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回歸深淵
時值日暮時分，天空呈現灰藍色，東方的天際已經有寥落的星星顯露，但是天空驀然出現的這道金光，卻蓋過了太陽的餘暉，彷彿將世界又瞬間帶回了白晝。
虛空如沸水一般翻滾攪動起來，一道肉眼可見的裂痕出現在半空，金光傾瀉，聖潔威嚴的氣息瀰漫出來。
卡洛的心臟好像壓著一塊石頭，有些喘不氣的感覺，難受之極。
裂縫越來越大，彷彿一隻巨大的眼睛在睜開，一個模糊的光影從慢慢走出來。
卡洛看清了，光影身後展著四隻巨大的白色光翼。
四翼座天使？！卡洛心神巨震。
相當於頭領級惡魔的存在，可以輕鬆用一隻小指頭將他碾死在地，教廷碩果僅存的那兩個瘋子用生命竟然召喚出這麼個傢伙來？
“是誰？在呼喚吾弗契斯名號...”
一個冷漠宏大的聲音在卡洛耳邊嗡嗡作響。
弗契斯在聖經代表“力量與美德”，是一般下位天使常用的名字。
這位強大的座天使想要從虛空裂縫出來似乎並不輕鬆，也要費點工夫，卡洛心狂呼：“回歸，即刻回歸！”
系統的聲音在心頭響起，“是否確認回歸？”
“是。”
和來時一樣，一股神秘的力量包裹住卡洛的身體，虛空如拉鏈般平整劃開，黑暗將卡洛吞了進去。
臨走前最後的匆匆一瞥，卡洛只看到一雙冰冷熾熱的金色眸子，灼得眼睛有些微微的發疼。
當初在生死攸關的時刻選擇降臨，如今的回歸又救了自己一命，系統這個功能，確實是個極好的保命手段。
卡洛的無端消失讓光門的天使憤怒地加快了腳步，可是他的力量似乎無以為繼，當虛空裂縫擴大到一個極限，又開始慢慢收縮。
世界意志在排斥他的降臨。
“該死，為什麼感受不到一點聖光的力量...”座天使惱怒的聲音從金光傳來，“你這只來自深淵的蟲子，我記住你的味道了，不要再讓我遇你...”
金光終於沒能抵過虛空的偉力，如流水般倒捲，潰敗而回。
終於，座天使的怒吼聲漸不可聞，虛空如同被激起漣漪的水面，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慢慢抹平。
當最後一寸縫隙即將合攏，一顆金色的種子卻從飛了出來，瞬間化作一道金光消失在天際。
小廣場血流成河、屍橫遍野，索菲亞三人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本以為自己即將死在那位可怕到連卡洛都難以抵擋的大人物手，卻不曾想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半晌，索菲亞第一個回過神來。
“主人遠去，教廷覆滅，這個世界只剩下我們了..”
索菲亞眼流露出巨大的狂喜，還有野心，她扭頭看向自己的兩位“姐妹”，嬌笑著伸出自己沾滿鮮血的白嫩手掌：“接下來，我們怎麼玩這個玩具都可以了..”
尖銳刺耳的笑聲在逐漸灰暗的夜空迴蕩，如同夜梟的哭號。
在大陸的一角，一個在家門口玩鬧的小男孩被一點從天而降的金光砸額頭，昏厥不起。
當驚慌失措的家人尋來醫治的牧師，小男孩卻睜開雙眼站了起來。
“吾受神恩而生，必將秉承聖光的意志，行走於人間，播散仁慈...”
所有人都呆呆地望著陌生的男孩，不知道該說什麼。
...
卡洛睜開眼睛，入眼是一片暗紅色的天空，然後是刺鼻的硫磺和血腥味，惡魔蛋破碎的聲音和小惡魔的嘶吼聲混雜在一起，一切都充滿了熟悉親切的感覺。
以大惡魔之身回到深淵，卡洛可以清晰感受到空氣瀰漫的殺戮、破壞、毀滅和混亂氣息。
這是深淵的意志，無時無刻不在腐蝕靈魂，小惡魔彼此間的廝殺吞噬也都是由此驅使。
卡洛回想起自己身發生的種種變化，應該也跟這股意志脫不了干係，只是當初僅是小惡魔的自己完全察覺不出罷了。
不過他很享受這種被腐蝕的過程，沒有一顆惡魔之心，即使有系統的幫助也活不長久。
邪惡是惡魔的養料，處在深淵，卡洛的實力每時每刻都在增長著，只是速度無緩慢，大概過好久，才會增加一點經驗值吧。
自己在格林世界經歷了大概有三四個月的時間，但是深淵才僅僅過去“半天”。
這是因為位面緯度造成的時間流速差異，越高級的位面，時間流速越慢。
當然，深淵的一天也不是普通意義的一天。
深淵的天空有七輪血月，代表七君主的意志，每當一輪血月落下或者升起，一天才算完。
卡洛記得臨走前天空只有四輪血月，現在，第五輪正爬到一半，和其餘四輪還有不少的差距。
系統面板降臨欄的字樣變成了灰色，冷卻需要“七天”的時間，而且多了“格林世界”選項。
當冷卻結束，卡洛可以選擇回到之前降臨過的位面，或是選擇新位面。
“咔嚓”，卡洛腳邊的一隻惡魔蛋裂開，一隻圓滾滾的小惡魔從爬了出來。
惡魔的本能驅使著它向蛋殼張口，可還沒等它咬，整個身子已經被一股力量攝起。
卡洛隨手掐掉小惡魔的腦袋，將剩下的身子放進口撕扯。
肉質鮮嫩，味道意外的美味，自己當初竟然會想著把它烤熟，真是暴殄天物。
這個世界沒有生肉更美味的東西了，如果有，那是同類的生肉。
卡洛像吃零嘴一樣吃光了一隻小惡魔，然後是下一隻，好吃的簡直停不下來。
待過足了嘴癮，卡洛抹了抹嘴巴，嘴邊泛起一絲刀鋒般的微笑。
現在還有點事情要做，他可沒忘了當初是誰把他攆得跟喪家之犬一樣的，必須生撕了那隻怪鳥惡魔才能解恨。
惡魔向來都是最記仇的種族。
卡洛展開蝠翼，沿著惡魔海岸飛快地搜尋著。
從高處觀望惡魔海，更能體會到它的廣博。卡洛可以看到層層血浪翻滾，濺灑出紅色的泡沫，底下有無數白色的惡魔蛋被翻捲來，好像蛆蟲的卵，壯觀無。
惡魔海無邊無際，惡魔海岸當然也更加沒有盡頭。卡洛飛了好久，一路拍死好幾個高階小惡魔，都沒再看到那隻怪鳥惡魔。
他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到現在為止他還沒見到過一隻大惡魔，大惡魔級別的惡魔是否已經走出惡魔海，前往深淵更深處？
可是，他記得當初怪鳥惡魔狩食的時候好像是大惡魔的實力，沒理由半天時間離開了啊。
卡洛還是決定不再浪費時間在這面。惡魔海處在一個高聳的峭壁下邊，當小惡魔成長到一定的程度，會本能性的沿著峭壁往攀爬。
大部分小惡魔晉陞到大惡魔的層次會具備飛行的能力，即使沒有翅膀，也能爬峭壁頂端。
卡洛飛過峭壁，眼前出現的是更深沉的暗紅色。
峭壁之後是一片深谷，再往後是連綿的火山，每一刻都有火山在噴發，暗紅色的岩漿噴射出來，不斷加重空氣的硫磺味。
形象點描述，惡魔海好像一個巨大無的盆子，峭壁是盆沿，小惡魔則是從盆爬出的蠱蟲。
卡洛向著火山的方向低空飛行，在即將邁入深谷的時候，忽然聽到遠遠的傳來一陣暗啞的嘶鳴聲。
很熟悉，似曾相識。
一個黑點飛快地向卡洛逼近，他很快看清來者的模樣。
佈滿肉瘤的腦袋，灰色鳥嘴，長著粗壯短小的雙腿，腳趾彎曲尖銳，還有那對羽毛稀疏顯露出粉紅色皮膚的翅膀。
不是卡洛苦苦尋覓的怪鳥惡魔還會是誰？
怪鳥惡魔似乎正打算前往惡魔海揀食惡魔蛋充飢，它的速度很快，並沒有注意到低飛的卡洛。
卡洛臉露出一絲獰笑，當怪鳥惡魔即將越過他頭頂的時候，猛地加速，瞬間躥到它的身底，一把揪住了它那並不強壯的脖頸。
“嘎嘎..”怪鳥惡魔突遭侵襲，完全沒有反應過來，口發出像鴨子又像烏鴉一樣刺耳難聽的叫聲，身體劇烈地掙紮著。
怪鳥惡魔也是大惡魔的實力，力氣很大，而且它每一次振翅虛空會有鋒利的風刃發出，狠狠斬在卡洛的身。
卡洛的惡魔之軀早經罪孽果實強化到現階段最強的程度，風刃斬在他身只能割開皮肉，留下淺淺的傷口，根本造不成任何威脅。
疼痛刺激得卡洛臉的笑容愈發暢快猙獰，他的手掌如鐵鉗一般死死掐著怪鳥惡魔的脖頸，空出來的另外一隻手則抓住怪鳥的翅膀，大力撕下。
“啊！”怪鳥惡魔發出一聲刺耳的慘嚎，身為大惡魔的它已經能說惡魔語，可卡洛根本連開口求饒的機會都不給它。
一邊翅膀被卡洛生生撕下，暗紅色的血液從半空灑落，怪鳥惡魔劇烈撲騰，鋒利的腳爪在卡洛身留下一道道爪痕。
卡洛吃痛，凶性愈盛，隨手將撕下的翅膀丟開，連續咔嚓兩下將怪鳥惡魔的雙腿都掰斷了。
然後是另外一邊翅膀。
怪鳥惡魔四肢全廢，連掙扎都沒力氣了，血淋淋的身子像一隻肉雞。
大惡魔的強悍生命力讓它離死亡還有一段距離，卡洛將它整個提起，笑得愈發燦爛。
“當初你想吃我，現在輪到我吃你。”
卡洛張嘴狠狠咬在怪鳥惡魔的脖子，撕下大塊的血肉，囫圇吞進腹。
他不但要將它虐殺，還要讓它親眼看著自己被吃光。
片刻之後，卡洛摸了摸嘴唇，隨手將怪鳥惡魔的屍體丟在一旁。
可憐的傢伙，除了一顆完好的頭顱，脖子以下只剩下纍纍的骨架。
憑藉自己現在的諸多手段，卡洛完全可以輕易將怪鳥惡魔殺死，可他偏偏選擇了最為粗暴野蠻的肉搏，完全是為了洩憤。
大惡魔的血肉讓卡洛的傷勢轉眼間和好如初，不僅如此，還給他提供了將近兩千點的經驗和一萬邪惡值。
殺死怪鳥惡魔有一千經驗，吃下血肉還有額外的經驗。
果然，惡魔成長最快的方式還是吞噬同類啊。
地還散落著先前隨手撕下的翅膀，卡洛漫不經心地掃了一眼，忽然眼神驀地停住，死死地盯著翅膀不放。
只見在那兩片肉翅表面，佈滿了密密麻麻的細小牙印，好像是被無數蟲子啃咬過一樣。
怪鳥惡魔羽毛稀疏，外表淒慘，難不成是因為這個原因？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