走上階梯,泰勒拎著我的小行李箱跟在後面,他將它放在機艙的入口,便轉身回到奧迪車旁。進了機艙,我認出克里斯欽的飛機駕駛員、穿著制服的史帝凡。

    「歡迎登機,先生,格雷太太。」他笑。

    克里斯欽把我放下,和史帝凡握了手。史帝凡身邊站了一位有著深色頭髮的女人,年紀大概……三十出頭吧?她也同樣穿著制服。

    「恭喜兩位。」史帝凡繼續說。

    「謝認你,史帝凡。安娜塔希婭,妳見過史帝凡了,他是我們今天的機長,這位是副機長蓓麗。」

    克里斯欽介紹她時,她的兩頰緋紅,雙眼眨個不停。我很想翻白眼,又一個被我那帥到不可思議的老公迷昏的女人。

    「很高興見到您。」蓓麗迸出這一句,我親切地對她微笑。不管怎樣,他已是我的人。

    「準備動作都完成了?」克里斯欽問他們倆,我則環顧機艙。內裝全是用淺色的楓木和淺奶油色的皮革搭配而成,非常好看。另外一位穿著制服的年輕女郎站在機艙的另一端,是個很漂亮的棕髮美人。

    「我們全都檢查過了,從這裡到波士頓的天氣都不錯。」

    波士頓?

    「會有亂流嗎?」

    「到波士頓之前不會有。通過夏濃上方時會有一段不穩定的氣流,可能會讓我們顛簸一小段?」

    夏濃?愛爾蘭?

    「我明白了。哦,我希望這一路都可以好好睡覺。」克里斯欽實際地說。

    睡覺?

    「我們該出發了,先生。」史帝凡說,「接下來由能幹的娜塔莉亞為您們服務,她是您們的空服員。」克里斯欽看向她的方向,雙眉微蹙,但接著轉頭對史帝凡一笑。

    「非常好。」他說著牽起我的手,帶我走向一張奢華的皮椅。總共大概有十二張左右。

    「坐吧。」他脫下西裝外套,解開精緻的銀色織錦背心。我們面對面各自坐進一張單人椅,中間有張光可鑒人的小桌子。

    「歡迎登機,先生,小姐。也恭喜您們。」娜塔莉亞來到我們身邊,遞給我們一人一杯粉紅香檳。

    「謝謝。」克里斯欽說,她禮貌地對我們一笑後回到廚房。

    「敬快樂的婚姻生活,安娜塔希婭。」克里斯欽向我舉杯,我們碰了杯。香檳非常美味。

    「Bollinger?」我問。

    「老樣子。」

    「我第一次喝它時還是用茶杯呢。」我笑。

    「我也記得那一天,妳的畢業典禮。」

    「我們要去哪裡?」我無法再克制我的好奇心了.

    「夏濃。」克里斯欽眼裡閃著興奮,看起來像個小男孩。

    「愛爾蘭?」我們要去愛爾蘭!

    「去加油。」他補充,故意逗我。

    「然後呢?」我追問。

    他笑得更開心,搖搖頭。

    「克里斯欽!」

    「倫敦。」他緊緊盯著我,研究我的反應。

    我驚喘。老天啊,我以為我們是要去紐約或亞斯本,不然就是加勒比海。我幾乎無法相信,我這輩子最想去的地方就是英國。我打從心底高興起來,無與倫比的快樂。

    「然後到巴黎。」

    什麼?

    「接下來去南法。」

    哇噢!

    「我知道妳一直很想去歐洲,」他柔聲說,「我想讓妳的美夢成真,安娜塔希婭。」

    「你就是我的美夢成真,克里斯欽。」

    「彼此彼此,格雷太太。」他低語。

    哦,我的天……

    「扣上安全帶。」

    我欣然從命。

    飛機開始在跑道上滑行,我們啜飲著香檳,傻傻地相視而笑。我簡直不敢置信,在二十二歲的現在,我終於離開了美國,要往歐洲而去,去倫教還有其它地方。

    一等我們升空,娜塔莉亞又為我們斟上更多香檳,並準備我們的結婚饗宴。餐點的內容很不錯:煙薰鮭魚,接著是烤松雞佐青豆沙拉和馬鈴薯千層派,全都是由超級能幹的娜塔莉亞烹調和上菜。

    「來些甜點嗎,格雷先生?」她問。

    他搖搖頭,手指滑過下唇,詢問地看著我,表情幽暗難以判讀。

    「不了,謝謝妳。」我輕聲說,視線離不開他的雙眸,他的唇微勾,露出一個神秘的微笑。娜塔莉亞退下。

    「很好,」他低喃,「我寧願拿妳來當甜點?」

    噢……在這裡?

    「來吧。」他說,從桌邊站起來對我伸出手,帶我走向機艙後方。

    「這裡有間浴室。」他指著一個小門,帶我走過一個短短走廊,打開盡頭的一扇門。

    天……一間臥室。艙內同樣是用米白與楓木裝飾而成,小巧的雙人床上堆著金色和灰褐色的靠枕,看起來十分舒適。

    克里斯欽轉身擁我入懷,低頭望著我。

    「我想我們可以在三十五萬英呎的高空上度過新婚之夜,這也是我第一次這麼做。」

    要命……又一個初體驗。我看著他,心臟怦怦跳個不停……「高空俱樂部」,我以前聽說過。

    「但首先我要把妳這身極美的禮服脫掉。」他的眼裡閃著愛戀及其它幽暗的情緒,但我喜歡……那可以喚醒我內心的女神。他令我呼吸困難。

    「轉過身。」他的聲音低沉、權威十足又該死的性感。他怎麼能在簡單幾個字裡注入這麼多的承諾?我欣然應允,他的手撫上我的髮,一個接一個輕輕拿下我的髮夾,靈巧的手指很快就完成了工作,我的髮大片落散下來披在肩上,遮覆上背部和胸前。我試著穩穩站好,不要亂動,但我好想要他的碰觸。在經過如此冗長、疲倦又興奮的一天之後,我想要他--全部的他。

    「妳有很美的頭髮,安娜。」他的嘴湊近我耳邊道,唇並沒有碰到我,但我感覺得到他的呼吸。

    我的髮夾已全部卸下,他用手指梳過髮,輕輕按摩我的頭皮……噢,老天……我閉上眼睛享受這感覺。他的手指往下滑,輕拉頭髮使我往後仰露出脖子。

    「妳是我的。」他低聲說,牙齒輕扯我的耳垂。

    我呻吟。

    「小聲些,」他警告我。他將我的頭髮從肩上撥開,一根指頭從左肩到右肩,沿著禮服的蕾絲鑲邊劃過我的後背,我則因期待而顫抖。他在我背後、禮服的第一個扣子上方印下一個溫柔的吻。

    「如此美麗,」他說。巧手解開第一個扣子,「妳今天使我成為世界上最快樂的男人。」以永恆般緩慢的速度,他解開了每一個扣子,一路直下我的背部。「我好愛妳。」從我的頸背一路吻到我的肩頭,他在每個呢喃語句之間印下一個吻,「我、如、此、想、要、妳。我、想、要、在、妳、體、內。妳、是、屬、於、我、的。」

    每個字都如此醉人,我閉上眼睛,偏著頭,讓他能輕易接觸我的脖子,我更加沉醉在克里斯欽·格雷--我丈夫的魅力之下。

    「我的。」他再次呢喃,將我的禮服拉下肩頭,讓它滑落在我腳邊,像一團由真絲和蕾絲組成的象牙白雲朵。

    「轉過來。」他低語,聲音瞬間變得沙啞。我照著做,他倒吸一口氣。

    我穿著緊身的淺粉色緞質連身馬甲,下緣連接著吊襪帶,成套的蕾絲底褲和白色真絲長襪。克里斯欽的雙眼貪婪地打量我全身,不發一語,他只是看著我,大睜的眼裡有著渴望。

    「你喜歡嗎?」我低語,感覺羞澀的紅雲偷偷爬上我的雙頰。

    「不只是喜歡,寶貝,妳著實令人難忘。過來。」他向我伸出手,牽著我跨出裙子。

    「站好。」他低喃,深邃的雙眸緊盯著我,中指沿著馬甲上緣滑過我胸前。我的呼吸加速,他再次劃過我的胸脯,惹人心癢的手指讓我的脊椎送出一陣輕顫。他停下動作,食指在空中繞個圈,示意我轉過身去。

    此時此刻,我什麼都願意為他做。

    「停下來。」他說。我正面對床鋪,背對著他,他的手臂繞上我的腰拉我靠向他,接著用鼻子磨蹭我的脖子?。他輕輕捧起我的胸部玩耍,拇指繞著我的乳尖畫圈,讓它們挺起緊抵著馬甲。

    「我的。」他低語。

    「你的。」我小聲回應。

    離開我的胸前,他的手來到我的肚子,經過我的小腹,往下來到大腿,拇指掠過我的私處,我忍住一聲呻吟。他的手指滑下兩邊的吊襪帶,以他一貫的熟練手法同時解開長襪的吊勾,而後他的手來到我身後。

    「我的。」他低語,雙手撫過我的臀部,指間刷過我的私處。

    「啊。」

    「噓。」他的手沿著我的大腿後側往下,再次解起我的吊襪帶。

    彎下身,他掀開床罩。「坐下。」

    我像他的女奴般聽話,他跪在我腳邊,輕巧幫我脫下白色Jimmy Choo婚禮鞋。他拉著我左腳長襪的頂端緩緩將它褪下,拇指劃過我的腿……他對另一條腿也重複同樣的動作。

    「這就像在拆聖誕節的禮物一樣。」他從濃密的長睫毛下對我一笑。

    「一個你早已得到的禮物……」

    他驚訝地蹙眉。「噢,不,寶貝,這一次才真真正正的屬於我。」

    「克里斯欽,從我說出我願意之後,就一直都是你的人了。」我傾身向前,捧起他迷人的俊臉。

    「我是你的,永遠都是你的,我親愛的丈夫。現在,我認為你穿得太多了。」我彎腰吻他,他突然站起身吻住我,用手捧牢我的頭,十指穿進我的髮間。

    「安娜,」他喘著氣,「我的安娜。」他再次攫取我的唇瓣,舌頭勸誘般地侵入我嘴裡。

    「衣服。」我低語,彼此的呼吸交織,我推開他的背心,他掙扎著脫下,暫時放開了我。他靜止不動注視著我,兩眼大睜,充滿渴望。

    「讓我來,求你。」我聲音溫柔地誘哄。我想幫我的丈夫寬衣解帶,我的五十道陰影先生。

    他跪坐在腳跟上向前傾身,我抓住他的領帶--他的銀灰領帶,我最愛的那條--輕輕地解開它,將它拉掉。他抬起下巴,讓我處理他白襯衫最上方的鈕扣,之後是他的袖扣。他戴著白金袖扣,刻著雕花字體的A和C,那是我送他的結婚禮物。當我除下它們,他從我手中拿過袖扣握在手中,接著吻了一下他的拳頭,將它們收進褲袋裡。

    「格雷先生,好浪漫的舉動。」

    「為了妳,格雷太太--真心和鮮花,永遠不缺。」

    我牽起他的手,從睫毛底下望著他,吻了吻他的素面白金婚戒,他低吟一聲閉上眼睛。

    「安娜。」他低語,我的名字仿若禱詞。

    我伸向他的第二顆襯衫鈕扣,模仿他稍早前的動作。我在他的胸膛印下一個輕吻。隨著我解開每一個鈕扣,我在親吻之間呢喃著:「你、讓、我、好、快、樂。我、愛、你。」

    他呻吟,一個俐落的動作扶住我的腰,將我抬抱起至床上,隨後自己也爬上來。他的唇找到了我的唇,大手扶穩我的頭,我們的唇舌恣意交纏。突然,克里斯欽跪起身,留我躺在那兒氣喘吁吁,想要更多。

    「妳真的好美……老婆。」他雙手滑下我的腿,隨後抓起我的左腳。「妳的腿也好美,我想要吻遍它們每一吋,從這裡開始。」他在我的腳拇趾印下一個吻,接著輕啄起趾腹,我腰部以下的所有肌肉開始縮緊,他舔著我的腳背,牙齒輕咬我的腳跟,一路直上腳踝。他在我的小腿肚落下一串吻,輕柔濡濕,我在他身下扭動。

    「別亂動,格雷太太。」他警告我,突然將我翻過身成俯臥姿勢,接著繼續用嘴愜意地一路吻上我的大腿、我的臀,而後停了下來,我呻吟出聲。

    「求求你……」

    「我要妳一絲不掛。」他喃道,輕柔地解開我的馬甲衣扣,一次一組。當它攤開在我的身側,他的舌頭沿著我的脊樑往上舔。

    「克里斯欽,拜託。」

    「妳想要什麼,格雷太太?」他輕柔地在我耳邊呢喃,幾乎要趴在我身上……我可以感覺他的硬挺抵著我的臀部。

    「你。」

    「我對妳也是,我的愛,我的生命……」他低語,我還沒來得及反應,他就又將我翻回仰躺姿勢。他俐落地站起身,很有效率地迅速脫下長褲和底褲,全身赤裸的他養眼至極,蓄勢待發地向我逼近。他眩目的俊美,以及對我的渴慕和慾求,讓小小的艙房黯然失色,他傾身脫下我的底褲,低頭望著我。

    「我的。」他用口型說。

    「別這樣。」我懇求著,他咧嘴而笑……一個肉慾、邪氣、誘人、非常五十道陰影先生風格的笑容。

    他回到床上,這次在我的右腿印下一串吻……直到抵達我的大腿根部。他輕推,將我的腿分開。

    「啊……我的老婆。」他輕聲說著吻上我的唇,我閉上眼睛,完全臣服在他靈巧過人的舌頭之下。我抓住他的頭髮,臀部配合他的節奏擺動,在小小的床上拱起背。他扶著我的臀部固定住我……我很接近,就快要到達極限。

    「克里斯欽。」我嗚咽。

    「等一下。」他喘息著說,在我身上移動,舌頭探入我的肚臍。

    「不!」該死!我能感覺到他在我的肚子上微笑,探索之旅繼續往上。

    「真沒耐性,格雷太太。離我們降落翡翠島。還有好長一段時間呢。」他虔敬地吻上我的胸,含著我左邊的乳尖輕拉,他邊逗弄邊抬眼看我,眼眸深邃如熱帶暴風雨。

    哦,我的天……我幾乎忘了,歐洲。

    「老公,我想要你,求求你。」

    他俯身在我上方,身體覆上我,用手肘撐起身體。他用鼻子磨蹭我的鼻,我的雙手沿著他強健但柔滑的背往下撫,來到他緊實美好的臀部。

    「格雷太太……老婆,我們意在取悅,」他的唇刷過我的唇。「我愛妳。」

    「我也愛你。」

    「眼睛睜開,我想看妳。」

    「克里斯欽……啊……」他緩緩進入我,我哭喊出聲。

    「安娜,哦,安娜。」他喘著氣,開始律動……



    ***



    「妳他媽的以為自己在做什麼?」克里斯欽大吼,把我從極度愉悅的夢中喚醒。他全身濕答答--但依然俊美地站在我的沙灘椅前,低頭瞪著我。

    我做了什麼?噢,不…我正肚子期天躺在椅子上……糟糕,糟糕,糟糕,他發火了。慘了,他真的很生氣。

kuanchaos 發表於 2018-4-7 20:59

    【第二章】

    我有如被一盆冷水當頭淋下,將春夢完全拋在腦後。

    「我本來是趴著的,一定是睡著後翻過來的。」我小小聲替自己申辯。

    他的眼裡燃著怒火,彎下身,從他的沙灘椅上撈起我的比基尼上衣丟過來給我。

    「穿起來!」他怒道。

    「克里斯欽,又沒有人在看。」

    「相信我,絕對有人看,我確定泰勒和保全小組的眼睛都吃了不少冰淇淋!」他大吼。

    該死!我為什麼老是忘記還有他們在?我驚慌失措地遮住胸部。自從查理探戈發生意外之後,我們身邊就一直有那些如影隨形但很煩人的保全人員。

    「對,」克里斯欽怒斥。「還有一些低劣的狗仔隊也能偷拍到妳的照片,妳想要登上所有八卦雜誌的封面嗎?這次換成一絲不掛?」

    該死!狗仔隊!可惡!我匆匆忙忙、笨手笨腳地穿回上衣,臉上毫無血色。我打個哆嗦,不悅地想起訂婚消息曝光後,我在SIP大樓外面被狗仔隊團團圍住的討厭回憶--跟隨克里斯欽·格雷而來的包袱之一。

    「買單!」克里斯欽沒好氣地對著經過的女服務生用法文喊。「我們要走了。」他對我說。

    「現在?」

    「對,現在。」

    哦,糟,最好不要和他討價還價。

    雖然褲腳還在滴水,但他穿上短褲,套上了灰色T恤。女服務生很快走了回來,拿著他的信用卡和帳單。

    我不情願地穿上我的天青色小洋裝,踩進夾腳拖鞋。一等女服務生離開,克里斯欽立刻抓起他的書和黑莓機,戴上飛行員墨鏡遮掩他的怒氣。他全身緊繃,火冒三丈,我的心下沉。海灘上其它女人都是上空的呀,這又不是什麼滔天大罪,事實上,我沒脫上衣看起來才奇怪呢。我在心裡歎口氣,心情變得極差。我以為克里斯欽會覺得這件事滿好笑的……在某種程度上……如果我繼續趴著睡就好了,但他的幽默感已經消失無蹤。

    「請不要生我的氣。」我小聲說,從他手上拿過書和黑莓機,將它們放進我的背包。

    「來不及了,」他平靜地說,太平靜了一點。「過來。」牽起我的手,他對泰勒和隨行的兩位法國保全人員--菲利普和葛司通打個手勢。妙的是,他們倆是同卵雙胞胎。他們一直很有耐心地從陽台上觀察我們和海灘上的其它人。我為什麼老是忘記他們的存在?怎麼會這樣?泰勒深色墨鏡後的臉一派嚴峻,慘了,他也生我的氣了。不過,我還是很不習慣看他穿黑色馬球衫和短褲的休閒裝扮。

    克里斯欽帶我走進酒店,穿過大廳來到街上。他依然不發一語,臭著臉生悶氣,這全都是我害的。泰勒和他的小組跟在我們身邊。

    「我們要去哪裡?」我抬眼看他,試探地問。

    「回船上。」他看都不看我一眼。

    我不知道現在幾點了,應該是傍晚五、六點了吧。我們走到遊艇船塢,克里斯欽帶我走上浮橋,屬於窈窕淑女號的快艇和水上摩托車停泊在兩旁。克里斯欽解開一輛水上摩托車,我將背包交給泰勒,緊張地抬眼瞄他,和克里斯欽一樣,他也是面無表情。我的臉泛紅,想起他剛才在海灘上可是大飽眼福了。

    「這給您,格雷太太。」泰勒從快艇上遞給我一件救生背心,我聽話地穿上。為什麼我是唯一一個需要穿救生背心的人?克里斯欽和泰勒交換了某種眼神。天,他也在生泰勒的氣嗎?接著,克里斯欽檢查我的救生背心,用力繫緊中間那條帶子。

    「可以了。」他悶悶地低語,依然不肯轉頭看我一眼。可惡。

    他優雅地登上水上摩托車,伸手拉我加入他,我緊緊握住,努力邁開腿跨上後座而不至於摔進水裡,泰勒和雙胞胎正要登上快艇。克里斯欽往岸邊一踢,將水上摩托車滑離浮橋,我們輕輕漂向船塢。

    「抱好。」他下令,我雙手環抱住他。這是搭水上摩托車出海時我最喜歡的環節,我可以緊緊抱著他,鼻子在他背後磨蹭,同時驚訝地想:曾幾何時,他已經能夠容忍我以這種方式碰觸他了。他聞起來的味道真好……有著克里斯欽和海風的氣息。原諒我吧,克里斯欽,好不好?

    他僵了一下。「坐好。」他說,口氣軟化了些。我吻吻他的背,將臉貼上去,往後看向浮橋,有幾個度假遊客正在欣賞我們的出海表演。

    克里斯欽轉動鑰匙,水上摩托車發出低吼,油門一催,車身往前衝刺,迅速劃過幽深冷冽的海水,經過船塢直接來到碼頭正中央,向窈窕淑女號而去。我緊抱著他,我喜歡這樣--非常刺激,因為緊緊貼靠在他身上,我能明顯感受到克里斯欽結實身軀上的每吋肌肉。

    泰勒駕駛快艇跟在我們旁邊,克里斯欽瞥他一眼,接著再次加速,我們向前衝出,在水面上彈起一陣陣水花,就像以專業手法打出的水漂一樣。泰勒又好氣又好笑地搖搖頭,直接向遊艇開去,此時克里斯欽已經越過窈窕淑女號,往大海中央而去。

    濺起的浪花潑濕了我們,溫暖的海風撲向我的臉,將我身後的馬尾吹得瘋狂翻飛。這真的很有趣,也許這次出海帶來的刺激能消除克里斯欽的壞心情。我看不到他的臉,但我知道他樂在其中--無憂無慮,正是他這年紀該有的。

    他在海面上劃了一個大大的半圓,我觀察著海岸線:碼頭裡的船隻,黃、白和沙色相間的辦公大樓及公寓,還有後方巍峨的山脈,看起來如此不協調--不是我習慣的那種規規矩矩的景觀,但是卻如此優美生動。克里斯欽回頭看了我一眼,嘴角浮現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

    「再來一圈?」他在引擎的噪音中對我喊道。

    我熱切地點頭,他回應的笑容是如此耀眼眩目。他催足馬力,再次加速繞過窈窕淑女號往海中央開去……我想他是原諒我了。



    ***



    「妳曬黑了。」克里斯欽一邊解開我的救生背心一邊溫和地說,我則急著想知道他的心情如何。

    我們現在正在遊艇甲板上,有位侍者安靜地站在一旁,等著接過我的救生背心。克里斯欽將它遞了過去。

    「還有其它吩咐嗎,先生?」年輕侍者問,我喜歡他的法國腔。克里斯欽瞄我一眼,拿下墨鏡,將它掛在T恤領口。

    「妳要不要喝點東西?」他問我。

    「我應該要喝嗎?」

    他的頭偏向一側。「為什麼這麼說?」他的聲音很溫柔。

    「你知道為什麼。」

    他蹙眉,似是在腦中衡量一些事。

    哦,他在想什麼?

    「兩杯琴湯尼調酒,麻煩你,再來一些乾果和橄欖。」他對侍者說,後者點點頭,很快地離開了。

    「妳以為我會懲罰妳?」克里斯欽的聲音像絲般柔滑。

    「你想嗎?」

    「嗯。」

    「怎麼做?」

    「我會想到方法的,也許等妳喝完飲料再說。」這是充滿情慾的威脅,我吞嚥了一下,內心的女神從她的沙灘椅上斜瞥我一眼,她正試著從脖子旁撐開的銀色反光板上多吸取點陽光來做日光浴。

    克里斯欽再次蹙眉。

    「妳想被懲罰?」

    他怎麼知道?「看情況囉。」我低聲回答,兩頰緋紅。

    「看什麼情況?」他藏住一抹笑。

    「看你想不想傷害我。」

    他的雙唇抿緊成一條直線,笑意消失不見?他傾身吻我的前額。

    「安娜塔希姬,妳是我老婆,不是我的臣服者。我從來就不想傷害妳,妳現在應該很清楚才對。

    只是……只是不要在大庭廣眾之下寬衣解帶,我不想看到八卦小報上都是妳的裸照,妳不會想要那樣,我確定妳媽媽和雷伊更是絕對不願意。」

    噢!雷伊。真糟糕,他有心臟病呢。我當時在想什麼?我在心裡把自己臭罵一頓。

    侍者帶著我們的飲料和點心出現,將它們放在柚木桌上。

    「坐吧。」克里斯欽指揮,我聽話地坐進一張導演椅,克里斯欽在我身旁入座,遞給我一杯琴湯尼。

    「敬妳,格雷太太。」

    「敬你,格雷先生。」我開心地喝一口,非常解渴、清涼且美味。我抬眼看他,發現他正小心翼翼地盯著我,情緒難以分辨。真讓人洩氣……我不知道他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決定使出聲東擊西的獨家絕招。

    「這艘船是誰的?」我問。

    「一位英國騎士,某某爵士之類,他的曾祖父是開雜貨店發跡的,他女兒嫁給了歐洲某一個皇太子。」

    哦。「超級有錢嗎?」

    克里斯欽忽然一臉戒備?「對。」

    「像你一樣?」我低聲道?

    「嗯。」

    噢。

    「也像妳一樣。」克里斯欽低語,丟了顆橄欖到嘴裡。我飛快地眨眨眼……腦中忽然出現他穿著燕尾服和銀色背心的畫面……他的眼裡燃燒著真摯,在我們的婚禮上低頭看著我。

    「我所擁有的一切都將為妳所有。」他說,聲音跟在典禮上朗誦誓詞時一樣清亮。

    全都是我的?「這有點怪,從一無所有到--」我比了比四周豪華的裝飾,「擁有一切。」

    「妳會習慣的。」

    「我不認為會有習慣的一天。」

    泰勒出現在甲板上。「先生,有您的電話。」克里斯欽皺眉,但還是接過黑莓機。

    「格雷。」他厲聲說,從椅子上起身走到船頭。

    我望向大海,不去聽他和洛絲的對話--我猜是她,他的得力助手。我是有錢人了……還富可敵國,但這些財富並不是我賺來的……只要嫁個有錢人就可以了。我打個哆嗦,思緒回到簽署婚前協議書的那段對話。那是在他生日過後的星期天,我們坐在廚房餐檯邊享受著輕鬆的早餐--我們全部的人,艾立歐、凱特、葛蕾絲和我正在辯論培根和香腸的優缺點,凱瑞克和克里斯欽讀著週日早報……



    ***



    「看看這個,」蜜雅尖叫著將她在廚房餐檯上的筆電轉過來面對我們。「《西雅圖酷報》網站上有一篇關於你訂婚的八卦報導,克里斯欽。」

    「這麼快?」葛蕾絲驚訝地問,接著嘴角一撇,肯定是想起了什麼不愉快的回憶,克里斯欽則皺起眉。

    蜜雅大聲唸出專欄內容:「酷報最近收到風聲,西雅圖的黃金單身漢克里斯欽·格雷終於被套牢了,婚禮鐘聲即將響徹雲霄。但誰是那位幸運的天之驕女呢?酷報也在找尋她。我們猜她一定正在埋頭苦讀那厚厚的婚前協議書。」

    蜜雅格格笑了起來,但被克里斯欽一瞪立刻停止,沉默籠罩而下,格雷家廚房的氣氛瞬間降到冰點。

    噢,不!婚前協議書?我從來沒有想過這件事。我吞嚥了一下,感覺臉部的血液全被抽光。地洞啊,求你現在把我吞下吧!克里斯欽不自在地在椅子裡挪動姿勢,我憂心忡忡地瞄他一眼。

    「不。」他用口型對我說。

    「克里斯欽。」凱瑞克輕聲開口喚。

    「我不想再討論這件事。」他厲聲對凱瑞克說,後者擔憂地看了我一眼,張嘴似乎想說些什麼。

    「沒有婚前協議書。」克里斯欽幾乎是用吼的,接著臭著臉回頭繼續讀報,完全不理在場的其它人。大伙先是看看我,再看看他……接著左右張望,就是不看我們兩人。

    「克里斯欽,」我小聲說,「我會簽你和格雷先生要我簽的任何東西。」哎,這又不是他第一次要我簽東西了。克里斯欽抬起頭瞪我一眼。

    「不必!」他大吼,我再次煞白了臉。

    「這是為了保護你呀。」

    「克里斯欽,安娜,我想你們應該私下討論。」葛蕾絲告誡我們,瞪了凱瑞克和蜜雅一眼。噢,糟,看來他們也有麻煩了。

    「安娜,這不是針對妳,」凱瑞克低聲安慰我。「還有,請叫我凱瑞克。」

    克里斯欽冷冰冰地對他父親瞇起雙眸,我的心一沉。慘了……他真的很生氣。

    大伙忽然開始熱烈地交談起來,蜜雅和凱特迅速清理起餐桌。

    「我當然是選香腸囉。」艾立歐大聲表示。

    我低頭看著絞扭的十指。該死,我希望格雷夫婦不會認為我是那種淘金女郎。克里斯欽靠過來,伸出一隻大手將我的雙手都握住。

    「別想了。」

    他怎麼會知道我在想什麼?

    「不要理我爸,」克里斯欽以只有我能聽見的音量說。「他對伊蓮娜的事非常生氣,這些東西都是針對我來的。我只希望我媽沒有洩漏太多細節。」

    我知道克里斯欽依然為昨晚和凱瑞克『聊起』伊蓮娜的事而不開心。

    「可是他說得有道理呀,克里斯欽。你非常富有,而我除了學生貸款以外,對我們的婚姻一點貢獻也沒有。」

    克里斯欽望著我,眼神悲傷。「安娜塔希婭,如果妳離我而去,就等於把所有一切都帶走了。妳離開過我一次,我知道那是什麼感覺。」

    真要命!「那不一樣。」我低語,被他的深情感動。「但……你也可能會離開我啊。」這個想法讓我反胃。

    他哼了一聲,假裝嫌惡地搖搖頭。

    「克里斯欽,你知道我可能會做出蠢到不行的事,而你……」我低頭看著十指,疼痛刺穿了我,令我語不成句。失去克里斯欽……老天。

    「停,不要再想了。這個話題已經結束,安娜,我們再也不許討論它。沒有婚前協議書,現在沒有,以後也不會有。」他給我一個嚴厲的『現在就閉嘴』的表情,我立刻噤聲,接著他轉向葛蕾絲。

    「媽,」他說,「我們可以在這裡辦婚禮嗎?」



    ***



    從此他就沒再提過,事實上,他一有機會就向我保證他有多少財富……同時也屬於我。我想起那場克里斯欽要求我和凱洛琳·愛克敦--內曼百貨公司的私人購物顧問--一起去的瘋狂購物饗宴,不禁打了個冷顫,那是為了蜜月旅行做準備。光是我的比基尼就要美金五百四十元,我是說,它當然很漂亮,但說真的,買這麼四片三角形的小布料花這麼多錢真的很離譜?

    「妳會習慣的。」克里斯欽打斷我的胡思亂想,重新回到桌邊坐下。

    「習慣?」

    「錢呀。」他說,白了我一眼。

    噢,五十道陰影先生,可能要給我點時間吧。我將那一小盤鹽味杏仁和腰果推向他。

    「你的堅果,先生。」我盡力保持一本正經地說道,試著在我那些負面念頭及比基尼走光事件之後,讓我們的對話輕鬆一點。

    他的嘴角一揚。「我為妳而瘋狂。。」他拿起一粒杏仁,眼裡閃著調皮的笑意,享受著我的小玩笑。他舔舔唇。「喝光它,我們要上床了。」

    什麼?

    「快喝。」他無聲地對我說,眸色暗了下來。

    噢,我的天,他看我的表情絕對是地球暖化的主要原因。我拿起琴湯尼調酒一飲而盡,視線鎖在他身上。他的唇微張,我瞥見兩排牙齒中的舌尖,他邪氣地對我微笑,一個流暢的動作,他站起身來到我面前,彎腰將雙手按在我的椅子扶手上。

    「我準備懲罰妳了,來吧。不准去廁所。」他在我耳邊呢哺。

    我驚喘。不准去廁所?真野蠻。我的潛意識警戒地從正在讀的《查爾斯·狄更斯 全集》第一卷中抬起頭。

    「不是妳想的那樣?」克里斯欽的嘴角一揚,對我伸出手。「相信我。」他看起來性感又親切,我怎能拒絕得了他?

    「好。」我將手交給他,因為很簡單,我確實以生命信任著他。他計劃了些什麼?我的心因期待開始怦怦亂跳。

    他帶我走過甲板,穿過艙門,來到舒適美麗、設備齊全的主客廳,經過一條長廊,越過餐廳,走下階梯往主臥艙而去。

    今早,臥艙已經重新整理過,床也鋪好了,這是一間很漂亮的房間。左右兩側各有一個舷窗,深色胡桃木傢俱、奶油色牆壁及金紅相間的柔軟壁飾,將室內妝點得優美典雅。

    克里斯欽鬆開我的手,將T恤從頭上脫掉丟在椅子上,再脫掉夾腳拖鞋,優雅地將短褲和底褲一次全脫掉。我的老天,對於一絲不掛的他,我會有看厭的一天嗎?他是如此的養眼,而且完全屬於我。他的肌膚閃著光澤--他也曬黑了些,頭髮比以前長,拂落在額前。我是多麼幸運的女孩啊。

    他捏住我的下巴輕拉,我不再咬著嘴唇,他的拇指拂擦過我的下唇。

    「這樣好多了。」他轉身大步走向放著他衣物的超大型衣箱,從底層抽屜拿出兩副金屬手銬和一副飛行眼罩。

    手銬!我們從來沒用過手銬呢。我緊張地迅速瞥了一眼床鋪,他打算把它們銬在什麼鬼地方?他轉過身,視線緊盯著我,眸色深邃但目光燦爛。

    「這些可能會相當痛,如果妳太用力拉扯的話。它們會勒進妳的皮膚。」他舉起一副。「但我現在真的很想用在妳身上。」

    老天啊,我的嘴發乾。

    「來吧。」他優雅地走向前,遞給我一副。「妳要不要先試試看?」

    它們拿起來很沉,金屬很冰涼,我隱隱希望自己永遠不要真的戴上這些東西。

    克里斯欽緊盯著我看。

    「鑰匙在哪裡?」我的聲音打顫。

    他攤開手掌,亮出一個小小的金屬鑰匙。「兩副都可以用它開,事實上,每一副都可以。」

    他到底有多少副?我不記得在古董櫃裡有看過任何一副呀?

    他的食指滑過我的臉頰,一路來到嘴邊,而後像是要吻我般地傾身。

    「妳想玩嗎?」他聲音低沉地問,我所有的感覺都集中到下半身,慾望在小腹深處延展。

    「嗯。」我輕聲說。

    他微笑。「很好,」他在我的額頭印下一個羽毛般的輕吻。「我們要有個安全密碼。」

    什麼?

    「光講停止還不夠,因為妳可能會這麼說,但並不表示那個意思。」他用鼻子擦過我的鼻樑--那是我們之間唯一的接觸。

    我的心開始怦怦直跳。可惡……他怎麼才說幾個字就能影響我?

    「這不會讓妳痛,只會有點緊繃,非常緊繃,因為我不想讓妳亂動,好嗎?」

    噢,我的天,聽起來好撩人。我的呼吸聲非常明顯,可惡,我已經氣喘吁吁了。謝天謝地,我嫁給了這個男人,不然這一定令人萬分尷尬。我往下瞄一眼他的勃起。

    「好。」我的聲音幾不可聞。

    「選一個字,安娜。」

    哦……

    「一個安全密碼。」他柔聲說。

    「冰棒。」我喘息著說。

    「冰棒?」他覺得很有趣。

    「嗯。」

    他笑著往後退開,低頭看我。「很有意思的選擇。把手舉起來。」

    我照做,克里斯欽抓起我的洋裝裙襬,將它拉過頭脫掉,丟向地板。他向我伸出手,我把手銬還給他,他將兩組都放上床頭櫃,和眼罩在一起,他用力拉開棉被讓它落地。

    「轉過去。」

    我轉了,他解開我的比基尼上衣,任它掉落。

    「明天我會把它釘在妳身上。」他低喃,拉掉我的髮圈讓頭髮披散下來。他用一手抓著頭髮輕拉,我後退到他身前,貼著他的胸膛,靠向他的勃起。他將我的頭拉向一側,吻著我的脖子,我驚喘出聲。

    「妳真的很不聽話。」他在我耳邊呢喃,甜美的輕顫貫穿我全身。

    「嗯。」我低語?

    「嗯哼,我們該拿這一點怎麼辦呢?」

    「試著接受事實囉。」我低語,他慢吞吞的輕吻快把我逼瘋了。他抵著我的脖子笑。

    「啊,格雷太太,妳總是這麼樂觀。」

    他站直身體,抓起我的頭髮仔細將它們分成三股,慢慢地編成髮辮,最後在髮尾處用髮圈束緊。他輕拉一下我的髮辮,俯身靠近我的耳朵。「我打算幫妳上一堂課。」他喃道。

    他忽然一個動作坐上床,扶著我的腰,將我抬起打橫趴在他的大腿上,我可以感覺到他的勃起頂著我的小腹。他用力打了我的屁股一下,我大喊,接著我被翻過身仰躺在床上,他正低頭看著我,眼眸是融化的銀,我幾乎要燃燒起來。

    「妳知道自己有多美嗎?」他的指尖撫上我的大腿,一陣輕顫掠過我……全身上下。他的視線依然緊鎖著我,而後從床上起身,拿起兩副手銬,握住我的左腳,在腳踝處銬上其中一副。

    噢!

    他又舉起我的右腿,重複同樣的動作,所以兩副手銬都銬在我的腳踝上。我還是不知道他打算將另一端銬在哪裡。

    「坐起來。」他下令,我立刻照做。

    「現在雙手抱膝。」

    我眨眨眼看他,接著屈起雙腿,用手環抱住膝蓋,他彎下身,勾起我的下巴,在我唇上印下一個濕吻,隨後幫我把眼罩戴上。我什麼都看不見,只能聽到自己急促的呼吸聲,以及浪花潑打在船身的聲音,遊艇在海中輕輕搖晃。

    噢,我的天,我竟然已經……如此興奮。

    「安全密碼是什麼,安娜塔希婭?」

    「冰棒。」

    「很好。」抬起我的左手,他用手銬銬住我的手腕,接著在右手也重複同樣的動作。我的左手腕和左腳踝銬在一起,右邊也一樣。我無法伸直雙腿,真要命。

    「現在,」克里斯欽低語,「我要開始佔有妳,直到妳尖叫求饒。」

    什麼?我體內的空氣像是全部被抽光了。

    他抓起我兩邊腳跟,將我推回去,我向後仰倒在床上。我沒得選擇,只能保持屈腿的姿勢,稍微一拉扯,手銬就鎖得更緊。他說得對……手銬扯緊時的感覺幾乎稱得上是疼痛……但感受也很奇特——雙手被縛、全然無助——而且是在船上。他分開我的腳踝,我悶吟一聲。

    他吻上我的大腿內側,我想在他身下扭動,但我做不到,我甚至無法移動我的下半身,我的腿懸在空中,動彈不得。

    「妳將體會到所有的快感,安娜塔希婭。別亂動。」他喃喃低語,爬到我身體上方,沿著我的比基尼泳褲邊緣輕吻。他將兩側的繫帶拉開,那一小片布料掉到一旁,我現在全身赤裸,只能任他擺佈。他吻著我的小腹,牙齒輕啄我的肚臍。

    「啊。」我歎息,這將會來得又急又猛……我之前沒料到。他的輕吻和啄咬往上來到我的胸。

    「噓……」他安撫我。「妳好美,安娜。」

    我呻吟,感覺沮喪。平常的此時我會挪動臀部,以自己的節奏響應他的撫觸,但是現在我動不了。我嗚咽,拉扯我的桎梏,金屬銬環勒進我的肌膚。

    「啊啊啊!」我大聲哭叫,但我真的管不了那麼多了。

    「妳快把我逼瘋了,」他輕聲說,「所以我也要把妳逼瘋。」他俯在我身上,用手肘撐著身體,將注意力轉向我的雙乳。他啄咬、吸吮、用兩指把玩我的乳尖,我瀕臨崩潰,但他並未停手,那令人幾乎發狂,噢,不要這樣。他的勃起頂在我身上。

    「克里斯欽。」我懇求他,感覺他在我身上露出勝利的微笑。

    「我應該用這種方式讓妳高潮嗎?」他抵著我的乳尖低語,使它更加硬挺。「妳知道我有辦法。」他用力一含,我大喊出聲,快感從我的胸直竄而下到達鼠蹊部。我絕望地拉扯銬環,任情慾將我淹沒。

    「是。」我抽噎。

    「哦,寶貝,這樣太便宜妳了。」

    「哦……求求你。」

    「噓。」他的牙齒擦過我的下巴,雙唇吻上我的唇,令我驚喘出聲。他吻著我,靈巧的舌頭侵入我口中品嚐、探索、征服,我的舌頭迎上他的挑戰,與他唇舌交纏。我嚐到清涼的琴酒和克里斯欽·格雷的味道,鼻子聞到海風的氣息。他捏住我的下巴,固定我的頭。

    「別動,寶貝,我要妳別動。」他在我唇邊低語。

    「我想看你。」

    「不,安娜,這樣妳的感受會更深刻。」他以惱人的慢動作挪動臀部,開始一點一點推進我體內,一般來說我會抬高髖部配合他,但我動不了,下一瞬,他抽身離開。

    「啊!克里斯欽,求求你。」

    「再來?」他聲音粗啞地逗我。

    「克里斯欽!」

    他再次慢條斯理地進入我,接著又一邊吻我一邊退開,手指拉扯我的乳尖,歡愉的快感幾乎要滿溢出來。

    「不!」

    「妳想要我嗎,安娜塔希姬?」

    「嗯。」我懇求。

    「告訴我。」他呢喃,呼吸急促,再次逗弄我--進入……退出。

    「我想要你,」我啜泣,「求求你。」

    我聽到他在我耳邊輕聲歎息。

    「那我只好完成妳的心願,安娜塔希婭。」

    他往後一退,接著猛力衝刺,我尖喊出聲,頭往後仰,隨著他碰到我那甜蜜的小點而大力拉扯銬環,我被情慾主宰,被慾火焚身--那是甜蜜喜悅的痛苦,而我還是動彈不得。他停住動作,臀部繞著圈,動作刺激著我體內深處。

    「妳為什麼要違逆我,安娜?」

    「克里斯欽,住手……」

    他再次深深在我體內繞圈,無視我的哀求,緩緩退出,接著又猛力挺入。

    「告訴我,為什麼?」他嘶聲問,我模糊的聽出這句話是從齒縫中迸出來的。

    我大聲哭叫,語不成句……太難以承受了。

    「告訴我。」

    「克里斯欽……」

    「安娜,我要知道。」

    他再次衝刺,深深埋入我體內,我的快感在堆積……這感覺好強烈,它淹沒了我,從小腹深處盤旋而上,來到我的四肢,擴散到緊鎖著我的金屬銬環。

    「我不知道!」我高喊。「因為我有能力!因為我愛你!拜託,克里斯欽。」

    他大聲呻吟,一次又一次深深挺入,毫不停歇,我迷失了心魂,試著捕捉那些歡愉。這會讓人失去意識……全身崩潰……我想要伸直雙腿,控制即將到來的高潮,但我做不到……多麼無助。我是他的,只屬於他,隨他高興為所欲為……淚水在眼眶中凝聚,這太刺激了,我阻止不了他,也不想阻止他……我想要……我想要……噢,不,噢,不……這太……

    「來吧,」克里斯欽低吼。「感受它,寶貝。」

    我在他身下爆發,一次又一次,一波又一波,隨著高潮將我撕裂成兩半而尖聲大叫,更有如野火燒遍全身,將一切盡數毀滅。我精疲力盡,氣喘吁吁,淚水滑落臉頰,而身體還在微微發顫。

    我意識到克里斯欽跪了起來,但依然在我體內,將我抱上他的大腿。他一手扶著我的頭,另一手撐著我的背,猛力往我體內挺進,我的肌肉依然因為餘韻而顫抖。我耗盡最後一絲力氣,像是在地獄般疲累……卻又宛如在天堂,這是瘋狂版的享樂主義。

    克里斯欽脫下我的眼罩親吻我。他吻我的眼睛、我的鼻子、我的臉頰,也吻去那些淚珠,接著用手捧起我的臉。

    「我愛妳,格雷太太。」他輕聲道,「即使妳讓我火冒三丈--但我在妳身邊總能感受到生命力。」我沒力氣睜開眼睛或是開口響應,他輕手輕腳地扶我躺回床上,接著抽身離開。

    我喃喃著表示抗議,他爬下床,解開手銬,我重獲自由,他輕輕揉著我的手腕和腳踝,隨後再次躺回我身邊,將我拉入懷中。我伸伸腿,噢,老天,這感覺真好、真舒服。剛才那回,無庸置疑,是我經歷過的高潮中最刺激的一次。嗯……克里斯欽·格雷之五十道陰影式的懲罰性交歡。

    我真的應該多來幾次行為不當。



    ***



    膀胱傳來的生理需求喚醒了我,我睜開眼,有點不知身在何處。外面一片漆黑,我在哪裡?倫敦?巴黎?噢--在船上。我感覺到她的搖晃起伏,聽見引擎的低嗚。我們正在航行,真奇怪。克里斯欽在我身邊用筆電工作,隨意穿了件白色亞麻襯衫搭配卡其褲,打著赤腳,頭髮還有點濕,我能聞到剛洗完澡的他身上傳來的沐浴乳融合克里斯欽的香氣……嗯嗯嗯。

    「嗨。」他低語,低頭看著我,眼神溫暖。

    「嗨,」我微笑。忽然有點難為情。「我睡多久了?」

    「一個小時左右吧。」

    「我們啟航了?」

    「我想,既然我們昨晚在外面吃了,去看了芭蕾舞,還去了賭場,今晚不如就在船上吃吧,享受一下寧靜的兩人世界。」

    我對他一笑。「我們現在要去哪裡?」

    「坎城。」

    「好。」我伸個懶腰,覺得四肢僵硬。克勞德幫我訓練再久也沒辦法應付今天這個下午。

    我動作極輕地起身,因為需要先去一下洗手間。我匆忙抓起絲質睡袍穿上,為什麼我這麼害羞?我感覺克里斯欽正在看我,當我瞥向他,他卻低頭繼續打電腦,但蹙起雙眉。

    我迷迷糊糊地在梳妝台前洗了手,一邊想著昨晚在賭場的情景,我的睡袍前襟滑開,我瞪視鏡中的自己,大大吃了一驚。

    真該死!他對我做了什麼?

kuanchaos 發表於 2018-4-7 21:00

    【第三章】


    我驚恐地瞪著胸口那些紅色印記。吻痕!我有吻痕!我嫁給了全美國數一數二、最受尊重的商業鉅子,而他竟然給我種了一堆該死的草莓。我怎麼會對此完全沒有感覺?繼而我的臉泛起紅暈。事實上,我很清楚原因是什麼:高潮先生對我使出了他那出神入化的性愛技巧。

    我的潛意識從她那半月型的鏡片後方瞪我一眼,嘖嘖作聲表示不贊同,我內心的女神則在她的貴妃椅上睡得不省人事。我盯著自己的鏡影,我的手腕被手銬勒出了兩道圈狀的紅痕,肯定會變成瘀青的。我檢查腳踝,有更多道紅痕。真該死,我看起來像是某種災難生還者,我瞪著自己,試著接受現在的模樣。這陣子我的身體和以前不一樣了,從我認識他以來就一直微微改變……我變得苗條結實,我的頭髮閃閃動人、修剪得宜。我的手腳指甲都經過精心修護保養,眉毛整齊,眉型也漂亮,我這輩子第一次儀容被打理得妥妥當當--除了那些難看的愛之吻痕。

    此時此刻,我不想去煩惱儀容的事情。我氣壞了,他怎麼敢留下那麼多吻痕?像個青少年似的。

    在我們短短的交往時間中,他從來沒幫我種過草莓,我知道他為什麼要這麼做,該死的控制狂。沒錯!我的潛意識將她的雙臂交抱在扁平的胸前,他這次做得太過火了。我大步走出和臥艙相連的主浴室,來到更衣間,小心不要往他的方向看去。我脫下睡袍,穿上運動褲和小可愛,而後解開髮辮,從小化妝台上拿起梳子,開始梳開糾結的髮絲。

    「安娜塔希婭,」克里斯欽喊我,聽起來有些擔憂。「妳沒事吧?」

    我不理他。我沒事嗎?不,我有事得很。在他對我做了這些之後,我懷疑自己在剩下的蜜月時間裡還能不能穿泳裝,更別說那些貴得要命的比基尼,想到這裡我忽然怒火中燒。他怎麼敢?我就有事給你看看。我的火氣變得更大,我也可以當個不成熟的青少年!重新走回臥艙,我猛地將髮梳往他丟,隨後便轉身離開--但我還是來得及看到他一臉驚慌及敏捷的反應,他迅速地將手舉起保護頭部,梳子在砸到他的前臂之後,彈開掉到床上。

    我怒氣沖沖地走出船艙,像脫韁野馬似地往樓上衝,經過甲板打算逃到船頭。我需要一些空間讓自己冷靜下來。天色很暗,空氣中有股香味,溫暖的微風帶著地中海、茉莉和九重葛的香氣,從海岸邊吹拂過來。窈窕淑女號輕巧滑過平靜的蔚藍大海,我將手肘靠上木製扶手,望著遠方的海岸線,燈光正忽明忽滅地閃爍著。我深深吸進一口氣,感覺通體舒暢,慢慢平靜了下來,而還沒等到他開口,我就已意識到他站在我身後。

    「妳在生我的氣。」他低語。

    「看出來啦,福爾摩斯!?」

    「有多生氣?」

    「用一到十來分級的話,我想應該是五十。很貼切,對不對?」

    「這麼氣啊?」他聽起來很驚訝,同時也很印象深刻。

    「對,氣到要炸開的那種。」我咬牙切齒地說。

    我轉身怒視他,他沉默以對,但瞠大眼緊張地看著我。他沒有碰我,從臉上的表情可以看出他有點束手無策。

    「克里斯欽,你必須停止努力逼我就範的舉動。你在海灘上已經把話說得很清楚,如果我沒記錯,也相當有效。」

    他微微聳肩。「哦,這樣妳就沒辦法再表演上空秀了。」他不高興地嘟嘖。

    這樣就可以合理化他對我做的事?我瞪著他。「我不喜歡你在我身上做記號,哦,至少不要這麼多。總而言之,這是絕對限制條例。」我對他嘶聲吼道。

    「我不喜歡妳在大庭廣眾之下脫光衣服,這是我的絕對限制條例。」他低吼。

    「這點我們已經談好了,不是嗎?」我從牙縫裡恨恨地迸出話。「看看我。」我拉下小可愛,露出胸部上緣,克里斯欽看著我,視線沒離開過我的臉,表情戒備又不安,因為他很少看到我氣成這樣。

    他看不見他做了什麼嗎?他看不見自己這樣做有多荒謬嗎?我想對他大吼,但我忍住了--我不想逼他太緊,天知道他被逼急了會做出什麼。終於,他歎口氣,舉起雙手擺出投降的姿勢。

    「好,」他以安撫的口氣說。「我明白了。」

    哈利路亞!

    「很好!」

    他用手爬梳過頭髮。「我很抱歉,請不要生我的氣。」他總算看起來面有愧色了,還把我之前的台詞拿來用。

    「你有時候真的很不成熟。」我斥責他,雖然還是很不情願,但口氣已經軟化,他也聽出來了。他往前站一步,試探地伸出手將我的髮絲攏到耳後。

    「我知道,」他輕輕點頭,「我要學的還有很多。」

    弗林醫生的話浮上腦海:情感上來說,克里斯欽還很不成熟,安娜。他完全錯過了生命中情感成長的階段,他將所有精力全部投注在成就他的商業王國,也確實讓人刮目相看,但他的感情世界也得跟上腳步才行。

    我的心融化了些許。

    「我們都一樣。」我歎息,抬起手小心地按在他的心口上,他不像以前一樣瑟縮,但僵了一下。

    他伸手覆上我的手,露出那靦腆的笑容。

    「我剛才見識到妳的臂力和準頭了,格雷太太,我真是沒想到,這麼久以來,我都太小看妳了,妳總是會帶給我驚喜。」

    我挑起眉看著他。「我常和雷伊去練習打靶,我的拋擲和射擊可都是例不虛發,格雷先生,你要好好記住這一點。」

    「我會謹記在心,格雷太太,或許我得把所有能拿來亂丟的東西釘牢,更不會讓妳有機會摸到槍。」他的嘴角揚起。

    我回他一個獰笑,瞇起了雙眼。「我本事大得很。」

    「這倒是。」他低語,放開我的手,接著伸臂將我拉入懷中,鼻尖埋入我的髮間,我緊緊環抱著他,感覺他的身體放鬆下來磨蹭著我。

    「原諒我了嗎?」

    「我呢?」

    我感覺他在笑。「嗯。」他回答。

    「一樣。」

    我們擕手並肩而立,我的不快已經拋諸腦後。他聞起來真香,不管是否不夠成熟,我怎麼能抗拒他?

    「餓嗎?」過了一會兒後他問,我閉上眼睛,頭倚在他胸前。

    「嗯,餓壞了,那些……呃……活動,讓我胃口大開,但我沒換晚餐的服裝。」我確定這一身小可愛加運動褲的打扮,應該會在餐廳引人側目。

    「妳的打扮對我來說沒問題,安娜塔希姬,況且這星期整艘船都屬於我們,我們可以愛怎麼穿就怎麼穿,把它想成是蔚藍海岸地區的星期二便服日就好。總之,我們去甲板上用餐吧。」

    「好,我喜歡那樣?」

    他親吻我--一個真心誠意又帶著歉疚的吻,隨後我們牽著手漫步走向船頭,西班牙冷湯已經在等著我們了。

    服務人員幫我們端來焦糖布丁之後,就識相地退開了。

    「你為什麼老是喜歡幫我編辮子?」我出於好奇地問克里斯欽。我們比鄰而坐,我的小腿纏著他的,他正準備拿起甜點匙,聽到問題時頓了一下,接著蹙起眉。

    「我不想讓妳的頭髮捲到什麼東西裡,」他平靜地說,一瞬間似乎失了神。「習慣吧,我想。」他沉默下來,突地雙眉緊蹙,眼睛微瞠,眸裡充滿警戒。

    他想起了什麼?我猜是某個痛苦的童年回憶。我不想提醒他那些事,我靠過去,用食指抵著他的唇。

    「別想了,沒關係,我不必知道,我只是好奇而已。」我對他露出一個溫暖安慰的微笑,他一臉警惕,但隨後整個人明顯地如釋重負。我湊上去吻他的嘴角。

    「我愛你,」我低吟,他露出那令人心痛的靦腆微笑。我融化了。「我會永遠愛你,克里斯欽。」

    「我對妳也是。」他柔聲說。

    「不管我有多不聽話?」我挑起一道眉。

    「我就愛妳的不聽話,安娜塔希婭。」他笑。

    我用湯匙敲著甜點表層的脆皮焦糖,搖搖頭。我會有搞懂這個男人的一天嗎?嗯……這個焦糖布丁真好吃。

    等服務人員收走我們的餐盤,克里斯欽拿起一瓶粉紅香檳幫我斟滿酒杯。我看了看四周,發現只剩我們兩人,便開口問他:「不准去上廁所,是怎麼回事?」

    「妳真的想知道?」他微微一笑,眼裡閃著情慾的光芒。

    「不行嗎?」我啜一口酒,從睫毛底下望著他。

    「妳的膀胱越脹,妳的高潮就越激烈,安娜。」

    我的臉頰發燙。「哦,我懂了。」真要命,這解釋了不少事情。

    他笑起來,一副萬事通的模樣。我是不是、水遠都無法跟上性愛專家的腳步?

    「嗯,哦……」我絕望地絞盡腦汁想要轉移話題,下一刻他伸出援手。

    「妳今晚接下來還想做些什麼?」他將頭偏向一側對我笑。

    你想做什慶都可以,克里斯欽。再來測試一次你的理論?我聳聳肩。

    「我知道我想做什麼,」他喃道,拿起自己的那杯酒,站起身向我伸出手。「來。」

    我握住他,他帶我回到主客廳。

    他的iPod正插在櫃子上的喇叭座裡,他轉開它,挑了一首歌。

    「陪我跳舞。」他將我拉入懷中。

    「如果你堅持。」

    「我很堅持,格雷太太。」

    一段性感但有點俗氣的曲調響起。這是拉丁舞曲嗎?克里斯欽低頭對我一笑,接著開始舞動,將我的腳帶離地面,隨著他在廳裡翩翩起舞。

    一道像融化的焦糖般溫暖的男聲開始吟唱,這首歌我聽過,但不知道名字。克里斯欽將我放低,我驚叫一聲,接著格格笑起來,他則微笑起來,眼裡充滿歡樂。他抱起我,讓我在他舉高的手臂下轉圈。

    「你真會跳舞,」我說。「把我帶得也像個舞棍了。」

    他對我神秘一笑,但沒接話,我懷疑是否因為他想起了她--羅賓森太太,那個教他如何跳舞……以及如何交歡的女人。我好一陣子沒想起她了,從生日之後,克里斯欽就沒提過她,就我所知,他們的生意關係也結束了。雖然很不情願,但我還是得承認:她是個很厲害的老師。

    他再次將我放低,在我唇上快速印下一吻。

    「我會想念你的愛。」我低語,響應歌詞的內容。

    「我想念的不只是妳的愛。」他說著再次讓我轉個圈,接著在我耳邊輕柔地吟唱起來,令我神魂顛倒。

    一曲既終,克里斯欽低頭看著我,眸色變深且炯炯有神,所有的歡樂已不見,讓我忽地喘不過氣。

    「跟我上床去?」他輕聲問,發自內心的懇求讓我的心揪緊。

    克里斯欽,你在說出「我願意」時就擁有我了--那是兩個半星期前。但我知道這是他道歉的方式,用來確認爭吵之後,我們倆心中並無芥蒂。



    ***



    我醒來時,明亮的陽光從舷窗照進來,海面在臥艙天花板映射出數道波光。克里斯欽不見人影,我伸個懶腰微微一笑。嗯……每天都先來個懲罰性的交歡,接著再來個和好的性愛也不賴。令我驚異的是,這就像和兩個完全不同的男人上床:火大的克里斯欽,以及柔情蜜意、使盡全力要彌補我的克里斯欽,要在兩者之中選出我最喜歡的似乎有點難。

    我起身走向浴室,打開門,發現克里斯欽正在裡面刮鬍子,他打著赤膊,只在腰上圍了一條毛巾。他轉過頭,臉一亮,對我打擾了他沒有絲毫不悅。我發現即使只有他一個人在房間裡,他也是從不鎖門的,這其中的原因很嚴肅,而我不想再想下去。

    「早安,格雷太太。」他充滿好心情地說。

    「你也早安。」我回他一笑,看著他刮鬍子。我喜歡看他刮鬍子,他抬起下巴,刮著下顎,每個動作都仔仔細細。我發現自己無意識地模仿他的動作,像他一樣拉扯上唇修刮人中部位,他轉身對我揚起嘴角,半張臉依然被刮鬍泡沫遮蓋。

    「滿意這場表演嗎?」他問。

    噢,克里斯欽,我可以看你幾小時都不膩。「這輩子最喜歡的表演之一。」我輕聲說,他俯身很快地吻我一下,刮鬍泡沫沾上我的臉。

    「要我再幫妳做一次嗎?」他舉起刮鬍刀,壞心地低問。

    我對他噘起嘴。「不了,」我咕噥,假裝不高興。「我下次會用蜜蠟脫毛。」我想起在倫敦時,克里斯欽發現我趁他去開會,出於好奇把私處的毛髮全剃光時,他有多開心。當然,想也知道我的傑作並不合乎難搞先生的高標準……



    ***



    「妳見鬼的做了什麼?」克里斯欽驚叫,掩飾不住臉上好氣又好笑的表情。他坐在倫敦「布朗酒店」我們住的套房床上,這裡離著名的旅遊景點「皮卡迪利廣場」很近。他打開床頭燈,低頭看著我,嘴巴驚訝地張成O型。現在應該是午夜了,我的臉卻紅得像遊戲室裡的床單一樣,同時試圖將我的緞質睡裙往下拉,讓他看不見,但他抓住我的手要我停下來。

    「安娜?」

    「我……呃,除毛了。」

    「我看得出來。為什麼?」他的笑快咧到耳朵邊了。

    我用手搗住臉。我為什麼尷尬成這樣?

    「嘿,」他柔聲說,將我的手拉開。「別躲呀。」他咬著唇以免笑出來。「告訴我,為什麼呢?」他的眼裡閃動著歡愉。他為什麼覺得這事如此好笑?

    「不要再笑我了。」

    「我不是在笑妳,我很抱歉,我只是……很高興。」他說。

    「哦……」

    「告訴我,為什麼這麼做?」

    我深吸一口氣。「今天早上,在你出發去開會之後,我沖了個澡,想起了你那些規則。」

    他眨眨眼,臉上的促狹消失了,表情緊張地看著我。

    「我在心裡一項項想過一遍,同時衡量我對它們的感覺,我記起那間美容沙龍,然後我想……你應該會喜歡的。只是我之前不太敢去做蜜蠟除毛。」我的聲音微弱到近乎耳語。

    他盯著我,眼眸閃閃發光--這次不是在笑我做的傻事,而是充滿愛意。

    「噢,安娜。」他低語,俯身溫柔地吻我。「妳讓我著迷。」他在我唇邊輕語,用手捧住我的臉再一次吻我。

    過了令人屏息的一段時間,他退開身,用一隻手肘撐起身體,好心情又回來了。

    「我想我應該徹徹底底檢查一下妳的好手藝,格雷太太。」

    「什麼?不行。」他一定是開玩笑的吧!我遮住自己,保護那剛變得光溜溜的區域。

    「哦,不,可以的,安娜塔希婭。」他抓住我的兩隻手將它們拉開,敏捷地移動到我的兩腿之間,將我的雙手釘在我身旁。他目光灼灼地看了我一眼,熱度足以點燃火苗,但我還來不及熊熊燃燒,他就彎下腰,雙唇掠過我光裸的小腹,直接往私處而去,我在他身下蠕動,不情願地向我的命運屈服。

    「哦,我們在這裡發現什麼啦?」克里斯欽在那個今天早上還有毛髮的地方印下一吻--接著用長滿鬍渣的下巴擦過我。

    「啊。」我大喊。哇……變得好敏感。

    克里斯欽飛快地瞥我一眼,眼裡充滿情慾的渴望。「我想妳漏了個地方沒刮到。」他低低喃語,在下方輕輕一拉。

    「噢……可惡。」我咕噥,希望他那侵入性的檢查,可以就此終結。

    「我有個主意。」他裸身從床上跳起,往浴室走去。

    他到底想做什麼?不久,他走回來,拿著一杯水、一個馬克杯、我的除毛刀、他的刮鬍刷、肥皂和一條毛巾。他將水杯、毛刷、肥皂和除毛刀放在床頭櫃上,低頭看著我,手裡拿著毛巾。

    噢,不!我的潛意識合上她那本《查爾斯·狄更斯 全集》,從扶手椅上跳起來雙手叉腰。

    「不,不行,不要。」我尖叫。

    「格雷太太,事情要做就要做到最好。把屁股抬起來。」

    他的眼眸灰暗如夏日暴風。

    「克里斯欽!不准你幫我除毛。」

    他將頭偏向一側。「為什麼?」

    我的臉一紅……這還不明顯嗎?「因為……這個太……」

    「私密?」他低語。「安娜,我渴望和妳更加親密,妳知道的。何況,在經過我們一起做的某些事情之後,現在可別在我面前扮拘謹了,而且,我對妳身上的這個部位可是比妳更瞭如指掌。」

    我瞪著他。超級自大狂……但他說得對,他確實懂,但還是不行。「這樣做就是不對嘛!」我的聲音既拘謹又充滿抱怨。

    「這沒有不對--只是火辣而已。」

    火辣?真的假的?「這會讓你興奮?」我無法掩飾聲音裡的驚訝。

    他哼了一聲。「妳看不出來?」他低頭看向自己的勃起。「我想幫妳除毛。」他低聲說。

    噢,管他的。我往後躺,用手臂遮著眼睛,不想親眼看到。

    「如果這樣能讓你開心,克里斯欽,那就動手吧。你真的是個怪人。」我嘟嘖著抬起臀部,他將毛巾墊在我身下,吻了吻我的大腿內側。

    「哦,寶貝,這妳就說對了。」

    我聽到水花的聲音,他正用刮鬍毛刷沾著杯裡的水,接著輕輕在馬克杯裡繞圈攪拌。他抓起我的左腳踝將我的腿分開,接著床墊一沉,他就坐在我的兩腿之間。「我現在真的很想把妳綁起來。」他喃道。

    「我保證不會亂動。」

    「很好。」

    他用滿是泡沫的毛刷擦過我的恥骨,我驚呼出聲--感覺很溫暖,杯裡一定是熱水。我動了一下,好癢……但是舒服的那種。

    「不要動,」克里斯欽警告我,再次用毛刷擦過我。「不然我會把妳綁起來。」他沉聲補充,一股甜美的輕顫竄下我的脊樑。

    「你以前做過這種事嗎?」我試探地問,他伸手去拿除毛刀。

    「沒有。」

    「噢,很好。」我笑。

    「又一個初體驗,格雷太太。」

    「嗯,我喜歡初體驗。」

    「我也是,要來囉。」以一種令我驚訝的溫柔,他將除毛刀輕輕刮過我敏感的肌膚。「不要動。」他隨口說了一句,我知道他正全神貫注。

    沒過幾分鐘,他就抓起毛巾將多餘的泡沫拭淨。

    「好啦,這樣比較像話。」他深思後道,我終於移開手臂睜眼看他,他正往後坐,欣賞著自己的傑作。

    「開心嗎?」我啞聲問。

    「非常開心。」他壞壞揚唇一笑,接著,輕輕用一根手指探入我體內……

    「但那很有趣。」他說,眼裡有著調侃。

    「對你而言可能是吧。」我試圖噘嘴。但他說得沒錯,那確實……很撩撥人。



    ***



    「我記得剃完後的結果也很令人滿意。」克里斯欽繼續刮著他的鬍子,我很快地低頭看著手指。對,沒錯,我一點也不知道沒有了毛髮會造成如此不同的感受。

    「嘿,逗妳玩的啦,那些愛老婆愛到無藥可救的老公不都是這樣做的嗎?」克里斯欽勾起我的下巴看著我,在努力解讀我臉上的表情時,眼裡瞬間盈滿憂慮。

    嗯哼……報仇的時間到了。

    「坐。」我輕聲道。

    他瞪大眼望著我,一臉不解,我輕輕推他坐上浴室的白色圓凳,他一頭霧水地坐下,我從他手裡取過除毛刀。

    「安娜。」發現了我的意圖,他出聲警告,我則傾身吻他。

    「頭往後仰。」我低語。

    他有點猶豫。

    「禮尚往來,格雷先生。」

    他不安地盯著我看,有點好笑又難以置信。「妳知道自己要做什麼嗎?」他聲音低沉地問,我故意慢吞吞地搖頭,盡可能看起來一本正經。他閉上眼睛,搖了搖頭,接著投降似地把頭往後仰。

    真要命,他打算讓我幫他刮鬍子了。我試探地用手梳過他前額微濕的髮,緊緊拉住讓他不要亂動,他緊閉雙眼,深吸一口氣,雙唇微張。我很輕很輕地將刮鬍刀從他的脖子往上刮到下巴,露出泡沫之下的一片肌膚,克里斯欽呼出一口氣。

    「你以為我打算弄傷你嗎?」

    「我從來不知道妳打算做些什麼,安娜。但不--妳不會故意這麼做。」

    我再次從他的脖子往上刮,在泡沫中清出一條更寬的肌膚小徑。

    「我永遠不會故意傷害你,克里斯欽。」

    他睜開眼,伸手圈抱住我,我正輕輕從他鬢角往臉頰刮。

    「我知道。」他說,調整角度讓我可以刮到臉頰的其餘部位。我又刮了兩下,清潔溜溜。

    「刮好啦,一滴血都沒噴出來。」我驕傲地笑。

    他的雙手滑上我的腿,我的睡衣被撩到大腿,他拉我跨坐在他的大腿上,我扶著他的手臂調整坐姿--他真的很壯。

    「我今天帶妳出去走走好嗎?」

    「不做日光浴了?」我挖苦道,挑起一道眉看著他。

    他緊張地舔舔唇。「不,今天不做。我猜妳會喜歡做點別的。」

    「哦,既然你搞得我全身都是吻痕,害我沒辦法享受日光浴,我當然會想做點別的事囉。」

    他很聰明,對我的話不予置評。「要開車過去,就我所讀到的介紹來看,那裡很值得一遊。我爸建議我們去參觀那個叫聖保羅的山城,那兒開了幾間藝廊,我想我們可以幫新房子挑些畫或雕塑--如果有看到喜歡的東西的話。」

    真要命,我往後退開,盯著他看。藝術品……他想買藝術品,我哪懂啊?

    「什麼?」他問。

    「我對藝術一竅不通,克里斯欽。」

    他聳聳肩,寵愛地微微一笑?「只買我們喜歡的東西就好,這和投資無關。」

    投資?天。

    「怎麼了?」他又問一次。

    我搖搖頭。

    「聽我說,我知道我們才剛看到建築設計師的草圖--但去逛逛也沒有壞處呀,而且那個小鎮是中世紀的建築,很有味道。」

    哦,建築設計師,這讓我想起了她……艾立歐的朋友吉雅·馬蒂歐,克里斯欽在亞斯本的房子也是她負責的。我們和她見過幾次面,她每次都很想直接撲到克里斯欽懷裡。

    「怎麼回事?」克里斯欽大聲問,我還是搖頭。「告訴我。」他催促。

    我怎麼能告訴他我不喜歡吉雅?還不喜歡得莫名其妙,我不想變成那種愛吃醋的老婆。

    「妳還在為我昨天做的事生氣嗎??」他歎口氣,臉頰在我胸口磨蹭。

    「不,我餓了。」我喃道,心知這是轉移他那連珠炮式問題最好的方式。

    「剛才怎麼不說呢?」他扶我離開他的大腿,隨即站起身。



    ***



    位於普羅旺斯山頂的聖保羅山城是中世紀留下的堡壘小鎮,風景如畫,是我所見過最美的城市之一。我和克里斯欽互摟著腰走過窄小的鵝卵石路,我的手插在他的後褲袋裡,泰勒和……不知葛司通還是菲利普--我分辨不出他們兩人,跟在我們身後。我們經過一個林蔭蔽天的廣場,三位老人家正在玩法式滾球,儘管天氣炎熱,其中一位還是戴著傳統貝雷帽。這裡擠滿了觀光客,但我在克里斯欽的懷抱中感覺很自在。這裡的風景美不勝收,以精緻石雕噴泉、古今交錯的雕像佈置而成的各式小廣場,四周滿是精品店和商舖,以小小的巷道和長廊連接相通。

    在第一間畫廊裡,克里斯欽出神地望著我們眼前的一組情色攝影作品,一邊輕咬他飛行員墨鏡的鏡腳。這些是佛羅倫薩·黛爾的攝影作品,有許多裸女擺出各種不同的撩人姿勢。

    「不合我的口味。」我不滿地嘀咕,它們讓我想起我在他衣櫥(我們的衣櫥)裡發現的那一盒照片,我懷疑他到底有沒有銷毀它們。

    「也不合我的。」克里斯欽說著低頭對我一笑。他牽起我的手,我們慢慢走向下一個畫家的作品,我則愣愣地想:是不是也該讓他幫我拍些照片?

    下一個展示的是位專精於具象藝術的女畫家,她用濃烈鮮明的色彩畫出蔬果的超級大特寫。

    「我喜歡這些,」我指著三張辣椒的畫。「它們讓我想起你在我公寓裡切菜的樣子。」我格格笑起來,克里斯欽的嘴角微扯,像是試圖隱藏笑意,可惜效果不彰。

    「我認為我切得相當不錯,」他咕噥道,「我只是切得慢了一點,但不管怎麼說」他擁我入懷,「是妳一直讓我分心。妳打算把它們掛在哪裡?」

    「什麼?」

    克里斯欽磨蹭我的耳朵。「這些畫啊,妳打算把它們掛在哪裡?」他咬著我的耳垂,我的小腹有了反應。

    「廚房。」我小聲說。

    「嗯,不錯,格雷太太。」

    我斜瞄一眼價錢,一幅要五千歐元。我的媽呀!

    「它們也太貴了!」我驚呼。

    「所以呢?」他再次磨蹭我。「想辦法習慣吧,安娜。」他放開我,往櫃檯走去,一個穿著全身白的年輕女人正傻傻地盯著他看。我很想翻白眼,但還是將注意力轉回畫像上。五千歐元……老天。

    我們在「聖保羅酒店」吃完午餐,正悠閒地享用咖啡,身旁的鄉間風景美得懾人:葡萄園和向日葵田在平原上相互交織如一幅拼貼畫,精緻小巧的法式農莊點點散落在田野之間。今天的天氣很好,晴朗無雲,我們可以看到一望無際的大海,在地平在線微微閃爍。克里斯欽打斷我的沉思。

    「妳問過我為什麼喜歡幫妳編辮子。」他低聲說,口氣讓我心頭一驚。他看起來……有點內疚。

    「對。」噢,該死。

    「我認為吸毒婊子以前讓我玩過她的頭髮,但我不知道這是真實的回憶還是夢境。」

    哇!他的生母。

    他看著我,表情無法判讀,我的心則跳進了嘴裡。當他說這種話時我該怎麼應對?

    「我喜歡你玩我的頭髮。」我有點猶豫地說。

    他半信半疑地注視我,「是嗎?」

    「嗯。」這是實話,我拉起他的手。「我覺得你曾經很愛你的生母,克里斯欽。」他雙眼大瞠、面無表情地瞪著我,一語不發。

    糟,我太沒分寸了嗎?說點什麼,五十道陰影先生--求你。但他還是默不作聲,盯著我的銀灰眼眸讓人看不透,沉默在我們之間蔓延,他似乎有點迷惘。

    他低頭看著我與他交握的手,蹙起雙眉。

    「說點什麼吧。」我低聲說,因為我無法再忍受這樣的沉默。

    他搖頭,深吸一口氣。

    「走吧。」他放開我的手,站起身,表情戒備。我是不是冒犯到他了?我不清楚,我的心沉宕,不知道該把話題岔開還是就此作罷。我決定採取第二種方式,乖乖地跟著他走出餐廳。

    在一條可愛的小窄巷中,他牽起我的手。

    「妳想去哪裡逛?」

    他說話了!而且沒有生我的氣--謝天謝地,我如釋重負地吐出一口氣,聳了聳肩?「我只是很高興你還願意跟我說話。」

    「妳知道我不喜歡談那些有的沒的,一切都過去了,早已結束。」他平靜地說。

    不,克里斯欽,並沒有。想到這裡我傷心起來,也是我第一次開始懷疑這些是否有結束的一天,他永遠都會背負過去的陰影……我的五十道陰影先生。我希望他改變嗎?不,不完全是--我只希望他感受到被愛。我偷瞄他一眼,趁機欣賞他令人心醉的俊美……而且他屬鈴我。不只是他無懈可擊的容貌和身材使我戀慕,讓我無法自拔,是在那完美外表底下的東西吸引了我、呼喚著我……他那脆弱受損的靈魂。

    他垂眼看著我,臉上半是好笑半是擔心,性感得要命,接著他將我摟在腋下,一路穿過重重觀光人群來到菲利普(或葛司通)停那輛大型賓士車的地方。我將手插在克里斯欽短褲的後口袋裡,慶幸他沒有因為剛才的事生氣。但說真的,有哪個四歲大的小孩會不愛他媽媽,無論他媽媽有多壞?我重重地歎口氣,緊抱著他。我知道保全小組就潛伏在我們身後某一處,我很好奇他們吃過飯了沒。

    克里斯欽在一間販賣精緻珠寶的小巧精品店前停下腳步,盯著櫥窗看了一會兒,接著將視線轉向我。他拉起我空著的手,用拇指摩挲我手腕上那逐漸褪去的手銬紅印,一邊仔細觀察。

    「已經不痛了。」我安慰他。他轉過身,我從他褲袋抽出另一隻手,他將那隻手也握住,輕輕翻過來檢查手腕上的紅印。我手上的白金歐米茄腕錶遮住了痕跡,那是我們到倫敦的第一天早上吃早餐時他送給我的。錶上的題字依然讓我無限欣悅。



    安娜塔希婭

    妳是我的更多

    我的愛,我的生命

    克里斯欽



    不管發生了多少事,他的過去有多麼陰暗,我的老公依然可以如此浪漫。我低頭看著手腕上的印痕,但話又說回來,他有時也挺野蠻的。放開我的左手,他用手指勾起我的下巴,研究我的表情,眼裡充滿擔憂。

    「不痛的。」我重申。他拉起我的手到唇邊,在我手腕內側印下一個輕柔、充滿歉疚的吻。

    「走吧。」他說道,帶我走進商店。

    「來。」克里斯欽將剛才買下的白金手鐲放在手心。它非常精緻,雕工細膩,金屬鏤空成花的樣子,花蕊中則鑲嵌著鑽石。他幫我戴上手鐲,它很寬,有點像銬環,剛好可以遮住紅印,雖然我無法完全理解店員的法文對話,但我猜價格大概要三萬歐元。我從來沒戴過這麼貴的東西。

    「來,這樣好多了。」他喃喃道。

    「好多了?」我低問,看進那對明亮的銀灰眼睛,另一方面也意識到瘦得像竹竿的店員正注視著我們,一臉的嫉妒和不以為然。

    「妳知道原因。」克里斯欽含糊其辭。

    「我不需要這個。」我搖搖手腕,手環晃了晃。午後的陽光穿透店家的玻璃窗照了進來,鑽石反射出的小小燦爛虹彩在四周跳躍閃動。

    「我要。」他無比真摯地說道。

    為什麼?為什麼他需要這個?是感到內疚嗎?原因又是什麼?那些紅印?還是他的生母?或是因為不信任我?噢,五十道陰影先生啊。

    「不,克里斯欽,你不需要。你已經給了我太多太多了,夢幻般的蜜月,倫敦、巴黎、蔚藍海岸……還有你自己。我是個非常幸運的女孩。」我輕聲說,他的眼神柔了下來。

    「不,安娜塔希婭,我才是幸運的男人。」

    「謝謝你。」我墊起腳尖,摟住他的脖子吻他……不是因為他送了我手鐲,而是因為他屬於我。

    回到車裡,他似乎若有所思,看著窗外那片正沐浴在午後陽光下、耀眼的向日葵花田出神。雙胞胎其中一位--我猜是葛司通--擔任駕駛,泰勒坐在前座。克里斯欽沉浸在思緒中,我握住他的手安慰地輕捏,他看向我,放開我的手轉為輕撫我的膝蓋。我穿了件藍白相間的寬鬆短裙,搭配緊身無袖藍襯衫,克里斯欽猶豫了一下,我不知道他的手是打算沿著我的大腿往上,還是順著小腿往下。他指尖溫柔的撫觸使我因期待而緊繃,呼吸開始加速。他想做什麼?他選擇往下,忽然抓起我的腳踝把我的腿架在他的膝上,我調整坐姿,現在我在車後座面對著他。

    「另一隻腳也要。」

    我緊張地瞄一眼正直直望著前方路面的泰勒和葛司通,將另一隻腳也抬上來。他眼神冷漠地側身按下車門上的某個按鈕,我們面前緩緩升起一道深色玻璃,十秒之後,車後座就成為我們倆獨享的私人天地。哇噢……難怪車後座的空間這麼大。

    「我要看一下妳的腳踝。」克里斯欽輕聲解釋,眼裡儘是擔憂。那些銬環痕跡?天……我以為我們已經處理過了。就算有留下紅印,也被涼鞋的繫帶遮住了,我也不記得今天早上有看到什麼紅印。

    他輕輕用拇指掠過我的右腳背,害我格格笑出聲,他露出一抹淺笑,靈巧地解開繫帶,在看到深深的紅印之後笑容隨即消失。

    「不痛的。」我輕聲道。他看我一眼,雙唇緊抿成細線,一臉難過,隨後他點點頭,像是聽進去了。我踢開涼鞋讓它掉在地上,我知道他又陷入自己的思緒中了,他再次心不在焉、鬱鬱寡歡,無意識地按摩我的腳,視線再次轉向車窗外。

    「嘿,不然你以為會怎樣?」我輕聲問,他轉頭看我,聳了聳肩。

    「當我看到這些痕跡時,我沒想到會有這種感覺。」他說。

    歎!上一秒還語帶保留,下一秒又這麼直接?怎麼這麼……難以捉模!我要怎麼跟上他?

    「你有什麼感覺?」

    滿佈淒然的眼眸望向我。「很不自在。」他小聲說。

    噢,不。我解開安全帶,迅速挪近他身邊,腿還架在他的大腿上。我想爬進他懷裡摟抱他,如果前座只有泰勒在的話我敢做,但葛司通也在讓我無法隨心所欲--雖然中間隔著玻璃,當然,顏色再深一點更好。我握緊他的手。

    「我不喜歡吻痕,」我低語。「但其它的部分……你用銬環……」我的聲音更低了,「對我做的那些事,我還滿享受的。哦,不只是享受,根本是如癡如醉。你隨時都可以再來一次。」

    他在位子上動了一下。「如癡如醉?」我內心的女神從她正在讀的暢銷作家賈姬·柯林斯的小說中猛然抬起頭。

    「嗯。」我笑,彎曲腳趾頂著他已然變硬的褲襠,看著--而不是聽見--他倏地倒抽一口氣,雙唇微啟。

    「妳應該乖乖扣好安全帶,格雷太太。」他的聲音很低,我再次彎曲腳趾,他深呼吸,眸色變深,警告地抓著我的腳踝。他要我停止嗎?還是繼續?他頓了一下,臭著臉從口袋拿出從不離身的黑莓機,邊看手錶邊接聽來電。他的眉頭蹙得更緊了。

    「巴尼。」他厲聲說。

    真糟,我們又被公事打斷了。我想移動雙腳,但他將我的腳踝扣得更緊。

    「是在伺服器機房嗎?」他似乎不可置信,「自動滅火系統沒有啟動嗎?」

    失火了!我把腳從他腿上挪下來,這次他沒有阻止我。我在位子上坐正,扣好安全帶,緊張地撥弄著那三萬歐元的手鐲。克里斯欽按下車門邊扶手的一個按鈕,玻璃隔板降了下來。

    「有沒有人受傷?損失呢?我明白了……什麼時候?」克里斯欽再看一眼手錶,接著用手爬梳過頭髮。「不,不要找消防隊或警察,現在還不要。」

    火災?在克里斯欽的辦公室?我呆望著他,大腦飛快運轉。泰勒挪動了姿勢,以便更清楚聽到克里斯欽的對話。

    「他做了嗎?很好……好吧,我要一份詳細的損失報告,還要一份過去五天,有哪些人進出的完整資料,包括清潔人員……聯絡安德瑞雅,叫她打給我……嗯,聽起來氬氣確實管用,果然一分錢一分貨。」

    損失報告?氬氣?我想起久遠之前的化學課,我猜那是某種元素。

    「我知道現在還太早……兩小時之後再用Email告訴我……不,我要知道。謝謝你打給我。」克里斯欽掛斷電話,隨即又用黑莓機撥了一個號碼。

    「衛區……很好……什麼時候?」克里斯欽再次瞄向手錶。「一個小時吧……對……我要人每天二十四小時盯著遠端備份主機……很好。」他掛斷電話。

    「菲利普,我需要在一小時內回到船上。」

    「沒問題。」

    可惡,那是菲利普,不是葛司通。車子向前疾駛。

    克里斯欽看我一眼,表情難以判讀。

    「有人受傷嗎?」我輕聲問。

    克里斯欽搖搖頭。「傷害不大。」他靠過來握住我的手,安慰地捏一下。「別操心這個,我的人在處理了。」他又回復到總裁模式,發號施令,指揮若定,絲毫不會驚慌失措。

    「火勢從哪裡開始的?」

    「伺服器機房。」

    「格雷總部?」

    「對。」

    他的回答很簡短,我知道他不想談這些。

    「為什麼損失這麼小??」

    「伺服器機房裝設的是目前最先進的滅火系統。」

    我想也是。

    「安娜,幫個忙……別操心了。」

    「我沒有操心啊。」我說謊。

    「我們還不能確定是縱火案。」他一語切中我心中的隱憂,我的手驚慌地撫著脖子,先是查理探戈,現在又這樣?

    接下來呢?

kuanchaos 發表於 2018-4-7 21:01

    【第四章】


    我坐立不安。克里斯欽已經關在船上的小書房裡一個多鐘頭了,我試著讀書、看電視、做日光浴--以穿得整整齊齊的方式,但就是無法放鬆下來,也無法揮去那股躁動不安。換回短褲和T恤之後,我除下那貴得離譜的手鐲,前去找泰勒。

    「格雷太太。」他驚訝地從安東尼·柏吉斯的書中抬起頭。他正坐在克里斯欽書房外的小休息區。

    「我想去逛街」

    「好的,女士。」他站起身。

    「但我想騎水上摩托車。」

    他的下顎大張。「呃……」他蹙眉,一時不知該接什麼話。

    「我不想拿這種事去煩克里斯欽。」

    他抑下一聲歎息。「格雷太太,呃……我不認為格雷先生會欣然同意,而且我還想要保有這份工作。」

    噢,拜託!我想對他翻白眼,但我只是瞇起眼重重地歎口氣,我想可以適當表示要自己去外面逛都辦不到,我有多麼憤怒和沮喪,但話說回來,我也不希望克里斯欽因此生泰勒--或是我的氣。我大步走過他身邊,信心十足地敲了書房門後走進去。

    克里斯欽正靠著紅木書桌講電話,他抬頭看到我。「安德瑞雅,等我一下。」他對黑莓機低語,表情很嚴肅,但禮貌的用眼神等著我開口。討厭,為什麼我覺得自己像是闖進了校長的辦公室?這男人昨天才用手銬鎖著我呢。我拒絕被他嚇到,他可是我老公。我挺了挺肩膀,對他嫣然一笑。

    「我想去逛街,我會帶保全一起去。」

    「好,帶上雙胞胎其中之一,還有泰勒。」他說,我知道不管發生的是什麼事,一定很嚴重,因為他沒有再多問,我站在原地望著他,揣測自己能否幫上忙?

    「還有其它事嗎?」他問。他想打發我走了,真糟。

    「要我幫你帶些什麼嗎?」我問,他露出甜蜜靦腆的微笑。

    「不用,寶貝,我很好,」他說,「員工會照顧我的。」

    「好。」我想吻吻他--我當然可以,他可是我老公呢。我刻意向他走近,在他唇上印下一吻,嚇了他一跳。

    「安德瑞雅,我再回電給妳。」他低聲道,而後將黑莓機放在身後的桌上,將我擁入懷中熱情地親吻,他放開我時,我喘不過氣,他的眸色加深,充滿需求。

    「妳讓我無法專心,我需要先解決這部分,然後才可以繼續我的蜜月。」他的食指滑過我的臉頰,撫摸我的下巴,隨後抬起我的臉。

    「好吧,我很抱歉。」

    「請別道歉,格雷太太,我喜歡妳讓我分心。」他吻了吻我的嘴角。

    「去花點錢吧。」他放開我。

    「一定會。」我對他揚揚嘴角,離開他的書房。我的潛意識搖搖頭,噘起唇,妳沒告訴他妳打算騎水上摩托車,她用唱歌般的聲音責備我,我沒理她……最毒婦人心。

    泰勒耐心地等在外面。

    「最高指揮官已經說沒問題啦……我們走吧。」我微笑,試著抑下聲音中的挖苦,泰勒毫不掩飾那讚賞的笑容。

    「格雷太太,您先請。」

    泰勒好脾氣地對我仔細講解水上摩托車的操控方式及駕駛技巧,他有一種冷靜溫和的權威感,是個好老師。我們正在窈窕淑女號旁的一艘汽艇上,隨著港灣內平靜的微浪起伏,葛司通在一旁看著我們,臉上的墨鏡遮住了表情,窈窕淑女號的某位職員正在駕駛汽艇。哎--只不過想去逛個街,就得帶三個傢伙隨行,這也太離譜了。

    拉好救生衣的拉鏈,我對泰勒燦爛一笑,他伸出手扶我跨上水上摩托車。

    「請把那條啟動鑰匙的帶子牢牢綁在妳的手腕上,格雷太太,這樣如果妳跌下水,引擎就會自動停止。」他解釋。

    「好。」

    「準備好了嗎?」

    我點頭如搗蒜。

    「等到漂離汽艇大約四英呎左右時按下啟動鍵,我們會跟在妳後面。」

    「沒問題。」

    他將水上摩托車推離汽艇,它輕輕往主港灣方向漂去,等他對我比出OK的手勢,我按下啟動鍵,引擎發出怒吼。

    「好了,格雷太太,別開太猛啊!?」泰勒大喊,我催油門。水上摩托車猛地向前衝,之後卻熄火了。可惡!克里斯欽騎起來怎麼那麼容易?我再試一次,還是一樣自動熄火。可惡加三級!

    「油門不要催太凶,格雷太太。」泰勒喊。

    「好啦,好啦,知道了。」我從牙縫迸出話。我又試了一次,輕輕地加油門,水上摩托車再次向前衝出--但這次毫無停頓。讚!我繼續往前開,哈哈!沒有熄火!我興奮得想大喊大叫,但忍了下來。我平穩地駛離遊艇,往主港灣而去,我聽見身後汽艇引擎傳來的吼聲。我稍微加點油門,水上摩托車往前一跳,平穩地滑過水面。溫暖的微風吹拂我的髮,涼爽的水霧從我身旁掠過,我感覺自由自在。這太酷了!難怪克里斯欽從不讓我自己騎。

    不想太早結束這樂趣,我沒向岸邊騎去,反而掉頭繞著靜止的窈窕淑女號騎。哇噢--這真是太好玩了,我完全不理身後的泰勒和其它人,加速繞過汽艇準備再騎一圈,等我騎回來,發現克里斯欽站在甲板上,雖然這麼遠有點看不清楚,但我想他正瞪著我。我大著膽子鬆開一隻握著把手的手,開心地向他舉起打招呼,他整個人似乎呆若木雞,但最後還是舉起手,僵硬地朝我揮了揮。我研究不出他的表情,但其實我也不想理會,所以我直接騎向碼頭,加速滑過那在暮光下閃爍著粼粼波光、蔚藍無比的地中海。

    到了船埠,我等著泰勒在我前方先停好船。他面無表情,我的心一沉,但葛司通臉上隱隱帶著笑意。我腦中很快閃過疑問,剛才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害得美法關係急速降溫,但我懷疑問題可能出在我身上。葛司通跳下汽艇,將它綁在停船處,泰勒則引導我騎向另一側。我非常輕巧地把水上摩托車與汽艇並列停好,他的表情柔和了些。

    「把引擎關掉吧,格雷太太。」他平靜地說。伸手扶我上汽艇,我靈活地跨過去,佩服自己竟然沒摔個狗吃屎。

    「格雷太太,」泰勒緊張地眨眨眼,雙頰微紅。「格雷先生對您自己騎水上摩托車這件事不是很高興。」很明顯地,尷尬使他有些手足無措,我知道克里斯欽一定打電話來罵了他一頓。哦,我那苦悶、病態又過度保護的老公,我該拿你怎麼辦才好?

    我鎮定地對泰勒微笑。「我知道了。哦,泰勒,格雷先生不在這裡,而且如果他不是很高興,我想禮貌上他應該等我回到船上之後再親口對我說。」

    泰勒吃了一驚。「非常好,格雷太太。」他平靜說道,把皮包遞給我。

    我爬下船的同時,瞄到他藏不住的一抹笑意,這讓我也想跟著揚起嘴角。我知道自己很喜歡泰勒,但我真的不想被他教訓--他又不是我爸或老公。

    我歎氣,克里斯欽在發火,而他現在已經有夠多事情要煩了。我是哪根筋不對?我正站在船埠邊等泰勒從汽艇爬上來,皮包裡的黑莓機忽然一陣震動,我把它拿出來。我為克里斯欽設定的來電鈴聲是莎黛的《愛如王者》,這是克里斯欽專屬的。

    「嗨。」我小聲說。

    「嗨。」他道?

    「我會回船上,別生氣。」

    我聽到他驚訝地輕聲吸口氣。「嗯……」

    「剛才還滿好玩的。」我低語。

    他歎口氣。「哦,我可不想剝奪妳的樂趣,格雷太太,只是儘量小心一點,拜託?」

    噢,老天!我得到玩樂的許可了!「會的。要不要從鎮上帶什麼給你?」

    「妳完完整整的回來就好。」

    「我會盡力而為,格雷先生。」

    「我很高興聽妳這麼說,格雷太太。」

    「我們意在取悅彼此啊。」我格格笑著回應。

    我聽到他聲音裡的笑意。「我有電話進來--晚點見,寶貝。」

    「晚點見,克里斯欽。」

    他掛斷電話,我想水上摩托車事件的危機解除了。車子已經在等我,泰勒替我開了車門,我坐進車內,同時對他眨眨眼,他覺得好笑地搖搖頭。

    我在車內拿起黑莓機寫電子郵件。



    發件人:安娜塔希婭·格雷

    主旨:謝謝

    寄件日期:2011年8月17日下午4點55分

    收件者:克里斯欽·格雷

    謝謝你沒有發脾氣。

    你親愛的老婆



    發件人:克里斯欽,格雷

    主旨:試著保持冷靜

    寄件日期:2011年8月17日下午4點59分

    收件者:安娜塔希婭·格雷

    不客氣。

    要平平安安的回來。

    這不是請求。

    克里斯欽·格雷

    保護過度的老公和格雷企業控股有限公司總裁



    他的回覆讓我不禁莞爾。我的控制狂。

    我為什麼想去逛街買東西?我討厭購物,但原因是什麼,我心知肚明。我目不斜視地走過香奈兒、Gucci、Dior等一堆精品名店門前,最後終於讓我找到一間小巧玲瓏但貨色超齊全的紀念品店。店裡有條小小銀質踝煉,上面綴飾的小小愛心和鈴鐺叮鈴作響十分可愛,而且只要五歐元。我一結完帳就馬上戴起來,這才像我,這才是我喜歡的。這一瞬,我覺得自在多了,我永遠不想和喜歡這種風格的那個女孩脫節。我心底深處很清楚,我不只為克里斯欽這個人暈頭轉向,他的財富也令我六神無主。我有可能適應這些嗎?

    泰勒和葛司通盡責地跟在我身後,在傍晚的人潮中穿梭,我很快就忘了他們的存在。我想買點東西送克里斯欽,好讓他暫時不去想西雅圖發生的那些狀況,但我該買什麼送給擁有一切的男人呢?我在一個四周都是店舖的時髦小廣場停了下來,輪流打量那些商店。我發現一家電子用品店,還有今天稍早前去逛過的畫廊,我忽然想起在羅浮宮參觀時的事情。我們那時正在欣賞『米羅的維納斯』雕像中,克里斯欽的話語迴盪在我耳邊:「人們總是喜愛欣賞女性的儀態,不論是以大理石雕、油畫、服裝或攝影的方式呈現。」

    這給了我靈感,那是相當大膽的念頭。我只要想辦法選對東西,而目前只有一個人可以幫我。我從皮包裡翻出黑莓機打給荷西。

    「哪位啊……?」他睡意朦朧地嘟嚷。

    「荷西,是我安娜。」

    「安娜。嗨!妳在哪裡?妳沒事吧?」他現在聽起來有點緊張,也充滿關心。

    「我在法國南部的坎城,我沒事啦。」

    「哈?法國南部?妳住在什麼豪華酒店嗎?」

    「呃……不是,我們住在船上。」

    「船上?」

    「一艘很大的船。」我更正,歎口氣。

    「是喔。」他的口氣變冷了……可惡,我不該打給他的,我現在沒心情處理這個。

    「荷西,我需要你的建議?」

    「我的建議?」他似乎很震驚。「好啊!」他說,這次變得比較友善了。我告訴他我的計劃。

    兩小時後,泰勒協助我離開汽艇,走上甲板,葛司通正在幫甲板人員停好水上摩托車。克里斯欽不見人影,我匆忙跑下我們的臥艙把他的禮物包好,像個小孩一樣暗自竊喜不已。

    「妳去了好一陣子。」我剛貼上最後一塊膠帶,克里斯欽就出聲嚇了我一跳。我轉過身,發現他站在臥艙的門邊緊盯著我看。剛才的水上摩托車事件還沒解決嗎?還是他辦公室失火的問題?

    「你辦公室的狀況還好嗎?」我試探地問。

    「差不多囉。」他說,一抹不悅掠過他的臉,眉頭皺了一下。

    「我買了一點點東西。」我輕聲說,希望能讓他心情好一點,並暗自祈禱他的脾氣不是衝著我來的,他溫柔微笑,我知道我們沒事了。

    「妳買了什麼?」

    「這個。」我踩在床墊上,給他看我的踝煉。

    「很不錯。」他說,走來我身邊撫著那些小鈴鐺,它們在我腳上發出甜美的叮鈴聲。他再次蹙眉,手指輕輕滑過皮膚上的紅印,讓我的腿一陣輕顫。

    「還有這個。」我遞給他一個盒子,希望他可以暫時分心。

    「送我的?」他驚訝地問,我怯怯地點頭。他接過盒子,輕輕搖一搖,接著露出那孩子氣的眩目笑容,和我一起並肩坐在床上。他靠過來,捏住我的下巴親吻我。

    「謝謝你。」他靦腆但開心地說道。

    「你還沒打開來看呢。」

    「不管是什麼我都會喜歡的。」他低頭看我,眼眸發亮。「我不常收到禮物。」

    「很難挑東西送你,你什麼都不缺。」

    「我還有妳。」

    「沒錯。」我對他揚唇一笑。噢,我確實是你的,克里斯欽。

    他三兩下就拆掉包裝紙。「Nikon相機?」他一頭霧水地抬眼看我。

    「我知道你已經有一部小巧的數位相機,但這是……呃……用來拍人像之類專用的,還有附兩組鏡頭。」

    他眨了眨眼看我,還是摸不著頭緒。

    「你今天在畫廊,很欣賞佛羅倫薩·黛爾的那些攝影作品,我也想起你在羅浮宮說的那段話--當然,還有那些照片。」我吞嚥了一下,努力不要想起我在他衣櫥裡發現的照片。

    他屏住呼吸,恍然大悟般瞪大雙眼,未免勇氣盡失,我很快地接下去繼續說--

    「我想你也許……呃,想要幫……我……拍些照片。」

    「妳的照片?」他張口結舌地看著我,完全不理腿上的盒子。

    我點頭,絕望地試圖研究他的反應,最後他總算重新看向相機,手指沿著包裝盒外側的圖像描繪,臉上帶著驚奇和敬畏。

    他在想什麼?噢,這不是我預料中的反應,我的潛意識死瞪著我,好像我是某種農場裡的家畜--但我從來也沒料準過克里斯欽的反應就是。他又抬起頭,眼裡充滿某種情緒……是痛苦嗎?

    「妳為什麼認為我會想要這個?」他問,似乎大惑不解?

    不,不,不!是你說你喜歡的啊……

    「你不喜歡嗎?」我問,拒絕承認我的潛意識正在心裡納悶:怎麼會有人想拍我的裸照?克里斯欽吞嚥了一下,伸手爬過頭髮,看起來茫然失措,完全摸不著頭緒。他深深吸一口氣。

    「對我來說,那些照片通常只是一種保障的手段,安娜。我知道自己很久以來一直都把女人當成物品看待--」他說道,接著尷尬地停住。

    「所以你認為幫我拍照是……呃,在物化我?」我體內所有的空氣都被擠了出來,瞬間刷白了臉。

    他緊閉雙眼。「我搞不清楚。」他輕聲說,當他再次睜開眼睛,瞳孔大張,帶點擔憂,還充滿某種原始的情緒。

    糟了,是因為我嗎?或是我稍早前問了關於他生母的事?還是辦公室的火災?

    「你為什麼這麼說?」我低語,恐慌升到了喉間。我以為他剛才很開心,我以為我們都很開心,我以為我能讓他開心。我不想讓他搞不清楚,對不對?我的腦子開始瘋狂運轉。他大概三個星期沒去見弗林醫生了,是因為這點嗎?這是他惶惶不安的原因?可惡,我應該打電話給弗林嗎?在那電光石火般的一瞬間,我忽然恍然大悟:火災、查理探戈、水上摩托車……他嚇壞了,還要為我擔驚受怕,加上看到我手腳那些紅印,肯定再次引出他的心結。他已經被這些問題折磨了一整天,而之所以會覺得無所適從,是因他很少會為造成別人的傷痕而感到過意不去,我心頭一凜。

    他聳聳肩,視線再次往下來到我的手腕,來到他下午送我的手鐲應該在的位置。被我猜中了!

    「克里斯欽,這真的沒關係。」我舉起手腕,將褪色的紅印展現給他看。「你也給了我安全密碼呀。真的,昨天很好玩,我很享受,所以不要再為這件事愁眉苦臉了--我喜歡粗野的性愛,我之前就跟你說過了。」我雙頰熱燙,同時試著壓下逐漸升高的恐慌。

    他緊盯著我,我完全不知他在想些什麼,也許在咀嚼我的話。我結結巴巴地接著說:「是因為火災嗎?你覺得這和查理探戈的事故有關?這是你在擔心的嗎?跟我說,克里斯欽,求求你。」

    他一語不發地注視著我,沉默重新在我們之間蔓延,就像今天下午一樣。真是該死!他不打算和我說話了,我就知道。

    「別想太多,克里斯欽。」我輕斥他,聲音在房裡迴盪,讓我不安地想起不久前的往事--當時他正談起那份愚蠢的契約。我靠過去,把盒子從他腿上拿過來打開,他默默地看著我的動作,好像我是什麼奇怪的外星生物。我很清楚這台相機已經在好心的店員幫忙之下設定完成,立即可以拿來拍照,我將它從盒子裡拿出來,除下鏡頭蓋,將相機對準他,他俊美但焦慮的面容立刻充滿整個觀景窗。我按下快門,緊緊壓住不放,將克里斯欽戒備的表情拍成十張連續的數位照片。

    「現在換我來物化你吧。」我輕語,再一次按下快門。拍下最後一張照片時,他的嘴角幾不可察地微微揚起,我再按快門,這次他微笑了起來……很淡很淡的笑意,但無論如何還是個微笑。我又拍了一輪,看得出他整個人在我面前放鬆了,噘起嘴--那種火力全開、裝模作樣、調皮耍寶、像電影『名模大間諜』男主角的噘嘴方式,逗得我笑不可抑。噢,謝天謝地,我的善變王子回來了--我從來沒這麼高興能看到他。

    「我以為那是我的禮物呢。」他不高興地嘀咕,但我知道他在開玩笑。

    「哦,本來應該很好玩的,但很明顯它現在變成了某種壓迫女性的象徵。」我沒好氣地說,拍下更多他的照片,以特寫方式看著他臉上的笑意慢慢加深,接著,他眸光一暗,表情變得侵略性十足。

    「妳想要被壓迫?」他溫柔地低語。

    「不是被壓迫,不一樣。」我嘟嘖著回答,又凶他一次。

    「我可以狠狠欺侮妳一頓的,格雷太太。」他語帶威脅,聲音粗啞。

    「我知道你可以,格雷先生,你也一天到晚這麼做。」

    他的臉一沉。糟糕?我放低相機,注視著他。

    「怎麼了,克里斯欽。」我的聲音透出無力感。告訴我呀!

    他不作聲。噢!他真令人火大。我再次將相機舉到眼前。

    「告訴我。」我堅持。

    「沒什麼。」他說道,忽然走出了我的觀景窗,接著以一個俐落流暢的動作將相機盒掃到臥艙地面,將我攫住推倒在床上,跨坐在我身上。

    「嘿?」我驚呼,又拍了不少他微笑低頭看著我、但略顯不懷好意的照片。他一把抓住相機鏡頭,將Nikon相機對準我,原本的攝影師立刻變成了被拍的目標。他按下快門。

    「所以妳想讓我幫妳拍照嗎,格雷太太?」他促狹地說。我現在只能看到他微亂的髮,和雕刻般的雙唇揚開的大大笑意。「那麼首先,我想妳應該要開心一點。」他說,接著毫不留情地在我的腰間開始呵癢,我尖聲笑著,在他身下不停扭動,我抓住他的手腕要他停下,但那只是徒勞無功。他笑得更樂,重新開始呵我癢,同時猛拍照片。

    「不要啦!停下來!」我尖叫。

    「妳開玩笑吧?」他低吼,將相機放到一旁,兩手一起折磨我。

    「克里斯欽,」我氣急敗壞、又笑又叫地表示抗議。他從來沒有呵過我癢。可惡--住手啦!我在床上翻來覆去,試圖從他身下爬出來,同時格格笑著把他的手揮開,但他不為所動,只是笑著低頭看我,享受我的痛苦。

    「克里斯欽,住手!?」我懇求,他忽然停下來,抓住我的雙手,將它們固定在我的頭側,整個人逼近我上方。我氣喘吁吁,笑得上氣不接下氣,他的呼吸和我一樣不穩,凝視著我的雙眼裡有著……什麼?我的肺停止作用了。驚奇?愛戀?崇敬?真要命,那個表情!

    「妳、好、美。」他低語。

    我抬眼看著他那迷人至極的俊臉,沐浴在他熱情的目光下,那好似這是他初次見到我。他俯下身閉上眼吻我,臉上充滿狂喜,他的反應喚醒了我的情慾……因看到他如此沉醉的模樣,因我而醉。

    噢,老天。他放開我的手,手指纏繞在我的髮間,輕輕扶穩我的頭,我的身體徹底甦醒,慾火焚身地回應他的吻。突然,這個吻變了調,不再是甜美、狂喜和愛慕,而是充滿肉慾,深深地將我吞沒--

    他的舌侵入我口中,強取而非付出,親吻中帶著絕望的意味。慾望在我的血液裡流竄,喚醒了所經之處的每一束肌肉,突來的警覺使我全身輕顫。

    噢,五十道陰影先生,出了什麼事?

    他猛吸一口氣,接著低吟一聲。「噢,看妳對我做的好事。」他迷茫、毫不修飾地低喃。他忽然移動身體趴在我身上,將我深深壓進床墊,一手勾起我的下巴,另一手撫遍我全身、我的胸、我的腰、我的臀部及我的後背。他再次吻我,大腿頂入我的雙腿之間,抬高我的膝蓋,他的勃起隔著彼此的衣物磨蹭我的私處,繼而輕輕碾壓,我驚喘一聲,在他唇邊呻吟,迷失在他強烈的激情裡。我忽略腦海深處響起的警鐘,只知道他想要我、需要我,當他有事情要和我溝通時,這是他最喜愛用來表達自己的方式。我拋開疑慮,手指纏入他的髮間,緊緊揪著他的髮。他嚐起來如此美好,充滿克里斯欽的氣味,我的克里斯欽。

    他忽然停下動作,站起身,將一頭霧水的我從床上拉起來站在他面前。他解開我短褲的鈕扣,跪下身,很快地將短褲和底褲一起扯下,我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就又被他丟回床上躺在他身下,而他正在拉開他褲子的拉鏈。真要命!他連自己的衣服或我的T恤都沒脫。他扶著我的頭,沒有多餘的動作,直截了當地將自己挺進我體內,我大喊出聲--主要是嚇了一跳,但我還是可以聽見他從齒間呼出的喘息聲。

    「就是這樣。」他在我耳邊嘶聲低吼。他先是靜止不動,而後挪移臀部深深挺入,令我呻吟出聲。

    「我需要妳。」他聲音低沉粗啞地吼。他用牙齒沿著我的下巴咬啄吸吮,接著再次親吻我,用力地吻。我四肢纏繞在他身上,使勁將他拉向我,決心抹去所有造成他困擾的情緒,不管是因什麼原因而起。他開始律動……像是打算鑽進我體內般衝刺,一次又一次,瘋狂、原始、絕望,在我即將因他狂野的節奏和律動迷失自我前,一抹疑慮再次閃過我腦中:是什麼讓他這麼激動,又如此擔憂?但我的身體掌握了局面,淹沒了所有的思緒,快感在體內爬升堆築,我被情慾衝擊,配合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挺進。聽著他紊亂的呼吸在我耳邊沉重迴盪,我知道他已迷失在我體內……我大聲高喊,氣喘不已。他是如此需要我,這感覺太撩人了。我就快到達……到達……他把我推得更高,強力佔有,讓我欲罷不能,正是我想要的。我是如此渴求……為了他,也為了我。

    「和我一起來。」他輕聲道,接著直起上身,我鬆開抱著他的雙臂。

    「睜開眼睛,」他下令。「我要看妳。」他的口氣很急,不容拒絕。我朦朦朧朧地睜開眼,眼前是放大的他:臉上滿溢激情,眼神狂野閃亮。他的熱情和愛戀令我招架不住,我如預期般抵達顛峰,頭往後仰,身子圈繞著他震顫。

    噢,安娜。」他大喊,和我一起達到高潮,猛力推進我體內,接著靜止下來,癱軟在我身上。他翻過身,讓我趴在他身上,而他還在我體內。隨著我的高潮慢慢退去,身體漸漸穩定平靜,我想針對被物化及佔有這件事說點俏皮話,但我開不了口,因為我拿捏不準他的心情。我從克里斯欽的胸口往上瞄,探索他的表情,他閉著眼睛,雙手緊緊環抱著我,我隔過薄薄的亞麻襯衫親吻他的胸口。

    「告訴我,克里斯欽,到底怎麼了?」我柔聲問,急切地想知道在經過一場滿足的性愛後,他會不會對我和盤托出?我能感覺他的雙臂收緊了些,但這就是唯一的回應。他不打算開口了,我靈機一動。

    「我鄭重向你起誓,無論疾病或健康,順境或逆境,我都將是你最忠實的伴侶,與你共享所有的喜怒哀樂。」我低聲道。

    他僵住了,唯一的動作只有瞠大那雙深不可測的眼眸,看著我繼續唸出我的婚禮誓詞。

    「我保證會無條件的愛你,支持你達成你的夢想和目標,尊敬你,崇拜你,無論傷心歡笑都禍福與共,與你分享我的希望和夢想,並在你需要時提供慰藉。」我停下來,希望他能開口說些什麼,他看著我,雙唇微張,但仍然一言不發。

    「在我有生之年都會珍惜你,直到永遠。」我歎息。

    「噢,安娜?」他輕聲說,再次移動身體,打破了我們倆之間親密的連結,我們面向對方躺在床上,他用指背輕撫我的臉頰。

    「我鄭重向妳起誓,我將全力守護並珍視我們的結合,將之放在心底深處。還有妳,」他聲音沙啞地低吟,「我保證會全心愛妳,此生再無他人,無論順境或逆境,疾病或健康,無論人生將如何發展。我會保護妳、信任妳並尊重妳。我會分享妳的喜怒哀樂,在妳需要時提供慰藉。我保證會珍惜妳,支持妳的希望和夢想,讓妳在我身邊永保平安。我所擁有的一切都將為妳所有,從這一刻起,我獻上我的身,我的心,我的愛,直到永遠。」

    淚水積聚在我眼眶,他看著我,表情柔了下來。

    「不要哭。」他低喃,拇指捕捉到一滴淚珠並將之擦去。

    「你為什麼不告訴我?求你,克里斯欽。」

    他似乎飽受折磨般地閉上眼。

    「我發過誓,會在你需要時提供慰藉,請不要逼我違背誓言。」

    他歎口氣,睜開眼睛,一臉黯淡。「是人為縱火。」他簡短地說,一瞬間看起來年輕又脆弱。

    噢,天殺的。

    「我最擔心的就是他們是衝著我來的,如果真是這樣--」他無法再說下去。

    「……他們可能會找到我。」我輕聲說,他臉色刷白,我知道自己終於揭開了他焦慮的根源。我撫摸他的臉。「謝謝你。」我低喃。

    他蹙眉。「謝什麼?」

    「告訴我這些。」

    他搖頭,嘴角泛起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妳還滿有說服力的,格雷太太。」

    「而你則是寧願把所有情緒都悶在心裡,鬱鬱寡歡,一直煩惱到自己掛了為止。你可能還不到四十歲就會心臟病發而死,但我希望你能活久一點。」

    「格雷太太,我的命只會被妳嚇掉。看到妳騎水上摩托車的樣子,我差點都要得心臟病了。」他翻身仰躺在床上,用手遮著眼睛,我感覺到他打了個哆嗦。

    「克里斯欽,那只是水上摩托車,小孩子都會騎的。假如我們去你在亞斯本的度假屋玩,而我想嘗試人生中第一次滑雪,那時候你要怎麼辦?」

    他驚喘一聲,轉頭面對我,臉上的驚慌失措讓我忍俊不禁。

    「我們的度假屋。」他終於冒出一句話。

    我不理他。「我是個成年人了,克里斯欽,而且比外表看起來強悍得多,你什麼時候才會弄懂這一點?」

    他聳聳肩,雙唇緊抿,我決定換個話題。

    「所以,回到火災,警察知道這是縱火案嗎?」

    「嗯。」他的表情很嚴肅。

    「那就好。」

    「我們要加強保全措施了。」他就事論事地道。

    「我瞭解。」我低頭看著他的身體。他還穿著短褲和襯衫,我的T恤也沒脫掉,哎,我們真像一對倉促了事、逢場作戲的炮友,想到這裡,我忍不住格格笑。

    「怎麼了?」克里斯欽納悶地問。

    「你呀。」

    「我?」

    「對,你,還穿著衣服呢。」

    「哦。」他低頭看看自己,視線又回到我臉上,露出一個大大的微笑。

    「哦,妳知道要我和妳保持距離有多難,格雷太太,特別是當妳格格笑得像個女學生的時候。」

    噢,對,呵我癢的事。哎呀!呵癢。我很快地移動身子跨坐在他身上,但他立刻就察覺我的不軌企圖,扣住我兩邊的手腕。

    「不准。」他斬釘截鐵地說。

    我噘起嘴,但心裡知道他還沒準備好。

    「拜託別這樣,」他低語,「我會受不了,我小時候從來沒被人呵過癢。」他頓了一下,我放鬆雙手,好讓他不再扣著我。

    「我以前常看凱瑞克、艾立歐還有蜜雅互相呵癢,看起來似乎很有趣,但是……」

    我用食指抵著他的唇。

    「噓,我明白。」我輕聲說,在他唇上--我手指剛按住的地方柔柔吻了一下,便蜷在他胸前。那股熟悉的心痛充滿我,我曾為還是小男孩的克里斯欽感到心疼萬分,同樣的情緒再次抓住了我。我知道我會為這個男人做任何事,因為我是如此愛他。

    他伸手環抱我,鼻子探進我的髮間深深嗅聞,同時輕撫我的背。我不知道我們這樣躺了多久,但最後我還是打破了舒適的寧靜氣氛。

    「你最長一段時間沒去看弗林醫生是多久?」

    「兩個星期。怎麼了?妳壓抑不住想要呵我癢的衝動?」

    「不是,」我輕笑,「我想他可以幫助你。」

    克里斯欽哼了一聲。「他應該要啊,我付了他不少錢呢。」他輕拉我的頭髮,讓我轉過來面向他,我抬起頭,迎上他的眼。

    「妳是在關心我的幸福嗎,格雷太太?」他柔聲問。

    「每個好太太都會關心她心愛老公的幸福啊,格雷先生。」我語帶揶揄地訓誡。

    「心愛?」他低語,這個尖銳的問句懸盪在我們之間。

    「非常非常心愛。」我挺起身吻他,他露出那靦腆的笑容。

    「妳想到岸上吃點東西嗎,格雷太太?」

    「我想去會讓你開心的地方吃。」

    「好,」他笑。「留在船上會讓我比較容易保護妳的安全。謝謝妳送我的禮物。」他伸長手臂把相機拿到身邊,舉起來幫我們拍了一張呵過癢、做過愛、坦承過心事後相互摟抱的自拍照。

    「我很榮幸。」我微笑,而他的眼眸亮了起來。

    我們漫步在富麗堂皇、金燦耀眼的十八世紀凡爾賽宮中。這裡曾經只是個樸素的狩獵行宮,卻被太陽王路易十四改建成為奢華揮霍、令人歎為觀止的權力所在地。不過,在十八世紀還未結束前,這裡就已見證了最後一位專制君主的滅亡。

    目前為止,最讓人瞠目結舌的房間是鏡廳。午後的陽光穿透西面的窗戶,照亮了東邊牆上整排的明鏡,將以金箔裝飾的大廳及數不清的水晶吊燈映得燦爛無比,美得令人屏息。

    「看到一個專制的暴君以如此奢華的方式來孤立自己,還挺有意思的。」我低聲對站在身邊的克里斯欽說道,他垂眼看我,頭微微偏向一側,表情幽默。

    「格雷太太,妳的重點是?」

    「哦,只是隨便說說而已,格雷先生。」我胡亂對著四周揮手。他嘴角微揚,跟著我走到房間正中央,我站定在原地呆望那美景--氣勢磅礡的花園景色和俊美耀眼的克里斯欽·格雷,我的丈夫,一同倒映在眼前的鏡子裡,他正回望著我,眼眸明亮專注。

    「要是我,也會為妳打造這麼一個地方,」他呢喃,「只要看到此時此刻那光線在妳髮間映照出來的光彩就夠了。」他將我的一絡髮絲塞到耳後。「妳美得像個天使。」他吻我的耳垂,握著我的手,呢噥軟語。「像我們這種專制暴君會為所愛的女人做這種事。」

    他的讚美使我紅透雙頰,同時羞澀地微笑,隨著他穿過雄偉的大廳。



    ***



    「妳在想什麼?」克里斯欽輕聲問,啜一口他的晚餐後咖啡。

    「凡爾賽宮。」

    「奢侈浮誇,不是嗎?」他笑。我打量著窈窕淑女號相對低調但也富麗堂皇的晚餐大廳,嘴角揚起。

    「這裡根本談不上浮誇。」克里斯欽語帶防衛。

    「我知道,這裡很迷人,最棒的蜜月就像這樣了。」

    「真的?」他發自內心的驚訝,又露出那靦腆的微笑。

    「當然是真的。」

    「我們只剩兩天了,妳還有沒有什麼想去看或去做的事?」

    「只要和你在一起就好。」我輕語。他從桌邊站起身,繞過來我這邊,在我額頭上印下一吻。

    「但妳現在可以先獨處一個小時左右嗎?我需要看一些Email,瞭解一下家裡發生了什麼事?」

    「沒問題。」我開心地回答,努力隱藏他要離開我一小時帶來的失望。我分分秒秒都想和他在一起會很變態嗎?

    我的潛意識雙唇抿緊成一條又細又難看的線,點頭如搗蒜。

    「謝謝妳的相機。」他輕聲說道,接著便走向書房。

    回到我們的臥艙,我決定也和朋友聯繫一下,於是打開了我的筆電。我媽和凱特各自發了 Email來,告訴我家鄉的最新八卦,問我蜜月過得怎麼樣--嗯,讀透了,直到某個傢伙打算燒掉格雷企業總部……我剛寫完給媽媽的回信,收件匣裡就跳出一封來自凱特的信。



    發件人:凱瑟琳·卡凡納

    寄件日期:2011年8月17日上午11點45分

    收件者:安娜塔希姬·格雷

    主旨:我的老天!

    安娜,我剛剛才聽說克里斯欽的辦公室失火了。

    妳覺得是人為縱火嗎?

    凱 xox



    凱特在線上!我在最新發現的小玩意—— Skype通訊軟體——前跳了起來,看到她的狀態顯示為在在線,我很快打了一段訊息。



    安娜:嘿,妳在嗎?

    凱特:在呀,安娜!妳好嗎?蜜月如何?妳看到我的Email嗎?克里斯欽知不知道失火的事?

    安娜。我很好,蜜月讚透了。嗯,我有看到妳的Email了,克里斯欽知道了。

    凱特。我想也是。新聞報導講得不清不楚,艾立歐也什麼都不告訴我。

    安娜:妳是在挖內線消息嗎?

    凱特:妳真是太瞭解我了。

    安娜:克里斯欽也沒告訴我多少。

    凱特:艾立歐卻是從葛蕾絲那裡聽來的!



    哦,糟了,我相信克里斯欽不會想讓這事傳遍全西雅圖的。我試著發揮自己「在鍥而不捨的卡凡納面前,顧左右而言他」的獨門絕技。



    安娜:艾立歐和伊森好嗎?

    凱特:伊森已經被心理學系錄取了,要來西雅圖唸項士。艾立歐迷死人了

    安娜:伊森真了不起。

    凱特:我們親愛的前支配者好嗎?

    安娜:凱特!

    凱特:什麼?

    安娜:妳少裝傻!

    凱特:好啦,抱歉。

    安娜:他很好,比很好還要好。☺

    凱特:只要妳開心,我也就開心。

    安娜:我像在天堂一樣開心。

    凱特:☺我得閃了,我們晚點聊?

    安娜:我不確定,到時候看看我在不在線上囉。時差真麻煩!

    凱特:真的。愛妳喔,安娜。

    安娜:我也愛妳。晚點聊。

    凱特:。晚點聊。<3(側面的嘴唇,吻)



    我相信凱特不會放掉這條新聞的。我翻個白眼,把 Skype關掉,免得克里斯欽發現這段對話。他不會欣賞『前支配者』這個說法,我也不確定他是否已經成為『前』……我大聲歎息。自從我在婚禮前三週那個喝醉的晚上,向卡凡納調查庭投降以來,凱特什麼都知道了。總算有人能傾吐的感覺真好。

    我瞄一眼手錶,離晚餐結束已經差不多一小時了,我想念我的老公。我走上甲板,想去看看他是不是已經忙完了。



    ***



    我站在鏡廳,克里斯欽站在我身邊,愛戀深情地低頭對我微笑。妳美得像個天使,我回他一笑,但當我看向鏡中的倒影,卻只剩我一個人形單影隻,室內變得灰暗而單調。不!我猛然回頭看他的臉,發現他的笑容裡有著悲傷與憂愁,他伸手將我的髮撥向耳後,接著不發一語轉過身緩步離開,他的腳步聲在鏡牆間迴盪,他走過偌大的房間,向盡頭的雕花雙扇門而去……孤獨一人,不見倒影……

    我從睡夢中驚醒,大口喘息吸氣,恐慌抓住了我。



    ***



    「嘿。」黑暗中的他在我身邊低語,語氣充滿關切。

    噢,他在這裡,他平安無事。我整個人鬆了口氣。

    「噢,克里斯欽。」我喃語,試著讓激烈的心跳緩和。他伸手環抱我,這時我才發覺自己已淚流滿面。

    「安娜,怎麼了?」他撫摸我的臉頰,擦去我的淚水,我聽得出他的不安。

    「沒事,一個愚蠢的惡夢罷了。」

    他吻吻我的額頭及淚痕斑斑的臉,安慰我:「只是個惡夢,寶貝。」他呢喃,「我在這裡,我會保護妳的安全。」

    吸嗅他的味道,我蜷在他身邊,試著不去理會在夢中感覺到的那股失落和絕望。直到這一刻,我才知道自己心中最深沉也最黑暗的恐懼就是失去他。
kuanchaos 發表於 2018-4-7 21:04

    【第五章】

    我醒了過來,本能地尋找克里斯欽,卻發現他不在。可惡!我整個人立刻清醒,焦急地打量船艙。克里斯欽正從床邊那張小小的布面扶手椅上看著我,他彎下腰,將手上的東西放在地板上,接著走過來躺到我身邊,身上穿著灰色T恤和剪短的牛仔褲。

    「嘿,別慌,一切都好好的。」他輕柔和緩地說,就像在安撫一隻受困的野生動物。他輕輕將我臉上的髮絲拂開,我立刻平靜許多,我看到他嘗試隱藏關切之情,但沒有成功。

    「妳這幾天一直都心神不寧。」他低語,雙眼微瞠,表情嚴肅。

    「我沒事,克里斯欽。」我對他露出最開朗的笑容,因為我不想讓他知道我有多擔心那個縱火意外。當查理探戈出事,克里斯欽又行蹤不明時,我感受到的那種心痛--內心被掏空,難以形容的痛楚--一直浮上心頭,那段回憶一直在我腦中反覆出現,咬噬著我的心。我將笑容固定在臉上,試圖鎮定心神。

    「你一直看著我睡覺?」

    「嗯,」他緊盯著我看,研究我的反應。「妳說了夢話。」

    「哦?」可惡!我說了什麼?

    「妳很擔憂。」他補充道,眼裡充滿關心。我在這男人面前是否無所遁形?他俯身親吻我的眉心。

    「妳皺起眉頭的時候,這裡會有個小小的V字讓人好想親吻。別擔心,寶貝,我會照顧妳。」

    「我擔憂的不是我自己,是你。」我抱怨,「誰來照顧你呢?」

    我的語氣讓他寵溺地笑起來。「我夠成熟,也具威脅性,可以自己照顧自己。來,起床吧,我們回家之前我還想做一件事。」他對我咧開嘴,揚起一個大大的、孩子氣的、「沒錯,我只有二十八歲」的笑容,接著拍了一下我的屁股,害我驚叫一聲。意識到我們今天就要回西雅圖,我開始多愁善感。我不想離開,我喜歡二十四小時都和他膩在一起,我也還沒準備好要和他的公司及家人分享他。

    這個蜜月簡直如天堂般美好,我承認,這期間有些小插曲,但哪對新婚夫妻不是這樣,對不?

    但克里斯欽藏不住那孩子氣的興奮,儘管我心情很差,還是被他感染了。他優雅地自床上起身,我跟著他,興趣被挑起來了。他打算做什麼?



    ***



    克里斯欽把鑰匙交到我手中。

    「你要我來開?」

    「嗯,」克里斯欽笑,「不會太緊吧?」

    「還好。這就是你為什麼也要穿救生衣的原因?」我挑起一道眉。

    「對。」

    我忍不住格格笑。「對我的駕駛技術真有信心呢,格雷先生。」

    「一直都是如此,格雷太太。」

    「哦,別想教訓我喔。」

    克里斯欽防衛地舉起手,但臉上帶著微笑。

    「我哪敢啊?」。

    「你才敢呢,而且還會做,但到時候我們可沒辦法路邊停車,在人行道上吵架。」

    「言之有理,格雷太太,所以我們是要在這裡站一整天討論妳的駕駛技術,還是出發好好玩一玩?」

    「說得好,格雷先生。」我抓穩水上摩托車的把手跨坐而上,克里斯欽爬上來坐在我身後,將我們踢離遊艇,泰勒和兩位碼頭工作人員覺得有趣地看著我們。克里斯欽稍微往前坐,雙手環抱著我,湊過來用下巴磨蹭我的臉。嗯哼,這就是為什麼我喜歡這種類型的交通工具。我插入發動鑰匙,按下啟動鍵,引擎開始轟轟作響。

    「準備好了?」我在噪音中對克里斯欽喊道。

    「永遠都準備著。」他嘴巴貼著我耳際說。

    我輕輕催油門,將水上摩托車駛離窈窕淑女號,以我喜歡的速度來看,有點太安靜了,克里斯欽將我抱得更緊了些。我再加點油門,我們疾駛向前,毫無顛簸,我開心極了。

    「哇,」克里斯欽從我身後喊著,聲音裡的興奮幾乎觸手可及。我加速越過窈窕淑女號向海面而去。我們在聖羅蘭杜瓦外海的港口停了下來,那建造在地中海面上的『尼斯蔚藍海岸機場』就在不遠處,至少看起來很近。我從昨晚抵達本地後,就一直聽到飛機起降的聲音,我決定過去看個仔細。

    我們往前衝去,在海面上隨波跳躍,我愛這種感覺,我也很高興克里斯欽願意讓我駕駛。我過去兩天的種種擔憂都已煙消雲散,我們一路向機場駛去。

    「下次我們要分開騎兩部水上摩托車。」克里斯欽喊,我咧嘴而笑,想到可以跟他比賽,就讓我開心不已。

    我們在湛藍的海面上奔馳,越來越靠近某個看起來像是跑道終點的地方,一架噴射機飛過我們頭上準備降落,雷鳴般的怒吼聲嚇得我驚慌失措,轉彎的同時把減速當成煞車亂按一通。

    「安娜!」克里斯欽大喊,但為時已晚,我整個人摔出水上摩托車,手腳一陣亂揮,把克里斯欽連帶拖下水,濺起好大一片水花。

    我尖叫著跌進清澈蔚藍的海裡,喝了好大一口髒兮兮的地中海水。離岸邊有段距離的海水很冰,但才幾秒鐘我就浮出水面,多虧了救生衣。我又咳又吐,將海水從我眼前擦去,左右張望尋找克里斯欽,他正向我游過來。討人厭的水上摩托車在離我們幾英呎外的海面上載浮載沉,引擎已經熄火了。

    「妳沒事吧?」他的眼裡充滿驚恐,伸手扶著我。

    「嗯。」我低聲說,但掩飾不住我的得意洋洋。看到沒,克里斯欽,水上摩托車最糟的意外也就是這樣了!他擁我入懷,接著用手捧住我的頭,仔細檢查我的臉。

    「你看,也沒那麼糟啊!」我說,和他立在海裡踩著水。

    他總算對我揚起嘴角,看得出放心了不少。「嗯,我想是還好,只是我全身濕透了。」他抱怨,但語氣很調皮。

    「我也濕了啊。」

    「我喜歡濕濕的妳。」他瞄我一眼。

    「克里斯欽。」我凶他,假裝正義凜然地發火。他咧嘴一笑,看起來帥得要命,接著傾身用力吻住我。當他退開身,我已經氣喘吁吁,他則眸色變深,眼眸半掩但目光炙熱,雖然浸在冷水中,我還是全身發燙。

    「來吧,我們回去了,得沖個澡才行。換我來駕駛。」



    ***



    我們懶洋洋地待在倫敦『希斯羅機場』、英國航空公司頭等艙的貴賓室裡,等著轉機飛回西雅圖。克里斯欽埋頭讀著《金融時報》,我拿出他的相機想幫他拍些照片:他穿著招牌白色亞麻襯衫和牛仔褲,飛行員墨鏡插在敞開領口的樣子真是性感。閃光燈讓他分了神。

    他眨眨眼,抬頭看我,露出那靦腆的微笑。

    「妳好嗎,格雷太太?」他問。

    「要回家了有點難過,」我嘀咕,「我喜歡獨佔你。」

    他握住我的手拉到唇邊,甜甜地啄吻我的指節。「我也是。」

    「不過?」我問,聽出他簡單回話中的言外之意。

    他皺眉。「不過?」他故意學我。

    我將頭偏向一側,用過去幾天已練得爐火純青的「快從實招來」眼神看他,他歎口氣,放下報紙。「我想抓住這個縱火犯,恢復我們平靜的生活。」

    「噢。」這聽起來挺有道理,但我很驚訝他講得這麼乾脆。

    「如果衛區再讓類似的事發生,我會把他的子孫袋割下來放在盤子上。」他威脅性十足的語氣讓我不寒而慄。他面無表情地望著我,我不知道是否等著看我敢不敢再虧他,要讓我倆之間這種緊張的氣氛緩和下來,我做了我唯一能想到的事:舉起相機拍下另一張照片。



    ***



    「嘿,瞌睡蟲,我們到家了。」克里斯欽低聲說。

    「嗯。」我咕噥,不願從我那撩人的美夢中醒來:我正和克里斯欽躺在倫敦的皇家植物園--公園裡的野餐毯上呢。我累壞了,旅遊是一件非常耗費體力的事,即使坐的是頭等艙也一樣。我想,我們大概有連續十八小時沒睡了吧--我已經累到無法計算時間了。我轉到我這一側的門打開,克里斯欽俯身對我說話,他解開我的安全帶,把我抱起時,弄醒了我。

    「嘿,我可以自己走。」我睡眼惺忪地抗議。

    他哼了一聲。「我得抱妳過門呀。」

    我伸手環上他的脖子。「走上三十層樓嗎?」我挑釁地對他一笑。

    「格雷太太,我很高興宣布妳的體重增加了不少。」

    「什麼?」

    他笑。「所以如果妳不介意,我們還是搭電梯吧。」他瞇眼看著我,我知道他在開玩笑

    泰勒幫我們打開愛司卡拉的大門,微微一笑。「歡迎回家,格雷先生,格雷太太。」

    「謝謝,泰勒。」克里斯欽說。

    我對泰勒露出一個超短暫的笑容,看著他走回奧迪車旁,索耶正在那裡等他。

    「你說我胖了,是什麼意思?」我瞪著克里斯欽,他笑得更開心,將我擁得更緊,抱著我走進一樓大廳。

    「沒有很多啦。」他安慰我,但臉色瞬間一暗。

    「怎麼啦?」我試著讓語氣聽起來不要太緊張。

    「妳現在只是把離開我之後掉的體重長回來而已。」他平靜地說,按下電梯按鈕,臉上掠過一抹悲意。

    他突如其來的痛苦,嚇了我一跳,也揪緊我的心。「嘿,」我彎曲手指沿著他的臉伸入髮際將他拉向我。「如果我沒有離開,你現在還會像這樣站在這裡嗎?」

    他那變幻如暴風雨雲的眼眸融化了,露出靦腆的微笑,我最愛的笑容。「不會,」他說著跨進電梯,依然將我抱在懷中,傾身溫柔地吻我。「不,格雷太太,我不會。但我知道那樣我就可以保護妳的安全,因為妳不會跟我唱反調。」

    他聽起來微微帶點遺慷……可惡。

    「我喜歡跟你唱反調。」我試一下水溫。

    「我知道,而且那會讓我很……開心。」他低頭對我微笑。

    噢,謝天謝地。「即使我變胖?」我低語。

    他大笑。「即使妳變胖。」他再次吻我,這次更加熾熱,我抓著他的髮,將他拉向我,我們的舌頭以一種挑情的緩慢節奏纏綿共舞,當電梯叮的一聲停在閣樓時,我們都已氣喘吁吁。

    「我好開心。」他喃道,壞壞地微笑,眼眸半掩,充滿情慾的承諾。他甩甩頭像是要振作精神,抱著我走進門廳。

    「歡迎回家,格雷太太。」他又吻我一回,這次不帶情慾,接著對我露出那克里斯欽·格雷註冊商標的超強電力微笑,眼裡閃著愉悅。

    「歡迎回家,格雷先生。」我笑逐顏開,我的心響應著他的呼喚,喜悅幾要滿溢。

    我以為克里斯欽會把我放下來,但他沒有這麼做。他抱著我穿過門廳,經過長廊,進到主客廳,接著把我放在廚房流理台上,我兩腿懸空坐在上面。他從櫥櫃裡拿出兩個香檳杯,又從冰箱拿出一瓶冰鎮的香檳--我們最喜愛的Bollinger,他俐落地開了瓶,一滴都沒溢出來,在杯子裡斟滿淡粉色的酒液。將其中一杯遞給我,拿起另一杯,他溫柔地分開我的腿,上前一步站在我的腿間。

    「敬我們,格雷太太。」

    「敬我們,格雷先生。」我低語,意識到自己笑容羞澀。我們碰了杯,各自啜了一口。

    「我知道妳累了,」他輕聲說,用鼻子磨蹭我的鼻。「但我真的很想上床……不是睡覺。」他吻著

    我的嘴角。「這是我們回家的第一個晚上,妳真的屬於我了。」他的聲音漸漸消失,在我的喉嚨印下溫柔一吻。現在是西雅圖的傍晚,我累得像狗一樣,但慾望開始在小腹深處蔓延開。



    ***



    克里斯欽正在我身旁酣睡,我盯著大玻璃窗外、粉紅鑲金的曙光出神。他的手臂鬆鬆地搭放在我胸前,我試著配合他的呼吸,想再睡個回籠覺,但一點幫助也沒有。我清醒得要命,我的生理時鐘還停在格林威治標準時間,我的腦子正瘋狂運轉。

    過去這三週發生了好多好多事--其實是三個月,我想騙誰呀--我感覺整個人輕飄飄的,雙腳從未觸地。現在我在這裡,安娜塔希婭·格雷太太,嫁給了一個任何女人所能遇見最可口、性感、慈善又有錢到誇張的大人物。這一切怎麼會發展得如此快速?

    我挪動身體,在自己那邊的床側凝視著他,讚賞他的俊美。我知道他會欣賞我的睡臉,但我很少有機會回報這份殊榮。睡夢中的他看起來如此年輕,無憂無慮,長睫毛搧著他的臉頰,下巴冒出一層淺淺的鬍渣,雕刻般的雙唇隨著他深沉的呼吸輕輕分開,整個人完全放鬆。我想吻他,將舌伸進那唇瓣中,

    用手指撫過那還沒變硬的柔軟鬍渣,我得花好大的力氣才能阻止自己碰觸他,因為不想把他吵醒。

    嗯……我可以用牙齒逗弄他的耳垂,輕輕吸吮。我的潛意識放下正在閱讀的《查爾斯·狄更斯 全集》第二卷,從她那半月形的鏡片後方瞪著我看,在腦海中教訓我:放過那可憐的男人吧,安娜。

    星期一就要回去上班了,我們只剩今天可以調整心情,然後就要回到原本的生活。我們在過去三個星期,幾乎每一分鐘都形影不離,接下來不能整天看到克里斯欽一定很不習慣,我躺回去望著天花板。有人可能會想,花這麼多時間黏在一起會讓人窒息,但我們的情況不一樣,我鍾愛每一分鐘,即使是吵架的時候。每一分鐘……除了知道格雷總部失火的時候。

    我的血液發冷。誰想要傷害克里斯欽,我的腦袋再次苦思這個謎團。是生意上往來的人嗎?他的前女友?心存不滿的部屬?我想不出來,而克里斯欽對這整件事依然三緘其口,只願透露一點點消息,讓我停止追問,而這都是為了保護我。我歎口氣,我那身穿閃亮盔甲的黑暗騎士,永遠都想要保護我。我要怎樣才能讓他多透露一點?

    他動了一下,我停住不動,不想把他吵醒,沒想到造成反效果。可急!一對明亮的眸子盯著我看。

    「怎麼回事?」

    「沒什麼,回去睡吧。」我露出安撫的笑容,他伸個懶腰,搓搓臉,對我微笑。

    「時差?」他問。

    「這就叫時差嗎?我睡不著。」

    「我有全世界最靈的秘密藥方,只和妳分享,寶貝。」他樂得像個小男孩,害我同時翻白眼又格格笑不停。就這樣,我的煩惱全拋諸腦後,牙齒輕咬他的耳垂。



    ***



    克里斯欽和我開著奧迪RS,沿著I-5高速公路向北開,往520大橋方向前進。我們要去他爸媽家吃午飯,一個歡迎我們回家的週日聚餐,所有家人都會出席,外加凱特和伊森。在度過這麼久的兩人世界之後,要再和一大群人相處有點怪怪的。我今天早上還沒機會和克里斯欽說上話,我在整理行李時,他一直關在書房裡忙。他叫我不要做那些,說瓊斯太太會處理,這也是另一件我需要習慣的事--有人幫忙做家務。我無意識地用手撫著車門的皮質內裝,努力讓自己不要胡思亂想。我一直心神不寧,是因為時差嗎?還是縱火案?

    「你會讓我開這輛車嗎?」我問,驚訝自己竟然大聲說了出來。

    「當然會,」克里斯欽微笑著回答。「我的一切都屬於妳。但如果妳把它撞凹的話,我只能把妳帶進『紅色刑房』了。」他飛快地瞥我一眼,不懷好意地咧開嘴。

    哼!我瞪他,這是開玩笑嗎?

    「你開玩笑的吧,你會因為我把你的車撞凹就懲罰我?你愛你的車比愛我還多?」我虧他。

    「不相上下囉,」他說著伸手過來捏捏我的膝蓋。「但她晚上沒辦法幫我暖被就是。」

    「我確定這點可以安排的,你可以去睡車上啊。」我沒好氣。

    克里斯欽大笑。「我們回來才一天不到,妳就想把我趕出家門了?」他似乎很開心,我望著他,他給我一個合不攏嘴的笑。雖然我很想對他發火,但在他心情這麼好的狀態下很難。我現在想起來了,他今早從書房出來後,心情就好了很多。我也發現自己在知道我們必須回到現實生活後,就一直在鬧彆扭,我不知道他是否會變回蜜月前那個內斂得多的克里斯欽,或是我可以留住這個改良版的他。

    「你幹嘛這麼開心?」我問。

    他又對我咧嘴一笑。「因為這段對話,很……正常。」

    「正常!」我大吼。「才結婚三個星期耶!最好是。」

    他的笑容退去。

    「我開玩笑的,克里斯欽。」我很快地低聲說,不想毀了他的好心情。我忽然想到,有時候他對自己真的很沒信心,我懷疑他一直都是如此,只是把沒自信的那一面,隱藏在威嚇的外表下。他不太能被虧,可能是因為他不習慣,這是個新發現,我再次驚訝我們還有那麼多要互相瞭解的地方。

    「別擔心啦,我會乖乖開紳寶車就好。」我嘟嘖,轉頭看著窗外,試著甩開我的壞情緒。

    「嘿,怎麼啦?」

    「沒什麼。」

    「妳有時真是讓人無可奈何,安娜。告訴我。」

    我轉頭對他揚起嘴角。「彼此彼此,格雷。」

    他蹙眉。「我在努力了。」他柔聲說。

    「我知道,我也是。」我微笑,心情好了一點點。



    ***



    凱瑞克戴著廚師帽、穿著寫有『烤肉專家』的圍裙,站在燒烤爐前的樣子很好笑,每次我看到他總是忍不住微笑。事實是,我的情緒已經好很多了。我們全都在格雷大宅外的露台,圍著桌子而坐,享受著夏末的陽光。葛蕾絲和蜜雅正將一盤盤沙拉放上餐桌,艾立歐和克里斯欽互相吐槽了幾句--以充滿友愛的方式,接著便討論起新房子的計劃,伊森和凱特則逼問我蜜月的細節。克里斯欽一直握著我的手,把玩著我手上的訂婚和結婚戒指。

    「所以如果你和吉雅可以把設計圖敲定,我九月到十一月中有個空檔,可以把整組工作人員都帶上。」艾立歐邊說邊伸懶腰,一手摟住凱特的肩膀,她回以甜甜一笑。

    「吉雅明晚會過來討論設計圖,」克里斯欽回答。「我希望到時候可以敲定一切。」他轉頭一臉期待地看著我。

    噢……我還真不知道這件事。

    「當然。」我回他一笑,大部分是給他家人面子,但我的情緒又再次盪到谷底。為什麼他做這些決定總是不告訴我?還是因為事關吉雅--翹臀、豐胸、昂貴的名家設計衣飾和香水--對我老公笑得肆無忌憚?我的潛意識瞪著我,他沒有讓妳有吃醋的理由。可惡,我今天情緒一直很不穩定,我是怎麼啦?

    「安娜,」凱特叫喚,將我從神遊中拉回來。「妳的魂還在法國南部嗎?」

    「沒錯。」我笑著回答。

    「妳氣色真好。」她道,雖然說話時蹙著眉頭。

    「你們兩個都是。」葛蕾絲開心地說,艾立歐正在幫我們斟酒。

    「敬快樂的小倆口。」凱瑞克笑著舉杯,桌邊的每個人都跟著響應。

    「也要恭喜伊森被西雅圖這邊的心理碩士課程錄取了。」蜜雅驕傲地說,對他愛慕一笑,伊森也對她揚起嘴角。我傻傻地想著他們倆是不是有點進展了,還看不太出來。

    我聽著桌上的談笑聲,克里斯欽正在敘述我們這三週來的行程,並適時加油添醋一番。他聽起來輕鬆自在、游刃有餘,將對縱火犯的擔憂暫且置之腦後,但我反而一直被壞情緒干擾,整個人心煩意亂。我拿起食物,想到克里斯欽昨天說我胖了。他是開玩笑的吧!我的潛意識再次瞪著我。艾立歐不小心把杯子掉到地上,嚇了大家一跳,所有人開始忙著收拾善後。

    「如果妳再不停止胡思亂想,我就要把妳帶去船屋打屁股了。」克里斯欽在我耳邊低語。

    我震驚地吸口氣,轉身看著他。什麼?他在逗我嗎?

    「你才不敢!」我低吼,體內深處升起一股熟悉討喜的興奮,他挑起一道眉看著我。他當然敢。

    我很快地看一眼桌子對面的凱特,她正興味十足地看著我們,我將視線轉回克里斯欽身上,瞇起眼看著他。

    「你得先抓到我再說,我穿的可是平底鞋呢。」我用氣聲說。

    「我樂於嘗試。」他低語,壞壞一笑,我想他是在逗我。

    我的臉發燙,但很奇怪的,心情好多了。

    我們剛吃完草莓奶霜甜點,天空就像打開了水閘,無預警地淋了我們一身,大夥兒紛紛起身整理桌上的餐盤和杯子,將它們拿進廚房。

    「還好天氣到我們吃完飯時都不錯。」我們走進屋內,葛蕾絲開心地說。克里斯欽坐到亮晶晶的黑色直立式鋼琴旁,踩下靜音踏板,開始彈奏一首熟悉的曲子,但我一時想不起來叫什麼。

    葛蕾絲問我對聖保羅小鎮的感想,她和凱瑞克多年前度蜜月時也去過那裡,我忽然覺得這是個好預兆,看看他們兩人現在多恩愛呀。凱特和艾立歐依偎在一張軟綿綿的沙發裡,伊森、蜜雅和凱瑞克正熱烈討論著心理學話題,我猜。

    突然,所有格雷家人都停下對話,目瞪口呆地看著克里斯欽。

    怎麼了?

    克里斯欽正低低跟著琴聲吟唱,所有人都安靜下來,聚精會神地聽著他輕柔優美地唱著《無論妳去向何處》。我以前就聽過他唱歌,難道他們沒有嗎?他停下來,赫然發現整個房間變得鴉雀無聲,凱特納悶地看向我,我聳聳肩,克里斯欽從琴椅上起身,雙眉緊蹙,對於自己變成目光焦點有點尷尬。

    「繼續呀,」葛蕾絲柔聲鼓勵,「我從來沒有聽過你唱歌,克里斯欽,從來沒有。」她好奇地注視著他,他又坐回琴椅上,若有所思看了她一眼,下一刻便聳了聳肩。他的眼睛緊張地看向我,接著又望向落地窗外,屋裡的其它人忽然開始自顧自的聊天,我則專心地看著我親愛的老公。

    葛蕾絲分散了我的注意力,她握住我的手,又突然把我摟進懷裡。

    「噢,親愛的小姑娘!謝謝妳,謝謝妳。」她的聲音很輕,只有我能聽見,我的喉間仿若梗個硬塊。

    「嗯……」我回抱她,不確定她為什麼要謝我。葛蕾絲微微一笑,眼眸發亮,接著吻了下我的臉頰。我做了什麼?

    「我去泡些茶來。」她的聲音啞啞的,帶了點哭音。

    我漫步走向克里斯欽,他正站著望向落地窗外出神。

    「嗨。」我低語。

    「嗨。」他用手環著我的腰,將我拉到身邊,我把手伸進他牛仔褲後口袋裡,一同注視窗外的雨。

    「心情好些了?」

    我點頭。

    「那就好。」

    「你確實知道如何讓一屋子的人閉嘴。」

    「我常這麼做啊。」他揚唇對我笑道。

    「那是在公司,不是在家裡。」

    「對,不是在家裡。」

    「都沒有人聽過你唱歌?從來沒有嗎?」

    「看起來是這樣。」他淡淡地說,「我們回家?」

    我抬頭看著他,試著研究他的情緒,他的眼神溫暖柔和,帶點不解。我決定換個話題。

    「你想打我屁股?」我小聲問,胃裡突然冒出一群蝴蝶。或許這就是我需要的……這就是我一直缺少的。

    他低頭看我,眸色轉深。

    「我不想傷害妳,但要玩的話,我也會很高興。」

    我緊張地望向四周,還好沒人能聽到我們的對話。

    「除非妳不聽話,格雷太太。」他彎腰在我耳邊呢喃。

    他怎麼能用六個字就讓我心猿意馬?

    「我看看可以怎麼做吧。」我笑。

    大伙互相道別之後,我們走向車子。

     「來。」克里斯欽把R8的車鑰匙丟給我。「別撞壞它啊,」他非常認真地補充,「不然我會氣到抓狂的。」我的嘴發乾。他要讓我開他的車?我內心的女神瞬間戴好皮製賽車手套,穿上平底鞋。噢,讚透了!她大喊。

    「你確定?」我驚訝地用口型問他。

    「嗯,趁我還沒改變主意之前。」

    我覺得自己從來沒有笑得這麼誇張過,他白我一眼,打開駕駛座車門讓我坐進去,他還沒完全坐進乘客座,我就發動引擎,他很快跳開。

    「急成這樣,格雷太太?」他苦笑著問。

    「等不及啦。」

    我慢慢倒車,將它開上車道,努力保持一定的速度,連我自己都很驚訝能開得這麼穩。老天,這離合器超敏感。我仔細檢視車道,從照後鏡發現索耶和雷恩坐進了奧迪休旅車,我完全不知道保全人員也跟著我們來了。我在開上大馬路前停了一下。

    「你確定要這麼做?」

    「嗯。」克里斯欽緊張兮兮地回答,等於告訴我,他一點也不確定,哦,我可憐至極的五十道陰影先生。我好想大笑,笑他也是笑我自己,因為我既緊張又興奮,一部分的我很想加速把索耶和雷恩甩開。我觀察一下路況,慢慢把R8開上馬路,克里斯欽緊張地繃緊身體,我卻忍不住了。路上沒什麼車,我用力踩下油門,車子如脫韁野馬往前狂奔。

    「哇喔!安娜?」克里斯欽大喊。「慢一點--妳會害我們兩個沒命。」

    我立刻放開油門。哇,這輛車馬力真強!

    「抱歉。」我咕噥,試著讓自己聽起來充滿歉疚,但效果不彰。克里斯欽對我做個鬼臉,我猜是用來掩飾他的如釋重負。

    「哦,這也算一種不聽話。」他不經意地說,我立刻放慢速度。

    我瞄一眼照後鏡。沒看到奧迪,只有一輛孤單的深色車子跟著我們,車窗玻璃貼著隔熱紙。我想像索耶和雷恩氣急敗壞地想跟上我們,不知什麼原因,這讓我興奮莫名,但我不想讓我親愛的老公嚇出心臟病,所以我決定還是乖一點,保持車速平穩,越開越有信心地朝 520大橋前去。

    突地,克里斯欽詛咒了一聲,從牛仔褲口袋拿出黑莓機。

    「什麼事?」他不高興地對電話另一頭的某個人厲聲道。「不。」他說著往我們背後看了一眼。

    「對,是她在開。」

    我很快地看一眼照後鏡,沒發現任何奇怪的狀況,只有一些車跟在我們後面。休旅車距離我們大概四輛車,所有車的車速都相當平均。

    「我明白了。」克里斯欽用力長歎一口氣,伸手揉著額頭,身上散發緊張的氣息。有什麼事不對勁了。

    「嗯……我不知道。」他瞥我一眼,將電話從耳旁拿開。「我們沒事,好好開車。」他平靜地說,對我微笑,但眼裡並無笑意。可惡!腎上腺素在我體內飆竄。他再次拿起電話。

    「 520大橋可以,等我們一開到那邊……對……我會。」

    他把電話插進車裡的座架,轉為免持聽筒模式。

    「怎麼了,克里斯欽。」

    「只要專心看路就好,寶貝。」他柔聲說。

    我正開往 520大橋的上匝道,朝西雅圖的方向而去。我瞥一眼克里斯欽,他正目不斜視地望著前方。

    「我不想害妳驚慌,」他冷靜地說,「但等我們一到 520大橋,我要妳能開多快就開多快。我們被人跟蹤了。」

    跟蹤!該死。我的心跳到了嘴裡,怦怦作響,頭皮發麻,喉嚨因驚慌而緊縮。被誰跟蹤?我立刻看向照後鏡,沒錯,我稍早前看到的那輛深色轎車還跟在我們後面。天殺的!就是它嗎?我斜著眼想透過深色擋風玻璃看出駕駛人是誰,但什麼也看不見。

    「眼睛看著路,寶貝。」克里斯欽柔聲說,考慮到我正在開車,並不是用他平常那種霸道的口氣。

    振作一點!我在心裡賞自己一個耳光,克制住一直威脅著要擊敗我的恐慌。跟蹤我們的那個人會不會有槍?他們是針對克里斯欽來的!可惡!一陣反胃向我襲來。

    「我們怎麼知道被人跟蹤了?」我的低聲耳語很刺耳。

    「我們後方那輛道奇車的車牌是假的。」

    他怎麼知道?

    我打方向燈示意,我們從上匝道準備開上 520大橋。現在是傍晚時分,雖然雨已經停了,但路還是濕的。還好車子不算太多。

    雷伊的聲音在我腦中響起,來自他眾多自衛守則中的某一條:「驚慌才是造成妳喪命或是重傷的首要原因,小安。」我深吸一口氣,試著調整呼吸。不管跟蹤我們的人是誰,都是衝著克里斯欽來的,我再次穩穩地深吸一口氣,思緒開始變得清明,胃也不再翻攪。我必須保證克里斯欽的安全。當初是我想開這輛車,我也想痛痛快快飆上一場,哦,機會來了。我抓穩方向盤,最後再瞥一眼照後鏡,那輛道奇車逼近我們了。

    我慢下車速,不理克里斯欽忽然投來的驚慌一瞥,計算著我開上 520大橋的入口還要多少時間,到時那輛道奇就必須放慢速度,停下來等上匝道口的紅綠燈。我把引擎降到低檔,R8像箭一樣飛了出去,衝力讓我們兩個都緊貼在椅背上,轉速表來到每小時七十五英哩。

    「穩著點,寶貝。」克里斯欽冷靜地說,雖然我相信他這時絕對不可能冷靜。

    我在兩條車道裡鑽來鑽去,就像西洋跳棋的黑棋,成功地越過汽車和卡車。這條橋和湖面很近,感覺就像我們正在水面上行駛似的。我刻意不去理會其它駕駛人拋來的憤怒或不贊同的目光,克里斯欽雙手交疊放在膝上,極力坐得端端正正,我模糊地想:他這樣做是不是為了避免干擾我?

    「好傢伙,」他鼓勵地低語,往身後瞄一眼。「看不見那輛道奇了。」

    「我們正跟在那位unsub後面,格雷先生。」索耶的聲音透過麥克風傳來,「他嘗試要追上你們,先生。我們打算從旁邊超過去,卡在你的車和那輛道奇中間。」

    Unsub這是什麼意思?

    「很好。格雷太太車開得不錯,照這個速度,只要車流量一直保持現在這樣--就我所見也是如此,我們幾分鐘後就可以下橋了。」

    「是。」

    我們快速通過橋上的控制塔,我知道我們已經通過華盛頓湖的中心了。我看一下車速,還是七十五英哩。

    「妳開得真的不錯,安娜。」克里斯欽再次說道,同時往RS後方看了一眼。那一瞬,他的語氣讓我想到我們第一次進到遊戲室時,他耐心地鼓勵我度過我們的第一回合,這念頭太讓人分心了,我立刻將之抹去。

    「我要往哪兒走?」我還算冷靜地問。我現在可以掌握這輛車了,開它是一件很過癮的事,如此安靜,如此容易操控,完全無法想像現在的車速其實很快。這輛車毫不費力就能開到這速度。

    「格雷太太,朝著I—5開,接著往南。我們想看看那輛道奇是不是會一路尾隨到底?」麥克風傳出索耶的聲音。橋尾的交通號誌顯示著綠燈--謝天謝地,我一路飆過去。

    我緊張地看克里斯欽一眼,他微笑著要我安心,接著忽然臉色大變。

    「媽的!」他輕聲咒罵。

    我們下橋時前面堵著一排車,我必須減速。我憂心地再看一眼照後鏡,我想我看到那輛道奇了。

    「大概還差十輛車吧?」

    「嗯,我看到了。」克里斯欽說著從側視鏡往後瞄。「我很想知道這個混蛋是誰?」

    「我也想?開車的是男人嗎?」我對著黑莓機脫口問道。

    「不清楚,格雷太太,可能是男的,也可能是女的。車窗顏色太暗了。」

    「女人?」克里斯欽問。

    我聳肩。「你的羅賓森太太?」我暗示,眼睛還是盯著馬路。

    克里斯欽僵了一下,從架上拿起黑莓機。「她不是我的羅賓森太太。」他低吼。「我從生日之後就沒和她聯絡了,而且伊蓮娜也不會這麼做,這不是她的風格。」

    「蕾拉?」

    「她在康乃迪克州,和家人在一起。我告訴過妳啦。」

    「你確定?」

    他頓了一下。「不,但如果她偷跑出來,我相信她家人會告訴弗林的。我們回家再談這些吧,現在先專心做好妳手上的事。」

    「但那也可能只是隨便一輛車。」

    「我不想冒任何風險,尤其是關係到妳安危的時候。」他厲聲道,把黑莓機放回架上,我們重新和保全小組取得聯繁。

    哦,糟糕。我現在並不想把克里斯欽惹毛……也許等一下再說。我閉上嘴。很幸運的,車潮似乎疏散了些,我得以全速駛向山湖交流道,往I-5高速公路駛去,繼續在車陣裡穿梭前進。

    「萬一我們被警察攔下來怎麼辦?」我問。

    「那樣其實是好事。」

    「對我的駕照來說可不是。」

    「不用擔心那個。」他說。真沒想到,我竟然聽到他話裡帶笑。

    我再次踩下油門,飆到七十五英哩。老天,這輛車真會跑,我愛死了--她非常好開。我開到八十五英哩,我應該從來沒開這麼快過,以前那輛金龜老爺車一小時能跑五十英哩我就要偷笑了。

    「他也脫離車陣,加速追了上來。」索耶不帶情緒地報告消息,聲音很冷靜。「他開到九十英哩。」

    可惡!比我還快!我重踩油門,車子飆到每小時九十五英哩,我們快到I—5高速公路的交流道了。

    「保持下去,安娜。」克里斯欽低聲道。

    我暫時放慢車速,準備開進I—5高速公路。路上車子不多,我可以眨眼間就切進快車道。我踩下油門,了不起的R8往前直衝,我們殺進最內側車道,比較慢的車紛紛閃開,讓我們先過,如果我不是這麼害怕,其實這樣開車滿過癮的。

    「他的車速來到一百英哩了,先生。」

    「跟著他,路克。」克里斯欽對索耶喊。

    路克。

    一輛卡車突然切進快車道--可惡!我只好猛踩煞車。

    「他媽的白癡!」我們雙雙從椅子上被甩向前,克里斯欽對那個司機破口大罵,我則很慶幸我們扣了安全帶。

    「繞過去,寶貝。」克里斯欽咬牙切齒地說。我看一下照後鏡,一次切過三條車道,我們加速超過那些開得較慢的車,接著又切回快車道。

    「這招不錯,格雷太太。」克里斯欽讚賞地低語。「當你需要他們的時候,警察都死到哪兒去了?」

    「我不想吃罰單,克里斯欽。」我嘀咕,專心在眼前的高速公路上。「你開這輛車時有拿過超速罰單嗎?」

    「沒有。」他說,但我很快地瞥他一眼,發現他嘴角輕揚。

    「有被攔下來過嗎?」

    「有。」

    「哦。」

    「錢,格雷太太,有錢能使鬼推磨,現在請專心開車。那輛道奇在哪裡,索耶?」

    「他快開到一百一十英哩了,先生。」索耶答。

    見鬼了!我的心再次跳到了嘴裡。我還能開得更快嗎?我把油門踩到底,開始瘋狂超車。

    「對他閃大燈。」前方的福特野馬車不肯移動,克里斯欽下令道。

    「但那樣我會變成討人厭的混球。」

    「那就當個混球!」他厲聲說。

    天,好吧!「呃,大燈在哪裡?」

    「那根指示桿,把它往妳的方向拉。」

    我照著做,那輛野馬車開到一旁,駕駛人對我比了一個不太禮貌的手勢,我迅速超過他。

    「他才是混球!」克里斯欽咬著牙說,接著又對我大喊:「從史都華街出去。」

    遵命!

    「我們會從史都華街的出口下去。」克里斯欽對索耶說。

    「請直接開回愛司卡拉,先生。」

    我放慢車速,查看照後鏡,打方向燈,接著令我驚訝地輕鬆切過四條高速公路車道從出口匝道下來。我開進史都華街,往南直行。馬路很安靜,只有幾輛車,人都到哪裡去了?

    「我們很幸運沒有碰到塞車,但這表示那輛道奇也一樣。別慢下來,安娜,開回家去吧。」

    「我記不得怎麼走。」我咕噥,因為道奇車可能還跟在我們後面而驚慌。

    「沿著史都華街往南開,一直走,到我叫妳停為止。」克里斯欽再度聽起來有點不安。我很快地衝過三個街口,但耶魯街的號誌已經轉成黃燈了。

    「衝過去,安娜。」克里斯欽吼,我用力一踩油門,把我們兩人都甩貼到椅背,直接衝過現在已經變成紅燈的馬路口。

    「他也下了史都華街。」索耶說。

    「跟緊他,路克。」

    「路克?」

    「他的名字。」

    我很快瞥過去一眼,發現克里斯欽正在瞪我,好像我哪根筋不對了?「眼睛看著路!」他厲聲吼。

    我不理會他的口氣。「路克·索耶。」

    「對。」他聽起來火氣更大了。

    「啊。」我哪會知道啊?這男人跟著我去上班跟了六個星期,我卻連他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

    「就是我,太太。」雖然還是一貫冷靜單調的聲音,但索耶的響應嚇了我一跳,「那位unsub正要開下史都華街,他一直在加速。」

    「走吧,安娜,不要再他媽的講廢話了。」克里斯欽咆哮道。

    「我們停在史都華街第一個紅綠燈下方。」索耶告訴我們。

    「安娜--快點,開進這邊。」克里斯欽喊,指著波侖街南側一個停車場,我猛轉方向盤,輪胎尖鳴著表示抗議,我一轉彎便鑽進了擁擠的停車場。

    「繞一圈,快。」克里斯欽發號施令,我盡可能快速衝到停車場後側,這樣從街上就看不到我們。「進去那裡。」克里斯欽指著一個停車格。慘了!他要我停車,糟!

    「就他媽的快點停進去吧。」他說,所以我停了……非常成功,可能是我有史以來停得最完美的一次?

    「我們躲在史都華街和波侖街中間的停車場裡。」克里斯欽對著黑莓機說。

    「好的,先生。」索耶聽起來有點惱怒,「請留在原地別動,我們會去追那位 unsub。」

    克里斯欽轉向我,目光梭巡我的臉,「妳沒事吧?」

    「當然。」我小聲回答。

    克里斯欽呶呶嘴。「妳知道,不管開那輛道奇的人是誰,都聽不見我們講話的。」

    我大笑。

    「我們現在通過史都華和波侖街口了,先生。我有看到那個停車場,不過他直直開過去了,先生。」

    我們鬆了一口氣,雙雙癱坐下來?

    「幹得好,格雷太太,技術不錯。」克里斯欽的手指輕撫我的臉,肌膚相觸使我驚跳了下,我深深吸口氣,完全不知道自己一直屏著氣。

    「這表示你不會再抱怨我的開車技術了?」我問,他大笑,發自內心的笑。

    「我現在還不敢那麼說。」

    「謝謝你讓我開你的車,而且是在這麼刺激的情況下。」我拚了命想讓聲音聽起來輕快些。

    「也許現在應該換我來開。」

    「老實說,我不覺得我現在有辦法爬出車外讓你換座位,兩條腿軟得像果凍一樣。」我突然打個哆嗦,開始簌簌發抖。

    「是腎上腺素的關係,寶貝。」他說,「妳做得太棒了,一如以往。妳讓我大吃一驚,安娜,也從來不會讓我失望。」他用手背溫柔地撫著我的臉頰,表情充滿愛戀、恐懼、懊侮--百感交集,他的話語讓我卸下防備,緊縮的喉嚨逸出一聲嗚咽,我開始哭泣。

    「不,寶貝,不要,請妳別哭。」他靠過來,不理車內空間有多侷促,越過手煞車將我拉坐到他的大腿上,把我臉上的髮絲拂開,吻上我的眼,接著是臉頰,我雙手摟著他,臉埋在他頸間默默啜泣。他將鼻尖埋在我髮裡,雙手緊緊抱著我,我們只是坐著摟抱彼此,誰也沒說半句話。

    索耶的聲音嚇了我們一跳。 Unsub在愛司卡拉外面慢下來了,他似乎在監視某個地方。」

    「跟著他。」克里斯欽怒道。

    我用手背抹抹鼻子,深深地吸進一大口氣。

    「用我的襯衫。」克里斯欽親吻我的額際。

    「對不起?」我嘟嘖,因為哭泣感到難為情。

    「幹嘛這麼說?別這樣。」

    我再次擦擦鼻子,他勾起我的下巴,在我唇上印下輕柔的吻。「妳哭的時候嘴唇變得好柔軟,我美麗、勇敢的好姑娘。」他輕聲說道。

    「再吻我一次。」

    克里斯欽靜止不動,一手在我背後,另一手扶著我的臀。

    「吻我。」我低語,看著他雙唇微張倒吸一口氣,他俯身,從架子上拿下黑莓機丟到駕駛座上,剛好在我穿著涼鞋的腳邊,接著他吻上我的唇,右手伸進我的髮間固定我的頭,左手往上撫著我的臉。他的舌侵略我的嘴,而我無比歡迎。腎上腺素轉為情慾在我全身流竄,我捧起他的臉,手指沿著她的髮鬢輕撫,品嚐著他的滋味。我熱情的回應使他自喉嚨深處發出低沉的呻吟,我的小腹因慾望而絞扭揪緊,他的手沿著我的身軀往下,刷過我的胸、我的腰,來到我的臀部。我略為挪動身體。

    「啊!」他說,氣喘吁吁地退開身。

    「怎麼了?」我在他唇上低語。

    「安娜,我們在西雅圖的某個停車場裡。」

    「所以呢?」

    「哦,現在我很想上了妳,妳又在我身上磨來踏去……但這樣不是很舒服。」

    我的慾望因他的話語而失控,徐徐盤旋上升,腰部以下的所有肌肉再次抽緊。

    「那就上了我吧。」我吻吻他的嘴角,我想要他,現在就要。剛才的飆車很刺激,有點太過刺激了,甚至可怕……那股恐懼激發了我的情慾。他往後靠,看著我,半掩的眼眸幽暗。

    「這裡?」他的聲音粗嘎。

    我的嘴發乾,他怎麼有辦法用一句話就讓我興奮起來?「對,我想要你,現在。」

    他將頭偏向一側,盯著我看了一會兒。「格雷太太,妳真是不知羞恥啊。」像是過了永恆那麼久,他才低聲說道。他緊抓著我後頸的髮讓我無法動彈,接著再次吻上我的嘴,這次激烈多了。他的另一隻手撫下我的身,經過我的臀部來到大腿,我的手指捲上他過長的頭髮。

    「我真高興妳穿了裙子。」他低喃,一手滑進我那藍白相間的洋裝裡撫摸我的大腿,我又在他腿上挪動位置,他從牙縫裡吸氣。

    「不要動。」他低喊,用手蓋住我的私處,我立刻僵住不動。他的拇指掠過我的小蒂,我的呼吸梗在喉間,快感像電流,深深、深深、深深地襲擊我體內每一處。

    「別動。」他輕聲說,再次吻我,拇指透過我那名家設計的底褲輕輕畫著圈,而後緩緩拉開我的底褲,將兩指伸進我體內,我喊出聲,將臀部抵向他的手。

    「求你了。」我呢喃。

    「哦,格雷太太,妳完全準備好了。」他邊說邊將手指滑進滑出,故意折磨我。「飆車會讓妳興奮嗎?」

    「是你讓我興奮。」

    他露出狼似的笑容,突然將手指抽出讓我得不到滿足,他伸臂到我膝下,出乎我意料地把我抬起,轉個方向,面對著擋風玻璃。

    「把妳的腳放在我腿的兩邊。」他指示,兩腿伸放在腳墊的正中央。我照他的話做,將兩腳跨過他的腿踩在地上,他雙手撫下我的大腿,接著又摸回來,拉高了我的裙子。

    「手撐在我的膝蓋上,寶貝,身體往前,把妳的翹臀抬起來。小心妳的頭。」

    老天!我們真的要這麼做了,在公立停車場裡。我很快地掃視我們附近的區域一圈,沒看到任何人影,但一股緊張感油然而生。我在公立停車場裡面!這太火辣了!克里斯欽在我身下挪動,我聽到拉鏈拉開的聲音,他一手環抱我的腰,另一手將我的蕾絲底褲拉到一旁,接著一個動作就挺進我體內。

    「啊!」我哭喊,往下磨蹭著他,他從牙縫中嘶聲吸氣。他的手臂像蛇般爬上我的頸,攫住我的下巴,大張的手貼著我的脖子,將我的頭偏到一側,好讓他可以親吻我的脖子。他另一隻手扶著我的臀,我們開始一起律動。

    我踞起腳,他在我體內進進出出移動著。那種感覺很……我大聲呻吟,這種方式好深入。我的左手抓緊手煞車,右手抵著車門,他啄咬我的耳垂,拉了一下--幾乎有點痛了。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在我體內衝刺,我被頂起又落下,我們建立起一種節奏,他伸手繞到我裙下來到我的大腿頂端,手指透過薄薄的底褲輕柔地逗弄我的小核。

    「啊!」

    「要快。」他咬著牙在我耳邊低語,一手仍然扶著我的脖子。「我們要快點,安娜。」接著他加重了抵著我私處的手指運動。

    「啊!」好熟悉的感覺,快感正漸漸堆積,在我體內變成一股強大紮實的力量。

    「來吧,寶貝,」他在我耳邊粗聲說,「我想聽妳的聲音。」

    我再次呻吟,情慾主宰了我,雙眼緊緊閉上。他的聲音在我耳邊迴盪,呼吸吹拂我的脖子,快感從被他手指逗弄的部位一直湧出,他深深地挺入我,而我迷失了。我的身體奪走了主控權,渴望著釋放。

    「來。」克里斯欽在我耳邊輕聲說,我睜開眼,茫然地盯著RS的布質頂蓬,在他身上到達了頂峰。

    「噢,安娜。」他驚歎,雙手環抱著我,最後一次用力挺進,接著靜止不動,在我體內深處到達高潮。

    他用鼻子磨蹭我的下巴,輕輕吻著我的喉嚨、我的臉頰、我的額際,我躺在他身上,頭軟軟地枕在他頸間。

    「緊張感解除了,格雷太太?」克里斯欽再次啄咬我的耳垂,玩弄地拉著它,我全身無力,精疲 力竭,只能發出嗚嗚的低鳴,我感覺到他在笑。

    「對我來說倒是大有幫助。」他補充,把我從他身上挪開。「講不出話啦?」

    「嗯。」我咕噥。

    「哦,妳才是那個變幻莫測的人吧?我一點都不知道妳竟然這麼愛表演給人看。」

    我立刻坐直身,全神戒備,令他也緊張起來。「沒人在看我們吧?」我憂心地打量停車場。

    「妳認為我會讓閒雜人等看到我老婆高潮嗎?」他安慰地伸手撫摸我的背,但他的口氣讓我背脊竄下一陣輕顫,我轉身看著他,調皮一笑。

    「車震!」我大聲喊。

    他咧開嘴,將一絡髮絲塞到我耳後。「我們回去吧,我來開車。」

    他打開車門,讓我爬過他的腿跨出車外,站在停車場上,我眼角餘光一掃,瞄到他正快速拉起褲鍊。他跟著我跨出車外,扶著車門讓我重新坐回去,他很快地繞到駕駛側,坐進我身邊,再次拿出黑莓機打電話。

    「索耶,人呢?」他厲聲問,「還有道奇車?索耶怎麼沒和你在一起?」

    他認真聽雷恩(我猜是他)說了一會兒。

    「她?」他驚呼,「緊緊跟著她。」克里斯欽掛斷電話看著我。

    她!那輛車的司機?會是誰呢--伊蓮娜?蕾拉?

    「道奇車的駕駛是女的?」

    「看起來是。」他冷靜地說,嘴唇抿成一條憤怒的細線。「我們先帶妳回家吧。」他低聲道,發動R8車子怒吼之後流暢地開出停車格。

    「那個……呃, Unsub在哪裡? Unsub是什麼意思?聽起來不是很正經?」

    克里斯欽對我笑了一下,將車開出停車場,來到史都華街。

    「那是UnknownSubject,不明人士的意思。雷恩以前是聯邦調查局的。」

    「前聯邦調查局探員?」

    「別問太多了。」克里斯欽搖頭,很明顯他心裡正想著其它事情。

    「哦,那個女性 Unsub在哪裡?」

    在I-5高速公路上,正往南開。」他瞥我一眼,眼神凌厲。

    天--幾分鐘之內就從熱情如火,到冷靜自持,再到焦慮不安。我伸手撫摸他的大腿,手指隨意地沿著牛仔褲管內側縫線往上摸,希望能讓他心情好一點,他放下抓著方向盤的一隻手,阻止我那緩慢往上爬的手指。

    「不,」他說,「我們一路都撐過來了,妳不會希望我在離家三個路口的時候才出車禍。」他將手舉到唇邊,在我的食指印下涼涼的一吻,讓他的拒絕聽起來沒那麼刺耳。沉著、冷靜、權威十足……我的五十道陰影先生。這陣子以來,這是第一次他讓我覺得像個任性的小孩。我抽回手,靜靜坐了一會兒。

    「女的?」

    「似乎是。」他歎口氣,轉進愛司卡拉的地下停車場,在門鎖鍵盤上按下通行密碼,閘門向兩側開啟,他直駛而入,流暢地將RS停在指定位置。

    「我真的很愛這輛車。」我輕聲道。

    「我也是,我也愛妳開它的方式--還有妳如何努力不把它撞爛。」

    「我生日時你可以送我一輛。」我對他呶呶嘴。

    克里斯欽驚訝得張大嘴,我跨出車外。

    「我覺得,一輛白色的好了。」我補充,彎下身對他揚起嘴角。

    他微微一笑。「安娜塔希婭·格雷,妳總是不斷帶給我驚奇。」

    我關上門,走去車尾等他,他優雅地跨出車外,以那種表情看著我……那種可以喚醒我體內深處的什麼的表情,我太瞭解那個表情了。等他站定在我面前,他俯下身輕輕低語:「妳喜歡那輛車,我也喜歡,因為我在車裡佔有過妳……也許我們應該在它上面也來一次。」

    我驚喘一聲,此時一輛銀色流線型的 BMW開進停車場,克里斯欽不安地瞥了一眼,接著低下頭不悅地對我撇撇嘴。

    「但看來這裡不只有我們,走吧。」他牽起我的手,走向停車場電梯。他按下按鍵, BMW的駕駛前來和我們一起等電梯,他很年輕,打扮得很隨意,深色頭髮略長,打了層次,看起來像是在媒體圈工作的人。

    「嗨。」他親切地對我們笑。

    克里斯欽摟著我,禮貌地點點頭。

    「我才剛搬進來,住在十六號公寓。」

    「你好。」我回他一笑。他有著親切溫柔的棕色眼眸。

    電梯來了,我們走進去,克里斯欽低頭看著我,表情莫測高深。

    「你是克里斯欽·格雷。」那位年輕人說。

    克里斯欽勉強地對他笑了笑。

    「我叫諾亞·羅根。」他伸出手,克里斯欽不情不願地握住。「哪一樓?」諾亞問。

    「我得輸入密碼。」

    「哦。」

    「因為是頂樓。」

    「噢。」諾亞開心地笑。「當然、當然。」他按下八樓鍵,電梯門關了起來,「我猜這位是格雷太太。」

    「沒錯。」我對他禮貌地笑了下,我們握了手,諾亞臉上泛起紅暈,而他注視我的時間稍微長了一點,害我也紅了臉,克里斯欽收緊摟著我的手臂。

    「你什麼時候搬進來的?」我問。

    「上個週末,我好愛這地方。」

    電梯在諾亞的樓層停下之前,沉默的氣氛有點尷尬。

    「很高興認識兩位。」他像是鬆口氣般地說,踏出電梯,電梯門在他身後悄聲合上,克里斯欽按下密碼,電梯再次往上升

    「他人好像不錯,」我低聲說,「我從來沒遇到過任何鄰居。」

    克里斯欽拉下臉。「我喜歡這樣。」

    「那是因為你是個隱士啊,我就覺得他滿好相處的。」

    「隱士?」

    「隱士,關在自己的象牙塔裡。」我老實地說,克里斯欽覺得有趣地揚起嘴角。

    「我們的象牙塔,而且我認為妳又可以在妳的追求者名單上多加一個名字了,格雷太太。」

    我翻個白眼。「克里斯欽,你老以為每個人都是追求者。」

    「妳剛才是不是對我翻白眼?」

    我的脈搏加速。「應該是。」我小聲說,呼吸梗在喉嚨裡。

    他的頭偏向一側,臉上是那種慍怒、蠻橫但又想笑的表情。「那我們應該怎麼處理呢?」

    「粗野一點囉。」

    他眨眨眼,掩飾他的驚訝。「粗野?」

    「拜託了。」

    「妳還想要?」

    我緩緩點頭。電梯門打開,我們到家了。

    「要多粗野?」他輕聲問,眸色轉深。

    我不發一語地望著他,他閉了閉眼,接著抓住我的手,把我拉進門廳。

    我們衝進雙扇門裡,索耶站在走廊上,正等著我們下指示。

    「索耶,我一個小時之後想聽到簡報。」克里斯欽說

    「好的,先生。」索耶轉過身,往泰勒房間走去

    克里斯欽低頭看我。「粗野的?」

    我點頭。

    「哦,格雷太太,妳走運了,我今天可是有求必應。」

kuanchaos 發表於 2018-4-7 21:05

    【第六章】

    「妳有什麼想法嗎?」克里斯欽輕語,放肆的目光緊盯著我。我聳聳肩,突然開始呼吸急促、心神慌亂,我不知道是因為剛才的飆車追逐、腎上腺素,還是稍早前的壞心情--我不知道,但我想要這麼做,非常想。克里斯欽的臉上掠過一抹困惑。「來點離經叛道的?」他的話語像溫柔的愛撫。

    我點頭,感覺臉像火在燒。我為什麼會覺得難為情?我和這男人早就玩遍所有不正經的花樣了。該死,他可是我老公!我覺得不好意思,是因為我明明想要又沒臉承認嗎?我的潛意識瞪著我,不要再多想了。

    「全權委託,隨我處置?」他低聲輕問,深思地看著我,似乎想讀出我腦中的思緒。

    全權委託?老天爺,會發生什麼事?「嗯。」我緊張地低聲應,興奮同時在體內滋長,他緩緩揚起一個性感的微笑。

    「來。」他說著帶我走上階梯,目的地很明顯--遊戲室!

    走到樓梯頂端,他放開我的手,打開遊戲室的門鎖。鑰匙就掛在我不久前送他的『西雅圖我願意』鑰匙圈上。

    「妳先請,格雷太太。」他邊說邊把門推開。

    遊戲室聞起來有令人安心的熟悉感:皮革、木頭和剛上過漆的香氣。我的臉泛起紅暈,因為想到瓊斯太太一定趁我們去度蜜月時進來這裡打掃過。我們走進去,克里斯欽打開燈,柔和朦朧的光線映照著深紅色的牆面,我站定凝視他,血管裡流動著濃烈深厚的期盼。他將要做些什麼?他鎖上門,轉過身,頭輕輕偏向一側,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接著搖搖頭,一臉性感的微笑。

    「妳想要什麼,安娜塔希婭?」他柔聲問。

    「你。」我用氣聲回答。

    他的嘴角一揚。「妳已經得到我了,從妳跌進我辦公室的那一刻開始。」

    「那就給我個驚喜吧,格雷先生。」

    他的唇因抿笑而扭曲,還帶著情慾的承諾。「謹遵所願,格雷太太。」他雙手交抱,舉起一隻修長的食指審視著我。「我想我們就從脫掉妳的衣服開始吧。」他往前一步,抓著我的牛仔夾克前端將它打開,推下我的肩頭,任它落地。他拉起我的黑色小可愛下緣。

    「手舉起來。」

    我照他的話做,他將它拉過我的頭頂,而後彎身在我唇上印下一吻,他的眼裡閃著情慾和愛戀,令人迷醉的混合。小可愛加入地上的夾克。

    「給你。」我低聲說,將套在手腕上的髮圈拿下來給他,同時緊張地看著他。他愣住,眼睛略微睜大,但什麼也沒說,終於,他拿起了小小髮圈。

    「轉過身。」他下令。

    我鬆口氣,對自己微笑,很快地照他的話做。看來我們克服了這小小的阻礙。他攏起我的髮絲,快速又有效率地編成辮,用髮圈紮緊尾端,他拉拉髮辮,讓我往後仰。

    「想得很周到,格雷太太。」他在我耳邊輕聲說,接著啄吻我的耳垂。「現在轉過身,把裙子脫掉,就讓它掉在地上吧。」他放開我,往後退一步,我轉過來面對他,目光牢牢地盯著他,解開腰間的裙扣,隨後拉下拉鏈,整條裙子散開來掉到地上,堆在我腳邊。

    「從裙子裡跨出來。」他發號施令,我走向他的同時,他敏捷地在我面前低跪,抓住我右腳腳踝,俐落地解開我的涼鞋,而後是另一隻,我傾身扶著牆壁穩住自己。牆上那些木釘原本是用來掛他那些繩鞭、短鞭和情趣手拍的,現在只剩下多尾鞭和馬鞭掛在那裡。我好奇地看著它們,他會用到這些嗎?

    我的鞋子也被脫去,身上只剩蕾絲胸罩和底褲,克里斯欽跪坐在腳跟上,抬頭看著我。「妳真是賞心悅目,格雷太太。」他忽然跪起身,抓著我的臀部將我拉向他,鼻尖埋在我的大腿根部。「而且妳聞起來有我、妳和性愛的香氣。」他邊說邊深深嗅聞一口,「真是讓人陶醉。」他透過我的蕾絲底褲吻我,我因他的話而倒吸口氣,體內則融化成一灘水。他真的很……故意。抓起我的衣服和鞋子,他像個運動員般以優雅俐落的動作站起身。

    「過去站在桌子旁邊。」他輕聲說,以下巴示意我站過去,而後轉過身,大步走向那裝滿驚奇的古董五斗櫃。

    他回頭看我,嘴角一揚。「面對牆壁,」他下令。「這樣你就不知道我打算做什麼。我們意在取悅,格雷太太,而且妳說過想要驚喜。」

    我轉過身,聽覺一下子靈敏起來--我的耳朵突然對極輕微的聲音有了反應。他真的很厲害,塑造我的期望,撩起我的情慾……讓我等待。我聽到他放下我的鞋子,將我的衣服放在櫃子上--我猜,接著是他脫去自己鞋子丟在地上的聲音,一次丟下一隻。嗯……我喜歡光腳的克里斯欽。過了一會兒,我聽到他打開抽屜。

    玩具!噢,我愛、很愛、超愛這種期盼的心情。抽屜關了起來,我的呼吸開始加速。抽屜的聲音怎麼能讓我全身顫抖?一點道理也沒有。音響系統傳出輕微的嘶嘶聲,告訴我即將響起音樂,一陣鋼琴獨奏響起,微弱而柔和,接著一段動人的樂音流洩在房內。我不認識這首曲子。電子吉他的聲音加入了鋼琴,這是什麼曲子?一個男人的聲音開始吟詠,我可以模糊聽出一些歌詞,說著關於無懼死亡之類的。

    克里斯欽悠哉地走到我身邊,光腳啪啪地踩在木頭地板上。我感覺他站在我身後,一道女聲開始歌唱……慟哭……吟唱?

    「妳說要粗野對嗎,格雷太太?」他在我左耳際低語。

    「嗯哼。」

    「如果受不了一定要叫我停手,如果妳叫停,我會馬上停下來,懂嗎?」

    「懂。」

    「我要妳保證。」

    我猛吸一口氣,天,他打算做什麼?「我保證。」我低聲輕語,回想起他稍早前的話:我不想傷害妳,但要玩的話,我也會很高興。

    「乖女孩。」他俯身在我光裸的肩膀印下一吻,接著手指勾起我的肩帶,一路沿著肩帶滑到我的後背。我想呻吟,他怎麼能讓這麼輕微的碰觸感覺充滿情慾?

    「脫掉。」他在我耳邊低聲說,我很快地處理好,讓胸罩掉落地面。

    他的雙手掠過我的背往下,兩隻大拇指勾住我的底褲,沿著我的腿往下拉。

    「踏出來。」他發號施令,我再次聽話照做,跨出我的底褲,他在我臀上印下一吻後站起身。

    「我會幫妳戴上眼罩,這樣一來,所有的動作將會變得更刺激。」他幫我戴上一個飛機上用眼罩,我的世界立刻陷入一片黑暗。那道女聲唱得泣不成聲……卻成為一種動人心弦、揮之不去的曲調。

    「彎下身,貼躺在桌上。」他柔聲說道,「立刻。」

    我毫不遲疑地彎下身,將腹部平貼在磨得亮晶晶的木頭桌上,臉頰貼著堅硬的桌面。抵著我肌膚的木頭很涼,聞起來有淡淡的蜜蠟香氣,還帶有一點檸檬味。

    「兩手打開,抓住桌沿。」

    好……伸手往上,我抓著前方的桌沿。桌子很寬,所以我的手臂可以完全伸展。

    「如果妳放手,我會打妳屁股,懂嗎?」

    「嗯。」

    「妳想要我打妳屁股嗎,安娜塔希婭?」

    我腰部以下所有感官都甜蜜地縮緊。我發現自他在午餐時刻威脅我以來,我就一直想這麼做了,無論是飆車追逐或之後我們的親密行為都無法滿足這份需求。

    「想。」我的聲音微弱而低啞。

    「為什麼?」

    哦……我需要有理由嗎?我聳肩。

    「告訴我。」他哄我。

    「哦……」

    他突然無預警地用力打了我一下。

    「啊。」我大喊。

    「現在別出聲。」

    他輕揉我被打的地方,接著他趴在我身上,臀部抵著我的背後,在我的肩胛骨印下一吻,接著沿著我的背往下吻。他脫去了襯衫,胸毛摩挲我的背,勃起透過牛仔褲粗糙的布料緊壓在我身上。

    「張開妳的腿。」他下令。

    我分開雙腿。

    「張開一點。」

    我呻吟,將腿再打開一些。

    「乖女孩。」他輕聲說,手指滑過我的背,沿著股溝來到我的後庭小孔。那裡因他的觸摸而縮了一下。

    「我們要在這裡找點樂子。」他低語。

    不會吧!

    他的手指繼續往下來到我的會陰處,緩緩伸入我體內。

    「我發現妳已經很濕了,安娜塔希婭,是之前就這樣,還是現在才開始的?」

    我呻吟著,他的手指在我體內進進出出,一次又一次,我頂著他的手,享受著被侵入的感覺。

    「噢,安娜,我想以上皆是。我猜妳喜愛來這裡,喜歡這樣,而且屬於我。」

    是的--噢,是的。他抽出手指,狠狠地再打了我一下。

    「告訴我。」他低語,聲音急促而粗啞。

    「對,我是。」我抽噎著說。

    他再次狠狠打我屁股一下,我大喊出聲,接著他的兩指探入我體內,又很快地抽出來,將汁液抹在我的後庭周圍。

    「你打算做什麼?」我上氣不接下氣地問。噢,天……他準備要從後面來嗎?

    「不是妳想像的那樣,」他安慰地低語,「我告訴過妳,我們要一步一步來,寶貝。」我聽到可能是從軟管中擠出某種液體的微弱聲響,接著他的手指又再次按摩起我的後庭,潤滑著我的……那裡!對未知的恐懼和期待使我不安地扭動,他又打了我一下,這次位置比較低,打在我的私處旁,令我不禁低喊。這感覺……真好。

    「不要動,」他說,「還有,要挺住。」

    「啊!」

    「這是潤滑油。」他又在我身上塗了一些,我試著不要在他身下扭動,但我的心怦怦狂跳,脈搏紊亂,情慾和渴望充滿全身。

    「我一直都想對妳這麼做,有好一陣子了,安娜。」

    我低喊,感覺有個帶著金屬清涼感的東西滑過我的脊椎。

    「我有個小禮物要送妳。」克里斯欽低語。

    上次遊戲室道具導覽的回憶,忽然躍進腦海。天啊,是後庭塞。克里斯欽將它放進我的股溝之間。

    我的老天。

    「接下來我要把這個塞進去,很慢,很慢。」

    我驚喘,期待和不安感遍及全身。

    「會痛嗎?」

    「不,實貝,它很小。等它進入妳體內,我就會使盡全力狠狠地佔有妳。」

    我痙攣了一下,他俯下身,再次吻了吻我的肩胛骨之間。

    「準備好了嗎?」他輕聲問。

    準備?我準備好了嗎?

    「嗯?」我輕聲回答,嘴巴發乾。他用另一隻指頭滑下我的臀部和私處,接著探了進去。天,他用的是大拇指。他覆住我的私處,手指輕柔地揉捻我的小核,我呻吟出聲,這感覺……太美好了。隨著他那充滿神奇魔力的手指的動作,他將冰涼的小塞慢慢放進我體內。

    「啊!」這陌生的感官刺激使我大叫出聲,我的肌肉抗拒著外來物的侵入。他的拇指探入我體內,將小塞更用力推入,它輕鬆地滑了進去,我不知道是因為我實在太過興奮,還是他行家級的手指使我分心,但我的身體似乎接受了它。它很重……而且在那裡的感覺很……怪!

    「哦,寶貝。」

    而我能感覺到,當他的拇指在我體內旋轉……小塞也壓抵著……噢,啊……他緩緩地轉動小塞,害我長長地呻吟出聲。

    「克里斯欽。」我口齒不清,他的名字像是某種咒語,能幫助我調適這些感官刺激。

    「乖女孩。」他低喃,用空著的手往下撫摸,直到撫上我的臀。他慢慢地抽出拇指,我聽到他拉開拉鏈的聲音。接著抓住我臀部的一側,將我拉回原位,分開我的雙腿,他的腳抵著我的腳。「不要放開桌沿,安娜。」他警告。

    「不。」我驚呼。

    「不是想來點粗野的嗎?如果我太粗野要告訴我,知不知道?」

    「好。」我輕聲說,他一舉挺進我體內,同時也拉我靠向他,將小塞推得更遠、更深……

    「天殺的!」我大喊。

    他靜止不動,呼吸變得粗重,我的喘息與他相呼應。我試著消化所有的感覺:甜美的充實感,正在做禁忌之事的心焦感,以及體內深處湧出的情慾快感。他輕輕拉了一下小塞。

    噢,天……我呻吟,聽到他猛地倒吸了一口氣--一種純粹、毫無雜質的歡愉,我的血液因此升溫,我從來沒有感覺如此淫蕩,如此……

    「再來一次?」他輕聲問。

    「好。」

    「保持平臥。」他命令,而後輕輕退出我體內,再次衝刺而入。

    噢……這就是我要的。「對。」我嘶聲說。

    他加快速度,狠狠地挺進我體內,更加粗重的呼吸和我的相應。

    「哦,安娜。」他倒吸一口氣。他一隻手離開我的臀部,又轉動一次小塞,而後輕輕拉扯,將它拉出來又再次塞入,那種感覺很難形容,我想我應該快昏死在這桌上了。他一直不停地佔有我,一次又一次,強而有力地挺進,令我體內的肌肉縮緊顫抖。

    「哦,天啊。」我呻吟,我就快被扯撕成兩半了。

    「就是這樣,寶貝。」他嘶喊。

    「求求你。」我乞求他,但不知道要求什麼--是求他停止,還是永遠不要停,抑或是再轉一次小塞。我身體內部緊緊夾著他和小塞。

    「這就對了。」他喘著氣,狠狠在我右邊臀部打了一掌,我達到了巔峰--一次又一次,往下不停墜落,顫動旋轉一圈又一圈,接著,克里斯欽輕輕將小塞拿了出來。

    「天殺的--!」我尖叫,克里斯欽抓緊我的臀部,大聲到達高潮,緊緊抓著我靜止不動。

    那女聲還在吟唱,每次在這房裡,克里斯欽總是會按下重複播放鍵,好奇怪。我坐在他的大腿上,縮在他的懷裡,四隻腳交纏著,我的頭枕在他胸前,一起坐在遊戲室桌子旁的地上。

    「歡迎回來。」他說著將我的眼罩摘下,我眨眨眼,適應微弱的光線。他勾起我的下巴,在我唇上印下溫柔一吻,眼睛盯著我,急切地梭巡我的目光。我抬起手撫摸他的臉,他微笑起來。

    「哦,我滿足妳的指令了嗎?」他逗趣地問。

    我蹙眉。「指令?」

    「妳想要粗野一點啊。」他柔聲說。

    我笑起來,因為實在忍不住。「嗯,我想你做到了……」

    他挑起眉,回我一笑。「我很高興聽到妳這麼說,格雷太太。此時此刻的妳,看起來好美,完全是一副被操得心滿意足的樣子。」他撫摸我的臉,修長的手指劃過我的臉頰。

    「我感覺到了。」我咕噥。

    他靠過來輕柔地吻我,抵著我的雙唇柔軟溫暖。「妳從未讓我失望。」他俯身低頭看著我。「妳感覺如何?」他的聲音溫柔中帶著關切。

    「很好,」我低喃道,感覺一股熱辣漫上了臉。「被操得心滿意足。」我羞怯地笑。

    「哇,格雷太太,妳真是滿口粗話。」克里斯欽裝出被冒犯的表情,但我聽得出他的笑意。

    「那是因為我嫁給一個粗魯不文的男生呀,格雷先生。」

    他揚起一個滑稽但感染力十足的傻笑。「我很高興妳嫁給了他。」他輕輕拿起我的髮辮舉到唇邊,帶著敬意地吻了吻髮梢,眼裡閃著愛意。噢,天……我會有能抵抗這男人的一天嗎?

    我握著他的左手,在他那和我成對的白金素面婚戒上印下一吻。「屬於我的。」我低語。

    「屬於妳的。」他回答,彎起手臂摟住我,將鼻子湊進我的髮間。「要我幫妳放水泡澡嗎?」

    「嗯……除非你也一起加入。」

    「好。」他說著扶我站起身,自己也站在我身邊。他還穿著牛仔褲。

    「你會穿你……呃……其它的牛仔褲嗎?」

    他不解地低頭看我。「其它的牛仔褲?」

    「以前你在這裡穿的那些。」

    「那些褲子?」他低聲問,困惑而吃驚地眨眨眼。

    「你穿那些看起來很性感。」

    「是嗎?」

    「嗯……我是說,真的帥極了。」

    他害羞地微微一笑。「哦,為了妳,格雷太太,也許我會喔。」他彎身吻我,接著拿起桌上的小碗,那裡面裝著後庭塞、一管潤滑油、眼罩及我的底褲。

    「誰會來清潔這些玩具?」我問,跟著他走向古董櫃。

    他蹙眉看著我,好像聽不懂我在問什麼。「我,還有瓊斯太太。」

    「什麼?」

    他點頭,覺得有趣也有點尷尬,我想。他關掉音樂。

    「哦,呃……」

    「你的臣服者們也會幫忙清理。」我幫他把話說完,他抱歉似地聳聳肩。

    「來。」他把自己的襯衫遞給我,我穿上它,讓它包裹我全身,衣服上還有他的氣味,我那因為後庭塞帶來的委屈就此煙消雲散。他把那些東西留在櫃子上,牽起我的手,打開遊戲室的門鎖,帶我出門走到樓下,我乖乖地跟著他。

    那股不安,那些壞情緒,那因為飆車追逐而來的顫慄、恐懼和興奮已全數消失,我整個人輕鬆下來--終於滿足而平靜。我們走進浴室,我大大地打個呵欠,伸個懶腰……感覺通體舒暢。

    「怎麼啦?」克里斯欽打開水龍頭問道。

    我搖頭。

    「告訴我。」他柔聲問。他倒了些茉莉浴油到水裡,整間浴室滿是甜美又挑情的香氣。

    我的臉泛紅。「只是感覺好多了。」

    他微笑。「是啊,妳今天一直陰陽怪氣的,格雷太太。」他站著擁我入懷。「我知道妳在擔心最近這一連串的狀況,很抱歉把妳也捲進來。我不知道這是仇家、前任員工還是生意對手所為,如果妳因為我的緣故而出什麼事--」他的聲音變成痛苦的低語,我伸臂摟住他。

    「如果你出了什麼事怎麼辦,克里斯欽?」我說出我的擔憂。

    他低頭看著我。「我們會解決的。現在,我們要把妳的襯衫脫了,進到水裡。」

    「你不是要去和索耶談談?」

    「他可以等。」他的嘴抿緊,我突然為索耶感到難過,他做了什麼讓克里斯欽不高興?

    克里斯欽幫我脫下襯衫,我轉過身,看到他蹙著眉。我的胸口仍有著淺淺的吻痕印記,那是他在蜜月時送給我的,但我決定還是不要拿這去虧他了。

    「我很好奇雷恩追上道奇車了沒?」

    「泡完澡我們就知道囉,進去吧。」他對我伸出手,我爬進那暖熱又飄著香氣的水中試圖坐下。

    「啊噢。」我的屁股很敏感,熱水害我瑟縮了一下。

    「慢慢來,寶貝。」克里斯欽警告我,但當他這麼說時,那種不舒服的感覺卻隨之而逝。

    克里斯欽脫去衣物,爬進來坐到我身後,將我拉靠在他胸前。我棲息在他腿間,和他一起心滿意足地泡在熱水中。我的手撫過他的腿,他一手撩起我的髮辮輕輕把玩著。

    「我們要討論一下新房子的設計圖,今天晚上好嗎?」

    「好啊。」那個女人又要來了。我的潛意識從《查爾斯·狄更斯 全集》第三卷中抬起頭,擺出臭臉,我則和我的潛意識感覺相同。我歎口氣,不幸的是,吉雅·馬蒂歐的設計實在讚透了。

    「我得整理一下東西好上班。」我低語。

    他一僵。「妳知道,妳不需要回去上班的。」他輕聲說。

    噢,不……不要再來一次。「克里斯欽,我們討論過,請不要再為這事爭執了。」

    他拉扯我的髮辮,我的臉被迫向上抬起。「只是講講而已……」他在我唇上輕輕印下一吻。

    我穿上運動褲和小可愛,決定去遊戲室拿回我的衣服。我正走過長廊,就聽到克里斯欽在書房裡大聲吼,我僵住了。

    「你他媽的死到哪裡去了?」

    哦,不妙,他在對索耶大吼。我戰戰兢兢地跑上樓,來到遊戲室。我真的不想聽他罵索耶的內容,我依然覺得大吼大叫的克里斯欽很可怕。可憐的索耶,至少我還可以吼回去。

    我拿好自己的衣服和克里斯欽的鞋子,注意到那個裝著後庭塞的小小瓷碗還在櫃子上。哦……我想我應該幫它清洗一下。我把它放在衣服堆上,一路走下樓。我緊張地瞄了主客廳一眼,一切都很安靜,謝天謝地。

    泰勒明天晚上就回來了,有他在身邊,克里斯欽一向都會冷靜許多。泰勒今明兩天都會和他女兒一起開心度過,我心不在焉地想不知我會不會有機會見到她。

    瓊斯太太從儲藏室出來,我們驚訝地看著對方。

    「格雷太太--我沒看到您在這裡。」哦,我現在是格雷太太了!

    「妳好,瓊斯太太。」

    「歡迎回家,也恭喜您。」她微笑。

    「請叫我安娜就好。」

    「格雷太太,那樣我會不太自在。」

    噢!為什麼只不過是在手上戴了個戒指,所有事情就變了樣?

    「您要不要先過目本周的菜單?」她問,期待地看著我。

    菜單?

    「哦……」我倒是從沒想過會被問到這一題。

    她微微一笑。「從我開始為格雷先生工作開始,每個星期天晚上,我都會和他討論下個星期的菜單內容,然後列出可能需要我去市場採買的物品清單。」

    「我明白了。」

    「要我幫您拿這些嗎?」

    她伸出手,準備接過我的衣服。

    「哦……呃,事實上我還要穿。」而且衣服裡藏了一個裝著後庭塞的碗!我的臉發燙,我還能看著瓊斯太太的眼睛真是奇蹟。她知道我們做了些什麼,因為那房間是她打掃的。天,沒有隱私的感覺真奇怪。

    「等您有空時,格雷太太,我會很高興與您討論這些事情。」

    「謝謝妳。」我們被一臉慘白、正從克里斯欽書房走出來的索耶打斷了對話,他正快速穿越主客廳。他很快地對我們點點頭,完全沒看我們的眼睛,一閃身便進入了泰勒的書房。我很高興他打斷了我們,因為我現在不想和瓊斯太太討論菜單或後庭塞的事情,我對她短促一笑,便急忙回到臥室。我會有習慣傭人在身邊隨我差遺的一天嗎?我搖搖頭……也許總有一天吧。

    我將克里斯欽的鞋丟在地上,把自己的衣服丟在床上,拿起裝著後庭塞的碗走進浴室。我狐疑地看了它一眼,它看起來完全無害,而且令人驚訝的乾淨。我不想在這件事上耗太久,很快地用肥皂和清水清洗它。這樣就夠了嗎?我得問一下性愛專家,需不需要幫它消毒什麼的,想到這裡,我忍不住打個哆嗦。

    我喜歡克里斯欽為我改裝的圖書館,現在它有個迷人的白色木製書桌,可以讓我使用筆記型電腦,查看我在蜜月期間閱讀的那五份手稿的筆記。

    嗯,我需要的一切都齊全了。一部分的我對於回去上班有點害怕,但我永遠不會告訴克里斯欽,因為他一定會把握機會叫我辭職。我還記得當我告訴若瞿我要結婚了,還有對象是誰時,他那快中風似的反應,接著沒過多久,我的職位就確定了,我現在知道那是因為我要和老闆結婚的緣故,這個念頭讓人很不愉快。我不再是代理編輯,我是編輯安娜塔希婭·史迪爾了。

    對於我不打算在公司冠夫姓的事,我還沒存夠膽量告訴克里斯欽。我認為我的理由很充分,我需要和他保持一點距離,但我知道等他發現時一定免不了爭執,或許我今晚應該先和他討論一下。

    我往後靠坐在椅子裡,開始處理今天最後一件事。我看了電腦上的時鐘一眼,現在已經是晚上七點了,而克里斯欽還沒從書房出來,所以我還有時間。拿出Nikon相機內的記憶卡,我把它插進電腦,將照片傳輸進去,在照片傳輸的同時,我回想著這一天。雷恩回來了嗎?還是一路開去波特蘭?他抓到那個神秘女人了沒?克里斯欽有收到他的消息嗎?我想要答案,不在乎他是不是在忙,我想要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而且我忽然有點不高興,因為他老是把我蒙在鼓裡。我站起身,打算走去他的書房和他理論,這時,我們在蜜月最後幾天拍的照片,忽然出現在螢幕上。

    見鬼了!

    我的照片一張接一張:我在睡覺,許多張都是我在睡覺,我的頭髮披散在臉上或枕頭上,雙唇微張……可惡,還吸著大拇指。我已經很多年沒有吸大拇指了!那麼多的照片,我一點都不知道他拍了這些。還有幾張是遠遠偷拍的,包括一張我靠在遊艇扶手上、若有所思地看著遠方的照片。我怎麼一點都沒發現他在拍照?我微笑看著那些我在他身下蜷起身笑鬧的照片--披頭散髮的我在掙扎,抵抗他用那折磨人的手指呵我癢,還有一張是我和他一起躺在主艙房的床上,他舉高手臂自拍的--我依偎在他胸前,他看著鏡頭,青春洋溢,雙眼圓睜……充滿愛戀,他另一隻手扶著我的頭,我笑得像個深陷情網的傻瓜,但我的目光無法離開克里斯欽。噢,我的美男子,亂髮似歡愛過,銀灰眼眸閃亮,帶著笑意的雙唇微張。我的美男子無法忍受被人呵癢,不久之前也無法忍受被人碰觸,而現在他可以忍受我的撫摸。我一定要問問他喜不喜歡這樣,抑或他讓我碰觸只是為了討我歡心,他自己並不喜歡。

    我皺眉,低頭看著他的影像,突然被自己對他的感情所撼動。外面有個人想傷害他,先是查理探戈,接著是格雷總部的大火,然後是那該死的飆車追逐。我倒抽一口氣,用手掩著口,以免無法控制地嗚咽出聲。我放下電腦,跳起身準備去找他--不是要去找他理論,只是想去看看他是否安好。

    我連門都沒敲,直接衝進克里斯欽的書房,他正坐在辦公桌前打電話。他驚訝又氣惱地抬頭看了一眼,但臉上的不悅在發現是我後隨即消失。

    「所以你沒辦法再強化一點?」他繼續講電話,但視線牢牢盯著我,我毫不遲疑地繞過桌子,他將椅子轉過來面對我,雙眉緊蹙。我可以感覺到他心裡在想:她要做什麼?我爬上他的大腿,他驚訝地挑高眉,我雙手摟著他的脖子,蜷縮在他胸前,他小心地伸臂環住我。

    「嗯……對,巴尼。你可以等我一下嗎?」他將話筒按在肩膀上。

    「安娜,怎麼了?」

    我搖搖頭,他抬起我的下巴,看入我眼底,我撇開頭,埋進他的頸間,在他膝上將身體蜷縮得更小。他不解地用空著的手緊摟著我,吻了吻我的頭頂。

    「好了,巴尼,你剛才說什麼?」他接著講,將話筒夾在脖子和肩膀之間,在筆電上按下一個鍵,一個粗糙的黑白監視器影像在螢幕上出現,畫面上是一個有著深色頭髮的男人,穿著淺色連身工作服。克里斯欽按下另一個按鍵,那個男人走向鏡頭,但頭一直低著,當那男人走到鏡頭前時,克里斯欽將畫面定格:他站在一個明亮的白色房間裡,左方有一長排很高的黑色櫥櫃。這一定是格雷企業總部的伺服器機房。

    「好,巴尼。再來一次。」

    畫面開始動了起來,監視器影像中那個男人的頭部被框住,變成特寫。我坐起身,覺得很新奇。

    「這是巴尼做的?」我悄聲問。

    「對。」克里斯欽回答。「你能把畫面弄清楚一點嗎?」他對巴尼說。

    畫面變得模糊,接著重新聚焦,變得稍微清楚了些,看得出那個男人是故意低頭避開監視器的。

    我盯著他看,一股熟悉的冷顫竄下我的脊椎。他的下巴輪廓有點熟悉,他那亂糟糟的短黑髮看起來古怪又邋遢……而在最新聚焦的畫面裡,我看到一個耳環,一個小小的環圈。

    天殺的!我知道他是誰了

    「克里斯欽,」我小聲說,「那是傑克·海德。」

kuanchaos 發表於 2018-4-7 21:05

    【第七章】

    「真的嗎?」克里斯欽驚訝地問。

    「是他下巴的線條,」我指著螢幕,「還有那個耳環,以及肩膀的輪廓,他有練身體。而且一定戴了假髮,不然就是剪短又染過。」

    「巴尼,你有記下來嗎?」克里斯欽把話筒放在桌上,改成免持聽筒。「妳似乎對妳的前主管很有研究啊,格雷太太。」他低聲道,聽起來不是很高興,我拉下臉,但巴尼拯救了我。

    「是的,先生,我聽見格雷太太說的。我現在正用臉部辨認軟體檢視所有監視器的數位畫面,看看這個混蛋--抱歉,女士--這個男人是否在大樓其它地方出現過。」

    我不安地瞥克里斯欽一眼,他根本沒在聽巴尼的說明,只是緊盯著監視器畫面研究。

    「他為什麼要這麼做?」我問克里斯欽。

    他聳聳肩。「大概是想報復吧,我也不知道。妳無法揣測為什麼某些人會有那樣的行為,我只是很生氣妳曾經和他密切工作過。」克里斯欽的嘴抿成一條嚴厲的細線,手臂摟著我的腰。

    「我們還拿到了他的硬碟內容,先生。」巴尼補充。

    「對,我想起來了。你有海德先生的地址嗎?」克里斯欽厲聲問。

    「有的,先生。」

    「通知衛區。」

    「立刻照辦。我同時也會查看市區的監視器,看能不能查出他的動靜。」

    「查一下他開的車型。」

    「是。」

    「巴尼這麼神通廣大?」我輕聲問。

    克里斯欽點頭,對我得意地微笑。

    「他的硬碟裡有什麼?」我又問。

    克里斯欽的臉一僵,搖了搖頭。「沒什麼。」他說完便緊閉雙唇,微笑消失不見。

    「告訴我?」

    「不。」

    「是和你有關,還是我?」

    「我。」他歎息。

    「哪一類的東西?有關你的生活方式嗎?」

    克里斯欽搖頭,伸出食指抵著我的唇,不讓我開口,我怒視著他,但他瞇起眼睛,警告意味非常明顯,所以我還是乖乖閉嘴的好。

    「是二OO六年出產的卡麥洛跑車。。我會把車牌資料一併寄給衛區。」巴尼在電話裡興奮地說。

    「很好,讓我知道這個下三濫還在大樓哪些地方出現過。把這張照片和他在SIP裡的人事資料交叉比對一下。」克里斯欽懷疑地看了我一眼,「我要確定我們抓對人了。」

    「已經處理好了,先生。格雷太太說得沒錯,他就是傑克·海德。」

    我揚唇而笑。看吧!我也是很有用處的。克里斯欽撫著我的背。

    「做得好,格雷太太。」他微微一笑,之前的抱怨已盪然無存,繼而對巴尼說:「查出他的動靜之後告訴我一聲,同時也查一下他是否進入過其它格雷企業的資產,讓保全小組心裡有個底,以便徹底清查所有相關大樓。」

    「是的。」

    「謝了,巴尼。」克里斯欽掛斷電話。

    「哦,格雷太太,看來妳不只空有外表,也滿有用的。」克里斯欽的眼睛因打趣而亮了起來,我知道他在逗我。

    「空有外表?」我冷笑,故意逗回去。

    「美得要命。」他冷靜地說,在我唇上印下溫柔甜蜜的一吻。

    「你可是比我好看千百倍,格雷先生。」

    他露齒而笑,更加激烈地吻我,將我的髮辮繞在手腕上,雙臂將我摟得更緊。等我們停下來呼吸時,我的心跳得飛快。

    「餓嗎?」他問。

    「不會。」

    「我餓了。」

    「為什麼?」

    「哦--我是指食物,格雷太太。」

    「我弄點東西給你吃。」我格格笑。

    「聽起來真好。」

    「我說要弄東西給你吃?」

    「妳格格笑的聲音。」他吻了吻我的髮,我站起身。

    「那你想吃些什麼呢,先生?」我甜甜地問。

    他瞇起眼。「妳在裝可愛嗎,格雷太太?」

    「一直都是,格雷先生……閣下。」

    他狡猾地微微一笑。「我還是可以把妳按在大腿上打屁股。」他誘惑地低語。

    「我知道,」我笑。將手按在他的椅子扶手上,彎下腰吻他。「這也是我愛你的其中一個原因,但先別管你發癢的手心--你肚子餓了。」

    他露出靦腆的微笑,讓我的心揪緊。「哦,格雷太太,我該拿妳怎麼辦呢?」.

    「你該回答我的問題。你想吃什麼?」

    「清淡一點,給我個驚喜吧。」他說,故意模仿我稍早前在遊戲室裡說的話。

    「我看著辦囉。」我走出他的書房來到廚房,看到瓊斯太太也在那裡,我的心微沉。

    「妳好,瓊斯太太。」

    「格雷太太,準備要吃點東西嗎?」

    「呃……」

    她正在攪拌爐子上一鍋不知什麼東西,聞起來好香。

    「我正打算幫格雷先生和我自己做個潛艇堡來吃。」

    她愣了一下。「好的,」她說,「格雷先生喜歡法國麵包--冰箱裡有一些已經切成潛艇堡大小的。我很樂意幫您做,太太。」

    「我知道,但我想自己來。」

    「我明白了。我騰些空間給您。」

    「妳在煮什麼?」

    「這是波隆那肉醬,隨時都可以吃。我會先把它冰起來。」她親切一笑,把爐火關掉。

    「嗯--所以克里斯欽喜歡夾些什麼在……呃,潛艇堡裡?」我蹙眉,被自己的話嚇了一跳。瓊斯太太瞭解這個字的意思嗎?

    「格雷太太,妳愛夾什麼東西進去都可以,只要是法國麵包,他就會吃的。」我們相視而笑。

    「好,謝謝妳。」我走向冰箱,發現保鮮袋裡切好的法國麵包,我拿出兩片放在盤子上,丟進微波爐,按下退冰鍵。

    瓊斯太太消失了,我蹙起眉頭,走回冰箱去找食材。我想,接下來就看我怎麼制定和瓊斯太太分工合作的模式。我喜歡週末為克里斯欽下廚,上班日則歡迎瓊斯太太幫我們準備餐點--我實在不喜歡下了班回家還要做菜這件事。嗯……有點像克里斯欽和他那些臣服者們的例行模式。我甩甩頭,千萬不能在這上面想太多。我在冰箱裡找到一些火腿,蔬果抽屜內還有一顆完美熟透的酪梨。

    我正在為酪梨果泥加上少許鹽和檸檬汁時,克里斯欽從書房走出來,手上拿著新房子的設計圖。他把圖紙放在早餐檯上,晃到我身邊伸臂環住我,吻著我的脖子。

    「光腳站在廚房裡啊。」他低語。

    「不是應該光著腳又大著肚子站在廚房裡嗎?」我揚起嘴角。

    他僵住,貼著我的身軀緊繃。「還太早了。」他聲明,語氣明顯帶著憂慮。

    「不!當然太早了!」

    他放鬆下來。「這點算我們有共識了,格雷太太。」

    「但你是想要小孩的吧?」

    「當然,沒錯,總有一天,但我還沒準備好要分享妳。」他又吻了吻我的脖子。

    哦……分享?

    「妳在做什麼?看起來不錯。」他吻我的耳背,我的脊椎竄下一股甜蜜的顫慄--我知道他想讓我分心。

    「Subs,潛艇堡。」我做了個鬼臉,找回我的幽默感。

    他在我脖子上微笑,啄吻我的耳垂。「我的最愛。」

    我用手肘頂他。

    「格雷太太,妳害我受傷了。」他抱著側腰,假裝痛苦萬分。

    「真沒用。」我不屑地咕噥。

    「沒用?」他不可置信的說道,打了我的屁股一下,害我尖叫起來。「快點準備我的食物,女僕,之後我會讓妳看看我有多沒用。」他開玩笑地又打了我一下,隨後走向冰箱。

    「妳要來杯酒嗎?」他問。

    「麻煩了。」

    克里斯欽將吉雅的設計圖在早餐檯上攤開,她真的有很多厲害的巧思。

    「我喜歡她將樓下整面大牆改成玻璃牆的建議,但是……」

    「但是?」克里斯欽追問。

    我歎口氣。「我不想把房子原來的性格都改掉。」

    「性格?」

    「是啊。吉雅的建議是很有創意,但是……哦……我愛上的是房子原本的模樣,包括它的缺點。」

    克里斯欽蹙起眉,好像這對他而言是外星語。

    「我還滿喜歡它現在的樣子。」我低語。這會讓他不高興嗎?

    他定定地看著我。「我想讓這房子成為妳想要的樣子。不管妳想怎麼做,它都是妳的。」

    「但我要你也喜歡它,能快樂地居住在其中。」

    「有妳在的地方,就會令我快樂,就這麼簡單,安娜。」他的目光鎖住我的視線,全然的、極度的真摯,我眨眨眼看他,整顆心漲得滿滿的。真要命,他真的很愛我。

    「哦,」我吞嚥了一下,努力對抗喉間因感動而產生的小小硬塊,「我喜歡玻璃牆,也許我們可以請她將它融合進房子本身,讓它多一點共嗚。」

    克里斯欽笑了。「當然可以,妳想怎麼做都行。樓上和地下室的設計圖怎麼樣?」

    「那些我沒意見。」

    「好。」

    來吧……我武裝自己,準備問出價值百萬美金的大問題。「你會想設一間遊戲室嗎?」問的同時,我感覺一股熟悉的紅潮漫上我的臉,克里斯欽挑高眉。

    「妳呢?」他反問我,語氣驚訝又逗趣。

    我聳聳肩。「呃……如果你想要的話。」

    他看了我一會兒。「我們現在先不要太快敲定。不管怎麼說,這會是全家人同住的房子。」

    我有點驚訝自己竟然感到一絲失望。我想他說的對……雖然不知何時我們才會組織出一個家庭?可能還要好幾年吧。

    「而且,我們可以即興發揮呀。」他揚起嘴角。

    「我喜歡即興。」我低語。

    他笑起來。「我想討論一件事。」克里斯欽指著主臥室的圖,我們開始認真討論起浴室和獨立更衣間。

    等我們討論完,已經晚上九點半了。

    「你還要繼續工作嗎?」我問,克里斯欽正捲起設計圖。

    「如果妳不希望的話就不做。」他微笑,「妳想做些什麼?」

    「我們可以看電視呀。」我不想看書,也還不想上床……暫時不想。

    「好。」克里斯欽欣然同意,我跟著他走進視聽室。

    我們大概來過這裡三或四次,通常克里斯欽都會看書,因為他不是很喜歡看電視。我坐在沙發上,蜷在他身旁,兩腿縮在身下,頭枕上他的肩膀。他用遙控器打開平面電視,隨意切換著頻道。

    「有什麼特別想看的白癡節目嗎?」

    「你不是很愛看電視,對嗎?」我挖苦地嘟嘖。

    他搖頭。「浪費時間,但我會和妳一起看。」

    「我想我們可以親熱一下。」

    他猛地轉過頭來。「親熱?」他看我的樣子好像我長出了兩個頭。他停止切換頻道,讓電視停在某個西班牙語的肥皂劇上。

    「對。」他為什麼嚇成這樣?

    「我們可以上床去親熱。」

    「我們每次都是那樣。你上一次在電視前親熱是什麼時候?」我問,又害羞又想取笑他。

    他聳聳肩,搖搖頭。再次按下遙控器,他很快切換過幾個頻道,最後停在一集回放的「X檔案」上。

    「克里斯欽?」

    「我從來沒有那樣做過。」他平靜地說。

    「從來沒有?」

    「對。」

    「和羅賓森太太也沒有?」

    他哼了一聲。「寶貝,我和羅賓森太太做過很多事,但親熱不在其中。」他對我撇撇嘴,接著瞇起眼,逗趣而好奇地問:「妳呢?」

    我的臉泛紅。「當然有。」哦,算是吧……

    「什麼!跟誰?」

    噢,慘了,我不會想討論這件事的。

    「告訴我。」他堅持。

    我低頭看著絞扭的手指,他伸手輕覆上來,我抬眼看他,他正對我微笑。

    「我想知道,這樣我才能把那個人打趴在地。」

    我格格笑。「哦,第一次啊……」

    「第一次!下三濫不只一個嗎?」他咆哮。

    我再次格格笑。「幹嘛那麼驚訝,格雷先生?」

    他蹙了蹙眉,伸手爬過頭髮,接著似乎以一種嶄新的目光看向我,聳了聳肩。「我只是……我是說,以妳這麼缺乏經驗來看。」

    我臉紅。「我遇到你之後,就突飛猛進了啊。」

    「也對。」他笑,「告訴我,我想知道。」

    我望向耐心等待的銀灰眼眸,試著揣摩他的心情。這會讓他抓狂,還是他只是純粹想知道?我不想惹他生氣……他生氣的時候,簡直不可理喻。

    「你真的要我說?」

    他緩緩點頭,雙唇勾成一個逗趣又自大的微笑。

    「我和媽媽及三號老公在德州住過一陣子,我那時候十年級。他的名字叫布雷利,是我上物理課時的實驗搭擋。」

    「那時候妳幾歲?」

    「十五。」

    「他現在在做什麼?」

    「我不知道。」

    「他那時候上了幾壘?」

    「克里斯欽!」我板起臉喊,但他突然抓住我的膝蓋,接著是我的腳踝,把我抬起讓我向後倒在沙發上,他靈活地滑到我上方,將我困在身下,一腳卡在我的兩腿之間,這一切來得太突然,我驚訝地叫出聲。他抓住我的雙手,將它們拉到我的頭頂上。

    「所以,這位布雷利--他上了一壘嗎?」他低語,鼻子擦過我的鼻樑,在我嘴角印下溫柔的吻。

    「嗯。」我在他唇上低語,他放開一隻手,好讓他可以捧住我的下巴,固定我的頭,任他的舌頭侵入我口中,我臣服在他炙熱的吻之下。

    「像這樣?」克里斯欽低問,抬起頭來呼吸。

    「不……完全不是這麼回事。」我全身的血液都往下半身流去。

    放開我的下巴,他伸手往下撫摸我的身體,然後回到我的胸。

    「他有這麼做嗎?像這樣碰觸妳?」他的拇指透過我的小可愛掠過乳尖,輕柔地重複著動作,我的乳頭在他熟練的觸碰下變得挺立。

    「沒有。」我在他身下蠕動。

    「他可有上到二壘?」他在我耳邊呢喃,手往下來到我的肋骨,經過我的腰,來到臀部。他咬著我的耳垂,輕輕拉扯。

    「沒有。」我輕喘。

    「X檔案」男主角穆德忽然在電視上說了一些關於FBl不需要做的事情。

    克里斯欽頓了一下,抬起身,按下遙控器上的靜音鍵,而後低頭看我。

    「那麼倒霉鬼二號呢?他有超越二壘嗎?」

    他的目光像是慢火在悶燒……生氣?興奮?很難分辨出是哪一種。他移到我身側,一手探入我的運動褲裡。

    「沒有。」我低語,陷在他充滿情慾的凝視中,克里斯欽則壞壞一笑。

    「很好。」他的手覆上我的私處,「沒穿底褲啊,格雷太太,我很滿意。」

    他再次吻我,指間變化出更多魔法,拇指擦過我的小蒂逗弄著我,接著以極慢的動作將手指探入我體內。

    「我們應該只要親熱就好。」我低喊。

    克里斯欽愣住。「我以為我們是呀。」

    「不,不用真的做。」

    「什麼?」

    「不用做全部啦……」

    「不用真的做嗎?」他將手從我的運動褲中抽出來。「來。」他用食指描繪我的唇,我嚐到自己那微鹹的蜜液,接著將手指推入我口中,模仿他稍早前的動作,而後移動身體來到我的雙腿之間,將勃起頂著我。他挺進,一次、兩次重複著動作,我因為運動褲的布料恰好摩擦到對的地方而喘息不已。他再次往前推進磨蹭著我。

    「這就是妳要的?」他低喃,有節奏地移動臀部,一次次撞擊著我。

    「對。」我呻吟。

    他的手回到我的胸,再次專注地逗弄我的乳尖,牙齒輕刮過我的下巴。「妳知道自己有多性感嗎,安娜?」他的聲音粗啞,更加用力地頂著我,我張唇想回答,卻悲慘地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能大聲呻吟。他重新攫住我的唇,咬著我的下唇輕輕拉扯,接著又將舌頭伸入我口中。他放開我另一邊手腕,我的雙手貪婪地在他吻我時沿著他的肩膀往上,穿入他的髮間,當我拉扯他的髮,他低吟一聲,抬眼看著我。

    「啊……」

    「你喜歡我碰你嗎?」我輕問。

    他蹙眉,似乎聽不懂我的問題,而後他停止磨蹭我。「當然喜歡呀,我超愛妳碰我,安娜。妳的碰觸對我來說,就像個餓壞了的男人進入一場饗宴中。」他的聲音中有著熱情和真摯。

    真要命……

    他跪在我的腿間,拉我起來脫掉我的上衣--我底下什麼都沒穿,而後他拉住他的襯衫下襬,一把從頭上脫掉,隨意丟在地板上,接著把我拉到他跪坐著的大腿上,雙臂剛好架在我的臀部上方。

    「摸我。」他喘息道。

    噢,我的天……我試探地伸出手,指尖刷過他胸前稀疏的毛髮,掠過他的疤痕,他猛地倒吸一口氣,瞳孔大張,但不帶恐懼。那是對我的撫觸充滿情慾的回應。他緊盯著我,我的手指輕巧地滑過他的肌膚,先來到一邊的乳頭,接著是另一邊,它們在我的觸摸下皺攏。我靠向前,在他胸前印下許多溫柔的吻,手則來到他的肩膀,感受那堅實如雕刻般的肌肉線條。天……他身材真好!

    「我想要妳。」他輕聲說,給了我情慾的通行證。我的手指伸入他的髮間,令他的頭往後仰,讓我得以吻上他的嘴,慾火在我的小腹越燒越旺,他低吼一聲,將我推回沙發上,坐起身,拉掉我的運動褲,同時解開他的褲子拉鏈。

    「全壘打。」他呢喃,下一刻便迅速地充滿我。

    「啊……」我呻吟出聲,他停止不動,用手捧著我的臉。

    「我愛妳,格雷太太。」他低聲說,同時很慢、很輕柔地跟我做愛,直到我完全崩潰,嘴裡哭喊著他的名字,將自己纏在他身上,永遠不想放開他。

    我呈大字型趴在他胸前,和他一起躺在視聽室的地板上。

    「你知道,我們完全跳過了三壘。」我的手指沿著他胸瞠的肌肉線條劃著。

    他大笑。「下次吧。」他吻吻我的頭頂。

    我抬起頭,看著電視正在播「X檔案」的片尾演員列表,克里斯欽拿起遙控器,把聲音調回來。

    「你喜歡這影集?」我問。

    「小時候喜歡。」

    哦……克里斯欽的小時候……踢拳道和「X檔案」,還有禁止碰觸。

    「妳呢?」他問。

    「那時我還沒出生呢。」

    「妳年紀真小,」克里斯欽寵溺地笑。「我喜歡和妳親熱,格雷太太。」

    「彼此彼此,格雷先生。」我吻了吻他的胸膛,我們靜靜躺著看「X檔案」結束,廣告登場。



    「儘管有飆車、縱火和失心瘋的前主管,這三個星期依然像天堂般美好,就像是在我們私人專屬的泡泡裡一樣。」我充滿夢幻地低語。

    「嗯哼,」克里斯欽從喉嚨深處發出低哼。「我不確定自己已經準備好要和這個世界分享妳。」

    「明天就要回到現實啦。」我低喃,試著不讓聲音透露出傷感。

    克里斯欽歎口氣,用另一隻手爬過頭髮。「保全會更嚴謹--」我伸手按住他的唇,不想再聽一次這諄諄教誨。

    「我知道,我會乖乖的,我保證。」這也提醒了我……我動了一下,用手肘撐起身體,好把他看得更清楚。「你為什麼對索耶大吼?」

    他立刻僵住了。噢,糟糕。

    「因為我們被人跟蹤。」

    「這又不是索耶的錯。」

    他平視著我。「他們絕對不能讓妳把車開在那麼前面,他們很清楚。」

    我愧疚地紅了臉,重新調整姿勢,躺在他的胸口。那是我的錯,我想要甩開他們。

    「那不是--」

    「夠了!」克里斯欽倏地打斷。「這點沒有討論的餘地,安娜塔希婭。這已經是事實,他們也不會再讓它發生。」

    安娜塔希婭!我惹上麻煩的時候就變成安娜塔希婭,就像和我老媽在家裡時一樣。

    「好。」我安撫地輕聲說,我不想吵架。「雷恩追到開著道奇車的女人了嗎?」

    「沒有,我也不認為那是個女人。」

    「哦?」我再次抬頭。

    「索耶看到一個綁馬尾的人,但只是驚鴻一瞥,所以才讓他判定那是個女人。現在,既然妳認出了那個狗娘養的,也有可能就是他。他的髮型也是那個樣子。」克里斯欽話中的嫌惡幾乎觸手可及。

    我不知道如何消化這些訊息,克里斯欽伸手撫過我光裸的背讓我分了神。

    「如果妳出了什麼事……」他輕聲說,眼眸大睜,神情嚴肅。

    「我明白,」我低語。「我對你也有同樣感覺。」我因這念頭而打個哆嗦。

    「走吧,妳要受涼了。」他說著坐起身。「我們上床去,在那裡把三壘補起來。」他勾起一個撩人的微笑,一如往常的狡猾、熱情、憤怒、焦慮、性感--我的五十道陰影先生。我牽起他的手,他拉我站起來,我二話不說就跟著他穿越主客廳走進臥室。



    ***



    隔天一早,我們將車停在SIP外面,克里斯欽捏了捏我的手。穿著深藍色西裝和同色領帶的他看起來又是權威十足的總裁樣,我微笑起來。從那次在摩納哥看芭蕾舞之後,他好久沒如此衣冠楚楚了。

    「妳知道妳不需要上班的吧?」克里斯欽嘀咕,我真的很想對他翻白眼。

    「我知道。」我低聲回答,不想讓坐在奧迪車前座的索耶和雷恩聽到。他皺起眉頭,我甜甜一笑。

    「但我想要上班,」我繼續說,「你知道的。」我靠過去吻他,他依然皺著眉頭。「怎麼了?」他很快瞥了雷恩一眼,索耶正跨出車外。「我會想念獨自擁有妳的時刻。」

    我伸手撫上他的臉。「我也是。」我吻他。「這個蜜月非常美好,謝謝你。」

    「上班去吧,格雷太太。」

    「你也是,格雷先生。」

    索耶打開車門,我再次捏捏克里斯欽的手,接著跨出車子來到人行道上。我走進大樓裡時對他輕輕揮了揮手,索耶幫我扶著門,跟著我走進去。

    「嗨,安娜。」克萊兒從接待櫃檯後方對我微笑。

    「克萊兒,妳好。」我也回她一笑。

    「妳看起來容光煥發,蜜月很不錯?」

    「棒極了,謝謝妳。公司最近如何?」

    「若瞿老頭還是一樣。但保全人員來過,把我們的伺服器機房徹底翻查了一遍,不過這部分漢納會告訴妳。」

    我想也是。我對克萊兒友善地微笑,走向我的辦公室。

    漢納是我的助理,她高眺苗條,做事超有效率,有時候我會被她的超高效率嚇到。雖然她比我年長幾歲,但她對我很好。她已經端著拿鐵在等我了--我唯一會讓她幫我準備的咖啡。

    「嗨,漢納。」我親切地說。

    「安娜,蜜月過得如何?」

    「美妙至極。來,送妳的。」我把買來送她的一小瓶香水放在她桌上,她開心地拍了下手。

    「哦,謝謝妳!」她熱情地說道。「急件已經放在妳桌上了,若瞿十點鐘想見見妳。目前只有這些事情要報告。」

    「好,謝謝妳,也謝謝妳的咖啡。」我漫步走進辦公室,把公事包放在桌上,看著那一疊信件。

    天,我要做的事還真不少。

    差不多快十點的時候,我的門上傳來輕敲。

    「請進。」

    伊莉莎白探頭進來。「嗨,安娜,只是想來說句歡迎回來。」

    「嘿,我不得不說,要把這些信件全都看完,我寧願回到法國南部。」

    伊莉莎白大笑,但很快地硬生生收住,我將頭偏向一側,像克里斯欽看我一樣地看著她。

    「很高興妳平安回來了。」她說,「我們幾分鐘後在若瞿的會議上見。」

    「好。」我低語,她離開時把門一併帶上。我皺眉看著關起的門,剛才那是怎麼回事?我聳聳肩,不以為意。我的電子郵件叮了一聲--是來自克里斯欽的訊息。



    發件人:克里斯欽·格雷

    主旨:不聽話的老婆

    寄件日期:2011年8月22日上午9點56分

    收件者:安娜塔希婭·史迪爾

    老姿,

    我寄了下面這封信給妳,但是被退回來。

    因為妳還沒把名字改過來。

    有什麼要告訴我的嗎?

    克里斯欽·格雷

    格雷企業控股有限公司總裁

    《附件》



    發件人:克里斯欽·格雷

    轉寄主旨:泡泡

    寄件日期:2011年8月22日上午9點32分

    收件者:安娜塔希婭·格雷

    格雷太太,

    我喜歡和妳一起到達每一壘。

    祝妳第一天復工愉快。

    已經開始懷念起我們的泡泡了。

    (親)

    克里斯欽·格雷

    回到現實世界的格雷企業控股有限公司總裁



    可惡,我馬上按下回覆鍵。



    發件人:安娜塔希婭·史迪爾

    主旨:別把泡泡戳破

    寄件日期:2011年8月22日上午9點58分

    收件者;克里斯欽·格雷

    老公,

    我完全同意你拿棒球來做的比喻,格雷先生。

    我想保持原來的姓。

    今晚我會向你解釋。

    我現在要去開會了。

    我也想念我們的泡泡……

    又及:我是不是該用黑莓機?

    安娜塔希婭·史迪爾

    S1P購稿編輯



    這下子有得吵了,我可以感覺到。歎口氣,我拿起文件準備去開會。

    這個會議開了兩小時,所有的購稿編輯都來了,外加若瞿和伊莉莎白。我們討論了人事、策略、營銷、保安以及尾牙。隨著會議推進,我變得越來越不自在。我的同事對待我的態度有了些微的不同--有點距離,也帶點敬意,這是我出發去度蜜月之前所沒有的。而像寇特妮,她是負責非小說部門的,就很明顯地對我有敵意,也許是我太過神經質,但這也多少解釋了伊莉莎白今天早上那怪異的打招呼方式。

    我的思緒回到遊艇上,接著是遊戲室,再來是在I-5高速公路上和神秘的道奇車飆車,或許克里斯欽說得沒錯……也許我不能再做這份工作了,這個念頭讓人沮喪,因為這是我夢寐以求的工作呀。如果我不能做這行,那我該做什麼?我走回辦公室,努力抹去這些負面的想法。

    我坐回辦公桌前,很快地檢視一下 Email,克里斯欽沒再傳訊息來。我查看黑莓機……還是沒有消息。很好,至少我的 Email沒引發什麼有害的反應。或許就像我提議的,我們可以今晚再來討論這一點。雖然自己都覺得難以置信,但我拋開不安的感覺,打開會議中拿到的營銷計劃開始讀。

    「請進。」

    若瞿打開門,身邊站的是克里斯欽,我當場愣在。克里斯欽炯炯地看了我一眼,走了進來,接著禮貌地對漢納一笑。

    「妳好,妳一定就是漢納,我是克里斯欽·格雷。」他說,漢納急忙起身,向他伸出手。

    「格雷先生,很…很高興見到你,」她口齒不清地說,和他握了手。「我幫您倒杯咖啡來好嗎?」

    「麻煩妳。」他親切地說。她飛快且納悶地看了我一眼,就急忙越過站在門邊的若瞿走了出去,後者和我一樣也傻傻地回不了神。

    「如果你不介意,若瞿,我想和史迪爾小姐說幾句話。」克里斯欽刻意加重小姐這兩個字……充滿諷刺意味。

    這就是他來的原因……噢,可惡。

    「沒問題,格雷先生,安娜。」若瞿低聲說道,走出我辦公室時把門也順便帶上了,我則重新找回說話的能力。

    「格雷先生,見到你真好。」我微笑,有點太過甜美了。

    「史迪爾小姐,我能坐下嗎?」

    「這是你的公司耶。」我比了一下漢納坐過的椅子。

    「嗯,是沒錯。」他像狼似地對我微微一笑,但笑意並未到達眼裡。他的語氣斬釘截鐵,全身處於戒備狀態--我可以感覺到四周的氣氛。可惡,我的心沉下。

    「妳的辦公室好小。」他說著面對我的辦公桌坐了下來。

    「配我剛好。」

    他面無表情地看著我,但我知道他生氣了,我做個深呼吸。接下來肯定沒好事。

    「所以我可以為你做什麼,克里斯欽?」

    「我只是來巡視一下我的財產。」

    「你的財產?全部?」

    「全部。有一些需要重新冠名。」

    「重新冠名?以什麼方式?」

    「我想妳知道。」他平靜的聲音威脅性十足。

    「拜託--別告訴我,你明明已經三個星期不在公司,卻中斷了今天的行程來看我,只為了和我吵冠夫姓的問題。」我不是天殺的財產,好嗎?

    他挪動身體,交疊雙腿。「不是和妳吵,不一樣。」

    「克里斯欽,我在上斑。」

    「對我來說,妳看起來是在和助理聊八卦。」

    我的臉一熱。「我們已經討論完行事曆了。」我沒好氣地說,「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門上傳來輕敲。「請進。」我喊,有點太大聲了。

    漢納打開門,端了一個小盤子進來,上面有牛奶壺、糖罐、法式濾壓壺咖啡--她真是豁出去了。她將托盤放在我桌上。

    「謝謝妳,漢納。」我低聲道,因為剛才吼得大太聲而不好意思。

    「您還需要些什麼嗎,格雷先生?」她屏著氣問,我想白她一眼。

    「不用了,謝謝妳,這樣就好。」他對她露出那魅惑人心、令人把持不住的微笑,她雙頰生暈,傻笑著離開。克里斯欽將注意力轉回我身上。

    「現在,史迪爾小姐,我們剛說到哪兒?」

    「你很沒禮貌地前來打擾我上班,為了和我爭執冠夫姓的問題。」

    克里斯欽眨眨眼--我猜是因為驚訝,因為我的語氣很強烈。

    他動作俐落地用修長的手指從膝頭拿起一條看不見的棉線,這讓我閃了神,他是故意這麼做的。

    我瞇起眼看他。

    「我喜歡出其不意前來探班,這可以讓管理階層更加機警,做老婆的也乖乖聽話,妳懂的。」他聳聳肩,嘴巴抿成一條傲慢的線。

    做老婆的乖乖聽話!「我一點都不知道你還抽得出時間。」我厲聲回嘴。

    他的眼裡蒙上薄霧。「妳為什麼在公司不肯冠夫姓?」他問,聲音致命的平靜。

    「克里斯欽,我們需要現在討論這件事嗎?」

    「我人就在這裡,我不覺得有什麼不妥。」

    「我有很多工作要做,因為我三個星期不在公司。」

    他望著我,眼神冷漠算計,甚至有些疏遠。我很驚訝在經過過去三個星期及昨晚之後,他竟然有辦法表現得這麼冷酷。該死,他一定氣炸了--非常非常火大。他什麼時候才能學會不要小題大作?

    「妳覺得我丟妳的臉嗎?」他問,聲音溫柔得可以騙人。

    「不是!克里斯欽,當然不是這樣。」我繃著臉,「這是我的問題--和你無關。」天,他有時真的會把人氣死。傲慢又愚蠢的自大狂。

    「這怎麼會和我無關?」他偏著頭,真的弄不明白了,他擺出的超然態度漸漸鬆懈,只是睜大眼盯著我看,我發現他受傷了。真該死,我傷害了他的感情。噢,不……他是我最不想傷害的人,我必須讓他瞭解我的邏輯,我必須解釋我為什麼下這個決定。

    「克里斯欽,我拿到這份工作的時候,才剛剛遇見你。」我耐心地說明,努力找出正確的詞彙。

    「我並不知道你打算買下這間公司--」

    我該如何就彼此短短的過往來說明這件事?他這麼做的瘋狂理由--他的控制慾、他變本加厲的跟蹤癖,他的富有讓他不受限制。我知道他想保護我的安危,但他對SIP的主導權才是最根本的問題。如果他從來沒有介入,我就可以繼續正常的工作,不需要面對同事不滿的耳語和控訴。我用手抱著頭,不想再與他四目相對。

    「為什麼這對你那麼重要?」我問,非常努力地壓住火氣。我抬眼看向他冷漠的凝視,他的雙眸明亮,不帶一絲情緒,稍早前的受傷現在已藏了起來。但即使我問了這個問題,心底深處卻在他還沒開口前,就知道答案是什麼了。

    「我要讓所有人都知道妳屬於我。」

    「我是屬於你呀--看。」我舉起左手,給他看我的婚戒和訂婚戒指。

    「這樣還不夠。」

    「我嫁給你都還不夠?。」我的聲音幾乎像是耳語。

    他眨眨眼,看到我臉上的恐懼。我接下來該怎麼說?我還能做什麼?

    「我不是這個意思。」他沒好氣,用手梳過有點太長的頭髮,一絡瀏海掉了下來。

    「那是什麼意思?」

    他吞嚥了一下。「我要妳的世界和我一起開始,也和我一起結束。」他表情真摯地說。他的話讓我完全失了神,就像是他朝我的腹部用力打了一拳,使我受了傷。我腦中忽然冒出一個畫面:有個受驚過度、金銅髮色、銀灰眼眸的小男孩,身上穿著邋遢不成套、尺寸過大的髒衣服。

    「它是呀。」我坦率地說,這也是事實。「我只是想建立一番事業,而我不想沾你名字的光。我必須做點什麼,克里斯欽,我不能每天關在愛司卡拉或新房子裡無所事事,我會發瘋,我會窒息的。我一直都在打工,我也喜歡這麼做,現在這個是我夢寐以求的工作,我一直都想要它,但出來上班並不表示我會減少對你的愛,你是我的全世界。」我的喉嚨梗住,淚水在眼底積聚。我一定不能哭,不能在這裡,我在腦中一再重複這句話。我一定不能哭。我一定不能哭。

    他注視著我,一語不發,接著皺起眉頭,好像在思考我說的話?

    「我讓妳窒息?」他的聲音很悲涼,呼應著他稍早前問過我的問題。

    「不……對……不是。」這真是讓人火大的對話,也不是我現在想談的,尤其是在這裡。我閉上眼,揉揉額頭,試著釐清我們怎麼會講到這裡來。

    「聽我說,我們在談的是冠夫姓。我想在公司用原來的名字,是因為我想在你和我之間拉出一點距離……但只有在公司裡,就這樣。你知道每個人都以為我拿到這份工作是因為你的關係,但事實上……」我停了口,他的眼睛大睜。噢,不……真的是因為他嗎?

    「妳想知道妳為什麼得到這份工作嗎,安娜塔希婭?」

    安娜塔希婭。不妙。「什麼?什麼意思?」

    他在椅子上動了一下,似乎是在武裝自己。我真的想知道嗎?

    「這裡的管理階層把海德的工作給妳,是讓妳暫時幫忙顧著。在公司即將出售的時候,他們不想再花錢請資深主管。他們完全不知道新老闆上任接手後會怎麼處理公司,所以聰明一點,就是不再花錢請用不到的人進來,所以他們把海德的差事給妳,讓妳照顧到新老闖……」他頓了一下,唇諷刺地揚起,「也就是我,過來接手為止。」

    見鬼了!「那你怎麼說?」所以確實就是因為他。可惡!我很反感。

    他微微一笑,對我升起的戒備搖搖頭。「放鬆一點,妳把這燙手山芋接得有聲有色,妳的表現很好。」他的聲音裡有一絲細微的驕傲,幾乎讓我要高舉白旗。

    「哦,」我胡亂應了一聲,還因為這消息而頭昏腦脹。我坐回椅子上,微張著嘴注視他,他又換個坐姿。

    「我不想讓妳窒息,安娜,我不想把妳關在黃金鳥籠裡,哦……」他停頓,臉色一沉。「哦,有理性的那個,我並不想。」他深思地撫著下巴,似乎正在腦子裡計劃著什麼。

    噢,他接下來要說什麼?克里斯欽突然抬起頭,像是靈機一動。「所以我來這裡的其中一個原因--除了面對我不聽話的老婆,」他說著瞇起眼,「就是討論我要如何處理這間公司。」

    不聽話的老婆!我才沒有不聽話,而且我不是他的財產!我再次臭臉看著克里斯欽,想哭的衝動平息了下去。

    「那你的計劃是什麼?」我學他的動作偏著頭,掩飾不住挖苦的口氣,他的嘴角出現一抹笑意。

    天--情緒變得真快,又來了!我有辦法跟上善變先生嗎?

    「我打算重新命名這間公司,改成『格雷出版社』。」

    見鬼了。

    「然後再過一年左右,它就是妳的了。」

    我的嘴再次大張--這次張得更開了。

    「這是我送妳的結婚禮物。」

    我閉上嘴,接著張開,試著有條理的說點什麼,但一句也說不出來,我腦中一片空白。

    「還是說,我需要把名字改成『史迪爾出版社』?」

    他是認真的,真要命。

    「克里斯欽,」我輕聲說,我的腦子終於和嘴連接上了。「你已經送了我手錶……我不可能經營一間公司。」

    他又一次偏著頭,對我批判似地皺起眉頭。「我二十一歲就經營自己的事業了。」

    「但你是……你啊,出類拔萃、聰穎過人的少年控制狂。老天,克里斯欽,你還沒輟學之前是在哈佛主修經濟,至少你知道做生意是怎麼回事。看在老天的份上,我只不過兼職販賣植物和束線帶三年而已,對這世界而言,我還是井底之蛙,我什麼都不懂!」我的聲音高了八度,越來越大聲,直到這番長篇大論結束為止。

    「妳也是我所認識最博學的人,」他認真地反駁。「妳愛看好書,連度蜜月都無法放下工作,妳讀了多少份手稿?四份?」

    「五份。」我低語。

    「而且妳針對每一份都寫了很完整的報告,妳是個非常聰明的女人,安娜塔希婭,我相信妳能搞定。」

    「你瘋了嗎?」

    「為妳瘋狂啊。」他輕聲說。

    我嗤之以鼻,因為那是我的身體唯一能做出的反應,他瞇起眼睛。

    「你會變成笑柄的,為了個小女人買下一間公司,她成人之後才剛正式工作沒幾個月呢。」

    「妳覺得我他媽的會去管別人怎麼想嗎?何況,妳又不是單打獨鬥。」

    我目瞪口呆地看著他,他這次真的失去理智了。「克里斯欽,我……」我用手抱著頭,心裡百感交集。他瘋了嗎?我體內深處某個黑暗角落,忽然湧起一波不合時宜、想要爆笑的衝動。我再次抬頭看他,他則瞠大眼。

    「有什麼好笑的嗎,史迪爾小姐?」

    「有,你。」

    他的眼睛瞪得更大,震驚但同時覺得有趣地看著我。「取笑妳的老公?這可絕對不行,還有,妳又在咬嘴唇了?」他的眸色轉深……以那種方式。噢,不--我知道那個表情,充滿淫慾、誘惑、勾人……不,不,不!不能在這裡。

    「想都不用想。」我警告他,聲音充滿警戒。

    「什麼不用想,安娜塔希婭?」

    「我認得那個表情,我們在公司。」

    他俯身向前,像融化的銀般的飢渴目光鎖住我的。真要命!我本能地吞嚥了一下。

    「我們在一個窄小又剛好能隔音的辦公室裡,門還可以上鎖。」

    「低級,不道德,而且墮落。」我字正腔圓地說。

    「和妳老公就不是。」

    「是和我主管的老闆的老闆。」我嘶聲說。

    「妳是我老婆呀。」

    「克里斯欽,不,我是認真的。你晚上要把我操到多銷魂欲死都沒有關係,但不是現在,也不是在這裡。」

    他眨眨眼,接著再次瞇起眼,出乎意料的,他大笑起來。

    「銷魂欲死?」他逗趣十足地挑起一道眉,「我會等著妳,史迪爾小姐。」

    「噢,不要再講史迪爾小姐了。」我沒好氣地往桌上一拍,把兩個人都嚇了一跳。「看在老天的份上,克里斯欽,如果這個對你那麼重要的話,我會去改名字。」

    他張大嘴,深深吸一口氣,接著笑了起來,一個滿口白牙、燦爛無比、歡樂開心的笑容,哇噢……

    「很好。」他拍拍手,突然站了起來。

    現在是怎樣?

    「任務完成。現在我得去工作了,恕我告退,格雷太太。」

    啊--這男人真令人抓狂!「但是……」

    「但是什麼,格雷太太?」

    我沒力了。「你走吧。」

    「我正要走。今天晚上見囉,我很期待有多銷魂欲死。」

    我拉下臉。

    「接下來我會有一連串生意相關的社交晚宴,我希望妳可以陪同我出席。」

    我瞪著他,你快走好不好?

    「我會讓安德瑞雅打給漢納,在妳的行事曆上把時間註記起來,有些人妳得見一見。妳真的應該開始請漢納處理妳的行事曆。」

    「好。」我嘀咕,腦袋完全放空,迷惑不解又疲憊不堪。

    他俯在我的桌面上。現在又怎樣?我被他催眠似的視線定住。

    很高興能和妳談生意,格雷太太。」他靠得更近,坐著的我像癱瘓般動彈不得,他在我唇上印下溫柔的吻。「晚點見,寶貝。」他低喃,倏地站直身,對我眨眨眼後走了出去。

    我把頭抵在桌面上,感覺像被一列貨運火車輾過--那列火車就是我心愛的老公,他真的是這個星球上最讓人無奈、心煩又彆扭的男人。我坐起來,瘋狂地揉眼睛。我剛才同意了什麼鬼?好吧,安娜·格雷掌管SIP--我是說,格雷出版社,這男人根本頭殼壞了。門上傳來輕敲,漢納探頭進來。

    「妳沒事吧?」她問。

    我盯著她看,沒說話,她皺起眉。

    「我知道妳不喜歡我這麼做--但讓我幫妳泡杯茶吧?」

    我點頭。

    「唐寧英國早餐茶,泡淡一點,什麼都不加。」

    我點頭。

    「馬上來,安娜。」

    我愣愣地瞪著電腦螢幕,一時回不過神。我要如何讓他瞭解?用 Email?



    發件人:安娜塔希婭·史迪爾

    主旨:我不是財產!

    寄件日期:2011年8月22日下午2點23分

    收件者:克里斯欽·格雷

    格雷先生,

    下次你要來探班,請事先預約,讓我至少可以對你那不成熟又自大狂妄的架勢有點心理準備。

    你的

    安娜塔希婭·格雷 <-----請注意署名

    SIP購稿編輯



    發件人:克里斯欽·格雷

    主旨:銷魂欲死

    寄件日期:2011年8月22日下午2點34分

    收件者:安娜塔希婭·史迪爾

    我親愛的格雷太太(重點在「我的」)。

    我該如何反駁呢?我只是剛好在附近啊。

    而且,不,妳不是財產,妳是我心愛的老婆。

    一如往常,妳讓我今天好開心。

    克里斯欽·格雷

    狂妄的自大狂及格雷企業控股有限公司總裁



    他試著想開玩笑,但我根本笑不出來。我深吸一口氣,回頭處理我的信件。

    傍晚我上車的時候,克里斯欽很安靜。

    「嗨。」我低語。

    「嗨。」他回答,小心翼翼的--他活該。

    「今天還有去打擾其它人上班嗎?」我問得太甜蜜了一點。

    他臉上出現一抹幾不可察的笑意。「只有去找弗林。」

    哦。

    「下次你去見他,我會給你一張我想討論的內容清單。」我嘶聲對他說。

    「妳好像心情很差,格雷太太。」

    我死盯著眼前雷恩和索耶的後腦勺,克里斯欽在我身邊挪動了下身體。

    「嘿。」他柔聲說,伸手握住我的。我整個下午其實應該專心工作的,但卻在努力思索該怎麼對他說,隨著時間一小時一小時過去,我變得越來越火大,我已經受夠他的傲慢、壞脾氣和幼稚的行為了。我用力抽回手--以一種傲慢、壞脾氣及幼稚的態度。

    「妳在生我的氣?」他低問。

    「對。」我沒好氣地應,雙手防衛似地交抱在胸前,眼睛看著窗外。他再次在我身旁挪動,但我逼自己不能轉頭看他。我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氣成這樣,但我就是天殺的火冒三丈。

    一等我們的車開到愛司卡拉大門外,我打破慣例,直接帶著公事包跳下車,氣沖沖地走進大樓,完全沒理會誰跟在我身後。雷恩很快地跟著我進入門廳,一閃身就來到電梯前按下按鍵。

    「怎樣?」我們並肩而立,我凶巴巴地問,害他臉紅。

    「抱歉,太太。」他低聲道。

    一等克里斯欽走過來站在我身邊一起等電梯,雷恩便退下了。

    「所以妳只生我一個人的氣?」克里斯欽澀澀地問。我抬頭瞪他,看到他臉上掠過一抹笑意。

    「你是在笑我嗎?」我瞇起眼。

    「我哪敢啊!」他舉起雙手。好像我正拿著槍威脅他。他穿著海軍藍西裝,看起來俐落又瀟灑,一頭微亂性感的髮,配上一本正經的表情。

    「你需要剪頭髮了。」我嘀咕,轉過身不理他,直接走進電梯。

    「是嗎?」他說著把前額的瀏海撥開,跟著我走進去。

    「嗯。」我在鍵盤上按下頂樓的通行密碼。

    「所以妳現在願意跟我說話了?」

    「勉強。」

    「妳到底是在生什麼氣?我需要一點提示。」他謹慎地問。

    我轉身瞪著他。

    「你真的完全不知道?當然啦,對一位如此聰明的人來說,你一定多少可以猜到一點吧?我不相信你有那麼愚鈍。」

    他警戒地後退一步。「妳真的很生氣,我以為我們在妳辦公室已經把事情都談好了。」他咕噥,有點手足無措。

    「克里斯欽,我只是屈服在你無禮的要求之下,就是這樣。」

    電梯門打開,我衝了出去,泰勒站在走廊上,往後退開一步,很快地閉上嘴,看著我從他面前大步走過。

    「嗨,泰勒。」我低語。

    「格雷太太。」他輕聲道。

    我把公事包丟在門廳,直接走進主客廳,瓊斯太太正在爐旁忙著。

    「晚安,格雷太太。」

    「嗨,瓊斯太太。」我輕聲說,直接走向冰箱,拿出一瓶白酒。克里斯欽跟著我走進廚房,像隻老鷹般盯著我,我從櫥櫃裡拿出一個酒杯。他脫下西裝外套,隨意丟在流理台上。

    「你要來一杯嗎?」我非常甜蜜地問他。

    「不了,謝謝。」他的視線還是盯著我,我知道他處於束手無策的狀態,一點都不知道該拿我怎麼辦。現在這情形其實一方面有點好笑,另一方面卻有點可悲。哦,去他的!從下午見過面以來,我就找不到那個富有同情心的自己了。他緩緩除下領帶,接著打開襯衫領口的扣子,我倒了一大杯 auvignon白酒給自己,克里斯欽伸手爬梳過頭髮。我轉過身,瓊斯太太已經不見人影。可惡!她可是我的人肉擋箭牌啊。我喝了一口酒,嗯,真是美味。

    「別喝了。」克里斯欽輕聲說,往前跨出兩步站在我面前。他輕輕把我的頭髮攏到耳後,手指撫著我的耳垂,我全身掠過一股輕顫。這就是我整天在思念的嗎?他的撫觸?我搖搖頭,迫使他放開我的耳朵,我抬眼看他。

    「跟我說話。」他低語。

    「何必呢?你根本不聽我講話啊?」

    「我聽的,妳是少數幾個說話我會聽的人。」

    我又喝一大口酒。

    「和妳的名字有關嗎?」

    「有,也沒有。主要是當我們意見不同時,你的處理方式。」我抬眼瞪他,準備等著他發火。

    他蹙起眉。「安娜,妳知道我有……一些問題。只要是和妳有關的事,我很難放手不管,妳知道的。」

    「但我不是小孩子了,我也不是一份財產。」

    「我懂。」他歎息。

    「那就不要再像那樣對待我。」我低聲懇求他。

    他用指背撫著我的臉,大拇指尖輕擦過我的下唇。

    「不要生氣,妳對我來說無比珍貴,就像無價的資產,像是小孩。」他低語,臉上是憂鬱而虔誠的表情。他的話語讓我失了神,像是小孩,珍貴得像個小孩……小孩對他來說無比珍貴!

    「我不是以上這些東西,克里斯欽,我是你老婆,如果你會因為我不冠夫姓而感到受傷,那你就要說出來。」

    「受傷?」他雙眉緊蹙,我知道他正在腦中衡量這種可能性。他忽地站直身,依然皺著眉頭,很快地瞄手錶一眼。「建築設計師不到一小時就要來了,我們該先吃點東西。」

    噢,不!我在心裡咆哮。他還沒回答我呢,現在我卻得應付吉雅·馬蒂歐,我這糟糕的一天現在更糟了,我繃著臉看向克里斯欽。

    「這段討論還沒結束。」我嘀咕。

    「還有什麼好討論的?」

    「你可以把公司賣了。」

    克里斯欽哼了一聲。「賣掉?」

    「嗯。」

    「妳覺得我在市場上這麼容易找到買家?」

    「這會花你多少錢?」

    「相較之下算是便宜的。」他的口氣充滿戒備。

    「那萬一它倒閉呢?」

    他冷笑。「我們也活得下去,但我不會讓它倒閉,安娜塔希婭,妳在那裡上班的時候不會。」

    「萬一我離職呢?」

    「然後去做什麼?」

    「我不知道,其它的工作吧。」

    「妳已經說過這是妳夢寐以求的工作--如果我說錯了,請原諒我,但我對老天、華許牧師及一票我們的至親好友發過誓要珍惜妳,支持妳的希望和夢想,還要保護妳。」

    「對我重複你的婚禮誓詞並不公平。」

    「我從來沒答應過當事情和妳的安危有關時我會公平處理。更何況,」他補充,「妳之前也把婚禮誓詞當成武器在我面前揮舞。」

    我板著臉瞪他。這倒是真的。

    「安娜塔希婭,如果妳還在生我的氣,待會兒上了床再發洩在我身上。」他的聲音忽然變得低沉又充滿慾望,眼神灼熱。

    什麼?床上?怎麼做?

    看到我的表情,他寵溺地低頭對我一笑。他是打算讓我把他綁起來嗎?見鬼了!

    「銷魂欲死,」他低語。「我很期待。」

    哇!?

    「蓋兒,」他突地大喊,四秒後,瓊斯太太立刻出現。她剛才在哪裡?泰勒的辦公室嗎?偷聽我們講話?哦,老天。

    「格雷先生。」

    「我們現在想用餐了,謝謝。」

    「沒問題,先生。」

    克里斯欽的視線沒有離開過我,他提心吊膽地看著我,好像我是某種即將要脫逃的野生動物。我啜一口酒。

    「我想我應該加入妳,也來一杯。」他歎口氣道,再次用手爬過頭髮。



    ***



    「妳不把它吃完?」

    「不了。」我低頭看著面前那盤幾乎沒動過的義大利寬麵,好躲開臭臉的克里斯欽,他還來不及說些什麼,我就站起身,收拾我們桌上的餐盤。

    「吉雅馬上就來了。」我嘟嘖,克里斯欽不悅地撇嘴,但沒有接話。

    「交給我吧,格雷太太。」我走進廚房時,瓊斯太太說道。

    「謝謝妳。」

    「妳不喜歡吃嗎?」她擔心地問。

    「它很好吃,我只是不太餓。」

    對我同情一笑,她轉身清理我的餐盤,將所有東西放進洗碗機裡。

    「我要去打幾個電話。」克里斯欽宣布,打量了我一眼,接著就消失在書房裡。

    我如釋重負地歎口氣,走向我們的臥室。這頓晚餐吃得超彆扭,我還在生克裡斯欽的氣,但他也不認為自己做錯了什麼事。他有嗎?我的潛意識挑起一道眉,從她那半月形鏡片後方好脾氣地看著我。有,他有。他讓我在公司的處境變得更尷尬了,他並不想等我們回到相對比較有隱私的家時再跟我討論這件事。如果我突然衝進他的辦公室,在那裡發號施令、大放厥詞,他會怎麼想?最要不得的是,他想把 SIP送給我!我見鬼的哪有辦法經營一間公司?我對生意一無所知啊。

    我看著沐浴在珍珠般粉紅暮光中的西雅圖天際線,一如往常,他又想在臥室裡解決我們的歧見……嗯,還有門廳……遊戲室……視聽室……廚房流理台……停!我們每次最後都是用性愛解決一切,性愛是他的應對機制。

    我晃進浴室,不悅地看向鏡中的自己。回到現實世界好辛苦,當我們在泡泡裡時,一起努力處理所有的意見不合,因為我們緊緊黏著彼此。但現在呢?我的思緒回到婚禮上,想起我那天的擔憂:結婚太急……不,我不能再這樣想。我嫁給他的時候,就知道他是五十道陰影先生,我只需要好好釐清思緒,試著和他談清楚。

    我斜眼看著鏡中的自己。我看起來好蒼白,現在還得去應付那個女人。



    ***



    我穿著灰色窄裙和一件無袖襯衫。沒錯!我內心的女神放下她那娼妓紅的指甲油,我解開兩個鈕扣,露出一點點乳溝。我洗了臉,重新仔細上妝,比平時多擦了一些睫毛膏,也多塗了點唇蜜。彎下腰,我用力梳著頭髮,從髮根梳到髮尾,當我重新站直,我的頭髮像團栗色的雲霧縈繞在身旁,輕輕垂在我胸前。我巧妙地將它攏到耳後,接著去找高跟鞋,而不是平底鞋來穿。

    當我再次出現在主客廳,克里斯欽已經把設計圖攤在餐桌上。音響傳來他播放的音樂,我停下腳步。

    「格雷太太。」他親切地招呼,繼而納悶地看著我。

    「這是什麼曲子?」我問,好動人的一首樂曲。

    「佛瑞的《安魂曲》。妳看起來不一樣了。」

    「我從來沒聽過。」

    「它令人平靜,心曠神怡。」他說著挑起一道眉。「妳對妳的頭髮做了什麼事嗎?」

    「梳理了一下。」我輕聲道,整個人被那空靈的歌聲給迷走了。放下桌上的設計圖,他走向我,緩慢的步伐和音樂的節奏相呼應。

    「和我跳一曲?」他低聲問。

    「用這首?這是安魂曲耶。」我驚訝不已,聲音高了八度。

    「沒錯。」他擁我入懷,鼻尖埋入我的髮,身子輕輕左右搖擺。他聞起來有著他一貫天堂般的香氣。

    噢……我好想他。我摟著他,努力忍著不要哭出來。你為什麼要那麼惹人生氣?

    「我討厭和妳吵架。」他輕聲說道。

    「那就不要再變成玩八蛋。」

    他輕笑出聲,迷人的笑聲在胸腔裡迴盪,他將我再抱緊些。「玩八蛋?」

    「王八蛋啦。」

    「那我比較喜歡玩八蛋。」

    「也是,這名字超配你的。」

    他再次笑起來,吻著我的頭頂。

    「安魂曲?」我嘀咕,有點驚訝我們竟然隨之起舞。

    他聳聳肩。「不過就是一段很美的音樂而已,安娜。」

    泰勒識相的在入口處輕咳一聲,克里斯欽放開我。

    「馬蒂歐小姐到了。」他說。

    哦,真是太好了!

    「帶她進來。」克里斯欽說著俯身牽起我的手,吉雅·馬蒂歐小姐也同時走了進來。

kuanchaos 發表於 2018-4-7 21:06

    【第八章】

    吉雅·馬蒂歐是個美人胚子--身材高䠷且面貌姣好,她那層次精細、沙龍漂染的短金髮,就像戴了一頂高雅的皇冠在頭上。她穿了一身淺灰色套裝,長褲和貼身外套將她豐滿的曲線緊緊裹住,衣服看起來很貴。一顆單鑽在她的頸窩閃閃發亮,和兩邊耳朵上一克拉的耳環成套。她的儀態優雅,是那種養尊處優、在富貴人家成長受教育的女人,只是她今晚似乎有點失禮,因為她那件淡藍襯衫的領口開得也太低了,就像我一樣。紅暈染上我的臉。

    「克里斯欽,安娜。」她笑著亮出一口完美的白牙,先對克里斯欽伸出那隻做過美甲的手,再和我握手致意,那代表我必須放開克里斯欽的手才能禮尚往來。她只比克里斯欽稍微矮一些,但那是因為她穿了超高的高跟鞋。

    「吉雅。」克里斯欽禮貌地打招呼,我酷酷地笑了一下。

    「兩位蜜月旅行回來後,氣色看起來真好。」她圓滑地說道,棕眼從擦了睫毛膏的長睫毛下望著克里斯欽,克里斯欽伸手將我環住摟緊。

    「我們玩得很開心,謝謝妳。」他的唇輕擦過我的額際,嚇了我一跳。

    看吧……他是我的。令人心煩,甚至火冒三丈,但是屬於我的,我咧嘴而笑。我現在真是愛死你了,克里斯欽·格雷。我將手環在他腰上,接著伸進他褲子的後口袋捏他的屁股,吉雅勉強笑了一下。

    「你們抽空看過設計圖了嗎?」

    「看過了。」我輕聲道,抬眼望著克里斯欽,他正低頭對我笑,覺得有趣似地挑起一道眉。有什麼好笑的?是我對吉雅的反應,還是我捏了他的屁股?

    「請過來,」克里斯欽說。「設計圖在這邊。」他朝餐桌比了一下,牽起我的手帶我走過去,吉雅跟在我們身後。

    我終於想起待客之道。「妳要喝點什麼?」我問,「來杯酒好嗎?」

    「那就太好了,」吉雅回答。「如果有不甜的白酒的話?」

    可惡! sauvignon白酒--不正是不甜的白酒嗎?我不情願地離開老公身邊,走進廚房。我聽見iPod的滋滋聲響,克里斯欽把音樂關掉了。

    「你還要再添點酒嗎,克里斯欽?」我喊。

    「麻煩了,寶貝。」他低聲道,對我露齒而笑。哇噢,他有時可以如此魅力無窮,但其它時候又能把人氣得半死。

    伸手打開櫥櫃,我意識到他正看著我,忽然有種怪異的感覺,克里斯欽和我正在進行一場表演,連手玩著某種遊戲--但這次我們是在同一隊,共同對付馬蒂歐小姐。他知道她對他迷戀不已,根本不加掩飾嗎?我有一點點高興,因為我發現他可能正在想辦法要我安心,也或許他只是擺明了要告訴這位小姐,他已經名草有主了。

    我的。沒錯,臭女人--他是我的。我內心的女神已經打扮成神鬼女戰士,下手絕不留情。我暗自竊喜,從櫥櫃裡拿出三個酒杯,從冰箱取出開過的 sauvignon白酒,將它們全數放在早餐檯上。吉雅正靠在餐桌旁,克里斯欽站在她身邊指著設計圖的某個地方。

    「我想安娜對玻璃牆有一些意見,但大致上來說,我們對妳提出來的想法都很滿意。」

    「噢,我真開心。」吉雅很樂,明顯地鬆了一口氣,說話的同時也挑逗似地輕碰他的手臂一下,克里斯欽立刻僵住,但不是很明顯,她應該沒有注意到。

    天殺的,離他遠點,姑娘,他不喜歡被人亂摸。

    克里斯欽不經意地往旁邊挪開,離開她的觸摸範圍,接著轉頭看我。「這裡的人口渴了。」他說。

    「馬上來。」他是在玩遊戲。她讓他不自在了,為什麼我之前沒看出來?這就是我不喜歡她的原因。他已經習慣於女人看到他時的反應,我也看過很多次,通常他都覺得沒什麼,但碰觸就是另一回事了。格雷太太,出馬救援吧。

    我匆忙斟了酒,雙手拿起三個酒杯,快速回到我那陷入危機的騎士身邊。我故意往他們倆之間擠去,接著遞給吉雅一杯酒,她禮貌地微笑接過,我將另一杯遞給克里斯欽,他急切地接過,臉上帶了些打趣的感激之情。

    「敬大家。」克里斯欽對我們舉杯,但眼睛看著我,吉雅和我也舉起酒杯回應。我高興地喝了一口酒。

    「安娜,妳對玻璃牆有些意見是嗎?」吉雅問道。

    「對。不過別誤會,我愛它,但我希望能夠以更渾然天成的方式,將它涵括進房子的設計,畢竟我愛上的是房子原本的模樣,我也不想做太多太極端的改動。」

    「我明白了。」

    「我只想讓設計更能產生共鳴,妳知道……儘量保持房子原有的模樣。」我抬眼看向克里斯欽,他正若有所思地看著我。

    「不需要大改。」他低聲問。

    「不要。」我搖頭,強調我的論點。

    「妳喜歡原有的樣子?」

    「基本上,是的。我一直都認為它只需要一些修繕。」

    克里斯欽的眼裡閃著溫暖。

    吉雅打量我們兩個,臉頰泛起紅暈。「好的,」她說,「我想我瞭解妳的意思,安娜。不如我們還是保留玻璃牆,但是讓它能夠開啟,通往更大一點的露台,與地中海設計風格更加一致。我們已經有了石砌陽台,可以再加裝一些相配的石柱,但把間距拉寬,不至於擋到景觀。另外再加一個玻璃遮頂,或像房子的其它部分一樣使用瓦片,這樣剛好也能變成一個戶外的休息用餐區。」

    真的不得不讚美一下這個女人……她真不賴。

    「或者不要設露台,我們可以在玻璃門外加裝一片木門,漆上妳喜歡的顏色--這樣更有地中海風情。」她接著說。

    「就像法國南部房舍的那些點藍色百葉窗。」我低聲對克里斯欽說,他正目光炯炯地看著我,啜了一口酒,聳聳肩,完全不予置評。嗯哼,他不喜歡這個想法,但也不想推翻我、讓我失望或覺得自己很蠢。老天,這個男人真是矛盾綜合體。他昨天說過的話閃過我腦中:「我想讓這房子成為妳想要的樣子。不管妳想怎麼做,它都是妳的。」他想讓我開心,做每件事都快快樂樂,我想這一點我心知肚明,但只是……我阻止自己,現在不要再去想吵架的事,我的潛意識瞪著我。

    吉雅注視著克里斯欽,等著他下決定,我看著她的瞳孔擴張,閃亮的櫻唇微分,舌頭很快地舔過上唇,接著啜了一口酒。我轉向克里斯欽,他依然看著我--完全沒瞄她一眼。讚啦!我打算和馬蒂歐小姐把話講清楚。

    「安娜,妳想怎麼做呢?」克里斯欽輕聲問,擺明了唯我是從。

    「我喜歡露台。」

    「我也是。」

    我轉回去看吉雅。嘿,姑娘,妳得看著我,不是盯著他,我才是做決定的人。「我希望可以看到修改過的設計圖,看看較大的露台及石柱融入這間房子的樣子。」

    吉雅心不甘情不願地將貪婪的目光從我老公身上轉回來,低頭對我微笑。她以為我都沒發現嗎?

    「沒問題。」她偷快地同意。「還有其它問題嗎?」

    除了妳正用目光對我老公上下其手!「克里斯欽想裝修一下主臥室。」我低聲道。

    大客廳入口處傳來一聲輕咳,我們三個齊轉過頭,看到泰勒站在那裡。

    「泰勒?」克里斯欽問。

    「有個緊急狀況需要和您談一下,格雷先生。」

    克里斯欽在身後按住我的肩膀,對吉雅點點頭。

    「這個案子由格雷太太負責,她有絕對的自由處置權。不管她想怎麼做,都聽她的,我完全相信她的直覺,她可是很聰明的。」他的聲音微微變了,我聽到話中的驕傲及模糊的警告--是在警告吉雅嗎?

    他相信我的直覺?噢,這男人真讓人惱怒。我的直覺讓他今天下午踐踏我的情緒,作威作福,我無力地搖搖頭,但我很開心他告訴了那位『愛惹人生氣但又不幸很有能力小姐』誰才是老大。我摸了摸他放在我肩上的手。

    「恕我告退。」克里斯欽捏捏我的肩膀,跟著泰勒走了出去,我愣愣地想著不知出了什麼事。

    「所以……主臥室?」吉雅緊張地問。

    我抬眼看她,頓了一會兒,好確定克里斯欽和泰勒都聽不到我們說話。接著我鼓起最大的勇氣,加上我已經確確實實不爽了五個小時,我決定把氣出在她身上。

    「妳緊張是對的,吉雅,因為現在妳這筆生意能否成交,可說不準了。不過,只要妳少對我老公毛手毛腳,我相信就不會有問題。」

    她倒抽一口氣。

    「不然我們就會另請高明了,明白了嗎?」我清清楚楚地說出每個字。

    她很快地眨眨眼,整個人目瞪口呆。她無法相信我剛才說了什麼,我也無法相信自己剛才說了什麼,但我堅守立場,面無表情地看向她那大睜的棕眸。

    別退讓,別退讓呀!我從克里斯欽身上學來,讓人咬牙切齒的漠然表情,他做這種表情時真是無人能敵。我知道接到格雷家的裝修案會讓吉雅的建築設計公司聲名大噪,那會是她帽子上最燦爛的羽毛--值得誇耀的非凡成就哪,所以她不能搞砸這筆生意,但現在我才不管她是不是艾立歐的朋友。

    「安娜--格雷太太,我、我很抱歉,我從來沒有……」她面紅耳赤,不確定還能說什麼。

    「讓我把話講清楚,我老公對妳沒有興趣。」

    「當然。」她囁嚅,臉色漸漸變得蒼白。

    「就像我說的,我只是希望把話講明。」

    「格雷太太,我真的很抱歉,讓你認為我有……」她頓住了,在掙扎該怎麼說。

    「很好,只要我們彼此心裡有個底,就不會有問題。我現在會告訴妳我們對主臥室的想法,然後我想要一份清單,載明所有妳打算要用的材料。妳也知道,克里斯欽和我決定這間房子必須是環保屋,我也希望能讓他清楚會用到哪些材料和它們的出處。」

    「當、當然。」她口齒不清地回答,雙眼圓瞠,看得出有點被我嚇到,這還真是新鮮。我內心的女神沿著體育館奔跑,向瘋狂的群眾揮手致意。

    吉雅將頭髮撫平,我發現這是她緊張時的動作。

    「主臥室?」她不安地問,聲音氣若游絲。現在我佔了上風,我感覺自己從今天下午和克里斯欽會面之後,直到現在才放鬆下來。我做得到的。我內心的女神正在向她內心的賤人道賀呢。

    我們差不多結束時,克里斯欽加入。

    「搞定了?」他問的同時伸手環著我的腰,轉向吉雅。

    「是的,格雷先生。」吉雅果然一笑,雖然她的笑容看起來有點微弱。「我過幾天就會把修改過的圖交給您。」

    「太棒了。妳滿意嗎?」他直接問我,溫暖的眼中帶著探詢,我點頭,同時因為不明的原因而紅了臉。

    「我該告辭了。」吉雅極微弱地再次說。這次她先向我伸出手,接著才是克里斯欽。

    「下次見,吉雅。」我輕聲說。

    「好的,格雷太太,格雷先生。」

    泰勒在大客廳入口處出現。

    「泰勒會送妳出去。」我的聲音大到足以讓他聽見。

    再次順了順頭髮,她高跟鞋的鞋跟一旋,轉身離開了大客廳,泰勒緊跟在後。

    「她看起來冷靜了些。」克里斯欽納悶地看著我。

    「是嗎?我沒注意到。」我聳肩,試著保持漠然。「泰勒要做什麼?」我問,一部分是因為好奇,一部分是因為我想換話題。

    克里斯欽蹙著眉頭放開我,開始將桌上的設計圖捲起來。「是關於海德。」

    「海德怎麼啦?」我低聲問。

    「沒什麼好擔心的,安娜。」將設計圖放在一旁,克里斯欽擁我入懷。「他已經好幾週沒有住在他的公寓裡了,就是這樣。」他吻吻我的髮,而後放開我,把原先的事做完。

    「所以妳打算怎麼改?」他問,我知道他要我別再追問有關海德的事。

    「就改我們討論過的部分。我覺得她很哈你。」我靜靜地說。

    他嗤之以鼻。「妳跟她說了什麼嗎?」他問,我臉紅了。他怎麼知道?我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只好低頭看著手指。

    「她剛到的時候叫我們克里斯欽和安娜,走的時候卻稱我們為格雷先生和太太。」他漠然地說。

    「我可能說了點什麼。」我嘟嘖,偷偷抬眼瞄他,他正眼神溫暖地看著我,毫無防備,看起來……很開心。他垂下視線,搖搖頭,面色一正。

    「她只是看上我的長相。」他的語氣聽起來有些微諷刺,甚至不屑。

    噢,五十道陰影先生,別這樣!

    「什麼?」我一臉複雜的表情讓他很困惑,眼睛因警戒而微瞠。「妳不是在吃醋吧?」他驚訝地問。

    我紅著臉,吞嚥了一下,接著低頭看向絞紐的雙手。我是嗎?

    「安娜,她是個飢渴過頭的發情女,完全不是我的菜,妳怎麼會吃她的醋?或吃任何人的醋?我對她一點興趣也沒有。」我抬起頭,他正瞪著我看,好像我多長了一隻手或腳似的。他伸手梳過頭髮。「只有妳,安娜。」他輕聲說,「永遠都只有妳。」

    噢,我的天。克里斯欽再次放下設計圖向我走來,用拇指和食指捏住我的下巴。

    「妳怎麼可以這麼想?我難道給過妳任何暗示,說我可能還會對其他人有興趣?」他目光炯炯地看入我眼裡。

    「沒有,」我低語,「是我自己在犯傻,只是今天……你……」我之前所有的矛盾情緒又重新出現。我該如何告訴他自己有多麼困惑?我被他今天下午在我辦公室裡的行為搞得六神無主又灰心喪志,前一分鐘他還要我待在家裡,後一分鐘又要送我一間公司,我哪能跟得上?

    「我怎麼啦?」

    「噢,克里斯欽,」我的下唇顫抖起來,「我一直試著要融入這個自己從未想像過的新生活,所有事情都排好在盤子上端到我眼前:工作、你,我俊美的老公,我從來……我從來不知道自己可以這樣愛一個人,這麼強烈,這麼專注,這麼……刻骨銘心。」我深深地吸一口氣,他驚訝得張大了嘴。

    「你像一列火車,但我不想強迫自己跟著你的軌道走,不然你愛上的那個女孩就會被扼殺,到時候會剩下什麼呢?只會剩下一個呆滯茫然的紙片人、社交名媛,在一個又一個慈善活動裡穿梭來去。」

    我停頓了一下,努力想找出字彙來形容我的感覺。「然後,現在你要我擔任一間公司的總裁,我這輩子從沒想過這事。我被這些想法弄得暈頭轉向,六神無主,你想要我待在家裡,又想要我經營一間公司,我真的搞不懂。」我停住,淚水幾乎要奪眶而出,我壓下一聲啜泣。

    「你必須讓我替自己做決定,自己承擔風險,自己犯下錯誤,再讓我自己從中學習。我需要先學步,然後才能奔跑,克里斯欽,你看不出來嗎?我需要獨立,這就是冠不冠夫姓對我的意義。」我說出來了,我今天下午想說的就是這些。

    「妳覺得是被強迫的?」他低語。

    我點頭。

    他閉上眼,焦躁地用手爬梳過頭髮。「我只是想給妳全世界,安娜,妳想要什麼東西都可以,並讓妳能輕鬆得到,還要保護妳的安全。我也想讓所有人都知道妳是我的,我今天收到妳的 Email時簡直抓狂了,妳為什麼沒告訴我名字的事?」

    我面紅耳赤,他說到重點了。

    「我在蜜月時想過這件事,但我不想戳破我們的幸福泡泡,後來也就忘了,直到昨天晚上才想起來,但之後又是傑克的事……你知道,讓我分了心。我很抱歉,我應該先告訴你,或是和你討論,但我好像總是找不到合適的時間。」

    克里斯欽炯炯的目光讓人心煩意亂,好似他正試圖劈開我的腦子,但他什麼都沒說。

    「你為什麼抓狂?」我問。

    「我只是不想讓妳又從我指縫間溜走了。」

    「看在老天的份上,我哪裡都不會去,你那個死腦袋什麼時候才會想通?我、愛、你。」我用手勢加強語氣。就像他有時會做的動作。「我愛你勝過……我的雙眼、生存空間或自由。」

    他瞠大眼。「像女兒愛爸爸一樣?」他啼笑皆非似的嘴角微揚。

    「不,」我忍不住大笑,「但就剛好想到這一句。」

    「忽然想到莎士比亞的《李爾王》。」

    「親愛的,親愛的李爾王。」我撫著他的臉,他閉起眼靠向我的手。「你會把名字改成克里斯欽·史迪爾,好讓所有人都知道你屬於我嗎?」

    克里斯欽倏然睜開眼,看著我的樣子,好像我剛才宣布地球是扁的。「屬於妳?」他低喃,斟酌著每個字。

    「屬於我的。」

    「屬於妳的。」他說,重複著我們昨天在遊戲室裡說過的話。「是的,我會,如果那樣做對妳意義重大。」

    噢,老天。

    「這對你意義重大嗎?」

    「是的。」他很坦白。

    「好。」我會為他這麼做,他依然需要我讓他安心,那我就做吧。

    「我以為妳已經同意這麼做了。」

    「我是啊,但現在我們談得更深入,我更高興我決定這麼做。」

    「噢。」他驚訝地喃語,接著露出他那俊美又孩子氣、『我真的很年輕』的微笑,讓我呼吸一窒。他抓住我的腰,把我抱起來轉圈,我尖叫著格格傻笑,不知道他是因為開心還是釋懷,或者……是什麼呢?

    「格雷太太,妳知道這樣做對我的意義嗎?」

    「現在知道了。」

    他俯身吻我,手指穿入我的髮中穩住我的頭。

    「這表示銷魂欲死。」他抵著我的唇呢喃,鼻尖擦過我的鼻。

    「你這麼想?」我往後退開,看著他。

    「我們定下了某些承諾,一個是依然存在的提議,還有一個破裂的協議。」他低語,眼裡閃著邪的光芒。

    「嗯哼……」我還是暈頭轉向,試著跟上他的情緒。

    「妳在拒絕我嗎?」他懷疑地問,一抹深思的神色掠過臉龐。「我有個主意。」他補充。

    噢,這次會玩得多變態啊?

    「要先做一件很重要的事。」他接著說,突然變得一本正經,「沒錯,格雷太太,這件事情非同小可。」

    等一下--他是在取笑我。

    「是什麼?」我輕聲問。

    「我要妳幫我剪頭髮。看起來太長了一點,我老婆不喜歡這樣。」

    「我不能幫你剪頭髮!」

    「妳可以的。」克里斯欽咧開嘴,甩甩頭讓過長的頭髮落到額前。

    「哦,如果瓊斯太太有布丁碗的話。」我吃吃笑起來。

    他大笑。「好吧,言之有理,我找法藍科剪就是。」

    不行!法藍科在她那裡上班耶!或許我幫他修一下就好。不管怎麼說,我也幫雷伊剪過頭髮好幾年,他可從來沒抱怨過。

    「過來。」我牽起他的手,他則瞠了大眼。我將他牽進浴室,然後放開他,拿起角落的白色木頭椅,將它放在水槽前方。當我看向克里斯欽,他正一臉忍俊不禁,拇指插在褲腰的皮帶環內,眼神灼熱地看著我。

    「請坐。」我比一比空椅子,試著維持高姿態。

    「妳要幫我洗頭嗎?」

    我點頭,他驚訝地挑起一道眉,一瞬間我覺得他想打退堂鼓了。「好吧。」他慢條斯理地從領口開始解開白襯衫的鈕扣,靈巧的手指一個接著一個進行,直到襯衫完全敞開。

    噢,我的天……我內心的女神在她繞著體育館歡呼慶賀的過程中停了下來。

    克里斯欽伸出手,擺出『把它解開』的姿勢,雙唇以那種挑釁又性感的方式揚起。

    哦,袖扣。我握住他伸出來的手腕,開始解開第一個白金袖扣,上面用簡單的斜體字刻著他的姓名縮寫,接著解開與之成套的第二個袖扣,全部解開後我抬頭看他,他逗趣的表情消失了,代之以某種熱情……火燙無比。我伸手將他的襯衫從肩上脫下,任它掉落在地面。

    「準備好了?」我低問。

    「妳想怎麼做都可以,安娜。」

    我的視線從他的雙眼來到唇畔,他雙唇微分,以便吸入更多空氣。精雕細琢、輪廓優美,不管怎麼說,這是對美麗的唇瓣,他也熟知它們的妙用,我發現自己正靠上前想吻他。

    「不行。」他說著將雙手按在我的肩上。「不行,如果妳這麼做了,我的頭髮就永遠剪不成了。」

    哦!

    「我想剪。」他接著說,某種難解的情緒在他眼裡翻騰,讓人難以抗拒。

    「為什麼?」我低聲問。

    他眼睛微瞠地看了我一會兒。「因為這樣會讓我覺得被珍惜。」

    我的心確實漏跳了一拍。噢,克里斯欽……我的五十道陰影先生。在我發現前,我已經伸臂把他抱在懷中,吻著他的胸膛,用臉頰在他令人發癢的胸毛上磨蹭。

    「安娜,我的安娜。」他低語,也伸手環抱我,我們在浴室裡擁抱著彼此,一動也不動。——哦,我多愛待在他懷裡啊,即使他是個傲慢自大又專橫跋扈的『玩八蛋』,他也是我的傲慢自大又專橫跋扈的『玩八蛋』,需要人一輩子提供他愛與關懷。——我往後仰,手依然沒放開。

    「你真的要我這麼做?」

    他點頭,露出靦腆的微笑,我回他一笑,退出他的懷抱。

    「那就坐好。」我重複。

    他乖乖坐下,背靠著洗臉槽,我脫掉鞋子,往他丟在地上的那團襯衫的方向踢過去。

    我從沐浴間拿出他的香奈兒洗髮精,我們在法國買的。

    「先生可喜歡這個牌子?」我用雙手捧著洗髮精,就像購物頻道在推銷商品那樣。「這可是由法國南部親手帶回來的,我喜歡這種香味……聞起來有你的味道。」我輕聲說出最後一句,抽離我的購物頻道主持人角色。

    「麻煩妳。」他一笑。

    我從毛巾烘架上抽起一條小毛巾。瓊斯太太一定知道如何讓毛巾保持超級柔軟的秘訣。

    「身體往前。」我下令,克里斯欽照著做。我把毛巾披在他肩上,接著打開水龍頭,在洗手槽裡注滿溫水。

    「躺回去。」噢,我真愛發號施令。克里斯欽靠回去,但他太高了,只得把椅子往前挪,接著把椅背往後斜靠在水槽邊,這距離剛剛好。他把頭往後仰,目光緊盯著我,我微微一笑,拿起放在旁邊化妝台上的水杯,舀起一杯水淋在克里斯欽頭上,打濕頭髮。我俯身重複著同樣的動作。

    「妳聞起來真香,格雷太太。」他低喃著閉上眼。

    我有條不紊地打濕他的頭髮,同時恣意地打量他。真要命,我怎麼都看不膩呢?長長的睫毛在臉上搧動,雙唇微微分開,露出一個小小的菱形空間,輕柔地吸氣。嗯……我好想把舌頭伸--

    我把水淋到他眼睛上了。該死,「抱歉!」

    他抓起毛巾一角,大笑著把臉上的水擦去。

    「嘿,我知道我是個『玩八蛋』,但也不必把我淹死啊。」

    我彎身吻上他的前額,吃吃傻笑。「別引誘我那麼做。」

      手壓住我的頭,挪動身體,讓他的唇可以吻住我。他很快地吻我一下,從喉間發出一聲心滿意足的悶吟,那個聲音和我小腹深處的肌肉產生了感應,是個非常誘人的聲音。他放開我,乖巧地靠躺回原處,充滿期待地看著我。那一刻他看起來好脆弱,像個小孩,我的心揪緊。

    我擠了些洗髮精在手心,開始按摩他的頭皮:從他的額際開始,一直按摩到頭頂,再到兩鬢,有節奏的用手指畫圈。他再次閉上眼,又發出那種低鳴。

    「感覺真舒服。」過了一會兒,他低喃道,在我手指有力的按摩下完全放鬆。

    「是呀。」我再次吻他前額。

    「我喜歡妳用指甲搔我的頭皮。」他依然閉著眼,但表情是滿足的喜樂--之前的脆弱完全消失不見。天,他的情緒變得真快,我欣慰地想,這都是我的功勞。

    「頭抬起來。」我指揮,而他很聽話,嗯--我想我可以習慣呼來喝去。我把泡泡抹到他的後頸,用指甲搔抓他的頭皮。

    「往後。」

    他躺回去,我用水杯舀水沖掉泡泡。這一次我小心地不要潑到他。

    「再來一次?」我問。

    「麻煩了。」他睜開眼睛眨了眨,清澈的目光迎上我的,我低頭對他笑。

    「馬上來,格雷先生。」

    我轉向克里斯欽慣用的另一個洗手槽,將它注滿溫水。

    「待會兒沖水用。」看他露出困惑的眼神,我解釋。

    我重新用洗髮精再洗一次,聽著他更沉的呼吸。

    當他頭上堆滿泡沫時,我趁一個空檔,好好欣賞了我老公的俊臉。我無法抗拒他,我輕輕撫著他的臉,他睜開眼,從長睫毛下睡眼惺忪地打量我。

    我俯身在他唇上印下一個輕柔純潔的吻,他微微一笑閉起眼,接著心滿意足地歎了口氣。

    哎,誰想得到在我們今天下午吵了一架之後,他還能如此放鬆自在?而且不是因為性愛?我彎身靠近他。

    「嗯嗯嗯。」他讚賞地低吟,因為我的胸脯擦過他的臉頰,我抑下一波輕顫,拉起洗手槽的塞子讓泡沫水流光,他則伸手到我的臀部輕輕撫摸。

    「愛撫是幫不上忙的。」我嘟噥,假裝不贊成。

    「別忘了我聽不見。」他說,眼睛依然閉著,雙手開始沿著我的臀部往下,撩起我的裙襬,我拍開他的手。我喜歡扮演髮型師。他笑起來,大大的、孩子氣的笑容,因我逮到他正暗自竊喜地做些不正當的小把戲。

    我再次拿起水杯,但這次是用隔壁洗手槽裡的水,仔細把他頭上殘留的洗髮精都沖乾淨。我繼續俯在他上方,他的手還在我臀部,手指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輕點……前前後後……嗯哼。我扭動身子,他從喉嚨深處低吟出聲。

    「好啦,洗乾淨了。」

    「很好。」他宣布,大手抓緊我的臀部,突然坐起身,水淋淋的頭髮滴濕了全身。他將我拉到他的大腿上,雙手從我臀部往上來到我的頸背,接著是我的下巴,固定住我的頭。我驚訝地倒吸一口氣,他吻上我,舌頭火熱地伸入我口中,我的手指繞著他的濕髮,水珠沿著我的手臂滴落,他加深了這個吻,頭髮弄濕了我的臉。他的手從我的下巴往下,摸上襯衫領口的扣子。

    「整理儀容的時間已經夠了。我想把妳操到銷魂欲死,我們可以在這裡做,也可以回臥室,妳決定。」

    克里斯欽的眼睛閃閃發光,熾熱又充滿承諾,他的頭髮把我們兩人都滴濕了,我的嘴發乾。

    「接下來呢,安娜塔希婭?」他將我抱在腿上問道。

    「你濕透了。」我回答。

    他突然低下頭,將濕答答的頭髮在我的前襟猛擦,我尖叫著試圖掙開他的懷抱,但他收緊雙臂。

    「噢,想都別想,寶貝。」他低聲,抬起頭,一臉壞笑地看著我,我現在變成二O一一年濕襯衫走光小姐冠軍。我的上衣已經濕透,胴體一覽無遺,我像隻落湯雞……全身上下都是。

    「春光無限好。」他低喃,彎身用鼻子在我濕透的乳頭上繞圈圈,令我不禁扭動身軀。

    「回答我,安娜,這裡還是臥室?」

    「這裡。」我狂亂地低語。別剪什麼見鬼的頭髮了,待會兒再說吧。他緩緩露出微笑,雙唇誘人地勾起,盈滿放蕩的承諾。

    「選得好,格雷太太。」他抵著我的唇呢喃,放開我的下巴,手伸上我的膝蓋,輕輕滑上我的腿,撩起我的裙子,掠過我的肌膚,令我興奮得顫抖。他的唇沿著我的耳際到下巴灑下一串輕吻。

    「我該對妳做些什麼呢?」他輕聲說,手指停在我的長絲襪頂端。「我喜歡這些。」他用一隻手指勾起絲襪上緣,一路滑到我的大腿內側,我倒吸一口氣,在他腿上再次扭動身軀。

    他從喉間發出低吟。「如果我打算把妳操到銷魂欲死,妳就得保持不要亂動。」

    「看你的本事囉。」我挑釁他,聲音輕柔帶著喘息。

    克里斯欽猛吸一口氣。眼眸半瞇,目光火熱地盯著我。

    「噢,格雷太太,妳只要說一聲就可以了。」他的手從我的絲襪上緣往底褲方向而去。「讓我們幫妳脫掉這個。」他輕輕拉扯,我挪動身子幫助他,卻雙雙從牙縫嘶聲吸氣。

    「不要亂動。」他埋怨。

    「我想幫忙。」我噘嘴,他用牙齒輕咬我的下唇。

    「別動。」他低吼著將我的底褲從腿上拉掉,裙子上掀在我的臀部堆成一團,他兩手扶著我的腰把我抬起,手裡仍拿著我的底褲。

    「來,跨坐在我身上。」他下令,視線緊緊盯著我的眼睛,我調整姿勢,跨騎在他身上,挑釁地看著他。放馬過來吧,五十道陰影先生!

    「格雷太太,」他警告我,「妳在激我嗎?」他盯著我看,帶著逗趣和興奮難耐。這種組合誘惑力十足。

    「是的,你打算怎麼處理呢?」

    我的挑戰書讓他的眼睛閃出歡愉的光芒,我感覺到他的勃起頂在我身下。「雙手背到背後。」

    噢!我聽話照做,他動作俐落地用我的底褲綁住我的手腕。

    「我的底褲?格雷先生,你真是厚顏無恥。」我唸他。

    「不是妳想的那樣,格雷太太,但妳懂的。」他的表情急切又火熱,雙手扶著我的腰將我挪移,讓我坐得離他大腿稍遠些。他的脖子和胸前都還在滴水,我想俯身將那些水珠舔掉,但現在被綁住了,很難這麼做。

    克里斯欽撫著我的腿,接著滑到我的膝蓋,輕輕分開它們,手指來到我的襯衫下襬。

    「我想我們不需要這個。」他開始有條不紊地解開我濕透的襯衫的每個鈕扣,視線緊盯著我的眼睛。隨著手上的動作完成,他的眸色漸漸加深,享受著他專屬的甜蜜時光。我的脈搏加速,呼吸變快,我不敢相信,他幾乎還沒碰到我,我就已經慾火焚身--火熱,迷惑……且蠢蠢欲動,我好想移動身子。他任由我濕漉漉的襯衫敞開著,伸出手指撫摸我的臉,拇指擦過我的下唇,突地,他將拇指塞進我嘴裡。

    「吸它。」他輕聲指示,加重了「吸」的音。我含住他的拇指,照著他的話做。噢……我喜歡這個遊戲,他嚐起來真好。我還喜歡吸吮些什麼呢?想到這裡,我小腹的肌肉忽然一縮。我用牙齒輕輕擦過他的拇指,再輕咬他的指腹,他雙唇微微分開。

    他低聲呻吟,緩緩將濕潤的拇指從我口裡拿出,沿著我的下巴劃過,經過喉嚨,一路直下胸骨。他勾著我的胸罩罩杯,把它往下拉,露出我的胸部。

    克里斯欽始終緊盯著我,注意著我因他的撫觸而激起的每個反應,我也回望著他。這是激情、毀滅和佔有,我愛這種感覺。他另一隻手也做著同樣的動作,我的胸部完全裸露,他輕柔地捧起它們,兩隻拇指刷過乳尖,慢慢畫圈,逗弄刺激它們,使我的乳尖在他熟練的撫觸下變得尖挺。我試了,我真的試著不要亂動,但我的乳尖就像是連接到鼠蹊部的電線,我只能仰起頭呻吟,閉著眼向那甜美至極的折磨徹底臣服。

    「噓。」克里斯欽安撫的聲音和以固定節奏逗弄我的淘氣雙手剛好相反。「不要動,寶貝,不要動。」他放開我一側的胸部,伸手到我背後,張開手掌扶著我的頸背,往前傾身,用嘴含住我已經快要發狂的乳尖用力吸吮,濕濕的頭髮撩著我的皮膚,與此同時,他另一隻手停下了撫弄的動作,代之以兩指夾捏我已然挺立的另一側乳尖,輕輕拉扯扭轉。

    「啊!克里斯欽!」我吟叫,在他大腿上猛然往前一躍,但他並未停手,繼續著那好整以暇、令人坐立不安的逗弄。我的身軀如火燃燒,快感越來越不受控制。

    「克里斯欽,求你。」我抽噎著。

    「嗯……」他從胸中發出悶吟,「我要妳以這種方式來。」他的話語愛撫著我的肌膚,就像是召喚我體內只有他知道的靈魂黑暗面,而我的乳尖得以暫時喘息。當他重新用牙齒開始啄咬它們,快感簡直難以忍耐,我大聲呻吟,在他腿上扭動折騰,抵著他的褲子磨蹭,試圖找到那珍貴的觸點。我徒勞無功地拉扯縛住我的底褲,心癢難耐地想撫摸他,但我迷失了--迷失在這瀕臨崩潰的情慾中。

    「求求你。」我呢喃懇求,快感竄過全身,從脖子、雙腿直到腳趾全都隨之緊繃。

    「妳的胸部真的很美,安娜。」他低吟,「有一天我會佔有它們。」

    他見鬼的是什麼意思?我睜開眼,低頭看著正吸吮我的他,我的肌膚在他的觸摸下歡唱。我感覺不到身上濕透的襯衫、他潮濕的髮……什麼都感覺不到,除了那股火熱,甜蜜撩人地在我體內深處燃燒著,我的理智已完全消失,身體繃緊……準備好要到達……尋求著解放。他一直沒停手,逗弄,拉扯,讓我越來越狂野,我想要……我想要……

    「讓它來吧。」他低語,而我謹遵指示,尖聲大喊,高潮震撼我全身,他停下了甜蜜的折磨,伸手環抱將我緊擁在身前,任我的身體從巔峰旋轉而下。等我睜開眼睛,他低頭看著正偎在他胸前的我。

    「老天,我真喜歡看著妳高潮,安娜。」他的口氣充滿驚奇。

    「剛才真是……」我形容不出來。

    「我懂。」他俯身吻我,手依然扶著我的後頸,將我的頭微偏,好讓他吻得更深--充滿愛意,也帶著崇敬。

    我迷失在他的吻中。

    他退開來喘息,眸色似熱帶風暴。

    「現在我要狠狠佔有妳了。」他低聲說。

    真要命。他握住我的腰,將我從大腿上抬起,挪到他的膝蓋,右手伸到海軍藍褲腰的鈕扣。他的左手上下撫摸我的大腿,每次都在長絲襪頂端停下來,他目光炯炯地看著我,我們面對著彼此,我全然無助,被胸罩和底褲束縛住。這絕對是我們有過最親密的時光之一--我坐在他的大腿上,盯著他美麗的銀灰眼眸,我感覺自己好放蕩,但也和他如此緊密相連,絲毫不覺得難為情或害羞。這是克里斯欽,我的丈夫,我的愛人,我那傲慢專橫的自大狂,我的五十道陰影先生--我這輩子的摯愛。他伸手去拉褲子拉鏈,我的嘴發乾,看著他的勃起彈跳而出。

    他的嘴角一揚。「喜歡嗎?」他輕聲問。

    「嗯哼。」我讚賞地咕噥,下一瞬,他用手抓住自己上下移動……噢,老天。我從睫毛下抬眼望著他,要命,他好性感。

    「妳在咬嘴唇,格雷太太。」

    「那是因為我餓了。」

    「餓了?」他的嘴巴驚訝地張大,眼眸也瞪大了些。

    「嗯嗯嗯……」我表示同意,舔了舔唇。

    他對我露出招牌的神秘微笑,咬著下唇,繼續撫弄他自己。為什麼看我老公把玩他自己會讓我如此興奮?

    「我明白了,妳應該要吃晚餐的。」他的口氣帶著嘲弄和譴責。「但也許我可以效勞。」他雙手扶著我的腰。「站起來。」他柔聲說,我知道他打算做什麼,我站起身,兩腿沒那麼抖了。

    「跪下來。」

    我照著他的話做,跪在冷冷的浴室磁磚地上。他挪移身體,坐往椅子前方。

    「吻我。」他握著他的堅挺對我說,我抬眼看他,他用舌頭舔過上排門牙。看到他展現慾望,赤裸裸對我展現的情慾,實在太勾人、太令人激動了。我盯著他的眼睛,傾身親吻他勃起的頂端,看著他深吸一口氣,而後咬緊牙關。克里斯欽捧著我的頭,我用舌舔過頂端,品嚐著那兒沁出的小小水珠,嗯……它嚐起來真甜。他的嘴張得更開地喘息著,我猛地雙唇一含,用我的嘴拉扯它,用力吸吮。

    「啊--」他從齒縫間吸氣,將臀部挪得更前,挺進我口中,但我沒停下來。我用嘴唇包住牙齒,先往下推,再往上拉扯著它,他用兩手捧著我的頭,手指穿入我的髮,緩緩讓自己在我口中進出,他的呼吸加快,越來越粗重。我用舌頭繞著它的尖端畫圈,接著再次往下推,完美配合他的動作。

    「天啊,安娜。」他歎息,緊緊閉上雙眼。他迷失了,激烈地回應我。我。我非常緩慢地鬆開唇,只留下牙齒磨擦。

    「啊!」克里斯欽不動了,他往前攫住我,將我拉到他的大腿上。

    「夠了!」他低吼,伸手到我背後,解開底褲鬆開我的雙手,我動動手腕,從睫毛下打量那對如火般的眼眸,他正回望著我,眼裡有愛戀、渴慕和慾望。我發現真正想把他操到銷魂欲死的人是我,

    我太想要他了,我想看到他在我身下碎成千萬片。我握住他的勃起,稍微挪開,另一隻手搭著他的肩,非常輕柔緩慢地將它滑入我體內,他從喉間發出一聲野蠻的低吼,伸手脫下我的襯衫,任它掉落在地,而後他的手來到我的臀部。

    「不要動。」他急躁地說,手指緊捏著我的肌膚。「拜託,讓我享受一下,享受妳。」

    我靜止不動。噢,老天啊……他在體內的感覺真美好。他撫著我的臉,雙眼狂野大睜,嘴唇因喘息而微張。他在我身下移動,我閉上眼睛呻吟。

    「這是我最愛的地方,」他呢喃,「在妳體內,在我老婆體內。」

    哦,該死,克里斯欽。我忍不住了,我的手指穿過他濕潤的髮,嘴唇尋找他的,我開始律動,墊著腳尖上上下下,享受著他,享受著我自己。他大聲低喊,雙手摸過我的頭髮,撫著我的背,舌頭貪婪地侵略我的嘴,將我樂於奉獻的一切全數奪去。經過今天的爭執,我對他的無可奈何,他對我的挫敗無力,我們還有這個--我們、水遠都有這個。我是如此愛他,幾乎翻天覆地般地愛著。他的手來到我的背後,他控制著我,讓我上下移動,一次又一次,以他的步調--以他那火熱流暢的節奏。

    「啊。」我無助地在他口中呻吟,意識無法集中。

    「是的,是的,安娜。」他嘶聲喊,我在他臉上、下巴、頰側、脖子落下雨點般的吻。「寶貝。」他低喚,再次攫住我的嘴。

    「哦,克里斯欽,我愛你,我會永遠愛你。」我喘不過氣地喊,只想要讓他知道,想要他在我們今天的衝突之後,還能確信這一點。

    他大聲喊著,雙臂緊緊抱住我,高潮隨著一聲低吟而來臨,這就夠了--足夠再次把我推向臨界點。我抱住他的頭,放棄抵抗,在他身上到達顛峰,淚水因為我如此愛他而在眼眶積聚。

    「嘿。」他輕聲說,勾起我的下巴,憂心地看著我。「為什麼要哭?我弄痛妳了嗎?」

    「不是。」我安慰地低語。他撥開我臉上的髮絲,用拇指擦去一滴淚珠,溫柔地吻上我的唇,而他還在我體內。他移動身體將自己抽離,我瑟縮了一下。

    「怎麼回事,安娜?告訴我。」

    我吸吸鼻子。「就只是……只是有時候我自己都承受不住如此愛你。」我低聲說。

    過了一會兒,他露出那獨特的靦腆笑容--我猜是專為我保留的。「妳對我也造成了同樣的效果。」他低語,再次吻上我,我微微一笑,心底的快樂開始綻放,瀨洋洋地往外擴張。

    「是嗎?」

    他的嘴角揚起。

    「妳知道是的。」

    「有時候知道而已,不是一天到晚?」我說。

    「讓我用相同的話回敬妳,格雷太太。」他輕聲說。

    我咧嘴而笑,在他胸膛輕輕灑下如羽毛般的吻,用鼻子磨蹭他的胸毛。克里斯欽揉著我的髮,一手撫下我的背,而後解開我的胸罩,將一側肩帶拉下手臂,我動了動,他拉下另一側肩帶,將我的胸罩丟在地上。

    「嗯嗯……肌膚相親。」他讚賞地呢喃,將我再次擁入懷中。他吻著我的肩頭,鼻子往我的耳朵磨蹭。「妳聞起來像天堂一樣,格雷太太。」

    「你也是,格雷先生。」我再次用鼻尖磨蹭他,吸入他那克里斯欽的招牌氣味,現在還摻雜了些性愛的味道。我可以一直帶著滿足和快樂,待在他懷中,直到永遠。經過一整天重返工作崗位、爭吵、教訓賤女人之後,這正是我需要的。這是我心之所向,先不管他的控制癖,他的傲慢自大,這裡就是我的歸屬。克里斯欽將鼻尖埋在我髮中深深嗅聞,我滿足地歎口氣,感覺他在微笑。我們只是摟抱著對方,一語不發地靜靜坐著。

    終於,現實生活再次出現。

    「很晚了。」克里斯欽說,手指規律地撫著我的背。

    「你的頭髮還是該修一下。」

    他失笑。「可以啊,格雷太太,但妳還有力氣把剛才的工作做完嗎?」

    「為了你,格雷先生,任何事都行。」我再次吻了吻他的胸膛,不情願地站起身。

    「別走。」抓住我的臀部,他將我轉過身,而後站起身,解開我的裙子,讓它掉在地上。他向我伸出手,我牽住他跨出裙子。現在我身上只穿著長絲襪和吊襪帶。

    「妳真是美不勝收,格雷太太。」他坐回椅子,交抱雙臂,將我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

    我攤開雙手,在他面前轉了一圈。

    「天,我真是個好命的傢伙。」他讚歎地說。

    「沒錯,確實是。」

    他笑。「套上我的襯衫,幫我剪頭髮吧。妳現在這樣子會讓我分心,我們會永遠上不了床。」我忍不住回以微笑。知道他正盯著我的每個動作,我漫不經心地走向堆著我的鞋子和他襯衫的地方,慢慢彎下腰撿起他的襯衫,聞了一下--嗯嗯嗯,接著穿在身上。

    克里斯欽雙眼圓瞠。他已重新拉上褲鍊,視線緊盯著我。

    「這場表演真不賴,格雷太太。」

    「我們有剪刀嗎?」我天真地問,故意猛眨睫毛。

    「我書房有。」他聲音低啞地說。

    「我去找。」我離開他,走出臥室,從梳妝台上抓起梳子,往他書房走去。我一走進長廊,便發現泰勒辦公室的門是開的,瓊斯太太就站在門邊,我像生了根似地呆在當場。

    泰勒的手正撫著她的臉,甜蜜地對她微笑,接著,他俯下身吻她。

    老天!秦勒和瓊斯太太?我震驚地倒吸一口氣,我是說……我以為……哦,其實我早有懷疑。他們很明顯的已經在一起了!我的臉泛紅,感覺自己像個偷窺者,於是舉步逃開。我匆忙穿過大客廳,進到克里斯欽的書房,打開電燈,走向他的書桌。泰勒和瓊斯太太……哇噢,我頭昏了。我一直以為瓊斯太太比泰勒年長,噢,我得讓腦袋清醒一下。我打開最上層的抽屜,注意力立刻被裡面的槍吸引過去。克里斯欽有把槍!

    一支左輪手槍,見鬼了!我一點都不知道克里斯欽有把槍。我把它拿出來,鬆開卡榫,查看彈匣。子彈是滿的,但很輕……太輕了一點,八成是碳纖維打造的。為什麼克里斯欽要有槍?天,我希望他知道怎麼使用它。關於雷伊對手槍耳提面命的警告,很快地閃過我腦海,他從來沒忘記過軍隊的訓練:這些東西會要妳的命,安娜,拿著武器的時候,妳必須清楚自己在做些什麼。我把槍放回去,找到了剪刀,很快地拿起它,衝回去找克里斯欽,但我的腦袋一直嗡嗡叫。泰勒和瓊斯太太……左輪手槍……

    在大客廳的入口,我碰到泰勒。

    「格雷太太,抱歉。」他頓時發現我衣衫不整,臉紅了起來。

    「呃,泰勒,嗨……呃,我正要幫克里斯欽剪頭髮。」我尷尬萬分地脫口道,泰勒和我一樣彆扭,他張開嘴好像想說些什麼,但又很快地閉上,站到了一旁。

    「您先請,太太。」他禮貌地說。我想我整個人應該紅得像之前那部奧迪車,臣服者特別號。天,還能再尷尬一點嗎?

    「謝謝你。」我低聲說,很快地衝進走廊。該死!我什麼時候才能習慣身邊還有別人?我喘著氣跑進浴室。

    「怎麼啦?」克里斯欽站在鏡子前,手上拿著我的鞋子。我那些亂七八糟的衣物現在整整齊齊地放在洗手槽邊。

    「我剛剛碰見泰勒。」

    「哦,」克里斯欽皺眉,「穿成這樣啊。」

    噢,慘了!「這又不是泰勒的錯。」

    克里斯欽的眉頭蹙得更緊。「不是,但也沒差。」

    「我有穿衣服。」

    「沒穿多少。」

    「我不知道是誰比較尷尬,是我還是他。」我試圖顧左右而言他,「你知道他和蓋兒是……一對嗎?」

    克里斯欽大笑。「我當然知道啊。」

    「但你從來沒告訴我。」

    「我以為妳也知道。」

    「並沒有。」

    「安娜,他們是成年人,又住在同一個屋簷下,兩個人都單身,也都很有魅力。」

    我的臉紅了,對自己從沒注意到而感覺很蠢。

    「哦,如果你要這樣解釋……我只是以為蓋兒年紀比泰勒大。」

    「她是啊,但沒大很多?」他疑惑地看著我,「有些男人喜歡年長的女性--」他忽然住了口,雙眼大瞠。

    我臭著臉瞪他。「我知道。」我沒好氣。

    克里斯欽一臉懊侮,接著親暱地對我一笑。讚!我的聲東擊西策略奏效啦!我的潛意識對我翻個白眼--但代價是什麼?現在那個避而不談的羅賓森太太,又再次陰魂不散地出現了。

    「這倒提醒了我。」他輕快地說。

    「什麼?」我不高興地嘟嘖。拉起椅子,我把它轉過來面對洗手槽上的鏡子。「坐下。」我發號施令,克里斯欽愛寵又覺得有趣地看了我一眼,便乖乖照著做,重新坐回椅子上。我開始梳理他現在已經半乾的頭髮。

    「我之前在想,我們可以把新房子車庫上方的房間改裝給他們住,」克里斯欽接著說:「改成一個住家,這樣也許泰勒的女兒就可以更常來和他一起住。」他從鏡中小心翼翼地看著我。

    「她為什麼不來這裡住?」

    「泰勒從來沒問過我。」

    「也許你應該主動建議,但我們就必須注意言行了。」

    克里斯欽皺起眉。「我沒想過那方面的問題。」

    「或許這就是泰勒從來沒問過的原因。你見過她嗎?」

    「見過,她是個甜美的小東西,有點害羞,非常漂亮。她的學費是我付的。」

    哦!我停下梳理的動作,從鏡子裡盯著他看。

    「我都不知道。」

    他聳肩。「看起來是我至少可以做的事,而且這也表示他不會辭職。」

    「我相信,他喜歡為你工作。」

    克里斯欽表情茫然地看著我,接著聳聳肩。「我不知道?」

    「我認為,他非常欣賞你,克里斯欽。」我重新開始梳頭,注視著他,他的目光一直望著我。

    「妳認為?」

    「對,沒錯。」

    他不感興趣但又滿足地輕哼一聲,好像暗自高興,他的員工可能會喜歡這個老闆。

    「很好。妳會告訴吉雅關於車庫房間的事嗎?」

    「會啊,當然會。」現在提到她的名字,已經不會再讓我有那種煩躁感了。我的潛意識一臉聰明樣的對我點點頭,是的……我們今天幹得好啊。我內心的女神喜形於色,現在她不會再來煩我老公,搞得他坐立不安了。

    我準備好要剪克里斯欽的頭髮了。「你確定要這麼做?最後一次逃跑的機會喔。」

    「盡情發揮吧,格雷太太。之後要看著這顆頭的人是妳,不是我。」

    我揚唇而笑。「克里斯欽,我可以整天一直看著你。」

    他不悅地搖頭。「那只是一副好皮相,寶貝。」

    「而在那之下,也是個非常好的男人。」我吻他的額角,「我的男人。」

    他靦腆地笑了。

    拿起第一絡髮絲,我將它往上梳,用食指和中指夾住,接著用嘴咬著梳子,拿起剪刀剪下第一撮,大概剪了一英吋左右。克里斯欽閉上眼,像個雕像般坐得筆直,滿足地歎了口氣,而我繼續剪。

    他偶爾會睜開眼睛,好幾次緊盯著我看時,都被我逮到,我工作時他沒有碰我,我很慶幸,因為他的撫觸會……讓我分心?

    過了十五分鐘,我剪完了。

    「剪好啦。」我很高興,成果看來不錯。他看起來和以往一樣帥,頭髮還是那麼鬆軟性感……只是短了一些。

    克里斯欽看著鏡中的自己,一臉的開心和驚訝,他咧嘴而笑。「好手藝,格雷太太。」他向左右轉了轉頭,接著伸臂將我拉抱過去,親吻磨蹭我的肚子。

    「謝謝妳。」他說道。

    「我的榮幸。」我彎腰,很快吻吻他。

    「很晚了,上床去吧。」他開玩笑地打我的屁股一下。

    「啊!我要把這邊清理一下。」滿地都是碎髮呢。

    克里斯欽皺眉,好像他從來沒想過清理這件事?

    「好吧,我去拿掃把。」他勉強地說,「我不想讓妳又衣衫不整地跑出去害員工尷尬。」

    「你知道掃把放在哪裡?」我裝傻地問。

    這讓克里斯欽停下了腳步。「呃……不知道?」

    我大笑。「我去吧。」



    ***



    我爬上床,等著克里斯欽加入我,一邊想著這一天原本可能會以多不同的方式結束。我之前氣他氣得要命,他也是一樣。我該怎麼處理經營公司這種蠢建議?我一點都不想經營自己的公司,我不是他,我得快快把這事解決。也許當他變得跋扈霸道,像個『玩八蛋』的時候,我也應該有個安全密碼。我格格笑起來,或許就拿『玩八蛋』來當安全密碼,我發現這個主意還滿不賴的。

    「怎麼了?」他爬上床,只穿著睡褲躺在我身邊。

    「沒什麼,只是胡思亂想。」

    「想什麼?」他在我旁邊伸個懶眼。

    硬著頭皮上吧。「克里斯欽,我不覺得我想經營公司。」

    他用手肘支起身體,低頭看著我。「為什麼這麼說?」

    「因為那是一件我從來沒有興趣的事。」

    「妳能力很強,安娜塔希婭。」

    「我喜歡的是看書,克里斯欽,經營公司,會讓我失去這個部分。」

    「妳可以負責創意部門呀。」

    我皺眉。

    「妳看,」他繼續說,「經營一間成功的公司,就是要懂得善用你手下每一個人的長才。如果那是妳的才華和興趣之所在,那妳就要把公司往那個方向塑造。不要想都不想就先拒絕,安娜塔希婭,妳是個非常有才華的女人,我想只要妳認真起來,一定可以心想事成的。」

    哇!他怎麼可能會知道我有這種本事?

    「我也擔心那會耗掉我太多時間。」

    克里斯欽不解。

    「要用來奉獻給你的時間?」我使出秘密武器。

    他的凝視變得幽深。「我知道妳在搞什麼鬼。」他喃道,一副樂在其中的模樣。

    該死!

    「什麼鬼?」我裝傻。

    「妳試圖讓我從正在討論的事情中分心,妳每次都來這套。總之,不要輕易拒絕這個主意,安娜,好好想一想,我就只要求這麼多。」他俯身吻了我一下,不帶任何慾望,又用拇指滑過我的臉。這件事情可有得爭了。我對他微微一笑,倏地,他今天稍早前說過的話忽然跳進我腦海。

    「我可以問你一件事嗎?」我的聲音輕柔,帶點試探。

    「當然。」

    「你今天說如果我生你的氣,我應該在床上向你發洩,那是什麼意思?」

    他愣住了。「妳覺得我是什麼意思?」

    真該死!我應該直接說出來。「你想讓我把你綁起來。」

    他驚訝地挑起眉。「嗯……不,我不是這個意思,完全不是。」

    「哦。」我很驚訝自己竟然會因為失望而感到一絲刺痛。

    「妳想把我綁起來?」他問,很明顯看懂了我的表情,他聽起來很震驚,我的臉紅了起來。

    「這個嘛……」

    「安娜,我--」他停下來,臉上掠過一抹陰影。

    「克里斯欽。」我輕聲喚,帶點擔憂。我動了一下,在自己這側,像他一樣用手肘支起身體,我撫著他的臉,他雙眼大睜,充滿恐懼,而後悲傷地搖搖頭。

    可惡!「克里斯欽,停止,這不重要,我只是以為那是你的意思。」

    他拉起我的手,覆在他怦怦跳的心口上。糟!現在是怎樣?

    「安娜,我不知道在被綁住的情況下,再讓妳碰觸,我會是什麼感覺。」

    我的頭皮發麻,他似乎要說出一些深沉黑暗的事情。

    「這對我而言還是太不熟悉了。」他的聲音低沉嘶啞。

    可惡,只是個問題而已,我發現他雖然已經克服了這麼多,但前面還有更長的路要走。噢,五十道陰影先生、五十道陰影先生、五十道陰影先生,焦慮抓住了我的心,我靠向前,他僵了一下,但我只是在他的唇邊印下輕柔的一吻。

    「克里斯欽,我誤會了。請不要擔心這個,也請不要胡思亂想。」我吻他,他閉起眼,以低吟做為回答,把我推倒在床墊上,雙手捧著我的臉,我們很快就迷失……再次迷失在對方的懷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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