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如意小郎君 作者:榮小榮 (已完結)

   
HarukanoHimitsu 2018-5-26 22:13:3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91 2812641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9-11 23:24
第兩百五十章 君前請旨

  「唐家這次真的是徹底不要臉了,不管百姓怎麼罵,一點兒反應都沒有,你接連去了四天,都沒有一個主事的人肯見你……,人要是不要臉起來,還真的一點兒辦法都沒有。」

  蕭玨一直都在關注著事情的進展,想了想之後,看著唐寧說道:「你和唐家的恩怨,算起來其實是唐家的家事,就算是陛下也不好插手,但是你可以請陛下下旨,讓你見你娘一面,這是人之常情,想來陛下不會拒絕,唐家就算是不願意,也不敢抗旨。」

  唐寧隨口道:「再看吧。」

  「再看吧?」蕭玨看了看他一臉無所謂的樣子,忽然問道:「你不會是早有打算了吧,天天去唐家坐冷板凳不是你的性格,你居然堅持了四天,你到底有什麼打算,告訴我唄……」

  唐寧想了想,看著蕭玨,問道:「你說我要是請求陛下這件事情,陛下會答應嗎?」

  蕭玨思忖片刻,分析道:「陛下會直接讓你把你娘接出來是不可能的事情,但要只是見一面的話,陛下不可能拒絕,百姓們都傳成那樣了,唐家不要臉,陛下還要呢。」

  唐寧想了想,覺得蕭玨說得有道理。

  明天他正好要進宮一趟,太醫院的醫書還沒有編纂完畢,他每隔幾天,都要過去看看。

  今天他還有另外一件事要做。

  他走回房間,坐在小如身邊,問道:「好了嗎?」

  小如放下針線,笑道:「一會兒就好了,可是小寧哥,既然我們有求於人,這個禮物,是不是有些輕了?」

  唐寧攬著她的肩膀,說道:「這送禮之事,不是禮物越重越好,收禮之人喜歡才是最重要的,再說我們家又不像康王那樣家大業大,送禮都是一箱一箱地送……」

  小如點了點頭,說道:「我聽小寧哥的。」

  娶老婆其實娶小如和小意這樣的最好,一個乖巧聽話,一個知書達理,反面例子就是唐夭夭和唐水,不知道老唐家造了什麼孽,怎麼淨出這種妖女。

  甚至就連蘇媚都比她們強上一點,雖然她的溫柔嫵媚都是裝的,但好歹也會裝上一裝,唐女俠向來都是做自己,連裝都懶得裝。

  蘇媚今天沒有睡覺,而是在院子蕩鞦韆,從表情來看,心情不佳,見到唐寧走進來,語氣酸酸地說道:「呀,今兒個是什麼風把你吹過來了?」

  唐寧走到院子裡,說道:「隨便走走,順便送妳一個禮物。」

  「禮物?」蘇媚愣了愣,然後高興地問道:「你知道我生辰快到了?」

  「妳生辰這麼快就到了?」唐寧驚訝道:「我記得妳年初的時候說過,二十歲的生辰才過了沒多久,怎麼這麼快就又過?」

  蘇媚黑著臉,說道:「年初的時候,我二十歲生辰才過了不到半年,半年很久嗎?」

  「不久。」唐寧乾脆地搖頭,馬上就二十一歲的老姑娘惹不起。

  蘇媚忽然警惕起來,說道:「既然不知道我的生辰,你為什麼送我禮物?」

  唐寧想了想,說道:「我們是朋友啊,朋友之間互相送一送禮物需要理由嗎?」

  「無事獻慇勤,非奸即盜!」蘇媚看著他,說道:「你有事要求我?」

  唐寧一臉的痛心疾苦,搖頭道:「好心好意送妳一件禮物,妳太讓我失望了……」

  蘇媚搖著他的胳膊,嗲聲嗲氣地說道:「剛才算人家不對,你送人家什麼禮物?」

  看了看自家小姐的樣子,站在院子裡的小丫鬟身體不由地抖了抖。背過身去。

  房間之內,蘇媚打開唐寧過來的時候背著的一個布袋,從裡面拿出來一件東西,問道:「這是什麼?」

  有句古話說得好:若她涉世未深,就帶她看盡人間繁華;若她心已滄桑,就帶她坐旋轉木馬;如果她睡不著覺,就送給她一個大布娃娃。

  很多女生睡覺,都要抱著一個布娃娃才能睡著,大多數情況下,這都是缺乏安全感的體現。

  唐寧自己不能做蘇媚的娃娃,就幫她縫了一個,不僅如此,布娃娃身體裡面,還藏了幾個香囊,香囊裡面,是有助於安神的香料,應該會對她的失眠症產生一點幫助。

  針線活都是小如做的,主要是因為唐寧有事要求到蘇媚,自己動手做出來的東西拿不出手,晚上睡覺抱著可能不會助眠,反而會嚇的她更加失眠。

  布娃娃比蘇媚還要高,唐寧將它放在床上,說道:「妳以後睡覺可以試試抱著它,或許會有效果。」

  蘇媚躺在床上,抱著布娃娃滾了滾,說道:「真的挺舒服,還香香的……」

  她抱著布娃娃,看著唐寧,說道:「禮物送到了,你可以回去了。」

  唐寧愣了愣,這女人怎麼這麼的現實,有了新娃娃就忘了舊人。

  他在床邊坐下,說道:「不急啊,我們再聊聊。」

  蘇媚捂嘴打了個哈欠,說道:「沒什麼好聊的,我要睡覺了。」

  「別啊,我有件事情想請妳幫忙……」

  「你不是說沒有事情要求我嗎?」

  「不是求妳,是請妳幫忙。」

  「不幫。」

  ……

  唐寧從她懷裡把布娃娃奪回來,一邊向門外走去,一邊說道:「不幫我就不送妳了!」

  蘇媚從床上跳下來,冷笑一聲:「老娘的地盤,豈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

  清晨,唐寧坐在進宮的馬車裡,昏昏欲睡。

  蘇媚這個女人,簡直就是土匪,有了娃娃還不夠,非讓他也陪著她睡了整整兩個時辰。

  導致他昨天大半個晚上都很清醒,直到後半夜才睡著。

  太醫院重新修纂醫書是一個很龐大的工程,有很多古方都需要推敲,雖然他只在老院長的熏陶下,看過幾本醫書,但見識卻比他們長了幾百上千年,往往能提出一些建設性的意見。

  從太醫院出來,他才看著那名跟在他身邊的宦官,說道:「我有事要求見陛下,不知可否通傳一聲?」

  陛下自然不是想見就見的,只是眼前之人是新科狀元,又被陛下看重,那宦官想了想,說道:「唐大人在這裡稍等片刻,我這就去通傳。」

  唐寧在太醫院門前站了一會兒,沒多久,那宦官就走回來,說道:「唐大人,陛下召見,請您跟我去御書房。」

  唐寧不是第一次見皇帝,心中倒也平靜,只是,當他被那宦官領進御書房,看到陳皇居然在吃著一碗什錦鍋子時,心裡還是難免的波動。

  雖然看不清他碗裡的東西,但這味道,唐寧再也熟悉不過。

  陳皇放下筷子,擦了擦嘴,問道:「你找朕有什麼事情?」

  唐寧這次來,其實是想要陳皇兌現承諾的。

  之前他救了淑妃的時候,陳皇曾經允諾過他一筆豐厚的賞賜,只是當時他說的是等他科舉結束再說,現在科舉已經結束那麼久了,他都沒有再提過,八成是忘了。

  陳皇不說,他也不好直接提,又不知道怎麼間接,總不能指著他的碗問他,有沒有覺得這碗什錦鍋子,很像他欠自己的那一個承諾?

  唐寧想了想,問道:「年初之時,淑妃娘娘身體不適,如今已過數月,不知娘娘的病可有再復發?」

  「你倒是有心了。」陳皇看著他,滿意的點了點頭,說道:「多虧了你指出了那藥方的錯誤,淑妃的病,這幾個月已經沒有再犯了。」

  「如此臣便可以放心了。」唐寧長鬆了口氣,說道:「淑妃娘娘無礙便好,至於陛下當時說的賞賜,臣想了想,還是覺得不能要。」

  「你不說朕險些就忘了。」陳皇想了想,看著他說道:「朕向來賞罰分明,有功自然該賞,說說吧,你想要什麼賞賜?」

  唐寧拱手道:「臣也是一名醫者,治病救人乃是天職,不敢要賞賜。」

  陳皇擺了擺手:「朕說賞你便不會食言,當日是顧及你剛來京師,不易鋒芒過露,此時則是沒有這個擔憂,你說吧。」

  唐寧一臉為難:「臣真的不能要。」

  陳皇想了想,說道:「既然你如此推辭,那朕……」

  唐寧急忙道:「君無戲言,臣怎麼能讓陛下為難,臣忽然想到一件事情,還請陛下成全。」

  陳皇看著他,問道:「哦,什麼事?」

  唐寧躬身道:「臣懇請陛下下旨,讓臣可以見臣的生母一面。」

  陳皇想了想,若是唐寧想要將唐家二小姐接出來,他不好下這個旨意,畢竟這是唐家家事,但若是只是見上一面,則合情合理,他也沒有什麼為難的。

  他看著唐寧,點了點頭,說道:「這件事情,朕准了。」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9-12 14:01
第兩百五十一章 再次登門

  陳皇正要擬旨,想了想,又轉頭看著魏間說道:「不是什麼大事,不必再另行下旨,魏間,你親自陪他去一趟唐府,傳朕口諭,讓唐寧和唐家二小姐相見一面,任何人不得阻攔。」

  魏間微微躬身:「老奴遵旨。」

  不管是聖旨也好,口諭也罷,只要能達到目的就行,唐寧抱拳躬身,說道:「臣謝陛下隆恩。」

  「這件事情,是你們的家事,朕倒是不好插手,也只能幫你到這種程度。」陳皇看了看他,說道:「行了,十八年沒有見過你的母親,心裡一定很著急,快去吧。」

  「臣告退。」

  雖然沒有聖旨那麼大的陣仗,但口諭也是皇帝口諭,該有的排場還是不能少。

  唐寧和那位魏公公一人一轎,轎前有禁衛開路,轎後有宦官相隨,出了宮門,便直向唐府而去。

  唐府門前,比起往日要熱鬧了許多,行人絡繹不絕,若是仔細觀察,便會發現有許多人來回數次從唐家經過,似乎是在等待著什麼。

  唐府的位置,並不處於鬧市,事實上這一片區域所居住的,都是京中權貴官員,環境較為清幽。

  只是近日來,狀元郎日日來唐府,引得京中不少人好奇心大增。

  書中有沉香救母,現實中也有狀元郎救母,兩者都是磨難重重,眾人在心中對比起來,竟有一番別樣的感受。

  聽說狀元郎在唐府天天都坐冷板凳,唐府雖然每次都讓他進去,但卻從來沒有人願意見他,甚至連茶水都不會給他一杯。

  聽聞此事的百姓心中好奇,便想著來親眼看上一看。

  「狀元郎也真是可憐,和自己的娘親同在一處府內,卻不能相見……」

  「唐家人好狠的心吶……」

  「狀元郎今天怎麼還不來,該不會是放棄了吧?」

  眾人聚在一處,小聲議論的同時,也不忘對著唐家的方向,狠狠地吐兩口唾沫。

  唐府門房走過來,大聲道:「幹什麼呢,走遠點,說你呢,一早上見你在這裡轉了八回了,再不走,叫人把你腿打斷!」

  他臉上的表情有些鬱悶,唐家是大家族,就算他只是一個小小的門房,但出門在外,臉上也有光彩。

  可近來呢,那些平日裡對他阿諛奉承的傢伙,居然連正眼都不瞧他        了,似乎他作為唐家門房,是一件十分丟臉的事情。

  他自是知道那些人態度變化的原因,可不讓狀元郎見母親的又不是他,他不過是唐家一個門房啊……

  心裡有苦說不出,他只能暗歎口氣,繼續驅趕在唐家聚集的看熱鬧的傢伙。

  「你們是什麼……」前方又有一群人走過來,他剛抬起手,看清楚之後,生生將接下來的話又嚥了下去。

  來人皆是披甲帶刀,遠遠的便有一股凶煞之氣撲面而來,一看就不是他一個小小的門房能夠招惹得起的。

  不遠處圍觀的人群,更是一陣嘩然。

  「我滴個乖乖,這不是宮裡的禁衛嗎,他們來唐家幹什麼?」

  「你們看,狀元郎怎麼從轎子裡下來了!」

  「難道是來接唐家小姐走的,狀元郎要救母了?」

  ……

  眾人臉上的表情既疑惑又驚奇,遠遠的看著這邊,唐寧和魏公公從轎子上下來,魏間笑呵呵的看著他,說道:「唐大人,請。」

  唐寧同樣笑了笑,說道:「魏公公先請。」

  唐府的門房走上前,顫聲道:「兩,兩位……」

  魏間看了看他,說道:「傳陛下口諭,」唐府現在是誰主事,讓他快些出來吧。

  「請,請進……」那門房先請兩人進去,然後才看了站在門口的一名下人一眼,說道:「還不快去稟告!」

  有皇家的虎皮到底不一樣,唐寧來了唐家四次,一次都沒有見到主人,這次剛剛走進唐家,便看到一名中年人快步走了出來。

  唐琦快步上前,看著魏間,忙道:「魏公公到訪,唐琦有失遠迎,有失遠迎。」

  至於站在一旁的唐寧,他則是選擇性忽視。

  一行人行至主廳,唐琦才看著魏間,小心問道:「不知魏公公大駕光臨,有何要事?」

  魏間笑了笑,說道:「傳陛下口諭,狀元郎思母心切,陛下特命我帶他來唐家,見一見貴府二小姐,任何人不得阻攔,唐大人,還是快些請二小姐出來吧。」

  唐琦看了看唐寧,目光很快又移開。

  魏間親至,便說明確有其事,若是陛下下旨讓他將二妹接出去,他心中反倒懷疑,但只是見一面,想來應該是他求陛下下的旨了。

  他沉思片刻,臉上便露出笑容,看了看身後一名下人,說道:「去請二小姐出來。」

  從始至終,他便只看了唐寧一眼。

  「是!」那下人應了一聲,匆匆的走出去。

  唐府某處小院,唐水走出門,看到有下人匆匆的隔壁院子而去,愣了愣,問道:「你幹什麼去?」

  那下人立刻道:「回小姐的話,宮裡來人了,老爺讓我請二小姐出去。」

  「宮裡來人?」唐水皺起眉頭,問道:「宮裡來人做什麼?」

  「和,和那唐寧一起來的。」那下人看著她,說道:「說是陛下下旨,讓那唐寧見一見二小姐。」

  「陛下下旨?」唐水臉上露出一絲喜色,隨著那下人走進院子,說道:「小姑,小姑妳快出來!」

  院內沒有人影,屋內也沒有應聲。

  唐水快步走進房間:「小姑……」

  房內沒有一道身影,她愣愣地站在原地,又重新跑回院中。

  院子不大,可以說是一覽無餘,她再三確認之後,坐在院中的石凳上,一時有些緩不過神,喃喃道:「小姑不見了!」

  那下人更是嚇得臉色發白,屋內屋外,每個角落都搜尋了一遍之後,顫聲道:「這,這可怎麼辦?」

  大堂之內,唐寧坐在椅子上,目光望著門外,魏間喝了杯茶,再次看向唐琦,問道:「唐大人,二小姐住得很遠嗎,怎麼去了這麼久?」

  唐琦心中也疑惑,站起身,說道:「我去看看。」

  他剛剛走出門口,便有一名下人慌慌張張的跑過來,說道:「老爺,不好了!」

  唐琦看到他,心中莫名湧起一種不妙的預感,沉聲問道:「慌什麼慌,二小姐呢?」

  那下人顫聲道:「二小姐,二小姐不見了!」

  「什麼?」唐琦面色大變:「怎麼會不見了!」

  ……

  唐寧坐在堂內,端起了茶杯又放下,看向魏間,問道:「魏公公,你說,他們會不會不讓我娘出來?」

  魏間笑了笑,說道:「狀元郎放心吧,陛下的口諭,和聖旨沒有什麼區別,不尊聖諭就是抗旨不尊,唐大人是聰明人,不會做不理智的事情。」

  唐寧點了點頭,說道:「那我就放心了。」

  魏間又喝了杯茶,這才疑惑道:「奇怪了,這都過了兩盞茶的功夫了,便是再慢,也早該到了……」

  他站起身,看到面沉如水的唐琦從外面走進來。

  他看著唐琦,問道:「唐大人,發生什麼事情了?」

  唐琦看著魏間,嘴唇動了動,許久才低聲說道:「魏公公,實不相瞞,舍妹,舍妹她不見了。」

  魏間聞言,先是一愣,隨後臉上就重新露出了笑容,說道:「唐大人,這個玩笑,可一點兒都不好笑……」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9-12 23:25
第兩百五十二章 演技很差

  唐琦臉色有些發白,說道:「魏公公,唐某並非開玩笑,只是舍妹她,她真的不見了!」

  魏間臉上依舊帶著和善的笑容,說道:「唐大人可以再找找,過了半個時辰,我再回宮復旨。」

  這便是下了最後通牒了,唐琦沉吟片刻後,點了點頭,大步走出去,沉聲道:「找,哪怕是把唐府掘地三寸,也要把二小姐找出來!」

  他目光猛地望向一名丫鬟,問道:「你早上可有見到二小姐!」

  那丫鬟不由地哆嗦一下,說道:「早,早上我送飯的時候,沒有看到二小姐,我,我以為她還沒有起床……」

  唐琦臉色更加難看,問道:「昨晚呢?」

  「昨,昨晚,我是親自看著二小姐睡下的……」

  唐琦拳頭緊握,唐府護衛眾多,戒備森嚴,一個弱質女流,不可能不聲不響地從唐府逃離,他掃視了下方一眼,說道:「把所有人都召集起來,找!」

  堂內,魏間看著唐寧,臉色有些尷尬,說道:「狀元郎不必著急,興許是令堂去了什麼地方,再等等吧,先喝杯茶……」

  唐寧搖了搖頭,說道:「我怕茶裡有毒。」

  魏間笑了笑,說道:「這怎麼可能……」

  「就算是沒毒,也可能有口水什麼的……」

  魏間臉上的笑容僵住,看了看手裡的茶杯,將之緩緩放下。

  以狀元郎和唐家的恩怨糾葛,這似乎也並不是不可能發生,而他剛才可是喝了不少茶水,一念及此,頓覺胃裡一陣翻滾。

  半個時辰之內,唐府的下人一間一間房間的搜查,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將整個唐府,攪得一陣雞飛狗跳。

  唐琦從外面走進來,看著魏間,艱難道:「魏公公,我們找遍了唐府,依舊沒有找到二妹……」

  魏間站起身,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說道:「既然如此,我便回宮向陛下復旨了。」

  他看著唐寧,笑道:「狀元郎,我們走吧。」

  唐琦愣愣地站立在原地,看著魏間和唐寧走出唐府,立刻對一名下人說道:「速去禮部,將大老爺請回來!」

  雖然二妹的的確確是不見了,但早不見晚不見,偏偏在陛下下旨的時候不見,唐家如何向陛下解釋?

  便是他自己也不相信會有這麼巧的事情!

  此事若是處理不好,便是欺君之罪,即便是唐家,也承擔不起這個罪責。

  他此刻心中已經沒有了其他的念頭,吩咐完一名下人之後,又看向另一名丫鬟,說道:「你去端王府一趟,讓端王想辦法將消息傳到惠妃娘娘哪裡!」

  唐府之內一片慌亂,唐府之外,聞訊而來的百姓,已經將街道圍了個水洩不通。

  「裡面的情況怎麼樣了,剛才我好像看到宮裡的內侍了,莫非陛下下了旨,要狀元郎將母親接出來?」

  「如果真是這樣,陛下就太聖明了。」

  「都這麼久了,也應該出來了吧!」

  ……

  人群望著唐府大門方向,議論紛紛的時候,門口處終於有了動靜。

  「狀元郎出來了!」

  「咦,怎麼沒有看到那位唐府小姐?」

  「不對啊,狀元郎的臉色很不好看,難道唐家竟敢抗旨?」

  「裡面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

  唐寧對魏間拱了拱手,說道:「魏公公,麻煩您白跑一趟了。」

  「奉旨辦事,不麻煩。」魏間笑了笑,說道:「我還要回宮復旨,就不送狀元郎了。」

  「魏公公慢走。」

  送走了魏間,唐寧再次看了一眼唐府的方向,轉身離開。

  人群中,終於有人壯著膽子,上前問道:「狀元郎,見著令堂了嗎?」

  唐寧搖了搖頭,大步離開。

  消息在極短的時間之內,便在人群中傳遍。

  眾人望向唐府的目光,再次發生了變化。

  「這,唐家這是膽大包天啊!」

  「連陛下的話都敢違抗,唐家難道是要造反不成?」

  「嘶,抗旨不尊,不知道陛下會怎麼處理唐家?」

  ……

  啪!

  皇宮某殿,陳皇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你說什麼,人丟了?」

  魏間忙躬身道:「回陛下,唐家是這麼說的。」

  陳皇面色沉下來,說道:「人在他們唐家十八年,早不丟晚不丟,偏偏這個時候丟,一個大活人,能丟到哪裡去?」

  他說完便站起來,一隻手按在桌上,說道:「朕不過是讓他們母子相見一面,魏間,你說唐家這是什麼意思,莫非他們真的有造反之心?」

  魏間低下頭,說道:「陛下,此事尚未查明,老奴不敢妄言……」

  陳皇平息下來之後,又重新坐下,喃喃道:「唐家沒有造反的理由,也沒有造反的膽子,朕量他們也不敢抗旨,可這人,到底哪裡去了?」

  他目光望向殿內某個位置,問道:「凌雲,將一個人悄無聲息地從唐家帶出去有多難?」

  凌雲上前一步,想了想,說道:「回陛下,以唐家的守衛力量,若只有臣一人,尚且不能保證潛入唐家不被發現,便是宮中供奉,想要悄無聲息地帶一個大活人出來,也絕無可能。」

  陳皇皺起眉頭:「如此說來,唐家真的將人藏起來了?」

  他話音落下,有一宦官上前,躬身道:「陛下,惠妃娘娘求見。」

  「就說朕忙著……」陳皇不耐煩的說了一句,又擺了擺手,說道:「算了,讓她進來吧。」

  不多時,便有一宮裝婦人快步走進殿,說道:「陛下,您要為臣妾做主,為唐家做主啊……」

  陳皇看了她一眼,問道:「做什麼主?」

  宮裝婦人道:「臣妾的妹妹被賊人擄掠出府,不知所蹤,陛下一定要派人抓住賊人……」

  「她到底是被人擄走,還是因為別的什麼原因,朕會讓人嚴查的。」陳皇看了她一眼,說道:「倒是你們唐家,近些日子做的事情,鬧得民怨沸騰,連朕都有些看不下去,唐家好歹也是大族,當真是一點兒臉面都不要了嗎?」

  宮裝婦人臉色一變,急忙道:「陛下,那是唐家遭人造謠誣陷……」

  「到底是不是造謠,是不是誣陷,百姓心裡有數,朕心裡也有數。」陳皇擺了擺手,說道:「這件事情,朕會查明的,妳在宮裡等消息就行。」

  片刻後,宮裝婦人走出大殿,行至另一處殿門口,壓低聲音道:「讓唐尚書來見我。」

  ……

  唐家門前的百姓們雖然已經散去,但一道道消息,卻隨之散播到了整個京師。

  關係複雜者,更是通過唐家的下人,得到了確切消息。

  狀元郎四進唐家,不僅沒有見到生母,也沒有唐家人願意見他。思母心切的狀元郎,進宮求見陛下,好不容易才求來了一道允許母子相見的聖旨,結果到了唐家,卻被告知他的母親不見了……

  「唐家這是將人藏起來了吧,這可是欺君啊!」

  「有膽氣,連聖旨都不在乎,老子服了!」

  「唐家這是藥丸啊……」

  ……

  唐寧已經快要走回家了,唐水還跟在他的身後。

  唐寧回過頭看著她,好奇道:「妳跟著我幹什麼?」

  唐水雙臂環胸看著他,問道:「小姑不見了,你就一點兒都不擔心嗎?」

  唐寧愣了愣,忽然捂著胸口,咬牙說道:「不管他們把她怎麼了,這件事情,我都不會善罷甘休的!」

  唐水看著他,問道:「有沒有人說過,你的演技很差?」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9-13 13:16
第兩百五十三章 無法無天

  對他演技的批判,唐水不是第一個。

  唐夭夭和蘇媚都對他的演技做過評價,絲毫不給他面子的用了一個「假」字。

  可是他有什麼辦法,他又不是北影上戲畢業的,也沒有學過《演員的自我修養》,在表演上大概也沒有什麼突出天分,做到這種程度,已經算是不錯了。

  唐水鬆了口氣,看著他說道:「我不問你了,總之,你自己小心。」

  唐寧點了點頭,目送她離開,才走進家門。

  唐夭夭說他演技不好也就罷了,連蘇媚和唐水也這麼說,說明他自己在這方面的確存在不小的缺陷。

  所謂人生如戲,全靠演技,演技不好,人生這齣戲很容易就會演砸了,在這方面,他還得再磨練磨練,提高提高。

  皇宮某殿。

  唐淮在兩名宮女的帶領下,一路目不斜視,踏進殿內。

  雖說外臣不能進入後宮,但唐家是皇親國戚,禮部尚書唐淮乃是唐惠妃的親哥哥,與惠妃之間,並不需要避嫌。

  唐淮剛剛踏進殿內,唐惠妃便快步上前,問道:「怎麼樣,小妤找到了嗎?」

  唐淮搖了搖頭,說道:「府裡上上下下都找遍了,還是沒有找到她。」

  唐惠妃在殿內踱著步子,問道:「除了家裡,她還能去哪裡?」

  唐淮語氣平靜地說道:「看來我們還是小瞧了他。」

  唐惠妃抬起頭,問道:「什麼意思?」

  「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是一個局,一個針對我唐家的局。」唐淮語氣微歎,說道:「我們還是太大意了,他的每一步,都將唐家算計了進去……」

  「陛下已經對唐家極為不滿了。」唐惠妃皺起眉頭,說道:「不管是什麼局,一定要把小妤找出來,要不然,陛下那裡,難以交代!」

  唐淮點了點頭。

  現在天下人都相信是唐家將她藏了起來,這一條若是落實,唐家便是欺君,唐家在朝廷雖然權勢滔天,但也有些罪名是不能犯的。

  欺君便是其中一條。

  要嘛將小妤找出來,要嘛便證明她是真的被人擄走,只是這兩條路,都十分艱難。

  ……

  「小姑一定是被那小子帶走了!」唐家,唐昭一臉的羞怒,說道:「他這是要置我唐家於死地!」

  唐琦看著剛剛從宮中回來的唐淮,說道:「這件事情,必須要給陛下一個交代。」

  唐淮點了點頭,思考片刻,說道:「你去京兆府衙開具一份公文,然後讓璟兒回來。」

  唐淮看著他說了幾句,唐琦微微點頭,說道:「我馬上去辦。」

  唐昭走上前,說道:「我去就行了,不用叫大哥回來的……」

  唐琦揮了揮手,說道:「這件事情至關重要,你就在家裡等消息吧。」

  唐寧拿著一個銅鏡,坐在亭中,做出各種表情。

  片刻後,他才歎了口氣,說道:「好像是太假了,表情略顯浮誇,眼神也很不到位,難怪……」

  他畢竟不是專業演員,對著鏡子才發現他的演技有多差,如果在後世娛樂圈,肯定會被人罵作是只有顏值沒有演技的小鮮肉。

  他需要逐漸完成從偶像派到實力派,從小鮮肉到老戲骨的轉變。

  晴兒從門外慌慌張張的跑進來,驚慌道:「姑爺,外面來了好多官差!」

  唐寧伸手扶住了跨上亭子差點被台階絆倒的晴兒,說道:「慌什麼,我出去看看。」

  唐寧走到外院,看到十餘名官差從外面走進來。

  這些人不可能是縣衙的,制服不一樣,氣勢也不一樣,縣衙的衙役,也不會在這裡這麼放肆。

  一名捕快走上前,問道:「敢問可是唐大人?」

  唐寧點了點頭,問道:「你們是哪個衙門的,來這裡幹什麼?」

  那衙役立刻道:「奉府尊大人之命,搜查此地,還望唐大人配合,這是府衙公文。」

  唐寧接過那公文,看了看之後,說道:「當這裡是什麼地方,豈是你們想搜就搜的?」

  那衙役道:「此案乃是陛下親自授意的,唐大人不會想要違抗聖命吧?」

  唐寧擺了擺手,說道:「我們的唐家可沒有某個唐家那麼大膽,連聖命都敢違抗,只是你們想要搜查這裡,一封京兆府衙的公文,怕是還不太夠。」

  一名華服青年從衙役們身後走出,說道:「你還沒有正式入職翰林院,便算不得是朝廷官員,京兆府衙的公文,為何不夠?」

  唐寧看著他,問道:「你是?」

  青年表情平靜道:「唐璟。」

  唐寧想了想,問道:「唐淮是你什麼人?」

  青年沒有回答,那衙差道:「唐璟大人乃是翰林院侍讀,是尚書大人長子,此行乃是……」

  「唐家的?」

  唐寧點了點頭,下一刻,便一拳頭砸了過去。

  「我忍你們唐家很久了!」

  唐璟還沒有反應過來,眼前便是一黑,身體一個趔趄,鼻血如注。

  唐寧並未停止,又一腳踹了過去。

  「你們太欺負人了!」

  「在你們唐家也就算了,這裡是老子的地盤!」

  「搜查,搜你媽個頭,你搜一個試試!」

  「你想找人,老子還想找呢!」

  ……

  一眾衙役看著已經倒在地上,被唐寧狂毆的青年,面色一變,正要上前,便有兩人飛了出去。

  唐夭夭收回腿,問道:「怎麼回事?」

  唐寧回頭看了一眼,說道:「誰敢上來,妳不用客氣,留條命就好!」

  說完,他便重新回過頭,又一拳頭砸在那唐璟的臉上。

  「翰林院侍讀,侍讀了不起啊!」

  「媽的,你們唐家欺人太甚!」

  「你還敢躲,你再躲一個試試……」

  ……

  唐夭夭雙手環抱,轉頭看著那些衙役,那些衙役互相看了看,一人說道:「我們人多,不用怕她,先救侍讀大人!」

  說罷,十餘人一擁而上。

  砰!

  唐夭夭一腳踢在最後一人胸口,那人徑直飛出去之後,就再也沒有一名衙役能夠站起來了。

  唐寧站起身,微微有些氣喘,看著已經昏過去的唐璟,又看了看唐夭夭,說道:「報官吧,這些傢伙私闖民宅……,私闖官宅,還想打人,簡直目無王法,無法無天!」

  ……

  皇宮,御書房內。

  凌雲走上前,低聲道:「陛下,唐家二小姐,確實不在唐家,唐家每日車馬往來頗多,出城的亦是有不少,不確定是不是將人送出了府,或是直接送出了京。」

  陳皇想了想,問道:「唐寧呢?」

  「狀元郎……」凌雲想了想,說道:「狀元郎的情緒有些激動,方才唐璟隨同京兆府衙的衙役,想要搜查他的住處,被他毆打至昏迷,到現在還沒有醒來,京兆府衙的衙役,也都或多或少的受了傷。」

  「搜查,他們還有臉去搜查?」陳皇敲了敲桌子,思忖片刻,又道:「派兩個女官去那裡看看吧。」

  凌雲又問道:「陛下,那狀元郎傷人的案子?」

  陳皇想了想,說道:「好歹也是六品官宅,京兆府衙有什麼資格搜查,念在唐璟找人心切的份上,就不治他私闖官宅之罪了。」

  「是。」凌雲點了點頭。

  陳皇目光又望向另一邊,問道:「陳祭酒,你剛才有什麼事情要奏?」

  國子祭酒立刻道:「回陛下,趙博士身體每況日下,托臣向陛下告老辭官……」

  「行了,朕准了,趙博士一生為國,辭官之後,朝廷會好生安置。」陳皇思忖片刻,說道:「國子博士一職,不可長久空缺……,如果朕沒有記錯的話,東台舍人唐琦通明經義,倒是適合擔任這一職,朝中六位東台舍人,不缺他一個,國子博士的位置,更適合他……」

  國子祭酒聽的心肝一顫,東台舍人和國子博士雖然都是五品官,但一個可直接參與國家大事,常侍皇帝左右,顧問應對,另一個,不過是一介學官,這看似平調,其實已經是最大的貶謫。

  沒有了東台舍人唐琦,唐家在朝堂上,便相當於是被砍掉了一條臂膀……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9-13 23:35
第兩百五十四章 與虎謀皮

  唐寧坐在亭中,對著鏡子,做出「喜」「怒」「哀」「樂」的表情,唐夭夭坐在對面,托著下巴看著他,問道:「你吃錯藥了?」

  觀察了許久,唐寧發現他最能駕馭的表情,就是面無表情。

  無喜無悲,無嗔無怒,這樣別人不太能看出他內心的想法,似乎比刻意做出那些浮誇的表情要好一些。

  唐夭夭單手托腮,問道:「你剛才揍了那些人,不會有事吧?」

  唐寧看了她一眼,說道:「我只揍了一個,『那些』是妳揍的。」

  唐夭夭挺起胸膛:「是你讓我揍的!」

  唐寧看了看她,說道:「放心吧,好兄弟講義氣,上面要是怪罪下來,我一個人扛就行了。」

  那位來自唐家的翰林院侍讀,被京兆府的衙役們抬回去了,毆打朝廷命官怎麼判,雖然唐寧通曉陳律,也沒有找到一條適用的條款。

  翰林院侍讀是正六品,翰林院修撰是從六品,也就是說那姓唐的比他還高一級,算是他的頂頭上司,毆打頂頭上司,這件事可大可小,不過打都打了,就看皇帝怎麼判吧。

  晴兒一路小跑過來,說道:「姑爺,外面又有人來了!」

  這次來的不是縣衙的人,而是宮裡的兩名女官。

  一名女官看著他,說道:「小唐大人,唐家懷疑,是您將唐家二小姐藏了起來,陛下讓我們來洗清您的嫌疑,也能讓唐家無話可說。」

  唐寧看著那名女官,客氣道:「麻煩兩位了。」

  那女官笑了笑,說道:「小唐大人客氣了。」

  宮裡來的女官,要比京兆府的衙役捕快們懂禮貌的多,進房間知道敲門,動作也很輕,將每一間房間都檢查了一遍之後,才走出來,說道:「給小唐大人添麻煩了。」

  「沒事。」唐寧笑了笑,說道:「兩位慢走。」

  那女官看著他,笑道:「陛下說了,讓小唐大人隨我們一起回宮。」

  皇帝召見,自然不能不去。

  唐寧隨著兩名女官進了宮,便由一名宦官領著,再次來到了御書房。

  這已經是他今天之內,第二次進宮了。

  他走到大殿正中,拱手躬身道:「臣有罪!」

  陳皇抬頭看了看他,問道:「哦,你有何罪?說來給朕聽聽。」

  唐寧高聲道:「臣毆打上官,請陛下治罪!」

  陳皇看了看他,問道:「你不想再辯解幾句嗎?」

  唐寧道:「臣對自己的罪行,無話可說,甘願受罰!」

  陳皇沉默片刻,問道:「你可後悔?」

  「臣不後悔。」唐寧抬起頭,說道:「若是再來一次,哪怕是陛下會重罰於臣,臣也還是要動手,絕不後悔!」

  陳皇在他身上掃視幾眼,說道:「行了,你雖毆打上官,但事出有因,朕不治你的罪。」

  唐寧拱手道:「陛下不必為難,臣願意為自己的作為承擔所有後果。」

  「朕說不治你的罪,就沒有人敢治你的罪。」陳皇目中露出欣慰之色,說道:「至於你母親的事情,朕會一直追查下去,這一次的賞賜,朕答應你的沒能做到,你再換一個吧。」

  唐寧臉上沒有什麼表情,說道:「臣不要什麼賞賜了……」

  「你若是一時想不出來,朕便先幫你記著。」陳皇看了看他,說道:「希望你不要因為這些事情,受到太大的影響,盡早去翰林院入職,也能盡快的熟悉朝中的規程,朕對你有著很高的期望,希望你不要讓朕失望。」

  唐寧躬身道:「臣謹記陛下教誨。」

  陳皇看了看他,說道:「天色不早,你先回去吧。」

  唐寧拱手:「臣告退。」

  唐寧走出御書房,數道人影從後殿走出來。

  一名青衣老者躬身道:「回陛下,唐府中不乏高手,防衛不弱,想來深夜的防衛力量,還會更上一層,若非江湖上的頂尖好手,很難潛入唐家,想到悄無聲息地帶上一人出來,絕無可能。」

  另一名老者想了想,說道:「除非此人輕功絕頂,亦或是武功真的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但這樣的人,世間屈指可數,也不會輕易受人驅使。」

  陳皇從座位上站起來,說道:「那就是說,唐妤真是唐家自己藏起來了?」

  青衣老者想了想,說道:「沒有十成的可能,也有九成。」

  陳皇點了點頭,說道:「也是,他若是有能力將母親悄無聲息地接出去,怕是早就這麼做了,也不會等到現在,彎彎繞繞這麼久,唐璟今日,也不會有此一災。」

  凌雲想了想,問道:「陛下,那這件案子……」

  陳皇揮了揮手,說道:「交給下面去查吧。」

  交給下面去查的意思,便是不會再嚴查下去了,凌雲會意之後,點頭道:「遵旨。」

  陳皇揉了揉眉心,揮手道:「行了,朕有些累了,你們先下去吧。」

  「臣告退。」

  「老奴告退。」

  凌雲退出大殿,走下台階的時候,似是無意的問道:「魏公公,你覺得,唐家會為了顏面,做出欺君之事嗎?」

  魏間打了個哈欠,說道:「陛下累了,咱也有些累了,到底是上了年紀,不比凌統領這些年輕人精力旺盛啊……」

  他笑瞇瞇的看了凌雲一眼,說道:「凌統領年輕力盛,要是有多餘的精力,不放多操練操練禁軍,大比的時候要是輸給了別人,陛下的臉上都無光……」

  凌雲看著魏間緩緩離開,有些莫名其妙地搖了搖頭。

  唐寧走出宮門,才長長地舒了口氣。

  雖然老乞丐動手,不會留下任何痕跡,但將皇帝也算計進去,還是無異於與虎謀皮,每一步都走在鋼絲繩上,極其危險。

  他試探了這麼久,包括在唐家的那幾天,早已清楚,唐家是打算一條道走到黑,不會妥協的。

  當一個世家大族連臉都不要的時候,就只能比他們更不要臉。

  只是剛才和陳皇的那一番對話,看似平靜無波,其實卻凶險至極,皇帝會懷疑唐家,自然也會懷疑他,只是相較而言,唐家的嫌疑要大得多,畢竟唐家將一個人藏起來,要比他將一個大活人從唐家偷出來要容易得多。

  剛才進宮的時候,他便從那名小宦官的口中得知,唐琦被從直接參與朝事的東台捨人調到了國子監,即將從撥弄朝局的中樞之臣,變成投身偉大教育事業的園丁,這大概也是陳皇等待許久的一個名正言順削弱唐家的機會。

  雖說大家都是相互利用,但伴君如伴虎,與虎謀皮的事情,能少做還是少做,指不定哪一天老虎發了威,他總不能帶著一家老小去投奔瀾瀾……

  ……

  唐家近些日子來,無疑是出於京師輿論的風口浪尖。

  《白蛇傳》和《寶蓮燈》都已經完結,書中皆是一家團圓的結局,讀者們自然滿意,但現實卻沒有書中那麼美滿,狀元郎四次登門,都未曾見母親一面,即便是請來了聖旨,也被無情的唐家拒絕,唐家不會明著違抗聖旨,一旦唐家小姐再次出現,唐家便是欺君,這便說明,狀元郎永遠都不可能見到自己的生母……

  至於那位可憐的唐家小姐,到底是被送走還是被害,除了唐家,無人知道……

  短短數日,京中百姓對於唐家的唾棄和鄙夷,已經無以復加。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9-14 13:14
第兩百五十五章 乾姐姐

  唾棄和鄙夷,在短期內,對於唐家無法造成實質性的影響。

  還有些事情,並不是尋常百姓能夠接觸到的。

  便比如唐琦從直接參與國事的東台捨人調往國子監任國子博士,看似平調,實則貶謫。

  唐家三兄弟各自擔任朝中要職,唐淮身為禮部尚書,掌科舉,掌儀制,東台舍人唐琦有監察百官之責,顧問應對,中書舍人唐靖常隨皇帝左右,起草詔書,兼管中書事務,能夠直接參與機密的國家要事。

  這三人,便是唐家這個巨鼎的三足,如今唐琦被貶,一足已毀,雖然唐家憑借兩足依然能夠鼎立,但卻沒有之前那麼安穩了。

  唐家這些年為了扶持端王,在朝中廣植黨羽,權勢過盛,已是朝臣的共識,陛下借此機會,砍去唐家一足,對唐家是削弱也是敲打,想來在很長一段時間之內,唐家亦或是端王,都要韜光養晦,不會再有什麼引人注意的舉動。

  事情發展到如今的地步,起因已經不重要了,唐家二十年前的錯對,唐家二小姐到底去了哪裡,都比不上結果重要。

  而無論是朝堂還是民間,也不乏有心之人,細細想之,這件事情,似乎從一開始,就有一隻無形的推手,一步一步地將唐家推到了絕地,雖然每一步都很微小,但當唐家意識過來的時候,已然無法回頭。

  正式上任之前,唐寧還有最後一段時日的自由。

  他有時候和小意去縣衙轉轉,有時候和小如去三叔的店舖看看,偶爾和蕭玨他們去天然居吃飯,更多的時候都在家裡待著,教小小讀書,順便幫因為做飯耽擱了功課的方小月寫寫作業。

  這些日子,京兆府衙的人去縣衙搜查過,去三叔的店舖搜查過,也去過天然居,甚至將這一條街上所有的人家搜查了個遍,當然是沒有什麼結果。

  京兆府衙。

  京兆尹揉了揉腦袋,喃喃道:「一個大活人,到底能去哪裡?」

  這些日子,無論是朝廷還是唐家,都對這件案子催得很緊,可他們搜遍了所有能想到的地方,都沒有將人找出來。

  一名面白無鬚的男子站在他的身後,想了想,說道:「大人,此案並不是什麼命案要案,府衙盡力就行,連刑部和宮裡都找不到的人,我們找不到,也情有可原。」

  京兆尹再次揉了揉眉心,說道:「宮裡倒也罷了,陛下並沒有怎麼催,倒是唐家那裡,催得有些緊啊……」

  白面男子笑了笑,說道:「若是唐家,大人就更加不用著急了。大人不妨想想,能瞞過所有人,將一個人藏得誰都找不到,這可不是隨便什麼人就能辦到的……,唐家若是催得不緊,豈不是告訴所有人,事情是他們做的嗎?」

  「言之有理。」京兆尹點了點頭,說道:「那就讓他們都回來吧,府衙裡的事情都忙不過來,哪有時間陪他們玩這種藏人找人的把戲……」

  ……

  下午的時候,老乞丐告訴他,這些天在外面盯梢的人都走了,唐寧看到蕭玨的時候,說道:「天然居去不去?」

  蕭玨愣了愣,說道:「我來的時候已經吃過了。」

  唐寧揮了揮手,說道:「再吃點,我請客。」

  進了天然居,唐寧將他領到一處雅閣,說道:「想吃什麼,隨便點。」

  蕭玨聽出了他的話外之音,問道:「那你呢?」

  唐寧對他笑了笑,「你懂得……」

  蕭玨愣了一下,恍然道:「還說你們沒什麼事情!」

  他此刻才明白過來,唐寧讓他過來,並不是想要請他吃飯,而是要用他當做幌子,私會小情人!

  蕭玨在桌前坐下,咬牙說道:「我要點最貴的!」

  他就算魚翅燕窩鮑魚都點一份,都是免單,唐寧一點兒也不心疼,出了主樓,走到湖邊的一處小院前,敲了敲門。

  開門的是小桃,唐寧看了看她,問道:「你們家小姐在不在?」

  「小姐在房間裡。」小桃看了看他,隨口說了一句,便走到院子裡,繼續踢她的籐球。

  唐寧走到蘇媚門前,敲了敲門,走進去,看到蘇媚摟著那隻布娃娃,在床上滾來滾去。

  唐寧問道:「有用嗎?」

  蘇媚從床上爬起來,看了看他,說道:「有用是有用,可還是沒你有用,你是來陪我的嗎?」

  「這次是有正經事。」

  蘇媚皺起鼻子,問道:「陪我就不是正經事了?」

  「額……」

  沒等唐寧回答,她便從床上下來,穿上鞋子,說道:「跟我來吧。」

  唐寧跟著她繞到後院,後院沒有門,只有一道圍牆,蘇媚輕飄飄地飛過院牆,唐寧沒有她那麼瀟灑,但還是輕鬆地翻了過去。

  蘇媚看了看他,說道:「翻牆的動作挺熟練啊。」

  唐寧謙虛道:「翻多了就熟練了。」

  翻牆這種事情,是唐夭夭教他的,唐財主從來都不給他好臉色,唐寧不想走正門遇到他,近些日子越來越喜歡這種簡單快捷還方便的方法。

  院牆之外,是另一處院落,這院落沒有門,四周都是封閉的,若不是從院牆外面翻進來,一般是不會發現這裡還有一片室外洞天的。

  小院裡坐著一位婦人,看到唐寧時,臉上露出笑容,起身道:「寧兒,你來了……」

  其實按照唐寧原本的打算,在經過《白蛇傳》和《寶蓮燈》的衝擊之後,唐家若是還想要顏面,在輿論的攻勢下,或許會做出某處妥協。

  但事實與他預料的並不相同。

  任百姓如何謾罵鄙夷,唐家都不為所動,將不要臉進行到底,於是唐寧只好比他們更加不要臉。

  只是一時衝動的做出某件事情很容易,但善後工作卻很難。

  若是將她藏在宅子裡,很容易就能被人找到,所以他需要找一個能夠信得過的,也有能力將她藏起來的人。

  俗話說,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

  這麼算起來,他和蘇媚至少是幾萬年的緣分了。

  唐妤握著他的手,說道:「你在外面要小心些,遇事不可衝動,要以安危為重。」

  放心吧,唐寧臉上露出笑容,說道:「總有一天,我們會光明正大地出去。」

  唐妤笑了笑,說道:「我在這裡住的還習慣,又能時常見到你,已經很滿意了,你要好好謝謝媚兒……」

  唐寧點了點頭,說道:「我會的。」

  他在院內坐了一會兒,說了會話,才重新回到蘇媚的院子。

  蘇媚回頭看著他,說道:「你這可是欺君之罪,要是被發現了,是要掉腦袋的,你就不怕我告發你?」

  「不怕。」唐寧搖了搖頭,說道:「我相信妳。」

  蘇媚眼中的神采一閃而逝,眨了眨眼睛,說道:「你都不知道我的底細,還敢說相信我,你難道不知道,越是漂亮的女人,就越會騙人嗎?」

  唐寧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問道:「妳漂亮嗎?」

  蘇媚微笑的看著他,將指節捏的直響,問道:「你覺得呢?」

  「我覺得挺漂亮。」唐寧還是決定遵從自己的內心。

  蘇媚臉上的笑容更盛,問道:「咱娘剛才說了,讓你好好謝謝我,你打算怎麼謝?」

  唐寧糾正道:「什麼咱娘,那是我娘。」

  蘇媚瞥了他一眼,說道:「你還不知道啊,我已經認她做乾娘了……」

  唐寧愣了愣,問道:「什麼時候?」

  「昨天。」

  難怪剛才她稱呼蘇媚為「媚兒」,聽得唐寧感覺怪怪的。

  他看著蘇媚問道:「妳要怎麼謝?」

  蘇媚想了想,說道:「這可是天大的恩情,要不你以身相許吧。」

  「這個不行。」唐寧搖了搖頭,說道:「我已經許給別人了。」

  「那你就經常來這裡,陪陪咱娘吧。」蘇媚攬著他的肩膀,說道:「最少五天一次,要聽話哦,乾弟弟……」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9-14 23:25
第兩百五十六章 找他算賬!

  蘇媚走回房間,走到床邊,在那大布娃娃的屁股上狠狠地抽了一下。

  一名老嫗從裡間走出來,面無表情地說道:「妳不該攬下這個麻煩的。」

  「這算什麼麻煩?」蘇媚毫不在意地說道:「又沒有耽誤正經事,我也不是你們的僕人,我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老嫗眉頭微皺,說道:「我養妳這麼大,不是讓妳頂嘴的,妳這些天和那個小子接觸太多,和他學壞了。」

  「什麼和他學頂嘴不頂嘴的,一把年紀,說話不害臊……」蘇媚斜瞥了她一眼,說道:「放心,我有分寸,不會誤了咱們的事。」

  ……

  莫名其妙又多了一位乾姐姐,唐寧內心其實是拒絕的。

  還沒有這一層關係的時候,蘇狐狸在他面前已經快要上天了,現在她又有這一層關係做藉口,還不真的上了天?

  一個表姐姐,一個乾姐姐,都不是什麼省油的燈,他身邊的女人,一個比一個不友好,還好還有小如和小意,能在夜深人靜的時候,給他帶來些許安慰。

  他本打算在家裡再懶散幾天,但蕭玨已經進宮去做他的羽林都尉了,顧白和崔琅一個月以前就進了翰林院,他再拖下去,怕是就會有人上門來催了。

  更何況,陳皇上次也說了,讓他早些入職,如今馬上就要到八月,距離最後的期限沒剩幾天,唐寧便是不情願,也得老老實實的去報導。

  翰林院和六部衙門不同,翰林院的重要職責之一,便是作為皇帝的秘書和顧問,做秘書的,自然得跟在老闆身邊,有些不需要皇帝親力親為的事情,便直接丟給秘書幹了。

  因此,翰林院的位置,也在皇宮之內。

  唐寧的官職是翰林修撰,具體幹什麼活,還要看安排,他從六品的官職,在翰林院中不高也不低,上面還有正五品的翰林學士一人,從五品的侍讀學士侍講學士各兩人,正六品侍讀侍講各兩人,此外,和他官階相同的翰林修撰,也還有幾人。

  在宮門口憑借印信進了宮,之後便由一名小宦官帶到了翰林院。

  昨日便和顧白約好,唐寧到翰林院門口的時候,顧白正在門口等著他。

  「學士大人今天不在,我先帶你去報導。」顧白在翰林院已經待了一個多月,自然比他熟悉的多。

  翰林院的規模,比他想像的還要大,一排排的值房中,影影綽綽,顧白直接將他領到了最裡間的一處房內。

  顧白走到裡間,對兩名官員說道:「康大人,方大人,我帶新科狀元來報導了。」

  其中一人站起身,看著唐寧,說道:「狀元郎可總算是來了,陛下這些日子派人問了數次,若是你再不來,本官可要親自登門了。」

  唐寧歉意道:「近些日子家中出了些事,耽擱了些時日,還請康大人見諒。」

  「無妨,無妨。」康大人擺了擺手,他自是知道這位狀元郎口中說的「出了些事」是什麼事,他這些日子和唐家相鬥,可是驚掉了京師無數人的下巴,雖然結局他還是沒有贏,但唐家輸得更慘,輸名更輸人,這是唐家近十幾年來,吃的最大的一次虧。

  康大人看了看他,說道:「你剛來翰林院,這兩日,便先讓顧白帶你熟悉熟悉這裡,至於你以後要做什麼,陛下可能會另有安排。」

  這位康大人只說了幾句,便讓顧白帶他去翰林院四處轉轉。

  至於那位方大人,自唐寧進來,他便趴在桌上睡覺,連頭也沒有抬起一次。

  顧白和他走出去,說道:「我先帶你認識認識翰林院的諸位大人,學士大人平日裡公務繁忙,很少來翰林院,剛才我帶你見過的,是康大人和方大人,他們兩位都是侍讀學士,在這翰林院中,除了學士大人之外,便是他們的權力最大。」

  唐寧回頭看了一眼,說道:「那位方大人是怎麼回事?」

  「方大人?」顧白搖了搖頭,說道:「他是一個怪人,不管翰林院的事情,你平日裡當他不存在就行,也不要去招惹他,學士大人不在的時候,翰林院內的事務,一般都是由康大人做主。」

  顧白隨後又帶他見了兩位侍講學士,侍講,之後便走進另一座值房,說道:「這位是侍讀王大人。」

  侍讀是正六品,比唐寧高了半級,互相認識之後,唐寧隨口問了一句:「只有一位侍讀嗎?」

  那位王侍讀搖了搖頭,說道:「唐侍讀前些日子被人毆打受傷,現在還未痊癒。」

  「……」唐寧這才想起來一件事情,歎息道:「真是太過分了。」

  對那位和他同姓的侍讀表示了同情了遺憾,唐寧又在其他值房轉了一圈,刷了個臉,在顧白的帶領下,來到了自己的值房。

  值房裡除了他之外,還有兩人,辦公區域是分開的,彼此又用珠簾隔開,每一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私人空間。

  唐寧剛來翰林院,並沒有給他分配什麼任務,寫滿了翰林院規章制度的書,唐寧一頁一頁的翻開來看。

  翰林院最高的官員才五品,整個翰林院,若是沒有特詔,只有一位翰林學士,兩位侍讀學士,兩位侍講學士有資格上早朝。

  這意味著,他不用每天起那麼早,大概早上七點左右到衙門點卯,下午三點就能收工回家,五日一休沐,上五天班休息一天,也還算人性化。

  當然,即便是這些規矩,也是彈性的,唐寧用最快的速度掃了一遍,覺得也還可以接受。

  他在值房中掃著條文,整個翰林院,卻因為他的到來,變得有些沸騰。

  「這位新科狀元,總算是到了,這一個月,可只剩他一個沒有入職了。」

  「他也是連中三元,不知道他和方學士相比,誰更厲害一點?」

  「這個還真不好比,兩個人都是連中三元,據說方大人當年,第一場也是全答全對,策論更是被聯名舉薦,幾乎是橫掃了當年的考生……」

  「方大人雖然厲害,但詩瘋子也不是吃素的啊,據說他的策論雖然平平,但眼光實在毒辣,而且他的詩詞才叫厲害,往上數幾百上千年,怕是也不輸於那些文豪……」

  「我聽說啊,唐侍讀受傷,這些日子休養在家,就是被他打的……」

  「我們翰林院,以後可要熱鬧了……」

  ……

  御書房,陳皇看了幾封奏章,魏間才湊上來,說道:「陛下,小唐大人今日入職翰林院了。」

  「哦?」陳皇放下筆,說道:「他終於捨得來了。」

  魏間道:「康學士遣人來問,陛下對他,有沒有什麼安排?」

  陳皇想了想,說道:「既然他來了翰林院,圓兒也就不能再像以前那樣胡鬧了,圓兒既然願意聽他的話,就讓他除了翰林院的事務之外,再負責圓兒的功課事宜。」

  魏間點點頭:「老奴這就讓人傳話。」

  後宮,某處宮殿。

  一名俏麗的宮女快步走進宮內,說道:「殿下,那個人今天進宮了。」

  十五六歲的少女趴在床上,翹起兩隻小腿,沒有規律地晃蕩著。

  她將一塊果脯塞進嘴裡,問道:「誰進宮了?」

  宮女小聲道:「就是傷了唐璟公子的那個。」

  「什麼!」少女從床上蹦下來,俏臉上滿是怒容,說道:「那個惡人,竟敢打傷璟哥哥,害得我有好一陣子都沒有見到他了,你去叫幾個人,我們找他算賬去!」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9-15 14:17
第兩百五十七章 翰林剋星

  少女領著一群宦官宮女,浩浩蕩蕩的跑出了殿門。

  一名女官追出去,急忙道:「公主,公主,您換身衣服再出去……」

  少女擺了擺手,說道:「不換了,萬一那惡人跑了,我找誰報仇去!」

  一行人在宮內橫衝直撞,路上的宮女宦官紛紛閃避。

  唐寧坐在自己的值房中,已經乾坐了一個多時辰。

  上面沒有人給他安排活,他也沒有什麼事情可幹,只能乾坐著等下班。

  好在陳國的大部分衙門雖然七點就要上班,但下午三點以後就可以打卡回家,還有大把的時間自由支配。

  各部放衙,宮學放學,方小月差不多也是這個時間下學,昨天她就和唐寧約好了,今天一起回去。

  她還說自己琢磨出了一種千層糕的新配方,今天帶到宮裡讓他嚐嚐。

  方小月無論做什麼都很執著,在吃上面如此,在美食上也是如此,她曾經和小意學廚藝,但又不限於學到的那些,往往能自己開動腦筋,舉一反三,做出多種變化。

  從一個只知道吃的方滿月,變成現在廚藝高超,宜室宜家的方小月,女大十八變,古話果然是有道理的。

  散衙的鑼聲響起之後,就表明可以回去了。

  唐寧站起身,走出門的時候,看到那位方學士搖搖晃晃地走出門,像是沒睡醒的樣子。

  翰林院居然有這樣的奇人,上班時間睡覺也沒人管,唐寧搖了搖頭,正準備離開的時候,卻被顧白攔住了。

  唐寧看著他,疑惑道:「還有事情?」

  顧白看了看他,說道:「鑼聲響起之後,要等幾位學士都離開,我們才能走,這是翰林院的規矩。」

  這個規矩唐寧懂,哪怕是在後世也一樣,下班比領導走得早的,一般沒有什麼好前程。

  好不容易等到三位學士都走了,估計方小月已經等急了,唐寧走出翰林院大門,一側忽然傳來一道厲呵。

  「站住!你就是唐寧?」

  唐寧回過頭,看到一名十五六歲的少女氣勢洶洶地看著她。

  他確認自己不認識她,正要開口,臉上的表情忽然凝住。

  前方不遠處,方小月攤開手帕,有些獻寶似地將手帕裡的東西捧著遞給一人。

  那人不耐煩地揮了揮手,手帕掉在地上,她急忙去撿,腳下一崴,不小心摔倒在地。

  那人沒有看她一眼,逕直向前方走去。

  「喂,我問你話呢,你是不是唐寧!」少女看著他,雙手叉腰,惱怒道:「你聾了是不是……,喂,你去哪裡!」

  她看著唐寧一聲不響地離開,愣了愣之後,臉上怒色更盛,大怒道:「你,你站住,你別跑!」

  唐寧走到那道搖搖晃晃的身影背後,拍了拍他的肩膀。

  那人回過頭,看到的是一隻迅速在他眼前放大的拳頭。

  砰!

  那人似乎也沒有預料到,會有人在背後偷襲,愣在原地,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小腹已經挨了重重的一腳。

  他的身體不穩,直接被踹倒在地。

  唐寧並未停止,眼中浮現出血絲,揪著他的衣領,一拳又一拳的砸在他的臉上,聲音森寒道:「小孩子也欺負,你還是不是人了!」

  這一刻,他不知道被他一拳拳砸在臉上的,是什麼侍讀學士,他只知道,他剛才欺負了方小月,和他同生共死過,叫他「唐寧哥」的方小月,在他的面前,被這個傢伙給欺負了。

  那少女本已經追到了唐寧的身邊,看到眼前這一幕,尤其是看到唐寧凶悍的樣子,小臉刷得一白,顫聲道:「你……,你站……」

  唐寧心中暴戾未消,轉頭看著她,凶狠道:「妳有事!」

  「我,我……」少女看著他,嘴唇動了動,看著他略顯猙獰的表情,忽然小嘴一癟,眼淚吧嗒吧嗒地掉下來,蹲在地上,抽泣道:「你,你凶我,你竟敢凶我……」

  方小月跑過來,驚慌道:「唐寧哥,你……,你別打了,他,他是我爹!」

  「什麼!」

  唐寧揪著那方大人的衣領,看著方小月,難以置信道:「他是妳爹?」

  她鬆開手,方小月急忙扶著方學士,低聲道:「他,他是我爹。」

  唐寧拳頭緊握,心中的憤怒不僅沒有減少,反而有所增加。

  方小月極少提到他的父親,唐寧根本沒有將這位方學士和她聯繫起來,他更沒有想到的是,他對自己女兒的態度居然是如此惡劣,甚至還不如對一個陌生人。

  一念及此,他的拳頭握得更緊。

  看著方小月眼中的淚水,他強忍住了將他再揍一頓的衝動,鬆開握緊的拳頭,不遠處,已經有禁軍開始飛奔過來。

  蕭玨小跑過來,看著他,大驚道:「怎麼回事?」

  此時正值放衙,翰林院門口,正要回家的翰林院諸位官員,各個都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

  翰林修撰還未入職,便已經毆打過翰林侍讀,導致對方現在還在家靜養。

  他入職的第一天,又在眾目睽睽之下,毆打侍讀學士------他難道是翰林院官員的剋星,要打遍翰林院嗎?

  由六品到從五品,按照這樣的趨勢下去,他下一個動手的,就是學士大人了!

  蕭玨看著臉色青腫的方學士,又看向唐寧,難以置信道:「你瘋了不成!」

  ……

  御書房。

  趙圓坐在桌前,給陳皇夾了一顆青菜,說道:「父皇,多吃青菜,對身體好。」

  陳皇吃了口青菜,這才看向他,讚歎道:「圓兒的廚藝又有進步了。」

  趙圓憨厚的一笑,說道:「什錦鍋子是這個世界上最好吃的東西,我一定要做出最好吃的什錦鍋子。」

  他其實覺得最好吃的什錦鍋子是他第一次吃到的那次,雖然只有幾口,但當時那種美味的味道,他到現在還能回想起來。

  只可惜,自那以後,他就再也沒有吃到過像第一次那麼好吃的什錦鍋子了。

  陳皇看了看他,笑道:「圓兒啊,你喜歡廚藝,父皇不攔著你,但是功課也不能落下,要多讀書,以後才能成為有用的人。」

  趙圓拍了拍胸口,說道:「父皇放心吧,先生們佈置的課業,我每次都認真完成的!」

  說這句話的時候,他有些心酸,他其實是不想認真完成的,他也想和表姐一樣學做菜,可是表姐有先生幫著做功課,他就只能自己寫……

  「你的先生已經入翰林院了,平日裡課業上有什麼不懂的地方,你就去翰林院問他。」陳皇摸著他的腦袋,說道:「你的先生是一個很有本事的人,你要多向他學習……」

  他話音剛落,一名宦官走進來,說道:「陛下,凌統領求見。」

  陳皇抬起頭,說道:「讓他進來。」

  片刻後,凌雲從殿外走進來,抬起頭看了看,欲言又止。

  陳皇看著他,問道:「怎麼了?」

  凌雲張了張嘴,說道:「唐寧,唐寧他剛才在翰林院之外,毆打了侍讀學士方哲,眾目睽睽,翰林院諸位官員親眼所見,此刻他已被禁軍拿下,等候陛下發落……」

  趙圓一臉難色,說道:「父皇,我不會武功,沒有先生那麼厲害,打不過誰的,這一點我真的學不了……」

  吧嗒!

  陳皇剛剛夾起的一塊豆腐,和筷子一起掉在了地上。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9-15 14:19
第兩百五十八章 刁蠻公主

  「他,他又毆打了方哲?」陳皇愣愣地站在原地,難以置信道:「他和方哲有仇?」

  凌雲搖頭道:「臣不知。」

  陳皇想了想,問道:「方哲人怎麼樣?」

  凌雲道:「皮肉傷,沒有什麼大礙。」

  陳皇皺起眉頭,說道:「無緣無故的,他揍方哲幹什麼,你隨朕去看看。」

  他話音剛落,便有一道身影從外面跑進來,將他緊緊地抱住,抽泣道:「父皇,你要替我做主啊……」

  陳皇低頭看著那少女,問道:「蔓兒,你怎麼了,誰欺負妳了?」

  少女抹了抹眼淚,說道:「就是那個叫唐寧的惡人!」

  陳皇大驚:「什麼,唐寧欺負妳了,他怎麼欺負妳的?」

  「他,他竟敢凶我!」少女揉了揉眼睛,說道:「父皇,你要替我報仇啊,嚶嚶嚶……」

  陳皇想了想,點頭道:「蔓兒放心,父皇一會就替妳報仇,父皇讓人去砍了他的腦袋。」

  少女臉色一慌,抱著他的胳膊,急忙道:「父皇,我,我沒讓父皇砍他腦袋,你就讓人打他幾板子就行了……」

  陳皇勾起嘴角,問道:「好好的他怎麼會凶你呢?」

  少女絞著手指頭,說道:「他,他打了璟哥哥,我氣不過,找他理論,然後他又打了那個人,還凶我,很凶很凶的,嚶嚶嚶……」

  陳皇看著她,笑問道:「他為什麼要打人呢?」

  少女皺起好看的眉頭,氣呼呼地說道:「因為那個人推倒了一個小妹妹,他可真壞,連小孩子也欺負,比那個唐寧還要壞一點,不,壞很多!」

  陳皇拍了拍她的手,笑道:「放心吧,父皇會為妳做主的。」

  少女臉上露出得意之色,說道:「父皇最少要打他十板子,打得他屁股開花!」

  ……

  宮內某處偏殿,一名太醫從裡面走出來,說道:「回陛下,回娘娘,方大人的傷都是些皮外傷,沒有什麼大礙,不用敷藥,不日便好。」

  方淑妃鬆了口氣,眉頭又皺了起來,喃喃道:「唐小神醫怎麼會動手毆打他,他平日裡誰也沒有得罪過誰……」

  秀麗少女在一旁添油加醋道:「他活該,欺負小孩子,這是壞人打壞人……」

  方新月輕輕拽了拽淑妃的衣袖,眼裡滿是淚水,說道:「姑姑,求求妳,不要把唐寧哥關進牢裡……」

  方淑妃愣了愣,便立刻想通了這其中的細節,表情微怒,說道:「這個不像話的混賬,唐小神醫打得好,陛下,這不關唐小神醫的事情,臣妾會讓大哥回去好好訓戒他的!」

  得到消息,匆匆來遲的方鴻抹了把額頭上的汗水,對陳皇行了一禮,這才看著方淑妃,問道:「怎麼樣了,四弟沒事吧?」

  「沒事!」方淑妃牽著方小月的手,說道:「唐小神醫打得好,這幾拳最好能打醒他,你看看他這些年的樣子,成何體統!」

  「消消氣,消消氣。」陳皇看著方淑妃生氣的樣子,拍了拍她的手,說道:「既然淑妃都這麼說了,朕便不治他的罪了,凌雲,放他回去吧。」

  唐寧被關在某處偏殿,等待陳皇的處罰結果。

  蕭玨站在他的身邊,一臉哀歎道:「方哲又哪裡惹到你了,他這個人平時就很怪,不僅是你的頂頭上司的頂頭上司,還是方淑妃的弟弟,你把他打成這樣,這間事情肯定無法善了,以後你在翰林院,還怎麼混下去?」

  唐寧剛才並沒有想那麼多,他將方小月當妹妹看,有人欺負了他的妹妹,他當然不會忍著。

  只是沒想到方學士居然是她的父親,不知道為何,知道這件事情之後,唐寧反而更想揍他,甚至有些後悔剛才的拳頭太輕了。

  他想到這裡,凌雲從外面走進來,說道:「唐大人,你可以走了。」

  蕭玨抬起頭,詫異道:「陛下怎麼罰他的?」

  凌雲道:「方淑妃和方鴻大人為他說了情,陛下沒有罰他。」

  「這也行?」蕭玨有些意外,又有些遺憾,他平日裡也看那方哲不順眼,剛才應該上去揣上兩腳的。

  唐寧走出偏殿,只有方鴻一人在外面等著。

  方家的情況,他之前便有所瞭解,方家兄妹四人,方鴻是長兄,接著便是方淑妃,方家老三早年夭亡,方小月的爹是老四,只是直到今天他才知道,方家老四,居然就是那位半死不活的方學士。

  方鴻看著他,歎了口氣,解釋道:「小月的父親早年因為某些事情,性情大變,這十幾年來,一直如此,因此我才讓小月和她的母親待在靈州老家,直到前些日子,才將她們接回來。」

  唐寧平靜道:「不管他的性情如何變,他始終是一個父親。」

  「他不是一個好父親。」方鴻看著他,說道:「小月是無辜的,我知道你對她好,她也願意親近你,這兩天,便先讓她住在你家裡吧。」

  唐寧和方鴻分別,走到某處宮殿旁邊時,看到一道小小的身影站在殿前,暗暗抹著眼淚。

  她雖然年紀小,但卻超乎常人的堅強,唐寧遠遠的看著她,心中莫名的一疼。

  他走過去,對她伸出手,說道:「走吧,我們回去。」

  她從懷裡掏出手帕,說道:「千層糕還有一塊,是乾淨的。」

  唐寧拿過那塊千層糕,分開兩半,將一半遞給她。

  方小月牽著他的手,邁出一步,腳下一崴,身體晃了晃。

  唐寧看著她蹙起的眉頭,蹲下身子,說道:「上來吧。」

  宮門口處,夕陽下,背著少女的身影被拉的老長。

  方小月趴在唐寧的背上,習慣性的碎碎念。

  「我爹很厲害的,以前也考過狀元,和唐寧哥一樣。」

  「不知道爹爹和唐寧哥誰更厲害,但是爹爹打不過唐寧哥……」

  「本來有好幾塊千層糕,可惜都髒了,要是趙圓剛才在就好了,他不嫌髒,給什麼吃什麼……」

  ……

  皇宮,秀麗少女搖著陳皇的胳膊,不滿道:「父皇,你怎麼把那個壞人放走了呢,你明明答應我,要給我出氣的……」

  陳皇無奈的搖了搖頭,說道:「他揍唐璟,是因為唐璟闖入了他的家,他揍方哲,是因為方哲欺負了那個小姑娘……,現在妳還覺得他是壞人嗎?」

  少女想了想,皺眉道:「那他還凶我呢!」

  她眼珠一轉,說道:「父皇,朝廷裡面有這麼多官,多他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也不少,要不你讓他來我的宮裡當宦官吧!」

  陳皇連忙道:「這可不行,這別的官少一個不少,他可不能少,我陳國十幾年才出了這一個三甲狀元,怎麼能讓他進宮,再說了,他也早有家室,父皇怎麼能拆散別人……」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少女可憐兮兮的說道:「連這點兒要求都不答應,父皇都不疼蔓兒了,嚶嚶嚶……」

  陳皇拍了拍她的手,說道:「蔓兒,不要胡鬧了,父皇還要批閱奏折,妳自己出去玩吧。」

  「哦……」少女應了一聲,極不情願地走了出去。

  她走出御書房,臉上露出羞惱之色,握起小拳頭,喃喃道:「你這個惡人,敢凶本公主,總有一天,你會落在本公主手上!」

  想到那惡人落在她的手裡,被她扒掉褲子打板子的情形,少女忍不住笑出聲來……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9-15 23:35
第兩百五十九章 陳年舊事

  唐寧和方小月回到家的時候,發現岳父岳母也在。

  「小月,多吃點,看看妳現在瘦的……」飯桌之上,陳玉賢看著方小月,心疼道:「眼睛怎麼腫了,是不是在宮學裡被人欺負了,如果有人欺負妳,妳就告訴先生,讓先生懲罰他們。」

  「沒有人欺負我。」方小月又恢復了開朗,吃完了飯,便和小小去院子裡玩了。

  陳玉賢又看向唐寧,問道:「寧兒今天怎麼回來的這麼晚,翰林院事情很多嗎?」

  「沒有,是有些事情耽擱了。」唐寧搖了搖頭,忽然看向鍾明禮,問道:「岳父大人聽說過方哲嗎?」

  「方哲!」

  唐寧注意到,自己的岳父大人在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拿著筷子的手明顯抖了抖。

  陳玉賢詫異道:「是十四年前的那個方哲?」

  唐寧沒有想到,連岳母大人都聽過方哲的名字,而且還在前面加上了「十四年前」,他此刻更加地好奇,方小胖父親的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十四年前,又有什麼陳年舊事,能讓方哲這個名字,被並不太關注朝事的岳母大人記住。

  鍾明禮沉吟了片刻,開口道:「方哲是陳國開科舉以來,第一位三甲狀元,他學識淵博,從州試到省試,場場頭名,第一場如你一樣,皆是全答全對,在當年的詩壇,也是獨領風騷,不僅如此,他還精於策論,還未進士及第,便為朝廷獻上了許多實策……」

  「什麼,他就是那個禽……」唐寧本想說禽獸的,但轉念一想,這樣似乎有將自己也罵進去的嫌疑,立刻改口:「他就是另一位三甲狀元?」

  他能考取三甲狀元,一分靠運氣,九分靠開掛,能憑借自身實力做到這一點的,禽獸二字已經不能形容,簡直是禽獸中的戰鬥獸。

  「方哲和你岳父是同年進士。」陳玉賢又補充一句道。

  唐寧恍然大悟,難怪岳父大人聽到他名字的時候,表現得如此奇怪。

  遇到這樣一個全方位碾壓的對手,對所有同年考生來說,都是噩夢。

  鍾明禮點了點頭,說道:「那一年科舉,眾人只知三甲狀元方哲,其餘考生的光彩,全被他一人遮蓋……,可如今,這些人中,有人已經官至三品四品……,方哲現在,應該還在翰林院吧?」

  唐寧點了點頭,說道:「他如今是侍讀學士。」

  曾經的狀元變成侍讀學士,這其實是一件很不正常的事情,對於歷年的狀元來說,翰林院只是他們進入朝堂的跳板,他們只會擔任翰林修撰,之後少則一年,多則兩年,就會進入各部,掌管實職。

  在翰林院之內晉升的,都是些沒什麼前途的人。

  三甲狀元,居然在翰林院待了十四年,這是極不可思議的一件事情。

  唐寧想了想,說道:「方侍郎說,當年因為某件事情,導致他性情大變……」

  鍾明禮點了點頭,說道:「具體的我也不太清楚,據說是方哲當年與一位姑娘兩情相悅,但方家早已幫他安排好了一門親事,方哲成親之後,那女子積鬱成疾,不久便鬱鬱而終,自此方哲性情大變,無心朝事,每日渾渾噩噩……」

  唐寧走出房間,看到和小小在院子裡一起練武的方小月,心中輕歎口氣。

  方哲曾經喜歡過的女子鬱鬱而終,那不必說,方小月的母親,就是方哲遵從家族安排娶的那位女子,因為這個原因,方哲對她們母女,一直沒有什麼情誼。

  對於這位方學士的遭遇,唐寧深表同情,他是這種封建制度的受害者,但與此同時,無論是對於方小月還是方府的那位四夫人,他都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這是作為一個丈夫,一個父親的責任。

  因為心愛的女子自暴自棄十四年,也說明他是一個重情之人,但他重的,卻不是對於妻子,對於女兒的愛護之情。

  方新月緩緩走到他身邊,說道:「唐寧哥,你不要再打爹爹了,爹爹心裡也很苦。」

  唐寧撫了撫她的頭髮,說道:「放心吧,我不會再和他動手了。」

  第一天入職翰林院,便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並非唐寧所願,他覺得自己近些天來,和唐家鬥智鬥勇,心裡一定積蓄了不少的怨氣和怒氣,這會使人變得暴戾,需要盡快的發洩出來。

  他決定去找唐夭夭練練,要嘛打她一頓,要嘛被她打一頓,不管是哪一種結果,都能抒發一下心中的鬱鬱之氣。

  他翻牆跳到唐夭夭院子的時候,只有秀兒在院子裡。

  唐寧拍了拍手上的塵土,問道:「妳家小姐呢?」

  秀兒對他的從天而降已經習以為常,說道:「小姐出去談生意了。」

  唐寧知道唐夭夭這幾天比較忙,她要從唐財主手裡,把應該屬於他們的生意奪回來,並且還要擴展他們在京師的生意。

  她是有著遠大志向的,勢要超過她爹的產業,成為陳國第一個女首富。

  唐寧對她的決定向來支持,每個月只要一定的分紅,其他的錢任她折騰。

  雙唐合璧,天下無敵,唐財主的家產遲早要交在她手裡,她的錢超過唐財主是早晚的事情。

  「妳就不能聽一次爹的,唐家的生意交給妳打理,不比妳自己瞎折騰好嗎?」

  「我沒有瞎折騰,爹你別忘了,我已經賺了一百萬兩銀子了。」

  「那是妳賺的嗎,那是妳賭的!」

  「哎呀爹,總之你別管了,我有我自己的打算……」

  ……

  聽到院外傳來唐夭夭和唐財主對話的聲音,並且越來越近,現在翻牆回去已經來不及了,唐寧三步並作兩步,閃進屋裡。

  唐夭夭踏進院子,逕直走進房間,唐財主跟進去,坐在桌前,倒了杯涼茶,平息了一會兒,才說道:「爹不希望妳能做出什麼大事情,只要妳開開心心平平安安就好,這件事情,妳想做就去做吧,遇到了什麼問題,記得告訴我。」

  唐財主喝完了茶,便歎息著離去。

  唐寧從櫃子裡出來,說道:「妳爹其實很疼妳的。」

  唐夭夭嚇了一跳,站起身問道:「你躲在櫃子裡幹什麼?」

  唐寧解釋道:「妳爹不太喜歡我,我只好先找個地方躲一躲。」

  唐夭夭瞥了他一眼,說道:「我今天沒心思打牌。」

  唐寧搖了搖頭,說道:「我不是來找妳打牌的。」

  「不是打牌你找我幹什麼?」

  「打我。」

  ……

  一刻鐘之後,唐寧躺在後院的草地上,和唐夭夭運動了一番之後,雖然全身上下哪裡都疼,但心裡卻十分地暢快和舒服。

  心情鬱悶的時候,果然是要想辦法發洩一番才有用,即使全程都沒有佔到什麼便宜,心裡的鬱鬱之氣也一掃而空。

  唐夭夭活動了一下手腕,說道:「心情果然好多了,要不這樣,以後你要是不開心了,還來找我揍你,這樣我們兩個都會開心。」

  「不用了。」唐寧連忙說道。

  他又不是抖M,不被她凌辱一番就不舒服,可惜他認識的人都比他強,沒有一個旗鼓相當的,有來有往,大戰三百回合,一定更加暢快。

  他將雙手枕在腦後,長舒了口氣。

  翰林院的入職初體驗並不愉快,不知道以後,又會是怎麼樣的情形?

  即便是走了領導,該上班還是要上班,第二天一早,唐寧還是按時的來到了翰林院。

  沒有人給他安排工作,也沒有人提起昨天的事情,他在值房裡寫了幾卷《倩女離魂》,中午又吃了一頓並不算好吃的工作餐,很快就熬到了放衙。

  翰林院距離宮門口還有一段距離,今天中午的那一頓工作餐讓吃慣了小如和小意手藝的他極不習慣,宮裡的御廚對皇家和官員的態度全然不同,他決定還是明天從家裡帶飯。

  砰!

  唐寧低頭想著事情,冷不防一道身影從旁邊撞過來,他打了一個趔趄,那身影則是直接摔在了地上。

  唐寧低頭看去,發現撞他的正是他昨天見過的那名少女。

  少女手裡拿著一個線轂,顯然是在放風箏,剛才應是沒注意,唐寧也不打算和他計較。

  「你,你好大的膽子!」少女拿著線轂,剛剛說了一句,抬起頭時,忽然一愣,隨後臉色就立刻一白,扔下線轂,大呼小叫地跑了。

  「殿下,慢點跑……」身後的宦官宮女慌忙地追了上去。

  唐寧撇了她逃跑的方向一眼,搖頭道:「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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