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四十章 踏破鐵鞋
梁家。
梁濤腫脹的腿已經恢復如常,除了走路的時候還有些跛腳,似乎並沒有什麼大礙了。
梁家眾人對此嘖嘖稱奇,梁家家主則是面露懷疑之色,看著梁濤,問道:「你是說,那人的房間,有東西咬了你?」
梁濤點了點頭,心有餘悸道:「我剛剛走進他的房間,就被什麼東西咬了……」
「有意思……,京師來的官員,居然懂蠱術,這是通敵啊……」梁家家主摸了摸鬍鬚,說道:「去刺史府找你爹,明天一早,帶人將他捉拿審問。」
梁濤捏了捏手指的骨節,咬牙道:「竟敢放蟲子咬我,明天你給老子等著……」
……
昨天夜裡再也沒有人打擾,唐寧這一覺睡的很舒服,天色剛亮,他睜開惺忪的睡眼,陡然看到房間之內多出了一人。
唐寧嚇了一跳,瞬間睡意全無,從床上彈起來的時候,才發現坐在桌前的是老乞丐。
他走下床,看著他,沒好氣的問道:「你這幾天干什麼去了?」
老乞丐一邊摳腳,一邊道:「去找幾個老朋友敘舊。」
唐寧問道:「找到了?」
「沒有。」老乞丐搖了搖頭,說道:「他們早就蹬腿歸西了。」
唐寧走過去,壓抑著心中的火氣,說道:「你能不能有點團隊精神,不要動不動就玩消失,知不知道這一路上因為你,我們耽擱了多少時間?」
老乞丐瞥了他一眼,聞了聞手掌,說道:「當初是誰讓老夫來的?」
唐寧千不該萬不該,不該貪圖老乞丐的高超的武功,其實帶老鄭來是一樣的,他只是來找蘇媚的,又不會和十大長老硬碰硬,真要碰上兩三個,老鄭一個人也能勉強應付。
老乞丐的武功是高,可是他一點兒都不聽話,武功再高,也不過是個拖後腿的。
唐寧已經對老乞丐能幫到他什麼忙不抱希望,他送山南西道提刑官劉錚出了客棧,梁家和梁刺史的事情,劉錚會去處理的。
劉錚等人攜昨夜那些刺客走出客棧,不遠處,也有數十道人影正在向這邊走來。
為首的,便是梁家二公子梁濤,他的身後,跟著的是刺史衙門的官吏衙差。
他看向身旁的刺史府官員,問道:「通敵叛國是什麼罪?」
那官員道:「按律當斬,根據罪行輕重,夷三族到九族不等。」
梁濤冷哼一聲,說道:「不過是一個小小的京官,就敢在萬州作威作福,這次就讓你抄家滅族……」
他身後的一名下人目光望向前方,說道:「公子,他們就在那裡。」
梁濤抬眼望去,果然見那幾人就在客棧門外,忙催促那刺史衙門的官員道:「還愣著幹什麼,快讓人把他們全都拿下……」
那官員卻似乎沒有聽到他的話,看著客棧門口的一道人影時,身體一顫,失聲道:「劉,劉大人……」
山南西道提刑官劉錚,就是包括萬州在內,山南西道十餘州官員心中的噩夢,即便是刺史大人也要躲著他,他們這次要抓的人,居然是劉大人?
這還不是令他最震驚的。
更讓他驚懼的是,在山南西道,獨坐第一把交椅的劉大人,此刻卻站在一名年輕人的身後,面色恭敬的說著什麼,豈不是說,那年輕人,比劉大人的身份還要尊貴?
刺史大人的公子,這次是捅了多大的簍子啊……
梁濤正在催促那刺史府官員,自然也沒有注意到,在人群之後,就連他的大伯,梁家家主也要恭敬對待的那位管家老者,目光死死的盯著客棧門口的一道身影,臉上露出了極度恐懼之色。
幾乎是在瞬間,他的身影就消失在原地,向著後方狂奔而去,似乎在躲避瘟疫一般。
街道之上,那狂奔老者的心神早已失守,在看到那道幾十年沒有見過的身影時,他的心中就掀起了驚濤駭浪。
他永遠不會忘記那天他所受的屈辱。
作為萬蠱教身份尊貴的長老,他居然被人脫光了全身的衣服,綁在樹上,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人拿著本派的鎮教秘籍揚長而去……
即便過去了這麼多年,他的蠱術和武功都有了大幅增長,卻還是難以抹平當年在心靈上所遭受的創傷。
那人就是他的噩夢,這些年來,他不斷重複的一個噩夢。
街道之上,眾人已經走到了客棧之前,梁濤看著那官員,詫異道:「怎麼還不動手?」
那官員並不理會他,快步走上前,走到劉錚身旁,躬身道:「萬州長史秦貫,見過提刑大人。」
劉錚看了他一眼,指了指他身後的數十名差役,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梁濤愣立原地,看著劉錚,難以置信道:「提,提刑?」
此時,有一人比梁濤更加難以置信。
梁濤出現在唐寧的面前時,唐寧便知道他就是昨夜夜闖客棧的為首之人。
而根據唐寧的預想,此人現在應該躺在床上,一條腿腫的像柱子一樣……,而不是出現在這裡,只是走路有些跛腳。
很顯然,有人將他的蠱毒解了。
梁家居然真的有精通蠱術的高手,而且他在蠱術上的造詣,並不比白錦和公孫影差,甚至還有所超出。
唐寧看著他,問道:「你的腿怎麼好的?」
梁濤此時已經察覺到了形勢的不妙,他看了看唐寧,又看了看劉錚,吞嚥了一口口水,說道:「誤會,誤會,我們這就走,這就走……」
梁濤毫不猶豫的轉身就走,劉錚正要開口,唐寧揮了揮手,說道:「先不用管他,速速命人關閉萬州各個城門,不許任何人進出,再派兵圍了梁府……」
劉錚看著他,疑惑道:「大人,萬州可是出了什麼變故?」
唐寧點了點頭,笑道:「萬州城裡,有一條大魚……」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唐寧怎麼都沒有想到,他一直以來都想尋找的萬蠱教高層,就在梁家。
十大長老這種等級的,一定知道更多的事情,他哪裡還用費心思去找什麼支脈順籐摸瓜……
劉錚看了看唐寧,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立刻道:「下官馬上就去安排……」
此時,梁家之內。
剛剛回到梁府的梁濤闖進柴房,怒不可遏的揪住趙田氏的衣領,怒道:「什麼六七品的小官,那人到底是誰!」
能讓一道提刑這麼恭敬對待的,最少也是三品大員,甚至還要更高,三品京官,這是陳國真正的巨擘,在這潑婦的口中,居然就成了六七品的小官?
如果不是她說此人是她的舊識,故意誤導了他,他怎麼可能去找這種人的麻煩?
趙田氏有些發懵的看著他,問道:「什……,什麼人?」
梁濤咬牙道:「你說的那個京師小官!」
「他,他就是翰林院一個小官啊……」趙田氏看著他,確信道:「這才過了幾年,就算他是狀元,頂多也只能升一級兩級……」
「狀元?」梁濤像是想起了什麼,身體顫了顫,問道:「哪年的狀元?」
趙田氏也意識到了事情似乎不太對,小聲道:「定,定元初年……」
梁濤目光呆滯的看著她,說道:「你不要告訴我,他的名字叫唐寧……」
趙田氏看著他,顫聲道:「他,他怎麼了?」
梁濤目光直勾勾的望著她,她沒有否認,便是默認了。
唐寧,定國侯,當朝右相,禁衛大將軍……
這些信息在他的腦海中一閃而過,梁濤只感覺腦袋有些發暈,扶著牆才沒有倒下去。
「你媽的……」許久,他才緩過神來,看了趙田氏一眼,咬著牙,語氣森然道:「拖出去,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