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如意小郎君 作者:榮小榮 (已完結)

   
HarukanoHimitsu 2018-5-26 22:13:3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91 2812526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9-6-29 21:53
第八百八十章 驚天秘聞

  蕭皇后是蕭玨的姐姐,而李奇口中的前太子,應該就是蕭玨的外甥,蕭皇后和陳皇的兒子,本應成為太子,卻在陳皇登基之前就夭折的兒子。

  唐家已經名存實亡,沒有東山再起的機會,唐寧早就和他們劃清界限,對唐家以前的那些破事不感興趣,但此事還牽扯到蕭玨和蕭家,他就不能再當做不知道了。

  他看向李奇,問道:「什麼秘密?」

  李奇道:「請大人先饒下官不死!」

  「我本來就沒想要你死。」唐寧擺了擺手,說道:「但如果你有半句假話,我不保證我會不會改變主意。」

  李奇伸出手掌,肅然道:「如有半句假話,就讓下官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唐寧看了他一眼,「說吧。」

  「前太子是唐家害死的,蕭皇后也是唐家害死的!」李奇語出驚人,就連唐寧都不由的身體一震。

  蕭皇后的孩子早年夭折,沒幾年,蕭皇后也病故與皇宮,沒有了後宮的支柱,蕭家逐漸沒落,而唐惠妃在宮中逐漸受寵,唐家龐大依舊,唐寧只以為這些都是意外,但李奇顯然知道一些他不知道的事實。

  唐寧壓抑住心中的震驚,重新看向李奇,沉聲道:「太子和皇后的身份何等尊貴,身邊守衛森嚴,唐家如何能屢次得手,你竟敢糊弄本官!」

  見唐寧發怒,李奇面色緊張,脫口道:「因為這些事情是陛下默許的!」

  唐寧沉默了一會,目光望向李奇,緩緩問道:「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心中埋藏多年的秘密終於說了出來,李奇乾脆豁出去了,說道:「陛下的出身不好,比不過當時的幾位皇子,沒有唐家的幫助,他根本得不到皇位,而唐家幫助陛下奪嫡的條件就是,用當時的王妃,也就是蕭皇后兒子的命來換!」

  「唐家想要的,是端王,是陳皇的下一任皇帝,因此他們將唐惠妃嫁給了陛下,想讓他誕下太子,而只有蕭皇后的兒子死了,唐惠妃才有機會!」

  李奇越說越快,聲音微微發顫:「後來陛下在唐家的幫助下,終於坐上了皇位,但是他繼位之初,朝中還有不少不服從他的殘餘勢力,他也是借助了唐家的力量,才將那些人一一除掉,唐惠妃想要做後宮之主,便想辦法害死了蕭皇后,唐家和唐惠妃之所以能成功,就是因為陛下同意這麼做,因為陛下要借助他們的力量!」

  李奇一口氣說完之後,就像是被抽了脊樑骨,癱軟在地上,大口的喘著粗氣。

  這個無意中得知的秘密,他在心中埋藏了多年,這些年來,他看著當年與此事相關的人一個個的消失,多少次午夜夢迴,被褥都被冷汗所打濕。

  今日將這個秘密說出來之後,他心中的那一棵巨石終於落下,整個人都輕鬆下來。

  李奇是輕鬆了,唐寧的心情卻陡然沉重下來。

  他知道唐家當年幫助陛下奪嫡的時候,一定用了不少手段,但也沒想到這些手段居然是這麼的殘酷和血腥。

  虎毒尚且不食子,為了皇位,不惜犧牲掉自己的兒子和妻子,唐寧不願意相信這是陳皇所為,是趙蔓的父親,他某種意義上的岳父所為。

  但正是因為對陳皇十分瞭解,所以唐寧更加清楚,李奇所說的,極有可能不是假話。

  為了陳國,他能三番兩次的犧牲趙蔓,當年為了成為皇帝,狠心做下這些事情也不稀奇。

  或許在他眼中,為了達到目的,沒有什麼是不能犧牲的。

  甚至唐寧不用猜測也知道,除了蕭皇后之外,楊妃的死,應該也和唐家,和陳皇有著脫不開的關係。

  唐家當年,憑藉著權勢,憑藉著陳皇對他們的倚仗,將唐惠妃推上了後宮之首的位置,他們的目的應該是讓唐惠妃成為名正言順的皇后,但他們沒有想到,陳皇是一隻猛虎,和他談條件,無異於與虎謀皮。

  唐惠妃最終沒有成為皇后,唐家也在陳皇徹底穩固皇位之後,遭到打壓,直至淪落到今天的境地。

  甚至於唐寧這幾年在和唐家的鬥爭中,能如此的勢如破竹,順風順水,也少不了陳皇在背後的支持。

  他在借助陳皇的勢,陳皇又何嘗不是在利用他?

  帝王本無情,歷史上殺兄弒父殺子的皇帝不在少數,但那對唐寧來說,只存在於歷史書上,讀起來只是冷冰冰的文字。

  如今史書上那些冰寒刺骨的文字,就發生在他的身邊,他只是覺得心裡發涼,還有一種空落落的感覺。

  站在他的立場,他並不願意相信陳皇是這麼一個狠毒無情的人。

  唐寧的目光最後望向李奇,問道:「此事應該是唐家最大的隱秘,你是怎麼得知的?」

  「下官也是無意中偷聽到唐家兄弟說的。」李奇道:「他們並不知道下官知曉他們的秘密,否則下官也活不到今日……」

  他看了唐寧一眼,低聲道:「下官只求用這個秘密,來換下官一家老小活命……」

  唐寧沒有沉默多久,便點了點頭,說道:「這次去草原,你就留在那裡吧,等你到了那裡,你的一家老小,我也會派人送到草原,讓你們一家團聚。」

  李奇聞言,再次跪倒在地,大聲道:「下官謝謝唐相,下官謝謝唐相……」

  李奇雖然是端王的人,但也沒有做什麼罪大惡極的事情,讓他一家留在草原生活,也算是他將這個秘密告訴唐寧的回報。

  到時候,陳國收到的消息只有尚書左丞李奇出使楚國的途中,不幸染上重病,不治而亡,從此以後,他再也不會在陳國出現。

  唐寧今日沒有等到下衙就回家了,他心中有些亂,走到家門口,看到蕭玨抱著孩子在院子裡,和陸雅說笑著什麼。

  蕭玨看到唐寧,對他揮了揮手,說道:「我們家玉兒快過百日了,他出生的時候你不在京,算是便宜你了,這次你要是不備上一份厚禮,下次你兒子出生,也別想我送什麼好東西……」

  剛剛得知了蕭皇后的死另有隱情,唐寧看著蕭玨,面色複雜。

  蕭玨見唐寧面色有恙,不滿道:「你不會這麼摳門吧……」

  「跟我進來,我有話對你說。」唐寧看了他一眼,逕直走進了書房。

  蕭玨見他面色如此認真,表情也嚴肅起來,將孩子交給陸雅,跟著唐寧走進了書房。

  他走進書房,才看向唐寧,肅然道:「發生什麼事情了,陛下要傳位給端王?」

  唐寧搖了搖頭,說道:「暫時還沒有。」

  蕭玨鬆了口氣,擺手道:「那是什麼事情,搞的這麼認真,嚇我一跳……」

  唐寧看著他,說道:「關於蕭皇后的死,我今天得知了一些隱情……」

  蕭玨臉上的笑容凝住,目光望向唐寧,認真道:「你說……什麼?」 本帖最後由 HarukanoHimitsu 於 2019-6-30 00:10 編輯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9-6-29 21:53
第八百八十一章 立太子

  唐家,院落之中,陸雅抱著孩子,輕輕的搖著,目光卻望向房門禁閉的書房,詫異道:「他們有什麼重要的事情,怎麼說了這麼久……」

  「等他出來了陸姐姐問問他便是了。」蘇如站在她的身旁,看著他懷裡抱著的孩子,臉上浮現出一絲羨慕之色。

  陸雅看著她,笑道:「你們遲早也會有的……」

  她湊到蘇如耳邊,小聲說了幾句,蘇如立刻便紅了臉,兩個女人說笑的時候,書房之中,蕭玨手握茶杯,面色陰沉如水。

  砰!

  那茶杯被他生生捏碎,茶杯碎片扎進他的手心,他卻全然不顧,目光死死的盯著唐寧,問道:「這是真的嗎?」

  唐寧搖了搖頭,說道:「經歷過當年這兩件事情的人,都已經死了,唯一能查到的線索,就是宜春侯,當年他是太醫令,蕭皇后,楊妃,以及秦王世子病重之時,都是他診治的……」

  蕭玨猛地站起身,說道:「我這就去找他!」

  「晚了。」唐寧擺了擺手,說道:「宜春侯牽扯到周家的案子,去年就在刑部天牢中自盡了。」

  蕭玨重新跌落回椅子,看著唐寧,問道:「你是說,當年和此事有關的人,都死了?」

  唐寧道:「除了唐淮,唐琦,唐惠妃。」

  蕭玨沒有再問,因為唐寧已經給了他答案。

  和當年之事有關的人死的只剩唐家人,就算是唐家也做不到這一點,種種證據都指向坐在皇位的那個人。

  蕭玨一言不發的走出了書房,陸雅走上前正要詢問,看到他手上的血跡時,面色大變,問道:「發生什麼事情了?」

  蕭玨臉上露出笑容,說道:「是我不小心弄碎了茶杯,包紮一下就好了。」

  唐寧讓晴兒取來了紗布,陸雅將孩子交給蘇如,親自為蕭玨包紮。

  她一臉心疼的同時,嘴裡忍不住的埋怨道:「這麼大的人了,喝杯茶都能割破手,玉兒以後可千萬別像你這樣……」

  蕭玨只是微笑,也不辯解。

  因為蕭玨的手受傷了,兩人在唐家小坐了一會兒就離開。

  唐寧走到蘇媚的房間,她還在研究萬蠱毒經,唐寧走到她身旁坐下,問道:「天然居能不能查到二十年前的情報?」

  蘇媚搖了搖頭,說道:「天然居組建不過十餘年,情報網是近幾年才組建完善的,十年之前的大部分情報,都是查不到的。」

  她語氣頓了頓,又道:「更何況,我師父回京之後,就將天然居的勢力隱匿了起來,連我也接觸不到,現在的天然居,已經不是以前的天然居了……」

  唐寧暫時不去想二十年前的那些事情,皺眉道:「萬蠱教不摻和梁國復國一事,白錦和公孫影還想幹什麼?」

  「我師父雖然十分看重萬蠱教的勢力,但她從來就沒有將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這上面。」蘇媚道:「她這些年,在京師還有很大的佈局,她還有很多事情,連我都不知道……」

  她語氣頓了頓,又道:「至於公孫師叔,大長老來了一封信,說她去了滇地,我想她應該是想挑起滇地和黔地的戰爭,拖我們下水……」

  曾經的草原,就是因為公孫影的挑撥,失去了一位二王子,以她攪屎棍的本事,要想在滇地引起一場混亂,也不是不可能。

  黔地是他們未來的家,唐寧不會容許公孫影和白錦這麼折騰,等到京師的事情解決了,也就是時候解決她們的問題了。

  此刻,唐寧已經大概猜到,他在萬州遇到的那位吳先生,應該就是吳王,公孫影和白錦復國的最後希望。

  如果公孫影和白錦真的迷途不返,唐寧也不介意像上次一樣,碾碎她們的希望。

  ……

  自陛下病重之後,京中的局勢就變的混亂起來,各方勢力角逐不休,最終以未來太子,端王的勝出而結束。

  前幾天唐相歸京,與端王的明暗較量,使得京師局勢更加緊張。

  兩人衝突的時間雖然只有短短數日,卻發生了很多的事情。

  端王犧牲萬年縣令,想要拖唐寧的岳父,京兆尹鍾明禮下水,進而想要拿到右相唐寧的把柄,這是一個不錯的計謀,眾人都能想像到,唐相面對此事時,那進退兩難的抉擇。

  正當眾人認為唐寧會退一步,或是利用宰相的權力和端王硬拚時,王相的忽然下場,不僅粉碎了京師關於王相時日不多的流言,更是解了唐相面對的尷尬局面,兩位丞相站在了一起,這一重磅消息,猶如投進深水中的巨石,使得本就波瀾起伏的湖面,再次掀起了滔天巨浪。

  接下來的事情再一次證明,斤斤計較唐右相的說法,並不是空穴來風。

  他重回尚書省的第一件事,就是將包括尚書左丞李奇在內,端王這段時間安插在尚書省的所有人全都踢了出去,名義上是出使草原,但誰都知道,這是藉著出使草原的幌子,讓端王在尚書省變成瞎子。

  除此之外,萬年縣令被罷官流放,京兆少尹也被迫加入了出使草原的使臣行列,端王這段時間在朝中的努力,有一小半都付諸東流,毫無疑問,這一次鬥爭之中,端王是毫無疑問的失敗者。

  端王府,損失甚大的端王,卻表現的十分淡定。

  唐琦坐在他的對面,說道:「我剛剛去了一趟皇宮,娘娘說,陛下已經立好了立太子詔書,過幾日就會頒布。」

  太子是一國儲君,他的作用不僅僅是在先帝退位或是駕崩之後繼承皇帝的位置,當天子因為某些原因不能處理朝政的時候,太子是有權力代為理政的。

  一旦立太子的詔書頒布,冊立大典結束,端王就能正式的踏足東宮,全權代理朝政,到時候,他行使的便是皇帝的權力,別說一個京兆尹,就算是他想要罷相,也無人能夠阻止。

  君臣有別,在君王面前,臣子永遠是臣子。

  端王臉上浮現出一絲殘酷之色,說道:「就讓你再得意幾天……」

  陛下即將冊立端王為太子一事,並沒有刻意隱瞞,很快便滿京皆知。

  端王劣跡斑斑,在百姓心中的印象差到了極點,但冊立誰為太子,只有陛下能夠決定。

  他們只能為右相唐寧歎息,他為陳國立下了汗馬功勞,就算是裂土封王,人們也不會覺得過分,但奈何他卻和下一任帝王有著難以調和的矛盾,注定不會有太好的結局。

  冊立太子的消息傳出之後,京中的亂象不僅沒有穩固,反而有越來越亂的趨勢。

  兩位丞相對此沒有做出什麼回應,端王一系的官員,倒是揚眉吐氣起來,只不過,被唐相驅逐出京的那些官員,等不及端王上位,就已經出發離京,他們心中是何滋味,就不得而知了……

  與此同時,十六衛中發生的一些事情,也處處透著一股不安的味道。

  立太子是國家大事,十六衛有著護衛京師的職責,也都緊張了起來,其中,西門衛大將軍蕭玨,一反常態進駐西門衛,更是讓人奇怪不已。

  自從左右西門衛叛變之後,陛下就將左右西門衛合為一衛,由蕭玨擔任大將軍,但這段時間之內,蕭大將軍新婚燕爾,正沉浸在溫柔鄉中,根本無暇顧及西門衛,導致西門衛雖是禁衛,但內部卻如一盤散沙……

  不知道他這次是為了什麼,在愛子即將百日的時候,忽然強勢進駐西門衛,插手衛中事務,先是以雷霆手段肅清了衛中不服管教的幾名將領,而後又親自任命了幾名親信,整頓軍紀,使得西門衛的面貌恍然一新……

  這一系列的舉動,讓眾人終於開始意識到,西門衛大將軍蕭玨,早就不是那個玩世不恭的蕭小公爺了。

  有不服的將領,上書兵部,折子卻石沉大海……

  正是在京中亂象愈演愈烈之時,唐寧見到了魏間那張久違的老臉。

  許久未見,魏間看著他,輕歎了口氣,緩緩說道:「唐大人,陛下召見……」 本帖最後由 HarukanoHimitsu 於 2019-6-30 00:10 編輯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9-6-30 21:36
第八百八十二章 針鋒相對

  「咔嚓!」

  進宮的馬車裡,魏間咬了一口蘋果,唐寧看著他,問道:「陛下的身體,真如外界傳言的一樣嗎?」

  魏間歎了口氣,說道:「比外界傳言的,還要嚴重一些,太醫說,陛下的身體怕是撐不過這個月了。」

  現在已經是月中了,豈不是說,陳皇的時間,連半個月都不到?

  唐寧眉頭皺起,看著魏間,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魏間搖了搖頭,說道:「自從唐大人離開京師之後,陛下的身體就一日不如一日,每天大部分時間都在昏睡,也逐漸將政事交給端王處理,唐惠妃趁機掌控了皇宮,以陛下的身體為由,禁止群臣覲見,這次咱將唐大人回來的消息傳給陛下,也費了好一番周折……」

  唐寧歎了口氣,心情有些複雜。

  雖說陳皇的手段,在他看來,有些太過殘酷無情,但不可否認的是,他是一代雄主,然而即便是他在位期間創下再大的功績,也終將隨著他的逝去,化為史書上冰冷的文字。

  車廂內沉默了一會兒,魏間的再次開口,將這種氣氛打破。

  他的目光望向窗外,似是無意的說道:「咱知道唐大人和端王之間,有著很大的仇怨,但是陛下如今已經做出了選擇,唐大人對端王,還是要手下留情一些……」

  他語氣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至少,在陛下還在位的時候……」

  魏間其實平時話不多,今日卻主動和唐寧說了不少,透露出來的信息更多。

  唐寧看著他,目光中浮現出一絲異色,說道:「陛下難道真的放心將陳國交給端王?」

  魏間道:「潤王年幼,無法處理政事,陛下擔心他會被有心人利用,分封在外的皇子,比端王更加不堪,陛下已別無選擇。」

  顯而易見,陳皇說的有心人,就是方家了,趙圓年幼,若立他為皇帝,一來鎮不住朝中的權臣,二來陳皇怕是也擔心方家太過勢大,一不小心,陳國可能就不姓趙了。

  本來等到再過幾年,等到趙圓成人,陳皇的這個顧慮也會消失,但意外總是來的這麼快,他的身體已經不容許他再等下去了。

  對於陳皇來說,端王的確是一個最無奈卻也是最合適的選擇。

  唐寧發現魏間似乎遺忘了一個重要的人,問道:「懷王呢?」

  若是單以才能衡量,所有皇子,包括潤王,都沒有人比懷王更適合那個位置。

  魏間道:「懷王因為出身問題,所以……」

  唐寧笑了笑,說道:「魏總管難道也要告訴我,是因為懷王的母妃沒有地位,所以懷王沒有資格做皇帝嗎?」

  魏間看著他,許久,才搖頭道:「陛下心中如何想的,我們這些做奴才的,也不知道。」

  唐寧不再為難魏間,他已經告訴了他很多信息,很多他需要的信息,並且已經表明了自己的立場。

  馬車行駛進了皇宮,在後宮之外停下來,魏間帶著唐寧走進去,一名守在門口的宮女見此,拎起宮裙,匆匆向另一處宮殿跑去。

  唐寧進入陳皇后宮的次數並不多,也就是給淑妃和太后看病的時候才能進入。

  他和魏間並肩而行,隨口問道:「太后和淑妃娘娘身體還好吧?」

  魏間點頭道:「太后和淑妃身體向來安好。」

  看來唐惠妃雖然把持了後宮,但還不敢對淑妃動手,不過這只是暫時的,以唐惠妃的陰狠手段,怕是陳皇剛剛駕崩,她就會將潤王,懷王,甚至於淑妃等後宮妃子一網打盡,從她以往的行事風格來看,隨便找個理由讓她們一起殉葬都有可能。

  唐寧和魏間來到養神殿門口,正要進去,身後卻忽然傳來一道聲音。

  「站住!」

  唐惠妃從左側的長廊走出來,看著唐寧,沉聲道:「身為外臣,後宮是你能來的地方嗎?」

  魏間急忙解釋道:「娘娘,這是陛下……」

  唐惠妃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說道:「這裡有你說話的份嗎?」

  魏間聞言,看了看她,只好閉上嘴巴。

  「魏總管奉陛下之名召見本官,為何不能說話?」唐寧看了唐惠妃一眼,繼續道:「陛下相召,別說這後宮,哪怕是刀山火海,臣也不得不來。」

  魏間不漏痕跡了看了唐寧一眼,唐惠妃則是冷哼一聲,說道:「陛下讓你去死你也去嗎?」

  唐寧笑了笑,說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倘若陛下讓娘娘去死,臣也會親自賜娘娘三尺白綾……」

  唐惠妃粉面含煞,雙目死死的盯著唐寧,厲聲道:「放肆!」

  「放肆的是你!」唐寧面色一沉,說道:「本官乃當朝右相,陛下召見本官,有重要的國事商談,身為後妃,你有何資格攔住本官,後宮幹政,禍亂宮廷,你知不知道,本官可聯合朝中同僚,廢你了後妃之位!」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毫不掩飾心中的殺氣。

  唐惠妃手段再狠辣,也不過是一介女子,唐寧這兩年走遍各地,屍山血海見過不少,手上也曾染血,他的殺意,豈是一個尋常女子能夠承受的?

  一股涼意從心底湧出,唐惠妃面色發白,蹬蹬的退出數步,顫聲道:「你,你要造反嗎!」

  這一刻,她才親身的體會到,眼前的年輕人,是當朝右相,是殺伐果斷,戰功赫赫的左驍衛大將軍,而不是那個不曾被她放在眼裡的外甥……

  唐寧臉上露出一絲笑容,說道:「阻止陛下召見丞相,我看想要造反的是娘娘吧……」

  唐惠妃被他說的啞口無言,便在這時,從殿內傳來幾聲輕咳,陳皇在兩名宦官的攙扶下,從殿內走出來,看著唐惠妃,說道:「他是朕讓魏間召來的,這裡沒有你的事情了,下去吧。」

  唐惠妃不甘的看了唐寧一眼,又想起他剛才的眼神,面色更白,惡狠狠的瞪了魏間一眼,躬身對陳皇行了一禮,說道:「臣妾告退。」

  唐惠妃離開之後,陳皇看向唐寧,說道:「進來吧。」

  陳皇比起唐寧離開京師之時,簡直判若兩人。

  不到半年時間,他整個人便消瘦了一半,面色慘白,眼眶深陷,根本不用太醫診斷,只是看上一眼,尋常人都知道他已經命不久矣了。

  唐寧跟著陳皇走進養神殿,陳皇坐在椅子上,整個人靠上去,問道:「黔地的事情怎麼樣了?」

  殿內煙霧繚繞,充滿了熏香的味道,唐寧抬頭看著陳皇,說道:「回陛下,梁國餘黨欲要在黔地行復國之事,因此黔地才會生亂。」

  「梁國餘黨,又是梁國餘黨,他們不是已經死在江南了嗎……」陳皇一口氣停頓了數次,聲音也極低,像是沒有多少力氣的樣子。

  唐寧解釋道:「臣在江南誅殺的,是黔王餘黨,在黔地作亂的,是吳王一黨,不過陛下放心,臣已經破壞了他們的計劃,短時間內,黔地不會再亂。」

  陳皇點了點頭,說道:「你辦事,朕放心。」

  若是在以往,聽到這樣的消息,陳皇必定會大笑幾聲,抒發心中的喜悅。

  然而此刻,他的臉上看不到任何的表情,眼神有些空洞,且沒有任何神采。

  唐寧心中有些哀歎,一代雄主,最終還是走到了這一步……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9-6-30 21:36
第八百八十三章 制衡

  「朕的時日無多了。」養神殿內,陳皇靠在椅子上,沉默了許久,終於開口說了一句。

  唐寧想了想,說道:「臣斗膽,想為陛下號一號脈。」

  陳皇緩緩的伸出手,眼神深處浮現出一絲希冀。唐寧雖然不是太醫,但他卻能治好淑妃太后,屢次解決連太醫都解決不了的疑難病症,如果還有活下去的可能,有誰會放棄生的希望?

  尋常人尚且如此,更何況他是皇帝,陳國正當強盛,他又何嘗不想再多看看這大好的河山?

  手指搭在陳皇手腕的時候,唐寧就知道,陳皇已經油盡燈枯了。

  他的脈搏十分微弱,不仔細查看,甚至感覺不到。唐寧只是學了些醫術,比起尋常大夫,或許要強上一些,但也遠不能和太醫相比,他只是比起太醫們多了一份見識,並沒有妙手回春,起死回生的本事。

  唐寧的手從陳皇的手腕上收回來,並沒有說什麼,陳皇眼中的那一絲希望之火,很快又熄滅了。

  陳皇問道:「朕的大限是不是已經到了?」

  唐寧沒有回答,陳皇也沒有追問,只是低下頭,說道:「人總有一死,朕以為朕早就準備好了,但到了這個時候才發現,這種事情,是永遠不可能準備好的。」

  唐寧道:「陛下要遵從太醫的醫囑,或許可續延續一些時日。」

  陳皇費力的揮了揮手,說道:「苟延殘喘而已,延續幾日又有何用……」

  說了這幾句,他似乎已經有些疲累,過了片刻,才開口道:「朕雖然要死了,但國不可一日無君,朕已經立好了詔書,準備冊立端王為太子,代朕理政,你覺得如何?」

  唐寧拱了拱手,說道:「立太子之事,臣一個外臣,不好非議。」

  「什麼不好非議……」陳皇扯了扯嘴角,說道:「朕知道,你們一定覺得,朕是一個昏君。」

  「臣沒有……」

  「朕知道你有。」

  ……

  其實唐寧真的有,但是被陳皇當面拆穿,還是有些尷尬,所以只好閉口不言。

  陳皇卻沒有繼續這個話題,再次開口道:「其實在半年之前,康王造反之時,看到端王在祭壇上的表現,朕就已經對他徹底失望,決定將皇位傳給圓兒,只要再給朕五年時間,朕就能將陳國內外徹底的穩定下來,給他一個太平盛世……」

  他又沉默了許久,才遺憾的說道:「可惜,老天連五年也不願意給朕。」

  「圓兒還太小,沒辦法處理朝政,也壓不住朝中官員,若是有人挾持他,以挾持朝政,對於陳國,對於朝廷,都是滅頂之災……,最重要的是,圓兒雖然孝順,但是沒有帝王之才,更沒有帝王之心,端王雖然不是一個好皇子,也不是一個好人,但做皇帝,他比圓兒適合。」

  唐寧以為陳皇已經病入膏肓,神志不清,所以才做下了傳位給端王的昏庸決定。

  沒想到他雖然快要病死了,但思維卻比誰都清晰。

  趙圓雖然想要做皇帝,但是他的動機不純,做皇帝,只是他想要達成後宮夢想的過程,而不是目的。

  三歲看大,七歲看老,趙圓的性情已經形成,以後要是沒有什麼大的變故,他的性格也不會有什麼太大改變。

  唐寧是趙圓的先生,也是他奪嫡路上最大的幫手,但他捫心自問,也不認為趙圓能治理好一個國家。

  最大的可能是,趙圓繼位,方淑妃和方家把持朝政,這種把持,即便不是一手遮天禍亂朝綱的把持,也一定不是陳皇願意看到的。

  與潤王相比,端王身後的唐家已經敗落,在他身上,陳皇並沒有和潤王一樣的顧慮。

  唐寧雖然不是皇帝,但他能夠體會陳皇的心情,理解他的想法。

  也正因為他不是皇帝,不是皇室中人,所以他要站在自己的立場,他的立場就是端王永遠不可能坐上那個至高無上的位置。

  唐寧並沒有問陳皇為什麼不選懷王,已經知曉當年之事內情的他,知道這是一個很愚蠢的問題。

  「朕已別無選擇。」陳皇看著他,說道:「朕知道,你和唐家有生死大仇,但唐家已經淪落到如此的境地,你心中的仇恨應該也已經熄了……,端王與你沒有深仇大恨,朕會召他進宮,讓他放下對你的敵意,朕希望你也能不計前嫌,好好輔佐他……」

  唐寧臉上適時的露出一絲苦笑,說道:「恐怕端王殿下不會答應,他前幾日,還想致臣的岳父於死地……」

  陳皇咳了一聲,說道:「朕賜你打龍鞭一條,上打昏君,下打佞臣,見君免禮,見鞭如見朕!」

  打龍鞭是傳說中的東西,至少在陳國沒有出現過,不過,皇權在陳國是最大的,說是上打昏君,下打佞臣,但如果皇帝豁出去了,不在乎會不會背上違反先帝遺訓,遺臭萬年的罵名,這根打龍鞭,就是廢鐵一堆。

  以唐寧對端王的瞭解,他可不像是會遵守規矩的人。

  唐寧知道陳皇的意思,他雖然將皇位傳給了端王,但還是擔心他好不容易經營好的天下,敗在端王手裡。

  他要用唐寧來牽制端王,同時也要用端王來牽制唐寧。

  唐寧即便是權勢再大,也終究是臣,臣就是臣,奈何不了皇帝,端王雖是皇帝,但唐寧有先帝托付的打龍鞭,他輕易也不敢對唐寧動手。

  唐寧看了陳皇一眼,心中暗歎,他到死也沒有忘記施展他最擅長的制衡之術。

  唐寧拱手躬身,說道:「臣當盡力,不負陛下囑托。」

  陳皇揮了揮手,便有兩名宦官走上前,將他扶起來,陳皇閉上眼睛,說道:「朕乏了,你下去吧……」

  唐寧拱了拱手,說道:「臣告退。」

  兩名宦官扶著陳皇上床休息,唐寧和魏間退出大殿,關上殿門,魏間對他拱了拱手,說道:「方才唐惠妃在時,多謝唐大人為咱說話……」

  唐寧笑了笑,說道:「魏總管客氣了,都是朋友,魏總管在陛下面前,也沒少為本官說話……」

  唐寧和魏間告別,走下殿前的台階時,身後再次傳來了魏間的聲音。

  「宮外唐大人盡可折騰,這宮裡,還不是惠妃娘娘能夠做主的地方。」

  唐寧腳步一頓,臉上浮現出一絲笑容,並未回應,大步向宮外走去。

  他從來都沒有忘記,跟在陳皇身邊的老太監,不僅僅是內侍總管,統領宮中宦官宮女,他還是陳皇最大的耳目,密諜司的首領。

  這個陳國最大的諜報機構的首領,即便是對誰都卑躬屈膝的,也絕沒有看上去那麼簡單。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9-6-30 21:37
第八百八十四章 中毒

  唐寧離開養神殿,和魏間分別,走過某處宮殿,穿過一道長廊的轉角處,前方有一道身影已經在等待了。

  看著前方的宮裝婦人,唐寧停下腳步,拱手道:「見過淑妃娘娘。」

  淑妃雙手虛扶,說道:「唐相不必多禮。」

  她微微一笑,問道:「見過陛下了?」

  唐寧點了點頭,說道:「見過了。」

  方淑妃表情有些暗淡,說道:「世事難料,沒想到陛下的身體這麼快就……」

  唐寧道:「娘娘節哀。」

  「陛下若是有事,唐惠妃怕是第一時間不會放過我們母子。」方淑妃擦了擦眼角,收拾起心情,目光再次看向他,說道:「本宮和圓兒被困在宮裡,不能外出,外面就拜託唐相相助了……」

  唐寧擺了擺手,說道:「助娘娘就是助我……」

  唐寧離開皇宮之後,後宮某殿,唐惠妃正在大發雷霆。

  宮內的宦官宮女戰戰兢兢的站在殿內,大氣也不敢出一聲。

  「這個孽種,竟敢如此對本宮說話!」

  「姓魏的,一個死宦官,居然也敢和本宮作對!」

  ……

  想到剛才在養神殿前發生的事情,她心中怒氣更盛,將眼前所見的東西,全都砸了個粉碎。

  一名宮女匆匆的從外面走進來,說道:「娘娘,娘娘……」

  唐惠妃看著她,沉下臉道:「說,陛下和他說什麼了?」

  那宮女道:「陛下告訴他要立端王殿下為太子,讓他盡心輔佐殿下,還給了他一根打龍鞭……」

  「打龍鞭?」唐惠妃冷哼一聲,說道:「真以為有了打龍鞭就能為所欲為了,銘兒上位的時候,就是你的死期!」

  她看向那宮女,問道:「陛下還說什麼了?」

  那宮女看了看她,說道:「陛下還說,他本來想傳位給潤王……」

  「我就知道!」唐惠妃面色沉下來,說道:「那個賤人讓趙圓裝孝順,一定沒安什麼好心!」

  得知此事,她心中對陳皇的那一絲愧疚瞬間便消失的無影無蹤,嘴角勾起一絲冷笑,說道:「看來這步棋果然走對了……」

  ……

  唐寧離開後宮,向皇門口走去時,腳步忽然頓住,望向某處柱子後面。

  一道人影從柱後走出來,看清了他的面孔,唐寧心中陡然一驚:「是你!」

  那人笑了笑,說道:「唐大人還記得本官……」

  唐寧看著本該死去的前戶部侍郎韓明,下意識道:「你是人是鬼?」

  雖說他是無神論者,但穿越這種事情都在他身上發生了,還有什麼是不可能的。

  即便如此,已經死了好幾年的人出現在他眼前時,他還是被嚇了一大跳。

  韓明道:「韓某雖然該死,但陛下仁慈,當年饒了罪臣一命……」

  陳皇仁慈是唐寧今天聽到的最大的笑話,但他沒興趣和韓明爭辯這個,知道他是人不是鬼,他心裡也就徹底安定下來了。

  韓明看著他,面有異色,說道:「當年韓某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唐大人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坐上如此的高位……」

  唐寧擺手道:「運氣而已……」

  「運氣也是本領的一種,能讓陛下如此信任的運氣,只有唐大人有。」

  他話說到這裡,語氣忽然一轉,說道:「只是端王即將上位,不知唐大人想要如何自處?」

  唐寧看著他,問道:「韓大人想要說什麼?」

  「沒有永遠的敵人。」韓明看著他,說道:「唐大人年紀輕輕,就已經是當朝右相,以後必定會名留青史,又何苦非要和端王作對,鑽進一條死胡同?」

  唐寧笑了笑,說道:「可我的敵人不這麼想啊……」

  「那便要唐大人先退一步了。」韓明看著他,說道:「失去唐大人,是朝廷和國家的損失,韓某也是為唐大人著想,希望唐大人好好考慮考慮韓某的話,有些事韓某看的更通透,畢竟,韓某已經是死過一次的人了……」

  唐寧看了他一眼,搖頭道:「誰不是呢?」

  ……

  韓明的事情只是一個插曲,不管他的立場如何,是真的勸諫還是別有用心,唐寧都不在乎。

  他走出皇宮,便將此事拋到了腦後。

  陳皇的動作很快,唐寧回到家中沒多久,他便讓人送來了打龍鞭。

  鍾明禮看著那條金鞭,臉上露出震驚之色,難以置信道:「這是……」

  唐寧點了點頭,說道:「是打龍鞭。」

  鍾明禮面色震驚,急忙上前兩步,查看這傳說之物。

  打龍鞭是高祖所創,但卻從來沒有哪個臣子擁有過,傳說擁有此鞭者,可上打昏君,下打奸臣,非德高望重的肱骨之臣不能擁有。

  鍾明禮仔細端詳著打龍鞭時,阿朵手上拎著大包小包的走進來,看到他手中的鞭子,眼前一亮,說道:「唐大哥,這金鞭好漂亮……」

  打龍鞭是皇帝給一個臣子的最高權力,自然不會糊弄,這條鞭子通體由黃金打造,請的是技藝最為高超的工匠,上面雕龍刻鳳,看上去極具美感。

  唐寧看著阿朵手上的大包小包,笑了笑,說道:「又出去買東西了?」

  作為從山裡出來的姑娘,來到京師沒幾日,她就迷失在京師的繁華與富饒中了,唐寧給了她一萬兩的銀票,這幾日她幾乎天天出去購物,雖然買回來的東西大多無用,但只要她高興,唐寧也隨她去了。

  等再過上一段時間,她的這股興奮勁過去,也就會恢復正常了。

  岳父大人看完之後,唐寧將那金鞭扔給阿朵把玩,正要問問她在京師可還習慣,像是察覺到了什麼,忽然轉過頭,看著湊到他身邊,不停嗅著什麼的四長老,驚到:「你幹什麼?」

  不知道什麼時候,四長老居然走到了他的身後,一張老臉距離他的身體只有寸許,不停的用鼻子嗅著什麼,怎麼看都透著一股變態的味道……

  被一位年過花甲的老太婆這麼聞著,唐寧心中不寒而慄,忍不住打了一個冷戰,急忙退後幾步。

  這時,四長老卻抬頭看著他,驚疑道:「你用了安神香?」

  唐寧看著她,問道:「什麼安神香?」

  四長老道:「黔地的一種奇香,無色無味,適量用之,可安神助眠,一旦過量,就回成為奪命的毒香……」

  唐寧看了她一眼,說道:「無色無味的東西你也能聞出來,你是狗鼻子嗎?」

  四長老解釋道:「安神香雖然無色無味,但它向來都是摻在其他的熏香中使用的,它會改變原有熏香的味道……」

  唐寧撇了撇四長老,又道:「你說的這種毒香,萬蠱毒經上怎麼沒有記載?」

  唐寧和蘇媚一樣,通曉萬蠱毒經,一般的毒蠱,根本瞞不過他的眼睛。

  四長老看了他一眼,說道:「因為這毒香,是我十餘年前所創……」

  「你沒事創造這種禍害人的東西……」唐寧看著四長老,一句話未說完便戛然而止。

  他忽然想起來,陳皇所在的殿中,似乎用了大量的熏香,這是因為陳皇失眠多夢,需要用之助眠的原因。

  幾個月前,唐寧便發現了陳皇所用的一種熏香,是他從來沒有聞過的,和今日他在養神殿聞到的香味一般無二。

  他身上的味道,應該就是那熏香的味道。

  一直以來,唐寧都以為那只是一種外邦進貢的稀有香料,也並沒有懷疑什麼……

  如今看來,陳皇這幾個月來,一直在大量使用四長老所說的安神香?

  也就是說,他不是病重,而是中毒?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9-7-1 17:58
第八百八十五章 幕後黑手

  從這個讓人震驚的消息中回過神來之後,唐寧重新看向四長老,問道:「你確定沒有聞錯,要不要再聞聞?」

  八長老走過來,說道:「辛衣外號毒婆子,她說是安神香,就一定是安神香。」

  難得的八長老居然願意替四長老說話,看來四長老的毒術造詣的確很深。

  唐寧知道陳皇被失眠困擾多年,但他並不確定,陳皇用大量的安神香助眠,到底是他自己不知道此物過量是毒非藥,還是被人故意下毒了。

  如果是前者,那麼他大概是陳國有史以來,死的最為悲劇的皇帝了。

  別的皇帝不是老死就是病死,只有他是被自己作死的。

  不過目前而言,他是因為什麼原因中毒的,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這毒能不能解。

  唐寧看向四長老,有些迫切的問道:「安神香的毒能不能解?」

  「那要看中毒多深了。」四長老道:「安神香本來就是藥非毒,但是藥三分毒,任何一種藥物,過量服用也可致命,若是中毒尚淺,無須救治,也可自愈,若是中毒太久,毒入骨髓,即便是服用了解藥,也難以復原到中毒之前的狀況……」

  唐寧想了想,說道:「中毒半年,這半年裡,日夜用安神香呢?」

  四長老看了唐寧一眼,說道:「那他應該早就死了。」

  唐寧道:「還沒死,但是也快了。」

  四長老道:「半年時間,安神香便是每日用能夠起效的最小劑量,也能置人於死地,他到現在還沒死,要嘛是曾經中斷過,要嘛是安神香中混入了其他駁雜的東西……」

  陳皇依賴這種熏香入睡已久,不太可能中斷,那麼便是他用的安神香不純,想不到買到假貨,居然也有這種好處,要不然的話,怕是陳皇根本撐不到唐寧回來的這一天。

  唐寧重新看向四長老,問道:「我就問一句,能救嗎?」

  「能。」四長老點了點頭,說道:「只要沒死,就有救。」

  安神香本來就是四長老配置出來的,自然沒有人比她更瞭解,唐寧從四長老口中得知,只需停止使用安神香,陳皇的身體便不至於繼續惡化,接下來只要好好調養,身體就能慢慢恢復。

  不過,他中毒的時間太久,身體的各項機能都受到了很大的損壞,想要恢復到中毒之前那種活蹦亂跳的狀況,自然是不可能的。

  但陳皇是什麼人,一國之君,他身邊的太醫,一個個都是養生高手,各種手段齊上,幫他續命十年八年還是問題不大的。

  當然,前提是陳皇肯放下朝事,若是像他之前那樣拚命的打理朝政,以他如今的身體狀況,沒幾個月就真的要駕崩了。

  調配解藥的事情要盡快,也要盡快通知陳皇,停用安神香。

  唐寧正打算再次進宮,晴兒從外面跑進來,將一封信遞給唐寧,說道:「姑爺,有你的一封信,門房說是一個小姑娘送過來的……」

  「小姑娘?」唐寧接過信,並沒有直接打開,檢查了一遍,發現此物並沒有什麼問題,才拆開信封。

  信封上的字很清秀,唐寧很熟悉。

  康王造反前夜,他便收到了這樣一封信,信的主人告訴他,康王要在祭典上造反。

  這一次,那人告訴他,陳皇中毒了,下毒的人是唐家和唐惠妃。

  唐寧並不懷疑這封信的真實性,其實就在剛才,他已經想過,陳皇一死,既得利益最大的,顯然是端王和唐惠妃。

  潤王還年幼,陳皇不放心將皇位交給他,除非等到潤王長大。

  但若是陳皇等不到潤王長大這一天,端王自然會重新走進陳皇的視線。

  如果有人給陳皇下毒,想讓他早早駕崩,此人非唐惠妃莫屬。

  他不知道是誰寫的這兩封信,也不知道康王和端王做下這麼重大機密的事情,他是怎麼得知的,更不知道他為什麼每次都找上自己,但他知道,這封信的主人,並不單純的是想提醒他。

  他送這兩封信的時機都太微妙了,康王造反前夜,端王毒殺陳皇即將成功之時……

  唐寧收到這兩封信的時候,既不能提前阻止康王造反,也不能改變端王毒殺陳皇的事實……

  他唯一的能做的,就是及時止損,在最後關頭救下陳皇。

  此人的目的已經很明顯了,他不想讓陳皇死,也不想讓端王和康王有路可退,明日就將造反,康王怎麼可能在前一晚反悔,端王毒殺陳皇的計劃只剩半個月就能成功,他也早就沒有了退路。

  當然,也可能是唐寧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別人可能就是湊巧知道這兩件大事,又不願意以身犯險,將自己捲進這個漩渦,只能求助於唐寧……

  在事情的真相浮出水面之前,種種可能都有之,不知為何,唐寧的腦海中,忽然浮現出一個人的影子。

  康王造反被囚,端王毒殺陳皇,一旦事發,也不會有好下場,那麼除他們二人之外的皇子,自然是最大的受益者。

  但若是懷王連康王和端王這種隱秘的事情都知道,也未免有些太過恐怖,奪嫡的兩位皇子,像是他手中的棋子,任他擺佈,甚至這棋盤之上,連唐寧和陳皇,都被他算計進去了……,此事細思恐極。

  雖然唐寧有此猜測,但自己也覺得此事不靠譜,心中只是埋下了一顆懷疑的種子,眼下最重要的事情,還是幫陳皇解毒,再晚幾天,怕是他真的就要失去這位岳父了。

  今日天色已晚,進宮怕是來不及了,況且四長老調配解藥也需要時間,最早也要明天下午才能進宮。

  從陳皇今日的身體狀況來看,他應該不至於連今晚都熬不過去。

  月色皎潔,唐寧的書房中,唐寧仔細端詳著三封同樣筆跡的信件,陷入了沉思。

  懷王府內,同樣在書房中,懷王看著暗處的人影,說道:「你不是去了黔地嗎?」

  「黔地發生了一些變故。」那人嘶啞著聲音開口:「我們要在京師停留一些時日。」

  懷王沉默了片刻,問道:「安神香的毒,能解嗎?」

  「不能。」暗中的身影道:「若是此時停用,他大概還能活半年。」

  懷王面色沒有發生變化,身體卻坐的更直了一些,縮在袖中的拳頭緊握,眼中也浮現出一絲痛楚之色。

  他的這些變化,並沒有逃過暗處之人的眼睛。

  「你不是希望他早死嗎?」那人看著懷王,問道:「怎麼,不忍心了?」

  懷王閉上眼睛,再睜開時,眼神已經恢復了漠然,說道:「二十多年前,他就該死了,他死了,我會很高興的。」

  「那你注定要失望了。」那人語氣一轉,說道:「安神香是四長老辛衣所創,她現在就在唐寧身邊,有她在,那人至少還有十年可活。」

  懷王臉上的表情依然未變,袖中緊握的拳頭卻悄然鬆開。

  「也好。」他淡然的開口,說道:「就這麼讓他死了,未免有些便宜他了,很多時候,活著比死更加痛苦……」

  暗中那人聽出了他話語的森寒之意,也不免有些心中發涼。

  許久,她才壓下心中的驚懼,開口道:「我幫了你這麼多年,事成之後,別忘了你答應我的事情……」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9-7-1 20:01
第八百八十六章 王府衝突

  安神香的解藥不容易配置,四長老忙碌了一晚上,早上的時候告訴唐寧,解藥配置出來,還需幾個時辰。

  陳皇半年都熬過來了,也不急於這幾個時辰。

  因為心中牽掛解藥的事情,唐寧今日並沒有上衙,倒是阿朵一大早就跑出去了,她是土生土長的山裡妞,來到這種山外大城市,短時間那股興奮的勁頭是消退不了的。

  書房之內,晴兒站在唐寧的身後,幫他按著肩膀,秀兒將剝好的葡萄送進他的嘴裡,在黔地和毒蟲蛇鼠打了這麼久的交道,重新回到家裡,唐寧居然有些不適應有人服侍的生活。

  蕭玨和陳舟的出現,打破了唐寧平靜愜意的早上。

  他們兩人一人是西門衛大將軍,一人是左驍衛右將軍,面色肅然的出現在唐寧面前,一定是有什麼大事發生了。

  「陛下下詔了。」蕭玨一臉的陰沉,說道:「宮門口貼出了佈告,端王已是太子,三日後舉辦冊封大典。」

  他見唐寧沒有回應,將一顆晶瑩剔透的葡萄往嘴裡塞,皺眉道:「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唐寧吐掉葡萄籽,才緩緩的站起來,說道:「放心,冊封大典舉辦不了的。」

  蕭玨眉梢一挑:「你要動手?」

  「總之你放心,這一次好好看著就行了。」這件事情,到底還沒有確定,未免發生什麼意外,唐寧暫時不打算向蕭玨透露更多。

  端王和唐惠妃所犯下的案子,和康王是一樣的,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比康王上一次更加嚴重。

  康王造反,是他一人所為,張賢妃並不知情,因此她的下場,只是被打入冷宮。

  但唐惠妃不一樣,這次毒殺陳皇一事,她是絕對的主謀,唐家也必定參與到其中,一旦徹查,京師必將遭遇一個流血的七月。

  四長老的解藥大概還要兩個時辰才好,那時候已經是下午了,此時時間尚早,蕭玨離開之後,唐寧和陳舟走出唐府,順便交代他一些事情,忽然看到一人匆匆的向唐府跑來。

  唐寧對那中年人有些印象,他是唐家旗下某間店舖的掌櫃,看到唐寧時,立刻走上前,焦急說道:「大人,不好了,鋪子出事了……」

  唐寧離京之前,就將店舖全都交給了安陽郡主打理,安陽郡主在京師的面子很大,按理說應該沒有人敢在店舖鬧事,就算店舖有事,他也應該去找安陽郡主。

  唐寧看著他,說道:「你慢點說,哪間鋪子出事了,出了什麼事情?」

  「東街那家胭脂鋪……」那掌櫃道:「阿,阿朵姑娘出事了……」

  唐寧給了阿朵一萬兩銀票購物,同時也給了她一塊牌子,拿著那塊玉牌,她可以在唐人齋旗下任何一家店舖消費而不用付銀子,這幾日下來,京中各大店舖的掌櫃都認識她了。

  聽到阿朵有意外,唐寧面色沉下來,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阿朵呢?」

  那掌櫃道:「有人在店舖裡鬧事,正好阿朵姑娘也在,便替我們出頭,不小心傷了那些人,後來端王府來人,將她帶走了……」

  「端王府?」唐寧看著他,問道:「為什麼是端王府?」

  那掌櫃道:「因,因為那些鬧事的人就是端王府的人,大人不在京師這段日子,端王府的人,隔三差五在我們的店舖內鬧事……」

  這掌櫃的話未說完,一輛馬車便從遠處駛來,停在唐家門口,安陽郡主從馬車上下來,下一刻便問唐寧道:「和端王府的人起衝突的人是你的朋友?」

  唐寧點了點頭,對陳舟小聲說了兩句,上了安陽郡主的馬車,說道:「去端王府。」

  「哎,你等等……」安陽郡主跟著唐寧上去,說道:「你去端王府幹什麼?」

  唐寧道:「要人。」

  「你別這麼衝動。」安陽郡主看著他,無奈道:「你還不知道吧,陛下已經下詔冊立端王為太子了……」

  唐寧問道:「太子又如何?」

  「你這個人……」安陽郡主表情更加無奈,說道:「你雖然是丞相,但也不能公然和太子作對啊……」

  唐寧沒有接著這個話題,而是看向安陽郡主,問道:「我離京的那段時間,端王的人經常在店舖鬧事?」

  安陽郡主歎了口氣,說道:「從你走後的第一個月開始,他們就經常上門找茬了,那時候,端王已經差不多掌控了朝政,我也不敢和他起衝突……」

  唐寧將店舖交給安陽郡主,就是擔心他不在京師,京中和他有仇的那些官員權貴會將怨氣發在別處,那時候端王已經近乎被陳皇放棄,因此並沒有在唐寧的考慮範圍之中。

  但是他沒想到的是,陳皇的身體形勢急轉而下,端王重新走上台前,安陽郡主能鎮得住京中權貴,卻鎮不住端王。

  安陽郡主見唐寧沒有回頭的意思,繼續勸道:「端王已經是太子了,陛下身患重病,不能理政,太子冊封典禮之後,他就能代陛下行使皇帝的權力,這件事你不要衝動,我們應該從長計議……」

  唐寧並未將安陽郡主的話放在心上。

  別說端王的冊封大典舉行不了,就是他與陳皇中毒的事情無關,是貨真價實的太子,也不代表他可以動唐寧的人。

  若是沒有四長老的發現以及唐寧收到的那一封信,和端王的冊封大典同時進行的,會是一場席捲整個京師的政變。

  見唐寧依舊不為所動,安陽郡主只能暗探一聲,最多一會兒到了端王府,她再從中調停,想來端王看在她的面子上,也不會將事情做的太過分。

  唐寧和安陽郡主向端王府趕去的時候,端王府內,卻是另一番情形。

  府中一半護衛將端王護在身後,另一半則是將一名少女團團圍住,詭異的是,數十名大男人圍著一個年紀不大的小姑娘,卻也只敢圍著,戰戰兢兢的不敢上前。

  小姑娘身旁的地上還躺著幾人,各個面色發黑,口吐白沫,看上去十分淒慘,這也是他們不敢上前的原因所在。

  端王躲在人後,也是嚇出了一身冷汗。

  今天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日子之一,父皇一早就下詔,冊封他為太子,他等這一天已經等了二十年,心中的喜悅之情,自然難以言表。

  得到消息的第一時間,他就在家中大設宴會,邀請了他在朝中的黨羽官員,酒席剛剛擺下,便有下人來報,他們捉回了一個或許和唐寧有關係的女子……

  如果不是唐寧,或許這一封冊封太子的詔書,他早兩年就見到了,端王心中最恨的人,自然是唐寧。

  正是因為對唐寧恨極,他才會將唐寧的家人攔回來,才會在唐寧離開之後,對他在京的店舖進行各種打擊……

  那女子打傷了王府的護衛,寡不敵眾被帶了回來,端王本想著讓她吃些苦頭,也算是提前報了一些和唐寧的仇怨……

  但沒想到,他剛剛想要讓人用刑,那些人還沒逼近,便一個個的倒在了地上,臉色發青,口吐白沫,這詭異的情況,實在是將他嚇到了。

  端王看著前方的護衛,怒道:「愣著幹什麼,你們這麼多人,還怕一個女人嗎!」

  端王如今已是太子,違抗他的命令,就是抗旨不尊,那些護衛互相對視幾眼,看向被他們圍著的女子,臉上開始浮現出狠色。 本帖最後由 HarukanoHimitsu 於 2019-7-12 15:02 編輯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9-7-2 15:30
第八百八十七章 打!

  阿朵看著向她圍攏過來的端王府護衛,俏臉上開始浮現出後悔之色。

  當然,她後悔的不是招惹了這些人,身為蠱族女子,她不會因為敵人的強大而膽怯,她只是有些後悔,後悔不該給唐寧添上這些麻煩。

  當她心中浮現出唐寧的面容時,眼前也出現了她想見的身影。

  「住手!」

  安陽郡主越過唐寧,快步走上前,和阿朵站在一起。

  看到端王府的情形,她心中便暗自慶幸,慶幸她先找了唐寧而不是她的父王,她本來是想通過福王來迫使端王放人的,可眼前的情形,根本等不到她說動她的父王出手。

  安陽郡主端王府的下人還是認識的,見狀暗自鬆了口氣,紛紛退開。

  端王看著她,沉著臉,說道:「安陽,你來幹什麼!」

  「安陽見過王兄。」安陽郡主先是極有禮數的對他行了一禮,然後才笑道:「這位妹妹是安陽剛剛認識的朋友,若是她有什麼地方得罪了王兄,還望王兄大人不計小人過,看在安陽的面子上,不要和她計較……」

  安陽郡主的姿態放的很低,若是尋常時候,看在同為皇室的面子上,端王或許會放她一馬,但此女卻和唐寧有著扯不清道不明的關係,從唐寧跟隨安陽郡主而來,就說明他對這女子的重視,端王又怎麼會白白的放走她?

  他看著安陽郡主,臉色一沉,說道:「此女膽大包天,竟然敢行刺太子,安陽你快讓開,一會兒捉拿她的時候,莫要傷了你……」

  安陽郡主面色一變,端王一個行刺太子的帽子扣下來,此事便完全變了味道。

  她剛才進來的時候,已經看到了躺在阿朵腳下的幾名端王府護衛,要是端王一口咬定阿朵行刺太子,她根本辯駁不了。

  行刺一國儲君,哪怕是唐寧,也背不起這個罪名。

  「多日不見,端王殿下風采依舊……」就在安陽郡主心急如焚時,一道淡然的聲音從後方傳了過來。

  「唐大哥。」阿朵抬頭看了看唐寧,乖巧的站在他身後。

  其實從剛才開始,端王的注意就不在安陽郡主身上,而是在她身後的唐寧。

  曾經的他,在唐寧手上吃了不少的虧,然而如今他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得以望見太子之位,幾日之後,不管他是右相,還是大將軍,或是定國侯,都將是他的手下之臣。

  他很期待看看那個時候唐寧的表情,但此刻唐寧臉上那種雲淡風輕的表情,卻是讓他心中生怒。

  他已經是太子了,姓唐的為什麼,憑什麼還是這樣一副表情?

  太子冊立在即,在這最後的幾天裡,端王不想節外生枝,強行壓制住心中的怒氣,咬牙道:「唐右相來我端王府做什麼?」

  唐寧看了看阿朵,說道:「本官聽說端王府的下人擄走了本官的妹妹,特來向殿下要人。」

  端王看向阿朵,問道:「她是你妹妹?」

  唐寧道:「乾妹妹。」

  「好大的膽子!」端王心中不怒反喜,說道:「身為右相,你的妹妹竟敢刺殺當朝太子,你該當何罪!」

  唐寧看著端王,說道:「端王府的下人當街擄掠民女,她不過是正當防衛,卻被你們誣陷為刺殺太子,端王殿下卻是越活越回來了……」

  「大膽!」端王大怒,說道:「你竟敢這麼和本太子說話!」

  唐寧懶得理會端王,看了看阿朵和安陽郡主,說道:「我們走吧。」

  端王面沉如水,說道:「攔住他們。」

  端王府的護衛聞言,將三人團團圍住。

  這時,只聽得府外傳來一陣喧嘩之聲,幾道人倒飛進來,八長老拎著陳舟,從幾名王府護衛的頭頂踏過,穩穩的落在了唐寧身旁。

  唐寧看向端王,問道:「殿下是要留下本官嗎?」

  端王冷哼一聲,說道:「你可以走,那膽敢刺殺本太子的女子留下!」

  唐寧搖了搖頭,說道:「陛下昨日召本官進宮,說到端王殿下性子頑劣,讓本官空閒了,多多管教管教殿下,殿下若是再這樣顛倒黑白,隨意構陷他人,可就不要怪本官遵循陛下的命令,對殿下不客氣了。」

  「哈哈哈!」端王忍不住大笑起來,走到唐寧身前,說道:「本太子倒要看看,唐相要怎麼對我不客氣。」

  他如今已是太子,和親王天差地別,別說丞相,哪怕是同樣是親王的懷王和福王,在他面前,也是臣子。

  唐寧若是對他動手,那便是以下犯上,正好給了他清除他的理由。

  唐寧從陳舟手上接過一個狹長的錦盒,遞給端王。

  端王下意識的接過,整個人愣在那裡,不知道唐寧此舉何意。

  難道想賄賂他?

  端王心中冷笑,他和唐寧的衝突早已不可調和,他要是真的想賄賂他,那便是自取其辱了。

  只是這盒中不知道裝的什麼東西,端王雙手托著,只覺得異常沉重。

  唐寧打開錦盒,從中取出一物。

  這時,端王才看清了他手中的東西。

  此物像是一件兵器,約有三尺來長,兩指粗細,似乎是由黃金打造,似劍非劍,似鑭非鑭。

  皇宮的工匠一點兒都沒有偷工減料,這打龍鞭通體由黃金打造,少說也有二十斤左右。

  這個重量,單手持之,揮舞不易,用於戰場拚殺,極不適合,但用來打人,卻再也合適不過了。

  唐寧舉起手中的金鞭,大聲道:「此乃陛下御賜打龍鞭,上打昏君,下打奸臣,太子不修德行,顛倒黑白,污蔑構陷,今日本官就要用此鞭,代陛下教導太子!」

  他話音未落,鞭影已落。

  在端王呆滯的眼神中,唐寧舉鞭便打,二十斤的金鞭,若是他全力打下去,一鞭就足以讓端王命喪當場。

  唐寧當然不想打死端王,他只用了一成力量不到,卻也打的端王上躥下跳,在王府中不停奔跑,他一邊奔跑躲避,一邊大聲道:「救駕,救駕!」

  只是那些王府的護衛又哪裡敢阻攔。

  打龍鞭是傳說中的物件,據說連陛下都能打,唐相用打龍鞭教訓太子,他們上前阻攔,就算被打死了也是白死,說不定還要累及家人,有誰敢攔?

  於是端王府內就出現了這樣的一幕。

  剛剛被冊封為太子的端王殿下,還沒來得及行使太子的威嚴,就被人追的像喪家之犬一樣,在王府內東奔西跑,慘叫連連。

  今日來王府宴飲的官員權貴,見狀立刻就躲的遠遠的,要是離得近了,被唐相一鞭抽中腦袋,還不得落下個腦漿迸濺的下場?

  畢竟,他手中握的可是打龍鞭,比尚方寶劍還要厲害,打死人不用負責的打龍鞭……

  阿朵站在一旁,驚愕的張開小嘴,至於安陽郡主,美目早已睜大,看著正追著端王打的唐寧,腦海一片空白。

  那鞭子抽在身上火辣辣的疼,端王東奔西跑,慌不擇路,唐寧手中拎著金鞭,卻猶如閒庭信步。

  以端王的身手,想要躲開唐寧,簡直是癡人說夢,唐寧專挑他身上肉多的地方打,大腿後臀是主要照顧對象。

  端王慌不擇路,跑到王府內的一座白玉橋上時,竟是直接跳了下去。

  唐寧站在橋上,看著在池塘中撲騰的端王,搖了搖頭,收起鞭子,走到阿朵和安陽郡主跟前,說道:「走吧。」

  安陽郡主愣愣的點了點頭,跟著他走出端王府。

  一路之上,端王府護衛無不退避。

  打龍鞭至,如陛下親臨,在端王成為真正的皇帝之前,他將被唐寧壓制的死死的。

  唐寧離開之後,立刻有人跳下池塘,將端王撈了上來。

  端王渾身濕透,髮絲凌亂,看起來狼狽至極,他已經感受不到屁股的存在,只是聞到了一股惡臭,也察覺到那幾名護衛臉上的一絲古怪之色。

  他眼中充滿了血絲,看著唐寧離開的方向,咬牙道:「我要你死!」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9-7-2 15:30
第八百八十八章 扶朕起來!

  今日本來是端王大喜的日子,卻不料生出了這樣的事端,來端王府參加宴會的官員權貴,也不好再繼續留下去,紛紛告罪離開。

  轉眼間,端王身邊就只剩下唐淮唐琦兩兄弟。

  唐琦目中露出難以置信之色,問道:「看清楚了嗎,剛才那真的是打龍鞭?」

  唐淮道:「大庭廣眾之下,他不敢在這種事情上造假。」

  「立殿下為太子,又賜給唐寧打龍鞭……」唐琦面露陰沉之色,「陛下這是什麼意思!」

  「制衡。」唐淮沉思了片刻,說道:「他要唐寧和端王相互制衡,但我想,唐寧今天的舉動,並不是陛下想要的,陛下要的是一個穩定國本的大臣,而不是一個欺壓君主的權臣。」

  唐琦道:「大哥的意思是,我們什麼也不用做,陛下會處理他的?」

  唐淮目光深邃,說道:「相信陛下很快就會做出選擇。」

  ……

  唐寧幾人走出端王府,安陽郡主的目光還盯著他手裡的打龍鞭不放,她抬起頭,眼睛眨了眨,看著唐寧,問道:「這是真的嗎?」

  唐寧道:「打龍鞭是陛下昨天給我的,還沒有宣告而已。」

  安陽郡主終於消化了這個信息,然後臉上又露出一絲憂色,說道:「端王馬上就是太子了,你今天完全不給端王面子,他肯定會和你不死不休,就連陛下也不會護著你,一個是臣子,一個是他的繼承人,他會偏誰倚誰,你怎麼就不明白呢?」

  唐寧不好給安陽郡主透露太多的消息,乾脆閉口不言,將打龍鞭交給陳舟,讓他重新收好。

  阿朵低下頭,內疚的說道:「都是我不好,給唐大哥添麻煩了……」

  「沒什麼麻煩的。」唐寧拍了拍她的腦袋,說道:「我正好想試試這打龍鞭順不順手,別說,這東西雖然重了些,但使起來感覺還不錯……」

  「今時不同往日,京師局勢已經大變,你也要為你自己,為你家人的後路著想。」安陽郡主抬頭看了看他,歎了口氣,說道:「你,你好自為之吧。」

  安陽郡主長歎了口氣之後,就回郡主府了,從端王府離去的官員權貴,也都各自回府。

  一個震動京師的消息,在他們回府之後,很快便在京師傳播開來。

  右相唐寧手持陛下御賜的打龍鞭,眾目睽睽之下,在端王府毆打已經被冊立為太子的端王,據說端王被他打的跳橋失禁,唐寧才罷手。

  打完了端王之後,他便從端王府揚長而去,端王府眾多護衛,竟無一敢攔。

  端王一隻腳已經邁入東宮,只等冊封大典過後,就是真正的太子儲君。

  眾人原以為,不管右相和端王以前有著怎樣的恩怨,如今端王已經越過龍門,無論如何,右相都不應該再去招惹他。

  誰能想到,右相不僅沒有懼怕端王太子的身份,反而比以前更加大膽,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將端王毆打的像是一隻喪家之犬。

  這不僅僅是不給太子面子,更是不給陛下面子。

  陛下賜給他打龍鞭,賜給他別的臣子不具備的超然權力,不是讓他肆意妄為,他今日的舉動,恰恰是犯了陛下的忌諱。

  陛下需要的,是一個能夠糾正君王錯誤的大臣,而不是一個騎在君主頭上的權臣。

  如今陛下已經沒有幾日好活,可想而知,在他駕崩之前,一定會幫助下一任皇帝清除這個隱患。

  眾人心中近乎已經料定,在陳國創下不少傳奇,威名赫赫的唐右相,似乎已經走到了他輝煌的頂點。

  端王府的消息,傳遞的比唐寧想像的還要快的多。

  他回家不過半個時辰,魏間便出現在了唐府,他看著唐寧,面色複雜,說道:「唐大人,陛下讓你進宮。」

  四長老將一個巴掌大的瓷瓶交給唐寧,對他微微點頭。

  唐寧看向魏間,問道:「本官這次進宮,能不能多帶幾個人?」

  魏間臉上浮現出一絲難色,唐寧笑道:「三人而已,這三人是本官招攬的客卿,都懂些奇門醫術,我想讓他們為陛下瞧瞧,或許陛下的病還有轉機。」

  魏間想了想,點頭道:「一會兒讓他們先在殿外候著,咱進去通報陛下。」

  唐寧拱了拱手,說道:「麻煩魏總管了。」

  唐寧進宮帶上了四長老和八長老,以及老乞丐,至於老鄭,則是讓他守在家裡。

  他對端王出手,其實並不是一時衝動,而是故意為之。

  這是他對陳皇的一次試探,但為了以防萬一,他還是帶上了老乞丐和兩位長老。

  進宮的馬車上,魏間手裡拿著一個蘋果,卻並沒有咬下去,他的目光看向唐寧,輕歎口氣,說道:「唐大人這次,真的是孟浪了。」

  唐寧沒有接著他的話題,而是開口問道:「前幾次進宮,我在陛下殿內聞到了一種熏香,味道有些奇特,我很喜歡,不知道陛下用的是哪一種熏香?」

  魏間不知道唐寧為何會有此一問,但還是開口道:「陛下用的一直是檀香。」

  唐寧目光閃了閃,卻沒有再開口了。

  因為這次他還帶了老乞丐三人進宮,因此馬車在宮門前就停下,宮門口的守衛檢查了一遍之後,幾人徒步向宮內走去。

  路過尚書都省時,從尚書省內,走出了幾道身影。

  王相,張大學士與方鴻方哲並肩而立,唐寧和他們目光交匯,一切盡在不言中。

  王相幾人也沒有開口,目光跟隨著唐寧的身影,望向後宮的方向。

  除了他們幾人,京中沒有人知道,唐寧這一次面見陛下的結果,足以改變陳國的朝局,或許會在京師範圍內,掀起一陣腥風血雨。

  ……

  養神殿門口。

  老乞丐三人在殿外等待,魏間和唐寧走進去,唐寧躬了躬身,說道:「臣參見陛下。」

  陳皇沒有看他,目光看向魏間,說道:「你先出去吧。」

  魏間本來想說那三人的事,陳皇開口,他也只好先躬了躬身,退出大殿。

  陳皇望向殿內的宦官宮女,說道:「你們也下去吧。」

  「是」幾名宦官宮女很快也退了出去。

  唐寧的目光在殿內打量了一番,養神殿還是煙霧繚繞的,空氣中的味道,也正好是四長老所說,安神香和檀香混合之後的味道。

  陳皇躺在床上,偏頭看著唐寧,問道:「你就沒有什麼想對朕說的嗎?」

  唐寧道:「臣受陛下所托,今日用打龍鞭教訓了端王,那是因為端王身為太子,強搶民女,顛倒黑白,不修德行,臣想像不到,我陳國的天下若是落到這樣的人手裡,會是一個什麼樣的結局……」

  「你知道,朕賜你打龍鞭,不是讓你毆打太子的。」陳皇眼神中浮現出一絲惋惜之色,說道:「你是國之棟樑,朕本想讓你們君臣相互扶持,好好治理好這個國家,現在看來,這似乎不可能了……」

  唐寧沒有開口,陳皇卻輕歎一聲,說道:「自從知道你和蔓兒的事情之後,朕就將你當成兒子看待,朕多麼希望端王和康王能像你一樣,若是他們能有你一半的本事,就算讓朕現在去死,朕也能夠安心……」

  唐寧的目光發生了些許的變化,他並不懷疑陳皇的話,作為皇帝,他的確給了他一個皇帝能給臣子的極限,以及難以想像的信任。

  「可惜他們沒有。」陳皇臉上的惋惜之色更濃,他看向唐寧,說道:「朕雖然希望你留下,但朕也要為皇室著想,為下一任皇帝著想……」

  他語氣頓了頓,面色有些複雜,緩緩開口道:「你帶蔓兒走吧,走的越遠越好,永遠也不要回來陳國了。」

  唐寧知道,這就是陳皇的決定。

  他不能容許一個和皇帝水火不容的丞相,所以他必須放棄唐寧。

  只是他的決定,還是讓唐寧大為意外,他原以為,陳皇會在這裡埋伏下三百刀斧手,或是先除掉他的官職,再給他安上大不敬的罪名什麼的……

  畢竟,這才是陳皇的行事風格。

  或許是人之將死,也或許是他對趙蔓有愧疚,也可能是他忽然善心大發……,不管原因是什麼,唐寧的心中卻是鬆了口氣,和陳皇合作這麼多年,君臣配合默契,其實他也不想和陳皇對立。

  陳皇見他沉默不語,閉上眼睛,問道:「你還有什麼想說的?」

  「有。」唐寧看著他,說道:「陛下的病……,其實不是病,陛下是中毒了。」

  陳皇躺在床上,緊閉的眼睛猛地睜開。

  這一刻,什麼唐寧毆打端王,什麼君臣不和的事情,全都被他拋在了腦後,他甚至沒有問唐寧他所中何種毒,又是如何中毒的……

  他目光炯炯的看著唐寧,聲音因為激動而產生了一絲顫抖,「朕,朕還有救嗎?」

  唐寧點了點頭,說道:「臣今日便是為此而來。」

  這一刻,唐寧從陳皇的眼中看到了前所未見的光。

  這光芒中蘊含著對生的極度渴望。

  陳皇愣了一瞬之後,臉上浮現出前所未有的光彩,費力的支撐起身體,大笑道:「快,快扶朕起來……」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9-7-3 01:09
第八百八十九章 徹查

  如果有活下去的希望,正常人沒有人願意去死。

  即便是陳皇覺得自己病入膏肓,幾乎認命,但聽到他還有救的消息,還是忍不住心神激盪,整個人瞬間便精神了許多。

  很顯然,無論是傳位給潤王,還是傳位給端王,哪有自己做皇帝好?

  如果他自己還能做皇帝,就根本不會考慮這個問題。

  唐寧看著他,說道:「陛下,臣這次從黔地回來,招攬了兩名奇人,不如讓她們先給陛下診斷一番?」

  陳皇怎麼會放棄生的希望,焦急道:「宣,快宣!」

  片刻後,四長老的手指從陳皇的手腕上收回來,陳皇面色緊張,問道:「怎麼樣?」

  四長老站起身,說道:「回陛下,此毒可解。」

  「哈哈哈!」多日以來,陳皇心中的抑鬱一掃而空,忍不住仰天長笑,笑著笑著,一口氣沒有喘上來,他捂著嘴,劇烈的咳嗽起來。

  魏間急忙上前,在他背上拍了拍,急忙道:「陛下慢些,慢些……」

  四長老語氣一轉,又道:「不過,陛下中毒已深,髒腑受損,即便是調養回來,也會大損壽元……」

  陳皇問道:「朕還有幾年,五年有嗎?」

  四長老道:「若是好好調理,十年有之。」

  「拜託老人家了。」陳皇看著她,說道:「若是能幫朕挽回十年壽元,朕必有重謝……」

  唐寧看了陳皇一眼,不知道他要是知道差點毒死他的東西,就是四長老發明的,還會不會說出剛才那句話。

  說完這幾句話,陳皇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無力的靠在床上,有氣無力的問道:「朕,朕是怎麼中毒的?」

  唐寧指著殿內的幾個香爐,對魏間道:「去將那幾個香爐滅了。」

  陳皇看向唐寧,難以置信道:「那香爐有問題?」

  唐寧點了點頭,說道:「陛下平日裡所用的熏香中,被人混入了一種叫做安神香的藥物,此藥出自黔地,適量使用,有安神助眠的作用,但若是日日夜夜的聞之,此藥就會變成奪命的奇毒……」

  陳皇沉下臉,問道:「皇宮裡怎麼會有這種奇毒,將負責此事的內侍省官員召來,嚴加盤問!」

  唐寧看了看陳皇,說道:「陛下,依臣之見,此事不宜大張旗鼓,宮中竟然有人敢謀害陛下,所圖必然極大,貿然行動,怕是會打草驚蛇……」

  唐寧並沒有直接告訴陳皇,這件事情是唐惠妃所為,一來他沒有直接的證據,而來他也解釋不了為什麼他會知道這件事,好在只要知道問題是出在熏香之上,順籐摸瓜,很快就能查到幕後的主謀……

  陳皇顯然也想通了這其中的道理,面色變的極為陰沉,目中殺機盡顯。

  這是他距離死亡最近的一次,上一次是康王造反,要是沒有唐寧的事先準備,他早就命喪西山。

  這一次,若是唐寧晚回來一個月,怕是就只能參加他的喪禮了。

  他胸口起伏了幾下,看向唐寧,說道:「此事,朕便交給你去查了,魏間,你在旁協助。」

  魏間微微躬身,說道:「老奴遵旨。」

  陳皇服下解藥之後,就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安神香是慢性毒藥,解毒的過程也很漫長,至少需要半年時間,才能將他體內的餘毒徹底清除。

  唐寧和魏間走出皇宮,魏間看了看他,問道:「唐大人,咱們應該從哪裡查起呢?」

  唐寧道:「先去內侍省吧。」

  內侍省又稱內省,是負責皇室日常起居用度的一個機構,陳皇安神所用的熏香,就是在內侍省準備的,然後由宦官或是宮女從內侍省取來,拿到養神殿。

  既然要查,自然要從源頭查起。

  當然,唐寧是事先知道答案的,他知道問題不是出在內侍省,無非就是走個過程,打消陳皇的懷疑。

  內侍省,唐寧看在擺在桌上的香爐,將其中的香灰捏起來,放在鼻子下方聞了聞,說道:「沒有問題。」

  既然源頭沒有出現問題,一定就是有人在將香爐從內侍省運到養神殿的過程中動了手腳。

  唐寧看著內侍省的官員和下人,說道:「今日發生的事情,不要告訴任何人,就當做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幾名官員立刻躬身道:「是……」

  雖然有唐寧的叮囑,但是魏間仍然不放心,將信任的幾名宦官安插在這裡,監視著內侍省所有人的一舉一動。

  走到內侍省的時候,唐寧看了他一眼,問道:「每日捧爐燃香的是什麼人?」

  魏間想了想,說道:「宮女紫珠。」

  ……

  紫珠是一名宮女,她的職責就是將陛下每日要用的香爐從內侍省取回去,放在陛下的寢宮中點燃。

  她日復一日的做著這項枯燥乏味但卻並不繁重的事情,已經有數年了。

  也因此,她和內侍省的宦官們早就熟悉,今日她又按時的來到了內侍省,看著殿中的一名小宦官,問道:「崔大哥,香爐準備好了嗎?」

  那小宦官臉上擠出一絲笑容,說道:「好了,你快些取走吧,別讓陛下等急了。」

  紫珠見他臉上的笑容有些生硬,疑惑道:「崔大哥,發生什麼事情了,你的臉色有些不太好看……」

  小宦官抬頭看了一眼,看到門口的一名宦官正看著他,急忙解釋道:「沒事,就是做錯了事,被王管事罵了……」

  紫珠端起香爐,臉上露出笑容,說道:「王管事也是為你好,被王管事罵,也總比以後做錯了事,被陛下和娘娘責罰要好得多……」

  小宦官點了點頭,說道:「你快去吧,小心去晚了挨罰。」

  「那我走了……」紫珠對他嫣然一笑,抱著香爐,向養神殿的方向走去。

  她出了內侍省,走到一個無人處,左右看了看,見四下無人,從袖中取出一個紙包,將紙包中的白色粉末倒進香爐中,用手指攪動了幾下,又小心的將之壓平,這才收起紙包,重新抱起香爐,向前方的宮殿走去。

  她走到殿前,看著守在門口的兩名小宦官,說道:「紫珠給陛下送香來了。」

  她話音落下,殿內從裡面打開,魏間走出來,說道:「陛下說他聞檀香聞的厭了,你將這香爐拿下去吧,告訴內侍省,讓他們明天換一爐沉香來。」

  紫珠聞言愣了愣,隨後便點了點頭,說道:「是……」

  她將這一爐檀香還到了內侍省,將魏總管的話轉告給他們,然後又走出了內侍省,回到自己的住處。

  一刻鐘之後,她從後門偷偷的溜出來,左右看了看,發現沒人注意,這才向著某處宮殿匆匆走去。

  儲慧宮。

  某處房中。

  紫珠低下頭,將魏總管的話原封不動的轉告給了唐惠妃。

  唐惠妃面色冰冷,說道:「不管是檀香還是沉香,你只管將那東西加進去就是了,那東西還剩下多少?」

  紫珠道:「還剩下兩個月的量。」

  「再加幾倍的量,半個月之內,將那東西用完。」唐惠妃臉上浮現出一絲狠色,說道:「銘兒已經是太子了,陛下也到了該駕崩的時候了……」

  「你就這麼盼著朕死嗎?」

  唐惠妃話音落下,忽然從門外傳來一道聲音。

  這聲音中,包含著各種情緒,震驚,不解,悲痛,以及凌厲的殺意。

  砰!

  被唐惠妃緊閉的房門從外面被人暴力打開。

  門外,褚慧宮的宦官宮女跪了一地,陳皇站在門口,被兩名宦官攙扶著,用失望至極的目光看著唐惠妃。

  紫珠面色蒼白無血,看了看站在門口的陳皇,以及他身後的禁衛,忽然一咬牙,猛地撞向了身旁的柱子。

  砰!

  一聲悶響之後,那柱子上多了一片刺眼的血跡,紫珠的身體倒在地上,再無聲息。

  唐惠妃愣愣的看著眼前這一切,看著陳皇望向她的複雜目光,又看了了地上紫珠的屍身,腦海一片空白,整個人癱軟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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