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一十章 做戲
顰兒從外面走進來的時候,看到安陽郡主坐在銅鏡前,正癡癡的望著鏡中的影子。
她站在門口,雙手絞在一起,看向安陽郡主,小聲道:「郡主,唐大人非要進來,顰兒攔不住……」
安陽郡主揮了揮手,並沒有計較這件事的意思,回頭看著她,問道:「今天的我,有沒有哪裡不一樣?」
顰兒看著她,疑惑的搖了搖頭。
安陽郡主輕咳一聲,說道:「我提醒你一句,眼睛,我的眼睛和以前有什麼不一樣的……」
顰兒恍然大悟,說道:「郡主的眼睛腫了,要不要我讓廚房煮兩個雞蛋……」
「笨丫頭!」安陽郡主慍怒的瞪了她一眼,說道:「你什麼都不懂!」
顰兒傻笑著站在原地,安陽郡主沒好氣的瞥了瞥她,「還不快過來幫我梳妝,我要進宮一趟……」
……
唐寧回府的時候,得知岳父大人尚書左丞的任命已經下來了。
三年時間,從一個小小的地方縣令,做到尚書省僅在兩位宰相之下的實權官員,整個朝廷,怕是只有唐寧自己的陞官速度能比得過他。
陳玉賢一邊為鍾明禮的碗裡夾菜,一邊碎碎念道:「你說陛下是不是吃錯藥了,你當京兆尹才多久,怎麼就又要做尚書左丞了?」
鍾明禮看了她一眼,說道:「不要在背後議論陛下,被別人聽到就麻煩了!」
陳玉賢又看向唐寧,問道:「寧兒,尚書左丞一般是怎麼晉升的?」
唐寧放下筷子,說道:「左丞一般會任五年,若是沒有什麼大的過失,便會調到六部的某一部任尚書,在尚書位置上再幹五年,若是有機會任吏部或是戶部尚書,以後就很有可能成為宰相了。」
陳玉賢已經大致聽明白,尚書左丞雖然官職和京兆尹一樣,但卻是為尚書和宰相預備的,她雖然不是官場中人,但也知道丈夫這幾年的調動絕不是正常陞遷,有些擔憂的看著唐寧,問道:「這會不會有什麼問題?」
唐寧搖了搖頭,說道:「暫時沒有,只是王相已經年邁,尚書左丞行使的,其實已經是宰相的權力,差事要比以前更多,每一個決定,都關乎陳國的國計民生……」
陳玉賢聞言,目光再次望向鍾明禮,說道:「聽到了嗎,以後在尚書閣,要多加小心,別再給寧兒惹麻煩了……」
鍾明禮含糊的點了點頭,只顧吃飯,並未回應。
以前在京兆府衙,倒是沒有覺得什麼,現在到了尚書省,岳父反而成了女婿的下屬,這讓他以後在尚書省如何稱呼他?
叫唐相,他岳父大人的面子往哪擱?
叫寧兒,又豈不是尊卑不分,不敬宰相?
唐寧倒是沒有像鍾明禮想的那麼多,他只是可以預見到,王相和他都不在尚書省的日子裡,尚書左丞就是尚書省的一把手,他可以好好的過一把宰相癮了。
……
長寧宮。
安陽郡主將一封信和一個瓷瓶交給趙蔓,說道:「這是他讓我帶給你的東西。」
趙蔓將東西收起來,抱著她的胳膊,欣喜道:「謝謝安陽姐姐,等我逃出去了,一定會好好報答你的!」
安陽郡主捏了捏她的鼻子,說道:「你都要和他私奔了,還怎麼報答我?」
趙蔓想了想,說道:「那我讓相公先報答你!」
說到「報答」,安陽郡主便想起了那個她主動獻上的香吻,面色不由的一紅,語氣卻有些酸酸的說道:「還沒嫁出去呢,這麼快就叫相公了……」
趙蔓有些害羞,見安陽郡主臉色有些憔悴,急忙轉移話題道:「你的臉色不太好,是生病了嗎,要不要叫太醫幫你看看……」
「還不是因為……」安陽郡主下意識的嗔怒出聲,說到一半又覺得不對,總不能告訴趙蔓,她之所以徹夜不眠,就是因為整夜想著她的情哥哥,這麼說兩人不姐妹反目才怪。
「好了好了,我沒事的。」她擺了擺手,岔開話題,看著趙蔓,說到:「你和我說說,你們是怎麼認識的……」
趙蔓想起和唐寧的往事,臉色微紅,低下頭,小聲道:「啊,說這個幹什麼嗎?」
「說說嘛,別這麼小氣……」
「那,那好吧……」趙蔓點了點頭,說到:「其實一開始,我們還經常吵架來著,可是後來……」
其實趙蔓和唐寧一路走來,安陽郡主都是看在眼裡的,她也十分清楚,為了兩個人的感情,唐寧做了多大的努力。
他孤身入楚,冒著生命危險,將已經聯姻的她從楚國帶回來,如今為了帶她私奔,又不惜犯下欺君之罪。
對女子來說,得一心上人如此,人生夫復何求?
她只不過是轉移話題的隨口一問,看到趙蔓臉上那洋溢著的幸福表情時,心中的酸楚更濃,終於不忍心再聽下去,站起身,說道:「我先回去了。」
趙蔓噘著嘴道:「人家還沒說完呢。」
「跟你家夫君說去吧……」安陽郡主伸手在她額頭點了點,心中暗歎口氣,走出了長寧宮。
安陽郡主走後不久,趙蔓打開那封信封,看完之後,便將之丟在火盆中,付之一炬。
她拿出那個瓷瓶,從中倒出一個藥丸來……
……
養神殿。
陳皇已經不用別人扶著走路,在殿內緩緩踱著步子,看著走進來的魏間,問道:「蔓兒的病怎麼樣了?」
魏間歎了口氣,說道:「太醫說不容樂觀。」
陳皇臉上浮現出一絲慍怒之色,怒道:「這也不能治,那也不能治,這幫太醫在幹什麼,朕養他們都是吃乾飯的嗎!」
兩天之前,平陽公主趙蔓忽然病倒,太醫診斷之後,也開了幾服藥,但她吃了兩日,病情不僅沒有好轉,反而更加惡化,這便是陳皇此刻發怒的原因。
魏間想了想,說道:「回陛下,凌太醫說,公主患的可能是相思之疾,要不要將唐大人喚來?」
陳皇眉頭皺起,想了想之後,終於開口道:「宣他進宮。」
小半個時辰之後,唐寧隨魏間進了長寧宮,魏間看了看他,說道:「唐大人,公主就交給你了……」
他說完之後,又看了看殿內的宦官宮女,說道:「你們都退下吧,讓唐大人給公主好好診治診治。」
殿內的宦官宮女退下之後,魏間關上殿門,唐寧走到床前,即便知道這一切都是假象,但看到趙蔓臉色蒼白,虛弱躺在床上的樣子,還是湧起一陣心疼。
趙蔓看到他進來,立刻從床上爬起來,高興道:「真的連太醫都騙過去了呢!」
這種藥太醫從未見過,太醫丞凌一鴻又是他的師侄,製造出她身患重病的假象並不難,難的是他怎麼將趙蔓帶出宮。
要說她的病只有黔地的蠱族長老能治,帶她去黔地,雖然最為直接,但陳皇肯定不信,如此一來,只能按照計劃,安排一場公主假死的戲碼了。
唐寧安慰了趙蔓片刻,便走出了長寧宮。
再在這裡逗留下去,怕是就要引起別人的懷疑,畢竟把脈號脈再久,也用不了半個時辰,說不得有人會懷疑他在這裡還幹了什麼別的事情。
回府的時候,他遠遠的看到一人從街上狂奔到唐府門口,那人衣衫破爛,一身風塵,顯然是趕了很久的路。
唐寧快步走過去,看著這位被他派遣去西域保護母親和唐水的丐幫長老,疾聲問道:「洪七,你怎麼在這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