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諸天我為帝 作者：興霸天 (連載中)

第67章 氣運相連
　　
　　「見過各位仙長！」
　　
　　「世子不必如此！」
　　
　　姬發上前拜見，眾仙不願受此禮，側身讓過，由燃燈道人開口：「我等有感鳳鳴岐山，聖主降世，特來撥亂反正。」
　　
　　瞧瞧這口氣，相助不說相助，直接是撥亂反正。
　　
　　如此還沒完，燃燈道人看向九尾狐狸，微微凝眉，手中的琉璃古燈耀起光輝，灑落下來。
　　
　　「你！」
　　
　　九尾狐狸萬萬沒想到這闡教如此霸道，一露面就要清場，甚至比起袁洪更誇張。
　　
　　袁洪畢竟還有個說法，燃燈道人連半個字都懶得說，直接是收妖的姿態，態度居高臨下到了極致。
　　
　　不過她並不希望與闡教眾仙直接衝突，趕忙扯虎皮做大旗，開口道：「且慢，我亦是奉娘娘之命，輔助真主而來！」
　　
　　然而燃燈道人根本不吃這一套，琉璃古燈放一毫光，照萬千世界，向著九尾狐狸蔓延過來。
　　
　　且不說他是混元之下有數的巔峰大能，身份上更是闡教副教主，有元始天尊作為靠山，在人道洪流之中，豈會退讓？
　　
　　「欺我太甚！」
　　
　　九尾狐狸退無可退，怒火充盈雙目，五色神光刷出，不僅將那光輝一掃而空，更是直指琉璃古燈。
　　
　　燃燈道人輕咦一聲，萬萬沒料到這小小狐狸竟有這等本事，先機一失，那五色神光電射星馳，竟是難以阻止。
　　
　　他並不慌亂，琉璃古燈虛旋，雙手合十，周身蕩漾出一道金光，燈內隱隱浮現出一具金身，手中托著一座玲瓏寶塔，往五色神光罩去。
　　
　　此法與袁洪的元神出竅相似，卻精妙了許多，更有股無所不在，無所不至的光明之力。
　　
　　「好古怪的神通！」
　　
　　九尾狐狸花容失色，她所禦使的神光剛剛接觸到那寶塔，就有種不受控制，要皈依其中的衝動。
　　
　　袁洪一身蠻力，直來直往，尚且能應付，這燃燈道人道法精深，還身兼他家之長，憑她這低微的修為，就太拖累神光的發揮了，再有奇思妙想都施展不出。
　　
　　就在九尾狐狸暗道這次怕是栽了之際，那五色神光突然一轉，以一種不可思議，渾若天成的美妙弧度，不僅避過玲瓏寶塔的吸攝鎮壓，還直接刷在金身的核心。
　　
　　嘭！
　　
　　一股金鐵交擊般的聲音響起，燃燈道人身軀微微一震，首度正視九尾狐狸，問道：「這是何神通？」
　　
　　而九尾狐狸感到操控難度憑空降了一個檔次，更加契合她的境界，大喜過望，傲氣不答，再度向著金身沖刷過去。
　　
　　燃燈道人不敢托大，本體取出一柄乾坤尺，遙遙打下。
　　
　　此物內蘊陰陽五行，丈量天地，是一等一的法寶，可偏偏被先天五行之力克制，稍一接觸，就被刷入神光之內，消失不見。
　　
　　燃燈道人終於變色，他自恃身份，本想驅逐個小小妖族，還不手到擒來，萬萬沒想到會被對方收取法寶，顏面大失，心頭震怒的同時，也收起輕視，不僅本體取出一柄仙劍，金身之上也顯出六首八臂，向著九尾狐狸齊齊殺來。
　　
　　九尾狐狸感到神光如臂指使，卻是越鬥越有底氣。
　　
　　五色神光在她的手中，沒有孔宣那般沛然莫之能禦的絕對威儀，卻多了幾分詭譎機巧，千變萬化的靈活。
　　
　　天穹之上的孔宣看著，五指間閃爍著光華，微微點頭。
　　
　　九尾狐狸與袁洪一戰，算是初步得到了他的認可，沒有丟五色神光的臉面，現在燃燈道人以大欺小，更是展現鋒芒之際，因此孔宣才會出手暗助。
　　
　　如此別開生面的交鋒，尤其是遇上燃燈道人，確實令他多了幾分以前不曾有過的感悟。
　　
　　這闡教副教主施展的，可不只是道家所學，還有那西方教的功法。
　　
　　冥冥之中，孔宣感覺自己似乎與那西方教派也有關聯，趁此機會，正好一窺虛實。
　　
　　九尾狐狸沒有令孔宣失望，雙方一番好鬥，燃燈道人身為燈檯，心為燈炷，智慧明達，燈火常燃，儼然使出了西方教義的精髓，依舊突破不了五色神光的屏障，終於飄然退開，稽首道：「娘娘妙手，貧道甚是佩服！」
　　
　　「好說！好說！」
　　
　　九尾狐狸知道再打下去，自己肯定不是對手，見對方退讓，倒也沒有得意忘形，表面客氣，心中鄙夷。
　　
　　現在又扯到娘娘身上去了，剛才下狠手時只作不見，前倨後恭，這等臉皮，愧為大能。
　　
　　燃燈道人卻覺得理所當然，九尾狐狸既然有歸元至境的戰力，哪怕僅憑一手奇異神通，就有參與人道氣運分薄的機會。
　　
　　下一刻，他對著四大金仙微微頷首，天地一震，岐山上的鳳影氣息大漲，西岐軍內原本低迷的士氣一震，上下的鬥志都昂揚起來。
　　
　　這不是什麼神通道法，而是闡教五仙將氣運與西岐相連後，造成的結果。
　　
　　「原來如此！」
　　
　　九尾狐狸終於明白燃燈道人為什麼那麼強勢，這才是人道洪流中獲得氣運的正確操作方法。
　　
　　如之前的散人修士、梅山七怪相助西岐一方，僅僅是得到感激，再期待用感激換得回報，實在太淺薄，闡教五仙這般操作才是正統，一旦西岐成事，他們馬上能得到回報，修為水漲船高。
　　
　　下意識的，九尾狐狸也想如此操作。
　　
　　「等等，闡教十二金仙，為何只來了四位？」
　　
　　不過她很快又停下，露出遲疑。
　　
　　一旦氣運相連，就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徹底綁在西岐的戰車上。
　　
　　按照娘娘所言的天數，人道洪流中大商覆滅，西岐取而代之，是沒有問題，但她心中總有不安，想了又想，卻是往蘇護大軍看去。
　　
　　然後她就看到，蘇護大軍上所凝聚的氣運，不是殷商的玄鳥，而是一頭蛟龍以及無數黑雲霧氣。
　　
　　那是屬於冀州侯蘇護的蛟龍之運。
　　
　　還有奴隸主階層的黑霧顯化。
　　
　　「如此說來，即便此戰贏了，與大商何干？」
　　
　　旁觀者清，她猛然醒悟過來，決定貫徹之前的思路。
　　
　　簡單點，謀奪的方式簡單點。
　　
　　至於氣運相合，愛誰誰去！
　　
　　

第68章 全部撲街
　　
　　「妖類真是淺薄無知！」
　　
　　眼見九尾狐狸沒有來分薄氣運之意，燃燈道人詫異之際，微微搖頭。
　　
　　在他看來，如此好的機會，不牢牢把握，簡直是不可理喻，早知這妖類如此無知，方才一戰殊無必要。
　　
　　當然，既然九尾狐狸沒有分薄氣運之意，他們也就不再關注，往陣前而去。
　　
　　十二金仙，為何只來了四位，正是因為元始天尊態度的突變，讓眾門人生出許多猜測來。
　　
　　如太乙真人、黃龍真人、靈寶大法師，這幾位本就清修的存在，已經各歸洞府。
　　
　　但其他弟子還是認為，三教共簽封神榜，人道洪流天地動，想要逃避是不可能的，終究還是要押注一方。
　　
　　因此當西岐危急，鳳鳴岐山，燃燈道人帶著與他最相近的四位金仙，直接降臨，氣運相合後，往陣中而去。
　　
　　說來話長，其實從降臨到交鋒，時間是極為短暫的，姬昌姬發以及西岐臣子只看到光芒閃爍，劈裡啪啦，卻不知所謂仙家，在關鍵時刻爭權奪利，半點不遜於凡俗。
　　
　　「你也是修的八九玄功？」
　　
　　倒是那邊廂激戰白熱化，袁洪和楊戩匯到一起，吃力地抵擋著趙公明暴風驟雨般的攻勢。
　　
　　十絕陣終究還是沒能拿下袁洪，在殺光了梅山六怪後，反倒被袁洪一根鐵棒硬生生打了出來。
　　
　　或者說，梅山六怪本來就是袁洪的拖累，他此刻了無牽掛，戰鬥力反倒直線飆升，打得十天君苦不堪言。
　　
　　眼見他們有隕落之危，趙公明二話不說，神鞭將袁洪圈了進來。
　　
　　這極大緩解了楊戩的壓力，否則境界壓制下，真要被活生生抽死。
　　
　　袁洪一邊悲痛六位兄弟的喪命，一邊又升起前所未有的戰意，尤其是發現楊戩居然也修煉八九玄功之際，互相印證，也得到了大大的啟發。
　　
　　相比起來，袁洪在八九玄功上的修煉歲月可比楊戩要長得多了，浸淫程度也大不一樣，根據這門功法開創出了不少神通，千變萬化於一念之間，元神出竅正是其中一重運用。
　　
　　但相比起來，楊戩的八九玄功更為純粹，他貫徹玄功開創者的目標，汲取巫妖兩族的精髓，勇猛精進，一心向著最巔峰的層次邁進。
　　
　　兩者越戰越勇，趙公明依舊是那不急不緩的姿態，待得燃燈眾仙上前，才對楊戩道：「你家長輩來了！」
　　
　　燃燈道人聽得清楚，稽首道：「道兄請了，你乃玄門道德仙，為何對我玉虛小輩出手？」
　　
　　趙公明冷笑：「這三代小輩對我道友下手時，可沒有半點容情，毋須多言，爾等乃闡教玉虛門下之士，我乃截教門人，你師我師，總是一般秘授，了道成仙，共為教主，今日在此分個高下，也是盛況！」
　　
　　話已至此，確實毋須多言，燃燈道人見趙公明如此神威，心頭懍然，也不讓楊戩退下，琉璃古燈一晃，萬千燈火已經向著趙公明照去。
　　
　　之前在九尾狐狸處損了顏面，面對的又是截教門下最強的幾位弟子之一，燃燈出手就是全力以赴。
　　
　　燈火飄搖，不若三昧真火般強橫暴烈，有著一股照徹天地的明澈，其內還蘊含著萬家燈火、世情百態，滾滾紅塵種種情景仿佛走馬燈等一樣閃過，最終化作四大皆空的佛門精義，滲入趙公明的域內。
　　
　　此舉頗有種度化的意味，燃燈道人當然不指望能度化趙公明，只要令他稍有分神，差之毫釐，就足以建功。
　　
　　然而趙公明完全不為所動，右手神鞭依舊落下，左手一抓，祭起一寶名縛龍索，往燃燈身上捆縛過去。
　　
　　這本是尋常，但趙公明出手太快，幾乎是念頭剛剛動處，一條銀索就已繞在燃燈身上。
　　
　　大能交鋒，返璞歸真，燃燈眼前一花，法寶已至，就知自己失了先機，當機立斷，下了梅花鹿，飄然後退。
　　
　　可憐那梅花鹿被縛龍索繞住，往半空一絞，就沒了氣息，而燃燈的寶劍也趁機斬向縛龍索，要拿下此寶。
　　
　　趙公明一心多用，神鞭敵住袁洪的鐵棒和楊戩的三尖兩刃刀，縛龍索使了個變化，竟是將燃燈的寶劍給套了去。
　　
　　燃燈再出玲瓏寶塔，可十數個回合後，也被套住。
　　
　　他的乾坤尺被五色神光刷走，琉璃古燈為立命根本，不能輕動，剩下的法寶都被趙公明所取，全憑修為對敵，現在連稱手的兵刃法寶也失了，局勢已是岌岌可危。
　　
　　「老師，我等來助你！」
　　
　　眼見燃燈道人即將落敗，四位金仙也無法作壁上觀，發揮正道人士的優良傳統，齊齊圍攻上來。
　　
　　「來得好！」
　　
　　趙公明哈哈一笑，收起縛龍索，展開了真正的殺手鐧，卻是一排寶珠，有五色毫光，縱然神仙，觀之不明，應之不見，一刷下來，將燃燈道人直接打了一跤，又聽得慘呼聲不絕於耳，包括袁洪楊戩在內，所有對手都栽倒下去。
　　
　　定海神珠！
　　
　　摧枯拉朽！
　　
　　「若得此寶，吾道成矣！」
　　
　　燃燈道人倒在地上，臉上滿是震驚與一抹難以壓制的貪婪。
　　
　　「好寶貝！」
　　
　　天穹之上，孔宣目光一凝，臉色也變得無比鄭重。
　　
　　這套神珠實在是堪稱至寶，雖未到神器之階，卻已是絕無僅有，共有二十四顆，可分可合，每一顆都可衍化一方世界，內中包羅萬象，規則所聚。
　　
　　孔宣很清楚，燃燈道人正處於修煉的關鍵時刻，佛光無法圓滿，反倒發揮不出全盛實力，否則趙公明單憑神鞭和縛龍索，絕對難以壓他，但那是在排除定海神珠的前提下。
　　
　　有了定海神珠，別說燃燈道人，即便是闡教十二金仙一起上，都不是對手。
　　
　　此刻九尾狐狸眼見闡教眾仙有一敗塗地的趨勢，趕忙暗搓搓的下黑手，五色神光刷出，想將定海神珠奪走。
　　
　　但趙公明前知後察，有所防備，僅僅六枚定海神珠一合，結成小周天陣法，那磅礴之力就將九尾狐狸壓得一口鮮血直接噴出，五色神光被破，萎靡倒地。
　　
　　孔宣先是大為惱怒，但旋即平復心態，放下對勝負的一味執著，露出思索。
　　
　　倘若換成他，單以五色神光論，如何破除定海神珠？
　　
　　至於戰鬥結束，他倒不擔心。
　　
　　因為闡教群仙一敗塗地，引發西岐氣運大降，但鳳鳴岐山，鳴得更加厲害，遠遠的天邊，又有一道長虹飛了過來。
　　
　　

第69章 釘頭7箭書
　　
　　「外教之人？」
　　
　　卻說趙公明大展神威，將燃燈道人一行打得全部撲街，尚未痛下殺手，就見那長虹飛至，化作一矮道人，戴魚尾冠，穿大紅袍，異相長須，朝下看來。
　　
　　從實力判斷，赫然又是一位歸元至境的大能！
　　
　　「這氣息，隱隱有幾分熟悉……」
　　
　　趙公明打量著陸壓，心中憑空湧出一股厭惡來，冷喝道：「來者通名！」
　　
　　「貧道乃西昆侖閒人陸壓，特來會你一會！」
　　
　　矮道人稽首一禮，長袖一震，一道昊日烈陽般的光輝當頭灑落下來。
　　
　　趙公明禦使定海神珠迎了上去，那光輝毫不避讓，針尖對麥芒，刺入神珠之內。
　　
　　頓時間，趙公明面色一變。
　　
　　定海神珠內蘊一方世界，可化生孕育萬物，從某種意義上，它和神器蘊含本源是一個路數，方可為成道之寶。
　　
　　顧承得人皇劍後予以參悟，修為突飛猛進，趙公明亦是同理，他不在截教四大弟子之列，卻能擁有如今的造詣，正是定海神珠的功勞。
　　
　　可此刻，趙公明卻發現陸壓所施展的神通，竟對定海神珠有幾分克制。
　　
　　顯然，對方不是無意間尋來，而是早有準備。
　　
　　趙公明只覺得莫名其妙，但他生性高傲，也不詢問，定海神珠再展變化，與陸壓鬥在一起，打得精彩紛呈。
　　
　　趁著這個空閒，燃燈和闡教四金仙終於緩了過來，楊戩和袁洪也憑藉強橫的肉身站了起來，卻也沒了戰鬥力。
　　
　　楊戩跟師門長輩站在一起，看著這驚心動魄的一戰，方知天大地大，強者輩出，而袁洪看著六位兄弟的屍體，悲從中來，那仇恨的目光卻落在陸壓身上。
　　
　　不知為何，他就是看這矮道人十分不爽，有種殺之而後快的衝動。
　　
　　「這道人有問題！」
　　
　　別說袁洪，就連位於天穹之上的孔宣，都皺起眉頭，開始推算起來。
　　
　　趙公明和袁洪都對陸壓有一種說不出的厭惡，卻又看不出他的跟腳，孔宣亦是如此。
　　
　　按理來說，歸元至境的大能都有推算天機之能，前知後察，那些曾經的秘聞和假像，在他們眼中都無所遁形，猶如掌上觀紋。
　　
　　既然天底下能夠瞞住他們的存在，少之又少，那麼為陸壓遮蔽的，又是什麼？
　　
　　正是妖庭最後一絲氣運庇護，天機迷蒙！
　　
　　封神演義中，商周敵我兩方，身份最為神秘的就是孔宣和陸壓，孔宣也是無人能看出跟腳，直到准提道人將之降服，才暴露出了真身，乃天皇成道，天地間第一頭孔雀，但陸壓直到最後亦是飄然來去，仿佛真正的神仙中人。
　　
　　「原來是大日金烏，來了結與我族最後的牽掛麼？」
　　
　　換成以往，孔宣也算不出來，但這一世的他已今非昔比，借助趙公明與袁洪的敵視，破開重重迷障，直指真相。
　　
　　陸壓昔日曾為巫妖之戰的導火索，如今他參與封神一爭，其實不是為了人道洪流的修行，而是要斬斷以前的恩怨牽連，以入道佛！
　　
　　推算出了這點後，孔宣雙目變得冰寒刺骨，殺意凝聚。
　　
　　陸壓所為，相當於在奄奄一息的妖族身上，踩上最後一腳，只為自己的飛黃騰達。
　　
　　將自己的種族，作為墊腳石，如此卑劣的行徑，自然引發了孔宣的必殺之意。
　　
　　不過此刻陸壓正在與趙公明交鋒，他按捺了下來，默默旁觀。
　　
　　看著看著，孔宣又感到有些不對勁。
　　
　　陸壓與趙公明之戰看似你來我往，激烈無比，似乎進入白熱化的拼鬥階段，但陸壓專門為克制定海神珠準備了神通，道行又在趙公明之上，有心算無心之下，絕對有把握直接將其擊敗，可他並沒有如此做，反倒是鬥得旗鼓相當，氣息糾纏，為下一步做出準備。
　　
　　果不其然，再走了數十合，陸壓不發一言，轉身化虹就走，燃燈道人等一行也恢復了行動力，隨之離去，趙公明冷冷一笑，大感得意，也沒有追擊。
　　
　　卻說眾仙回了西岐營地，袁洪格格不入，不進蘆蓬席殿，去尋九尾狐狸，燃燈道人則向陸壓見禮。
　　
　　陸壓謙遜得體，應付得滴水不漏，旋即歎了口氣：「貧道未破那趙公明神珠，當不得道兄如此重謝！」
　　
　　燃燈道人想到定海神珠，心中滿是火熱，面上卻是一片淡然，同時察覺到陸壓必有計較，予以配合地問道：「趙公明不識大數，自昧己心，逆天行事，合該盡絕，道兄既至，必有妙法，望教我等！」
　　
　　陸壓沉吟片刻，這才道：「確有一術，傳自上古，可克公明！」
　　
　　此言一出，眾仙大喜，忙問究竟。
　　
　　陸壓道：「此術名釘頭七箭書，施展時須立一營，營內築一台，紮一草人，人身上書趙公明三字，寄託神魂，頭上一盞燈，足下一盞燈，自步罡鬥，書符結印，一日三次拜禮，拜完七篇書後，至二十一日午時，再以秘寶桑枝弓、桃枝箭射之，三箭可絕其命。」
　　
　　燃燈道人瞳孔微縮：「道兄此法，可是來自巫族？」
　　
　　陸壓避而不答，接著道：「此術厲害異常，一旦準備完全，混元之下，必無倖免，只是此術有傷天和，修道者一生只能用一次，貧道偶然學得，當年曾施此術滅去一位大敵，卻是只能教授，不得施展了！」
　　
　　這話一說，眾仙臉上的笑容頓時消失了。
　　
　　他們乃道祖親傳，見識何等廣博，但凡詛咒之術，基本都出自上古巫族，是傷敵又傷己，堪稱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最佳典範。
　　
　　而巫族體魄強健，戰天鬥地，能夠經得起反噬，他們卻不行。
　　
　　這釘頭七箭書陰毒無比，即便殺了趙公明，也會受其詛咒之力，有大因果沾身，非大福緣之人不得為之。
　　
　　倘若姜子牙在，由陸壓傳授，姜子牙施展，正是再合適不過。
　　
　　反正姜子牙沒有仙緣，又有封神福德庇護，毋須計較這咒法反噬。
　　
　　可姜子牙下山時，元始天尊的指點模棱兩可，此刻他根本沒有投奔西岐，反倒去了東魯，換成他們施法，那後果就不是開玩笑的了。
　　
　　燃燈道人看向四大金仙，一副長輩的溫和嘴臉，四大金仙看向燃燈道人，一副晚輩的崇敬目光，正此時無聲勝有聲之際，九尾狐狸和袁洪走了進來。
　　
　　眾仙目光一亮：「道友來得正好！」
　　

第70章 我射我自己
　　
　　「打不過就施以詛咒之法，如此卑劣，還想拉上我等，簡直白日做夢！」
　　
　　眼見眾仙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變，九尾狐狸就知道沒好事，果不其然聽了釘頭七箭書之法後，袁洪勃然大怒，直接翻臉。
　　
　　但燃燈道人的威脅來得更快，語氣溫和地道：「道友莫要如此，如今三教封神，各憑根基，汝等妖族氣運已失，當把握良機，日後方得福報降臨！」
　　
　　他的話音剛起，四大金仙已然將兩妖的路堵住，顯然如果這兩位不肯聽從，福報現在就要降臨。
　　
　　「爾等欺我太甚！」
　　
　　袁洪勃然大怒，九尾狐狸的五指間也綻放出神光。
　　
　　陸壓冷眼旁觀，劍拔弩張，這個時刻，就看哪方最先支持不下去。
　　
　　片刻之後，九尾狐狸神情鬆動，終究有了退縮：「也罷，同為一方，自當相助，我來施法！」
　　
　　袁洪恨鐵不成鋼地瞪了她一眼，轉過頭去。
　　
　　燃燈道人則滿意地頷首，漂亮話奉上：「道友深明大義，實乃西岐之幸！」
　　
　　九尾狐狸上前，細細聽了陸壓的傳授。
　　
　　實際上，釘頭七箭書的施咒過程並不困難，連薑子牙的道行都能運用，關鍵在於如何抓攝對方的一縷神魂，以及承受那詛咒後的反噬。
　　
　　陸壓方才與趙公明一戰，已經神不知鬼不覺地取了對方一縷神魂之氣，灌注於草人之內，交予九尾狐狸。
　　
　　九尾狐狸接過，感到一陣刺骨的陰寒，仿佛其內有一個怨毒的靈魂，想要瘋狂地破體而出，俏臉不由地變了色。
　　
　　闡教一方見了更加慶倖，眼見九尾狐狸有了退縮，由輪番上陣，威逼利誘，甚至不惜許以實際的好處，反正就是不能讓她反悔。
　　
　　幾經波折，終於塵埃落定，很快高臺築起，萬事俱備，九尾狐狸步步行上，開始作法。
　　
　　他們卻不知道，論起道行，蘆蓬席殿內自然是九尾狐狸最低，但論及演戲天賦，這位可是先天有成。
　　
　　她的害怕根本是裝出來的，一切只為了配合在心靈中響起的聲音。
　　
　　那是孔宣的聲音。
　　
　　「配合他們！」
　　
　　起初聽到孔宣傳音，九尾狐狸險些嚇得魂飛魄散，但旋即也就坦然了。
　　
　　就跟逃犯千方百計的躲避搜捕，真正抓到之後，反倒放鬆下來的感覺，她自忖孔宣真要收回神通，場中一群牛逼轟轟的仙人沒一個攔得住的。
　　
　　既然如此，無謂的擔憂還有什麼用，不如坦然面對。
　　
　　不過孔宣並沒有痛下殺手，反倒讓她配合陸壓施術。
　　
　　九尾狐狸燃起了希望，開始演戲，將一個被逼無奈，心存僥倖的形象演得惟妙惟肖。
　　
　　戲已經融入了她的骨髓中，甚至還開始主動加戲——
　　
　　在即將施法的那一刻，九尾狐狸突然又停了下來，提議道：「我道行淺薄，一人施法，心中總是不安，何不讓西岐世子姬發助我，確保萬無一失？」
　　
　　陸壓一怔，沉吟片刻，竟然道：「如此也好，讓世子前來，貧道有話對他說！」
　　
　　姬發很快來到高臺前，陸壓迎上，稽首道：「請世子觀此物！」
　　
　　一卷毛皮出現在陸壓手中，遞給姬發。
　　
　　姬發不明就已，接過一看，很快勃然變色：「這是犬戎的祭言，道長從何處得來？」
　　
　　陸壓微微一笑：「殿下何必明知故問？」
　　
　　如今大商的文字都在不斷的發明和簡化中，犬戎這種化外之地，文字更是稀罕到了極致。
　　
　　這一卷毛皮上，必然是其大祭司所寫，內容更是出乎意料，居然要與西岐聯手，共克大商。
　　
　　這個石破天驚的消息，讓姬發面色陰晴不定起來。
　　
　　實際上近些年，犬戎對於西岐的威脅，已經大不如前。
　　
　　尤其是竊取了養馬之術，組建了自己的騎兵營後，犬戎最大的優勢蕩然無存。
　　
　　倘若西岐真的有意，甚至能重創犬戎，將他們完全逼退至草原深處，可那樣一來，就是為大商掃平外敵，所以他們養匪自重，與犬戎打得有來有往。
　　
　　可即便如此，敵對依舊是敵對，與這種草原部落聯合，是前所未有的事情，之前想都沒想過。
　　
　　當然，正因為不可能，真要成了，定能給大商出其不意的一擊，但姬發終究還是搖了搖頭，拒絕道：「道長好意，我心領了，然犬戎與我西岐是敵非友，無聯合之說！」
　　
　　他無法妥協的原因是，與犬戎聯合，就是徹底的反叛，再無後路可言。
　　
　　如今西岐一直宣稱的，是與蘇護大軍交戰，而非王師。
　　
　　這點至關重要，意味著只是諸侯之間的交戰，否則真要聞太師和武成王親自出征，他們的凡俗軍隊早就一敗塗地，根本興不起風浪。
　　
　　可犬戎不同，那是侵擾大商邊境數百年，發動過無數慘烈戰爭的外族，引外族入境，這種罪名別說聖人姬昌絕不會同意，姬發也自有底線，將毛皮遞了回去。
　　
　　陸壓接過，也不惱怒，怡然一笑。
　　
　　這回換成燃燈一行冷眼旁觀，紛紛猜測陸壓背後與犬戎有何關聯。
　　
　　不過真正的重頭戲，還在釘頭七箭書上。
　　
　　對於輔助施法，姬發沒有推遲。
　　
　　說他是不知其中厲害關係也好，說他是對飛來飛去的仙家手段有所嚮往也罷，反正走上高臺之際，他很是躍躍欲試，卻不知頭頂上的真龍，張牙舞爪，頗有些抵觸。
　　
　　「連真龍之氣都感到一絲兇險，這咒法果然兇惡無比，有傷天和，趙公明必無幸理，那定海神珠……」
　　
　　看著姬發的真龍之氣做出反應，燃燈道人信心大增，開始思索如何謀奪定海神珠。
　　
　　至於真龍之氣會不會損失，並不在他的關心之列。
　　
　　對於仙人來說，在乎的是人道洪流，而不在乎這未來人皇的命運。
　　
　　而且，是不是人皇還難說。
　　
　　天界和三清已然有了交涉，一旦商朝覆滅，便趁此機會，貶人皇為天子。
　　
　　這也是天界任由道教干涉人道洪流的條件。
　　
　　現在由姬發來輔助施咒，折損氣數，恐怕正合天意，為未來鋪墊。
　　
　　只是任誰都沒有發現，當姬發前來，真龍之氣激蕩，九尾狐狸的鳳格之力也晉入前所未有的境界，五色神光展現出了無與倫比的精妙，在祭拜之際，纖纖玉指悄無聲息的一拂，草人上的「趙公明」三字，赫然閃爍了一下，仿佛換成了另一個名字。
　　

第71章 決戰將臨
　　
　　「一拜！」
　　
　　「二拜！」
　　
　　「三拜！」
　　
　　九尾狐狸書符結印，三次拜禮完畢，祭臺上的草人頓時發出輕微的顫抖，眾仙家見了都露出慈和的笑容來。
　　
　　趙公明一除，單單是金鱉島十天君和九龍島四聖，就完全不是闡教一方的對手了，此戰可勝矣。
　　
　　不過釘頭七箭書的缺陷就是時間過長，需要整整二十一日之功，在這期間，依舊存在著極大的變數。
　　
　　燃燈道人就有擔憂：「萬一趙公明有所察覺，前來破壞法壇……」
　　
　　陸壓笑道：「釘頭七箭，箭箭刺魂，第一箭出，心如火發，第二箭出，意似油煎，第三箭出，走頭無路，第四箭出，仙體昏沉……」
　　
　　顯然，釘頭七箭書雖要三七二十一日，但只要七箭開始射出，就能對目標造成巨大的傷害，進行到一半時，就幾乎任其宰割了。
　　
　　楊戩聽得暗暗皺眉，他不是那種不知變通之輩，神通鬥法，向來隨機應變，絕不束手束腳，但巫族詛咒太過陰毒，與那趙公明行事作風一比，高下立判。
　　
　　燃燈道人微微頷首，若有所思，九尾狐狸則問道：「若是三日之內，對方來攻，又當如何？」
　　
　　此番仙道鬥法，截教一方可謂大獲全勝，蘇護貫徹疲敵戰術，自然不會讓西岐得到喘息之機，別說三日，恐怕馬上就要發動攻勢。
　　
　　一旦蘇護大軍進攻，仙道方面又敵不過趙公明，西岐的大敗依舊不可避免。
　　
　　陸壓不答，看向姬發。
　　
　　姬發這才明白，怪不得這道人方才不擔心他不同意與犬戎聯合，原來是等在了這裡。
　　
　　他心中憤怒，面上不動聲色，退出蘆蓬，快步往大帳走去。
　　
　　第一時間，他就將眾仙的克敵之法和陸壓的提議告訴了姬昌，果不其然，姬昌斷然拒絕：「絕不能與犬戎結盟，你且放心，北伯侯和南伯侯已書信於我，即將出兵！」
　　
　　姬發聞言松了一口氣：「倘若北原南疆能出兵，我西岐可渡此劫！」
　　
　　其實早在蘇護大軍威逼金雞嶺之際，姬昌就書信北伯侯崇侯虎，希望兩大諸侯能夠聯合對敵。
　　
　　當時欲謀冀州的，他們和東魯都有份。
　　
　　東魯太遠，西岐北原卻能守望相助。
　　
　　收到書信後，崇侯虎確實有出兵的意向，畢竟蘇護背後站著的，是奴隸主和小諸侯階層，改革變法以來，雙方已經勢成水火，但麾下首席謀臣費仲卻諫言，萬萬不可出兵。
　　
　　按費仲所言，蘇護大軍內畢竟有五萬王師，雖然是打醬油的，卻也代表著紂王陛下的搖擺之意，倘若東魯西岐聯手，大敗蘇護，紂王陛下看到威脅，必然徹底站到奴隸主階層一邊，一旦讓聞太師和武成王出兵，性質就再也不同了。
　　
　　崇侯虎深以為然，拒絕了出兵。
　　
　　但不久前，姬昌派使者再度出使北原，謀求幫助時，費仲卻是另一番說辭。
　　
　　因為東魯大亂，奴隸反叛，衝擊四方，武成王黃飛虎和東平城守李靖奉命平亂。
　　
　　這既是對奴隸主階級的一記重創，也讓中央的注意力轉移，北原此刻出兵，大敗蘇護，剪除後患，正是天賜良機。
　　
　　不僅是北原，南疆也參與聯合，兩大諸侯各出兵五萬，支援西岐。
　　
　　這無疑是個振奮人心的消息，仙道爭鋒固然重要，但值此人道洪流之際，即便是仙人，也絕不敢大規模殺傷凡俗軍隊，承擔因果反噬，如高繼能法戒之輩，都是輔助為之，因此如果在戰爭層面徹底擊敗蘇護，大局就初定了。
　　
　　姬發振奮不已，趕緊去做全軍動員，目送著他的背影，姬昌眼底深處卻透出濃濃的憂慮，無聲地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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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長神威！道長神威！」
　　
　　「備戰，準備今夜襲營！」
　　
　　與此同時，蘇護迎接趙公明一行得勝歸來，大喜過望，立刻對其子蘇全忠道。
　　
　　事實證明，他連一天都等不了，當晚就要對西岐下手。
　　
　　並非急不可耐，而是疲敵戰術下，每讓敵人多恢復一日，大戰時造成的損失就要擴大數分。
　　
　　慈不掌兵，蘇護原本也不是愛兵如子的將領，但這數月內，他們與西岐大軍交鋒，損失已然不輕，再加上糧草軍餉供應，背後的奴隸主階層有些支撐不住，眼見勝利在望，自然不願意再拖延下去。
　　
　　「報！」
　　
　　然而蘇護喜悅的笑容剛剛浮上臉頰，就有斥候傳訊，有兩支大軍接近，疑為北原南疆軍隊。
　　
　　「再探！」
　　
　　笑容瞬間消失，蘇護冷喝道。
　　
　　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麼？
　　
　　既然奴隸主能聯盟，這些變法改革的大諸侯，自然也能強強聯合。
　　
　　東伯侯姜桓楚自顧不暇，其他三方卻在前所未有的危機下，走到了一起。
　　
　　聽說敵人援軍出現，蘇全忠迅速折返回來：「父親，我們該怎麼辦？」
　　
　　蘇護的臉色沉凝：「東魯那邊的戰報如何？」
　　
　　蘇全忠道：「那些賤民反了，幸虧陛下派軍，大亂已經得了遏制！」
　　
　　蘇護卻不覺得有絲毫慶倖，雖然不久前他還深恨姜桓楚父子，但現在只覺得兔死狐悲，歎氣道：「怕是以後，東伯侯再也不姓薑了！」
　　
　　蘇全忠卻顧不上管閒事，又問了一遍：「父親，我們要不要也向陛下求援，只要聞太師肯率軍來援，北原南疆又有何懼？」
　　
　　蘇護苦笑：「求援的姿態是要做的，只是陛下若要派兵，早就派了，何須等到現在？」
　　
　　他權衡片刻，狠狠咬了咬牙道：「現在我們別無選擇，唯有一戰！」
　　
　　事到如今，已經不是開弓沒有回頭箭，問題更加嚴重，東魯的動盪就是前車之鑒。
　　
　　東魯壓不住奴隸，整個階層結構崩潰，明眼人一見可知，無論最後結果如何，薑氏的統治都結束了。
　　
　　八百諸侯之首，將淪為歷史。
　　
　　那麼接下來，會輪到誰？
　　
　　是另外三大諸侯，還是剩下的七百多小諸侯以及無數奴隸主？
　　
　　就看這一仗的成敗。
　　
　　如果三大諸侯勝利，證明變法改革還是有效的，東魯僅僅是步子邁得太大，扯到了蛋。
　　
　　如果蘇護再敗，那麼奴隸就徹底翻身做主，恐怕日後就沒有奴隸主這個階層了。
　　
　　不再是利益攸關，而是生死存亡！
　　
　　退無可退！
　　
　　唯有一戰！
　　

第72章 自作自受
　　
　　「告訴蘇將軍，我等不欲參與世俗兵戈之戰。」
　　
　　宴會上，截教群仙正在飲著自帶的仙酒，談論道術，交流心得。
　　
　　想到此戰犧牲的道友，他們難免帶著唏噓，自然也不會給蘇護父子什麼好臉色。
　　
　　實際上，之前戰死的兩位天君和九龍島雙聖，並非身死道消，而是入了封神榜，將來要入天庭任職。
　　
　　只是相比起現在的逍遙自在，那種神職是眾仙十分抵觸的。
　　
　　身不由己。
　　
　　無法周遊。
　　
　　對於趙公明這種隨性自在的仙來說，這與死了別無二致。
　　
　　然而就在趙公明怒斥闡教下手狠辣，信誓旦旦要讓十二金仙也上榜之際，一道虛無的神光突然出沒，神不知鬼不覺的湧入體內。
　　
　　他只感到一陣心驚肉跳，酒樽放下，手持神鞭，環顧四方。
　　
　　「道兄？」
　　
　　趙公明的異相，讓眾天君立刻鄭重起來。
　　
　　「無妨！」
　　
　　趙公明抬了抬手，不願丟臉，默默推算起來。
　　
　　「那燃燈和陸壓能使什麼手段，我都接著！」
　　
　　片刻之後，他嗤之以鼻，作為歸元至境的大能，前知後察，想要陰謀暗算他，近乎不可能，這次心血來潮無疑是那幾位弄的鬼。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趙公明自信滿滿，一個戰術後仰，繼續談論仙神之別，惋惜上榜的同道。
　　
　　西岐營中，陸壓開了天眼神通，遙遙觀察趙公明的動向，目睹這一幕，撫須一笑。
　　
　　趙公明個性高傲，絕非謹言慎行之輩，即便察覺到些許異常，也不會過分在意，而等到他真正察覺到不對勁時，為時已晚。
　　
　　解決趙公明只是第一步，接下來……
　　
　　「唔！」
　　
　　就在這時，陸壓悶哼一聲，突然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心悸。
　　
　　他面色劇變，立刻展開遁光，化作一道長虹，跑得無影無蹤。
　　
　　不僅第一時間避開了燃燈等闡教眾仙，陸壓飛了足足萬里，在一座荒山處停下，這才開始打坐，查看己身，推算天機。
　　
　　面對未知兇險的態度，陸壓和趙公明是兩個極端，也正是因為這份小心，這金烏才能在巫妖大戰中倖存下來。
　　
　　可任他如何推算，都算不出那心血來潮的感覺到底來自哪裡，臉色陰沉，左思右想：「莫非是西岐不願接受犬戎之助，那兩位西方教主的警告？」
　　
　　對於姬發接不接受犬戎之助，陸壓其實不太在乎，因為此事關係到西方教的東進。
　　
　　犬戎祭祀的正是西方教，如果此次西岐借助犬戎的力量成事，日後西方教入中土傳道，就顯得理所應當。
　　
　　而陸壓作為使者，亦是以此功績作為敲門磚，在解決了妖族的因果關聯，他就要入道釋兩教，其中釋教正是西方教的大日如來之身。
　　
　　不過從姬昌父子的選擇來看，他們目光長遠，絕不是貪圖眼前小利的人物，化外之教想要借助這次人道洪流入場，怕是還不能。
　　
　　時機未到。
　　
　　陸壓自忖已經帶到話，未來的天子不願意，也不關他的事，這種逼迫實在沒有道理。
　　
　　那麼除此之外，還有什麼呢？
　　
　　陸壓不敢大意，置西岐大戰於不理，一直閉關，做好一切防護。
　　
　　於是乎，三天后，心如火發，六天后，意似油煎，九天后，走頭無路……
　　
　　「釘頭七箭！」
　　
　　不等仙體開始昏沉，陸壓已經確定，自己竟然中了拿手絕活的招。
　　
　　三日一箭，箭射七魄！
　　
　　不會有錯！
　　
　　這令他驚恐不已。
　　
　　且不說在巫族覆滅的情況下，世上為何還有存在精通昔日巫族的詛咒秘法，這釘頭七箭書既然發動，那就無法可破，除非將祭臺上的草人奪走，焚去咒書。
　　可現在，他連哪一方要害自己都不知道，還怎麼去奪書？
　　
　　陸壓面色陰晴不定，咬了咬牙，化作長虹，往西方極樂淨土而去。
　　
　　如今之計，唯有請混元道祖出手。
　　
　　只是如此一來，身份就大降了。
　　
　　如他這般頂尖大能，入了西方教，也是如來之尊，可換成生死攸關下的求救，指不定就淪為打手了。
　　
　　他萬分不甘，但上榜是萬萬不能的，以釘頭七箭書的陰毒，唯有這個辦法。
　　
　　然而陸壓遁光剛起，天穹之上，一道五色神光就刷了下來。
　　
　　換成以往，陸壓肯定以無雙遁法避開，但這一回，他三魄被射，實力大不如前，竟然沒能避開，唯有施展大日光輝，與五色神光全力抗衡。
　　
　　感到那股無與倫比的先天五行神力，陸壓神色劇變，立刻判斷出自己不是對手，傳音道：「吾乃西昆侖陸壓，不知是何方道友，你我無冤無仇，是否有何誤會？」
　　
　　孔宣從虛空走下，來到陸壓身前：「沒有誤會，我此來就是取你性命，金烏太子！」
　　
　　最後四字稱呼一出，陸壓的心沉入穀底，棄了一切僥倖，施展畢生之力，與之交鋒。
　　
　　既然被看出跟腳，就再無轉圜餘地，也不需做那口舌計較，各憑本事就是。
　　
　　可正面交鋒，陸壓又豈是孔宣的對手？
　　
　　原本以陸壓的本事，見勢不妙，一味走脫，大日金烏天賦絕倫，五色神光也攔之不住。
　　
　　正是因為沒有必殺的把握，孔宣才會另闢蹊徑，借助九尾狐狸之手，替換草人之名，讓陸壓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陸壓萬萬也想不到，那境界低微的九尾狐狸居然能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做手腳，釘頭七箭書目標從趙公明變為了自己。
　　
　　從某種意義上，這也體現了孔宣道行的進步。
　　
　　換成曾經的孔宣，有九尾狐狸做內應，也辦不到這點。
　　
　　如今圖窮匕見，陸壓再無倖免之理。
　　
　　眼見陸壓節節敗退，身軀越來越小，幾乎要化作一個光點，被神光收入，天穹之上風雲突變，一股難以形容的磅礴威勢壓至，一位道人丈六法身，瓔珞金燈，飄然而下。
　　
　　八德池邊常演道，七寶林下說三乘。修成舍利名胎息，清閒極樂是西方。
　　
　　孔宣神光一頓，面色立刻變得無比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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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歌之中。
　　
　　摘星臺上。
　　
　　「以大欺小麼？」
　　
　　顧承停下筆，揚起眉頭，五指輕描淡寫地一捏。
　　
　　「去吧！」
　　
　　嗡嗡聲響起，一隻晶瑩剔透的蚊子出現在掌心，往虛空中一送，消失不見。
　　

第73章 大能戰道祖
　　
　　「不知是哪位道祖駕臨？」
　　
　　面對這面皮蠟黃，丈六金身的道人，孔宣見禮道。
　　
　　「貧道接引，自西方而來！」
　　
　　道人開口道：「你與我教有緣，特來邀往極樂世界，演講三乘大法，無掛無礙，成就正果！」
　　
　　「有緣？」
　　
　　孔宣先禮後兵，冷笑道：「怕不是西方教新起，道友見所有歸元道友，都要說一句有緣吧！」
　　
　　既然這接引道人正是陸壓的後臺，哪還有什麼好臉色可給，這話已經極不客氣。
　　
　　其實所謂有緣，倒也不是虛言。
　　
　　畢竟孔宣入佛教後，不僅是孔宣大明王菩薩，更要成為佛母，先是吞下釋迦如來，然後再讓釋迦如來破腹而出，降臨中央婆娑世界，是為婆娑之主。
　　
　　這個儀式對於未來佛門大興是極為關鍵的，孔宣的重要性自不必說，否則單憑一個陸壓，還不值得接引道人屈尊紆貴，親自來一趟。
　　
　　對於孔宣的抗拒，接引道人不以為意：「我教有五蘊、四諦、十二因緣之妙論，高潔厚德，道友入後，自感無窮裨益，有混元之望！」
　　
　　「我即便不入你那西方教，也有混元之望！」
　　
　　孔宣拂袖，斷然拒絕：「不必多言，手下見真章吧！」
　　
　　他心高氣傲，絕不是受利益驅策，為衝擊混元道境就願意捨棄其他一切的存在。
　　
　　昔日顧承壓服他，還是以陰陽道卷為由，收入陰陽家門下，後來又未要求什麼，一切順其發展，因此孔宣由衷感激。
　　
　　現在接引道人洶洶而來，真以為混元道祖就無所不能麼？
　　
　　話音落下，孔宣長袖舒展，一道比起方才還要浩大沉凝近倍的五色神光揮灑出去。
　　
　　面對混元道祖，主動出擊！
　　
　　更在巨大的壓力下，打出超越巔峰的一擊！
　　
　　「好！」
　　
　　面對這道神光，接引道人也不禁開口讚歎，雙手合十，周身透出淳厚的金光。
　　
　　兩者相撞，彼此衝擊，孔宣身軀一震，頓時感到無與倫比的壓力。
　　
　　與九尾狐狸欲奪蘇妲己身軀的一戰不同，那時她只得「女媧」的本源庇護，算是間接交鋒，此次則是直面道祖。
　　
　　孔宣做到最佳，神光不再是單純的神通，而是仿佛變成了一個全新的生靈，一呼一吸間，與天地同步同調，橫跨寰宇，睥睨蒼生，可對上混元道祖體內的本源之力，依舊無法建功，只得暫時的相持。
　　
　　毫不誇張地講，孔宣毫無保留的神通之威，已經相當於道祖一擊，歸元至境內無可抵擋，但對比到混元道境內，就是普通攻擊，平平無奇。
　　
　　當然，這種平平無奇，是多少大能苦求不得的。
　　
　　混元道境這個關隘在五個紀元來，難住了多少驚才絕豔之輩，孔宣能在不依靠神器外物的情況下，在戰力層面上跨越這層境界，與道祖抗衡，哪怕是暫時，也足以名留史冊。
　　
　　可他絕不滿足於此。
　　
　　這一刻，孔宣不僅沒有半點退縮，反倒借助這股壓力，周身的氣勢激昂向上，開始永無止境的攀升。
　　
　　衝擊混元之勢！
　　
　　接引道人露出驚色，卻微微搖頭：「道友可要想清楚，此時衝擊，十死無生！」
　　
　　十死無生絕對是誇大其詞，這個老道壞的很，分明是在打擊孔宣的道心，但有一點不容否認，成功的機會是極為渺茫的。
　　
　　不過孔宣的眉宇間依舊一片堅定。
　　
　　寧可玉碎，不為瓦全！
　　
　　「道友莫慌，我來助你！」
　　
　　然而就在這時，天邊遁光閃爍，二十四枚定海神珠打落下來。
　　
　　趙公明趕至。
　　
　　孔宣用釘頭七箭書令陸壓自食惡果，更將之堵住，兩者交鋒之際，蘇護營中的趙公明立刻有所察覺，推算天機，將前因後果算得明白，第一時間趕來此地。
　　趙公明極講義氣，認定孔宣此舉不吝於救了自家性命，哪怕對方本意是要殺陸壓，也要還了救命大恩。
　　
　　而眼見接引道人壓制孔宣，居然也不回避，催動定海神珠，對著這尊混元道祖打下。
　　
　　「道友身有紅氣沖空，亦與我教有緣，可皈依我教，同歸極樂！」
　　
　　接引道人一見趙公明，尤其是看到定海神珠，眼睛一亮，佛光再漲。
　　
　　可化佛門二十四諸天之寶，豈容錯過？
　　
　　定海神珠之前打得闡教金仙抱頭鼠竄，可對上真正的混元，亦不復神威，在空中滴溜溜直轉，就是無法落下。
　　
　　趙公明見定海神珠失機，飛快祭出縛龍索，剛要套出，被接引輕輕一指，縛龍索掉落在地，如同普通繩索，再無半分神異。
　　
　　他也不氣餒，接連施展十數種手段，雖然依舊無法奈何接引半點，但總算是承擔不小的壓力，讓孔宣的氣勢更加毫無顧忌的拔升。
　　
　　面對兩位歸元巔峰，頂尖大能，其中一位更是開始拼命，接引道人也不能如方才那般揮灑如意，腳下現出一座白色蓮台來，有十二瓣，散發出陣陣異香。
　　
　　西方極樂無窮法，俱是蓮花一化身。
　　
　　十二蓮台演法寶，八德池邊現白光。
　　
　　十二品蓮台這件功德至寶一出，趙公明眼神一迷，只覺得有無窮精妙之法湧入心間，一時間也不由地沉浸進去，自言自語道：「我殺性過重，不若皈依西方，同赴蓮台會，方知大道成……」
　　
　　「醒來！」
　　
　　孔宣目光一厲，大喝一聲，趙公明晃了晃頭，眼神剛剛恢復些清明，卻又感到無窮寶焰金光，情不自禁地投入進去。
　　
　　別說趙公明，即便是孔宣，都見到千千瓔珞無窮妙，萬萬祥光逐次生，衝擊混元的決心在不斷消磨，氣勢逐漸變得平和，有種遁入空門，了悟佛法的衝動。
　　
　　接引道人催動十二品蓮台，絕不僅僅是攻敵，更從道法層面度化他們。
　　
　　一尊混元道祖將精妙教義傳授，這種誘惑有幾位能夠抵抗？
　　
　　而一旦抵抗不住，那自然順理成章的入教，成為西方教的脊樑。
　　
　　雙方的交鋒更上一個層次，看似金光寶焰，不見殺伐爭鬥，實際上更加兇險。
　　
　　在這漫長而又匆匆的對峙中，一頭晶瑩剔透的蚊子飛至，無聲無息地沒入十二品蓮台內。
　　
　　開吃。
　　

第74章 滾回西方
　　
　　「擋不住了麼？」
　　
　　當衝擊混元的氣勢在一個巔峰處凝滯，不可遏止的回落，孔宣心中深深地歎了口氣。
　　
　　終究還是一線之差。
　　
　　如果接引道人再弱一點，十二品蓮台的功德至寶奇效再差一些，或許結局就不同。
　　
　　但這種巔峰層次的較量，沒有如果。
　　
　　實際上，原本該來此處的，應是西方教的二教主，接引道人的師弟准提道人。
　　
　　但在出行之際，接引道人算出孔宣是歸元至境內最難對付的角色，不僅有著無與倫比的先天資質，更得了後天提升，如果准提道人出面，說不定還真壓不住孔宣，他才會親自動手。
　　
　　事實證明，混元道祖料定天機，步步都有深意，此次不僅可以降服孔宣這先天第一頭孔雀，更得了趙公明這良才美玉，西方教大有收穫。
　　
　　這個念頭剛剛升起，接引道人突然覺得不對勁。
　　
　　腳下似乎……
　　
　　他往下一看，目光頓時一凝。
　　
　　十二品蓮台，缺了一角。
　　
　　不，不僅僅是一角了。
　　
　　是一品蓮台，消失不見！
　　
　　甚至就在這短短的片刻間，還在不斷蔓延，向著下一品蔓延過去。
　　
　　「是哪位混元暗算貧道？」
　　
　　接引道人震怒，第一時間化出金身，十八隻手，二十四門，執定瓔珞傘蓋，如持神杵，金鈴金弓，銀戟旗幟等件，往下鎮壓。
　　
　　然而……
　　
　　無用！
　　
　　那蓮台依舊在缺失。
　　
　　以一種穩定且不可動搖的速度，被一個莫名的存在，不斷的啃噬。
　　
　　「不！」
　　
　　接引道人的本源之力轟然爆發，周遭地水風火狂湧，孔宣、趙公明以及早就躲開的陸壓全部被掀飛出去，駭然地望向兩股浩大無邊的本源做出最激烈絕倫的爭鬥。
　　
　　咫尺天涯，須彌芥子，一切對立都在這裡融為一體，兩股本源仿佛開闢出兩大世界，其中雲海奔流，雷霆洗練，紅塵沖刷……
　　
　　孔宣眼中看到了世界的交鋒生滅，哪裡顧得上受傷，趕忙接近，予以參悟。
　　
　　能夠親眼目睹混元交鋒，已經是難得的機緣，更別提還親自參與其中。
　　
　　趙公明也脫離了西方洗腦，浸入這直指三千大道的本源交鋒，艱難地接近。
　　
　　他們看得爽了，接引道人蠟黃的面皮卻現出鐵青之色。
　　
　　因為又一品蓮台被吞噬。
　　
　　他根本阻止不了對方的來勢洶洶，只看到了罪魁禍首，是一隻蚊子。
　　
　　晶瑩剔透，不似生靈，卻又有種生靈的奇異氣息。
　　
　　「終結之道！」
　　
　　不過他也有了推測。
　　
　　十二品蓮台乃功德至寶，對應開天闢地之力，可謂萬法不侵，即便是混元道祖，也難以攻破，此刻這蚊子啃食蓮台，顯然不是單純的本源運用，而是大道體現。
　　
　　三千大道中，能夠對功德至寶產生克制的，似乎唯有那代表著末法降臨，諸天毀滅的最後一道——
　　
　　終結之道！
　　
　　可現在正是諸天盛況，終結之道為何能有如此強大的威力？
　　
　　接引道人推算，依舊是一片迷蒙，意識到自己再無進擊之力，開始全力防守。
　　
　　不是從心，實在是十二品蓮台，對於他的意義太過重大。
　　
　　諸天世界，五次紀元，從開天紀至今時的鴻蒙紀，功德至寶都是有數的。
　　
　　接引和准提能開創釋教，十二品蓮台和七寶妙樹功不可沒，同樣也是鎮壓一教氣運，將之發揚光大的關鍵。
　　
　　可想而知，如今十二品蓮台有損，對於接引道人是何等重擊。
　　
　　這損失的不僅僅是自身的戰力和道行，更是整個西方教的氣運和大勢。
　　
　　可防守還是無用。
　　
　　片刻之後，蚊子吞噬下三品蓮台，搖頭擺尾，雄赳赳氣昂昂地飛入虛空中，消失不見。
　　
　　「九品蓮台登彼岸，千年之後有沙門，莫要貪得無厭，回西方去吧！」
　　
　　一道聲音從朝歌的方向傳至，接引道人面色更苦，雙手合十，行了一禮，身形退後，帶著九品蓮台消失不見。
　　
　　「教主！」
　　
　　目睹這一幕，最不可思議的是陸壓。
　　
　　自從接引道人出現，他就沒了存在感，明哲保身，作壁上觀。
　　
　　內心深處，除了險死還生的慶倖外，還有滿滿的對孔宣的仇恨。
　　
　　他就要看著，剛剛還不可一世的孔宣是怎麼被降服的。
　　
　　趙公明至少是通天教主的愛徒，說不定三清會出面阻止，但孔宣這沒有跟腳的妖族，入西方教是沒有懸念了。
　　
　　沒想到急轉直下，最終灰溜溜離去的，居然是西方教大教主，接引道人！
　　
　　孔宣的背後，也有一尊混元！
　　
　　且比接引更強！
　　
　　沒有露面，就吞下三品蓮台，讓接引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最終連狠話都不敢放，直接退走。
　　
　　「速走！」
　　
　　當然，現在不是關心接引和西方教的時候，經過這段時間的緩衝，陸壓勉強鎮壓住釘頭七箭書對於魂魄的影響，運起長虹，就要逃離。
　　
　　「留下吧！」
　　
　　然而孔宣和趙公明又豈能容得，一左一右，聯合一擊。
　　
　　「拼了！」
　　
　　長虹被撕裂，陸壓跌落下來，只打得三昧火亂噴，卻也激起了最後的凶性，反手現出一個葫蘆，葫蘆內綻放一線毫光，高三丈有餘，上出一物，長有七寸，有眉有目，眼中兩道白光，罩將下來，釘住了孔宣和趙公明的泥丸宮。
　　
　　斬仙飛刀！
　　
　　若論底蘊，其實三者之中，是陸壓最強。
　　
　　他身為金烏太子，不僅神通無量，變化多段，更掌握多種巫妖兩族的秘法，還煉有斬仙飛刀這種大殺器。
　　
　　可惜他的求道之心太不純粹，以致于戰力雖強，卻沒有衝擊混元的資格，而此刻拼命，未免太遲。
　　
　　斬仙飛刀終究沒能逆轉戰局，最終被五色神光刷下，定海神珠打在陸壓天靈，他身軀一晃，面露無盡不甘地仰後栽倒，一縷靈魂往封神榜而去。
　　
　　孔宣和趙公明面色蒼白，也齊齊吐出一口鮮血，他們在混元交鋒和陸壓反撲下，接連受創，傷勢都極重。
　　
　　但眉宇間都露出歡喜。
　　
　　孔宣更有種徹悟之感。
　　
　　經此一役，他衝擊混元的機會，又大了許多。
　　
　　百尺竿頭，更進一步！
　　
　　對於他這種境界的存在而言，這是多麼寶貴的經歷！
　　
　　而趙公明滅此大敵，也感到一陣輕鬆，伸手一招，就要將定海神珠收回。
　　
　　可就在這一刻，一盞琉璃佛燈突現，狠狠砸在趙公明背上，同時佛光灑下，燃燈探手，將定海神珠抓住。
　　

第75章 請3霄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在混元道祖接引道人出場，陸壓、孔宣、趙公明這三位當世頂尖大能的交鋒中，似乎沒有旁人能夠插手干涉，連撿便宜的可能性都不存在。
　　
　　但實際上，他們都忽視了燃燈道人。
　　
　　陸壓欲投入西方教，化身為大日如來，燃燈道人亦是如此，化為定光如來，與日後的釋迦如來並列，正是未來佛門中三大支柱。
　　
　　燃燈道人身為闡教副教主，在元始天尊麾下聽講，道法精深，單憑修為，絕不遜于陸壓、孔宣和趙公明三者，只是沒有斬仙飛刀、定海神珠那樣的法寶，也無五色神光之類的無上神通，所以才顯得平平無奇。
　　
　　而道行的精深，所帶來的好處，就是在推算天機上有著巨大的優勢。
　　
　　因此燃燈道人跟著趙公明來此，遠遠隱藏，引而不發，直到接引退走，陸壓身死，孔宣和趙公明重傷，才驟然出場，將趙公明打成重傷。
　　
　　更為關鍵的是，他還奪取了定海神珠這套至寶。
　　
　　此寶原本被趙公明祭煉，除非身死，亦或是被極為特殊的手段拿下，旁人絕對沒有辦法奪走。
　　
　　但方才與接引道人交鋒，定海神珠被佛光沖刷，法寶與其主產生裂痕，燃燈又精通佛法，把握住這前所未有的機會，一擊得手。
　　
　　「卑鄙！」
　　
　　趙公明哇的一口鮮血噴出，軟倒下去，孔宣的五色神光即刻刷出，卻被燃燈以佛光抵住。
　　
　　他判斷了一下敵我形勢，二話不說，帶起趙公明，化作一道遁光，往天邊而去。
　　
　　「吾道成矣！」
　　
　　燃燈道人追之不及，收回目光，放在定海神珠上，露出狂喜之色。
　　
　　大道爭鋒，本就是你爭我奪，各憑手段，在他看來，所謂卑劣偷襲，都是道法高深的體現。
　　
　　倘若不得推算天機，在最為合適的時刻下手，又豈會功成？
　　
　　至於趙公明，福緣固然深厚，卻是保不住此等至寶的，合該為他所得，待得化出二十四佛教諸天，修為大進，便有了衝擊混元的資本。
　　
　　只是想起之前接引道人狼狽退走的景象，燃燈眼中又露出一抹陰霾。
　　
　　他謀劃入西方教，更在陸壓之前，本以為西方教有兩位混元坐鎮，必然大興，作為元老入內，也能得到最佳的待遇，沒想到中土神州的水還是太深，陸壓前車之鑒猶在，此次得了定海神珠，卻是該見好就收了。
　　
　　不過趙公明走脫，以此人的性格，必然不會善罷甘休，養好傷勢後再有爭執，倘若去廣邀截教眾仙，也是麻煩。
　　
　　燃燈道人沉吟片刻，沒有回歸西岐大營，直接往玉虛宮而去。
　　
　　……
　　
　　……
　　
　　「氣煞我也！」
　　
　　卻說孔宣將趙公明回到蘇護大營，

化作長虹離去，只留下一個三屍神亂跳，七竅內生煙，髭毛乍鬼的憤怒人。
　　
　　若說正面交鋒敗於敵人之手，被收走定海神珠，那倒也罷了，技不如人，無話可說，但連混元道祖都鬥過了，結果陰溝裡翻船，栽在燃燈手中，他是一萬個不服。
　　
　　且不說趙公明口吐芬芳，眾天君眼見這位出去一趟，重傷回歸，亦是擔憂不已。
　　
　　陸壓是莫名而來的援手，對方的主力還是闡教眾仙，如今趙公明重傷，無法上陣，就不說燃燈道人，還有誰能壓得住楊戩和四大金仙？
　　
　　當然，他們也不畏戰，十天君損失兩位，原本無法佈置出完整的十絕陣，但正巧九龍島四聖還剩兩位，乾脆將他們補充進來，整合各陣特點，重新佈置。
　　
　　申公豹卻找准機會：「道兄，我欲上三仙島，請三霄娘娘出關一戰，你意下如何？」
　　
　　趙公明怒哼：「怎要三位妹妹出馬，待我養好傷勢出戰，必將那燃燈賊子拿下！」
　　
　　申公豹勸道：「道兄，燃燈為闡教副教主，道行極為深厚，此次奪了神珠，祭煉之後，必然更強，若無三霄娘娘相助，恐怕不僅無法報仇雪恨，還要再折損道友啊！」
　　
　　趙公明是最瞭解定海神珠威力的，以前他二十四枚神珠在手，那是指哪打哪，莫可匹敵，一想到不久後自己也要面對那等至寶，不由心頭一悸。
　　
　　再者申公豹瞭解他性情，提及截教其他道友性命，終究還是讓趙公明放下面子，頷首道：「既如此，我便書信一封，煩請道友往三仙島一行！」
　　
　　申公豹大喜：「定不辱命！」
　　
　　請外援是他平生最愛，得了趙公明的書信，申公豹第一時間出遊，往東海而去。
　　
　　這回毋須拜託菡芝仙，目標直指三仙島。
　　
　　三仙島外百里，正有一層屏障封禁，分隔內外。
　　
　　申公豹至此，故意放出氣息，不多時有一位女童走出，好奇地打了個稽首：「道友從何處來？我家娘娘正閉關修行，不見外客！」
　　
　　申公豹微笑道：「貧道是受趙公明道友託付，來請三位娘娘，這是書信，請道童轉交！」
　　
　　書信上附有獨門氣息，不可偽造，很快禁制敞開，道童將申公豹迎了進去，就見島上正立著一位仙子，貌美英氣，雙眉中帶著一絲煞意，正是碧霄娘娘。
　　
　　「竟然真成了歸元！」
　　
　　申公豹一見碧霄氣勢，頓時一驚。
　　
　　之前在金鱉島聽聞三霄閉關時，就有猜測，但歸元至境不比聖仙，也是一道很難跨越的天塹，沒想到碧霄真的闖了過去，再輔以金蛟剪等法寶，更是無往不利，連頂尖大能都可一鬥，不禁十分羡慕。
　　
　　「既然碧霄娘娘已經成功晉入混沌境，已然出關，那如今還在閉關的，是瓊霄娘娘，還是雲霄娘娘？」
　　
　　很快，申公豹眼珠子轉了轉，又想到了新的問題。
　　
　　倘若是前者，那倒也罷了，可如果是後者，雲霄再有進境，那就十分可怕了，指不定多寶道人截教大師兄的身份，都要換上一換。
　　
　　冥冥中有種感覺，一旦三霄出島，這第二場仙道交鋒，無論是規模還是激烈程度，都將前所未有的精彩。
　　
　　有鑑於此，他滿臉都是悲傷之色，迎了上去。
　　
　　「趙公明道兄，好生慘呐！」
　　

第76章 廢除奴隸制
　　
　　「本侯敬姬兄一杯！」
　　
　　「請！」
　　
　　大營中，眾人觥籌交錯，客席之上，儼然坐著北伯侯崇侯虎和南伯侯鄂崇禹。
　　
　　他們不僅派出援兵，竟還親自來了西岐。
　　
　　如此熱心，自然不是與姬昌真有什麼過命的交情，而是兔死狐悲下的被迫結盟。
　　
　　東魯完了。
　　
　　僅僅三個月不到的時間，姜桓楚父子就眾叛親離，不僅被底層的奴隸拋棄，貴族和奴隸主階層對他們的不滿，也徹底爆發出來。
　　
　　裡外不是人，四處不討好，唯有黯然下臺。
　　
　　當黃飛虎與李靖一東一西，將亂軍平復，恢復東魯的秩序，立刻頒佈陛下的旨意，著姜氏入朝歌，名義上是皇后娘娘擔心家人安危，但其實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全家一去，東魯就再也不被姜氏統治了。
　　
　　國中之國，八百諸侯之首，煙消雲散。
　　
　　說沒，這就沒了。
　　
　　姜桓楚第一個開啟變法，他這一變，逼得其他三方諸侯不得不變，以致於弄到如今的地步，對於姜桓楚，包括姬昌在內，都是沒什麼好感的。
　　
　　但咎由自取歸咎由自取，他們現在最擔憂的，就是中央看到好處，在收回了東魯後，再對其他三方下手。
　　
　　所以此次聯軍看似是共敵蘇護，實際上還要商量著如何應對中央，未雨綢繆。
　　
　　宴會之後，眾臣散去，獨留下姬昌姬發父子、崇侯虎鄂崇禹兩位侯爺以及他們麾下的頂級謀臣費仲尤渾。
　　
　　既然沒了外人，三方說話也就沒了顧忌，只是商量來商量去，都沒有個穩妥的辦法，直到費仲突然道：「侯爺，我等既無他法，何不將這難題反送給紂王陛下呢？」
　　
　　崇侯虎聞言立刻道：「說來聽聽！」
　　
　　他對於費仲已經極為信任，這一位每次提議，都不會讓自己失望，北原能有如此蒸蒸日上的勢頭，費仲實在功不可沒，沒有不依仗的道理。
　　
　　費仲道：「四方變革，本是進步，然紂王陛下不動，我等終究顯得名不正言不順，此次東魯動盪，不復存在，如今自朝歌至東平，連成一線，那兵制與稅收，是恢復以往，還是乾脆延續？」
　　
　　三位侯爺都是最頂尖的人物，聞弦歌知雅意，馬上明白了意思，眼睛亮了起來。
　　
　　是的，姜桓楚父子的統治雖然結束了，東魯的矛盾還未解決。
　　
　　首先是稅收。
　　
　　新稅制度的改革，給朝廷帶來了極大的收入，倘若取消，利益全被商人瓜分，于國無益，但不取消，又需要更龐大更有力量的監管隊伍。
　　
　　還有東魯的十數萬精兵。
　　
　　他們已經被黃飛虎的大軍收押，至今還沒有說法，全部斬首是不會的，最大的可能性還是繼續貶為奴隸。
　　
　　但服過兵役，訓練有素的奴隸，可是與以前大為不同了，哪個奴隸主敢用？
　　
　　這些都是難題。
　　
　　實際上，最佳的解決辦法莫過於延續下去。
　　
　　畢竟有了姜氏父子背鍋，東魯的矛盾已經大大緩解，各方面都不想繼續混亂下去，願意退一步恢復和平。
　　
　　可如果延續，就意味著大商也正式改革，保守派大臣的反對也不得不考慮。
　　
　　鄂崇禹搖頭道：「難！難！難！」
　　
　　尤渾道：「侯爺，再難也得一試，我等推動中央改革，蘇護之軍便可不攻自破，陛下也無出兵的藉口！」
　　
　　眾人聽了不由心動。
　　
　　原本四方諸侯改革，眼見中央不動，心中還是竊喜，希望通過改革強盛國力，再對中央進行合圍，以下克上，最終取而代之。
　　
　　但那個美夢已經做不下去，現在唯有大家一起變，只要將紂王拉到變法的陣營，不僅蘇護的立場再無，接下來中央還不好對四方發難，沒了出兵的藉口，最大的問題頓時迎刃而解。
　　
　　沉吟片刻，崇侯虎道：「此法確實不失於解決之道，只是朝堂之上，多有頑固反對一派，恐怕陛下也難以下定決心，大戰已迫在眉睫，恐怕來不及了！」
　　
　　改革非一朝一夕的事情，遠水解不了近渴，兩軍交戰在即，怎麼看都來不及了。
　　
　　費仲閉上嘴，尤渾也眯起眼睛，他們不能再多說，以免引發懷疑。
　　
　　確實也不需要他們說，姬發目光閃爍：「不妨逼迫一二，我們專對各地奴隸主下手，只要奴隸主死傷慘重，他們支持蘇護的決心自然大減，紂王陛下的阻礙也會小上許多……」
　　
　　此言一出，崇侯虎和鄂崇禹都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
　　
　　太狠了吧！
　　
　　顯然，姬發口中的奴隸主，不是蘇護軍中的那些。
　　
　　那些位於中軍，受層層保護，騎兵營也不可能襲殺，但分佈于各地的奴隸主莊園卻還在，畢竟他們的土地田產是轉移不掉的，有些乾脆是隸屬于八百諸侯中的小諸侯，範圍正在西岐、北原和南疆中。
　　
　　乍一聽起來，他們位於三大諸侯的管轄範圍內，還支持蘇護大軍，很不可思議，但分封制度就是如此，國中有國，國中又有國，四鎮諸侯各自掌管兩百諸侯，名義上是一方諸侯之首，麾下自然也有各種勢力混雜。
　　
　　姬發之意，就是對這些痛下殺手。
　　
　　這顯然是違背貴族規則的，但崇侯虎和鄂崇禹互視一眼，卻很快點了點頭，唯有姬昌撫須，沉默許久，閉上了眼睛，一瞬間仿佛蒼老了十歲。
　　
　　草原上的兩虎相鬥，鬥得再激烈，也只是彼此傷害，挨不著旁人，可現在雙方的爭鬥，卻如巨石投於水面，掀起滔天巨浪。
　　
　　行動剛剛開始，反應到各地，就是一片血色。
　　
　　各地的奴隸主，那些土豪大戶，尤其是平日裡就惡名在外，橫行霸道的，直接被殺上門去……
　　
　　正規軍滅門！
　　
　　就問你怕不怕！
　　
　　奴隸主階級，是蘇護背後的金主，要錢給錢，要糧給糧，甚至還提供了私軍，出盡全力。
　　
　　但現在，大禍臨頭，生死危機，他們再也支持不住。
　　
　　上大夫散宜生舉族叛出西岐，太伯仲雍惶惶而回勾吳，宋異人的盾牌也舉不起來了。
　　
　　復仇者聯盟，名存實亡。
　　
　　一連串的悲歡離合在各地上演，戲中的人，戲外的人，都被捲入這場巨大的旋渦之中。
　　
　　無一倖免。
　　
　　唯有一人高高在上，俯瞰世間。
　　
　　……
　　
　　……
　　
　　朝歌。
　　
　　龍德殿上。
　　
　　顧承看著群臣：「朕欲變法改革，廢除奴隸制！」
　　
　　保守派如喪考妣，首相商容也不得不屈服，無盡苦澀地吐出四個字來：「陛下聖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