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俠仙俠】師妹養成記錄 作者:寧容暄 (已完成)

   關閉
li60830 2018-5-19 15:11:28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31 76939
li60830 發表於 2018-5-20 16:06
第20章 變故突生

  「你們小心些,有什麼意外就趕緊扔信號彈,知道嗎?」紀恆和老乞丐把一群小鬼領到入口處,面帶擔憂的叮囑。

  眾人身上都帶了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阿九也背了個輕小的包袱,聞言俱是點點頭,無論如何,畢竟還是性命最重要。

  老乞丐揮揮手,大家便三三兩兩的進了林子。

  紀恆望著他們的背影,忽然想起什麼,驚道:「周老,這裡面好像是陰姬前輩和枯骨前輩的住處……」

  「放心吧,」老乞丐笑了笑,安撫似得拍拍他的肩膀:「谷裡一群老鬼,哪個不知道分寸?他們不會傷害這些小娃娃的。」

  「萬一有誰觸了前輩的忌諱……」紀恆皺眉。

  老乞丐說:「那最多也只會給個教訓,有谷主在,誰都不敢壞了這谷裡的規矩!」

  「谷主……」紀恆提及谷主,語氣莫名的就複雜起來。

  「谷主雖然大部分時候都瘋瘋癲癲的,但是……」老乞丐頓了頓,慢悠悠的道:「書生,我跟你說啊,能夠震懾八方的存在,可不是你能想像的!」

  紀恆一挑眉,「那您眼中的谷主是什麼樣的?」

  老乞丐哈哈一笑,而後嚴肅的說了四個字:「深不可測!」

  不同於外面的翠綠一片,這後山林裡幾乎被深綠色籠罩,明明有陽光照進來,卻還是有種詭異的違和感。

  一進來大家就分散開來了,畢竟輕鳥只有幾隻,聚在一起抓也不好分配,索性還是散開比較好。

  咚咚看了看,抓住阿九說:「我要不還是跟著你吧,阿九,這地方有些怪,我不太放心你一個人……」

  阿九看著她擔憂的模樣,心中一暖,握著她的手笑道:「咚咚姐,我知道你關心我,可是我不想你因為我放棄什麼,那樣我也會於心不安的,無論結果如何,你都是我的咚咚姐。」

  「阿九……」咚咚聽著,只覺心裡暖暖的,她唇邊揚起燦爛的笑容,「嗯,我們永遠都是好姐妹!」

  咚咚離開後,阿九身邊就只剩下一個祁少陵,她納悶的問:「你怎麼還在啊?」

  「你煩不煩啊,再囉嗦輕鳥都要被人捉完了!」祁少陵拽著她往前走,邊走邊道:「輕鳥喜歡待在溫暖潮濕之地,我們去靠近水的地方開口。」

  阿九:「……你上午還用一副仇人的眼光看我,這會又想幫我了?」

  「誰想幫你了?」祁少陵斜著眼睛瞧她,莫名其妙的問。

  「那你拉著我做什麼?」阿九比他更莫名其妙。

  祁少陵沒好氣的說:「我樂意,你管得著嗎?」

  阿九沉吟著,斟酌著,最後誠懇的說道:「你真是這世上最無理取鬧的人了!」

  祁少陵:「……你這個臭丫頭,只會在大師兄面前演戲,哼,總有一天我要在大師兄面前拆穿你的真面目!」

  阿九用一種看白痴的眼神看他,萬分不解,為什麼以後萬千少女的夢中情郎小時候會是這種樣子?簡直幻滅得無以復加!

  越往裡走,樹枝籐蔓越是繁茂,交錯著生長,幾乎遮住了這片藍天。

  走了約有一刻鍾,才看到橫貫谷裡的那條長河,河邊雜草叢生,疏疏落落的柳樹垂首靜立,遠遠望去像是身姿曼妙的女子。

  「那邊,還有那邊……怎麼有兩個屋子?」

  河兩邊的山腰上,分別有一座屋子,被濃密的綠色掩蓋,阿九見了不禁有點好奇,難道這地方也有人住不成?

  「我聽說,這谷裡有很多隱世不出的老前輩,」祁少陵道聽途說過一些隱秘,這時候真見到了,難免興奮起來,「不如我們去看看吧?」

  說實話,對於每年都有的考核,祁少陵還真沒放在心上,相比之下,他還是對那些老前輩更好奇。

  「要去你自己去吧。」阿九翻了個白眼,自顧自的搜尋著輕鳥。

  祁少陵脾氣上來了也倔,嘀咕了句:「自己去就自己去!」說完,他就轉身往左邊的山腰上走去。

  阿九就沿著河邊一路走,走了小半會兒,繞進了一個小小的沼澤地,她正猶豫著要不要換個地方,就聽到了輕輕柔柔的叫聲:「啾,啾啾,啾啾啾……」

  聲音是從旁邊的一棵大樹上傳來的,阿九抬頭望瞭望,樹並不算太高,於是她就挽起袖子開始爬上去。

  在樹中間分叉的一根枝條上,有一隻黃白相間的小鳥趴在那兒,它全身上下的羽毛柔順而無瑕疵,因此翅膀上的血跡就顯得分外清晰可怖。

  阿九看到小輕鳥,先是高興,而後卻皺起了眉,輕鳥怎麼受傷了?

  她小心翼翼的坐到了樹上,伸手去捧那小輕鳥,輕鳥感受到她的靠近,瑟縮了下,另一個翅膀撲哧撲哧的搧動,可就是飛不起來,急得「啾啾」亂叫。

  「真可愛,我不會傷害你的……」阿九捧著它,眼裡的喜愛都快冒出來了,「聽說輕鳥通人性,小傢伙,你能聽懂我的話嗎?」

  一人一鳥的眼睛相對片刻,奇異的,輕鳥竟然安靜了下來,趴在她手上輕輕啄了幾下。

  阿九撕下一小塊衣服,幫它簡單包紮了一下傷口,就準備下樹回去了。然而前方腳步聲響起,幾個拿著網的孩子跑了過來:「一定在這裡,我剛剛看到它往這邊飛了,快點……」

  阿九蹙了蹙眉,那幾個人已經跑到了樹下,而且一眼就看到了她手上的輕鳥。

  為首的一個男孩人高馬壯,粗聲粗氣的吼:「輕鳥是我們先發現的,你快把它交還給我們!」

  阿九認出了他的身份,這男孩叫孫德立,天生力大無窮,平日裡也有一幫小弟跟隨,不過谷裡的弟子們大多都是某某前輩的後代,她並不清楚孫德立有沒有什麼後台。

  「輕鳥是你們弄傷的?」阿九坐在樹上問。

  孫德立大大咧咧的回答:「那小東西也太脆弱了,網碰了碰就出血了,還特別靈敏,一不注意就被它溜了……哎?你倒是快下來啊!」

  阿九輕輕撫著輕鳥的羽毛,慢悠悠的道:「你們先前沒抓住是你們的事,這隻輕鳥是我發現的,如今它在我手裡,那就是我的。」

  孫德立一聽就沉下了臉,冷笑道:「被大師兄撿回來的小乞丐,不過仗著幾分寵愛,你還真當自己是根蔥了?」

  「胡說八道!」阿九輕飄飄的掃了他們一眼,「你才是根蔥呢!而且我最討厭蔥了,你這麼像根蔥,我看了真想把你剁成泥!」

  「臭丫頭,你說什麼?」孫德立大怒,衝上前就要把她抓下來,「給臉不要臉!看我怎麼收拾你!」

  就在孫德立爬到樹中央的時候,阿九抬腳一踩,直接把他踹下去了,孫德立摔了個狗啃泥,漲紅了臉,一把甩開來拉他的人,抱著樹根就往上拽,看這架勢,似乎想把這書連根拔起。

  阿九微微瞇眼,不得不承認,這孫德立果然天生神力,不過……就在樹快被拔起的那一棵,阿九拽著樹枝往沼澤地倒去,孫德立和他幾個小弟就想去抓她,誰知跑了幾步就陷進了沼澤地裡,而阿九藉著大樹,腳尖一點,跳出了沼澤圈。

  「你……啊啊啊,救命啊!」幾個人全都慌了,驚恐的叫出聲。

  「我勸你們別亂動的好,越動可就陷得越快。」阿九笑吟吟的提醒道。

  孫德立慌忙喊道:「我祖爺爺乃是枯骨老人,我們家就只剩了我一個獨苗,我如果出了什麼事,你也得陪葬!還不趕緊叫人來救我們!」

  「枯骨老人?」阿九一怔,立即想到了山腰上的房子,她若有所思的掃過幾人,暗嘆一聲,麻煩!

  想了想,她說:「找人救你們可以,但是這輕鳥……」

  「歸你了,我保證不再搶,行了吧?」孫德立惱怒道,若非他們陷進沼澤,連信號彈都不好放了,他至於怎麼低三下四嗎?

  阿九聞言點點頭,拿出信號彈放了,轉身說:「周爺爺他們應該很快就能趕到,你們只要不亂動就……」

  她一句話還沒說完,忽然一陣鈴聲響起,像是從山腰上傳來,逐漸往四周傳遞,鈴聲越來越響,阿九扶著額,覺得頭有點暈。

  「催魂鈴!催魂鈴!」孫德立粗嗓門都變得尖銳了:「陰姬前輩的催魂鈴怎麼會響?」

  什麼催魂鈴……阿九想開口問,渾身卻像沒了力氣,她連忙倚著樹,就在這時,手上的輕鳥「啾啾」叫了起來,竟然減緩了鈴聲帶來的影響。

  「催魂鈴一響震腦,二響動魂,三響喪命……陰姬前輩不可能在這種時候搖響催魂鈴的,啊——」孫德立捂著耳朵,身體加快了往下沉的速度。

  阿九暗叫不好,孫德立若死在這裡,她就真的麻煩了!

  這一念頭剛在腦海中轉過,眼前人影一閃,老乞丐和紀恆已經到了,阿九鬆了口氣,「周爺爺,紀叔叔。」

  老乞丐三兩下就把人拎了上來,紀恆手中銀針一輝,轉眼就封了他們的聽覺,神情凝重道:「幸好只是一響……陰姬前輩這是怎麼了?」

  「催魂鈴響絕非偶然……」老乞丐臉色也不太好看,「當年陰姬入谷時曾立誓,不再動用催魂鈴,也不會將催魂鈴傳下去,除非,除非她遇到另一個能搖響催魂鈴的孩子……」

  紀恆睜大眼睛,一字一句道:「您是說,是谷裡某個小鬼搖響了催魂鈴?」

  老乞丐點點頭,嘆了口氣,「唉,這下事情大了!不過……會是誰呢?」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8-7-2 16:14 編輯

li60830 發表於 2018-5-20 16:07
第21章 各有際遇

  沉思片刻,老乞丐就讓紀恆看著阿九他們,而他自己則去了陰姬住處查探。

  「紀叔叔……」阿九剛開口叫了一聲,紀恆指著她手上的小輕鳥,笑道:「你運氣可真是不錯,輕鳥極通人性,傳聞中,完全長成的輕鳥,其歌聲如天籟,正是催魂鈴這種魔音的剋星。」

  「這麼厲害啊!」阿九望著小輕鳥,眼中也忍不住露出驚嘆。

  「不過,」紀恆搖了搖頭,說:「輕鳥的一生只能發出一次歌聲,歌聲畢則死,換言之,輕鳥的歌聲便是它們自己的喪鍾。」

  阿九撫摸著小輕鳥的羽毛,眉頭緊緊皺了起來。

  「輕鳥會保護你,說明它認可你了,九卿,恭喜你通過了谷主的考驗。」

  紀恆看阿九的目光也愈發欣慰,輕鳥只會認可心思明淨的人,阿九能得到輕鳥的認可,便說明當初他也沒救錯人,小姑娘雖有幾分心機,卻不會走上歪路。

  阿九點頭笑了笑,正在這時,鈴聲忽然停了,她一怔,想起一件事來,當時祁少陵好像是往山腰上去了,莫非……

  紀恆背著孫德立,再抱起剩下幾個,說:「總算停了,咱們先出去再說。」

  阿九抬頭往山腰處望瞭望,蹙眉跟上了紀恆,邊走邊道:「紀叔叔,你們說的那個催魂鈴……是不好的東西嗎?」

  「催魂鈴啊……我懂事的時候這東西已經成為傳說了,」紀恆道:「聽說陰姬前輩當年無意中得到了催魂鈴,短短十多年,就從一個不會武功的小姑娘一躍成為了頂尖高手……」

  「十多年?」阿九驚叫一聲,「難道那位陰姬前輩也有師兄那樣的武學天賦嗎?」需知武學之道艱辛浩渺,要達到頂尖高手的層次沒個幾十年是不可能的,除非天賦奇才。

  「當然不是,你以為阿景那樣的天賦是大白菜嗎?」紀恆表情嚴肅,嘆道:「這都是催魂鈴的功勞。」

  阿九沉默,紀恆又道:「正因為阿景那樣的天賦難得,而人心難測,所以一代代的傳下來很多旁門左道的東西,催魂鈴就是其中之一。」

  「嗯,我知道,這世上沒有不勞而獲的好事,紀叔叔,那個催魂鈴是不是有什麼害處?」

  「害處肯定是有的,但我資歷淺,並不太清楚,」紀恆緩緩道:「不過,陰姬前輩的突然崛起引起了很多人的貪婪,她的父母也因此喪命,陰姬前輩為了報仇令無數江湖人命喪催魂鈴之下,最後遭到各大門派聯合絞殺……後來不知怎麼,就逃到了卻憂谷裡避世不出了。」

  「咦?為什麼她逃到卻憂谷裡,各大門派就不追殺她了?」阿九納悶的問。

  紀恆搖頭,剛要說不知道,腦中忽然就響起老乞丐的話——「書生,震懾八方的存在,可不是你能想像的。」

  他心中一顫,對上阿九不解的目光,低低笑了笑,說了句魚頭不對馬嘴的話:「九卿,能拜谷主為師,是你的福分。」

  阿九眨了眨眼睛,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剛出林子,阿九救看到了許多上了年紀的生面孔,而那些弟子基本上躺了一地,只有少數特別優秀的還能站著,紀恆放下孫德立幾人,拱手道:「多謝各位前輩。」

  那幾個生面孔都擺擺手,一轉眼就不見了。

  紀恆習以為常的去查看眾弟子的情況,阿九想上去幫忙,身後,一隻溫涼的手倏地搭上了她的肩。

  「師兄!」阿九轉身一看,頓時驚喜萬分,自從雙闕劍鑄成,楚陌景已經能慢慢的控制住自身寒氣,不再像原先那樣,人未至,寒氣先降,當然,除非他有意為之。

  楚陌景看了看她,然後目光落到她手上,小輕鳥撲扇著翅膀,「啾啾」叫了起來。

  「小娃娃不錯嘛,」谷主抱臂站在楚陌景旁邊,眼中難得有些滿意。

  楚陌景抬手撫過輕鳥,淡淡道,「阿九,去叫師父。」

  阿九捧著輕鳥走到谷主身前拜下,含笑道:「寧九卿拜見師父!」

  谷主瞥了眼楚陌景,不雅的翻了個白眼,而後示意阿九起來,笑瞇瞇的說:「乖,等事情完了給我敬茶。」

  「是,師父。」阿九情不自禁的鬆了口氣,抿出大大的笑容。

  谷主拍拍她的頭,倏地望向前方,「陰姬,既然來了,怎麼不現身啊?」

  阿九愣了下,偏頭望去,只見一個帶著黑面紗,全身黑紗衣的人影飄然而至,語氣陰森森的令人毛骨悚然:「陰姬見過谷主,多年不見,谷主安好?」

  谷主不耐煩地一揮手,「行了,不必說客套話了,我問你,你的催魂鈴怎麼響了?」

  陰姬低低笑了,緩緩說:「我當年向您立過誓,自然不會違背誓言。今日這催魂鈴……乃是我的徒弟搖響的。」

  「你徒弟?你什麼時候收徒弟了?」谷主莫名其妙的問。

  「從前沒有,以後就有了。」

  陰姬的話音剛落,老乞丐就帶著一個昏迷的孩子趕到了,阿九脫口叫道:「咚咚姐!」

  「哦?」谷主瞇起雙眼,意味不明的指著咚咚:「是這丫頭搖響了催魂鈴?」

  「我等了幾十年,終於讓我等到了。」陰姬的聲音裡竟透著些許悵惘,「我說過,若遇到能搖響催魂鈴的人,就是我陰姬的徒弟!」

  阿九跑到咚咚身邊,見她昏迷不醒,急道:「她這是怎麼了?」

  老乞丐說:「沒事,脫力罷了,她一個毫無內力的小丫頭碰了催魂鈴,沒死已經是萬幸。」

  「所以我說她與我,與那催魂鈴有緣,注定是……」

  陰姬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阿九打斷了:「前輩,要不要做你徒弟,起碼也要讓咚咚姐自己選擇吧!」

  「你是什麼人,敢這樣跟我說話?」陰姬掃向她,眼中竟像有漩渦般引人深入,阿九頭腦一暈,剎那間,冰寒之氣漫延開來,楚陌景擋在她身前,抬眼冷冷的對上陰姬的視線。

  阿九一下子回過神來,雙拳悄悄攥起,卻聽陰姬驚訝的「咦」了一聲,身形閃到楚陌景跟前,抬起掩在袖中的手就要去抓他。

  「陰姬!」谷主冷哼一聲,道:「在我面前動我徒弟,你是活膩了?」

  陰姬身形一僵,若無其事的放下手,笑道:「多年不出,我都不知道谷主竟然收徒了,不過也難怪,這孩子……」

  「嗯?」谷主瞥過來,眼中明明白白寫著,你敢再說一個字試試?

  「唉,谷主,你的脾氣真是越來越差了。」陰姬幽幽的嘆了口氣。

  楚陌景垂了垂眼,背後的雙闕劍隱隱欲動,陰姬瞄了眼,頗為無語:「這徒弟脾氣也好不到哪裡去……」說著,她轉到咚咚跟前,飛速地在其身上點了幾下,「罷了罷了,那就讓這丫頭自己選吧!」

  咚咚眼睛動了動,慢慢睜開,看到陰姬時愣了愣,頓時想起了先前的事。那時她去找輕鳥,不知怎麼就到了陰姬的屋前,一眼就看到了掛在門前的鈴鐺,那鈴鐺像是有魔力一般吸引著她,然後……然後她似乎看見了一個黑衣女人,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咚咚姐,你沒事吧?」

  「阿九……我,我沒事。」咚咚還有些恍惚。

  「小丫頭,你搖響了催魂鈴,」陰姬道:「我且問你,願不願意做我的徒弟?」

  咚咚一驚,抬頭看了一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阿九見此,就把大概的事情跟她說了一遍,並說道:「咚咚姐,你放心,只要你不願意,就算是前輩也不能逼迫於你的。」

  陰姬不滿的看了眼阿九,但礙於谷主在,又不敢有什麼動作。

  咚咚其實對陰姬有點害怕,剛要拒絕,突然看到阿九手上的輕鳥,她呆呆的說:「阿九,你找到輕鳥了?」

  阿九頓了頓,輕輕「嗯」了一聲,咚咚眼睛一顫,不知為什麼,心中升起強烈的失落與難過,甚至還有難言的妒忌,她想,明明都是小乞丐,為什麼阿九就比她幸運這麼多呢……阿九有師兄,有師父,還有紀恆等人的愛護,可她卻什麼都沒有。

  陰姬嘴角牽起古怪的笑意:「你叫咚咚是吧,只要你拜我為師,我會把一身的本領都交給你,還有那令人懼怕的催魂鈴也會傳給你,如何?」

  咚咚察覺到阿九握著她的手一緊,她明白阿九是擔憂她,但還有一個念頭不可抑制的冒了出來:也許,阿九怕她得了陰姬真傳和催魂鈴,以後更厲害……

  其他人都沒說話,咚咚沉默良久,慢慢點了點頭,看向陰姬:「前輩,我願意做您徒弟。」

  陰姬高興的笑了起來,向谷主告辭,然後像怕咚咚反悔一般,匆匆帶了她離去,阿九望著她們的背影,眼神複雜,如果是咚咚自己的選擇,那麼任何人也沒權利插手,只是……

  「放心,陰姬有分寸的,等了那麼多年才等來一個徒弟,她寶貝著呢,」谷主慢悠悠的道:「而催魂鈴,雖然這不是什麼好東西,但只要拿著它的人心正,就不會有什麼問題。」

  阿九呢喃了一句:「我希望……」

  她的聲音很輕,就連靠她最近的楚陌景都沒聽清,楚陌景伸手,撫了撫她的臉頰,阿九仰臉笑了笑,靠進了他懷裡。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8-7-2 16:16 編輯

li60830 發表於 2018-5-20 16:07
第22章 天機

  黃昏來臨,天空像籠上了一層淺黃的輕紗,朦朦朧朧,頗似霧裡看花。

  那些昏迷的弟子們都漸漸醒了過來,阿九看了看周圍,忽然問:「師兄,你們看到祁師兄了嗎?」

  楚陌景微怔,搖了搖頭,「沒有。」

  「林子裡面的人應該都被眾位前輩帶出來了,」紀恆聽了,皺眉道:「難道少陵跑到其他地方去了?」

  阿九連忙開口:「我那時看到祁師兄往左邊的山腰上去了……」

  「左邊?」老乞丐嘀咕道:「陰姬住的右邊,左邊……是枯骨那老頭啊!糟了,枯骨脾氣古怪,祁小子不會出什麼事吧?」

  楚陌景頓了頓,看著谷主,谷主抓抓頭,「一個個的都會亂跑,麻煩死了!景兒你去一趟枯骨那邊,把少陵帶回來!」

  「等等,」老乞丐指指甦醒過來的孫德立,「這小子是枯骨那老傢伙的曾孫,帶他一起過去會好說話一點吧。」

  孫德立一抬頭正對上阿九看過來的視線,頓時一僵,阿九笑著拉了下楚陌景的胳膊,「師兄,我跟你一起去。」

  「愛去都去吧,睏死了!」谷主打了個哈欠,不管不顧地擺擺手回去了。

  楚陌景牽著阿九,順便看了眼孫德立,示意他跟上,老乞丐倒是想跟上去看著點,可是紀恆這邊也需要幫忙,便吩咐他們小心些,沒跟過去。

  阿九原本想把輕鳥交給他們看管,誰知那隻小輕鳥卻亂叫亂動起來,紀恆看了就笑:「小東西受了傷,如今只認你,你帶著吧。」

  難不成讓她帶著隻鳥去拜訪前輩?阿九頗為無語。

  楚陌景瞥了眼,伸手接過輕鳥扔給了紀恆,平靜道:「不聽話就不養了。」

  小輕鳥似乎聽懂了他的話,委委屈屈的「啾啾」叫了兩聲,趴在紀恆懷裡不敢動了,可憐巴巴的望著阿九。

  阿九:「……」

  走到半路上,阿九才回過神來,驚喜的說:「師兄,你的意思是我可以養小輕鳥嗎?」

  楚陌景淡淡反問:「你不是喜歡?」

  「我是喜歡,可是……」

  「喜歡就養著。」楚陌景摸摸她的頭,說道:「給你解悶。」

  旁邊的孫德立臉扭曲了一下,默默內傷了,輕鳥這麼稀罕的東西,以往谷裡有人誤捉都是要放回去的,現在大師兄說什麼?養著給這丫頭解悶?他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

  阿九眼睛亮閃閃的,高興地點了點頭,咚咚被陰姬帶走了,小輕鳥的存在倒是減少了她的些許落寞。

  枯骨老人的房子很簡陋,就一扇門,而且門還關著,阿九對孫德立說:「孫師兄,既然前輩是你祖爺爺,那你去敲門吧。」

  孫德立嘴角抽了抽,心說這丫頭先前那麼凶殘,這會兒倒變得這麼乖巧有禮貌,不是一個人吧?

  暗自嘀咕著,他還是上前去敲了門:「祖爺爺,您在嗎?」

  半響,屋裡才有一個沙啞的聲音響起:「什麼事啊?」

  孫德立轉頭看了看楚陌景,楚陌景出聲道:「師弟頑劣,晚輩前來領人。」

  低低的笑聲傳出,門輕輕開了,阿九一眼就看到屋裡有個瘦巴巴的老頭在跟祁少陵……下棋?

  祁少陵彷彿整副心思都沉浸在了棋盤上,面色凝重,連他們進來都未察覺,枯骨老人伸手在他頭上一拍:「小子,醒來!」

  「叮咚」一聲,祁少陵手上的棋子掉到了地上,他跳起來,興高采烈的抓著棋盤:「我想到了,前輩,我想到了!」

  枯骨老人似笑非笑的望了他一眼,祁少陵正興奮,就聽到有人叫了聲「少陵」,他瞬間如同被澆了盆冰水,透心涼,吶吶看過去:「……大師兄!」

  楚陌景目光落在了棋盤上,倏地凝住,只見棋盤上黑子成圍剿之勢團團圍住了白子,前有追兵,後無退路。

  「前輩何意?」他抬眼問道。

  枯骨老人仔細打量了他,又偏頭看了看阿九,忽而一拍棋盤,緊緊皺起眉頭,糾結的自言自語道:「哎?不對啊,這是怎麼回事……」

  「前輩,前輩,」祁少陵撿起掉在地上的棋子,說道:「您說格局既定,我偏要跳出棋盤,您看,若這棋盤都在我手,局勢棋子還不是任我變動?」

  阿九一愣,盯著棋盤,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

  枯骨老人長舒了口氣,不知從哪裡摸出一本書塞給祁少陵,「這是一本棋譜,上面記載著無數棋局,今日我就把它送給你了。」

  祁少陵接過來,還帶著點莫名其妙,「謝謝前輩。」

  阿九眼眸微瞇,有機會她倒是想看看這本棋譜。

  「好了,你們都回去吧,」枯骨老人拽過孫德立,「曾孫兒,你留下,祖爺爺有話跟你說。」

  楚陌景微不可察的掃過祁少陵手上的棋譜,帶著阿九兩人告辭離開。

  孫德立受寵若驚的待在枯骨老人旁邊,因為以前枯骨老人雖然待他不錯,也不曾像今天這般和善啊,等楚陌景三人的背影都看不到了,他才小心翼翼的開口:「祖爺爺?」

  「你啊你!」枯骨老人揪住他的耳朵,恨鐵不成鋼的說:「我就剩了你這麼一個曾孫,你給我有點出息吧!」

  孫德立總覺得他這祖爺爺神神叨叨的,哭笑不得的道:「祖爺爺,您有話好好說……」

  「好好說?你懂什麼!」枯骨老人送了手,在屋子裡轉來轉去:「近年來,我夜觀星象,殺破狼三星聚合之勢不可阻擋,這天下大亂,必將易主……而你,你天生神力,命中堪為將帥之才啊!」

  「啥?」孫德立掏掏耳朵,乾巴巴的說:「祖爺爺,您是不是老糊塗了?」

  「滾!少給我貧嘴!」枯骨老人一巴掌扇過去,「剛剛那幾個小輩……算了,你記住,跟他們好好相處,處不好我宰了你!」

  說完,枯骨老人就跑了出去,坐在了石凳上望著漸漸黑下來的天空,喃喃自語:「群星爭逐紫微宮,卻又在孤星之芒下紛紛失色,還來個異星亂局……這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嘿,賊老天,我倒要看看你怎麼收場!」

  下了山,祁少陵態度良好的認錯:「對不起,大師兄,我不該亂跑……」

  楚陌景輕飄飄的把他手上的棋譜抽了過來,阿九立即湊上去看。

  祁少陵:「……」

  阿九看了一會兒就有些暈,只覺密密麻麻的一片,不定下心來也看不出什麼,她揉了揉眼睛,卻見楚陌景合上棋譜還給了祁少陵:「好好看。」

  「我一來這裡,前輩就抓著我陪他下棋,最後還送了本棋譜給我……大師兄,你說這是為什麼啊?」祁少陵抓抓頭,十分不解。

  「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阿九道:「咚咚姐還被陰姬前輩收做徒弟了呢!」

  祁少陵面露驚色,問道:「那你呢,你捉到輕鳥了嗎?」

  阿九彎了彎眉,笑意盈盈的說:「當然。」

  「便宜你了!」祁少陵嘀咕一句,心裡也有數了,無論他怎樣不平,以後阿九都是小師妹了。

  「什麼啊,分明是我自己夠爭氣!」

  「哼,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你一般見識!」

  「呵呵,你哪裡是大人了?分明是個『小人』!」

  …………

  楚陌景看著他們你來我往的吵吵鬧鬧,神色微緩,然而下一秒又陷入了深思,他記得師父曾說過,枯骨老人近年來迷上了星象之說,擅演天機……天機嗎?

  最後一絲餘暉落下了地平線,夜幕悄然降臨。

  咚咚站在門邊,望著門上掛著的鈴鐺,陰姬擺弄著鈴鐺,說:「催魂鈴是我最厲害的功夫,也是我陰姬的標誌,你若要學,將來必然會面對無數腥風血雨,你害怕嗎?」

  「學了……我也會變得像您一樣厲害嗎?」咚咚眼中有些慌亂,更多的卻是決心。

  陰姬笑了起來:「不,你是我的徒弟,我自然會把你教得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咚咚,你以後會比我更厲害!」

  咚咚聞言,慢慢走到陰姬身前跪下,「師父,我要學,我要變得讓所有人都不敢欺負我……」多年的乞討生活讓她提前經歷了人情冷暖,世態炎涼,她沒有幸運的遇上任何救贖,所以她渴望著,渴望著一切能出人頭地的東西,無論付出什麼,都在所不惜。

  「咚咚,世人皆以為催魂鈴上共有九個鈴鐺,三重響聲便是極致,其實不然,」陰姬抬手放在她的頭上,緩緩道:「真正的催魂鈴,五重響才是極致。」

  咚咚道:「那剩下的鈴鐺都去哪兒了?」

  陰姬沉默了一會兒,聲音森冷刺骨:「在留聲閣裡!」

  「留聲閣?」咚咚不解道:「您為什麼不去拿回來?」

  「我去不了,當年我被人追殺逃入谷中,曾立下重誓,不再踏出卻憂谷一步,」陰姬頓了頓,語氣竟有些淒然與蒼涼,「留聲閣,哈哈,幾十年了,也不知道他死了沒有……」

  咚咚皺眉,不明白陰姬為何情緒這般失控,還未等她細問,陰姬便冷冷道:「咚咚,你入我門下,我對你只有一個要求。」

  「您說。」

  「他日你學成出谷,給我殺盡留聲閣的人,尋回催魂鈴的其餘鈴鐺!」

  咚咚睜大眼睛,喃喃道:「殺……殺盡?」

  「好孩子,那是你師父的仇家,難道你連為師父報仇都不願意嗎?」陰姬的聲音彷彿有股魔力,只聽她輕輕說道:「更何況,等你尋回鈴鐺,你就可以練就催魂鈴五重響,到時候,這天下再無人敢欺你!」

  「……是,徒兒謹遵師命!」咚咚抬起頭,對上了陰姬的視線,那一瞬間,她彷彿看見了一片飄紅的血海將她包圍,無邊無際難以掙脫。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8-7-2 16:20 編輯

li60830 發表於 2018-5-20 16:07
第23章 談舊事

  旭日東昇,光照大地。

  谷主坐在高台之上,含笑看著底下,眾弟子站於一旁,唯有一個粉白衣裳的小姑娘手捧著茶杯,一步一步地走上來。

  楚陌景和祁少陵分別立於谷主兩側,前者表情冷淡,眼神卻是柔和,後者撇著嘴,望天。

  「師父,請喝茶。」阿九跪於谷主跟前,雙手奉茶,神態端重。

  谷主接過,一飲而盡,起身扶起她,笑了笑,出聲道:「乖,從今以後,你就是我最後一個徒弟了。」

  眾人一驚,聽這話的意思……難道谷主以後都不會再收徒弟了?

  「師父,您……」阿九也有些驚訝,卻見谷主揉了揉她的頭,嘆道:「這徒弟多了也是債啊,有你們幾個就夠了。」

  阿九聽了,就笑著說:「師父,我以後會好好孝順您的,一日為師,終生為父。」

  谷主一怔,眼中露出欣慰之意,「好啊,果然還是女娃娃貼心……不過呢,雖然我收了你做徒弟,但若你自己不努力也是枉然,阿九,你要記住,倘若你將來心思不正,犯下什麼大錯,可別怨我把你逐出師門!」

  「是,徒兒銘記在心。」阿九一字一句道。

  谷主點點頭,對眾人道:「好了,阿九以後就是你們的小師妹了,你們可別欺負她啊!」

  「小師妹!」

  「小師妹!」

  「小師妹!」

  底下的叫聲此起彼伏,阿九偏頭看著那一張張尚且稚嫩的臉龐,恍然竟有種不真實的感覺,原來命運這種東西,真的是可以改變的。

  谷主招招手,示意眾人散去,而後帶著楚陌景三人去了別處。

  行至河邊,祁少陵忍不住道:「師父,你是有什麼事要跟我們說嗎?」

  谷主「嗯」了一聲,神情有些複雜,阿九略感驚奇,她來谷中這麼久,難得看到谷主這麼正經的模樣,以往,谷主總是頑童心性一般瘋瘋癲癲的,如今……這是怎麼了?

  楚陌景上前一步,叫了一聲:「師父。」

  谷主嘆了口氣:「本來不想跟你們說的,但是有個三年一度的小試煉……」

  「一年一度小考核,三年一度小試煉,難不成還有個五年一度,十年一度的什麼挑戰嗎?」阿九眨著眼睛,無辜的問。

  谷主輕輕一敲她的額頭,慢悠悠的說:「有啊,五年一度大任務,十年一度千層塔!」

  阿九:「……」

  「安於一處不實戰,練到死也成不了大器,我是無所謂,但谷裡的老傢伙們可捨不得他們的後輩子孫變成一個個窩囊廢,於是就有了這些玩意兒!」

  阿九默,對谷主這種層次的來說,恐怕這些試煉任務什麼的確實都是小玩意。

  「師父,我以前怎麼沒聽說過這個什麼試煉?」祁少陵納悶的說。

  「你們這群小鬼太小了,還不到參加試煉的時候,我提前跟你們說,是因為……」谷主乾咳一聲,似乎頗為尷尬:「是因為這牽扯到一件舊事。」

  楚陌景抬頭,眼中亦有不解之意。

  「其實在景兒之前,我曾經有眼無珠的收過一個徒弟,」這話一出,阿九和祁少陵都驚呆了,頓了頓,谷主才說:「不過他心思不正,做了很多錯事,還偷入藏書樓練了邪功,被我逐出了師門……這谷裡不收外人的規矩以及藏書樓的禁令就是因為他才定下的。」

  「師父也會看錯人啊?」祁少陵驚訝的出聲,被谷主狠狠拍了一下,「臭小子,知人知面不知心懂不懂啊,書讀到哪去了?」

  祁少陵揉揉頭,不敢說話了,楚陌景忽然道:「那個人是誰?」

  谷主一挑眉,就聽楚陌景接著道:「來日,我幫您清理門戶。」

  阿九心裡瞭然,無論那個人如何,他都是師父收的第一個徒弟,被徒弟背叛……想必師父那時候一定非常難過,而師兄他……是在變相的安慰師父吧。

  果然,谷主一聽就欣慰的笑了,「徒兒真乖,不過你有這份孝心就夠了,那人的武功極高,你現在遠非他的對手。」

  楚陌景眉眼微沉,淡定的說:「現在打不過,以後可以。」

  「是啊是啊,」阿九使勁點頭,撫掌而笑:「師兄最厲害了!」

  谷主瞧著有趣,噗嗤一笑,心說這小姑娘對景兒倒是死心眼,難怪他那一向冷清的徒弟都會對她這般照顧,想了想,他道:「這麼說吧,我當初會收他也是看中他的天賦,二十多年過去了,他又練了邪功,還成了魔教教主,你們覺得他如今會有多厲害?」

  阿九張大嘴巴,聽起來……非常厲害的樣子啊,不過她還是堅定不移的說:「師兄一定會超越他的!」

  谷主又笑,笑完了才說:「恐怕如今連周老頭都不是他的對手,我擔心你們出去遇上他,那就糟了!」

  「外面這麼大,哪會那麼巧就碰上……」祁少陵小聲嘀咕。

  谷主對著他的頭頂又拍了一下,「老傢伙們太討厭他,所以你們三年一度試煉的地點都是在魔教各個分壇……你說會不會那麼巧遇上?」

  祁少陵呆了呆,隨即「嗷」了一聲:「魔教分壇?前輩們是瘋了嗎?」

  「笨死了!」谷主揪他耳朵,衝他吼:「誰會讓自己的後輩子孫去送死啊?而且你們年紀小,那個破試煉就是給你們練練手的……只要你們不遇上那個人就不會有事!缺心眼啊,笨!」

  祁少陵不滿的捂耳朵,憤憤不平:「師父,為什麼每次挨打的都是我?」

  谷主瞥他,輕飄飄的說:「女孩子要寵的,不能打,景兒聰明又聽話,誰讓你最笨又最頑劣,不打你打誰?」

  祁少陵悲憤無語:「……」

  阿九捂唇偷笑,楚陌景拉回話題:「師父的意思是,有可能遇到,也有可能遇不到?」

  「不要這樣想啊,徒兒,其他人還好,他見了也不認識,關鍵是你,」谷主嚴肅的道:「你的至寒真氣一出,他就知道你是我徒弟了,所以最危險的就是你!」

  「那大師兄不能不去嗎?或者師父你跟著我們一起去?」祁少陵脫口道。

  楚陌景看了他一眼,沒說話,祁少陵癟癟嘴,好吧,依大師兄的性格,永遠不會臨陣脫逃。

  谷主嘆了口氣,忽然用一種難言的語氣說:「我不能離開卻憂谷。」

  還沒等幾人反應過來,他又變成了沒心沒肺的模樣:「試煉還早,我提前跟你們說,就是要告訴你們,少陵,尤其是你,以後給我加倍練功,不准偷懶!」

  祁少陵哀嚎,阿九打量了下自己的五短身材,握拳,基礎要打好啊,就算以後成不了絕頂高手也絕對不能拖後腿!

  從這日起,阿九早上的日程還是一樣,但是每天下午都會和祁少陵一起跟著楚陌景練入門功夫,不同的是,祁少陵是自顧自的在瀑布旁邊練,而阿九卻因為剛入門,被楚陌景手把手的教。

  她身子虛,楚陌景教她也是循序漸進的,剛開始就是很輕鬆,但到後面卻越來越嚴,阿九總算知道為什麼他這個大師兄當得這麼有威嚴了,本來就一副冷冷淡淡的模樣,再嚴肅起來……簡直恐怖!

  阿九並非心性不定的小孩子,相反,她非常有毅力,但每次這種時候她都忍不住故意說:「師兄……我很累啦!」又或者是:「師兄,我餓啦!」等等之類的話,而楚陌景雖然一向縱容她,可在練武這事上卻從來不對她鬆懈。

  有次阿九問他為什麼,楚陌景是一如既往的平淡語氣:「為你好。」然後阿九就笑得很開心。

  其實楚陌景也很滿意,雖然阿九有時候會說累,但卻沒有一次真正的鬆懈過,在他看來,這就是小姑娘撒撒嬌,需要人哄一下罷了,所以每次阿九休息時間都會收到楚陌景遞過來的奇怪形狀的點心或者糖果糕點。

  阿九看到被捏成小兔子小豬仔小狗……等形狀的點心時,楚陌景捏捏她的臉,淡定的告訴她:「廚娘說你會喜歡。」

  阿九大囧地捂臉,不過……被當成娃娃哄著的感覺卻真的是不錯,尤其那個人還是楚陌景的時候就更美好了,阿九捧著點心啃得樂滋滋的。

  可當楚陌景連著送了一個月後,阿九實在忍不住吐槽了:「師兄,為什麼每次都是一樣的味道?」她簡直要吃到吐了!

  楚陌景道:「你不是喜歡?」

  難道是因為那天她心情好笑得很開心就被師兄認為最喜歡這種味道的點心?師兄覺得她最喜歡於是就連著送了一個月一模一樣的?

  知道真相的阿九淚目……這種師兄有點呆的感覺是怎麼回事?一定是她的錯覺!錯覺!

  這種又甜又苦的日子過了大半年,這日,阿九正在琢磨某個手勢時,身後突然傳來不小的動靜,她轉身一看,就見祁少陵閉著眼睛站在河邊,而楚陌景微微頷首,「很好,少陵,你可以去匠師爺爺那邊選兵器了……」

  頓了頓,似乎看到阿九望過來的目光,他接了一句:「阿九也可以去看看。」

  阿九眼睛亮了亮,她正好不清楚以後該選什麼樣的兵器,如今趁機見識一下,倒是可以提前做個參考。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8-7-2 16:23 編輯

li60830 發表於 2018-5-20 16:07
第24章 選兵器

  「大師兄,為什麼要帶她一起去啊?」走在路上的時候,祁少陵還在不滿,邊說邊瞪了阿九一眼。

  阿九撇唇,經過上一次的關禁閉反省,祁少陵的脾氣現在已經收斂許多了,但還是時不時跟她拌嘴,而且這熊孩子記吃不記打,在她這裡被嗆了無數次還是樂此不疲的挑釁,阿九對此特別無語。

  她抱著楚陌景的胳膊,回瞪過去,「師兄就是疼我,就是要帶我一起,你不服啊?」

  「……你真是越來越刁蠻了!」祁少陵憤憤不平,偏頭對楚陌景說:「大師兄,虧你和師父還總誇她乖巧懂事,你聽聽她這語氣!」

  楚陌景看了看阿九,看到她臉上大大的笑容時,便雲淡風輕的道:「阿九是小師妹,任性一點也無妨,你身為師兄,反而該以身作則。」

  祁少陵氣得跳腳,湊到他另一邊,大聲說:「大師兄你要公平公平公平……」

  「啪——」楚陌景一掌拍到他頭上,「安靜點。」

  祁少陵眼珠轉了轉,委屈的開口:「我就知道,我只會招人討厭,沒爹沒娘沒人疼,如今連大師兄你都不關心我了……」

  阿九並不知道祁少陵身世,聽到這裡愣了下,心想難道祁少陵是孤兒?

  楚陌景頓了頓,順勢揉了揉他的頭,聲音緩了緩:「你年紀越發大了,不可再像幼時一般……日後你再大些,若想,可以去找你父親。」

  「我才不要去找那個人!」祁少陵表情黯了黯,悶悶不樂起來。

  阿九奇怪道:「祁師兄不是孤兒?」

  「你才是……」祁少陵下意識的就想回一句你才是孤兒,卻想起阿九的確是小乞丐,這話說出來未免傷人,便及時打住了。

  祁少陵的身世在谷中也不算什麼秘密,楚陌景便告訴阿九:「少陵生母早逝,生父是晉國皇帝。」

  阿九聞言,神色微變,險些繃不住情緒,祁少陵的身世竟然是……她連忙佯作驚訝:「哇,那祁師兄豈不是晉國的皇子?好厲害啊!」

  這樣的身世按祁少陵的性格本該得意洋洋的跟阿九炫耀,可祁少陵卻是低聲說了一句:「有什麼厲害的,誰想當這個皇子啊,還不如做個無父無母的孤兒呢。」

  阿九低下頭,眼神複雜,那些過往的記憶又漸漸浮現出來,段承澤,那個小人也是晉國的皇子,祁少陵竟然跟他是同父異母的兄弟?這世上的緣分真是讓她難以言說……呵呵,不知道這一世什麼時候才會再遇到段承澤,她還真是有些「期待」了啊。

  「怎麼了?」察覺到她的情緒不對,楚陌景問道。

  阿九立即抬頭露出笑容,更靠近了些,搖搖頭說:「我沒事,我自小沒家,不明白祁師兄為什麼有家也不回……」

  說出這話,阿九卻在心裡默默感嘆,她哪裡會不明白呢,皇家之事,爭權奪利不擇手段……沒人比她更清楚了。

  祁少陵挑了挑眉,「卻憂谷才是我的家。」

  阿九輕輕笑了笑,楚陌景看著她道:「這裡也是你的家。」

  阿九用力點點頭,忽然想起一個問題,她似乎還不知道師兄的身世……正想著要不要開口問,一抬頭卻發現已經到了匠師住處,阿九微不可察的一嘆,卻又像是鬆了口氣,把這問題嚥了回去,心想來日方長,還是以後有機會再問吧。

  進了門就先聽到一陣敲打的聲音,匠師正在院子裡扳弄著幾個木塊,看到他們卻並不驚訝,而是笑瞇瞇的,頗有幾分的問:「是少陵終於練好了入門功夫?」

  祁少陵臉微微發紅,像是羞愧,點了點頭。

  谷裡有規矩,只有練成了入門功夫才可以到匠師這邊挑選合適的兵器,不出意外,這兵器基本上就是陪伴每個人一輩子的了。

  入門功夫說難不難,說容易也不容易,最重要的是打基礎,一般人從懂事起,起碼得練個四五年才可以,不過像楚陌景這種天賦的,練了半年不到就已經成了,當時他來選兵器,卻沒有選到合適的,是以谷主才會尋來隕冰精讓匠師為他量身打造一把劍,經過數次打磨融鑄,便成了如今的雙闕劍。

  祁少陵的天賦其實也不差,就是太頑皮不用心,練了將近兩年還沒成,直到上次靜心壁之後才開始狠下功夫,又用了不到一年多的時間,總算成功了,此時聽匠師提起,難免就有些不好意思了。

  「是,勞煩您了。」楚陌景的語氣極為敬重,微微頷首。

  匠師放下手中的東西,站起身邊走邊和藹的說:「跟我來吧。」

  在跟著下了一個暗梯後,阿九忍不住小聲問:「師兄,我們這是要去哪兒啊?」

  楚陌景亦低聲解釋:「去匠師爺爺收藏兵器的地方,別怕。」

  阿九抿唇,看到暗梯盡頭出現了一道門,不知道匠師轉動了什麼機關,那道門緩緩打開,在夜明珠的光輝下,整個門內的東西被一覽無餘,阿九睜大了眼睛,情不自禁的喃喃道:「這是……」

  「這些都是我這些年來打造的兵器。」匠師撫著鬍子,回頭對她笑了笑。

  瞧著滿目琳瑯的各種兵器,阿九頭一次感受到這個整日笑瞇瞇的老人的厲害之處,也更驚覺谷中臥虎藏龍。

  祁少陵高高興興的挑選兵器去了,阿九伸手撫過一件件銳利的刀劍,不由心生羨慕之意。一排排看下來,就連她這個外行都能看出每一件都是珍品。但是,阿九卻沒有看到她特別喜歡的。

  祁少陵轉了良久,忽然抬手去拿角落裡一桿蒙塵的長槍,那長槍通體烏黑,毫無雜色,槍頭卻隱隱是赤金之色,祁少陵一抬,居然拿不起來。

  「哦?」匠師見了,略帶驚訝的說:「你竟然看中這個了……」

  祁少陵皺緊眉頭,運起體內微不足道的內力,卯足了力氣才將這長槍拿了起來,臉上剛露出笑容,一脫力,長槍又掉了回去。

  「哈哈哈,」匠師大笑起來,「這長槍乃是用烏金玄鐵等許多罕見材料所鑄,重達一百五十多斤,以你現在的功力可是拿不動的。」

  祁少陵聞言,抬頭認真道:「我就要它了!」

  阿九一怔,她記得,上一世祁少陵的兵器分明只是一把摺扇,難道因為她的重生連這個也變了?

  匠師的神色變得有些嚴肅起來,「少陵,這長槍……你若只是一時較勁,那就不要選它了。」

  「您這是何意?」祁少陵不解道。

  楚陌景這時上前幾步,伸手在長槍上撫過,淡淡道:「戾氣頗重。」

  「的確,這把槍其實並非我所鑄,而是我無意間得到的,」匠師嘆了口氣,說:「大越皇朝時期,曾經有一位被譽為『戰神』的將領,傳聞他百戰百勝,這把長槍就是他的兵器,跟隨他歷經數百場大大小小的戰役,飲血無數,殺伐戾氣見者心驚,人稱『戰魂槍』……此槍蒙塵日久,一旦重見天日,我只怕你駕馭不了它啊。」

  祁少陵愣了愣,楚陌景握住槍桿,將它拿了起來,打量了半響,神情竟有些不同尋常,而後他將之遞到祁少陵跟前:「決定了嗎?」

  「……嗯。」祁少陵雙手接過,那重力讓他額頭都冒出了冷汗,但他卻笑了起來,「再厲害也不過是死物,匠師爺爺,你可不要小看我,我就要這桿長槍了!」

  匠師有些意味不明的看了看楚陌景,低低一笑,「罷了,你喜歡就拿走吧,若用不慣再來換就是了。」

  「多謝匠師爺爺。」祁少陵得了兵器,心奮不已。

  楚陌景目光掃過槍身上斑駁的痕跡,竟有些感慨的意味,然而下一刻,他卻瞥到阿九站在另一側,不知道在看著什麼。

  匠師也發現了,笑著問:「阿九,你在看什麼呢?」

  阿九側開身子,只見牆上掛著一幅水墨畫,在夜明珠的光芒下,隱隱能看到畫後面有一個暗格,「匠師爺爺,這裡面是什麼啊?」

  「嗯?」匠師臉色變了變,走過來輕輕拍了拍她的頭,「小娃娃眼神倒是不錯,不過這東西啊,可不能動。」

  「為什麼?」阿九本來只是好奇,被他這一說越發心癢了。

  匠師嘿嘿一笑,「因為這裡面的東西……是活的!」

  「啊?」阿九嚇了一跳,「您這裡不是只有兵器嗎?怎麼會有活物?」

  匠師撫著鬍子,意味深長的反問:「誰說兵器就不能有活的了?」

  活的……兵器?阿九睜大眼睛,只覺得她的認知被刷新了,連祁少陵的注意力都被吸引過來了,吶吶問:「匠師爺爺,你是在說笑嗎?」

  匠師搖搖頭:「我從不說笑。」

  「難不成是什麼毒物?」阿九猜測。

  匠師笑了笑,還沒回答,楚陌景忽然微微皺眉,出聲道:「匠師爺爺,莫非這就是你當年所說的……」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8-7-2 16:26 編輯

li60830 發表於 2018-5-20 16:07
第25章 雪蠶冰魄

  楚陌景說到一半似乎不知該如何形容,便頓住了,匠師看了看阿九和祁少陵好奇的表情,笑著解釋:「當年谷主在妄浮山上,不僅尋到了隕冰精,還碰到了天下奇物之一的雪蠶和冰蝶,這二者往往相伴而生,又被稱作雪蠶冰魄。」

  阿九瞪著眼睛,「那是什麼?很厲害嗎?」

  「嗯,」匠師點點頭,想了想,說:「你想啊,既然是被稱為天下奇物,那必然是有它的厲害之處。書中記載,它們喜嚴寒,相伴而生,四季冬眠,雪蠶絲無色無形,鋒利如刃又含劇毒,肉眼難以察覺,乃是最可怕的殺人於無形之物……」

  聽到這裡,阿九眼睛都亮了,這簡直就是她最想要的兵器!

  「相反,冰蝶卻可辨百毒,且是雪蠶絲之毒唯一的解藥,」匠師摸摸鬍子,緩緩道:「這等奇物……當年谷主也是將之封於玄冰之中才能帶下來的。」

  楚陌景聽著,亦是點頭,看向匠師問:「我記得師父說過,玄冰不化,雪蠶冰魄不出。」

  「對,不過……」匠師忽然面帶得意的笑了起來,「經過我的改動,它已經成了一件絕佳的活兵器了!」

  「匠師爺爺,」阿九聽得心癢,忍不住拽住他撒嬌:「我好想看,能不能讓我們看看啊?」

  「這種稀罕東西,我活了這麼久也就見過一次,讓你們看看,也是無妨。」

  說著,匠師小心翼翼的掀開了盒子,只見盒中竟然是一隻剔透無暇的冰玉鐲,鐲子相連處停著一隻毫無雜色的冰蝶,淡淡的霧氣籠在周圍,看上去像是一隻用整塊冰玉雕琢而成的冰蝶式玉鐲,有種令人心折的美麗。

  「這……這是兵器嗎?」阿九難以置信的嘀咕,「太漂亮了吧。」

  匠師意味深長的說道:「越是漂亮的東西,越是令人防不勝防的可怕。」

  阿九一聽,頓時深以為然,祁少陵不太相信的問:「這個東西看起來一碰就碎了,怎麼傷人啊?」

  匠師是和藹,但最不能容忍別人質疑他打造的兵器,當下哼了一聲,把鐲子戴在了阿九手上,指著對面的一塊大石頭道:「阿九,你看看手鐲相連之處,對著那石頭按一下……」

  阿九眨了眨眼,照他的吩咐按了一下,倏地一道破空聲響起,而後便沒動靜了,祁少陵不以為然的往石頭那邊瞥了一眼,霎時睜大了眼睛,只見那石頭中間竟不知何時穿了一個洞,從洞口處完全可以看到另一個洞口。

  「天……這是怎麼……怎麼回事啊?」祁少陵脊背發涼,下意識的往旁邊挪了挪。

  楚陌景抬起阿九的手腕,盯著那手鐲相連之處看了看,語氣頗為驚訝:「雪蠶在裡面?」

  匠師得意洋洋的說道:「對,雪蠶和冰蝶都被封住玄冰裡面,經我細細打磨,再融以碎星沙等物包裹,所以戴在人身上只是溫涼卻不冰寒,且不易斷裂,這鐲身其實便是雪蠶,鐲子相連之處就是雪蠶首尾,那一處我特地做了改動,當指尖按下之時,雪蠶感受到溫度,便會發出攻擊……你們看那石頭就知其威力了。」

  阿九呆呆的看著,由衷嘆道:「匠師爺爺,這實在是巧奪天工,我,我還從來沒聽說過這樣的兵器……」

  「……哎?」祁少陵忽然不解的道:「雪蠶和冰蝶一直被封在玄冰裡,不吃不喝的就不會死嗎?」

  「它們四季冬眠,不合常理乃是自然,否則又怎會被稱為天下奇物?」匠師反問了一句。

  「那……那這冰蝶該怎麼辨毒呢?」這回是阿九出聲詢問。

  匠師解釋道:「經我嘗試,冰蝶遇毒會變成幽藍之色。」

  他話音落下,室內寂靜無聲,阿九輕輕撫了撫鐲身,舒了口氣,拿下來放回了盒子裡,語氣頗為不捨,「以前我常聽人說,天下之大無奇不有,今天才算長見識了。」

  匠師但笑不語,楚陌景看到阿九落在盒子上的眼神,心中一動,便道:「匠師爺爺,等到阿九練成入門功夫,此物可否送於她?」

  「師兄!」阿九驚訝的望過去,喃喃道:「如此珍稀之物,怎麼好送給我……」

  她說著就抿唇笑了,坦然道:「我雖然很喜歡,但也知道不該奪人所好的,多謝師兄為我著想,阿九心領了。」

  楚陌景握著她的手,轉向匠師,直言道:「名器蒙塵亦為不美,今日我有借花獻佛之意,來日定尋遍天下奇物為償,不知您願不願意割愛?」

  「阿景,你對這小師妹倒真的是疼愛有加啊,」匠師笑著輕嘆,「其實紀恆來找我談過,說是阿九小娃娃偏向於奇詭之道,當時我就想到了這雪蠶冰魄,若非有意相贈,我跟你們說這麼多做什麼?這些年我隱於山谷不見世人,還鑄成了舉世無雙的雙闕劍,又有什麼不好割愛的呢?」

  阿九還沒反應過來,楚陌景已拱手一禮,輕聲道:「多謝匠師爺爺。」

  「哈哈,你們叫我一聲爺爺,我拿你們當親孫子那麼疼,不過一個雪蠶冰魄,又算得了什麼?」匠師慈愛的摸摸阿九的頭,將盒子關好遞給她:「也不必以後再來拿了,奇物有靈,你佩戴的時日長些,說不定這東西就親近你了,我知道的畢竟只是書上記載,你自己在琢磨琢磨,等你以後練好功夫,也許能使之威力更上一層樓。」

  阿九接過盒子,望著老人慈祥的眉眼,只覺手上分外沉重,眼眶不禁微微濕潤,她覺得此生真是太過幸運,能遇到這麼多待她極好的人,「匠師爺爺,謝謝您。」

  「不用謝我,我啊,這輩子大概都不會出谷了,你們以後出去若是遇到什麼稀罕東西,記得給我捎回來就行了,」匠師笑瞇瞇的感慨:「年紀大了,就是對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感興趣。」

  阿九頓時破涕為笑,「嗯,我們一定會的。」

  之後,幾人便帶著東西回了住處,祁少陵這回沒廢話,迫不及待的回去看槍了,阿九拿著盒子,跟著楚陌景進了門。

  「啾啾」的叫聲響起,輕鳥飛過來在他們頭頂轉了轉,而後落到了阿九肩上,阿九撫了撫它的翅膀,眼睛看不出來,但摸上去就能摸到有一個小小的疤痕,就是小輕鳥當日受傷後留下的。

  「乖,自己去玩。」阿九戳了戳輕鳥的軟肚子,小輕鳥又啾啾叫著從窗戶飛出去了。

  阿九打開盒子,再次拿出那雪蠶冰魄,陽光下,晶瑩剔透的鐲子反射著炫目的光華,霧氣環繞不似凡品。

  「師兄,妄浮山究竟是什麼地方,為什麼會有那麼多奇珍之物啊?」

  楚陌景拿過冰玉鐲,仔細看了看,淡淡道:「如你所言,天下之大,無奇不有,有什麼好奇怪的。」

  他忽而對著門外出手,門外的一道石牆驀地炸裂開來,阿九驚訝的「咦」了一聲,楚陌景解釋道:「雪蠶絲觸發瞬間,將內力注入其中,正面對敵時收效更大。」

  「可是眼睛根本看不見雪蠶絲,又怎麼能在它發出的一瞬間注入內力……」阿九猶豫著說。

  「習武之人靠得不只有雙眼,你要勤加練習,一旦掌握,自保足矣。」楚陌景將之放回她手上,撫了撫她的臉頰,聲音微微柔和。

  阿九偏頭,靠近他懷裡蹭了蹭,認真的點了點頭:「嗯。」

  垂下眼眸,她想,未來的路那麼長,天下江湖能人輩出,敵人何止屈屈幾個,而師兄亦遠非池中之物,她能做的……不過是更加努力罷了。

  自此後,楚陌景仍每日前往妄浮山上,而阿九也更加刻苦,加上她遠超同齡人的心性和領悟能力,過了一年多,已將入門武功學成了,滿打滿算,她學習入門功夫也不過兩年多罷了。

  谷主很高興,覺得小徒弟雖是女孩,卻是孺子可教,便開始真正指導她的功夫,並且常常用以教訓祁少陵:「你看看,阿九比你入門晚,年紀比你小,這進度都快趕上你了,還是做師兄的呢,連小師妹都不如嗎?」

  於是,祁少陵也開始拚命了,他如今已能拿起戰魂槍,連吃飯都不離,一門心思的想著要練好槍法,千萬不能被阿九超過。

  阿九唯一的掛念便是咚咚,自考核一別,咚咚就沒了音訊,她原想去陰姬住處看看,谷主卻說催魂鈴的功夫很邪門,練得時候不能被打擾,否則有走火入魔之危,就算去了,陰姬也不會讓她見咚咚的。

  是以,阿九只能將此事暫時放下,等待他日相見。

  轉眼,又是一年過去,這一年,阿九八歲,楚陌景十三,祁少陵正滿十歲生辰,谷主所說的小試煉也即將到來。不過事情並不如想像中那般順利,正在谷主和老乞丐幾人商議今年試煉之事時,守山人卻命一名弟子過來通報了:有人闖入谷外陣法,並自稱魔教護法,乃是為其教主下戰帖而來。

  短短數言,風雲驟起。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8-7-2 16:29 編輯

li60830 發表於 2018-5-20 16:08
第26章 應戰

  藍天白雲,青山綠水,一條長河橫貫而下,裊裊炊煙升上雲霄。

  粉白衣裳的女孩身影靈巧,起手間銳意無窮,迴旋落地恰到好處,她容顏白淨,眉眼靈秀之極,神情一派沉靜,雖年紀尚小,已有了些許大家風範,正是長了幾歲的阿九。

  忽然,另一道藍影襲來,出手迅猛直取她咽喉,阿九嘴角一扯,見招拆招,半響亦不分勝負,藍影退開,卻是個唇紅齒白的男孩,只聽他憤憤道:「你怎麼進步這麼快啊?」

  阿九嗤笑,打擊他:「當然是我比你聰明啊!」

  「哼,我不過念你是小師妹,讓你罷了!」祁少陵瞥她,「若是我用上戰魂槍,你絕對不是我的對手。」

  阿九什麼也沒說,只是搖了搖手腕,陽光下,冰玉鐲熠熠生輝,相接處,一隻冰蝶栩栩如生,美麗得刺眼。

  祁少陵一看,頓時頭皮發麻,自從阿九有了雪蠶冰魄之後,令人忌憚的指數簡直嗖嗖上漲,雪蠶冰魄這東西太奇詭罕見了,一旦啟用,肉眼根本看不見其攻擊,只有功力深厚者可以靠感覺來躲閃,但祁少陵的功夫顯然還沒到那境界。

  祁少陵別彆扭扭的轉過身,「算了,不陪你玩了,我去找大師兄。」

  「我也去。」阿九放下手,衣袖重新掩蓋了鐲子。

  「你都這麼大了還黏著大師兄,男女授受不親不懂啊?」祁少陵又開啟冷嘲熱諷模式。

  「要你管啊……」

  阿九才說了一句,忽然頓住,只聽一陣清嘯聲突兀的響起,讓她連和祁少陵鬥嘴都顧不上了,二人對視一眼,這嘯聲表示……「有人闖谷!快走!」

  通往谷外的那條路上,很多人聞聲趕來,表情都很凝重,卻憂谷一向隱蔽,外面的陣法更是能迷惑人,就算有人經過也無法進入,而今日這闖谷之人竟然驚動了守山人,也就表示此人清楚這陣法的落點。

  阿九和祁少陵趕到的時候,紀恆正攔在眾弟子前面,「你們給我安分些,谷主他們馬上就來了……」

  就在他話音落下的瞬間,一道身影如大鵬展翅般掠過,谷主輕飄飄的落在了眾人跟前,眾弟子一看,立時安靜下來。

  「來者何人?何故闖谷?」

  谷主不輕不重的聲音傳入陣中,陣中之人的聲音聽起來是個女子,只是有些微喘,想必也是被陣法折騰得不輕,「在下乃魔教護法吳眉,奉教主之命來送戰帖,請谷主一見!」

  「魔教?教主?」谷主嗤笑一聲,搖搖頭嘆氣:「我倒是忘了,那畜生也曾在谷裡待過,若是有心,這陣法的落點也瞞不過他……算了,先讓她進來,我有話問她。」

  最後一句話卻是對守山人說的。

  守山人沒出聲,依言開啟了陣法,只見一個相貌妖媚的女子躍了進來,穿著怪異又暴露,笑意盈盈的抬手見禮:「教主讓屬下問候谷主,多年不見,他甚為惦念『恩師』。」

  「滾蛋,誰是那畜生的師父?」谷主半點不留情面,「有事說,沒事滾!」

  吳眉表情一僵,片刻便恢復尋常,卻不敢擺手弄姿了,連忙拿出一張血紅的拜帖遞了過去,「教主說,往年魔教眾分壇牢大家惦記了,今年卻不必如此麻煩了。」

  阿九站在谷主稍後面一些,聞言便往前湊了湊,那血紅的拜帖上寫滿了龍飛鳳舞的字跡:多年不見,師父安好?想來本座那師弟也到了參加小試煉的時候,正巧本座多年前也收了個小徒弟,年紀與之相仿,聽說師弟天賦異稟,本座厚顏想請他指點一下師侄,師父意下如何?

  「教主的意思是,魔教與卻憂谷各出五人,如此這切磋比試也不算寒磣。」吳眉補充道,「當然,最主要的,還是這拜帖上所言。而且教主承諾此次比試都是小輩們,他絕不會出手……」

  阿九一下子瞭然了,那魔教教主一口一個師父,擺明了在噁心谷主,說是想要切磋比試,其實只是想要證明谷主把他逐出師門是錯的,他想要證明就算是他的徒弟也比谷主後來收的楚陌景強……說穿了,恐怕就是多年的積怨作祟。

  「狗屁不通!」谷主甩手將拜帖扔了回去,吳眉連忙閃身,果然,拜帖落下的地面裂開了幾道裂縫,她脊背發涼,冷汗都流下來了,眼前這位谷主的功力究竟有多深厚?隨手一揮就這麼可怕,難怪來之前教主千般警告……

  「看在你一介女子孤身而來的份上,我不殺你,給我告訴那畜生,卻憂谷跟他沒關係了,少整些么蛾子出來,否則我無論如何也要出谷宰了他!」

  吳眉心下駭然,但想到自家教主的手段,還是強笑道:「教主說若您不應,他就只好親自帶人過來拜見您了,到時候打起來毀了這世外桃源是小,傷及無辜是大啊……」

  「這是威脅?」谷主挑了挑眉,漫不經心的說:「你讓他儘管來好了,我正想清理門戶呢!」

  「這……谷主,雖然您武功蓋世,但教主亦非浪得虛名,」吳眉斟酌著開口,「妾身說句實話,您與教主打起來只會是兩敗俱傷,教主是無所謂,可您若重傷……這卻憂谷恐怕就危險了吧!」

  她這最後一句話說得朦朧不清,谷主聽了臉色卻是微變,冷聲問:「這話是他教你說的?」

  吳眉在他的目光下無處可藏,僵硬地點了點頭,其實她根本不清楚教主與卻憂谷的恩怨,甚至她連卻憂谷這地方都不瞭解,所有的話都是教主教她說的,而她大概只能從中分析出一些東西。

  谷主繃著臉不說話,紀恆等人都皺眉,小輩們卻是不解……卻憂谷避世不出,會有什麼危險啊?

  這時,有冰涼的寒氣侵襲而來,涼潤得像是落了隆冬的第一片雪花,輕淡的聲音悄然響起:「叛谷者,該殺。」

  阿九神情一鬆,眼角都沾染了喜色,吳眉一愣,順著聲音看去,頓時睜大了眼睛。

  江湖上很多初出茅廬的的少俠都愛穿白衣,大多是為了展現風度翩翩,但眼前這少年,彷彿與那白衣渾然一體,至淨至潔,高徹不染塵埃。

  他容顏似雪,眉目清絕,像是經年不遇的水墨畫卷,有碧水清蓮無聲而綻,道不盡的風華萬千,負劍而立,當真如風拂玉樹,瓊枝堆雪,恍然間,眾人腦海中就只剩下了四個字——不可方物。

  「師兄!」阿九看慣了都怔了怔,跑過去,仰臉問他,「你去哪兒了?」

  「山上,剛下來。」楚陌景眉眼稍柔,一瞬冰消雪融。

  吳眉半響才回過神來,忍不住驚嘆,教主收的小徒弟也算是人中龍鳳了,可這白衣少年,簡直就不像凡塵人物。

  楚陌景目光掃過地上的戰帖,聽阿九簡單幾句話把事情說了一遍,而後便對谷主道:「師父,應戰吧。」

  吳眉眼睛一亮,好個直接爽快的少年,看來事情有轉機了。

  「應什麼戰啊,」谷主翻了個白眼,「誰知道那畜生教了他徒弟什麼邪功,不應!」

  阿九眨眨眼,吶吶道:「師父?」

  祁少陵撓撓頭,心說這還是師父第一次如此直接的拒絕大師兄……

  楚陌景道:「師父,我會贏。」

  「你是我教出來的,我當然相信你會贏,」谷主慢悠悠的說:「可是我不樂意的趁了那畜生的心意,他說切磋就切磋,當我卻憂谷是什麼了?」

  吳眉無語,覺得他們未免太狂了,教主收的那個小徒弟,天賦可不一般啊,而且……

  「師父,」阿九笑著說:「那個什麼教主不就是挑釁麼,咱們還怕了不成?您就應了吧,讓師兄贏了他徒弟,氣死他!」

  吳眉那話在前,阿九想到谷主曾說過他不能出谷,隱隱覺得吳眉的話恐怕沒錯,谷主一旦重傷或者出事,卻憂谷危矣,至於原因,她暫時還想不明白。

  谷主捏捏她的臉,沒開口,楚陌景上前一步,緩緩道:「避戰不應非我所願,師父,我不願違背本心。」

  谷主被他盯得繃不住了,嘆了口氣,揮揮手:「徒弟都是債啊,行了,應吧應吧!」

  吳眉大喜,從裡到外都鬆了口氣,像是怕他反悔似得連忙道:「您若不放心,時間地點都由您定……」

  「一個月後,風渡鎮吧。」谷主一鎚定音。

  風渡鎮是離卻憂谷最近的小鎮,吳眉一聽就知道他其實還是不放心,不過應戰就行,按教主所言,她這一趟的任務就算完成了,謝天謝地!

  得了准信,吳眉便匆匆告辭離開了,剩下一群小輩們眼巴巴的望著谷主,眼睛裡都是躍躍欲試,畢竟除了楚陌景外,還有四個名額。

  「師父,讓我去吧!」祁少陵急忙道。

  「師父,我也要去!」阿九舉手。

  「谷主,谷主,算我一個!」其他人也紛紛叫道。

  紀恆看得哭笑不得,這次比試擺明了有陰謀,這群小鬼們還真是不怕死啊。

  「你年紀最小,湊什麼熱鬧,」谷主拍了拍阿九的頭,隨即若有所思的道:「這事……再容我想想吧。」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8-7-2 17:02 編輯

li60830 發表於 2018-5-20 16:08
第27章 仇人

  「景兒啊,為師有沒有跟你說過,當年那人偷練了什麼功夫?」黃昏時候,練武場的弟子們都散了,只剩下谷主和楚陌景二人。

  楚陌景安靜的站在一旁,聞言便搖了搖頭。

  谷主嘆了口氣,緩緩道:「是魔羅十三刀。」

  楚陌景微訝的抬眼,他自小把天下武學當成床頭故事聽,不說全知道,但基本上也瞭解的差不多了,而這魔羅十三刀,更是他記得最清楚的武功之一。

  魔羅十三刀是一種極為詭異又厲害的刀法,相傳是一位走火入魔的羅姓高手所創,是以被稱作魔羅十三刀,之所以稱它為邪功,是因為歷來練這功法的人最後都會狂性大發,迷失神智,只知一味殺戮,成為為禍江湖的大魔頭。

  「師父,他為什麼要練魔羅十三刀?」楚陌景有些不解,在他看來,這無疑自掘墳墓。

  「撇開魔性,魔羅十三刀的確堪稱刀法的極致了,」谷主道:「那畜生太狂妄,信誓旦旦的跟我說,以前被這功法控制的都是蠢貨,只有他絕對不會……哼哼,扯淡,敢練這功夫的哪個不是天資卓越有大毅力的人,就他還想超越別人?蠢材!」

  楚陌景:「……嗯。」

  「雖然不知道那畜生練到第幾式了,但他徒弟如果和你差不多大,那就絕不會超過四式,」谷主挑了挑眉,「心法不談,現在我將魔羅十三刀前五式的招式施展一遍給你看,能破解到什麼地步就看你自己了。」

  說罷,刀影乍現,楚陌景目不轉睛的看著谷主的動作,那迅猛無比的一招一式在他眼裡彷彿變成了慢動作一般,全都印在了他的腦海裡,常人渴求的過目不忘,到了他這裡不過是最基本的天賦。

  練武場的門邊,有兩個人影偷偷摸摸的往裡瞧,正看到興起,倏地,一把刀直直的插在了旁邊的牆上,嚇得兩人差點摔個狗啃泥。

  「出來吧,如果連你們兩個小傢伙都發現不了,我也白活了這麼些年了!」谷主拍拍手,沒好氣的喊了一句。

  阿九和祁少陵同時一僵,訕笑著走了進來,「師父……」

  谷主伸手,一人賞了個暴栗,阿九揉著頭,「師父,我們不是有意偷聽的!」

  「我知道啊,」谷主慢悠悠的說:「你們不是有意的,你們是故意的!」

  阿九委委屈屈地去拉楚陌景的衣袖,楚陌景無奈,雖然知道師父下手有分寸,但看到她鼓著腮幫子的可憐樣,還是有些不忍心了,於是他抬手輕輕覆在了她的頭上,「疼嗎?」

  阿九抱著他的手臂搖晃,一臉「很疼很疼快來安慰我」的表情,看得祁少陵牙疼,心說師妹是寶,師弟就是草啊!

  谷主望天,「對了,我考慮再三,風渡鎮一行少陵可以去,阿九年紀太小,還是別去了吧。」

  「師父,我想去,我要去!」阿九換人拽,使勁撒潑:「師父師父師父……」

  「你要去也行,」谷主扶額,硬是板著臉說:「但你不能參加比試,只能坐在那兒看著,不答應就不准去!」

  祁少陵偷笑,阿九狠狠踩了他一腳,癟著嘴嘟囔:「好麼,不比就不比!」說完,垂頭喪氣的蹲在一旁了,活像耳朵耷拉下來的小兔子。

  谷主失笑,拉著祁少陵指點他武功去了,把這安慰人的差事交給了楚陌景。

  「師父是為你好。」楚陌景將阿九拉起來,忍不住戳了戳她的腮幫子,「去吃飯嗎?」

  阿九眨著眼睛,偏頭咬他手指,楚陌景眼疾手快的收了回來,淡淡問:「你屬狗的?」

  「不,我應該是屬豬的,」阿九一本正經的說:「看師兄你一天到晚的讓我吃東西,好像餵豬!」

  聞言,楚陌景也忍不住輕輕一笑,眉目清華,繾綣生輝。

  阿九呆了呆,朝他伸開雙臂,狡黠的說:「走不動了。」

  楚陌景揉揉她的頭,直接將她抱了起來,「都多大了還撒嬌?」

  阿九摟住他的脖頸,把頭埋在他的肩上,在他耳邊猶豫著開口:「師兄,你比我大五歲呢……」

  「嗯。」楚陌景應了聲。

  「師兄你這麼好看,又這麼厲害,將來會有很多人喜歡你的。」

  「……是嗎?」

  阿九微微瞇眼,壓低了聲音,輕柔甜膩的幾乎叫人起雞皮疙瘩:「師兄,你永遠都是阿九一個人的,好不好?」

  「……小孩子別想太多。」楚陌景不輕不重的回她,「只要你不鑄下大錯,我當然永遠是你的師兄。」

  阿九憤憤地磨牙,楚陌景聽到聲音,平淡的問:「又要換牙了?可別又咬人。」

  阿九無語,心說不就是當初換牙忍不住咬了你一口麼,至於記到今天麼,至於嗎?她一邊摟得更緊了些,一邊氣道:「師兄是木頭,不,石頭!我最討厭你了!」

  楚陌景要把她放下,卻被她纏得死緊,無奈的嘆了聲,小姑娘越長越大,心思也越發難以捉摸了,這可如何是好?

  一個月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谷主最終定下了前往風渡鎮的人,除了明裡暗裡跟隨的長輩以及參加比試的弟子之外,還有幾個硬要去旁觀的小鬼,阿九就是其中之一。

  參加比試的人分別是楚陌景,祁少陵,孫德立,陳蘿蘿,還有一個性情溫柔的女弟子秦瑤。

  「大塊頭,看不出來你還挺厲害的啊!」阿九望著孫德立手裡的大斧頭,嘴角直抽,這兵器……人家看到了還以為上山砍柴的呢!

  自從那次被阿九教訓,又被自家祖爺爺警告之後,孫德立對阿九簡直避之不及,態度堪比對小祖宗:「小姑奶奶,你放過我吧,輕鳥那事都過去多久了啊!我都道過歉賠過罪了……」

  阿九:「呵呵,瞧你那點出息!頭腦簡單,四肢發達!」

  孫德立乾巴巴的說:「我,我頭腦和四肢明明一樣發達,很協調嘛!」

  阿九「噗」了一聲,重新跑到楚陌景去了,然後笑得前仰後合,楚陌景道:「別欺負人。」

  「師兄,他……哈哈哈哈哈哈,逗死我了!」

  孫德立納悶的撓撓頭,笑個毛線啊,有什麼好笑的!

  「兄弟,」祁少陵用一種全新的目光打量他,認真道:「我今天才發現,你真是個人才!」

  孫德立:「……」特麼的都不說人話,老子不想幹了!

  陳蘿蘿高傲的別過臉,先是不屑的想,這群愚蠢的人啊!然後……轉眼就拉著秦瑤說悄悄話去了。

  老乞丐跟紀恆正商議著待會到了風渡鎮後的事宜,眼見風渡鎮就在前面了,老乞丐清了清嗓子,囑咐道:「不知道魔教的人來了沒有,你們等會可別亂跑知道嗎?」

  眾人都聽話的點點頭,但是等到了鎮上才發覺異樣,因為偌大的小鎮,街道上竟了無人煙,只有風捲起落葉的嘩嘩聲,撲面而來的全是無聲的蕭條冷肅之感。

  「不愧是魔教行事,」紀恆輕飄飄的評價了一句,而後接道:「夠傻缺!」

  他話音剛落,就有一道森然的聲音響起:「我魔教如何行事,還輪不到你來評價!」

  凌厲的掌風襲來,老乞丐擋在紀恆身前接了這一掌,「哼,今日乃是小輩比試,難道你們魔教的老傢伙們骨頭也癢了不成?」

  前方人影乍現,看清楚後卻是一個面容醜陋的老頭,瘦得橡根竹竿,阿九以為,枯骨老人的稱號真應該送給他才是啊!

  那老頭怪笑幾聲,不說話了,轉身帶路,「教主恭候多時,跟我來吧。」

  老乞丐對眾人使了個眼色,率先跟了上去,他並不擔心,因為暗處還跟著人,谷主既然捨得把三個徒弟都放出來,那麼就必定不會拿他們的安全開玩笑,老乞丐這時還有心思想,不知道跟來的是哪些老傢伙啊……

  不多時,便到了目的地,那是一個寬敞的地方,有好幾個露天的武鬥台,像是臨時搭建的,在武鬥台的前方,站著幾個少年少女,唯有一個人是坐著的。

  坐著的人穿著一身血紅的袍子,相貌還算俊朗,但完全看不出年齡,說他二十多歲有人信,說他四十多歲也有人信,他面無表情,一雙眼睛遍佈戾氣與殺機,氣勢強盛得叫人惶恐。

  這樣一個人,存在感無疑是非常強的,但阿九第一眼看到的卻不是他,而是站在他身旁最近的華服少年,那少年十五六歲的年紀,身材挺拔,面如冠玉,實在是俊美非凡,而且給人的感覺極為溫文有禮,宛如春風拂面。

  阿九很想大笑,命運這種東西往往最令人哭笑不得,她前生最大的仇人,段承澤,沒想到竟然會在這裡遇見他,她想,上天真是太會開玩笑了,一下子就令她措手不及。

  她下意識的就握緊了楚陌景的手,不敢抬起頭,只怕被人看穿那眼底深處的滔天恨意,手上的雪蠶冰魄蠢蠢欲動,冰蝶展翅,像是下一刻就會飛撲而出。

  強烈的情緒感染了楚陌景,他只當她害怕,便反握住她的手輕輕捏了捏,以作安撫。

  阿九深吸一口氣,慢慢平靜下來,抬起頭,像往常一般,露出了甜美的笑容。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8-7-2 17:07 編輯

li60830 發表於 2018-5-20 16:08
第28章 對戰

  一陣風吹過,樹葉摩擦地面的響聲在這安靜時刻分外刺耳,驕陽從地平線升起,高高懸掛。

  坐著的紅衣人視線一動,直直的落到楚陌景的身上,慢條斯理的問:「你就是那老不死後來收的徒弟,我的師弟?」

  楚陌景神情冷淡,眼神無波無瀾,「我只有師弟師妹,沒有師兄。」

  「嘖嘖,這模樣真是……」紅衣人打量片刻,意味不明的輕笑出聲:「讓我說什麼好呢,一看就是未染紅塵……我在想,如果你入了邪道,一定比現在更有趣。」

  「凌茂群,少說廢話!」老乞丐厲聲呵斥。

  「喲,周老你還沒死啊?」紅衣人,魔教教主凌茂群,像是此刻才發現其他人一樣。

  老乞丐冷冷道:「放心,我一定等你這個叛徒先死再閉眼!」

  凌茂群挑了挑眉,衝旁邊招了招手:「承澤,去,見過你師叔。」

  華服少年嘴角含笑,上前幾步,向著楚陌景拱手施禮,「段承澤見過師……」

  他一句話還沒說完,忽然一道寒氣迎面襲來,像冰刃一般劃過臉龐,段承澤瞳孔緊縮,抬手一摸臉龐,沾了血絲的手指映入眼簾,只聽楚陌景漠然開口:「我說過了,我沒有師兄,自然也沒有什麼師侄。」

  段承澤直直的看著眼前這白衣少年,雙眼微瞇,沉沉如荒蕪夜色。

  「喂,我師兄都發話了,你還站在這幹什麼?沒聽過好狗不擋道嗎?」阿九嗤笑一聲,語氣神情都十足十的刁蠻。

  段承澤心下不悅,他表面溫和,實則那身為皇族的高傲早已浸在了骨子裡,楚陌景跟他師父同輩,他忍了,但這區區一個小丫頭也敢這樣譏諷於他?豈有此理!

  不過再怎麼憤怒,段承澤都沒有表現出來,他只是用一種輕慢嘲諷的語氣說:「你這小丫頭好生無禮,莫非這就是卻憂谷打招呼的方式?」

  「跟人打招呼當然得說人話,可是抱歉啊,我不會說畜生話,只好說得直接些,免得你聽不懂啊!」

  「你!」

  不僅段承澤氣得臉色鐵青,紀恆等人也是頗感奇怪,阿九雖然有些小性子,但還不曾如此刻薄過啊。

  「好個牙尖嘴利的小丫頭……」凌茂群端著茶杯,視線轉了過來。

  楚陌景略略上前,正好擋住了他看向阿九的視線,「廢話無益,直接入正題吧。」

  凌茂群饒有興趣的瞧了瞧,而後沉吟道:「單純的比試切磋未免太無趣了,不如添點綵頭如何?」

  果然有目的……阿九意料之中的撇唇,暗暗警惕。

  「說。」楚陌景不動聲色,言簡意賅道。

  「五局比試,自然是按五局三勝來,」凌茂群把酒輕笑,眼神透出幾分詭異的意味來,「如果你們贏了,從此以後我再也不找卻憂谷的麻煩,但如果我魔教贏了……」

  說著,他放下茶杯,抬手指向楚陌景:「我要你叛出師門,拜我為師!」

  眾人俱是臉色大變,老乞丐怒喝:「你做夢!」

  「師父?」段承澤亦是驚呼,凌茂群的徒弟很多,他費盡千辛萬苦才脫穎而出,更得到了眼下這個機會,來之前,凌茂群曾親口允諾,只要他贏了就能成為魔教的下一任繼承人,而且還特地吩咐讓他在比試時找機會廢了楚陌景,為何現在又……

  凌茂群瞥向段承澤,似笑非笑,「我答應過的事不會改變……不過其他的,你自己給我掂量掂量。」

  段承澤暗暗惱怒,他當然聽出了凌茂群的言下之意就是不准他再下重手了,可他想不通這是為什麼!

  凌茂群沒再理他,目光盯著楚陌景,嘴角勾起,以他老辣的眼神,當然看出了這白衣少年擁有世間罕見的天資根骨,而且體質特殊,這簡直就是為魔刀量身打造的容器,是二十多年來他遇到的最好的試驗品……呵,難怪老不死的好了傷疤忘了疼,破例又收了徒弟。

  這些打算凌茂群當然是不會說的,他只是敲著桌面問楚陌景:「你考慮的如何?」

  「師兄,他一定不懷好意,你別答應他!」阿九急聲道。

  楚陌景摸摸她的頭,雲淡風輕的看過去,「拜你為師?不妨先看看你魔教弟子有沒有這個本事。」

  兩方就坐,第一局,楚陌景這邊派出的是孫德立。

  孫德立跳上武鬥台,揮舞著大斧頭,等另一個人上來了,他才發現對方用的竟然也是斧頭,而且一上來就強勢攻過來。

  「硬碰硬,我最喜歡了!」孫德立哈哈大笑,揮著斧頭就衝了上去。

  天生神力可不是開玩笑的,同樣的兵器,孫德立使得明顯比對方靈活迅猛多了,對方節節敗退,就在快要跌落武鬥台時,連忙叫道:「我,我認輸!」

  那人也不過是個年紀不大的少年,孫德立斧子快要劈到對方臉上了,聞言不禁愣了一下,下一刻便準備收回兵器。

  就在這時,變故突生,對方袖中有什麼一閃而逝。

  「小心!」紀恆倏地站起來大喊一聲。

  孫德立沒有想到對方如此卑鄙,暗器掃過他的肩胛,他立即就感到渾身無力,恨恨一咬牙,他轉著身子,朝著對方撲了過去,孫德立本就身軀壯碩,兩人又靠在武鬥台邊緣,這下子,雙雙掉落了下去。

  紀恆連忙跑過去,銀針一甩先封住他周身大穴,而後拉過他的手把脈。

  「兩個人都掉下來了啊,真可惜,」凌茂群不緊不慢的笑道:「那這一局就算平手了……」

  「你們真卑鄙!」老乞丐罵道:「分明已經認輸了還暗器傷人,小人!」

  凌茂群淡淡道:「此前可沒有規定不能耍詐用暗器……罷了,既然你們這樣說了,那從下一局開始就不能使用暗器好了。」

  「你……」老乞丐被他氣得跳腳,真想一掌拍過去,楚陌景攔住他,搖了搖頭,「周爺爺,別衝動。」

  老乞丐一甩手,看孫德立的傷勢去了,好在有紀恆在,那毒也不是常見的,他這才放下心來。

  阿九看了看昏迷過去的孫德立,低聲道:「師兄,他們太過分了!這才第一局就出事了……」

  楚陌景眉眼微沉,手底下的木桌轉眼遍佈冰霜,悄然化作塵埃,「秦瑤,下一局你去,便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他語氣冰涼,秦瑤頓了頓,輕輕的應道:「是,大師兄。」

  阿九不解的抬起頭,祁少陵小聲嘀咕了一句:「秦瑤家學淵源,用毒本領出神入化!」

  「哦。」阿九頓時瞭然。

  果然,下一局才進行到一半時,秦瑤的對手忽然無聲無息的倒下了,凌茂群面無表情,看不出喜怒,揮了揮手,「把人抬下去。」

  「不愧是毒娘子前輩的後人,瑤瑤你真厲害。」陳蘿蘿讚道。

  秦瑤害羞的說:「如果對方經驗再豐富一些可就不成了,我學藝未精,此次不過運氣好罷了,蘿蘿你加油。」

  下一局便是陳蘿蘿出場,這姑娘出手極為潑辣,幾乎是追著對方打,眼見就要贏了,誰知最後關頭她卻捂著肚子,臉上浮現痛苦之色,比武過招,半點猶豫不得,對手趁機將她打落武鬥台,勝了這一局。

  紀恆那邊剛救完孫德立,還沒來得及鬆口氣,陳蘿蘿又出事了,他連忙又過來把脈。

  「蘿蘿,你怎麼了?」秦瑤擔憂道。

  「對不起……」陳蘿蘿紅著眼眶,額頭上冷汗直冒,「我,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肚子突然就疼得厲害,對不起,對不起……」

  老乞丐連忙安慰她:「沒事沒事,你別急,身體要緊啊。」

  阿九眨了眨眼,忽然覺得她的情況有些熟悉,就聽紀恆乾咳一聲,頗為尷尬的說:「那什麼,咳咳,女孩子家的怎麼連自己身體狀況都不知道,你……哎呀,秦瑤,前面有人家,你趕快帶她過去討碗薑茶喝,咳咳,快去快去!」

  這話一出,其他人還沒反應過來,陳蘿蘿先是一怔,然後臉色瞬間就充血了,尖叫一聲,抱著頭跑遠了,秦瑤連忙跟上去:「蘿蘿,蘿蘿等等我!」

  阿九憐憫的看了看陳蘿蘿的背影,心說這姑娘真夠悲催的,那麼驕傲的性子,偏偏比武的時候來月事……簡直堪稱史上最尷尬的悲劇了!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她是怎麼了?」祁少陵抓抓頭,莫名其妙的問。

  楚陌景也難得茫然的模樣,阿九偏過頭,憋笑。

  「下一局,下一局!」紀恆鎮定的拍拍祁少陵的肩膀,「問那麼多做什麼,上。」

  祁少陵被他忽悠過去了,氣勢滿滿的拿著戰魂槍躍上了武鬥台,囂張無比的叫道:「哪個來跟小爺比試?」

  如今的局面正是一平一勝一敗,阿九算了下,如果祁少陵這局贏了,那他們這一方級別就是穩操勝券了,因為她從來不覺得楚陌景會輸給段承澤,但是,如果祁少陵輸了,那可就成僵局了啊,所以,這一局可謂萬分重要。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8-7-2 17:10 編輯

li60830 發表於 2018-5-20 16:08
第29章 白熱化

  跟祁少陵比試的是一個文文靜靜的小姑娘,單看外表倒像是某個養在深閨的嬌小姐,而且她一上來就斯斯文文的抱拳見禮,跟祁少陵的囂張形成鮮明對比。

  祁少陵原本還有些不好意思,但想到孫德立的教訓,立馬又警惕起來,戰魂槍轉動著橫掃過去。

  那魔教的小姑娘看著文弱,功夫卻很踏實,單手持劍對上,竟能和祁少陵鬥得旗鼓相當。

  阿九一看到對方的兵器就笑了,輕聲說:「師兄,這一局,祁師兄會贏吧。」

  畢竟楚陌景用得是劍,祁少陵早已在他手下磨練了無數次,那小姑娘的劍法一看就不如楚陌景的,對於祁少陵來說,勝她應該並不難。

  楚陌景「嗯」了一聲,「如無意外,少陵會贏。」

  阿九想到陳蘿蘿的囧事,又忍不住掩唇而笑,重新看向武鬥台上。

  果然,祁少陵一槍挑飛了那小姑娘的手上的劍,槍尖抵著她的脖子:「你自己認輸還是我踢你下去?」

  「我……」對手囁嚅著動了動嘴唇,身體情不自禁的發抖,喃喃道:「我輸了教主是不會放過我的,還有我爹娘……我求求你,求求你!」

  「哼,又想耍花招,我才不會像孫大傻那樣……」說著,祁少陵就要把她推下武鬥台。

  那小姑娘驀地睜大雙眼,眼中水光閃爍,她盯著祁少陵,露出一個慘然的笑容,突然直直的撞上了祁少陵的槍尖,只聽悶哼一聲,滾燙而鮮紅的液體濺了祁少陵一臉。

  祁少陵猝不及防,呆呆的望著,腥甜的味道鑽進鼻中,也染紅了他的眼睛,透過血霧,他看到他的長槍直直的插在那個小姑娘的心臟,看到她眼角落下的淚珠……

  「這一局,你們輸了。」凌茂群不帶感情的聲音響起。

  祁少陵回過神來,才發現他不知怎麼就掉下了武鬥台,而台上,一桿長槍上上掛著已無氣息的魔教女弟子,她還那麼小,臉上還帶著未散的恐懼與驚慌,而現在,她死了。

  說到底祁少陵才十歲,如此的手段幾乎讓他心理崩潰,他趴在地上喘著粗氣,乾嘔起來,彷彿撕心裂肺。

  「少陵,少陵……」紀恆一把抓住他吼道:「你給我清醒一點!」

  老乞丐等人看著凌茂群的方向,眼裡已經是掩飾不住的殺意,用這樣的方法簡直是要毀了祁少陵啊!

  阿九怔怔的看著這一切,心裡有滔天怒火噴薄而出,她緊緊握著拳頭,身體因憤怒而輕微顫抖,不僅是為了祁少陵,還為了那死去的一條命,這樣的手段熟悉得令她作嘔……她倏地望向段承澤。

  只見凌茂群拍著段承澤的肩膀,意味不明的大笑道:「還是你說的對,殺雞焉用牛刀,不過是點血就嚇成這樣哈哈哈!」

  段承澤嘴角勾起,「並非徒兒的功勞,是這小子太沒用了,好在還是贏了這一局。」

  刺耳的大笑聲響在耳畔,祁少陵一把推開紀恆等人,臉色扭曲的持續乾嘔。

  就在此時,一巴掌扇了過來,「啪——」地一聲,好像整個世界都安靜了下來,祁少陵看到了雪白的一片,乾淨得彷彿能覆蓋一切污濁。

  有人蹲了下來,雪白的衣袖拭去了他眼角旁的血跡,他聽到熟悉的冷淡聲音說:「沒出息。」

  祁少陵呆呆的看著楚陌景,眼淚嘩嘩的流了下來,撕心裂肺的痛哭出聲,這是他此生第一次殺人,殺得還不是大奸大惡之徒,而是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姑娘,縱然他以後會經歷更多的殺伐,卻都沒有這一次來得刻骨銘心。

  「不是你的錯。」伴隨著這一句低語,祁少陵只覺頸間一痛,就失去了知覺。

  「師兄!」阿九看到楚陌景劈暈了祁少陵,感覺他周身寒氣一下子恐怖起來,不禁擔憂的叫出聲來。

  楚陌景站起身,輕輕撫過她的臉頰,身形一閃,就到了另一個武鬥台上,雙闕劍發出劇烈的錚鳴聲,他原本纖塵不染的衣服上染了血跡,當真如紅梅映雪,三分淒艷,而寒意無邊漫延。

  阿九抿了抿唇,小心地擦乾淨祁少陵的臉頰,看到他昏迷中還死皺著眉頭,問道:「紀叔叔,他會不會有事?」

  紀恆此刻亦是神色凝重,緩緩道:「他身體無礙,只是心神收到嚴重刺激,若是不能挺過去,我……我只怕他今後再也無法拿起戰魂槍了。」

  「魔教!」老乞丐咬牙切齒,「我真想宰了凌茂群那畜生!」

  「我也想!」紀恆恨恨道:「只可惜我們遠非他的對手……可惡!」谷主跟隨的老前輩只有當他們有性命之危的時候才會出手,畢竟凌茂群武功極高,沒到緊要關頭,誰也不想隨隨便便就去拚命。

  「祁師兄……他一定能撐過去的。」阿九忽然低聲道,表情很是堅定。

  紀恆點了點頭,「希望如此吧。」

  阿九低下頭,悵然不語了,至少祁少陵身邊還有這麼多關心他的人,可她當年第一次殺人時,卻只有孤身一人……她目光落到祁少陵身上,祁師兄,祁少陵,可別讓我看不起你啊!

  武鬥台上,段承澤握著刀柄,眼中閃著興奮的光彩,「什麼天賦奇才,哼,我絕不容許任何人擋我的路!」

  刀光乍起,楚陌景抬眼,站在那兒竟不動不閃,更奇怪的是,段承澤刀影劈了無數次,竟沒有一次落到楚陌景的身上,這在旁觀者看來……就好像他們不在同一時空一樣。

  阿九喃喃道:「這是怎麼回事?」

  老乞丐瞇眼笑了,「你沒發現……他們其實已經換了無數位置了嗎?」

  「什麼……」

  阿九來不及驚呼,台上楚陌景已漠然道:「太慢了!」

  段承澤一驚,面前人影忽然不見,而後周身彷彿出現了無數個楚陌景,一齊出掌……段承澤一下子摔到遠處,手上的刀應聲而落,一口血噴出來,他難以置信的望過去,而楚陌景站在那兒,雙闕劍還未出鞘。

  「是殘影,」老乞丐見眾弟子都驚得張大了嘴,解釋道:「阿景的速度太快,而且看穿了他的刀法,所以段承澤無論如何都打不中他,相反,在阿景眼中,段承澤滿身都是破綻。」

  阿九想起師父施展過一次的刀法,心下震撼,不過是看過一次,師兄就已經看透了嗎?此時此刻,阿九才真正體會到楚陌景的天賦是何等可怕,也真正體會到當日紀恆在藏書樓上的感慨是有多少的無力。

  不過此刻誰也沒有段承澤激動,「不可能,你為什麼每次都能躲開,你為什麼不拔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絕望嗎?」楚陌景平靜道:「那就好。」

  欲毀其人必先毀其心,這個道理段承澤自小就知道,而且運用的相當成熟,但他從來沒想過,有一天自己也會面臨這樣的境地。

  風吹亂了他的頭髮,他握著刀柄,重新站起身來,指著楚陌景哈哈大笑:「你以為這樣就能打敗我了嗎?你未免也太小看我段承澤了!」

  「我從不小看任何人。」

  龍吟一般的劍鳴聲響起,雙闕劍橫在楚陌景身前,擋下了段承澤的一刀。

  「哦?」凌茂群也離開了坐位,「原來到第六式了啊……」

  「周爺爺,段承澤怎麼突然變得更厲害了?」阿九揉著眼睛,那二人交手太快,長時間盯著對雙眼的負擔很大。

  「我聽說過,魔羅十三刀五式就是一個分水嶺,那小子……也相當不簡單啊。」老乞丐表情亦浮現出幾分擔憂。

  紀恆一邊照看祁少陵,一邊笑道:「阿景不會輸的。」

  「嗯,我也這麼覺得。」阿九笑了笑,重新看向武鬥台,堅定的道。

  段承澤這會兒堪稱水深火熱,若是停下仔細看便會發現他的雙手雙臂已經全是凍傷,他感覺自己不是在跟一個人交手,而是在面對寒山之上不化的冰雪。

  刀氣與劍氣相衝,段承澤的那把刀原也是魔教庫存中難尋的珍品,但此時和雙闕劍幾次相撞竟隱隱有了數道裂痕。

  「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接下我這最厲害的一招!」

  隨著段承澤的一聲大吼,強烈的勁氣環繞聚集在他周圍,不,應該說是聚在他的刀身之上……楚陌景的神色終於微微變化,所有的氣勢再無壓制,鋪天蓋地的噴湧而出。

  這一方的溫度直直下降,台下眾人不約而同的打了個寒顫,眼見那武鬥台慢慢覆上冰霜,都情不自禁的屏氣凝神。

  刀劍相接的錚鳴聲不絕於耳,武鬥台轟然倒塌,漫天的灰塵擋住了視線,阿九緊張的咬著下唇,喃喃念道:「師兄……」

  凌茂群也定定的看著倒塌方向,一切塵埃盡去,楚陌景手持雙闕劍,抬眼看過來,縱然衣衫染黑破損,也絲毫無損那遺世風華,而他旁邊,段承澤躺在地上,生死不明,刀的碎片落了一地。

  「好好好,竟然連魔羅第六式都奈何不了你,看來我還是低估你了,」凌茂群使了個眼色命人將段承澤帶下去,面色沉沉,他看了良久,忽而又古怪的笑:「不過就算你贏了,現在也不過是一平兩勝兩敗,還是平局,這可怎麼辦呢?」

  凌茂群故作苦惱的摸著下巴沉思。

  阿九看著段承澤被帶走,雖然她巴不得這人早死,但那明顯的呼吸跡象表明他只是傷勢過重而昏迷,並未死亡。

  她知道許多事情都得慢慢來,急不得,何況,現在有比這更重要的事情。快步走上前,阿九急忙拉住楚陌景,「師兄,你有沒有受傷?」

  楚陌景見她滿臉擔心地動手動腳,心中霎時如春水潺潺流過,軟成一片,忍不住朝她微微一笑,「並無大礙。」

  阿九聽了先是輕輕鬆了口氣,而後泫然欲泣的的抱住他的手臂,低聲呢喃道:「雖然知道師兄會贏,可我還是很害怕,師兄……你沒事就好了。」

  楚陌景微微一怔,眼神愈見柔和,抬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背。

  凌茂群瞇著眼睛瞧著,倏地饒有興趣的開口:「既然局面這般,不如……我們再來一局如何?」

  老乞丐等人面面相覷,都到這份上了,若是退縮實在嚥不下這口氣,可若應了,又該派誰去那至關重要的最後一局呢?

  「蔓姬,你來。」凌茂群雙手擊掌,片刻,一個綵衣少女走到他跟前,盈盈下拜,待眾人看清她樣貌,都忍不住一愣,因為這少女歲年歲不大,但容貌實在惑人,眉眼自然上挑,橫生萬種風情,朱唇皓齒,綵衣翩翩,美艷更勝狐妖。

  她聽了凌茂群的話,恭敬的應下,隨即轉過身來。想來她也看到了方才的比試,一雙美目頻頻掃向楚陌景,異彩連連,頗為好奇的模樣。

  阿九瞇起眼睛,心中升起幾分不悅,她抬頭看了看楚陌景,見他半點沒注意那個蔓姬,不適的感覺才慢慢退去。

  「讓我去吧。」老乞丐和紀恆等人正猶豫不決,阿九的聲音忽然響起。

  「你去?」紀恆忍不住笑了出來,搖搖頭道:「九卿,你別胡鬧了。」

  阿九道:「周爺爺,紀叔叔,我不是在開玩笑……」

  她見老乞丐和紀恆都滿臉不贊同,不由望向楚陌景,認真問:「師兄,你信我嗎?」

  楚陌景靜默半響,道:「師命不可違。」

  來之前,谷主曾再三囑咐,阿九年紀尚幼,不可參加比試。

  「可是現在情況特殊,」阿九堅定道:「師兄,這些年來我的武功都是你一手教的,你最清楚不過了,何況我還有……師兄,你讓我去吧,我一定不會輸的!」

  楚陌景再次沉默,眼中罕見的洩露幾分憂慮,直言道:「我不放心。」

  「師兄去的時候……」阿九喃喃道:「我也不放心,可更多的,卻是信心。我相信師兄會贏,所以師兄也能相信我嗎?」

  阿九深深看進他的眼裡,唇角高高揚起,心中呢喃,前生我孤身拚搏,曾驚惶恐懼到難以入眠,可今生有你在,我早已無懼任何風雨和挑戰了……我的師兄。

  這是阿九第一次有如此強烈的要求,她眼神那麼堅毅而明亮,燦若星子,楚陌景忍不住伸手攬她入懷,而後推開她,語氣竟顯得尤為低柔:「你去吧。」

  「這怎麼可……」老乞丐和紀恆異口同聲。

  「我會向師父交代。」楚陌景道。

  這不是交不交代的問題啊!沒看到前幾個比試的都遇到意外了?這樣你還讓她去?

  紀恆瞪著楚陌景,一堆話還沒來得及出口,阿九已經躍上了武鬥台,粉白衣裳輕旋,竟意外的靈巧乾脆。

  蔓姬驚訝的看了一眼,掩唇輕笑:「你們是不是沒人了啊,小妹妹,姐姐勸你還是趕緊下去的好,否則輸了可別哭鼻子啊!」

  「打架還廢話,你真囉嗦!」阿九方才順手拿了一名弟子的劍,此刻直接攻了上去。

  蔓姬面色一凝,倒退幾步,袖中綵綢突發,看似柔弱的綢帶,卻不比利器的威勢遜色,數條綵帶如網狀鋪蓋,似乎是想將阿九困在其中。

  「哼,開了屏的孔雀也沒你花哨!」阿九腳尖一點,舉劍旋身而上,劍氣四溢,不住的削斷綵綢,而後橫劈下來,又一點平地,直指蔓姬面門。

  蔓姬大驚,此刻方知自己輕敵了,連忙閃身,變換招式。

  她們二人在武鬥台上打得不可開交,然而底下人卻看得奇妙,已經甦醒的孫德立嘀咕道:「這看著不像比武過招,倒像是在跳舞,還挺漂亮的……」

  紀恆一巴掌拍到他頭上,「你給我好好歇著吧,胡說八道什麼呢!」

  楚陌景手上還握著雙闕劍,氣勢沉凝,雙眼不動的盯著上面,似乎稍有意外就會直接上去終止這場比試。

  不多時,凌茂群那邊忽然傳來動靜,原來是段承澤已經醒了,托著重傷的身體硬是跑了出來,蒼白的臉色怎麼都掩不住,「師父!」

  凌茂群瞥他一眼,「回去躺著。」

  「師父,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我……」段承澤緊緊攥著雙拳,其實在晉國皇室他並不算受寵,因為他生母地位卑賤,就算他很優秀也得不到皇帝多少賞識,可他又特別有野心,所以才借遊歷之名出了皇宮發展自己的勢力,而如今好不容易才在魔教混到這個地步,眼看就要成功將魔教握在手中,他又怎麼甘心功虧一簣?

  「你什麼時候學會魔羅第六式的?」凌茂群突然問。

  「就在半個月前,」段承澤連忙道:」師父,我還沒來得及真正悟透這一式,否則,否則斷然不會……」

  凌茂群輕嗤一聲,「別說大話,你就算悟透了也還是會輸,不過不怪你,是我太小看那老不死了,我告訴你,這小子天縱奇才,除非你悟透魔羅第八式,並且學會魔羅心法第五層,否則你絕對贏不了他。」

  段承澤臉上的最後一絲血色也消失殆盡,心法與招式不同,就算他是凌茂群最優秀的弟子,如今也才到第三層罷了,雖說他以後會進步,可楚陌景也同樣會進步,而且速度肯定比他快,難道……難道他此生都贏不了楚陌景嗎?

  「很不甘?很嫉妒是不是?」凌茂群古怪的勾了勾嘴角,慢慢道:「天賦這種事你嫉妒也沒用,不過啊……我可以再給你最後一個機會,你如果能抓住,那魔教的下一任教主就是你,並且我保證,你絕對能將楚陌景踩在腳下!」

  「師父,你說的是真的?」段承澤眼睛發亮,難掩激動。

  凌茂群意味不明的笑了笑,「你先去休息,此事不急,回教再說。」

  段承澤按捺下激動的情緒,偏頭看了眼楚陌景,眼神狠絕,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他日……定要你償還今日之恥!

  楚陌景那邊完全沒注意段承澤,他的目光一直在阿九身上。

  阿九與蔓姬的纏鬥也有不短時間,女子的體力不如男子,更何況兩個小姑娘,她們都是聰明人,知道要速戰速決,所以眾人心知肚明,這二人的比試也差不多到了最後階段,只看,這最終贏的是誰了。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8-7-2 17:14 編輯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li60830

LV:15 VIP榮譽國民

追蹤
  • 6772

    主題

  • 242709

    回文

  • 70

    粉絲

沒什麼特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