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都市模擬人生 作者：明漸 (已完結)

第十章 注入模式的新玩法

    「這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傍晚，拖著一具疲憊身軀回到出租屋的周鳴，一頭栽倒在單人床上。

    滿是血泡的雙手此時手指都動不了一根，才在工地上幹了一天多，周鳴就發現自己快有點支撐不住了。

    「系統，你要是能把我這個大活人帶到遊戲裡面就好了，我就不用在這個該死的世道上受罪了！」

    「請問宿主是否確定，請選擇遊戲地圖，系統即將開始傳送。」腦中的系統說道。

    「傳送你妹，滾一邊去。」

    周鳴無語，平時挺正經的系統今天倒是有閒工夫跟自己開玩笑了。

    「系統，這幾天我都要上班，你有什麼辦法讓我在遊戲裡拿點成就點啊，搬磚實在太累了，我想再買幾張力量加點卡。」

    《模擬人生》系統有點不好的地方就是，周鳴進入遊戲之後，遊戲外面的活動就立刻受到限制了，必須保持機體休眠模式，不得中途退出。

    「宿主可選擇注入模式進入遊戲，該模式下，玩家可以在現實世界中自由行動。」

    注入模式，對啊，不是還有注入模式這種玩法麼？

    周鳴一拍腦袋，這幾天都忙昏頭了，連注入模式這種遊戲玩法都快忘了，系統可是在最開始就給他介紹過的。

    「系統，如果我選擇注入模式進入遊戲的話，跟替代模式相比，遊戲難度上，會不會增加一點，自由度要小很多？」

    周鳴有些擔憂道，以替代模式進行遊戲，遊戲中做出的一切決策都是自己，如果是自由度較低的注入模式的話，遊戲角色不受自己控制，任何決策的做出，自己不能全部掌控，相應的變數會增加很多，能拿到多少成就點，只能看運氣好壞了。

    「是的宿主，較之於絕對自由的替代模式，注入模式的自由度要小很多，畢竟玩家只能以第三方視角的存在，影響遊戲角色的行為……遊戲的發揮完全依賴玩家引導方式的好壞，至於遊戲難度，就看遊戲角色的發揮了，如果發揮的好，不一定會比玩家自己參與做到的差。」

    「不過……」

    系統補充道：「以注入模式進行的遊戲，遊戲結束後，獲取的獎勵玩家將與遊戲角色平分，所以，一般情況下，注入模式獲得的獎勵要少一些。」

    「平分就平分吧，不耽誤我在現實世界裡的工作就行了。」

    周鳴想的很開，打開遊戲面板，準備選擇遊戲地圖。

    目光放在新解鎖的遊戲地圖《領主的紛爭》上，周鳴看了看這個地圖的背景資料——

    這是一個荒誕不經、愚昧保守的時代，領主們自私自利，騎士們沉迷武力，農夫們食不果腹，教士們傳播偽善，奴隸們苟延殘喘……在這個戰亂頻生、瘟疫流行、盜賊遍地的世界裡，作為格蘭領薔薇鎮一普通農夫之子的你，該如何介入這場領主的紛爭……

    一張中世紀風格的鄉村、城堡與騎士的資料圖，呈現在文字旁白一旁。

    「這個地圖的背景，還真有點歐洲中世紀的既視感啊，還有領主和騎士……」

    不過，看到戰亂、瘟疫、盜賊這幾個字眼，周鳴心裡有些舉棋不定了，這個背景設定，很顯然表明這個地圖，不是什麼和平環境下的圖。

    而是充斥著各種各樣的戰亂與紛爭！

    遊戲角色的正常生存，充斥著大量不確定性因素。

    甚至還不如《張二狗的逆襲人生》裡的張二狗生活的那樣穩定。

    「《領主的紛爭》還是暫時放幾天吧，先用注入模式去《張二狗的逆襲人生》刷一些成就點，等攢的成就點夠買幾張技能卡了，再開新副本！」

    「啟動注入模式，玩家開始進入遊戲。」

    ……

    牛家村村北，張三牛家，此時的張二狗已經六歲了。

    「二狗，二狗，聽得到麼？」一個聲音忽然在張二狗的腦中響起。

    「你……你是誰？」張二狗用奶聲奶氣的聲音問。

    「我就是你啊，我是你的前世，我也叫張二狗！」

    「你也叫二狗啊，為什麼我不認識你，你在那裡呀？」

    「我在你的腦子裡，我現在是靈魂狀態，你是看不到我的。」

    「腦子，什麼是腦子，好吃嗎，還有靈魂是什麼？」小孩的理解力畢竟有限，面對複雜的詞彙，實在無法理解其中意思。

    「無語，算了，和小孩子實在無法溝通。」

    周鳴搖了搖頭，結束了與幼兒張二狗進行溝通的努力。

    注入模式的缺點就在於此，遊戲角色的成長期實在太漫長了，要與其建立正常的溝通，起碼要等到十歲以後。

    不過情況稍好一點的是，這遊戲還是給張二狗留了條活路，三歲時哥哥張大狗溺水身亡，六歲時妹妹被拋棄，這些悲劇土著身份的張二狗自然無法避免，作為家中唯一的獨苗，活到成年問題應該是不大的。

    時間飛快過去，張二狗十歲以後，【初級種田術】、【初級鐵匠術】、【初級木匠術】以及【初級狩獵術】，在成年前，周鳴把這些已經綁定了遊戲地圖的技能，一一灌輸到張二狗的腦海之中，靠著這些技能，張二狗很快攢下了一筆不少的家業，奔入了小康生活。

    這時也差不多到了解決張二狗終身大事的時候了。

    「為什麼我不能娶王秀娘，除了她我誰都不想娶！」令周鳴有些意外，這張二狗的審美跟自己差不多，也看上了村裡的王秀娘。

    「聽我的吧二狗，除了王秀娘你想娶誰都行，除非你能神不知鬼不覺把李守正的二兒子李文浩幹掉。」

    「幹掉李文浩，為什麼要幹掉他？」張二狗愣了愣問。

    「不幹掉他你怎麼娶王秀娘？」周鳴翻了個白眼，像是看白癡一般。

    「你是說？李文浩會跟我搶秀娘？」

    張二狗眼裡騰地冒出一團怒火，李文浩你也敢搶我的女人，我弄死你！

    當晚，一身黑衣的張二狗悄無聲息地潛入李家，按照周鳴給的路線，摸進李文浩的房間後，二話不說，一枚毒針飛刺入李文浩的體內，李文浩登時抽搐數秒，不一會就隔了屁。

    畢竟是第一次殺人，回去的時候，因為緊張，張二狗不小心腳下一滑，驚動了李家的看門犬，雖僥倖逃離，卻還是不小心暴露了自己的蹤跡。

    「秀娘，跟我一起亡命天涯吧，你放心，我一定會一心一意對你好，永遠對你不離不棄！」

    張二狗帶著王秀娘亡命私奔了，兩人隱姓埋名，在一處隱秘山谷之中，過著神仙眷侶般的生活。

    ……

    遊戲結束。

    點擊遊戲面板。

    「獲得成就：186/2，遊戲評價：d（張二狗的一生雖然默默無聞，卻幸福常伴）」

    「張二狗啊張二狗，你特麼是幸福常伴了，我卻只拿到了93個成就點，你個坑貨，就不知道靠譜點？」

    周鳴無奈瞥了瞥嘴，這一局算是失敗了，只能看下一局了。

第十一章 蘇玉香

    晚春五月，山花遍野，柳絮紛飛，天氣也漸漸悶熱起來。

    遍佈轟鳴的巨大工地上，一個矯健的身影，推著推車，將一車車的磚石搬入附近的幢幢施工樓之中。

    「轟隆轟隆~」

    將一大車磚倒在地上，一屁股坐在一塊木板上，用毛巾擦了擦臉上的黑汗，擰開一瓶紅茶咕嚕兩口，周鳴好好歇了一會。

    數了數日子，自己在這工地上已經連續干了十二天了，連那些農民工看自己的眼神都有些異樣了，今天幹完，差不多可以收手了。

    自己手頭上的資金也快攢到四千，夠應付一陣子生活了，自己接下來的計劃，也要開始展開了。

    ……

    工地門口。

    一群西裝革履的男女助理，拱衛著一對穿著時髦的年輕男女走了過來。

    「楚少，蘇小姐，請走這邊。」

    「蘇小姐，我們麗景灣高檔住宅項目，自前年六月份開工建設以來，兩年不到的時間，建設進度已達68%，預計後年年初就能正式開盤，到了那個時候，我們這個投資近五十億的大項目，預計將帶來上百億的收益，回報率近百分之百。」

    「是啊，麗景灣這塊地，可是一塊風水寶地啊，這裡離市中心、鐵路客運站、機場等交通樞紐都很近，西邊又是自然風景區，環境優美，風光宜人，當初競標這塊地的時候，要不是當時楚總大魄力砸下了三十八個億，這塊寶地，早就被別人給拿走了。」

    「楚總的魄力就是那麼讓人欽佩！」

    「當然，我們楚公子眼光也很不錯，認為這個項目還有更大的挖掘價值，可圍繞這個小區附近，打造一個高端的商務中心，吸引一批高端商業機構進駐……」

    男女助理們在一旁不斷恭維著，拍著中間那位年輕男子的馬屁。

    中間少爺模樣的年輕男子，被四周馬屁拍的飄飄然的同時，也討好般對身旁的清麗女子說道：「玉香，怎麼樣？我們家的這個房地產項目還不錯吧？」

    語氣中，帶著一股驕傲炫耀的味道。

    妍麗女子被男子那輕浮的樣子弄得秀眉一皺，微微點了點頭道：「還不錯。」

    聽到女子的肯定，彷彿是得到了什麼獎勵一般，男子無比興奮道：「真的麼，玉香，你也覺得這個項目很有前景對吧？我跟你說，保守估計，這個項目能賺50億！而且，這個小區的各種物業資產，至少還有50億的深挖價值！……」

    男子吹噓了一番後，又道：「玉香，我還聽說你們蘇家最近有往房地產發展的打算，我跟你說，這麼想就對了！如果你們蘇家對這個項目感興趣，只要玉香你一句話，全部包在我身上，我帶你在這個項目裡賺錢！」

    看楚少吃了春~藥般手舞足蹈的樣子，蘇玉香秀眉又重重一皺。

    雖然早聽說這楚天豪是個不學無術的紈褲大少，現在看來，果然如此。

    蘇玉香開始有些後悔聽老爸的安排，來看看這個所謂的麗景灣項目了，有個這麼無聊膚淺的男人在一邊，投資回報率再大，她也提不起半點興趣。

    「玉香……」楚天豪的聲音又在一旁響起，語氣卻變得有些扭捏起來：「玉香，昨天我爸給我打了個電話，說要給我介紹一個對象，讓我帶她來看看我們楚家的麗景灣項目……現在你也看到了，這個項目很不錯吧？」

    「還有……」說著說著，楚天豪的臉突然微微紅了起來，但還是鼓起勇氣道：「玉香，你覺得我這個人怎麼樣，我跟你還、還是挺合適的吧？」

    說到後面，楚天豪自己都感到有些奇怪，自己嘴巴怎麼變得結巴起來了。

    或許是第一次看到自己瞧的上眼的女人吧，平時他可不是這樣。

    「什麼？」

    蘇玉香吃驚的微微張了張嘴，腦中一陣混亂。

    這、這算什麼。

    這是表白麼，初次會面不到一小時的表白？

    世上怎麼會有這麼奇葩的人存在。

    「不好意思，楚少，我身體突然有點不舒服，我想回去方便一下。」

    找了個借口，蘇玉香轉身準備離開。

    「不舒服，那裡不舒服啊，要不我帶你去醫院看下吧？」

    楚天豪關心地問，有些奇怪，剛剛還好好的，玉香怎麼突然就身體不舒服了呢？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了，你們忙你們的吧。」

    蘇玉香轉身便往回走，稍稍加快腳步，意圖甩開這個黏住自己的煩人身影。

    楚天豪也感覺出一絲不對勁來了，慌了慌神，立馬追了上去，一把拉住女人的手道：「玉香、玉香，你別走啊，聽我把話說完啊，我爸昨天都跟我說了，說如果我們蘇楚兩家能夠達成聯姻，我爸就把麗景灣這個項目給我管，只要玉香你點個頭，麗景灣這個項目就是我們兩個人的，玉香，這可是上百個億啊！」

    轟！

    旁邊彷彿炸開了鍋，站在一旁的幾個女助理，用恨不得吃人的眼光瞪著蘇玉香，內心的妒火幾乎將自己焚滅。

    上百個億啊，楚少為了追這個女人，上百億就這麼甩出去了？

    要是我是這個女人該多好？！

    「不好意思，我對這個項目不感興趣，請鬆手。」

    被強拉住的蘇玉香惱了，從小到大她都沒有被人這麼無理對待過，嬌喝道：「你快放手！」

    楚天豪的眼睛紅了，更加用力地抓住面前這個女人，一臉凶相道：「蘇玉香，你好好考慮清楚，五十億，已經夠把整個蘇家買下來了，你還有什麼不同意的，你爸不就讓你過來了麼？在我面前裝什麼純？」

    楚天豪也惱了，他玩過那麼多女人，再怎麼清高純潔，在他的金錢攻勢下沒有不淪陷的，蘇玉香就算眼界更高，那麼多錢砸下來，竟然還跟她裝？

    「啪！」

    「你放手！」

    一個響亮的耳光打在楚天豪的臉上，怒喝聲中，蘇玉香掙扎的更厲害了。

    楚天豪有些懵~逼了，這女人敢打我？

    從小到大，還沒人打過我！

    「我不放！」楚天豪脾氣也上來了，梗著脖子，死死抓住蘇玉香的手，女人手臂筍玉般的肌膚，已經被勒的發紅。

    「快放手啊，誰能過來幫幫我？」

    蘇玉香欲哭無淚，自己這是遇到了什麼神經病啊？她求助的目光望向四方，希望有人能阻止這個瘋子。

    一旁的助理們互相擠了擠眼，卻是沒有一個敢於上前的，幾個女助理更是一臉幸災樂禍，絲毫沒有上前解圍的意思。

    這時，一個陌生男子推著一車磚從對面走了過來，一副農民工打扮。

    「喂！喂！誰來過來幫幫我，這個男的有神經病。」

    蘇玉香眼前一亮，覺得這人好像在那見過，又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般，趕緊對著那個農民工大喊。

    「我？」

    聽到叫喊，周鳴遲疑地一會，又看到女人楚楚可憐的模樣，眼裡那近乎哀求般的目光，心裡一軟，放下了手推車，朝著那個大少走去。

    「咦，小陽哥，原來你也在這，我是東子啊，林大東，兄弟你不認得我了麼，上次我們還一起喝過酒呢。」

    一把抱住楚天豪的腰，周鳴一把鼻涕一把汗地把身上的塵土往那外套的高檔面料上蹭。

    「你是誰，你個混蛋快放開我，來人啊，快把這個瘋子拽開！」

    騷亂之中，掙脫拉拽的蘇玉香感激地回看了那位『農民工』一眼，然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第十二章 《領主的紛爭》

    出手幫了一把那個女人後，周鳴順利地被工地開除了，輕鬆愉快地回到了出租房中。

    當然，工資包工頭還是給了他的，倒不是因為可憐他，而是這些天周鳴一個人幹的活，差不多能頂一個半搬磚工了，而且還能連續扛十多天，體力耐力如此驚人，包工頭這麼多年都沒見過幾個，哪裡敢扣他的工資。

    其實倒不是周鳴的體力強，後面幾天他確實有點快扛不住了，好在注入模式下玩《張二狗的逆襲人生》找到了一點訣竅，靠著打悶棍、開後宮、強取豪奪等等無節操手段，連續三局都拿到了3s級評分，狂賺了8000多成就點。

    這些成就點，全被他兌換成了【力量加點卡】，給身體增加了8點力量屬性，工地搬磚自然輕鬆了許多。

    回到出租房，花了一天時間，將房間內外打掃了一遍，再去附近超市採購了大量的方便面、餅乾、麵包、火腿腸等方便食品回家，數量之多，足夠他吃一兩個月之久。

    洗了個舒服的熱水澡，一身輕鬆的周鳴舒服地躺在床上，合上雙眼，打開了腦中的遊戲面板。

    「系統，進入遊戲吧。」

    「滴~」

    「玩家開始進入遊戲……」

    遊戲背景介紹：

    這是一個荒誕不經、愚昧保守的時代，領主們自私自利，騎士們沉迷武力，農夫們食不果腹，教士們傳播偽善，奴隸們苟延殘喘……在這個戰亂頻生、瘟疫流行、盜賊遍地的世界裡，作為格蘭領薔薇鎮一普通農夫之子的你，該如何介入這場領主的紛爭……

    ……

    ……

    「哇~哇~」

    一聲清脆響亮的啼哭，從一間破舊歪斜的土屋中，傳遍了整個薔薇鎮。

    「@#￥#……￥%」一深黃色頭髮、白色皮膚的婦女虛弱地說道。

    「@#￥#@！￥@#！」一波浪捲白人男子，興奮地將嬰兒抱在手中，嘴裡嘰裡呱啦，顯然十分激動。

    「這兩位到底在說什麼？」

    嬰兒狀態的周鳴懵~逼了，但看到這兩位典型白人特徵的男女，那一臉高興的樣子，就知道，這二位一定就是自己的父母了。

    「聽不懂慢慢學吧，反正我現在還只是個嬰兒。」

    吃完白人婦女餵給自己的母乳後，感覺頭腦有些昏沉的周鳴，進入了香甜的睡夢中。

    ……

    眨眼，三年過去了。

    坐在籬笆前的圓木樁上，周鳴擺動著小腿，打量著這方世界的環境。

    麥苗青青的田野，寧靜祥和的小鎮，河水清澈的溪流，山頭高高聳立的城堡……

    「真是世外桃源一般的世界啊。」

    是的。

    如果沒有駐守在那座城堡裡的領主與騎士，沒有那面目可惡的收稅官與領主管家，沒有那遍佈山野時不時跑來騷擾小鎮的盜賊……那這裡就是世外桃源了。

    周鳴在這個世界的名字叫做「萊恩」，父親名叫德裡克，母親叫朱莉娜，還有一個一歲的小妹妹，取了個好聽的名字叫「愛麗絲」。

    一個還算幸福的四口之家。

    但這種幸福，也是建立在這幾年風調雨順，年成不錯，一家人勉強維持溫飽的基礎上。

    農夫身份的父親德裡克，租種了領主康納男爵一百公畝的土地。

    這一百畝土地，三分之一會用來休耕，另外三分之二，會用來種植大麥、燕麥、小麥和黑麥等農作物，還有少量的豌豆與牧草。

    這個世界的農作物產量普遍很低，在稍好的年景裡，種子的回報率大概是4倍，即種下一斤種子，能收穫四到五斤的糧食。

    這種收穫看起來還不錯，但其中的一半，是要交給領主的地租。

    除了領主的地租，教會還要收什一稅，雖然不多，最後能剩下的也只能保證農夫不餓死罷了。

    除此之外，父親德裡克還有義務為領主做周工，每週三天，要替領主做雜役犁地、運輸、播種、打穀直至入倉後，才能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自己的地裡幹活。

    服完勞役後，父親德裡克還要替領主服兵役，每當康納男爵要和格蘭領周邊的霍華德男爵或加西亞男爵打仗，父親德裡克都有被徵召入伍的義務，站在隊列最前，給後方的騎士老爺們充當炮灰。

    這兩年，父親德裡克已經被兩次徵召入伍，一次是打西邊的加西亞男爵，僥倖獲勝後，得到了一小袋黑麵粉的賞賜（黑麥磨成的麵粉，做成黑麵包後，硬度可比磚塊）

    第二次打一夥流竄的盜賊就沒那麼幸運了，右手被人射了一箭，雖然入肉不深，但也影響了三個月的正常工作，到現在都沒好利索。

    如果只是地租高、勞役重、服兵役危險也就算了，施加在父親德裡克這類農夫身上的，還有各種千奇百怪，名類繁多，甚至精確到一隻雞一隻蛋一根柴的稅。

    河裡的魚不能捕，山上的野獸不能打，田里的兔子不能抓，哪怕領主家裡的鴿子正在糟蹋你地裡的莊稼也不能碰……因為所有這些都是領主的。

    甚至連父親德裡克自己，都不能隨意離開這個小鎮，隨意嫁出自己的女兒……

    總之，對於父親德裡克而言，除了老老實實種地、交稅、服勞役兵役，其他都是不允許、不可以，除非仁慈的領主老爺大發慈悲。

    周鳴對這種對農夫壓搾已到了極致，甚至比視做私人財產的奴隸還要悲慘一些的封建農奴制度，竟能存在於這個世界上無比吃驚。

    難道那些領主老爺們，不怕這些農夫們聯起手來，在一個絕望而憤怒的日子裡，一擁而上把他們撕成碎片麼？

    但……

    看看那座高大堅固的城堡，看看那盔甲明亮裹滿全身的騎士，再看看父親德裡克那營養不良的孱弱身軀……

    這種身體狀況的農夫，恐怕湊出一千個，也攻不下那座守衛只有十名騎士的高大城堡吧？

    周鳴眉頭緊蹙。

    難辦啊，實在是難辦，這圖簡直是不給底層人民一點活路啊，跟這些領主老爺們相比，《張二狗》裡面的李守正，簡直仁慈的跟菩薩一樣，張二狗的生存處境，真是比自己好太多太多。

    「暫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第十三章 饑荒、戰爭與瘟疫

    周鳴五歲那年。

    饑荒，一場嚴重的饑荒。

    老天爺連續六個月只下了一點小雨，土地皸裂，河流乾涸，樹葉發黃枯萎，地裡的莊稼差不多全部都死了。

    糧食幾乎顆粒無收。

    這一年周鳴不知道是怎麼熬過來的，除了早上喝點能看清碗底的稀粥，剩下的大部分時間，周鳴和父母、妹妹一起躺在草蓆上，身體一動不動，大腦停止思考，盡量減少能量消耗。

    這樣的日子只持續了三個月，渾身浮腫的周鳴就發現這樣不行，這樣下去真的會死。

    鎮子附近的河裡有不少魚，山上有不少野兔，因為很少被人抓過，這些東西見到人都不會亂跑，笨的很……

    周鳴走出了家門。

    ……

    鎮子前的小河邊，人聲鼎沸。

    「領主大人，這個該死的賤民竟然偷了您的魚，沒有經過仁慈的領主大人的允許，可恥地盜竊了您的私有財產！」

    矮胖的管家布諾德唾沫飛濺地指著一個跪在地上的瘦弱男孩道。

    瘦弱男孩的旁邊，躺著兩條體型肥碩的鱸魚，尾巴還在一動一動。

    看到兩條肥魚，圍觀的一眾滿帶菜色的男女，蒼白的嘴唇忍不住動了動，腳步下意識地向前挪了一步。

    但又看到前面幾位身材高大、體格健壯的騎士，拔出了腰間的長劍，閃爍著雪亮的光芒，又畏懼地後退了兩步。

    「領主大人，這個賤民應應該怎麼處置？」管家哈著腰問一旁穿著身繪有各種花紋鎧甲的中年男子道。

    這位一身華麗鎧甲的中年男子，自然是格蘭領的擁有者與最高權威——康納男爵大人。

    「按照領地法令，他應該被如何處置？」康納男爵問。

    「根據領地法令第十五條偷盜罪懲罰規定，偷竊領主私有財產，應該被斬去一隻手，領主大人。」管家布諾德道。

    「那就斬一隻手吧。」宣判完畢後，康納男爵面無表情地騎上馬，一陣鎧甲葉片的匡匡聲中，回到了城堡之中。

    一名騎士走了上前，高高舉起了手中的劍。

    一聲慘叫過後。

    站在人群中的周鳴，看到那只掉落在地佈滿血跡的小手後，臉色蒼白地回到了家中。

    又在家裡躺了幾天，周鳴在一陣劇痛中醒來。

    三歲的妹妹愛麗絲，正抱著自己那浮腫如蘿蔔的胳膊，牙齒用力啃咬了起來。

    「走開！停嘴，給我停嘴！」周鳴一把將妹妹推開，捂著自己那已被啃下一大塊肉的胳膊，痛的嗷嗷大叫。

    這時，父親與母親也醒了過來，一眼看到周鳴那流出黃水混著血液的胳膊時，竟然也忍不住舔了舔嘴。

    「啊！」

    周鳴大叫一聲，趕緊打開房門，衝出了這個家。

    餓，前所未有的餓，再不找點能吃的，他肯定會餓死。

    吃的，吃的在哪裡？哪裡能找到吃的？

    魚，河裡有魚，這不能抓，抓了砍手，兔子，山上有很多野兔，這個也不能抓，這也是領主大人的財產。

    草，地上有草，這種草雖然葉子很硬，很割嘴，但根部比較嫩，帶點甜，含有少量的蛋白質跟澱粉，能吃，這個肯定能吃。

    周鳴從田埂上拔了一大捆草，然後飛快地跑到了稅務官迪拉克哪裡，告訴他他要交稅。

    身材肥胖、昏昏欲睡的稅務官迪拉克，看了看周鳴手裡的那捆草，叫他留下了三分之一，然後在周鳴的千恩萬謝中，帶走了剩下的三分之二。

    「這個賤民已經餓昏頭了，這種牛都不會吃的草怎麼能吃？」迪拉克不屑地將桌上的草丟到一邊，這種草他看不上眼，但領主大人該收的稅，一點也不能少！

    那怕是拿了領主大人一塊石頭，也要交稅。

    當天晚上，周鳴感覺自己的命被緩過來了，父母妹妹也跟著精神了一點，第二天一早，一家四口都去拔那種草去了。

    好不容易挨過了秋天，寒冷的冬天到了，田野裡的草都沒有了，這個時候，周鳴一家，不得不與鎮裡還沒餓死的農夫們一起，跪在領主大人的城堡門口，懇求領主大人發發慈悲，最終領到了一小袋黑麵粉後，這個荒年，總算是挨過去了。

    災年過後，盜賊四起。

    領地周邊的盜賊，已經被領主大人的騎士趕走十幾伙了，沒想到還是驅趕不盡，這些盜賊擄走人口，燒燬房屋，殺害牲畜，甚至嚴重影響了格蘭領的春播計劃。

    「今天，我一定要把那些在我領地裡胡作非為的盜賊殺光！」

    憤怒的康納男爵召集了全部騎士與僕從，徵召了領地內所有還能拿的動兵器的農夫，發放了一些簡陋的武器後，氣勢洶洶地要找那些打著格蘭領主意的盜賊們算賬。

    一番激烈的領地圍剿作戰之後，周銘的父親德裡克，沒有出現在凱旋回歸的隊伍中。

    「西尼爾，我的丈夫德裡克呢，你看到他了麼？他怎麼沒有回來？」母親朱莉娜焦急地拉著一鄰居家男人的手問。

    「德裡克啊，他不小心掉到盜賊佈置的陷阱裡去了，那模樣真是可憐啊，三根棍子插穿了他。」一認識父親的男人搖著頭，咂咂嘴道。

    「德裡克！我的德裡克！」

    母親坐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哭著，這一天，對於周鳴一家來說，都是無比寒冷與黑暗的。

    戰爭過後，疫病流行。

    天氣變得溫暖之後，格蘭領的薔薇鎮裡，出現了幾例感冒咳嗽的人群。

    不久後這幾人咳嗽加重，患感冒的人也增多了，有些感冒嚴重者，即便喝了教會售賣的聖水，也無法挽救他們的生命。

    康納男爵慌了，除了留了幾個稅務官守在鎮子裡，他和他的騎士們，緊鎖城門後，死死躲在了城堡裡。

    母親朱莉娜也病倒了，病情越來越重，即使周鳴每天燒開水、打掃家裡衛生、上山採草藥熬藥並保持房間內空氣流通，都沒有用……

    父親走了，母親也走了，鎮裡的很多大人和小夥伴都走了……

    破敗的家中，只留下不到六歲的周鳴，與三歲出頭的妹妹愛麗絲。

第十四章 最強糞肥

    父母走後，如何養活自己與三歲的妹妹，成了擺在周鳴面前最現實的難題。

    作為農夫之子，做一個以種田為生的農夫，是周鳴唯一的選擇。

    恰好這場瘟疫過後，格蘭領的人口減少了大半，空閒的土地多了起來，管家布諾德耐不住周鳴的再三懇求，對方這才同意，讓他在距離鎮子河邊不遠的一塊休耕地裡，選了十畝還算肥沃的，作為了他的耕作地。

    有了十畝地，對於這十畝應該如何種，周鳴有自己的一套打算。

    和東方主要以農田和桑樹結合的耕作模式不太一樣，西方農業文明是以農田與牧場相結合的方式進行耕作。

    即一半左右的土地用於種植大麥、小麥、黑麥、燕麥等糧食作物，一半左右的土地用於種植豌豆、牧草，放養牛、羊、馬等牲畜。

    西方的人口較少，空閒土地較多，其農牧結合的種植模式，一方面能產出供人們食用的主糧，另一方面，也能產出大批的牛羊馬等牲畜。

    這些牲畜，不僅可以提供充足的畜力，還能提供大量的肉食、奶類與毛皮，滿足了人們在衣食上的大部分需求。

    不僅如此，被牲畜啃食過的牧田，牲畜遺留下的糞便，也是土地很好的肥料來源，具有較好的肥田效果。

    從這幾個方面來看，西方農牧結合的種植模式，要比東方的需要精耕細作、耗費大量人力時間的農桑結合式的種植模式，要省時省力的多。

    畢竟，在一頭牛頂七丁的古農業文明裡，牲畜越多，意味著種田種地省時省力的多。

    更何況，這些牲畜還能提供大量的肉食，即便在天時不好，糧食作物歉收的年景裡，也不會出現大量餓死人的現象（當然，這些人，主要指的是牲畜的所有者——領主們）。

    不過，東方農桑結合式種植模式，也不是沒有它的優點。

    譬如靠著精耕細作與合理施用糞肥，東方農業的平均畝產量，能做到西方農業平均畝產量兩到四倍，平均種子回報率能達到10-20。

    周鳴自己在腦子裡算了算，上繳完六成地租後，他大概需要種5-6畝地，就能養活自己跟妹妹兩口。

    前提是，這些土地的平均畝產量，能達到450斤左右。

    這在平均大麥畝產還不到120斤的格蘭領，幾乎是個天文般的數字……

    周鳴卻很有這個信心！

    因為在《張二狗》那個副本裡，種了幾百年地的他，起碼有十幾種方法，能提高這裡農作物的產量。

    譬如如何深耕，如何套種，如何保持作物間距，如何觀察天時，如何保水保溫，如何防治病蟲害，如何快速除草等等。

    最重要的，就是如何合理施肥。

    肥料是農業三寶（水、肥、種）中，堪稱最重要的一環之一，任何種過地的農人都知道，肥料，對於糧食產量到底意味著什麼。

    根本！

    或者說是糧食高產的基礎！

    在水和種子兩項因素變化不太大的情況下，90%的農業增產，都是靠肥料實現的。

    而這個世界，雖然人們對牲畜糞便的重要性，已經有了一定的模糊認識，但還沒有重視到開挖糞池，有計劃地收集人畜糞便，無氧發酵後，再施回到田地裡的做法。

    日常生活中，這時代的人們隨地大小便，房前屋後，處處可見人畜糞便，臭氣熏天之處，成了瘟疫發生的溫床。

    即便是住在高大城堡裡的領主騎士，住在華麗王城裡的國王公主，要方便的時候，也是這樣四處亂拉。

    周鳴打算將這些隨處可撿的糞便收集起來，放在糞坑裡發酵一下，打算在種地的時候，派它們用上大用場！

    ……

    接下來的半個多月裡。

    薔薇鎮裡的男女老少們，發現了一件十分滑稽可笑的事情。

    德裡克家的兒子萊恩，竟然提著一個木桶，在鎮子裡到處尋找那些骯髒難聞的糞便，興高采烈地把這些糞便，收集一起，然後當寶貝一樣，埋在了自家門口的大坑裡，每天都樂此不疲。

    鎮上議論紛紛，德裡克的兒子萊恩是不是被巫女施了什麼魔法，或者是被魔鬼吃掉了腦子，以至於做出這樣荒誕離奇的事情。

    「這可憐的孩子，父母都去了父神的懷抱，沒人管的他，竟然對這種東西產生了興趣……」鄰居的蘇珊大嬸忍不住抹了抹眼淚。

    「是啊，可是我們幫不了他們，我已經有了湯姆和傑瑞克兩個孩子了，再多兩個……哎……」好心腸的奧尼爾大叔無奈地歎了歎氣。

    「屎萊恩，屎萊恩，鏟了大便埋大坑，來年掉進屎坑裡，他的名字叫萊恩！」鎮裡調皮搗蛋的小屁孩們，圍著周鳴唱起了他們自編自導的歌謠。

    「走開走開，你這個瘋小子，以後別把這種東西帶到我這裡來！」周鳴提著一大桶糞來到稅務所交稅的時候，稅務官迪拉克在一旁圍觀者的哄笑中，憤怒地把他趕了出去。

    「你不稀罕，我還怕別人以後會搶著要呢。」周鳴奮力地提著那桶糞，哼著小曲回了家。

    ……

    鎮子裡各處的糞便被收集的差不多後，任其在糞坑中發酵，周鳴開始了春播的準備。

    他請了好心的奧尼爾大叔幫忙，按照他的要求，在六匹牛拉的重犁的幫助下，用一上午時間，幫他犁好了六畝地。

    然後就是選種、播種、平整土地，因為身小力弱，這六畝地，他忙活了足足一周時間。

    另外四畝土地，因為原本就是休耕地，不需要播種，就能長出牧草了。

    種子種下去後，接下來的兩個多月時間，成了他最忙碌的日子。

    家門口大坑裡的那坑糞便，被他挖了出來，放在地上暴曬了幾天，直至其全部變成了黑色的粉末狀固體。

    然後，他又去鎮子外的森林裡，在一些年頭很久的樹根下，挖了一些腐殖土過來，這些腐殖土裡有很多腐殖細菌，能加快有機物的分解速度。

    此外，因為人畜糞便發酵曬乾後，還是會帶有一定的酸性，不利於適宜種植在中性土壤環境下的大麥生長，他還從河邊挖一些河泥過來中和。

    人畜糞便固體粉末+腐殖土+鹼性河泥，周鳴按照一定比例混合後，就這樣，肥力強、易於農作物吸收、時效性強的有機肥料製作完成了。

    這種有機肥料，是周鳴曾用上百年時間進行摸索才配製出來的、在古農業文明社會，製成原料來源最廣、肥地效果最顯著的終極肥料！

    哪怕是在一塊極度貧瘠的土地上，正常天時情況下，只要施了這種肥料，也能保證大豐收！

    「可惜啊，如果我能走出這個小鎮，去外面找幾種含有稀有元素的礦石回來，把這些礦石磨成粉，添加到這種肥料裡製成的『稀有礦粉終極復合肥』，這種肥料，肥力等級又將提升到一個新層面，畝產千斤都不是神話……」

    不過，就算沒有稀有礦粉，靠著這種完全版的終極有機肥，實現畝產450斤目標，簡直不要太輕鬆。

    第二天，周鳴將他配製的「最強糞肥」，施撒到農田中後，沒過幾天，他就看到，自己地裡的麥苗，明顯比隔壁地裡的麥苗高出半公分後，他的心裡，充滿了自信與信心！

第十五章 大豐收

    秋天到了。

    森林的樹葉變黃了，田野的牧草枯萎了。

    農田中，金黃色的麥浪在微風下如海浪般翻滾。

    沉甸甸的麥穗，將麥稈壓得幾乎抬不起頭來。

    路過這塊農田，看著這顆顆飽滿、粒粒渾圓、每一株都有三四十粒麥粒的金黃麥田，薔薇鎮的農夫們，沒有一個視線不被吸引進去的。

    漸漸地，收穫的時刻快要到了，圍觀議論這塊農田的農夫越來越多，熱烈的討論聲甚至傳到了領主康納男爵的耳朵裡，領主大人，帶著家眷和幾位騎士一起來到了這塊農田邊，難以置信地看著這一幕。

    「哦上帝啊，這幾塊土地的產量，起碼在10塔倫（1塔倫≒20kg）以上吧，一定是有什麼神跡發生在了這塊土地上，只有神的力量，才能讓這塊土地長出這麼多的麥穗！」

    一穿著斗篷束腰長衣、下身長裙用龐大裙撐支起，露出胸部雪膩的貴族婦女，捂著嘴唇驚呼起來。

    「媽媽，管家布諾德說這塊土地也有可能被女巫施了黑魔法，只有女巫的黑魔法，才有可能讓一塊從來沒長出過這麼多糧食的土地，突然長出這麼多糧食，所以這些糧食都是魔鬼的果實，一定要燒掉！」

    貴族婦女旁邊一五六歲，臉上長了許多小雀斑的小男孩大聲道。

    「是這樣麼，布諾德？」貴族婦女面帶疑惑地問管家道。

    矮胖管家布諾德哈下了腰，一臉諂媚地道：「尊敬的瑪德琳夫人，我想應該是這樣的，這塊土地二十年都沒長出過這麼多的糧食，而且，我聽說種這塊地的小萊恩，只是一個六歲的小孩，他怎麼可能做到大人都不可能做到的事情？還有前段時間，小萊恩在鎮子裡做了很多奇怪荒誕的事情，他竟然把那些骯髒難聞的糞便，全部撿到了自己家裡去，鎮上的人都懷疑，一定是女巫，暗中用黑魔法迷惑了小萊恩！」

    布諾德言之鑿鑿地下定了結論。

    「是這樣麼，上帝啊，沒想到那些邪惡的女巫，連一個六歲的孩子都不放過。」瑪德琳夫人捂著胸口一臉擔驚受怕。

    「凱爾，去吧小萊恩帶過來，我有點事情要問他。」康納男爵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對身旁一位金髮騎士道。

    「是，領主大人。」

    ……

    不一會，一臉不知所措，眼裡帶著「驚恐」的周鳴，被騎士帶到了康納男爵的面前。

    「小萊恩，說！你種的這幾塊麥地，是不是被女巫施了黑魔法？你是不是已經被女巫偷偷控制了？」康納男爵一臉嚴肅地問。

    周鳴顫顫巍巍地趴在地上，不停地磕頭道：「沒有啊領主大人，沒有領主大人！沒有女巫對我施黑魔法，這些麥子是我自己想辦法種出來的。」

    「你敢在我面前撒謊？說，控制你的女巫到底是誰！」康納男爵臉上閃過一絲戾氣，右手已經放在了佩劍劍把上。

    「親愛的，小萊恩只是一個孩子而已，你別這樣嚇唬他。」

    身為三個孩子的母親，一身母性光輝的瑪德琳夫人勸了丈夫一句，微微蹲下身子，把周鳴拉了起來，拿出手帕幫他擦了擦眼角的淚滴，一臉和藹慈祥地道：「小萊恩，你跟我說，你是怎麼種出這塊麥地的呢？」

    周鳴這才停止了哭泣，一五一十地，把自己種出這塊麥地的前因後果說了出來。

    「牛糞？」

    「你是說給這塊地用了牛糞以後，麥子就長成這樣了？」

    「不可能，小萊恩在撒謊！牛糞再怎麼厲害，一畝地也不可能種四畝地的糧食出來。」管家布諾德斷然否定道。

    「是真的！我看到很多有牛糞的地方，旁邊的草都長的很高很密，所以我想：如果把這些牛糞，弄到麥田里，麥子會不會也跟那些草一樣，長得也又多又密呢，我就把那些牛糞、羊糞都收集了起來，把它們弄碎一點，每株麥苗下面都施了一點，這樣這些麥子不也都又高又密了麼？」

    周鳴的解釋，周圍人聽得都點了點頭，這種解釋，似乎是有點道理。

    幾位騎士也在附近的草地上找了找，果然在不少雜草叢生的地方，都或多或少發現了牛糞或者其他動物糞便的存在。

    「好聰明的小萊恩！」

    瑪德琳夫人一把抱起了周鳴，波波在他臉上連親了好幾口，看的一旁的那位五六歲的雀斑小男孩嘟著嘴，重重哼了一聲。

    「雖然你說的有點道理，但牛糞有沒有用，還得要在地裡用過了才知道，如果沒用，小萊恩，你知道後果嗎？」

    康納男爵其實已經有點相信這個六歲小男孩說的話了，不過看著這個似乎有點聰明過了頭的小男孩，康納男爵心裡有種異樣的感覺，總覺得這個小男孩，跟領地裡的其他人都不太一樣，也不知道是好是壞。

    「謝謝男爵大人，謝謝男爵大人！」

    知道自己被放過一馬的周鳴，立刻千恩萬謝地磕起頭來……心裡也長長鬆了一口氣，這一關，總算是過去了。

    很快，在不少鎮民的「熱心幫助」下，周鳴的這六畝麥田，只用了半天的時間，就全部收割、打穀、裝袋完畢了。

    放在天平秤上一稱，驚呼聲一片，六畝麥地，足足打了70塔倫的糧食，產量是普通麥田的四倍！

    周鳴心裡頗為滿意：「這個世界的土地，並沒有我想像的那麼貧瘠，我只是稍微改進了一下種植方式，多施了點肥料，畝產量就能達到460多斤，產量提升潛力還是很大嘛，在這個世界搞種田，絕對非常有前途！」

    不過，周鳴也知道，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這個世界的領主老爺們，都不是什麼善茬，在沒有觸犯其根本利益的前提下，把田種好點沒關係，如果觸犯到其根本利益，讓對方產生要清除自己這個「威脅」想法的時候，改變策略，如何生存下去，就成了那時候的當務之急了。

    現在的他種了幾畝好地，主要是為了解決溫飽，另外，也是為了探探路而已。

    70塔倫的大麥，將其中的42塔倫上交給稅務官迪拉克後，剩下的28塔倫屬於自己的大麥，周鳴請幾位好心鄰居幫忙下運到了他家，看著穀倉這些堆的滿滿的足夠自己和妹妹吃一年的糧食，他心裡都踏實了很多。

    沒過兩天，領主堡的瑪德琳夫人，聽說周鳴家只剩下他和一個三歲的妹妹後，同情地落下了幾滴眼淚，讓僕人送了一大袋麵粉跟一塊燻肉過來……這固然有些同情的成分在裡面，也未嘗不是周鳴發現了牛糞增產的秘密後，領主康諾男爵，默許給予的一點小獎勵。

    不久後，鎮裡面撿牛糞的人變多了，甚至開始學著周鳴家的樣子，也在家門口挖了一口口的糞坑。

    至於他那個小屁孩口中的外號「屎萊恩」，現在也已變成了「聰明的小萊恩」……

第十六章 身強體壯

    轉眼，時間又過去了六年。

    此時的周鳴，已經年滿12歲了，但他經過有意鍛煉的體格，飛快躥升的身高，讓他看起來比18歲的成年人還要強壯。

    他租種的康納男爵的土地，從六年前的10公畝，增加到了20畝。

    其中6畝仍舊用於種麥，另外14畝，則用於種植豌豆和牧草。

    隨著種地技術的不斷嫻熟，最強糞肥的功效不斷顯現，周鳴種的那6畝麥地，平均總產量從六年前的70塔倫，提高到了100塔倫。

    其他農夫的麥田里，雖然也學著施用了糞肥，也都有了一定的增產，但產量都只是有了略微小幅的提高，遠沒有周鳴家的這塊麥地誇張。

    鎮裡的農夫議論紛紛，向他請教訣竅，但看了看後還是覺得周鳴那種種地方式太過繁瑣，推廣到上百畝地裡根本不實用，於是，又給他取了個外號——「幸運的小萊恩」。

    至於另外那14畝牧地，周鳴用20塔倫的糧食，先後從牧場管家雷奧多那換了四隻小羊羔，並以2塔倫糧食每年的租金，領養了一頭小母牛。

    這一牛四羊，周鳴讓妹妹愛麗絲跟著學習放養，三年不到，這些牛羊就長勢喜人，紛紛下崽產奶，四年不到，數量就翻了一番，並給這對小兄妹，帶來了大量的肉食和奶製品。

    還有周鳴為了防治麥田牧場病蟲害而放養的上百隻小雞，每天下的幾十個雞蛋，不僅改善了這對小兄妹的家庭條件，發育速度也比同齡人快的多。

    加之周鳴年紀較小，還沒有滿16週歲，還沒到義務給領主做周工的年齡，麥田里的活也不重，妹妹愛麗絲也能幫著放放小雞牛羊，周鳴每天都有大量時間，鍛煉他的身體。

    以及鍛煉過程中，他在學習的對象——騎士。

    騎士，是這個時代武力的終極代表，是統治階級維持統治的堅固基石，成為高貴而又強大的騎士，幾乎是這個時代所有底層人物的夢想。

    周鳴自然也去瞭解了一下，騎士這種人形坦克，究竟是怎麼訓練出來的。

    藉著幾次送禮物給瑪德琳夫人的機會，進入城堡的周鳴，偷偷觀察了一番正在訓練場進行訓練的騎士，看看他們身上到底有什麼不同。

    橫劈、豎砍、直刺、盾牌撞擊、馬上衝刺、射箭、投斧、投標槍……就這些花樣。

    周鳴感覺，這些騎士的戰鬥技巧，跟他曾玩過的一款叫《騎馬與砍殺》遊戲裡的戰鬥方式，基本沒有太大區別。

    無非是出手速度更快、弓箭準頭的更准、撞擊力氣更大……熟能生巧而已。

    不過，看著那些騎士，一劍將碗口粗的原木應聲劈斷；一盾牌把門板大的厚木板撞的轟隆粉碎；穿上一身厚重盔甲，騎在馬背上，高速狀態下，把路旁稻草人的腦袋如砍瓜切菜般紛紛削落時，暗暗咋舌，這種恐怖的武力，在野外戰場中，砍死一百個手持木棍的農夫，估計用不了一個小時吧？

    「絕對不能跟這些防禦力無敵、攻擊力強悍的騎士正面硬剛，除非用破甲能力強的弓弩或長弓，來個百人集火射擊，才有可能打敗這麼一個騎士，或者，進入熱兵器時代，用火繩槍火炮轟死他們……」

    周鳴一瞬間腦中閃現出了很多方案。

    但……對他而言，目前這些方案都不太現實，黑火藥不必多說，硝石硫磺這兩種原材料都是很難大量搜集到的資源。弓弩裡面複雜的機簧裝置，也需要技藝高超的工匠才能做出。

    至於長弓，身高要求在一米八以上，要拉開需要近四十公斤拉力的弓弦，還要保證1，200米外的準頭……

    「我還是從最基礎的鍛煉開始吧，有了一個強壯的身體，即便打不過這些騎士，自保也應該是綽綽有餘了。」

    於是，從八歲開始，周鳴每天早上喝完一杯牛羊奶、幹掉幾個雞蛋、啃了一大根抹了奶油的大麥麵包後，然後就開始做500個俯臥撐、100個蛙跳、2000米長跑。傍晚則是在身上綁幾個沙袋，在後院裡，拿著一根削尖的樺木桿，對準人形木頭標靶的口、眼、脖、胸口、心口等五個部位，三步前衝後，再猛刺下去，如此循環1500次。

    「哥哥，你為什麼要做這些事情啊？你就不能過來陪我玩一會麼？」這天，無聊坐在院子門口的妹妹愛麗絲，嘟著嘴對正在訓練的周鳴道。

    哥哥整天就知道做這些無聊的事情，也不知道陪我玩一會。

    聽到聲音，周鳴完成最後一組長矛衝刺訓練後，將樺木桿放在了一邊，用亞麻布擦了擦臉，這才坐在了愛麗絲的旁邊，用溫柔的目光看了她一會。

    自己這個唯一的妹妹，雖然只有10歲，卻已經出落的儼然一個美人坯子了，或許是父母遺傳的基因好，或許是這幾年營養跟了上來，那晶瑩剔透的乳白色肌膚，一頭長長的金色波浪捲秀髮，還有那精緻如玉筍的小鼻，帶著一點嬌憨的櫻桃小嘴與一雙迷人的大眼睛，以及胸前開始小有規模的……周鳴承認，自己這個妹妹，將來一定會出落的婷婷玉立，成為一個遠近聞名的大美女。

    甚至，就是現在的她，走在路上，就已經能吸引一些農夫與騎士的注視目光了。

    「萊恩，聽說你妹妹愛麗絲長得很漂亮，明天你把愛麗絲帶到城堡來，我要她做我的小情人。」某天周鳴去城堡給瑪德琳夫人請安的時候，領主大人的小兒子唐尼這樣對他道。

    自古紅顏多禍水，妹妹長得這麼漂亮，才十歲就被人盯上了，長大了都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愛麗絲，不是哥哥不想陪你玩，是哥哥必須要快點強大起來，練出一身本領出來！這樣哥哥才能好好保護你啊，保護你不被那些壞人傷害。」在愛麗絲的額頭上親了一口，周鳴把她摟在懷裡說道。

    「嗯，我知道了，哥哥你對我真好。」愛麗絲懂事地點了點頭，她是這個哥哥一手帶大的，這世上除了哥哥，就沒有人對她最好了。

    「愛麗絲真乖，這樣，哥哥給你講個故事吧，從前，有一個農民家的女兒，她的名字叫灰姑娘……」

    一連講了七八個故事，直到愛麗絲枕著自己的胳膊，嘴角露出微笑，進入到香甜的睡夢中，周鳴這才把她抱在了床上，輕輕蓋上了一層毛毯。

    「愛麗絲，那怕哥哥將來一無所有，我也不會讓你受到半點傷害！」

    看著睡夢中的妹妹，周鳴暗暗發誓道。

第十七章 競選侍從

    盛夏八月的一天。

    一名年輕英俊的金髮騎士，打著一面金面紅底繪有黑色雄鷹旗幟，一臉驕傲地來到了格蘭領城堡。

    康納男爵的長子愛德華，從王都騎士學院以一等榮耀騎士的成績畢業了，他帶來的那面旗幟，是國王親自授予的皇家鷹旗，這種旗幟，每年從王都騎士學院裡畢業的數百位騎士裡，只有最優秀的十位，才能得到這面旗幟。

    康納男爵非常高興，舉辦了一次盛大的歡慶宴會，大宴賓朋，甚至連領地西邊的死對頭加西亞男爵都被他請了過來，一起欣賞他兒子從王都騎士學院帶來的皇家鷹旗，紅光滿面地稱讚著自己兒子的厲害。

    加西亞男爵一臉不爽，他兒子前年去了王都騎士學院後，整天就知道尋花問柳，流連忘返於王都的各種銷金窩中，到現在連見習騎士的勳章都沒拿到，看到這個死對頭家裡出了個麒麟兒，不服氣的他，讓自己的侍衛騎士肖恩站了出來，跟愛德華比拚了一番劍術。

    結果，以一手精湛劍術聞名於世的中年騎士肖恩，在比試中，竟以半招的差距，輸給了二十出頭的年輕氣盛的愛德華，氣的加西亞男爵喝完杯裡的麥酒就走了，康納男爵更是得意大笑。

    對於康納男爵的長子，未來格蘭領的繼承人愛德華，領民們私下討論最多的，除了這位領地繼承人的性格與喜好，還有就是騎士愛德華的騎士侍從人選。

    騎士侍從，是一種專門為騎士提供照顧馬匹、幫忙穿戴盔甲、攜帶武器隨從作戰等服務的僕役人員，為騎士從事一些類似下人的工作。

    即便如此，騎士侍從，也是無數平民與低等貴族次子們趨之若鶩的熱門職業。

    因為，每位騎士侍從，在為騎士提供服務的同時，都有機會從騎士那裡，學到一些文化知識、戰鬥技巧或宮廷禮儀等等騎士必修功課，騎士與騎士侍從，名義上雖然屬於主僕，但實則是類似一種師徒的關係。

    其次，在參與戰鬥期間，為騎士提供輔助服務並在無人可用時替補上場的騎士侍從人員，往往是構成騎士階層的大部分來源。

    所以，每位騎士侍從，都有成為一位騎士的可能。

    這也是無數平民階層甚至低等貴族次子們（這個世界的貴族次子不享有繼承權，長子襲承爵位後，次子們的出路成了一個大問題）趨之若鶩的原因。

    得知愛德華身邊還缺少一名騎士侍從後，一直默默關注的周鳴有些意動了。

    而騎士侍從，一般是從12-16歲年齡段的少年中間選拔出來的，他今年剛好12歲出頭，可以去碰碰運氣。

    又是藉著送一籃奶油蛋糕給領主夫人的理由，周鳴進了城堡，見到了瑪德琳夫人。

    這幾年來，在瑪德琳夫人心裡留下聰明、乖巧、懂事等等好印象的周鳴，每到逢年過節，都會帶些別具匠心的禮物（譬如他發明的奶油蛋糕、奶酪、曲奇餅乾、月餅等）來孝順自己，對於周鳴，瑪德琳夫人幾乎將他看成了自己的半個兒子。

    就連瑪德琳的小兒子唐尼，之前對周鳴一直不太感冒的他，吃過一次周鳴送給他的生日蛋糕後，也漸漸把他當成了自己最好的朋友與玩伴。

    「萊恩，你又送好吃的奶油蛋糕給我了，我要挑一塊大的！」

    一眼看到桌上的那籃蛋糕，小唐尼飛快把手伸了進去，張大嘴巴狠狠咬了一口，心裡嘖嘖稱奇，這種蛋糕廚娘也會做，但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沒有萊恩帶過來蛋糕的好吃。

    「我的小寶貝，慢點吃。」瑪德琳夫人一臉寵溺地拍了拍小兒子的後背，怕他因為吃的太快而不小心噎著。

    不過，又看到站在一旁，一臉侷促不安的周鳴，瑪德琳夫人溫雅的臉上還是閃過一絲為難。

    「瑪德琳夫人，求您幫幫我吧，我想成為一名騎士侍從，我想更好地為領主大人效力！」

    噗通！

    周鳴突然跪在瑪德琳夫人的長裙前，一臉渴望地懇求道。

    「萊恩，你有什麼事要我媽媽幫忙啊？跟我說說，說不定我能幫你。」沒幾個朋友的唐尼，覺得萊恩這人還不錯，現在看他好像遇到了一點困難，看在好吃的蛋糕的份上，說不定他能幫上一點忙。

    瑪德琳夫人把唐尼拉到了身邊，搖了搖頭道：「寶貝，這件事你幫不上忙。」又對著周鳴道：「這樣吧，萊恩，我帶你去見一下我的丈夫康納吧，這種事只有他能做主。」

    「謝謝夫人，謝謝夫人！」

    周鳴一臉感激地道。

    ……

    城堡，騎士訓練場中。

    光著膀子，露出上身塊塊肌肉的周鳴，站在一群12-16歲的小孩中間。

    周鳴的胳膊上有幾條紅色的印記，已經微微發紫了，這是剛剛愛德華在他身上留下的——面對愛德華的犀利進攻，勉強抵擋的他，硬生生承受了六七次木劍的重擊。

    周鳴的表現還算可以，跟他一同參加「面試」的同齡人中間，只有他在圓圈裡堅持的時間最長，其他人不到三四回合就被愛德華打出了界外。

    「小傢伙還不錯，能堅持這麼長時間，有做我侍從的潛力和資格，小傢伙，你是誰家的孩子？」

    接過僕人遞來的毛布，愛德華優雅地擦了擦手上的汗，頗為欣賞地看著周鳴道。

    「愛德華少爺，千萬不要選這個人當你的侍從啊！這小子是一個卑賤的農夫之子，根本不配做你的騎士侍從！這要是傳出去被外面的貴人知道了，不知道要在背後怎麼嘲笑你呢，您的高貴與榮耀，不能被這個卑賤的農夫之子給玷污了啊！」

    原本站在一旁的管家布諾德，突然邁著短腿走了上前，惡狠狠地指著周鳴對愛德華告狀道。

    「什麼？你是一個農夫的兒子？你這個卑賤的農夫之子，想要當我的騎士侍從？」

    素來視貴族的體面與榮耀為生命的愛德華，彷彿受到了莫大的羞辱與嘲諷，赤紅著臉，指著周鳴勃然大怒：「是誰？把這個下賤的東西放了進來，是誰，在用這種方式羞辱於我？到底是誰？快給我站出來？！」

    原本愛德華還以為，今天來參加他騎士侍從選拔的少年們，基本都是其他領地貴族出身的沒有繼承權的次子，身份跟他相差不多，可沒想到，這裡面竟然還混進了一個卑賤的農夫之子！

    偏偏是這個農夫之子，擊敗了所有競爭對手，成了唯一入了他眼的好苗子……

    到底是誰在跟我開這種惡作劇般的玩笑，我一定要把他的腦袋給擰下來！

    「我親愛的兒子愛德華，是我讓這個孩子過來試一下的，我不知道你會這麼生氣，看在母親我的份上，你就原諒這個孩子的魯莽吧。」

    瑪德琳夫人走了上來央求道，希望這個脾氣暴躁的大兒子不要太為難小萊恩。

    一旁沉默不語的康納男爵也開口道：「讓這個有些上進心的孩子回去吧，他不適合成為一個騎士侍從。」

    康納男爵其實也不太中意周鳴，貴族有貴族的體面，一個農夫之子，怎麼適合摻和到貴族的事情裡面？

    要不是剛剛夫人瑪德琳求情，他根本不會給這個有點小聰明的孩子半點機會。

    「給我滾，我不想再看到你這個卑劣骯髒的賤民！」對著周鳴怒吼了一句，愛德華夾著頭盔頭也不回地離開了訓練場。

    ……

    城堡門口。

    周鳴木然地站在那裡。

    臉如死灰，心若寒冰。

    他仍沒有從剛才的巨大打擊中走出來。

    「該死的賤民，你也敢妄想成為高貴的愛德華少爺的侍從？高貴的愛德華少爺，是你這種賤民有資格侍奉的麼？告訴你，你就是再努力一百年，一千年，也永遠是一個該死的賤民！還想成為一名高貴的騎士，死了這條心吧！」矮胖管家布諾德在一旁喋喋不休。

    「給我閉嘴！」

    周鳴猛地轉頭低吼，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然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這裡。

    管家布諾德向後縮了半步，被他眼裡的凶光瞪的有些發毛，轉而大怒：「該死的賤民，你給我等著瞧！」

第十八章 周工

    回到家中之後，周鳴很快調整了自己的心情。

    的確，對於這個階級固化程度相當之高的世界而言，留給平民階層的晉陞通道少之又少，雖然在一些平民口述的許多故事中，聽說了不少農夫之子通過搭救一名騎士，幸運地成為騎士侍從，最後逆襲成為貴族的故事，但現實之中，這種例子又有多少呢？

    或許正因為少，所以這種故事才能廣泛流傳開來吧。

    搖了搖頭，很明顯，自己是被這些故事給誤導了，走了一點彎路。

    「看來自己得換個思路了，一直這麼當一個種田的農夫是沒用的，一輩子都沒有出頭之日。」

    周鳴腦中閃過很多想法。

    做商人？

    這個世界已經有很多遊走商人在各個領地之間進行商品倒賣活動了，因為各個領地的物產與物價都不同，加上信息交流不通，獲取暴利的概率很大，自己加入這些游商，再靠自己腦中的一些想法，當一個大富翁難度是不大的。

    做個盤踞山林的盜賊？

    這世界的面積是十分大的，很多貴族的領地，開發度還不足10%，到處都是密不透光的黑森林（植物密度過高的情況下，裡面的光線是黑的）與沼澤原野，野生動物很多，活動空間很大，如果自己豎起旗幟，在野外拉一竿子人馬，當一個瀟灑自在的山大王是沒問題的。

    還有手工藝人、僱傭兵、水手這些自由職業，自己都可以選擇，只要他離開了格蘭領。

    不過……

    愛麗絲。

    自己這個唯一的妹妹，帶著她一起遠走高飛是不可能走很快的，很容易就會被領主抓回來。

    而且，以愛麗絲的容貌，即便帶她離開了格蘭領，在外面遇到心懷不軌的強人，憑自己一個人的能力，根本阻止不了那些人販子或者僱傭兵把她帶到某些地方賣個好價錢。

    周鳴有些頭痛了，愛麗絲這個妹妹是他一手帶大的，說沒有感情是不可能的，拋棄她一個人出去闖蕩更不可能，除非自己有那種強到能夠一個打倒十幾個騎士的超強武力。

    在看看自己才12歲出頭的身體，連自保的能力都不太夠……

    「再熬幾年吧，把身子骨再打熬的好一點，有了自保之力，就什麼都好辦了。」

    想到這點了，從這天開始，周鳴加大了每天鍛煉的強度，早上的鍛煉增加到了俯臥撐800個、蛙跳200個、單槓200個、跑步3000米，每天晚上的長矛衝刺訓練，提高到了2000次。

    然而，周鳴新的訓練大綱還沒執行多久，管家布諾德帶著幾個面色不善的僕役敲開了自己家的門後，他的訓練計劃，就被徹底打亂了。

    「萊恩，從下周開始，你被安排到領主大人的農場裡做周工，你可不要忘了去幹活！」管家布諾德的臉上充滿了報復般的快~感道。

    「周工？周工不是16歲以上的領民才開始去做的麼，我才12歲，為什麼要我去做周工？這不符合領地法令！」

    周鳴反駁道，這世界的領主對領民雖然剝削嚴重，但還沒到殺雞取卵的程度，大多數的領地法令規定：16歲以上的領民，才有做周工的義務。

    「愛德華少爺的話就是法令！對於你這種吃飽了沒事幹，老想著住進城堡，當上騎士侍從的卑賤農夫，愛德華少爺說，必須給你找到適合你的事情做才能打消你這些荒唐的念頭！下周起你必須去做周工，不然我將收回你耕種的土地，取消你租用耕牛和重犁的資格！」

    管家布諾德已經吃定了周鳴！耕地、耕牛與耕作工具，是一個農夫賴以生存的根本，失去了這些東西，等待農夫的，只有等死和逃亡這兩條路。

    「我下周會去的，布諾德管家。」

    周鳴低下了頭沉聲道，一雙拳頭，已經偷偷攥在了一起。

    「哈哈哈哈哈哈~」

    「一個卑賤的農夫，還想飛上枝頭當鳳凰，死了這條心吧！」

    「就是就是，也不自己照照鏡子，看看他是誰？」

    「這輩子他也就會和麥稈打交道了，等到老了，他就會意識到自己年輕時候有多搞笑了。」

    布諾德帶著一眾僕役狂笑著走了，留在屋子裡的周鳴，指甲卻已快攥到肉裡面。

    ……

    三天後一早。

    扛上鋤頭的周鳴，跟著鎮裡的農夫一起，去城堡東邊的領主麥田里幹活去了。

    「萊恩，幹活的時候不要太賣力，但也不要太慢，不然布諾德會讓你干到很晚，還有，中間不要長時間偷懶，不然你這天的周工不算做完，明天你還會被要求接著來做，直到布諾德承認你干滿了三個周工。」幹活過程中，好心腸的奧尼爾大叔提醒周鳴道。

    「我知道，謝謝奧尼爾大叔。」

    埋頭除草的周鳴點了點頭，發現管家布諾德的目光一直盯著這裡，看他臉上那似有似無的笑意，心裡一沉，又低下頭，默默除著地裡的雜草。

    臨近傍晚，天上的稀星閃爍，田間的農人，依稀只能看到彼此的大致輪廓。

    一天的工作忙完了，回頭看看自己今天鋤完的5畝麥地，並不比其他大人完成的少，周鳴心裡鬆了口氣，這下應該沒有問題了。

    「小萊恩，不達標，今天的周工不算！」

    一個含著得意的聲音傳來，將周鳴心裡的那絲僥倖，徹底打入谷底。

    「布諾德管家，我今天鋤完了5畝地，算一個周工。」周鳴上前小聲爭辯道。

    「不不不，」布諾德搖了搖頭道：「這5畝地不是你完成的，是鎮裡的瓦德先生完成的，你的任務完成量為0。」

    一旁的農夫們議論紛紛。

    「這也太無恥了吧，小萊恩在我們所有人的眼皮底下幹了一天，布諾德竟然說小萊恩今天一天白干。」

    「我說瓦德今天怎麼沒跟我來一起做周工，原來是靠著布諾德是他叔叔的關係，讓小萊恩替他幹活。」

    「可憐的小萊恩，不知道是怎麼得罪的布諾德管家，竟然被這樣對待……」

    「噓，小點聲！布諾德是個小心腸，吝嗇鬼，可別被他惦記上了！」

    因為怕得罪布諾德管家，沒有一個人敢站出來為周鳴說話。

    看到這幕，周鳴沒有多說什麼，只是默默地扛著自己的鋤頭，回到了自己的家中。

    一連六天，在所有農夫做完了三天的周工並回到自己家的地裡時，只留下周鳴一人，仍在領主的麥地裡幹活，管家布諾德也依舊帶著幾個僕從，坐在田邊饒有興致地監督他。

    「爸爸，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愛德華少爺，同意我當他的騎士侍從了！」

    這時，田邊一個圓臉胖墩少年跑了過來，臉上多餘的肥肉甩來甩去，一臉興奮地對著布諾德報告了一個好消息。

    「真的麼，太好了我的兒子！太棒了，太棒了！我真為你感到驕傲！」

    矮胖的布諾德蹦了起來，激動地抱著兒子，兩坨肥肉砰地撞在了一起，兩人都激動的淚流滿面。

    「恭喜你鮑姆少爺，你以後一定能成為一位高貴的貴族！」幾個僕役也紛紛上前恭維巴結著，把這個叫鮑姆的胖少年捧上了天。

    「咦，爸爸，這個在地裡幹活的人是誰？今天是周工日麼？」看到正埋著頭除草的周鳴，鮑姆疑惑地問。

    「不不，這個小子，就是上次去城堡參加侍從競選的農夫小子，我現在正讓他多鋤點草，給他醒醒腦子呢。」布諾德笑著為兒子解釋道。

    「爸爸，醒腦子這樣沒用，這樣來比較好。」鮑姆扭著肥碩的屁股走了過去，對著周鳴的屁股，一腳踹了下去。

    「哈哈哈哈哈~」

    看著躺在地裡打滾的周鳴，布諾德與兒子鮑姆，以及幾個僕役一起，哈哈狂笑起來。

第十九章 轉換方式

    回去的路上，周鳴有些想不通。

    管家布諾德那頭肥豬一樣的兒子，是怎麼當上的愛德華的侍從的？

    倒不是周鳴羨慕或者嫉妒，而是在思考，同樣是平民出身，為什麼身為管家布諾德的兒子鮑姆，能夠擊敗那些其他領地更加優秀的貴族次子，當上了所有人都夢寐以求的騎士侍從？

    管家布諾德兒子的能力？

    或是布諾德自己的馬屁？

    還是愛德華腦袋裡有坑，寧願選個跟豬一樣的隊友，也不選個能力出眾點的搭檔？

    「或許是出於一種莫名其妙的虛榮心吧，以及對自身實力的絕對自信，以至於讓愛德華，寧願選個會伺候人、會拍自己馬屁的僕人，也不選擇一個對自己有用的人才……」

    「這一定會成為愛德華身上致命的弱點……」

    已經幾世為人的周鳴，在人性方面已經洞察的非常清楚，只要對方有明顯的弱點暴露出來，周鳴就有自信，用自己的頭腦去戰勝他！

    「也好，布諾德的兒子當上騎士侍從以後，起碼布諾德現在的心思，不會再放到懲罰虐待我身上了，他現在的當務之急，是籌集一大筆錢出來，給他的兒子鮑姆置辦一身騎士裝備，這些裝備價值不菲，短時間內，是不會刻意找我麻煩了。」

    周鳴對騎士這種職業非常瞭解，每個騎士都是用錢堆出來的，光供養一個騎士的土地，就要四千五百畝，還不包括一匹優良的需要上千銀幣購買的戰馬、防禦力驚人的價值上百金幣一套的盔甲，還有長槍、重劍、盾牌、弓弩……都需要消耗大量金錢。

    騎士侍從置辦裝備的開銷當然要小很多，但一匹不錯的馬、一把劍、一套皮甲、一塊盾牌還是要買的，加起來要80-100金幣的樣子，以管家布諾德的收入，估計有點夠嗆。

    不過，出乎周鳴預料的是，不過一周時間，布諾德的兒子鮑姆，就穿著套外面罩著層護肩鐵殼的皮甲、手裡拿著柄中長佩劍、騎著匹灰色的高頭大馬，精神抖擻地出現在了所有格蘭領的領民面前。

    「貪污，除了貪污，我想不到一個男爵的領地管家，能在七天內湊出這麼多的錢來。」

    周鳴斷定，管家布諾德這個手腳不乾淨的傢伙，肯定在管理格蘭領收入開支的過程中，拿了不少的錢，中飽私囊。

    不過布諾德究竟有沒有貪污，這跟周鳴他一點關係也沒有，他也不會傻乎乎地跑到領主那裡舉報，畢竟，現在布諾德的注意力已經不在自己身上，最近這周，他也沒有再刻意為難自己，這就已經夠了，不怕得罪君子，就怕得罪小人，就怕小人惦記。

    不止如此，為了讓布諾德這類小人不再「惦記」自己，周鳴還開始了另一項計劃。

    ……

    傍晚。

    昏黃的油燈光下，溫馨的餐桌上。

    按照往日晚飯三分之一的份量，周鳴細嚼慢咽地吃完一塊麵包後，拍了拍手，也沒有喝他最喜歡的羊奶豌豆湯，就這樣落下了碗。

    「哥哥，你這幾天怎麼吃得這麼少啊，你最近都瘦了好多？」

    看到哥哥晚飯又只吃了這麼一點，愛麗絲有些心疼地道。

    最近這些天，哥哥不知道怎麼了，家裡明明還有那麼多食物，他卻突然將早飯的量減少了一半，晚飯的量，減少到了往日的三分之一，故意不吃飽，不知道這是為了什麼？

    哥哥那原本還算俊朗的臉，這幾天都變得有些清瘦了。

    「愛麗絲，你放心吧，哥哥會照顧好自己的身體的，如果哥哥餓了，一定會多吃點東西的。」

    「如果不餓的話，哥哥你最近怎麼會瘦了這麼多，臉都沒有以前好看了。」

    「哥這不是瘦，哥這是在減肥，你不覺得在鎮子裡，哥的那身肌肉太亮眼了麼？現在不能再這麼亮眼了，哥哥得把它們減下去，不然，有你哥的苦頭受了。」周鳴解釋道。

    「才不亮眼呢，這叫好看，我不要你把它減下去，減下去不好看。」愛麗絲噘著嘴生悶氣道。

    「不好看就對了。」

    周鳴歎了口氣，摸了摸愛麗絲的頭後，走到後院，又拿起那柄握把處已經被握的深深凹陷、桿身油光發亮的樺木桿，在只有些許星光的夜色中，對著那具模糊的人形木靶，開始著今天的長矛衝刺訓練。

    ……

    時間一晃，兩個月過去了。

    現在的周鳴，已經完全看不出原先的模樣了。

    足足瘦了三十多斤！

    現在，他身上的胳膊、大腿、胸腹等處的肌肉群全部消失不見了，屁股上的肉墊都薄了很多。

    取而代之的是幾乎能看穿眼洞、露出顴骨的乾癟臉龐，胸口處肋骨條條，肚皮處彷彿能看到一層薄紙，纖弱的身體，彷彿一陣微風就能刮走。

    以及，日常生活中，他那行屍走肉般的狀態……

    「小萊恩被徹底給毀了，布諾德那個狠心腸，連一個小孩子都不放過……」

    「魔鬼腐蝕了小萊恩的心靈，惡魔在吸食他的生命，如果小萊恩不能從那次打擊中走出來，或許過不了多久，我們就看不到他了。」

    「哎……要是這孩子的父母都在就好了，他就不會受這麼多苦了。」

    連經常在田邊挖苦小萊恩的管家布諾德，也漸漸忽視了這個小人物，慢慢地，在布諾德的眼裡，小萊恩跟那些瘦骨嶙嶙、營養不良的農夫們差不多一樣了，不值得他去特意挖苦、針對了，捉弄這麼一個可憐人，他也覺得沒什麼意思了。

    然而，每天幹完活回到家中的周鳴，他那死灰般的雙眼，突然射出一道矍鑠的光亮時，他那最真實的一面，才呈現在了自己的面前。

    「最近兩周，做周工的時候，管家布諾德嘲諷挖苦我的次數為0，罰工次數為0，甚至跟我說話的次數也接近0……」

    「昨天，愛德華騎馬出去打獵的時候，也不再用那種鄙夷厭惡的目光注視著我了，只有漠視……」

    「『聰明的小萊恩』、『幸運的小萊恩』這些頭銜外號，現在也從鎮裡的小孩子嘴裡聽不到了……」

    「原先那個聰明活潑、屢屢創造奇跡、很有上進心的小萊恩，已經差不多在他們心裡死去了吧？」

    呵呵。

    這不正是他想要達到的效果麼？

    只用身上三十斤隨時可以長回來的肉，換別人印象中「死了一次」的自己，怎麼看，都是一件十分划算的事情。

    況且，只有原先的自己「死」了，那些憎惡、嘲諷、奚落、挖苦自己的「記憶」，不也跟著一起消散了麼？

    但……

    只有周鳴自己明白，他一直都在活著，只不過換了一種方式，換了一種別人無法猜透、卻最終會讓他們大吃一驚的方式活著。

    並且，還會讓「他們」付出慘重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