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如意小郎君 作者:榮小榮 (已完結)

   
HarukanoHimitsu 2018-5-26 22:13:3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91 2812639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9-5-17 22:35
第七百八十章 心慌

  唐昭最終還是用十文錢一斤的價格買了幾斤蘋果。

  那小販說十文就是十文,一文不讓,任他巧舌如簧,唾沫橫飛,也一文不減。

  「十文就十文,來五斤。」唐昭將蘋果遞給唐琦,說道:「爹,你先回去,我再逛逛。」

  唐琦拎著蘋果回去,唐昭在街上閒逛,先是在書攤上淘了幾本舊書,轉轉悠悠的來到一處棋攤前,饒有興趣的坐在了攤主的對面。

  京中有擺棋攤者,常與路人對弈,路人需先付十文,若是能贏攤主,則攤主加倍奉還二十文,若是輸了,那十文錢自然也沒有了。

  這些擺攤之人,便是用此吃飯,棋藝自然精湛,鮮有人能勝他們,久而久之,也就沒有人願意和他們下了。

  唐昭坐下之後,扔下一塊碎銀,說道:「來兩局。」

  那攤主讓他先手,兩人默默的下了一盞茶,再次落子時,那攤主忽而問道:「你現在相信我家主人了吧?」

  「他是說對了很多事情,但相信又有什麼用?」唐昭搖了搖頭,說道:「端王愚蠢如豬,扶都扶不起來,豬不聽話,主人能有什麼辦法?」

  那攤主反問道:「端王是豬,對你們唐家豈不是更好,若是他也像陳皇這麼狡猾,你們唐家日後如何鬥得過他?」

  「還日後……,沒有日後了。」唐昭隨便放了一顆棋子,說道:「連你們都說了,潤王后來居上,端王康王不是他的對手,他身後有唐家和方家,端王拿什麼贏?你家主人猜到了這麼多事情,難道猜不到這一點?」

  那人道:「不到最後一刻,鹿死誰手,誰知道呢……」

  唐昭問道:「他還有機會反敗為勝?」

  棋攤攤主道:「我家主人不是說了嗎,潤王至少要等五年,這五年裡,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的,你們唐家那麼強大,不也只用了兩年時間就敗落成這樣,為什麼唐寧和方家不可能?」

  唐昭瞥了他一眼,問道:「你以為唐家還是以前的唐家?」

  「唐家雖然沒落至此,但我家主人不信你們沒有任何隱藏的後手。」那人搖了搖頭,說道:「如果你們唐家連這件事都無法做到,以後我們也不必合作了。」

  唐昭也懶得和他繼續這個話題,直接問道:「端王以後應該會聽話的,你家主人有沒有說,下一步應該怎麼做?」

  那人道:「飯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唐家要是沒什麼事情,就先解決康王吧,這次朝廷對權貴下手,就是一個好機會……」

  唐昭看著他,問道:「你是說張賢妃的張家?」

  那攤主點了點頭,說道:「康王雖然暫時敗了,但是張家卻沒有受到什麼影響,他們到底管著西門衛,不可小覷……」

  唐昭搖頭道:「康王倒了,張家都沒有倒,扳倒張家談何容易?」

  「這一次,就是很好的機會。」那人放下一顆棋子,說道:「讓這些權貴屈服,談何容易,說不得要殺雞儆猴,做做樣子,就看你們唐家有沒有本事把張家變成那隻雞了……」

  他看了唐昭一眼,說道:「話我就說到這裡,能不能把握機會,就看你們唐家了。」

  唐昭看著他,問道:「我下次怎麼找你?」

  那人收起棋盤,笑道:「需要的時候,我會去找你的。」

  ……

  唐琦拎著幾斤蘋果回到家中,路過唐昭的房間時,腳步一頓,目光望了進去。

  自從唐璟身亡,他成為唐家少家主之後,整個人就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大到唐琦有時候不敢相信這是他的兒子。

  雖然他整日將自己鎖在房間裡讀書,但唐琦不相信,一個人能在短時間內發生這麼大的變化,他的那個蠢兒子,怎麼就忽然變得慧眼如炬,算無遺策了。

  他推了推唐昭的房門,門並沒有關,唐琦緩緩的走進去,又移開步子,將腳下踩著的一本書撿起來。

  他抬頭望了望,只見他房間的地上,桌上,床上,櫃子上,全都散落著書籍,凌亂不堪。

  若是他房間內的書籍整整齊齊的,唐琦反而會懷疑,但他將書籍扔的這麼散亂,恰恰說明這些書他是看過的。

  這麼多書,並不是所有人都有耐心看完的,只是這一分毅力,便遠非常人能及。

  唐琦愣立原地許久,才勉強說服自己承認,讀書真的可以使人脫胎換骨,成為少家主之後的唐昭,一改往日的紈褲,終於開悟了。

  這樣也好,他若是還像以前一樣紈褲,唐家就算能崛起,也遲早會敗在他的手上。

  他翻開手中的書籍,想看看他平日裡看的是什麼書。

  「阿昭的科舉成績並不理想,但是畢竟也給他補上了吏部的一個實缺……」

  唐琦本以為他看的是史書什麼的,沒想到竟是小說,翻了幾頁之後,看到了好幾段令人面紅耳赤的描寫,唐琦翻回封面看了看,只見上面赫然寫著《縣令艷史》。

  這居然是一本內容不堪入目的艷情小說,唐琦將之扔在地上,重新撿起兩本,居然也是X蒲團、XX心經之流。

  翻開內容,果然也充滿了不可描述。

  唐昭推開房門,看到唐琦拿著一本《XX心經》看的入神,愣了愣之後,笑道:「想不到爹你也好這一口,我這裡還有幾本珍藏的繪本,你要不要看看……」

  ……

  唐宅雞飛狗跳的時候,整個京師,同樣人心惶惶。

  朝廷預頒布的一項法令,顛覆了以往的稅制,使得家底豐厚的鄉紳權貴,肝膽俱喪。

  一旦朝廷將以人頭收稅改為按照土地徵收,他們每年多交的稅銀,要多出數十倍到數百倍,這和在他們身上割肉有何區別?

  一時間,與此事利益相關的人,迅速的聚在一起,商量對策。

  他們有人聯繫到朝中的靠山,打聽情況,有人僱傭百姓,實名反對此法的實施。

  朝廷這次不是直接宣佈修改稅法,而是徵集百姓的意見再做修改,他們只需要收買百姓,讓他們將寫著反對意見的紙條投入到宮門口的意見箱中,一次只要花五文錢,就能收買到足夠多的的百姓。

  顯然,朝廷的這項舉措,割的是鄉紳權貴的肉,是有益於百姓的,但依然有人願意為了五文錢出賣自己的良心,引來正直之士的一片聲討,有意促成此法實施的有識之士,憤怒的稱呼其為「五文黨」。

  然而無論下面的人蹦躂的多麼歡快,朝廷卻始終沒有對此事做任何回應,似乎是堅定了修改稅法的決心。

  這一次,京畿附近,擁有大量土地,卻不用交多少稅的權貴以及鄉紳,心裡真的慌了……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9-5-18 22:25
第七百八十一章 見好就收

  稅法雖然不是由戶部制定,但戶部向來都在此事上都有極大的話語權,這次朝廷忽然對擁有大量土地的鄉紳權貴下手,沒有任何徵兆,一些不明事況的人,第一個想到的,必然是戶部。

  戶部上到尚書侍郎,下到書吏掌固,這兩日都不安生。

  錢碩剛剛下衙,回到家中,便有數名京中豪族的掌權者帶著禮物來訪,錢碩雖是戶部尚書,位高權重,但這些豪族擁有的能量也不小,不好將之拒之門外。

  這些人言語間皆是打聽這次稅改一事,錢碩只是將之推到朝廷,言明這件事情是陛下直接下的旨意,戶部也不知道,將責任推卸的乾乾淨淨。

  這些豪族來錢府,一是為了探聽此事的虛實,二是為了打聽到底是哪個天誅地滅的傢伙出了這個餿主意,他不想讓他們好過,他們也不會讓他好過。

  沒想到虛實沒打聽來,罪魁禍首倒是知道了。

  可是借他們天大的膽子,他們也不敢在陛下面前造次,來了一趟錢府,心中不僅沒有安定,反而更慌了。

  連身為戶部尚書的錢碩都不知道情況,更何況是在他之下的官吏,京畿附近的鄉紳權貴,什麼消息都沒有打聽到,朝廷那邊,更是死一般的寂靜。

  某處權貴府上。

  數道人影聚集在一起,七嘴八舌的議論著。

  「稅制怎麼會突然發生這麼大的變化,之前完全沒有預兆啊!」

  「前些日子,朝廷要精簡稅制的時候,我們要是同意,說不定就不會有今天的事情了!」

  「這是在逼我們,他們就沒有想過,要是將我們逼急了,會有什麼後果!」

  ……

  最前方的一人看著他,問道:「什麼後果,你想造反嗎?一萬騎兵就在京師之外駐紮,還有十六衛合計十萬大軍,你要你一家老小陪著你去死嗎?」

  那人頓時啞口無言。

  頓了好久,才有一人問道:「那我們該怎麼辦?」

  「靜觀其變。」為首的那人道:「這件事情沒那麼簡單,暫且先看下去吧……」

  ……

  唐寧這幾天正常上衙,沒有做什麼多餘的事情,他已經打好了窩下好了網,正在等待時機成熟,將魚兒一網撈起來。

  京師這幾天很亂,可謂是人心惶惶,按照土地收稅,無疑是有利於百姓的,那些擁有土地的農戶,前後交稅差額不會太多,但他們可以放心的生孩子,不用擔心朝廷的稅項落在他們孩子的頭上,加重家庭負擔。

  從這項稅法中收益的,是那些沒有土地的佃戶,他們沒有土地,以後再也不用交稅了,這筆稅款全部轉到了擁有土地的大土豪,大地主手上。

  雖然這些人吃了虧,肯定會想法設法的剝削佃戶,但就算將他們剝光了剝淨了,還是不夠彌補損失,鄉紳權貴這個虧,這次無論如何都吃定了。

  沒有人天生喜歡吃虧,這些鄉紳權貴這兩日想盡了各種方法,都沒有動搖朝廷的決心,整個京畿地區,亂象初顯。

  在唐寧看來,這還不夠亂,為了再加一把火,他讓戶部的小吏一個個的登門拜訪,統計那些鄉紳權貴家族今年的進項,好在季末的時候,先提前演算一遍稅收。

  這些戶部的小吏,有一半吃了閉門羹,另一半雖然進了門,但那些人百般推諉,近乎沒有人完成統計任務。

  唐寧之所以說近乎,是因為還是有一家表達了一切聽從朝廷安排的態度。

  唐寧看著懷王,問道:「這個張家是什麼來頭?」

  懷王解釋道:「張家是張賢妃的家族,掌管左西門衛。」

  張家是張賢妃的母族,也就是康王的靠山,就像唐家對於端王的意義一樣,一般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如今康王已經變成嗣王了,張家居然一點兒都沒有受到牽連,說來也是奇怪。

  懷王看了他一眼,解釋道:「張家人非常低調,從不和朝廷唱反調,這很正常,十六衛大將軍身份特殊,包括蕭家和凌家這樣的家族,向來不會忤逆朝廷……」

  這種情況很好理解,起衝突的兩方,叫的最歡的,一般都是些跳樑小丑,真正的大佬不會那麼聒噪,也不會親自下場,但他們若是動手,則又是另一番情況……,石破天驚,招招致命。

  他看向懷王,說道:「差不多了吧?」

  懷王點了點頭,說道:「差不多了。」

  唐寧看著他,問道:「不如……」

  懷王點了點頭,說道:「甚好。」

  ……

  戶部。

  錢碩看著手中的一封折子,結合這兩日鬧得沸沸揚揚的改稅,終於明白過來,大怒道:「欺人太甚!」

  他直到此刻才明白,原來上一封取消人頭稅,按照土地徵稅的折子,根本就是虛晃一槍,他們的根本目的,還是這一封精簡稅制的折子……

  這兩隻小狐狸,簡直是陰險,因為這件事情,整個京畿地區的權貴鄉紳都已經快愁死了,和按照土地徵稅相比,精簡稅制,根本就不算是事情,選擇拔毛還是割肉,是人都知道怎麼選擇。

  問題在於,這些人事後一定會反應過來的,到時候,誰提議精簡稅制,就會被認為是整件事情的始作俑者……

  錢碩在衙內踱著步子,片刻後,看著一名小吏說道:「請方侍郎和吳侍郎過來。」

  片刻後,那小吏和一名官員走進來,錢碩看了看他,問道:「方侍郎呢?」

  那小吏道:「方侍郎說他身體不適,提前下衙回家了。」

  「算了算了……」錢碩揮了揮手,望向剛剛上任沒多久的吏部右侍郎,笑道:「吳侍郎,本官有件重要的事情要交給你……」

  ……

  近些日子的稅改一事,將六部之一的戶部推上了風口浪尖。

  戶部尚書錢碩,左侍郎方哲,右侍郎吳博,只有吳博本就出身京畿豪族,想要從他這裡打探消息的人數不勝數,這兩日,吳家的客人絡繹不絕。

  吳博今日剛剛回家,便有幾人在廳內等待。

  吳博踏進廳內,幾位大族的家主便迎上來,迫不及待的問道:「怎麼樣,吳大人,朝廷到底決定了沒有?」

  吳博道:「這件事情茲事體大,朝廷還沒有決定,但事情總算是有了一絲轉機……」

  「什麼轉機?」

  「吳大人快快說來!」

  幾人聞言大喜,紛紛開口。

  吳博道:「本官已經聯繫好了幾位同僚,明日在早朝上向陛下上奏,請求朝廷盡快精簡稅制,若是陛下答應,稅改一事便會暫時拖後,而精簡稅制,想要從京畿推行全國,至少也需要五年時間,五年之後,稅改的事情會怎麼樣,可就不一定了……」

  有人看著他,問道:「如此一來,吃虧的不還是我們?」

  吳博看了他一眼,說道:「你們還是見好就收吧,惹怒了陛下,誰都沒有好下場……」

  幾人面色變了變,權衡了一番這其中的利弊,終於狠下心,咬牙道:「若是陛下收回稅改的命令,精簡稅制的事情,也不是不可以商量……」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9-5-18 22:25
第七百八十二章 黑鍋

  稅改一事持續發酵數日,戶部右侍郎吳博連同十餘位官員,在今日的早朝上提出了一個提案。

  稅改一事,牽扯甚多,事關重大,宜緩不宜急,他們建議朝廷一步一步來,不妨先精簡繁瑣的稅制,然後再談稅改。

  陳國是一個國家,擁有幾十上百個州府,朝廷頒布的任何一項法令,都不可能一蹴而就,單單是精簡稅制這一條,要普及到所有州府,至少需要五六年時間。

  到時候,陳皇還在不在位都不知道,有誰還記得這一條政令?

  這位戶部右侍郎,不久前才接下了韓明空下的位置,他出身京畿,家族也是京畿赫赫有名的豪族,自然也不希望朝廷從這些豪族身上割肉。

  這個提案提出之後,朝中不少官員紛紛附和。

  貧民能從科舉中脫穎而出,位列朝堂的,實在是太少太少,朝中官員,要嘛本身就出身於權貴豪族,要嘛就是寒門出身,但即便是寒門,也有一個「門」字,必定是當地的大地主,坐擁田地無數,與此項提案利益相關。

  這其實也是朝廷不可能取消人頭稅,按照田地徵稅的重要原因,朝廷的一切決議,都是為統治階級服務的,而組成朝廷的這一位位官員,本身就是統治者。

  他們怎麼可能捨得從自己身上割肉,去補貼平民百姓?

  這一項提議附議的官員太多,連陳皇也不能一意孤行,下朝之後,他召集朝中重臣討論了一番,正式通過了吳博精簡稅制的提議。

  半個月之前,還對精簡稅制持反對態度的鄉紳權貴,這一次則顯得十分配合,前後沒有一點兒不和諧的聲音出現。

  畢竟,朝廷已經讓步了,他們要是還不知好歹,引得陛下反悔,對誰都沒有好處。

  不少百姓聞訊,無不扼腕歎息,原以為朝廷這次會徹底站在他們這一邊,沒想到最終還是向權勢屈服。

  不過,失望歸失望,他們對於最終的結果,還是相對滿意的。

  即便是不能取消人頭稅,卻也少了很多的苛捐雜稅,對於某些百姓來說,要比以前輕鬆了一半還多。

  終於鬆了一口氣的鄉紳權貴,冷靜下來之後,逐漸發覺好像有什麼地方不太對。

  朝廷從半年前就想要推行精簡稅制一事,卻遭到了他們的聯合反對,此後數次重提,也都不了了之。

  但誰想到,這半年,兜兜轉轉一大圈,這件事情,還是落到了實處。

  某處權貴府邸,一人面露恍然之色,喃喃道:「這該不會才是朝廷的本來目的吧?」

  「好計謀啊……」某處豪族家中,另一人沉著臉,說道:「好一個吳博,當我們是傻子嗎?」

  事情塵埃落定之後,冷靜下來的諸人逐漸意識到,如果朝廷的本來目的,從來就不是什麼稅改,而是精簡稅制,那麼他們所有人,都中了朝廷和陛下的計謀。

  先提出他們一個不可能接受的條件,之後再大大的降低要求,兩相對比之下,正常人都會選擇第二種。

  但其實,即便是第二個要求,也是他們不願意接受的,只是因為有了對比,才給了他們一種佔盡便宜的錯覺。

  事實上,他們還是吃虧了。

  這樣想來,戶部右侍郎吳博根本就不是為了他們著想,這本來就是朝廷的計謀,他挖了一個坑,讓他們跳進去,他們居然還要對他感恩戴德……

  「好一個奸詐之徒!」

  「姓吳的,這筆賬我記住了!」

  ……

  吳家,稅改之事塵埃落定之後,外界的風聲頓變,吳博聽完府中下人稟報,面沉如水,怒道:「姓錢的,你個老狐狸,你還是人嗎!」

  直到此刻他才明白,戶部尚書為什麼自己不提議,而是將這個「好機會」讓給他。

  他那個時候一定就知道,這是一口黑鍋,這口鍋錢碩不願意背,就讓他吳博來背……

  吳博在家中將錢碩罵的狗血淋頭時,錢碩穩坐尚書衙,悠閒舒服的品著茶,心中暗自打定主意,以後一定要距離唐寧和懷王那兩隻狡猾的狐狸遠一點。

  御書房內,陳皇面露笑容,心情顯然不錯。

  原本被權貴豪族反對的事情,經過了這一番謀劃,竟然變成了他們求著朝廷施行,這項政令一旦實施,一來可以減輕百姓的負擔,有利於國家的長治久安,二來稅目統一簡單,可以節省大量的人力物力,三來也能為國庫增加一筆進項,可謂是一舉三得。

  更重要的是,這三得,朝廷什麼代價也沒有付出,是這幾年來,推行最順利的一項法規。

  這項政令,懷王推行了半年,毫無進展,唐寧接手時,也是一籌莫展,然而兩人雙劍合璧之下,居然在這麼短的時間之內,就將事情辦得如此漂亮,深得他意。

  他心中想著某種可能,隨手翻開一封折子,見到上面所寫的內容,面色沉了下來。

  「前往黔地調查的密諜失蹤……」

  黔地雖然不屬於陳國,但位置特殊,輕易便能威脅江南,黔地的一切,都要在他的視線之中,他才能安心。

  他握緊拳頭,看向魏間,說道:「加派人手,前往黔地調查……」

  ……

  唐寧坐在院子裡,方新月無聊的坐在他的對面,手裡翻著一根花繩,翻著翻著,便將之丟掉一邊,問道:「唐寧哥,小小姐什麼時候回來?」

  唐寧搖了搖頭,說道:「我也不知道。」

  老乞丐經常帶著小小出門遊歷,但平時都是一兩個月,最長不過三個月,這次已經外出了半年有餘,也沒有回來。

  有老乞丐在,唐寧不擔心小小的安全,但他們這些日子一封信也沒有寄回來過,讓他心裡有些沒底。

  小小純潔的像一朵小白花,要是被他教成了女魔頭------唐寧不敢想像這個畫面。

  畢竟,老乞丐年輕的時候,可是有著走遍天下,打遍天下的經歷。

  小小的信沒有收到,昨日又收到了一封蘇媚的信。

  黔地的事情,比她預料的還要麻煩,以目前的情況來看,她還要在那裡待很長一段時間。

  方新月托著下巴,輕歎一聲,說道:「她到底在哪裡啊……」

  ……

  楚國某州。

  某個遠近聞名的門派中,數道人影一瘸一拐的走出山門,為首的一人躬身道:「前輩慢走。」

  一名形貌邋遢的老者揮了揮手,帶著一名身材高挑的少女離開,

  看著二人走遠,這位門主鬆了口氣,如釋重負。

  山路之上,少女抬頭看著老者,說道:「師父,我想回家……」

  「才出來了半年多……」老者看了看她,想了想,說道:「再打十家,我們就回去……」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9-5-19 13:32
第七百八十三章 賭約

  解決了江南舉子和精簡稅制的事情之後,唐寧向王相請了一個小長假,準備好好休息休息。

  陳皇知道他近日辦的這幾件事情不容易,也就放任他去了。

  蘇媚和小小不在家,家裡本來就少了幾分熱鬧,昨天鐘意告訴他,她要和岳母大人回靈州祭拜,蘇如也會一起回去,這樣一來,等到她們走後,家裡就只剩下唐寧和唐夭夭了。

  唐夭夭這些日子一直在籌備去往草原的商隊,第一支商隊剛剛啟程,她又開始籌備第二支,格外忙碌,唐寧有時候只有晚上才能看到她。

  唐寧為她們安排了數百人的隨行隊伍,都是丐幫的精銳弟子,這些人習武已有數年,平日的練習是以陣法為主,就算是老乞丐對上他們也討不到什麼好處,足以擔當起護衛之責。

  而且每到一地,他們都回事先聯繫丐幫在當地的分舵,唐寧倒也不怕她們一行會有什麼危險。

  唯一有些可惜的是,他請假本來就是想陪陪她們的,結果家裡就只剩唐夭夭一個。

  他和唐夭夭保持某個奇怪的狀態已經很久了,說是夫妻,他們一起吃飯,一起睡覺,卻也僅僅是吃飯睡覺而已。

  唐寧很多時候都摸不清她的心思,事實上,其實他向來都不擅長猜女孩子心思。

  他和鍾意是陰差陽錯,和小如是青梅竹馬,蘇媚、李天瀾、趙蔓、完顏嫣都是主動的,唯獨和唐夭夭是一個誤會。

  但他們的關係,總不能一直以誤會的形式存在,他這兩年東奔西跑,沒有機會靜下心來和她好好談談,到此刻,也不能再繼續拖下去了。

  「嗯哼!」

  耳邊傳來一道聲音,唐寧抬起頭,看到從月亮門後面走出來的唐財主,站起身,拱手道:「岳父大人。」

  唐財主看了看他,問道:「夭夭呢?」

  唐寧道:「一大早就出去了。」

  唐財主問道:「去哪裡了?」

  唐寧想了想,說道:「應該是去鋪子了。」

  「應該?」唐財主冷哼一聲,說道:「你作為她的相公,連自己的娘子去哪裡了都不知道,你覺得合適嗎?」

  唐財主今天的語氣有些奇怪,小如小意在家的時候,他就從來沒有這樣過。

  而且當初唐夭夭做戲嫁給他的時候,唐財主可是極力反對,現在卻似乎默認了這件事情。

  唐寧站起身,一邊向門口走去,一邊道:「我去找她。」

  「回來。」唐財主低聲說了一句,指了指一旁的石凳,說道:「坐下。」

  唐寧走回來,坐在石凳上,問道:「岳父大人還有什麼事情?」

  唐財主看了他一眼,說道:「我知道你現在當了大官,公務繁忙,但公務再繁忙,也應該顧著家裡。」

  三天兩頭請假曠工的唐寧其實已經很顧家了,但這個時候和唐財主解釋,他是不會聽的,唐寧只能連連點頭。

  唐財主看著他,說道:「我只有夭夭一個女兒,夭夭她娘走的早,從小到大,我都沒有讓她受過一點兒委屈,你要是敢讓她受委屈,我饒不了你!」

  唐寧連連擺手:「不會的……」

  讓三夫人受委屈,他有沒有那個能力不說,也得有這個膽子。

  「她有沒有受委屈,你自己心裡清楚。」唐財主看了他一眼,說道:「她這些日子很忙,你是他的相公,沒事了多陪陪她,多哄哄她高興……」

  唐寧道:「岳父大人不這麼說,我也會這麼做的。」

  「記住你說的話。」唐財主瞥了他一眼,邁步離開。

  唐寧坐在院中想了一會兒,這才站起身,走出家門。

  京師街頭,秀兒跟在唐夭夭身後,嘟嘟囔囔道:「大夫人和二夫人都不在,這可是小姐你的好機會啊……」

  唐夭夭邁步向前面的一間店舖走去,隨口問道:「什麼好機會?」

  「當然是成為真的夫妻啊……」秀兒看著她,無奈道:「不然你要等到什麼時候?」

  唐夭夭在她額頭上點了點,說道:「小孩子別管大人的事情。」

  秀兒挺了挺胸,說道:「小姐,我都十九歲了,別家丫鬟十九歲,早就嫁人了……」

  唐夭夭瞥了她一眼,問道:「你想嫁人嗎?」

  「不想。」秀兒抱緊了她的胳膊,說道:「我要一輩子和小姐在一起。」

  唐夭夭道:「那你就不能嫁人了……」

  秀兒撇撇嘴道:「我本來就是通房,小姐嫁誰我嫁誰……」

  唐夭夭捏了捏她的臉,說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想便宜那個傢伙很久了……」

  「便宜誰?」唐寧剛剛走進鋪子,就聽到唐夭夭和秀兒在說什麼便宜不便宜的事情,詫異問道。

  「沒什麼。」唐夭夭瞥了他一眼,問道:「你怎麼來了?」

  「家裡無聊,出來轉轉。」唐寧看著秀兒,疑惑道:「秀兒,你臉紅什麼?」

  秀兒捂著臉,急忙道:「沒有!」

  唐寧也懶得追問她,陪著唐夭夭轉了幾個鋪子,天色便有些晚了。

  小如和小意不在,他今天晚上只能睡唐夭夭房間。

  唐夭夭洗了個澡,回房的時候,看到桌上擺了幾道小菜。

  唐寧看了看她,說道:「你下午沒怎麼吃飯,我做了幾道小菜,當夜宵吃吧。」

  唐夭夭走過去,見桌上都是她喜歡吃的菜,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問道:「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求我?」

  唐寧搖了搖頭,說道:「沒有。」

  唐夭夭還是不信,問道:「那你怎麼對我這麼好?」

  唐寧雙手環抱,問道:「我平時對你不夠好嗎?」

  唐夭夭瞥了他一眼,沒有回答,問道:「小如小意什麼時候回來?」

  唐寧想了想,說道:「一來一回,至少也要一個多月吧。」

  唐夭夭心中暗喜,卻沒有表現出來,嘗了一口菜,說道:「味道不錯。」

  唐寧做了四道小菜,不過每道菜的量並不多,兩個人吃完了四道菜,又喝了點酒,便準備歇息了。

  唐夭夭今天洗了澡,躺在唐寧身邊時,他聞到的儘是一種馨香味道。

  這種味道讓唐寧有些心猿意馬,他今天一天都在考慮某件事情,直到此刻,心中才有了決定。

  兩人起初都是平躺著,某一刻,唐寧側過臉看著她。

  唐夭夭偏過頭望向他,見他的眼神有些奇怪,臉色一紅,問道:「幹什麼?」

  唐寧看著她的眼睛,唐夭夭的目光立刻躲閃開來,聲音有些發虛的問道:「你看我幹什麼……」

  唐寧看著她,問道:「還記不記得你欠我一樣東西。」

  唐夭夭瞥了瞥嘴,問道:「有嗎?」

  唐寧問道:「上次打賭你輸了,需要答應我一件事,或是任何一樣東西,你忘了?」

  見矇混不過去,唐夭夭乾脆道:「你要什麼?」

  唐寧看著她的眼睛,說道:「我要你。」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9-5-19 20:26
第七百八十四章 畫眉深淺入時無

  唐夭夭上次打賭輸給唐寧的時候,滿心期待的等著他提出什麼非分的要求,結果他要她學三聲豬叫。

  她發誓,這一次他要是還讓她學豬叫,她就把他打成豬頭。

  不過等了好久,她也沒有等到唐寧的後文,詫異道:「你要我什麼?」

  唐寧道:「要你做我的娘子,以後給我生孩子。」

  唐夭夭愣愣的看著他,櫻唇微張,臉刷的一下就紅了。

  唐寧看著她,問道:「你願意嗎?」

  向來天不怕地不怕的唐女俠,此刻卻像是一隻膽怯的鵪鶉,將頭埋在被子裡,顫聲道:「我,我還沒有準備好……」

  唐寧認真的看著她,問道:「那就是願意了?」

  她等這句話已經不知道等了多久,唐夭夭輕輕點了點頭,雙手在被子裡絞在一起,臉色羞紅無比,小聲道:「願意……」

  未經人事的少女總是羞澀的,縱然唐妖精平日裡無所畏懼,在遇到這種事情時,始終也只是一個女子,有著少女天生的矜持。

  唐寧在被子裡握住她的手,等了片刻,小聲問道:「現在準備好了嗎?」

  唐夭夭抬起頭,面色更紅,未曾來得及開口,便被吻住了唇。

  她的美目緩緩閉上,身體卻陡然繃直了,俏臉上的紅雲逐漸向頸間蔓延。

  一床錦被,蓋不住滿堂春色,羅襪高挑,金釵斜墜,誓海山盟,羞雲怯雨,恰恰鶯聲,不離耳畔……

  ……

  時至正午,太陽高懸,秀兒站在院外,探頭向裡面望了望,詫異道:「都已經日上三竿了,姑爺和小姐怎麼還不起床……」

  她躡手躡腳的走進去,輕輕推了推房門,房門並沒有關緊,她走進去的時候,唐夭夭站在床邊,慌張的將什麼東西向懷裡藏。

  秀兒詫異道:「小姐,你在幹什麼?」

  唐夭夭瞪了她一眼,說道:「你先出去,一會兒再進來。」

  秀兒詫異的轉過身,卻在下一刻又忽然轉過頭,快步走到床前,指著床單上缺了的一塊,看了看唐夭夭,震驚道:「小,小姐,你和姑爺,你們……」

  唐夭夭臉色羞紅無比,說道:「不許說!」

  秀兒臉色紅撲撲的,說道:「小姐,我去給你打水洗漱。」

  「不用了。」唐寧端著一盆熱水走進來,打濕了毛巾遞給唐夭夭時,被她略有嗔意的瞪了一眼。

  唐寧欣然接受了她的白眼,從四年前唐妖精代替鍾意扔下那顆繡球開始,他們一路跌跌撞撞走過來,經歷了不知多少,直到昨夜才成為了真正的夫妻,為此承受她區區一個白眼又算得了什麼。

  唐夭夭洗完臉,然後坐在梳妝台前,嗔道:「幫我畫眉。」

  古人以畫眉視為閨房情趣之最,唐寧平日裡其實沒少為她們畫眉梳妝,到如今,在梳妝上的造詣,他除了比不過秀兒,已經超過晴兒和小桃那幾個丫鬟了。

  唐寧幫她畫眉的時候,心中暗道自己愚蠢,要是早知道唐妖精等他那句話已經很久了,他又何必等到現在?

  正式的邁出那一步之後,身為俠女的唐妖精也變的膩歪了起來,唐寧用了小半個時辰,才幫她梳妝好,之後兩人便打算出門。

  前幾天陸雅約她們去蕭家做客,她現在懷孕了,行動不便,經常請她們過去陪她解悶。

  初為人婦的唐妖精身體還有些不適,唐寧攙扶她上了馬車,她伸手在唐寧腰上輕輕掐了一下,說道:「都怪你,晚上你一個人睡。」

  說完她又有些後悔,好不容易能過只有他們兩個人的日子,她捨不得讓唐寧一個人睡,又改口道:「和我睡也可以,但是不能碰我……」

  唐寧道:「好了好了,都聽你的。」

  唐夭夭瞥了他一眼,忽然問道:「晚上要不要讓秀兒伺候你?」

  唐寧搖了搖頭,說道:「這怎麼行……」

  「這怎麼不行?」唐夭夭道:「秀兒本來就是通房丫鬟,你不要她,她就只能孤單一輩子,你要看著她孤單一輩子嗎?」

  唐寧想了想,說道:「她才十九,等過兩年吧……」

  唐夭夭臉上露出怒色,說道:「好啊,你果然還是打著秀兒的主意,說,你是不是連晴兒和小桃的主意也打了……」

  天地良心,唐寧要是打她們的主意,晴兒和秀兒早就不是少女了,他只不過是順著她的話而已。

  昨夜之後,唐妖精顯然更不好對付了,難道少女成為女人之後,智商也能在一夜間增長?

  好在秀兒是通房丫鬟本來就是事實,唐妖精掐了他一下,就靠在墊子上閉目養神,昨天晚上折騰到很晚,不只是她,唐寧現在也有些累。

  他們來到蕭家的時候,意外的發現懷王和懷王妃也在。

  唐寧曾經聽蕭玨提過一句,懷王年幼之時,楊妃就去世了,有一段時間,是蕭皇后將他帶在身邊撫養的。

  只不過沒過多久,蕭皇后也因病離世了,但懷王卻記得這份恩情,時常來蕭府看望蕭老公爺。

  蕭老公爺今日不在府中,陸雅和唐夭夭懷王妃在房間裡面說話,唐寧和蕭玨懷王坐在外面的亭中飲茶。

  蕭玨猛灌了一口茶水,說道:「懷孕的女人真難伺候啊,蜜餞太甜怪我,蜜餞不甜也怪我,今天早上太陽出來晚了她都能怪在我的身上,你們能理解這種感受嗎?」

  唐寧和懷王沒有說話,他又像是想到了什麼,揮了揮手,自顧自的說道:「算了,說了你們也不懂,畢竟你們的娘子又沒有懷孕過……」

  唐寧能夠聽得出來,蕭玨雖然嘴上在抱怨,但心裡卻充滿了自豪。

  畢竟在座的三人之中,他成婚最晚,卻是最早有孩子的,這是他為數不多的,能強過唐寧和懷王的地方。

  無形中打擊了唐寧和懷王之後,蕭玨並不滿足,看了看他們,說道:「你們都成婚這麼久了,怎麼還沒有一點兒動靜,你們兩個不會真的有什麼問題吧,需不需要我傳授些經驗給你們?」

  「不用。」

  「閉嘴!」

  ……

  懷王和唐寧同時開口。

  蕭玨可憐的看了他們一眼,說道:「你們說雅兒這次生的是男孩還是女孩,我希望是女孩,不過也無所謂,反正我們以後還是要多生幾個的……」

  唐寧深吸口氣,強忍住抽他的衝動,端起茶杯,對懷王示意了一下,說道:「這茶不錯……」

  懷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說道:「本王也這麼覺得。」

  ……

  房間之內,陸雅看著唐夭夭,驚詫道:「我怎麼覺得,夭夭比以前更漂亮了……」

  唐夭夭羞怯道:「有嗎……」

  「真的。」陸雅看著她,說道:「尤其是你今天的眉,畫的真漂亮,是秀兒畫的嗎,改天讓她來家裡,教教我們家巧兒……」

  唐夭夭紅著臉道:「是我們家相公幫我畫的。」

  陸雅詫異道:「他還會幫你畫眉?」

  懷王妃笑了笑,說道:「這沒什麼奇怪的,殿下每日也都會幫我畫眉,他常說,閨中之樂,無甚於畫眉者……」

  院外亭中,蕭玨還在滔滔不絕的說著:「你們不知道,懷孕的女人有多麼不可理喻,她今天早上居然還想讓我幫她畫眉,堂堂七尺男兒,怎麼能做這種事情……」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9-5-19 20:27
第七百八十五章 秘辛

  畫眉是夫妻情趣,和七尺八尺七寸八寸的沒有關係,有人將之視為調情的方式,有人覺得這有損男人尊嚴。

  唐寧和懷王相視一笑,並不和蕭玨這種沒有絲毫情趣的人解釋。

  懷王和定國侯都是寵妻狂魔,這是他們除了生不出來孩子之外,最大的共同點,這一點京中幾乎人盡皆知。

  蕭老將軍不在府上,懷王和懷王妃停留了片刻,便告辭離去。

  唐寧送他們離開蕭府,懷王攙扶懷王妃上了馬車,回頭看了唐寧一眼,說道:「謝了。」

  唐寧問道:「謝什麼?」

  懷王莫名其妙的謝了唐寧一句,卻沒有說謝什麼,唐寧和唐夭夭又在蕭家待了小半個時辰,打算告辭的時候,蕭老將軍恰好回府,留他們一起吃飯,唐寧也不好推辭了。

  蕭玨看著蕭老將軍,說道:「爹,懷王剛才來拜訪你了,你不在,他們待了一會兒就走了。」

  「我知道了。」蕭老公爺點了點頭,看向唐寧,笑道:「唐大人坐。」

  唐寧坐下之後,抿了口茶,看著蕭老公爺,似是無意的問道:「懷王殿下經常來蕭府嗎?」

  蕭老公爺看了看他,笑道:「懷王隔幾個月就會來一次,只是因為皇后當年對他有恩,他過來看看老頭子,你不用擔心懷王會對潤王產生威脅。」

  被蕭老公爺一語戳中心思,唐寧有些不好意思,蕭玨卻像是發現了什麼,問道:「潤王,潤王怎麼了?」

  蕭老公爺看了他一眼,說道:「你出去,老夫和唐大人有話要說。」

  蕭玨好奇道:「什麼話?」

  「少廢話!」蕭老公爺瞪了他一眼,說道:「讓你出去你就出去!」

  蕭老公爺的話還是管用的,蕭玨看了唐寧一眼,就老實的走出去了。

  蕭玨離開之後,蕭老公爺再次看向唐寧,說道:「你的這一步棋走的很好啊,內有淑妃,外有方家,再加上你,潤王的前面可謂是一片坦途。」

  趙圓已經開始讀《資治通鑒》了,說明他已經開始進入陳皇的視線,也正式進入了百官的視線,唐寧沒有必要隱瞞蕭老公爺,笑了笑,搖頭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除了潤王,我也別無選擇。」

  「你還是有些低估你自己了。」蕭老公爺看了他一眼,說道:「你知道將唐家逼到現在這種地步,是多麼艱難的事情嗎?」

  唐寧看著蕭老公爺,笑道:「這件事情,怕是沒有人比晚輩更清楚了。」

  三年時間,從他進京開始,從翰林院,到六部,到尚書省,他用了三年多的時間,一點一點,一步一步的將唐家蠶食殆盡,這其中的艱難,他又怎麼會不知?

  「雖然唐家已經沒了,但也不要以為你們已經勝券在握。」蕭老公爺看了他一眼,問道:「你知道陛下這些年為什麼如此的偏袒端王,偏袒唐家嗎?」

  唐寧搖了搖頭,他來到這裡的時候,唐家就已經如日中天,對於之前的事情,他知道的並不多。

  「陛下當年的處境,其實和現在的潤王差不多。」蕭老公爺抿了口茶,說道:「他既不是先帝的嫡子,也不是長子,沒有任何優勢可言,那時候的奪嫡,才是真正的奪嫡,步步殺機,招招凶險,稍有不慎,便會萬劫不復,死無葬身之地……」

  唐寧看了他一眼,問道:「是唐家讓陛下坐上皇位的?」

  「不錯。」蕭老公爺點了點頭,說道:「當時唐家在朝堂上的影響力,還要勝過三年前,陛下娶了唐惠妃,獲得了唐家的支持,將他的兄長一個一個的擊敗,最終坐上了這個位置。」

  蕭老公爺說的平淡,但唐寧很清楚,這平淡的背後,必定是數不盡的,血與火的凶險。

  唐寧道:「這也是陛下打壓唐家的原因吧「」

  蕭老公爺欣賞的看了他一眼,說道:「沒有一位皇帝希望看到朝堂上出現像唐家這樣的勢力,不管是唐淮的唐,還是唐寧的唐。」

  蕭老公爺這句話有著一絲提醒的意味在裡面,唐寧會意到了,他點了點頭,說道:「多謝蕭老提醒。」

  蕭老公爺繼續道:「正因如此,這些年間,陛下雖然在逐步的打壓唐家在朝堂上的勢力,但對唐惠妃和端王,卻是極盡寵愛,康王是長子,陛下卻更寵端王,唐惠妃入宮不是最早,卻將張賢妃和楊妃都壓在身下,即便是皇后,也要避讓她三分。」

  蕭老公爺此刻講的,都是宮中的秘辛,數十年前,唐家在陳皇身上壓下了重注,完成了一場豪賭。

  重要的是,他們賭對了,這才有了唐惠妃和端王的風光。

  蕭老公爺繼續道:「除此之外,他對唐家的其他方面,也十分寬容。他因唐家而起,就必定不會對唐家趕盡殺絕,不到最後一刻,誰也預料不到這場奪嫡的結局。」

  「萬事小心。」他看了唐寧一眼,說道:「陛下向來都是唯利而行,他有多無情,你們根本想像不到。」

  唐寧點了點頭,說道:「晚輩知道。」

  「還有一件事情,老夫覺得,還是告訴你比較好。」蕭老公爺看著唐寧,說道:「當年你父母私奔,從京師逃到靈州,險些已經逃出了陳國,天下之大,尋人如大海撈針,僅憑一個唐家,是找不到他們兩個人的……」

  ……

  唐寧走出房間,蕭玨立刻走過來,問道:「我爹和你說什麼了?」

  唐寧道:「你自己去問蕭老公爺。」

  蕭玨撇了撇嘴,說道:「我要是敢問他,還用問你嗎?」

  唐寧道:「說了一些朝廷的秘辛。」

  蕭玨一臉不信道:「我爹剛才說了,懷王,潤王,還有什麼威脅的,一定不是這麼簡單。」

  唐寧無奈之下,對他招了招手,蕭玨附耳過來。

  唐寧在他耳邊說了一句,蕭玨身體一震,臉上浮現出難以置信之色,喃喃道:「你,你們居然……」

  既然蕭老公爺已經知道了,告訴蕭玨也無妨,如果唐寧在京師有能夠完全信任的人,蕭玨一定算一個。

  這個消息帶給蕭玨的震驚實在是太大,以至於唐寧和唐夭夭走後,他還沒有回過神來。

  陸雅挺著肚子走過來,不滿道:「懷王和定國侯都給夫人畫眉,你再看看你……」

  「男子漢大丈夫,豈能行如此苟且之事?」蕭玨道:「他們兩個不要臉,我還要呢……」

  陸雅深吸口氣,將心中的怒氣壓下去,想到懷王妃告訴她的話,生生擠出一絲笑容,說道:「你就給人家畫一次嘛……」

  「人家?」蕭玨還在想著潤王奪嫡的事情,下意識的問道:「人家是誰?」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9-5-20 21:12
第七百八十六章 當年真相

  唐寧和唐夭夭從蕭府回來之後,唐夭夭就被唐財主叫走了,唐寧一個人院子裡坐了一會兒,片刻後站起身,向唐家最隱蔽的院落走去。

  唐妤坐在院中,手中拿著針線,正在做女紅,只不過卻不是刺繡,一件衣袖上和領口繡著花的小衣服已經頗具雛形。

  坐的久了,她的肩膀有些酸痛,伸出一隻手錘了捶,正要繼續的時候,肩膀上多了一隻手,輕輕的幫她拿捏起來。

  她回頭看了看,微笑道:「蔓兒剛才來找你了,剛離開不久,你快去找她吧。」

  唐寧搖了搖頭,說道:「不著急。」

  唐妤重新拿起針線,說道:「趁著女紅還沒有忘掉,我想做幾件小衣服,以後給孩子們穿。」

  唐寧一邊幫她揉肩,一邊問道:「要不我讓秀兒幫你,她心靈手巧,做這些很快的。」

  「不用了。」唐妤笑了笑,說道:「反正我閒著也是閒著,找些事情打發時間也好。」

  唐寧也不再勉強,頓了頓,問道:「娘,二十年前,你和爹已經跑到靈州那麼遠了,最後是怎麼被找到的?」

  靈州已經屬於陳國偏北,無論是逃往西域還是楚國,都十分方便,他們兩個人既然能從京師跑到靈州,一路上都相安無事,沒理由在這種地方被找到。

  唐妤手上的動作一頓,搖頭道:「你問這個幹什麼?」

  唐寧問道:「當年搜尋你們的,除了唐家,還有朝廷吧?」

  唐妤沉默了片刻,才點頭道:「當時的唐家權傾一時,各個州府都貼滿了我們的畫像,這其中發生了很多事情,我們能逃到靈州,已經是幸運之至了。」

  聽到這句話,唐寧已經沒有必要再繼續問下去了。

  陳國的律法比較嚴苛,這種全國通緝的命令,沒有陳皇的點頭,地方衙門是不可能施行的。

  仔細想想,這也再正常不過,當年的唐家是何等強大,陳皇不可能為了唐家小姐和一個江南書生便拂了唐家的意。

  唐妤看著他,說道:「答應娘,這件事情你不要怨恨陛下,也千萬不要做什麼不理智的事情……」

  唐寧知道她是擔心自己衝動之下做出什麼事情,他笑了笑,說道:「放心吧,唐家已經得到了應有的懲罰,這件事情到此為止,我不會再多此一舉的。」

  「你能這樣想最好。」唐妤看著他,說道:「你不瞭解陛下,他這些年,坐在那個至高無上的位置上,在沒有敵人的情況下,已經收斂了許多……,他其實遠比你們想像的還要可怕。」

  唐寧今日聽到了兩次對陳皇類似的評價,她們都是經歷過那個時代的,一定知道許多唐寧不知道的事情。

  唐寧忽然對於陳國的上一個時代充滿了好奇,陳皇當年的地位和潤王等同,但他卻遠沒有潤王的背景雄厚,從蕭老公爺的隻言片語中,唐寧猜測陳皇的那幾位皇兄,也完全不像端王和康王那麼廢物。

  在這種情況下,陳皇能逆勢而起,登上皇位,絕對不是唐寧從史書上看到的那麼簡單。

  唐寧能夠查到的史書,對於陳皇登基之前的描述很簡單。

  宣帝十六年秋,太子瑞落水溺亡,肅王齊染重疾,帝崩,傳位於秦王政。

  陳皇名為趙政,秦王便是他登基之前的封號,那時候,他在皇室排行第四,上面還有太子以及兩位皇兄。

  先帝臨終那年,太子不慎落水身亡,二皇子肅王染上重病,不治身亡,至於三王子,早在一年前,就因為政治上的問題,被貶為庶民,流放不知所蹤,帝位自然而然的落在了陳皇頭上。

  史書上的文字是沒有溫度的,沒有親身經歷,根本不知道這上面的每個字,每句話,有著怎樣的重量。

  唐寧看著唐妤,問道:「娘,陛下當年是怎麼成為皇帝的?」

  唐妤出身唐家,在她私奔之前,陳皇已經登基,在那段時間,唐家始終處於京師這個漩渦的中心,她所知道的,自然要比別人知道的多得多。

  她放下手中的針線,回憶了片刻,才緩緩開口道:「開始的時候,在先帝的諸位皇子之中,陛下只是極為普通的一位,太后也不是先帝最寵愛的幾位妃子之一,雖然先帝早年就立了太子,但二王子和三王子也沒有放棄,他們三人,幾乎瓜分了朝堂,為了帝位,爭得頭破血流,朝堂烏煙瘴氣,直到後來……」

  唐寧問道:「直到唐家插手,並且站在了陛下這一邊?」

  唐妤望著他,點了點頭,說道:「唐家幫了陛下很多,沒有唐家,就沒有現在的陛下。」

  唐寧臉上浮現出一絲疑色,問道:「既然當時三位皇子的實力都那麼強大,唐家為何偏偏選擇了幫助無權無勢的陛下?」

  「正是因為陛下無權無勢,身邊無人可用,所以唐家才選擇了他。」唐妤搖了搖頭,說道:「只有這樣,等到陛下登基之後,才沒有人和他們爭搶那巨大的利益。」

  唐寧道:「那個時候,他們不瞭解陛下,不知道等到他登基之後,反而會對唐家進行打壓吧?」

  「你還年輕,有些事情還不懂。」唐妤看著他,再次搖頭,說道:「很多事情並不是非黑即白,陛下登基之後,的確在不斷的打壓唐家,但是四姐在宮中受盡恩寵,不久就生下了端王,這些年來,陛下最寵愛的皇子就是端王,誰又能說唐家賭輸了呢?」

  唐寧想了想,又問道:「當年太子溺水而亡,肅王染疾,三皇子被流放,也是唐家和陛下所為?」

  「這些我就不清楚了。」唐妤輕歎口氣,說道:「但當年陛下的實力最弱,即便加上唐家,也不能和另外三位皇子中的任何一位抗衡,最終卻能坐上皇位,一定有一些事情,是不能被人知道的……」

  唐妤抬頭看著他,說道:「這些事情早就過去了,這麼多年來,想要舊事重提的人,沒有一個有好下場,你可千萬不要以身犯險……」

  唐寧點了點頭,笑道:「放心吧,我知道分寸的。」

  唐寧走出院子的時候,腦海中還有些念頭揮之不去。

  唐家和陳皇的當年,皇室的幾件懸案,這些事情中透露出來的種種信息,讓人思之心悸。

  不過,唐寧對於陳皇的黑歷史並不怎麼感興趣,只是心中對他的印象,再次加深了一些。

  他踏出院子,看到趙蔓站在院外,淚眼婆娑的看著他。

  唐寧心中一驚,走到她身旁,問道:「怎麼了?」

  趙蔓抹了抹眼睛,抬頭看著他,抽泣道:「對不起……」

  唐寧愣了一下,隨後才意識到,她應該是聽到了剛才院子裡的對話。

  他笑了笑,將她攬在懷裡,撫摸著她的秀髮,說道:「這不關你的事情。」

  趙蔓抬頭看著唐寧,問道:「父皇真的有那麼可怕嗎?」

  唐寧不知道陳皇具體有多麼可怕,但毫無疑問的是,他要比他們所有人想像的都可怕的多的多。

  一位邊緣化的皇子,能戰勝一個個勁敵,登上皇位,如果他像趙圓那麼單純,早就被吞的連渣都不剩了。

  趙蔓抽了抽鼻子,問道:「如果,如果是父皇讓人拆散了爹娘,你還會喜歡我嗎?」

  「當然。」唐寧雙手環繞她的腰肢,笑道:「你永遠是我的公主。」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9-5-20 21:12
第七百八十七章 蛛絲馬跡

  陳皇對唐寧來說是皇帝,但是對趙蔓來說是父親,得知自己的父親是一個冷血無情的可怕之人,的確是一件挺殘酷的事情。

  唐寧陪了她整整一天,她的心情才有些好轉。

  之後的兩天,唐寧特意搜集了一些上一個時代的秘聞,以他現在的身份和地位,收集這些消息並不難。

  將之整理了之後,唐寧意外的發現,陳皇登基之前的事情,的確有一些是他不知道的。

  朝堂波詭雲譎,一年甚至半年時間,就有可能迎來一次大洗牌。

  一年之前,唐家如日中天,馮相和江南一黨更是牢牢把持朝政,如今不過一年,唐家徹底敗落,馮相告老還鄉,江南官員折損近半,朝堂儼然已經換了局面。

  一年前尚且如此,二十多年前的朝堂,和如今更是大不相同。

  即便是唐家,在二十多年前,也不是京中頂級豪門,那些權貴豪族,被三位皇子所瓜分,在朝中打的不可開交。

  二十多年前,陳皇和趙圓一樣,還只是一個極度邊緣化的皇子,論在先帝眼中的地位和背後勢力,則遠不如趙圓。

  這樣的陣容,就算是加上唐家,顯然也不會被其餘三位皇子放在眼中。

  唐寧從一些蛛絲馬跡中可以看到,當時相助陳皇的,恐怕不止唐家。

  他還是皇子之時,就娶了蕭玨的姐姐,而他繼位沒多久,就相繼將張賢妃,方淑妃,唐惠妃納入後宮。

  唐寧從陳皇登位的過程中,不僅看到了唐家的影子,還有蕭家,張家,方家……

  唐寧總算可以撇清自己對趙圓的某些影響,這不是有其師必有其徒,這是家族基因,二十年前,陳皇靠著幾位岳父繼承大統,二十年後,趙圓終究還是走上了和他相似的道路。

  除此之外,唐寧也還發現了另一些事情。

  在唐家悄悄站隊沒多久,當時活躍於朝堂的三皇子,便因為某個嚴重的政治錯誤,被貶為平民,驅逐出了京師,從此不知所終。

  之後的一年間,原本屬於另外兩位皇子的京中權貴豪族,因為種種原因,一個一個的被抹去了名字,直至第二年九月,太子不慎落水溺亡,二皇子肅王染上重病,不到半月便暴斃府中。

  對於這一個黑色九月,史書中是這樣記載的。

  十六年秋,太子瑞溺亡,肅王齊染疾不治,帝大悲,二十六日崩於永和殿。

  太子,肅王,先帝先後離世,陳皇繼位之後,國殤期過,便娶了唐家,方家,張家的嫡女,這其中,又以唐惠妃最為受寵。

  他在登基之前,已經有兩位妃子,一位是蕭玨的姐姐,當時的秦王妃,另一位則是懷王的母妃楊妃,楊妃只是一介民女,陳皇當時為了娶她,似乎和先帝鬧得很不愉快,由此可見,他對於當時的楊妃,還是非常喜歡的。

  然而登基之後,唐惠妃獨得恩寵,連皇后都要讓她三分。

  陳皇在還是秦王的時候,就和皇后育有一子,但在他登基前一年就夭折了,那以後,皇后被太醫診斷為不能生育,後宮諸位妃子,為了誕下龍子,可謂費盡心機。

  這其中,淑妃不爭,以張賢妃和唐惠妃爭得最為激烈,但誰也沒有想到,最先懷孕的是楊妃,之後楊妃不慎流產,張賢妃和唐惠妃同時懷孕,又過了一年,楊妃才再次懷孕生下了懷王。

  再然後,楊妃病故,懷王由皇后收養,而後皇后病故,後宮以張賢妃,唐惠妃,方淑妃為貴,平衡延續至今。

  資料裡關於陳皇后宮之爭的描述並不多,唐家,方家,張家都幫助陳皇,參與了奪嫡,事成之後,他們互相爭奪己方利益,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瞭解了這段歷史之後,唐寧便將這些資料銷毀了。

  毫無疑問,陳皇當年能夠上位,唐家出力最多,但此一時彼一時,以目前的情況來看,趙圓接替他的位置,才是陳皇最好的選擇。

  ……

  御書房內。

  陳皇批閱完奏章,俯身睡了一會兒,卻在某一刻陡然驚醒。

  魏間急忙走上前,掏出一張手帕,擦了擦他額頭上的冷汗,關切道:「陛下又做噩夢了?」

  陳皇靠在椅子上,胸口起伏,微微喘氣,好一會兒的平復了心情,喃喃道:「二十多年了,他們還不肯放過朕嗎?」

  他話音落下,御書房門口傳來聲響,趙圓端著一個湯盅走進來。

  趙圓每日為陳皇送湯,然後陪他一起喝完,這才去崇文殿讀書。

  陳皇拿起勺子,喝了口湯,看著他,問道:「《資治通鑒》難嗎?」

  趙圓點了點頭,說道:「難是難了點,但是圓兒會努力的。」

  他說完便看著陳皇,說道:「母妃說父皇這幾天經常做噩夢,我在湯裡放了些遠志,太醫說這有安神的作用,父皇喝了湯,就不會做噩夢了。」

  這二十多年來,他時常做的這一個噩夢,用盡了各種方法都沒有用,又怎麼會是區區一道遠志就能起效的。

  陳皇還是笑了笑,問道:「圓兒這些日子出宮少了,也沒見過張家王家白家那幾個小姑娘了吧?」

  趙圓悠悠的歎了口氣,說道:「讀書重要啊……」

  陳皇臉上露出一絲笑容,說道:「這三個小姑娘都不錯,等過兩年,父皇下旨讓他們都嫁給你好不好?」

  吧嗒。

  趙圓手上的勺子掉進了碗裡,抬起頭,難以置信道:「可,可以嗎?」

  陳皇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只要你想,沒有什麼不可以。」

  ……

  陳皇覺得趙圓讀書辛苦,特意讓他每三天休息一天,趙圓出宮之後,在唐家待了一會兒,就不知道去王家張家還是白家了。

  和他一起出宮的還有宮中的一名宦官,朝廷擬定了初步的稅制精簡之法,陳皇讓他和懷王再看看,盡早敲定此事。

  唐寧瀏覽了一遍,本來想去懷王府,和懷王就幾個地方再商討商討,快要走出府門時,忽然想到一事,走回來,問秀兒道:「秀兒,今天是什麼日子?」

  秀兒想了想,說道:「初六。」

  「十一月初六啊……」唐寧喃喃一句,搖了搖頭,轉身又走了回去。

  什麼時候找懷王都可以,唯獨今天不行,他前兩日從那些資料中看到,今日是楊妃的忌日。

  京師,城外。

  歷代每位帝王都會為自己選擇一個風水寶地作為皇陵,當代陳皇的皇陵,二十年前就選好了,已故的皇后和楊妃,便葬在這裡。

  南山,皇陵之中,某處陵寢前。

  懷王認真的清除了陵寢旁為數不多的幾株雜草,又將墓前的石碑擦的一塵不染。

  做完這些之後,他又走到另一處墓葬旁邊,將剛才做過的事情重新做了一遍。

  然後,他便靜靜矗立在墓旁,不知過了多久,一名中年男子從後方走過來,放下手中的食盒,將幾碟糕點擺在石階上。

  他站在陵墓前,摸了摸略顯豐滿的肚子,微笑道:「都是她以前喜歡吃的,二十多年了,也不知道她的口味有沒有變。」

  懷王目光望著前方,說道:「已經二十多年了……」

  中年男子道:「整整二十二年。」

  「二十二年了。」懷王收回視線,有些自嘲的笑笑,說道:「二十二年,不該死的人都死了,該死的人,還好好的活在這個世上,這是一個什麼樣的世道啊……」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9-5-21 22:22
第七百八十八章 玉碎

  懷孕的女人脾性多變,難以捉摸。

  陸雅前幾天居然因為蘋果之所以叫蘋果而不是其他的什麼果遷怒於蕭玨,讓他跪了一個時辰的算盤,唐寧聽到這種事情的時候,也有些難以置信。

  「這還不是全部。」蕭玨提起這件事情便一臉的哀歎,搖頭道:「我反駁她她說我不體貼,我順著她她又說我沒主見,我現在覺得我活在這個世上就是個錯誤……」

  唐寧看著他,安慰道:「女人懷孕了以後,脾氣是會變的古怪,等到她生完孩子就好了。」

  蕭玨擔憂道:「她現在挺著肚子,行動不便,等到她生完孩子,恐怕就要動手了……」

  房間之內,唐夭夭看著陸雅,有些驚恐的問道:「女子懷孕都會變成這個樣子嗎?」

  「當然不是。」陸雅搖了搖頭,說道:「我就是氣他不給我畫眉,別人都能做到的事情,他為什麼做不到?」

  「其實也不止是畫眉啦……」唐夭夭臉上露出幸福的表情,說道:「他還會幫我梳妝,會親自下廚做飯,會……」

  陸雅臉上露出羨慕的表情,說道:「他們兩個整天在一起,姓蕭的也不和人家學點好的,不行,他要是不改掉這種固執的性子,我是不會放過他的!」

  「做人真難啊……」院子裡面,蕭玨長歎口氣,看著唐寧,說道:「你生不出來孩子,也不都是壞事,最起碼不用伺候這麼多祖宗……」

  唐寧面無表情,將指節捏的咯吱作響,深吸口氣,才強行壓制住了將蕭玨丟到井裡的想法。

  蕭玨忽而看向他,問道:「哄女人你最擅長了,要不你教教我,怎麼哄懷孕的女人?」

  「很簡單。」唐寧看著他,微微一笑,說道:「哄女人,憑借的就是你的男子氣概,她要你幫她畫眉,你偏不幫她畫,她要你往東你就往西,她要你攆狗,你就去捉雞,什麼事情都和她反著來,她早晚就會被你的男子氣概折服的。」

  蕭玨臉上露出懷疑之色,問道:「這行嗎?」

  「試試不就知道了?」唐寧瞥了他一眼,說道:「反正她現在又不能打你……」

  蕭玨仔細琢磨著他的話,臉上逐漸露出意動之色,點頭道:「我再信你一次。」

  ……

  蕭玨這樣的人能找到老婆,簡直是天理難容。

  如果不是他小時候對陸雅有恩,老蕭家的香火,到他這一代,怕是就要斷了。

  真正喜歡一個人,什麼男子氣概,什麼面子裡子,全都會被拋到腦後,眼裡心裡都是她,更是會時不時的製造出一些小驚喜來哄她開心。

  畫眉算什麼,梳妝算什麼,如果可以的話,會恨不得將月亮也摘下來送給她。

  唐寧和唐夭夭雖然成婚不久了,但剛剛進入蜜月期沒幾天,唐寧對花式哄她開心樂此不疲。

  秀兒從外面跑進來,說道:「姑爺,小姐應該馬上就要回來了,你準備好了沒有?」

  唐寧對她比了一個手勢,關上房門,秀兒很快就跑了出去。

  門外,和唐夭夭並肩走進來的陸雅回頭瞥了一眼十幾步遠處的蕭玨,和唐夭夭抱怨道:「他這幾天也不知道怎麼了,總是和我唱反調,我讓他往東,他偏要往西,處處和我對著幹,要不是我身體不方便,非打斷他的腿不可……」

  唐夭夭道:「他可能是在外面遇到了什麼不開心的事情了吧。」

  陸雅心中浮現出些許安慰,轉頭問道:「你家相公在外面遇到不開心的事情也這樣嗎?」

  唐夭夭搖頭說道:「他從來都不這樣……」

  陸雅心裡本來已經好受些了,聞言更加鬱悶,兩人走進府中,秀兒從院子裡跑過來,高興道:「小姐……,陸小姐怎麼也來了?」

  陸雅瞥了她一眼,沒好氣道:「怎麼,這裡我不能來嗎?」

  秀兒連連搖頭:「沒有沒有……」

  唐夭夭看了看她,問道:「姑爺呢。」

  「在房裡。」秀兒下意識的回了一句,然後才意識到情況不對,改口已經來不及了,急忙道:「我去叫姑爺出來。」

  唐夭夭擺了擺手,說道:「不用了,我們自己去找他。」

  她走到房門口,推門進去,撲鼻而來的,是一陣淡雅的花香。

  唐寧將一束精心挑選的花束遞給唐夭夭,正要開口,看著站在她身旁的陸雅,表情一愣,有些尷尬道:「陸姑娘也在……」

  陸雅聞著花香,看著房間之內盛開的繁花,空中飄著的紅色絲帶,桌上擺著的美酒佳餚,愣愣立在原地。

  唐夭夭看了看唐寧,小聲問道:「這是什麼?」

  唐寧不好意思道:「我以為只有你一個人,陸姑娘要不要一起吃點……」

  陸雅知道她打擾了別人的二人世界,乾脆的轉過身,說道:「我還有事先回去了,你們繼續……」

  陸雅匆匆離開之後,唐夭夭走到房間裡面,接過唐寧手捧的花束,看著被佈置的宛若花海一般的房間,眼中流光溢彩,問道:「這是為我準備的嗎,好漂亮……」

  唐寧將那捧花遞給她,說道:「再漂亮也沒有你漂亮……」

  唐夭夭紅著臉接過花束時,唐府門口,蕭玨看著走出來的陸雅,詫異道:「怎麼又回來了,不在他們家吃飯了?」

  剛才她看到的房間,佈置的比她們的婚房還要漂亮,同樣的兩人,一個對夫人如此用心,一個卻處處和夫人作對,陸雅看到蕭玨,心中一股無名火起,怒道:「飽了!」

  「那你先回去。」蕭玨看了看她,說道:「我進去吃點,我今天還沒吃飯呢……」

  他話音剛落,便被陸雅拽住了耳朵,陸雅看著他,咬牙道:「回去吃,我親手給你做!」

  蕭玨看了她一眼,詫異道:「你會做飯嗎?」

  陸雅看著他,沉著臉道:「會,竹筍炒肉,吃不吃?」

  「吃啊。」蕭玨臉上露出一絲笑容,說道:「我最喜歡吃竹筍了……」

  ……

  陸雅的一道竹筍炒肉,讓蕭府一陣雞飛狗跳。

  與此同時,御書房內,卻顯得極為安靜。

  陳皇在和福王下棋,思忖了片刻,正要落子時,忽然問道:「明天是楊妃的忌日了吧?」

  福王抬頭看了看他,說道:「皇兄想必記錯了,楊妃的忌日已經過去好幾天了。」

  陳皇表情一愣,手中捏著那顆棋子,久久沒有落下。

  許久,他站起身,說道:「不下了。」

  福王同樣起身,拱了拱手,說道:「臣弟先告退。」

  陳皇在殿內站了許久,才望向魏間,說道:「前幾日西域某國是不是進貢了一塊極品羊脂玉?」

  魏間點了點頭,說道:「回陛下,是有這麼一件東西。」

  陳皇道:「讓人送去懷王府上吧。」

  魏間愣了愣,提醒道:「陛下,這塊玉,是惠妃娘娘點名要的。」

  陳皇揮了揮手,說道:「還有幾塊次等的,挑兩塊送給她吧。」

  魏間點了點頭,說道:「遵旨。」

  ……

  懷王府。

  陛下剛剛差宮人過來,送了一塊極品羊脂玉給懷王,懷王府中的下人有幸目睹此玉,那玉是羊脂白,柔和均勻,質地緻密,是一塊不可多得的好玉,當世也不見得有第二塊。

  懷王書房之內,懷王妃把玩著那塊和田玉,說道:「這玉真是極品好玉,臣妾也是第一次見到這等好玉……」

  懷王將之拿在手中,撫摸了幾下,點頭道:「的確是好玉……」

  下一刻,那塊玉便從他的手中滑落,掉在地上,砰的一聲,摔成數塊。

  他看著一地的碎片,搖頭道:「可惜了……」

  懷王妃看著他,抿了抿嘴唇,輕聲道:「殿下……」

  懷王微微一笑,說道:「沒關係,以後我送你一塊更好的。」

  他撫摸著懷王妃的秀髮,用只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小聲道:「他的東西,我們不要……」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9-5-21 22:22
第七百八十九章 麻煩

  唐寧再次見到蕭玨的時候,他走路一瘸一拐的,脖子上還有紅色的印子。

  蕭玨走到他對面,看著唐寧,失望的說道:「你辜負了我對你的信任。」

  唐寧面無表情道:「下次再敢在我面前炫耀,我就讓夭夭把我寫給她的詩拿給陸雅看看。」

  「別!」蕭玨面色頓變,他只不過是在房間裡面擺了幾盆花,掛了幾條紅布,自己就已經遭了無妄之災。

  要是陸雅知道唐寧經常給夫人寫詩------這不是要他死嗎?

  他看著唐寧,開口道:「那個,其實我找你來,是想問問,畫眉應該怎麼畫,另外,你再教我幾道菜……」

  「畫眉的事情,你在蕭福臉上練吧,熟能生巧,多練練就好了。」唐寧想了想,說道:「至於做菜,這個季節的冬筍味道不錯,要不我先教你一道竹筍炒肉?」

  「換一道吧。」蕭玨毫不猶豫的拒絕,咬牙道:「我討厭竹筍!」

  ……

  昨日唐寧去了一趟懷王府,和他就稅制精簡的事情討論了一番,並且達成一致。

  這件事情做完之後,近日就沒有什麼重要的大事,要說有,也是和唐夭夭過難得的二人世界。

  今天她和唐財主去了凌家,唐寧一個人在家,無所事事。

  鍾意和蘇如回靈州了,帶走了晴兒和幾名丫鬟,唐夭夭也帶走了秀兒,連囡囡都上學去了,唐寧在家,只能面對老鄭。

  唐寧在書房看書,老鄭從外面走進來,靠在門上,問道:「老叫花子有沒有說他什麼時候回來?」

  唐寧搖了搖頭,說道:「沒有。」

  他最後一次收到老乞丐的消息,是丐幫滄州分舵報上來的,滄州位於陳國極東,再往東就是楚國地界,老乞丐和小小從滄州消失之後,就沒有了任何消息,唐寧猜測,他們應該是往楚國去了。

  他看向老鄭,問道:「你問這個幹什麼,想他了?」

  老鄭沒有說話,見他也不知道,又轉身走了出去,坐在院子裡,仔細的擦拭著手中的殺豬刀。

  楚國京都。

  「冰糖葫蘆!」

  「包子,熱騰騰的包子!」

  「老夫劉半仙,師承諸葛神算,算運勢,測命理,卜吉凶,不准不要錢……」

  ……

  近十年來,楚國發展迅猛,不僅擺脫了陳國的束縛,信王繼位之後,國內形勢更是一片大好,如今草原大敵不再,楚國安定,京都作為楚國都城,與日繁榮。

  京都的某條街道上,少女一隻手舉著冰糖葫蘆,一隻手拿著包子,看著前方的面攤,說道:「師父,好香,我想吃麵……」

  少女和邋遢乞丐在面攤旁坐下,老乞丐看著賣面的老婦,說道:「來兩碗面。」

  老婦人看了他一眼,目光並沒有馬上移開。

  老乞丐瞥了瞥她,問道:「看什麼看?」

  老婦人將碗重重的放在桌上,問道:「看你怎麼了?」

  老乞丐擼起袖子,說道:「想打架啊!」

  老婦人抄起湯勺,冷哼一聲,「求之不得!」

  說罷,她便揚起湯勺抽了過來。

  老乞丐則是順手拆了一條凳子腿,迎了上去。

  少女看著一眼不合就動起手來的兩人,吃驚的張大了嘴巴。

  一道高挑的身影從店舖內走出來,少女愣了愣,立刻站起身,高興道:「瀾姐姐……」

  ……

  唐寧這幾日一直沒有去尚書省,尚書省這個地方,看似沒有什麼大事,但只要去了,就到處都是麻煩事。

  全國這麼多州府,京中這麼多衙門,便是一個衙門一封折子,每天的折子加起來,也能填滿一個大箱子。

  不過,讓唐寧欣慰的是,經過這幾次的事情之後,陳皇總算注意到了一條躲在角落裡的鹹魚。

  懷王也被安排進了尚書省,總算是能分擔一些唐寧的壓力。

  唐寧本以為能夠在家裡好好歇幾天,然而接下來發生的一件事情,還是大擾亂了他的計劃。

  京師昨天發生了一場毆鬥事件,打架鬥毆本來是小案子,京師每天都在發生,但昨天的這一場鬥毆事件,參與人數實在太多,而且他們的身份都太過敏感,造成了不小的影響。

  昨夜在京中某處酒樓,十餘名權貴子弟因為一件小事起了衝突,大打出手,最後發展到群毆,雖然沒有什麼人員傷亡,但卻失手燒了那處酒樓,禍及周圍的五間店舖。

  一件酒樓,五間店舖在這些權貴看來,自然不算什麼,賠些錢就能了事。

  但不知道是哪位多事的御史,寫了一封折子,直接遞給了陛下,這件事情便徹底兜不住了。

  眾所周知,陳國這幾年,無論是對內還是對外,都取得了不小的成績。

  陛下為了歌頌自己的功績,特意將每年只是走一個流程的祭典,選在了西山,西山是京畿附近最高的山,如今的皇帝陛下,想要站在方圓五百里之內的最高點,向天地,向陳國的列祖列宗宣揚他的功績。

  在這段敏感的時期之內,京中一些目中無人的權貴官員,都縮起了腦袋,夾著尾巴做人,生怕惹怒了陛下,遭到無妄之災。

  這次的事件,雖然損失不太嚴重,但發生的時機太過巧合,陳皇要在祭典上宣揚他的功績,對外征服草原,對內安邦定國,百姓安居樂業,結果就在祭典舉行的前不久,京師天子腳下,竟然發生了這樣的事情,這就等於是在打他的臉。

  京兆府衙一大早就接到了宮裡來的消息,要求徹查此事,昨夜涉事的一干人等,全都被抓進了大牢。

  於是該輪到岳父大人頭疼了。

  這些人都是權貴子弟,並且隸屬於不同的派系,這件事情處理不好,可能會將京師權貴得罪個遍,更何況這裡面還涉及到幾位如日中天的將門,使得問題變得更加棘手。

  這些人之中,不僅牽扯到金羽衛凌家,西門衛張家,還有右羽林李家,雖然凌家對此並沒有說什麼,但要是凌風出了什麼事情,唐寧下次便不好和唐夭夭去凌府了。

  此外,張家是康王的母族,李家是懷王的老丈人家,使得此事更不能輕率做決定。

  京兆府衙,鍾明禮看著下方吵得熱火朝天的權貴子弟,揉了揉眉心,說道:「先把他們帶下去,明日再審。」

  端王府中。

  已經沉寂了多日的端王聞言,臉上浮現出一絲喜色,說道:「張家和李家都被牽扯進去了,豈不是可以讓趙誠和趙睿狗咬狗,這件事情,本王可不能錯過……」

  「殿下,萬萬不可!」他身旁的一名下人急忙道:「惠妃娘娘和唐大人說了,沒有娘娘的允許,不讓殿下踏出王府一步,也不讓殿下做什麼事情,他們說殿下只要吃好喝好睡好就行了……」

  「吃好喝好睡好……」端王臉色沉下來,說道:「他們當本王是豬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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