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今言情] 我是大反派[快穿] 作者:打字機N號(已完成)

   
rtyujudy 2018-6-2 17:17:53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55 597755
rtyujudy 發表於 2018-6-2 20:56
第80章 成為狀元的農家子

   “老二家那是什麽狗屎運。”

    當天夜里, 晏家大房的人都沒有回鎮上的房子,而是選擇留在了老宅子里住,劉福春看著一旁低頭不說話的小兒子,只當他委屈了, 心疼的不行。

    “怎麽會那麽湊巧,什麽時候不壞肚子,偏偏在考試的時候壞肚子,這里頭要是沒有老二家什麽事, 我把頭給擰下來。”

    晏長學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畢竟在老二家的侄子考試的時候, 他就三五不時的讓廚房的婆子給他送點油膩葷腥的東西過去, 還收買了妹妹家的下人,在小侄子房間里放的茶都是已經放涼的,原本想著大冬天又是油水又是涼茶的, 對方怎麽該也得壞肚子啊,可是對方卻順順利利的通過了每一次考試,一點都沒有按照他預期那般發展。

    “二寶,你告訴娘, 你壞肚子前你二叔或是小寶是不是給你什麽東西吃了。”

    劉福春覺得自己男人的話說的很有道理,如果不是因為這個,自家兒子身體好好的,怎麽會鬧肚子呢。

    “大……”

    晏祹下意識就要喊大伯娘了, 在記起自己現在事大房的孩子後趕緊改了口風。

    “娘, 二叔和小寶不是那種人, 是我自己貪嘴,考試那天早上起床喝了杯涼水。”

    晏祹很不喜歡大伯和大伯娘這樣揣測他的親人,雖然他沒有二堂哥的記憶,可是他知道自己和爹絕對做不出這種無恥的事情來。

    “你這孩子怎麽喝涼水呢,現在好了,風頭全讓那個二房的小崽子給搶走了,他成了縣案首,你爺奶的心都得偏他身上去了。”

    劉福春就是心疼兒子,這時候也忍不住伸手用力點了點他的腦門,恨鐵不成鋼。

    “你說兒子做什麽,二寶這不是還小嗎,現在想著怎麽對付老二一家才是正經事,總不能以後就讓他們那一房爬到我們頭上拉屎撒尿。”

    晏長學還是疼兒子的,看媳婦對兒子發火,趕緊攔了攔。

    “爹、娘,現在當務之急不是想著二伯那邊的事,而是咱們二寶,總不能真的不念書了吧。”

    晏春花,也就是晏家的長孫女柔聲細語地在爹娘耳邊說道。

    她是晏長學和劉福春唯一的閨女,加上模樣長得好,不久前已經說定了和縣主簿家小兒子的婚事,因此在夫妻倆面前很有地位。

    “說起來,二寶才是咱們晏家長房的孩子,真的要承宗,那也得考大哥和二寶光宗耀祖,有二叔他們什麽事,現在就算小寶考上了縣案首,也不能因為這個剝奪二寶讀書的權利,再說了,二寶只是因為這次出現了意外所以才沒考好,要是二寶身體健健康康的去,縣案首是誰都不一定呢,怎麽能相提並論。”

    晏春花的花說到了夫妻倆的心坎里去,在他們看來,自己這支是嫡長支,老二一家怎麽都不該爬到他們頭上來的。

    “還不是怪你爺奶偏心眼,現在魂都被那小子勾走了,我們說的話再有道理,他們都聽不進去啊。”

    晏長學嘆了口氣,老頭老太太越老越糊塗了,還沒有春花一個女娃娃想的明白。

    “二寶你放心,這學咱們一定要接著念,你小姑不是說要出錢供二房那個小崽子念書嗎,這麽一來公中就不需要出錢供他花銷,家里沒有他那筆支出,又怎麽好意思不讓你進學。”

    晏長學眼神暗了下來,他對著媳婦使了個眼色。

    “我看蓁蓁那丫頭不錯,合該做小寶的媳婦。”他的話陰測測的,聽著讓人心底發寒。

    “我也是這麽想的,什麽鍋配什麽蓋,現在兩人年紀還小,爹娘雖然在外面解釋了,可也不妨礙人家胡猜,到時候生米煮成熟飯,看他們認還是不認。”

    劉福春眼里,晏家的一切都該是她男人和她兒子的,老二一家就不能像以前那樣,乖乖的安安份份地替他們種地掙錢嗎,非要搞這幺蛾子。

    她倒要看看,一個媳婦是買來的讀書人,將來在官場上能有多大出息。

    晏祹聽著大伯大伯娘的話,心里一陣冰寒。

    他想到了在自己出發參加會試前和傅蓁蓁稀里糊塗的那一晚。

    他之前以為是自己喝醉了,也想著或許是那晚的夜色太迷人,自己本來就對傅蓁蓁有好感,所以才會情不自禁犯下那樣的錯誤。

    可是現在聽大伯和大伯娘這麽說,似乎這里面還有他不知道的隱情。

    晏祹縮在衣袖中的拳頭捏的緊緊的,雙目泛著血絲,牙關都咬緊了。

    抱著這種猜測,晏祹忽然覺得,自己其實從頭到尾就沒有錯,錯的是面前這對虛偽又惡毒的夫妻。

    上輩子,是對方的陷害毀了自己的一生。

    再想想,上一世,要不是晏褍害死了傅蓁蓁,傅於歸又怎麽會不管不顧選擇報複他,其實仔細想想,他除了之後的逃避外,從頭到尾就沒有犯下過絲毫錯誤。

    都是大房,都是這些人,將他推入萬劫不複之地。

    晏祹告訴自己要冷靜,現在的他的身份是大房的兒子,一旦大房出了什麽事,從名聲上而言,對他沒有任何好處,要知道晉朝做官,不僅要看你個人品貌,還得看你親族是否有作奸犯科,品行不佳之人,所以對於大房的這番所作所為,他只能忍下去。

    他深吸了好幾口氣,好在現在自己重生了,而且看樣子大伯大伯娘的那些計劃也不會瞞著他這個親兒子,到時候只要自己偷偷幫“自己”躲過大伯他們的陷害就好了。

    這輩子,“自己”會娶傅蓁蓁,但絕對不會是向上輩子一樣被大伯大伯娘陷害的後果。

    晏祹這麽想著,忍不住有些慶幸,好在現在的自己成了晏祹,無形之間,倒是給他將來要做的事增添了不少便利。

    如果此時的自己還是回到了自己的身體里,恐怕他都不知道,一向和氣的大伯,溫婉的大伯母,原來都是那番心腸。

    還有大堂姐,虧他上輩子還覺得這個堂姐知書達理,和他那些言行有些粗俗魯莽的親姐姐們不一樣,對方還是唯一一個有幸作為晏家女眷的代表見過公主的,還被賞賜了不少金銀珠寶。

    對方的男人當官,自己也給予了不小便利,誰讓他的幾個姐姐嫁的都是普通的鄉下漢子,爛泥扶不上墻,他也只能在錢財上支援一些,為此他手頭上很多的人脈關系,其實都給了大房的這些人。

    之前他以為大家都是至親,自己沒有兄弟,兩個堂兄就是他最好的助力,現在看來,自己真是傻的可以。

    想明白的晏祹平靜了下來,再擡頭看著晏長學等人的眼神時也恢複了正常。

    “二寶放心,娘是絕對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劉福春摸了摸兒子的腦袋,將他攬到懷里,滿是慈愛地說道。

    “你也要給娘爭氣,你那個弟弟能考上縣案首,你也不能比他差,到時候咱們好好讓旁人瞧瞧,大房和二房,到底哪一邊更出息。”

    這話劉福春說的咬牙切齒,自從她嫁來晏家後,就沒有向今天這般忍受了那麽多羞辱過。

    村人對晏褚的每一句誇贊,都是在打她的臉,生生把她的臉都給打腫了。

    “娘,你放心,等明年縣試,我一定給你考一個案首回來。”

    對於上輩子考上狀元的晏祹而言,考一個縣試案首,那不是手到擒來的事。

    現在還不是和劉福春撕破臉的時候,他要讓晏長學和劉福春比以前更疼他,比疼晏褍更疼他,只有疼的深了,將來才能痛的厲害。

    晏祹垂下眼,在心里默默發誓,自己重生的目的,似乎又多了一個。

    這一世,他要自己保護好“自己”。

    低頭埋在劉福春懷里的晏祹眼神有些淒愴,曾今他所經歷過的那些悲涼,他絕對不會再讓“自己”承受一遍了。

    *****

    晏褚專心致誌的準備院試的到來,晚上還要抽空給傅蓁蓁教學。

    而因為身體有恙錯過了這次考試的晏祹依舊好好的在族學念書,所有人都仿佛選擇性失憶忘了當初讓兩個孩子一起念書時的話。

    晏老頭夫婦倆沒提,如大兒子那天找他們偷偷說的那般,二孫子是沒參加考試,不是沒考上,誰也不知道他如果正常參考是什麽樣的成績,夫妻倆願意給這個孫子一次機會。

    晏家二房的人也沒提,反正現在再怎麽樣家里都不會缺了晏褚讀書的錢,至於爹娘/祖父祖母要送晏祹念書,也就是家里的花銷再緊了些。

    他們不像大房見不得人好,對於晏老頭和晏老太太的這番偏心眼的舉動,睜只眼閉只眼也就過去了。

    一晃眼,院試就到來了。

    “都說縣試和府試的案首就是秀才公,其實這也不是絕對的事,小寶你年紀小,偶有失手也是正常,到時候大哥可以給你一些經驗教訓。”

    晏家人的模樣都不差,晏褍今年十七,端得是一表人才,風度翩翩,只是對方眼底下一片青黑,就是抹了脂粉都蓋不下去,不知道是通宵讀書熬的,還是生性漁色,被花樓里的姑娘給掏的。

    晏褚打量了一番自己這個大堂兄,總算是知道對方九歲考上童生,按理也有些讀書天賦,為什麽偏偏考了好幾次院試都名落孫山的理由了。

    可除了他,其他人都不那麽想,尤其是晏長學和劉福春兩口子,理所當然的覺得是前者,為兒子心疼的同時,對於對方這一次的科考更加充滿了信心。

    兒子念書這般辛苦,這一次定能考中秀才,到時候名次在晏褚之上,看爹娘更看重哪個。

    “大堂兄經驗豐富,如果弟弟這次沒有通過院試,一定向大堂兄請教關於落考後如何疏導壓力煩愁的問題。”

    晏褚不卑不亢,回了晏褍一句。

    聽上去似乎也沒什麽問題,可是晏褍就是覺得有什麽不對,這個堂弟似乎在諷刺他屢次落地的事。

    沒等他想明白,時間差不多到了,科舉場地開放了龍門,所有考生拿著自己的筆墨幹糧,依次排隊進去。

    晏祹看著“自己”,充滿了信心,他知道,“自己”一定能通過這次院試的,而且在前段時間,自己隱晦地朝“自己”透露了一些考題相關的問題,這一次,自己的成績只會比當初的他更高。

    看了眼註定一飛沖天的“自己”的背影,晏祹是又驕傲,又有些說不出來的心酸。

    ******

    “呦,舉人老爺回來了。”

    一晃眼,又是一個五年,前一秒感覺還在院試的考場,下一秒,鄉試都已經結束,並且得到了一個不錯的成績。

    晏褚坐在老爹趕著的牛車上,和來來往往的鄉親打著招呼。

    “長習啊,你們家也該備一輛馬車了,讓舉人老爺做牛車,那像話嗎。”

    村里人朝著晏長習打趣,說起來大家也都沒想到,晏老三家二房的這個小孫子,會這般出息,年紀輕輕就已經是舉人老爺了。

    實際上在當初對方九歲就考了院試案首後,旁人就想著晉朝會不會出一個史上年齡最小的舉人,只可惜那時候晏褚沒有繼續往下考,說自己的火候還不夠,選擇在州學念了幾年書,這才在今年的鄉試報名,只是一次,就順順利利地通過了鄉試。

    雖然成績不如當初縣試和院試那般取得案首的好成績,可也是第六民的亞魁,要知道,鄉試能人不知凡幾,都是其他地方最優秀的人才,晏褚今年也就十三歲,和一群三四十,考了大半輩子的秀才公競爭,這里也不乏驚才絕艷之輩,能奪得鄉試第六,已經很了不得了。

    “大娘,我再怎麽出息,那也是咱們永寧村的孩子,牛車比起馬車,差了什麽不成?您要這麽說,那真是羞煞我了。”

    即便是成了舉人老爺,晏褚對待這些鄉親依舊沒有什麽架子,和往日一般近親。

    “可不敢可不敢。”

    那個說話的老大娘笑著直擺手,舉人老爺那可是可以當官的,而且晏褚年紀還小,將來保不齊就考上進士了,這麽一來,他就是他們晏氏親族數一數二的出息人了。

    晏褚的親近讓在場的族人很舒服,覺得晏老三家的這個孫子和其他讀書人不一樣,沒有點成績,就翹著尾巴用鼻孔看人了。

    族中出了個舉人是一件大喜事,也就是晏褚沒有提前通知他要回來的事,不然這個時候應該是要開祠堂慶祝一下的。

    不過現在也不算晚,在晏長習和晏褚被村人攔下來說話的時候,就有人跑族長那去了,還沒等父子倆脫身,就被族長那叫人來喚走了,等他們到祠堂的時候,祖父以及大伯父都已經在那兒等著了。

    同樣在場的,還有許許多多族中的長輩。

    晏祹看著這個堂弟進來,臉都青了,自己今年已經二十有二了,可還停留在童生這個身份,現在不僅僅是爺奶,就是他爹娘都已經透露出讓他放棄讀書,專心致誌回來準備接他爹的班,當一個掌櫃的口風了。

    這些年隨著晏褚越來越出息,祖父祖母手里的錢越發的不好挖了,兩個老的覺得小孫子很有可能會是三個孫子里最有出息的那一個,加上之前在大房身上貼了太多的錢,現在基本上不太願意出錢供他念書了。

    爹娘那自從小弟在第二年也順利的考上縣試案首後,就將絕大部分希望放在了小弟身上,對他這個本該被寄予厚望的長子漸漸冷淡了下來。

    晏褍有些不服氣,小弟之前確實考了縣案首沒有錯,可是之後每一次參加科考,他都會因為各種各樣的意外不能順利的參加考試,現在都和他一樣,止步在童生的位置。

    一樣是童生,憑什麽爹娘相信弟弟能考上秀才,自己就不行呢。

    晏長學正眼紅著老二一家的風光,絲毫沒有察覺到長子的不對勁,在他看來,自己這個當爹的已經很夠意思了,鄉下人家,誰家能供一個孩子念書到二十二歲,現在不是家里銀錢緊張,選擇更加有可能會有出息的那一個有錯嗎?

    而且晏長學也已經想過了,只要小兒子能夠考上秀才舉人,將來就是教書也能夠掙錢糊口了,到時候鎮上的那套院子就留給長子,加上一份收入還算不錯的工作,長子將來的日子也不會差到哪里去。

    作為一個父親,晏長學覺得自己已經很公平了,壓根沒想到長子對此還能有不滿。

    “好好好好好,褚兒可真是給咱們晏家增光了。”

    族長一臉欣慰的看著晏褚,這可是晏家的後輩,對方出息了,對自己那個正在京城當官的兒子也是一個助力啊。

    自古有言,獨木難支,長子一人在官場絕沒有外表看上去那般風光,現在好了,晏褚還年輕,早晚有一天能出長成晏家下一代的接班人。

    作為族長,他的胸襟相比旁人肯定是要寬廣的,再怎麽樣,只要晏褚還姓晏,對方越好,晏氏宗族就越有光。

    老族長笑的一臉燦爛,同姓不婚,可是晏家還是有不少出嫁女生了閨女的,往近了說,他出嫁的長女就有一幼女,比晏褚小了三歲,正是般配。

    如果兩個孩子結親,就沒有什麽比這樣既是宗親,又是姻親的關系更牢固了。

    不過老族長也沒打算現在就拿這事探老三家的口風。

    晏褚現在只是個舉人,能不能考上進士還兩說,自家閨女可是在她大哥的操持下嫁了一個當官人家,如果晏褚考不上進士,閨女不見得會同意他的話,將外孫女兒說給晏褚。

    再者,閨女的夫家也不見得會同意自己的這個意思。

    不過老族長對於晏褚還是很看好的,相信只要閨女見過這個孩子,就一定會心動的。

    “這次鄉試結束,你有何打算?”

    照老族長的意思,當然是希望晏褚一鼓作氣直接去參加會試,只是他知道眼前這個不大的孩子還是很有自己的主意的,就好比當初所有人都勸他在院試後直接參加鄉試,而對方硬是拖到了五年後的今天一樣。

    “我打算在家里休養三年溫書,等更有把握了,再參加下一節的春闈。”

    晏褚算了算,其實再等三年自己也就十六歲,上一世原身參加的是下下屆的春闈,那時候原身正是將近及冠之年,而公主正值十六待嫁芳齡。

    原生是新科狀元,公主又在狀元騎馬遊街的時候看中了對方俊俏的外貌,皇帝覺得公主下嫁狀元,也是一段佳話,就準了公主的請求。

    如果自己參加下一節春闈,公主也只是個十三歲左右的姑娘,皇帝不會離譜到替他和未及笄的公主指婚。

    “這樣也好。”

    老族長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對對方的打算表示贊同。

    其實也是晏褚的這個年齡有些太尷尬,十三歲的進士,即便再有才華,朝廷也不會派官讓他做啊,還不如如他自己打算的那般,先自己磨練了個三年,這麽一來,對於會試的把握也就更大了。

    晏老頭也晏長習也聽不懂,樂呵呵的只當晏褚說什麽都是對的,這些日子村人族人艷羨的目光簡直就是讓兩個男人煥發了第二春啊,尤其是晏老頭,眼也不昏了,頭也不疼了,走路都得勁了。

    晏褚狀似不經意間看了眼晏祹,看著對方眼神中一閃而過的放松,對於之前的猜測更肯定了幾分。

    沒想到就是重來一世,對方依舊想著娶那個公主,何必呢。

    *****

    “小弟。”

    等晏褚他們從祠堂出來的時候,家中的女眷都快望眼欲穿了。

    鄉試是在省城參加的,對於晏家人來說,縣城就已經是一個很遙遠的地方了,更何況是省城,晏褚是和自己那些同窗一起去的省城,在對方沒有傳消息回來之前,家里人沒少擔驚受怕,怕他吃不好穿不暖,怕他生病沒人照顧。

    現在終於看到對方全須全尾的回來,心里這塊大石頭才算放下。

    晏褚的三個姐姐,除了最小的姐姐蘭花,梅花和桃花都已經嫁人了。

    拖晏褚當時以縣試案首,院試案首考上秀才的福,來晏家朝晏梅花和晏桃花提親的人檔次都高了不少。

    因為晏褚說了,將來他要是當官,近親的身份人品也極其重要,因此在替幾個孫女挑選婆家的時候晏江氏難得沒有犯糊塗,也沒被那些土財主許出的高額彩禮晃花了眼。

    晏桃花嫁的男人也是個讀書人,夫家是鎮上的,就一個兒子,家里有幾間鋪子收租,在供他念書的同時,還能有點盈余。

    說來晏褚的二姐夫和他還是同屆的秀才,只是對方的成績沒他好,名次已經在十名開外了。

    那人性子不錯,家風也清正,雖然有點錢,可從祖輩開始誰也沒興過往家里擡姨娘,就是這一點,就比小姑父江大同強。

    嫁人第二年,晏桃花就生了一對雙胞胎的兒子,坐穩了她秀才娘子的位置,去年又生了一個閨女,現在也是兒女雙全了。

    晏桃花的婚事,一半是她自己做得主。

    她性子潑,讓她嫁去那些個耕讀人家,就是要她的命。

    當初來提親的時候,有一戶在縣里頭開綢緞鋪子做生意的人家,家里三個兒子,最小的兒子有些混,也沒什麽吃喝嫖賭的壞毛病,就是覺得他爹銀子多,想著混吃等死,沒什麽出息。

    那戶人家拖媒婆來提親的時候說了,只要晏桃花一嫁過去,三個兒子就分家,老三最小,鋪子什麽的肯定是長子拿大頭,不過作為最寵的小兒子,在銀錢上絕對不會虧待他。

    晏桃花這輩子就是覺得自己在錢財上缺了點,小時候姑姑跟賞賜小貓小狗似的給她糕餅頭繩,她在心里記了小半輩子。

    比起嫁去那些有底蘊但是清貧的人家,她更願意嫁給那些有錢,人品也沒大問題的。

    晏家人就沒有一個長得難看的,晏桃花收拾收拾,也有幾分艷麗,一嫁過去就把自己的男人收拾的服服帖帖。

    現在她男人說不上有什麽大出息吧,好歹也和晏桃花一起,把他爹分給他爹一個雜貨鋪子看的挺好,加上還有幾十畝田地收租子,以及當時分家時分的現銀,公婆和大哥過,小夫妻倆的日子也過的有聲有色的。

    晏褚回來的事沒有提早讓家里人通知出去,因此暫時還不知道小弟回來的晏桃花沒有出現,倒是晏梅花就住在鎮子上,晏長習去接兒子的時候,順道拐了個彎去大閨女夫家說了一聲。

    晏褚這一走可是走了將近兩個月了,晏梅花得到消息就立馬趕回娘家來了。

    嫁了人生了孩子的女人別有一番風韻,加上事事順遂,看上去比沒嫁人前還嬌美了幾分。

    看著這樣的二姐,晏褚是沒有辦法將她和記憶中的那個二姐聯系在一塊了。

    晏蘭花現在也在相看人家,隨著晏褚考中舉人的消息擴散開,來家里朝她提親的人家只會比兩個姐姐更好。

    看著姐姐們嫁完人後幸福的生活,晏蘭花對於之後的日子不免也多了幾分期待。

    一屋子的女人都很高興,唯獨傅蓁蓁,同樣高興,可是卻站在房間的角落,離晏褚離的遠遠的。

    自從晏褍也考了個縣案首後,她在這個家里的定位就越來越尷尬了,好在隨著梅花、桃花相繼嫁人,家里光有蘭花一個姑娘不湊手,她幹活麻利,好歹也能幫上點忙。

    最主要的是晏長學和劉福春還抱著自己的小心思,一直磨著老太太讓她別把這丫頭給賣了或是嫁了,晏江氏一直以為老大和老大媳婦中意蓁蓁這個丫頭,想著如果晏祹屢試不第就把這姑娘許給他當媳婦,這才默認傅蓁蓁在家里留了這麽多年。

    作為被買來的姑娘,傅蓁蓁運氣不錯,每餐都能吃飽,晏家也不興打罵人,除了在待遇上比晏家幾個姑娘差了點,相對於童養媳這個名頭,她的日子實在是好過太多了。

    因為今天是迎接晏褚回家的日子,是大喜大日子,全家人都穿上了自己最好的衣裳。

    傅蓁蓁今天穿的就是一件晏桃花剛嫁人的那一年給妹妹蘭花做的一件鵝黃色的對襟儒裙,晏蘭花個子抽條後穿不上,修了修,就給傅蓁蓁穿了。

    傅蓁蓁今年十二,來晏家後她沒受什麽罪,原本黃瘦的小丫頭蛻變成了鵝蛋臉,大眼睛的漂亮小姑娘。

    她的皮膚挺白晰,笑起來的時候兩頰兩側還有兩個小梨渦,一對大兔牙增添了一分俏皮可愛,鵝黃色的衣服再襯她不過了。

    傅蓁蓁揪著衣角,自從晏褚考上秀才去了州學念書之後,也就偶爾放假回家才會待上幾天,現在距離對方上一次回家也已經是兩個多月前的事了,不知道對方還記不記得他們現在的上課進程在哪里。

    她低下頭,覺得自己似乎太貪心了,對方現在是舉人老爺了,哪里還有時間教她識字。

    對方已經待她夠好了,貪得無厭的她連自己都討厭。

    “蓁蓁,蓁蓁。”

    晏褚念了好幾聲,傅蓁蓁才回過神來,擡頭的時候,發現一屋子的人都在看著她。

    “來試試看這根簪子,也不知道合不合適。”

    晏褚朝她招了招手,傅蓁蓁看了邊上,才發現家里人手里或多或少都拿著一兩件禮物。

    “給、給我的。”傅蓁蓁有些受寵若驚,她擡頭朝晏老太太那兒看了一眼,等到對方點頭默許,才忍住心里的激動朝晏褚走去。

    那是一根絹布紮的頭花,一朵朵粉色的桃花紮的栩栩如生,錯落有致的分布在簪頭。

    比起旁人手里金質的玉制的簪子,就數這根頭花最廉價,可是在傅蓁蓁眼里,哪個都不如她面前這支來的漂亮。

    “真好看,小弟的眼光真是好。”

    晏蘭花的頭上早就簪上了晏褚給她帶的嵌珍珠的八寶簪,看著傅蓁蓁有些放不開手腳,接過弟弟手上的那朵絹花幫她戴上。

    傅蓁蓁擡手摸了摸發髻上簪著的絹花,心里比吃了蜜還甜。

    晏褚買來的禮物全家人都有份,而且每一個都比傅蓁蓁頭上的那個貴重多,包括大房收到的禮物也是和二房相差無幾的,因此沒有任何人對他給傅蓁蓁帶了禮物而感到好奇。

    所有人,包括晏江氏也只是認為小孫子心善,辦事周全,沒有想太多。

    劉福春看著自己手里金包銀的首飾,心里就和滴血似的,只是考上了舉人,就能有這樣的大手筆,要是考上舉人的那個,是她兒子該多好啊。

    現在二房的出息是壓不住了,她必須得好好想想,怎麽做,才能讓二房始終都有一個把柄在他們手上,就算是晏褚出息了,好處也得分他們大房大半。

    劉福春心里琢磨,看著傅蓁蓁那個小丫頭眉眼含春的模樣,忍不住笑了。

    差點忘了,這里不是有一個現成的把柄嗎。

    *****

    晏梅花在家待到天暗了才回婆家,要不是因為小閨女還沒戒奶,她都想著在娘家住一晚上再回去。

    好在弟弟承諾了,過些日子會去鎮上探望她,她才一步三回頭的帶著自己身邊的小丫頭離開。

    這天晚上,晏家大房的人也沒回去,在所有人都睡下的時候,晏祹敲響了晏褚的房門。

    “這些日子,你小心點。”

    沒頭沒腦的,晏祹進來對著晏褚就是這麽一句話。

    他沒想到這一次那麽早,劉福春和晏長學就想著對“自己”動手,這還是十三歲和十二歲的孩子,那兩個人是畜生嗎?

    晏祹想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有這樣的親人。
rtyujudy 發表於 2018-6-2 20:57
第81章 成為狀元的農家子

  “二堂兄何出此言?”

    晏褚皺著眉, 面帶疑問地說道。

    其實他心里已經猜到晏祹是為什麽來的了,在他看來,自己就是他,如果大房那些人密謀想要對自己做些什麽, 他自然得過來通知他。

    “沒有什麽,只是這些日子村里有不少流言重新說起了當初蓁蓁的事,說她原本就是給你來當童養媳的,只是你發達後, 咱們一家就不認這件事了, 我就想告訴你, 最近還是和蓁蓁保持關系才好, 不要讓人抓到把柄。”

    晏祹一臉鄭重。

    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他重生到這個堂兄的身體里後,時常有些小病小痛, 而且這些小病小痛還轉門在他科考時突然爆發。

    除了第一次縣試順順利利的進行,他也如自己期望的那般成為了縣案首,可是之後的府試院試,參加一次, 不是中途腹瀉脫水,就是在開考前就高熱不止,從來就沒能順順利利達完過一分卷子。

    晏祹懷疑是不是這個身體還殘留著二堂兄的意識,對方存心見不得他好, 故意折磨他。

    為此晏祹這些年沒少往廟里跑, 各種符箓求了一堆, 符灰水也喝了不少,只可惜,直到他今年十三歲了,在小堂弟考上舉人的時候,還是止步於童生。

    晏祹心里嘆了口氣,不過好在距離公主被指婚還有六年的時間,他就不信這六年里,自己還不能有一番作為。

    “二堂兄說笑了,在我看來,蓁蓁就是我的親妹妹,我們之間清清白白,又有什麽好避諱的。”

    晏褚一臉坦蕩,看的晏祹越發焦急。

    “自己”就是太天真,太良善,不然當初怎麽會被大房那一家子小人給暗害呢。

    “你聽二哥一句勸,離傅蓁蓁遠一些,至少在你科考前離傅蓁蓁遠一些。”

    晏祹記得,傅蓁蓁的哥哥現在還只是威遠將軍府里的一個小家丁,現在還不到北部圖尤族作亂,威遠將軍領兵平叛,當時得了威遠將軍親眼,作為親兵被帶去北部邊關的傅於歸立下赫赫戰功的時候。

    自己的重生帶來了太多變數,他不知道這一世的傅於歸是不是還會重複上一世的規矩,如果對方沒有發跡,那麽傅蓁蓁就還是那個平凡無奇的姑娘,這樣的女孩做姨娘可以,做正妻,卻尤有不足。

    因此晏祹不希望晏褚這麽早就和傅蓁蓁發生不可逆轉的關系。

    “你要記住,我是這個家里唯一不會害你的人。”

    這些年一直止步童生,郁郁不得誌,對於一直以來都順風順水的晏祹來說,打擊還是很大的,尤其是見到“自己”比上一世更出色,更優秀之後。

    那明明也是“自己”,可是看著對方過的比當初的自己更好,晏祹居然隱隱也有了一些嫉妒,最近這些日子,他一直在思考,如果當初自己就是直接回到了自己的身體里,那又會怎樣。

    不過好在理智告訴他自己的這個想法是錯誤的,畢竟他們是同一個人,對方過的好,那也就意味著他過得好。

    而且說句不好聽的話,如果他的身體一直頻繁犯病,做好最壞的打算的話,他或許一輩子都只是童生,這麽一來,何來前途,何來錦衣玉食,榮華富貴。

    晏祹了解“自己”,對於他認可的家人他一直都是很大方的,就如同上輩子他不計前嫌幫助大房一家一樣,這輩子自己只要和“自己”搞好關系,將來的好處絕對少不了的。

    只有“自己”坐上了高位,他能給予他們的好處也就越多,所以不論怎麽樣,他都得幫“自己”,而不是幫大房那群曾今將他害的那麽慘的人。

    晏祹不敢出來的太久,要是被劉福春看到他和晏褚站一塊,沒完沒了又是一頓念叨。

    他再次叮囑了晏褚一句,看對方似乎根本沒有聽進去,嘆了口氣,打算看看劉福春和晏長學到底打算做什麽,在對方動手的時候將晏褚從局中拉出來。

    哎,“自己”怎麽就不能明白自己的好心呢,晏祹的心里有點嘔血。

    聽完了對方的一頓嘮叨,晏褚正打算關門的時候,看到了轉角處微微露出一角的絹花,粉色的,正是他白天送給傅蓁蓁的那一支。

    “晏,晏哥哥。”

    看到晏褚突然出現,傅蓁蓁趕緊抹了抹眼淚,努力讓自己扯出一個微笑來。

    剛剛她只是抱著一絲希冀,想來看看晏哥哥是不是還願意教她習字,還沒等他敲響晏褚的房門,晏祹就出現了,她只能趁對方不註意,悄悄的躲起來。

    剛剛晏祹說的那些話她都聽全了,她知道自己的身份挺遭嫌棄的,可是聽著晏祹明晃晃的,不斷對著晏哥哥強調讓他離她遠一些,還是讓傅蓁蓁忍不住有些傷心,同時也覺得晏祹實在是一個太討厭太討厭的人了。

    “我從省城來正好給你帶了幾本字帖,那是你們女孩子最喜歡的字體,以後你可以照著那些字帖臨摹。”

    晏褚拉著她的手朝自己的房內走去,也沒問她剛剛為什麽要哭。

    他說的那幾本字帖正好在桌子上擺著,想來也是準備好等會就給她送去的。

    “晏哥哥,你為什麽對我那麽好。”

    傅蓁蓁看著手里那幾本簪花小楷的摹本,低著頭,腳尖在地上劃拉著,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氣問道。

    “傻瓜,因為你是我的妹妹啊。”

    晏褚用手指彈了彈她的額頭,小丫頭微微吃痛,擡起頭來。

    她的眼眶鼻尖都泛著紅,燭光下,就和小兔子一般可憐又可愛。

    “妹妹,只是妹妹嗎?”

    傅蓁蓁不知道喜歡是什麽樣的感覺,但是就村里那些和她差不多年紀就開始相看對象的小姐妹說,喜歡就是你心里有一個人,你會時常的想他,看見他你的心跳就會加快,你的呼吸也會變得急促。

    她覺得,如果這樣是喜歡,自己因該是喜歡晏哥哥的。

    他是這個家里對她最溫柔最溫柔的人,他會教她寫字,會在她生辰給她帶縣城里五芳齋的糕餅,長這麽大,她收到的除了家人以外的禮物,都是對方給的。

    他太好太好了,好到傅蓁蓁想不出什麽理由來不喜歡他。

    只是她心里明白,他們兩人之間的差距就是雲和泥一般,自己配不上他。

    有時候傅蓁蓁也會想,像晏哥哥這樣的人,她就是做妾也甘願,可是這樣對晏哥哥的娘子不公平,而晏哥哥要是一個在有了娘子的情況下還嬌妻美妾成群的男人,她或許也會對對方失望吧。

    可是種種的不可能,她還是想聽聽晏哥哥的話,只要對方給她一個肯定的答複,她就收好自己的心,再也不胡思亂想了。

    “蓁蓁。”

    晏褚也有些苦惱,也怪他之前舉棋不定,給了這個小姑娘太多容易誤會的舉動,現在害的對方傷心,實際上錯誤也在他。

    他仔細思考過,或許自己能夠扮演一個最完美的夫婿,讓傅蓁蓁從頭到尾,都堅信自己是被愛著的那一個,可是首先晏家這樣的情況,在夫妻關系上和睦的傅蓁蓁,在婆媳,在姑嫂關系上真的能和諧嗎?

    傅於歸發跡是在十幾年後,那時候傅蓁蓁早就已經是當娘的年紀了,只是以一個童養媳的身份,自己執意要娶對方,或許家人拗不過他會答應,可是他們對傅蓁蓁的感官絕對好不到哪里去。

    尤其是二姐,她本來就忌諱這個,只是當一個小妹妹相處,她會是一個大方的姐姐,可要是當作弟妹,她絕對是那種難搞的小姑子不解釋。

    晏褚不是原身,他做不到對幾個真心為他付出的姐姐冷漠相待,做不到帶著成為他妻子的傅蓁蓁遠居京城,然後一輩子不和姐姐們來往。

    其次,他是晏長習夫婦唯一的兒子,將來二老肯定是跟著他過的,別看兩位都是老實人,可是老實人也不見得會眼睜睜看著自己有大出息的兒子卻倒過頭來娶鄉下人家都不怎麽看得上的童養媳。

    矛盾總是越積越深的,等傅於歸帶著功勛回來了,已經積澱了幾年十幾年的矛盾絕對不會因為傅蓁蓁成了將軍的妹妹而消散,沒準因此形成的問題,只會更多更多。

    傅蓁蓁的性子太軟,太柔,適合她的是那種同樣溫和良善,家世又簡單的人家。

    晏褚想好了自己對於傅蓁蓁的定位。

    一個哥哥,代替傅於歸存在的哥哥。
rtyujudy 發表於 2018-6-2 20:57
第82章 成為狀元的農家子

    “蓁蓁, 你知道的,我有兩個堂哥,一個堂姐,還有三個親姐姐, 就是沒有一個弟弟妹妹,所以從一開始,我就把你當自己的親妹妹看待。”

    “我知道你的哥哥和你很小就失散了,你很想很想他, 如果不介意的話, 在他出現前, 就把我當你的親哥哥看待吧。”

    哥哥, 妹妹,哥哥,妹妹……

    傅蓁蓁躲在被窩里, 回想著剛剛晏哥哥的話,淚如雨下。

    晏蘭花和她睡的是一間房,迷迷糊糊的,就被她的抽泣聲給吵醒了。

    “蓁蓁, 你沒事吧?”

    晏蘭花在黑夜中朝著傅蓁蓁問道。

    “沒事,就是剛剛做了個噩夢魘著了。”傅蓁蓁鼻音濃重的回答,

    晏蘭花也沒有做他想,閉著眼, 意識還不清醒的學著大人哄孩子的模樣, 有節奏地拍著她的背, 拍著拍著,自己就又睡著了。

    傅蓁蓁看著四姐熟睡的臉,實際上在這個家里,大家除了對她和晏哥哥的關系上有點忌諱外,已經是十分不錯了。

    她能吃飽穿暖,不會挨打,梅花姐,桃花姐還有蘭花姐都對她很好,會教她女紅,有什麽開心的事也會和她分享。

    她想著,果然是自己太不知足了。

    傅蓁蓁手里緊緊攥著那支絹花簪子,這麽多年了,她都已經快記不起來哥哥的樣子了,只記得印象中的哥哥,高高大大,又黑又壯,和晏哥哥完全是兩個風格。

    哥哥、哥哥……

    傅蓁蓁閉上眼睛在心中默念,她該知足了,該學著放下。

    *****

    “爹,娘,我想和你們商量一件事。”

    晏褚當上舉人後,晏長習就不再下田種地了,怎麽說他現在也是舉人老爺的爹,下地幹活丟丟是晏褚的臉,讓人家以為自己這個兒子不孝順。

    都說窮秀才,富舉人,這話也是不假的。

    舉人享有四百畝田地免稅賦的權利,在晏褚考上舉人的消息剛傳來的時候,就已經有不少鄉親過來投獻土地,他們將自家到底田地記到晏褚的名下,每年給 他少於國家稅賦的一筆收成,這麽一來他們賺了,晏褚靠著那幾百畝田地的孝敬錢,也足夠支撐自己讀書加上養活全家老小的費用了。

    除此之外,當你考上舉人後,自然有無數鄉紳給你送禮想要巴結你,光是這短短的兩天時間里,晏褚就不知道回絕了多少邀請他赴宴的帖子了。

    晏長習以前幹慣了活,忽然間閑了下來,還有些不習慣,正和媳婦商量著自己是不是該找些其他事幹呢,晏褚就進來了。

    “小寶快過來,你娘給你剝了不少瓜子仁,知道你不愛剝皮,到時候讓你吃個痛快。”

    晏長習看著兒子就驕傲啊,這麽優秀的兒子,居然是他的種,怎麽感覺和做夢一樣呢。

    “你別打擾兒子,小寶,你剛剛說有啥事?爹娘都聽著呢。”

    李秋月將剝出來的瓜子仁放到罐子里,防止它變潮了就不脆不香了,然後專註著聽兒子的話。

    “我就是想來說說關於蓁蓁的事。”

    晏褚找了把椅子坐下來。

    “蓁蓁?”晏長習和李秋月互看一眼,神情有些凝重。

    那姑娘是越長越好了,自己兒子不是心動了吧?

    “爹娘,你們也記得當初蓁蓁剛來家里的時候村里傳的流言,聽二堂兄說,這段時間村里這些流言又開始傳起來了。”

    兒子要說的,似乎和他們想象中的不一樣,李秋月思索了一番,有些疑惑的搖搖頭:“沒聽村里最近有人傳閑話啊。”

    笑話,他們兒子可是舉人老爺了,村里能有幾戶人家比得上他們,誰敢說兒子的閑話。

    “我是這樣想的,反正我拿蓁蓁當妹妹看,這麽些年大家住一塊,也有感情了,為了堵住外人的嘴,要不爹娘你們就收個幹女兒吧,這樣一來,以後也就不會有人再拿我和蓁蓁的關系說嘴了,到時候蓁蓁到了嫁人的年紀,我給她出嫁妝,反正現在家里也不缺那點錢了。”

    晏褚頭頭是道的朝爹娘分析,聽著兒子的話,晏長習和李秋月覺得還挺有道理,以前自己怎麽沒想到這個主意。

    “可是認幹親不是小事,你爺奶那兒,族長那兒都得說清楚,不然光你爹你娘嘴巴一張一閉,也算不得數啊。”

    晏長習有些為難,他不知道自家爹娘能不能同意,畢竟拿蓁蓁當童養媳買來,是他娘的主意。

    “爺奶知道輕重,應該是不會拒絕的,只是畢竟要認幹閨女的是爹娘你們,我就先來跟你們商量商量。”

    兒子把自己放在第一位,晏長習和李秋月都是開心的,這麽一來,連最後那點認幹閨女的不情願都沒了。

    其實想想,蓁蓁那閨女也挺好的,將來給她一份嫁妝送她出嫁,但凡對方有點良心,那也是一門能走動的親戚。

    晏長習和李秋月沒有多思考,就帶著晏褚去找晏老頭和晏江氏,打算和他們說這件事了。

    “我不同意!”

    商量認幹親這件事的時候,晏長學和劉福春這兩個八桿子打不到一起的人居然是最早反對的,反對的還特別激烈。

    “娘,你想想,傅蓁蓁再怎麽樣也只是咱們家買來的小丫頭,咱們小寶現在是什麽身份了,家里有個丫鬟伺候稀奇嗎,認她當幹閨女,我看是老二你們兩口子瘋了。”

    劉福春怎麽會認同晏長習兩口子要認傅蓁蓁當幹女兒這件事呢,要是這事成了,族長也認同了,之後的戲她還怎麽唱。

    倒是也可以在認幹親後在陷害晏褚和傅蓁蓁有一腿,可是這麽一來,不僅僅晏褚的前途完全毀了,連他們一家也會被牽連,鬧個不好,她兩個兒子的仕途也都斷了。

    要知道古代的幹親和真親沒什麽區別,要是晏褚在晏長習認下傅蓁蓁這個閨女後再和對方發生什麽,那就是亂了倫理綱常,犯了族規,也犯了國法。

    捋了他舉人的功名是小,要是入了有心人的眼,存心把這件事鬧大,都是能判刑的。

    劉福春膽子再大,也不敢冒那險。

    所以認幹親這件事,她絕對不能答應。

    老大媳婦的話說的有幾分道理,晏老頭和晏老太太都有些猶豫了。

    “老大家的說的沒錯,再說了,其實蓁蓁那孩子不能許給小寶,也能許給二寶啊。”

    老太太還是覺得自己花了一袋糧食買來的童養媳不能浪費了,她看著老大家的二孫子有步他大哥的趨勢,覺得還是給他留一個媳婦將來實在考不上秀才再娶來的好。

    “娘,你說的都是什麽話啊,那丫頭哪里有資格嫁給我們家二寶。”

    劉福春眼睛一瞪,孝順的模樣都快裝不下去了,這老太太是越老越糊塗了,那樣低賤的小丫頭,哪里有資格配她的兒子,就是給她兒子當小都不夠。

    “你不喜歡蓁蓁?”

    老太太面露詫異,以前自己動了將傅蓁蓁送走的心思時,都是這個大兒媳婦攔住了她,她還以為對方很喜歡那個丫頭,有心討她做媳婦呢。

    “喜歡,怎麽不喜歡,可是喜歡那姑娘和喜歡她當自己的兒媳婦時兩碼子事。”

    劉福春也意識到自己自打臉了,趕緊轉了個口風。

    “奶,現在村里的流言眼看著就要起來了,還是認蓁蓁做我幹妹妹最合適,至少旁人也不會再說起這件事了,而且蓁蓁也是您看著長大的,她什麽樣的人品您還不知道?只是認個幹親,咱們不虧。”

    晏褚一句話比旁人十句話都管用,先來晏老爺子最器重的就是這個給全家長臉的小孫子,對方一開口,他幾乎沒做猶豫就答應了下來。

    “長習,等會兒你去族長那兒說一下這件事,既然要認幹親,那就認真的辦一場大禮,最好把整個村子里的人都請來,咱們得告訴人家,童養媳就是個沒影的事,從頭到尾,我們就是把蓁蓁那姑娘當孫女,當閨女看的。”

    晏長習聽了老爹的吩咐就應聲出去了,動作麻利晏長學都沒把人給攔下。

    “老大家的,以後蓁蓁就是你們侄女了,那些心思,該收收就收收吧,別鬧的太難看了。”

    晏老爺子以為這兩口子存著讓傅蓁蓁給大孫子晏褍做小的心,畢竟晏褍和他媳婦成親那麽多年,連個閨女都沒生下,兩口子為這事著急也是很正常的。

    晏長學和劉福春不知道老爺子想的是這個,只以為自己的意圖被老爺子看穿了,頓時臉色蒼白,不敢再說什麽阻攔的話了。

    等晏祹從書塾回來的時候,一切已經塵埃落定,上輩子和自己糾纏不清的傅蓁蓁,居然成為了“自己”的妹妹。 本帖最後由 rtyujudy 於 2018-6-8 18:46 編輯

rtyujudy 發表於 2018-6-2 20:58
第83章 成為狀元的農家子

    認親的事已經通知了宗族, 並且族長也松口答應了這件事,在晏祹知道的時候,已經沒有反對的余地了。

    他並不知道這件事是晏褚提議的,只知道是他曾經的爹娘主動找的祖父祖母提出的這個要求, 就算是氣,也沒法找那對愚昧的夫婦,告訴他們他們做了一件什麽樣的錯事。

    認了傅蓁蓁這個幹親,晏老頭夫婦說不上高興也沒有不高興, 二房的人很高興, 大房的陰沈沈的, 想裝的高興也不像樣。

    晏祹此時的表情在大房那一堆人里一點都不顯眼, 劉福春和晏長學看著小兒子這幅表情,還覺得這兒子和他們貼心,想到一塊去了, 也顧不上自己難過了,反而還得安慰小兒子。

    “二寶,你也別氣了,就算沒有傅蓁蓁, 那也能是別人,你放心,在這個家里,誰都越不過你和你大哥, 就算晏褚那小崽子有出息了怎麽樣, 我讓他拼死拼活, 那也是給咱們大房摟錢。”

    劉福春這話說得狠,可實際上一時之間,她壓根就想不出什麽招對付晏褚,原本覺得傅蓁蓁就是最大的把柄,現在傅蓁蓁不能動了,其他女人晏褚還沒那麽傻,輕易就能上套。

    這話也只是她安慰小兒子的話罷了。

    聽了劉福春的話,晏祹眉頭一皺,忽然覺得現在這樣也是好的,至少不用擔心發生之後那樁事了。

    自己對傅蓁蓁有愧疚,這輩子給她找一個不錯的夫君也算是補償對方了,至於傅於歸,對方是軍隊里炙手可熱的新晉猛將不錯,可官場之中,文武有別,“自己”只要如上一世一般考上狀元,榜下捉婿,沒有公主,也會有其他書香世家,知書識禮的小姐可以和他共結連理。

    這麽想來,晏祹這心里忽然就沒什麽糾結的了。

    劉福春和晏長學看兒子這模樣,還當是自己的勸解奏效了,面上立馬掛上了笑意。

    “咱們先不管別人,再過不久,就是院試開始的日子了,這些日子吃穿住咱們處處小心,千萬別在進了考場之後,又出了什麽岔子。”

    當初晏祹第二年給他們考來一個縣案首,夫妻倆都是驕傲的,和晏褚那次一樣,縣案首不就是板上釘釘的秀才了嗎,只可惜之後的院試總是有各種各樣的意外,晏祹就沒有順順利利做完過一套卷子,沒完成考試自然也就沒有成績,沒有成績,即便有縣案首即是秀才的潛規則也不頂用啊。

    給了希望又一次次失望不過如此。

    如果沒有晏祹那個縣案首的成績擺著,或許如同對待晏褍那個大兒子一樣,夫妻倆已經改放棄了,可就是晏祹考上了縣案首,又有一個同樣曾經是縣案首,現在是舉人老爺風風光光的晏褚的例子擺著,讓夫妻倆放棄,談何容易。

    這些年,家里供應的銀錢是越來越少了,為了讓這個兒子繼續學業,以及前頭那個總是不肯放棄靠秀才的大兒子念書,家里早些年攢下的積蓄幾乎已經見底了。

    晏長學的工錢挺高,可也架不住那樣花,為此,他隱秘地開始做假賬,他既是酒館的掌櫃,也是賬房先生,想要做出一份糊弄上面的人來檢查的賬本不是難事。

    這兩三年的時間,他已經昧了東家大幾十兩的銀錢了,按照晉朝的刑律,一旦被發現,那是要抄家徒十年的。

    晏長學算是背水一戰了,晏祹這個被他寄予厚望的兒子,不成功也得成功。

    “也沒道理啊,二寶每次考試前吃的喝的都和大寶是一樣的,怎麽每次大寶都能順順當當完成考試,小寶就不行呢。”

    晏長學感嘆道,有時候他心里都不住的想,要是大兒子和小兒子能夠換個個就好了。

    畢竟大兒子是考了無數次都考不上,而小兒子就是被這些病痛給耽擱的,他可是考上過案首的孩子啊,考一個院試不是手到擒來的嗎?

    要不是那幾次生病耽擱了,或許現在風光的就不是老二家了。

    晏長學嘆氣,晏祹心里何嘗不深思。

    之前他懷疑是體內殘存的原身的魂魄作祟,可是仔細想想,自己附身在對方身體里這麽久了,從來也沒出現過問題。

    時人深信鬼神之說,晏祹也不例外,尤其是在他重回到自己九歲之後,他更加相信這世間真的有妖魔鬼怪,也有漫天神佛的存在,這也是他為什麽會懷疑之前自己身病,是對方鬼怪作祟的原因。

    不過接連幾次,又求了那麽多符紙,拜了那麽多香火鼎盛的寺廟,晏祹覺得自己應該換一個想法了。

    現在,他已經有了自己的懷疑對象。

    ******

    “二寶,快趁熱吃。”

    這次院試,劉福春不放心,跟著晏長學一塊過來了。

    晏褍家那個秀才家的小娘子也跟著來了,一家子租了一套小院,兩三天的時間租金還不便宜,足足要兩百文錢,不過比起住客棧,還是劃算了許多的。

    “這些東西全是你大嫂做的,和你大哥吃的一模一樣,剛剛娘看著你大哥吃完了,啥事沒有,你就放心吃吧。”

    劉福春實在是怕了兒子臨考就出事的習慣,這一次兒子吃什麽,穿什麽,喝什麽,她全程把控,就不信這樣兒子還能出狀況。

    “娘,你放著,我理完這些冊子就吃,對了,我想喝茶,麻煩娘去給我燒一杯熱茶來,屋里的茶都已經涼透了。”

    聽了兒子的話,劉福春摸了摸屋子里的茶壺,果然冰冰涼。

    “娘都糊塗了。”

    劉福春拍了拍自己的腦門,一早上光顧著看大媳婦做早膳以及盯著大兒子吃下肚,確定沒有任何反應了,都忘了兒子喝茶的事。

    好在二寶機靈,這冰涼的茶水喝下肚,今天不是又得鬧肚子了。

    “娘這就去。”劉福春拎上水壺就出去了,在她出去後,晏祹拿起桌子上那些包子饅頭往床底下一人,滾燙的稀粥直接打開窗戶,朝外頭一潑,然後拿出之前自己在外頭小攤子上買的一個麻餅,也顧不得幹,直接嚼上了。

    這些日子他仔細想過了,為什麽之前他第一次考縣試的時候就順順利利沒有出任何事,而在他順利考上案首後,之後的每次考試都不順利了,一旦自己止步童生,對誰的影響最大。

    晏褚不可能,自己還能不了解自己?

    除了在傅蓁蓁這件事上,晏祹自認“自己”是一個品德高潔之人,自然做不出來這樣下三濫的事,如此一來,最有可能對他動手的就是晏褍,自己曾經的大堂兄。

    晏褍止步童生已經十幾年了,自己考上案首對於對方而言實在是太大的壓力了,為了讓自己這個弟弟不趕到他前面,做出在他的飲食里下藥的舉動,是很正常的事情。

    對於大房一家子的人品,晏祹已經千百分的信不過了。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每次對方給他下藥大夫都查不出來,可是晏祹只認為是對方用的藥比較隱蔽的緣故,不然完全無法解釋為什麽永遠吃的喝的都是一樣的東西,他從來都沒有事,而自己一次次不是腹瀉就是嘔吐,要麽就是高燒不消。

    這一次,晏祹就是想要試一試,不碰家里的任何東西,他是不是能正常的完成這一次的科考。

    等劉福春拿著熱水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被吃趕緊的碗碟。

    “吃的太多了,還是不喝水了,萬一吃撐了就不好了。”

    晏祹可不敢碰劉福春拿來的水,對方對自己的兒子不會起疑,要是這壺水也被晏褍動過手腳,自己之前的那些努力就白費了。

    “吃撐了,那可別喝水了,現在多走走消消食。”

    現在劉福春的狀態就是風聲鶴唳草木皆兵,聽了晏祹的話立馬就怪上了自己為什麽端了那麽多早點過來,絕口不提讓兒子喝水的事。

    從租住的小院子到考場的路上,順順當當的,再等龍門開,所有的考生依次接受檢查進場,也平平安安。

    劉福春和晏長學夫妻倆就在考場外站著,生怕這一次,兒子又出什麽意外出來了。

    可是這一次,或許真的是老天保佑,第一天的考試,包括之後每一場的考試,晏祹居然都平平安安的完成了。

    考完最後一場出來的時候,晏祹面有疲色,可是眼神卻是前所未有的激動。

    晏褍啊晏褍,他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畜生啊。

    晏祹在心里吶喊,他猜測的果然沒有錯,就是對方對他下的手。

    ******

    晏褚心情平靜地練著大字,自從爹娘認了傅蓁蓁做幹女兒,並且大擺宴席宴請過族人鄉鄰後,兩人的相處就沒有那麽忌諱了。

    此刻四姐晏蘭花和傅蓁蓁都在晏褚的書房內,一個拿著本帶繪畫的遊記津津有味的看著,一個擺著張小桌子,對著晏褚給她的那幾本摹本臨摹上面的字體。

    氣氛十分融洽,偶爾晏褚停下筆休息的時候,三人還能有說有笑的,傅蓁蓁從一開始的放不開,到現在也能坦然的喊晏褚一聲三哥了。

    她心里難不難過不知道,至少在認親後,對方已經開始嘗試改變對晏褚的態度了。

    寫下一個鋒芒畢露的忍字,然後看著水跡在宣紙上慢慢幹透,直至那個字消失。

    晏褚算了算時間,這一次自己可沒動手,如果他估計的沒錯,那邊那一家子,該自己咬起來了吧。

    *****

    “你說什麽,這不可能。”

    劉福春和晏長學還沒從自己小兒子考上了院試增生的喜悅中清醒過來,就聽到了兒子懷疑之前他每一次生病無法正常科考都是大兒子晏褍陷害的話。

    長子和幼子一母同胞,他何必要做出陷害幼子的事,這對他而言有什麽好處嗎?

    “我也不想懷疑大哥,可是爹、娘,你們恐怕還不知道吧,這一次科考,我從頭到尾就沒喝過家里的水,沒吃過家里一口飯菜,考試那些天,我用來果腹的就只是街頭小販那買的麻餅。”

    晏祹對自己沒考上案首,甚至連稟生都不是還是很失望的,可這也怪不的他,畢竟整場考試他都是提心吊膽的,除了試題,他腦子里胡思亂想的事情太多,加上這屆科考,確實也有不少有真本事的學子,能考上增生,就已經十分不錯了。

    同樣都是秀才功名,稟生、增生、附生的差別還是很大的。

    都說窮秀才,可秀才里的稟生卻算不得窮,他們有公家按月發的糧食,加上每一次縣試、府試,參考的考生都需要有一個或兩個稟生具保,具保一個考生,就能收一兩銀子,要是具保的考生多,一年的嚼用就有了,所以世人說窮秀才時,稟生是不在其列的。

    至於增生和附生,都沒有稟生的那幾項福利,只是同樣能參加之後的鄉試罷了。

    因此如果晏祹沒有通過之後的鄉試考上舉人的功名,他這個秀才的名聲也就是聽上去好聽,想要開一個書塾都不一定能收到學生,將來讀書的所有花銷,還是得家里面來。

    不過對於大兒子屢試不第,這一次又落榜的劉福春和晏長學而言,小兒子已經很爭氣了,他才十三,這麽年輕的秀才,還怕將來考不上舉人,考不上進士?

    反正這夫妻倆對小兒子信心滿滿。

    “你沒吃家里的飯菜。”

    劉福春楞了楞,她怎麽不知道。

    “因為一開始我也不能確定自己的懷疑是不是真的,可事實卻是證明了這一點,我相信爹娘是不會害我的,那麽這麽一來,家里其他能夠接觸到我要吃的那些飯菜喝的茶水的人,還能有誰。”

    晏祹說的十分心痛,他之所以沒有在科舉剛結束的時候揭發晏褍,就是想等著自己考上秀才的成績出來,加重他在晏長學夫婦心里的份量。

    只可惜不是案首,不然效果更好。

    他在心里嘆了口氣,不過也沒關系,比起那個二十出頭,依舊碌碌無為的長子,他相信晏長學夫婦會做出正確的選擇。

    看著小兒子篤定又心痛的模樣,劉福春和晏長學張了張嘴,終究什麽都沒說,失魂落魄地回了自己的屋子。

    “孩他爹。”

    劉福春想說,不一定是她大兒子動的手腳啊,或許是二房那些人,可是這一次包括之前幾次考試,二房那些人根本就沒有插手過兒子科考的事,這話說出來,她自己也不相信,難道二房的人還有手眼通天的本事。

    可真是自己的長子,她又痛心的不敢相信。

    甭管她和她男人是怎麽算計二房的,在自己身上,又希望兩個兒子同心同力,能夠相處和樂。

    他們夫妻倆攢下的家底,將來還不都是他們兄弟的,手心手背都是肉,傷了哪個,劉福春都舍不得。

    “恐怕二寶說的都是真的。”

    晏長學面露愁苦,也是他之前一直不往那里想,兄弟倆要真是能和和美美的,誰也不嫉妒誰,誰落難了日子過的好的就把一把誰,他又何必一直算計老二一家,生怕被他們占了什麽便宜,看到對方日子好過了,他慪氣整宿整宿的睡不著覺。

    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言傳身教,又怎麽能讓長子做到。

    頭一次,晏長學心里有了一些悔意。

    “咱們得找大寶好好談談了。”

    晏長學長嘆了一口氣,正如小兒子說的,這巧合太多,那就不是巧合了。

    *****

    “胡說八道,是不是晏祹那小子和你們告得黑狀?”

    本來就因為自己又落榜了,而弟弟考上了增生不開心,想著去春風樓找小翠解愁,摸摸荷包,里面有沒有一文錢,現在回來聽到了爹娘一通冤枉,晏褍氣不打一出來。

    “和你弟弟無關,只是爹娘想問問你,為什麽以前你弟弟吃家里的東西總是鬧病,這一次他自己偷偷摸摸的去外面買東西吃了,卻安安穩穩的考完了整場試?”

    晏長學看著大兒子表現的那麽激烈憤怒,先入為主的就當對方是心虛了,就好比以前他對他弟弟那樣,這種事他特別有經驗。

    正因為自己就是那樣的人,對於小兒子的說法,晏長學才沒有特別意外,雖然一時無法接受,心里琢磨多了,就相信了這件事。

    “他自己身體不好也怪我?既然這樣,怎麽不說是娘動的手。”

    晏褍本就心情不好,現在更是氣急敗壞。

    他覺得所有人都看不上他,爹娘自從有了會讀書的弟弟,也越來越不把他放在心里了,以前他什麽時候缺過錢,現在只是想要討個幾百文錢去春風樓解愁爹娘都舍不得,那些錢他們藏著幹什麽,還不是為了給他們那個出息的小兒子攢著。

    晏褍覺得太不公平了,他是家中的長子,按慣例這個家的所有財產起碼得有八成是他的,他現在只是提早花自己的錢,他有錯嗎?

    真真是父子了,晏褍此時的想法和晏長學算計晏長習那時候想的,又有什麽差別。

    “大寶,你怎麽能這麽和為娘說話。”

    聽著兒子狡辯還把矛頭指導自己的身上,劉福春再心痛不過了,她自認對兩個兒子都是掏心掏肺的,從來就沒有偏袒過誰,甚至因為晏褍是長子的緣故,在很多時候其實對他更好。

    可這個兒子是怎麽對待她的,自己犯下了錯,卻把所有的罪過都推到她的身上來。

    劉福春喘著粗氣,只覺得腦袋發昏。

    “分家吧,你也成家那麽多年了,趁早分家,所有人都痛快。”

    晏長學作為男人在某些方面比劉福春更精明果敢些。

    比如這時候劉福春其實還想著幫兒子開脫,想著或許真的只是巧合,可是晏長學就已經開始平複心情,尋求更妥當的解決辦法了。

    不管是不是大兒子動的手,現在晏祹都已經對這個兄長心生隔閡了,一個是註定止步童生的長子,一個是考上了秀才,前途光明的幼子,晏長學覺得,在這兩者之間,自己應該做出一個抉擇。

    選擇長子,幼子註定覺得他們偏心,和他們夫婦漸行漸遠,他們好不容易把對方培養到秀才公,就這麽放棄了,晏長學心里舍不得。

    選擇幼子,長子會不服氣,但是他現在依舊做著科考的美夢,或許只有徹底讓他認清現實,才是對他最好的處理方式。

    沒有錢,沒有糧,想來對方也該學著找一門手藝養活自己了。

    自認為做出了最好的選擇,晏長學就說出了分家的話。

    連劉福春都楞住了,不明白明明事情都還沒問清楚,怎麽就分家了呢?

    *****

    “老大,老大家的,你們都想清楚了?”

    晏老頭放下手中的旱煙槍,不敢置信的看著對方。

    這二孫子考上秀才是喜事啊,怎麽就鬧到分家上去了呢?

    “我早就想清楚了,這次把族中長輩都請來,就是想要做個見證。”晏長學點著頭說道。

    晏家的堂屋里,家中男丁都在了,出嫁的女兒們也得到消息回家。除此之外,還有族長和族中的幾個長輩。

    “既然人都到齊了,那你和長習這兩房,順道也一起分了吧,省的到時候你們兄弟分家,你還得把手上的東西再給大寶和二寶分一次。”

    晏老頭咳嗽了幾聲,說出來的話把晏長學和劉福春都給驚到了。

    “爹,我和二弟分什麽家啊。”

    笑話,現在晏褚有出息了,就想擺脫他們不成,這些年對方讀書的錢,可有不少都是從公中出的。

    晏長學憤憤不平,其實最早的時候他妹夫是要出錢供這個侄子讀書的,只是晏褚自己不樂意,他在外面接一些抄書的活,還有畫一些菩薩佛祖的字畫賣給那些信佛的人家掙點紙筆錢,說是能抵上讀書的花銷了。

    他不信,老頭老太太肯定沒少給老二一家塞錢,不然要是錢那麽好掙,其他讀書人為何日子還過的苦巴巴的。

    “你都能給你兩個兒子分家了,我這個當老子的還不能給我的兒子分家?”晏老頭反問了長子一句:“再說了,你們都是能當祖父的人了,這家也該分了。”

    一般而言,父母在不分家,不過也有那些兒女都成家的老人會選擇在自己還活著的時候把能分的東西都分了,省的其他孩子在他們百年之後為了那些東西扯皮。

    晏老頭現在明眼瞧著老二家的日子蒸蒸日上,老大一家似乎有了其他小心思了。

    他想要在老大家沒把事情鬧的太過的時候,把這個家給分了,以後離得遠了,沒準小孫子對他大伯一家還能有點感情,將來能夠拉扯他幾個堂兄一把。

    再者老大家的二孫子瞧著也考上了秀才,雖然不一定比得上小孫子,可也是個有出息的,趁現在全家人還和和美美的時候把家給分了,對所有人都好。

    當今聖上重視孝道,當著族親的面,晏長學膽子再大也不敢反駁晏老頭的話,心里慪個半死,都不知道自己提出分家這個主意,是對還是不對了。

    晏褚考上了舉人,二房並不缺錢,因此在分家的時候,晏老頭還是選擇了偏心大兒子。

    家里十三畝上等水田大兒子分了十畝,小兒子分了三畝,七畝中等水田,大兒子分了五畝,小兒子只分的兩畝,剩下的二十四畝沙田暫時不分,所出的田息供老兩口養老,待他們百年之後,大兒子分的其中的十六畝,小兒子占其中的八畝。

    田產的分法尚且太過偏頗,別忘了,當初家里可還出錢給大房在鎮上買了房,又掏空了剩下的積蓄幫長房長孫晏褍娶了媳婦,光是在這兩筆上的花銷,就足足有八十兩了,而晏老頭似乎忘了這兩件事,在分家的時候依舊選擇了長子多分的習俗。

    晏長習和李秋月老實,加上自家兒子也出息了,並不缺老人的那點錢,也就沒說什麽。

    他們也有孩子,明白爹娘的心情,他們總想著每個孩子都好過,看到哪家過的好了,就想著幫一把過的不那麽好的,雖然這種行為會讓那些不被偏袒的不爽快,但有時候還是控制不住那麽做。

    雖然晏長習從來就沒有被偏袒過,但是還是體諒了爹娘。

    晏家大房完全是喜形於色了,雖然還是有些心疼被二房分去的那些田產,可看著即將到手的東西,那點小心痛也就不放在心上了。

    剩下的一些牲畜都是平分的,不能平分的就折合成銀錢。

    因為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晏長習一家還是會住在鄉下,所以分給老大晏長學的那些牲畜他們也折合成銀子買下來了,等於現在家里的那些雞鴨牛之類的,都是二房的了,而大房就拿錢。

    至於家里的老宅子,按理也是給長子的,不過因為晏老頭夫婦倆打算到時候跟著老二晏長習過,這套農家院,將來在他們百年後就給晏長習了。

    鄉下房子不值錢,晏長學他們往日都住在鎮上也不怎麽回來,想著爹娘養老不靠他們,對於這個處理也就沒有什麽意見了。

    晏老頭分家平平靜靜就過去了,晏長學想給兩個兒子分家,就沒那麽簡單了。

    晏祹看不上家里這些錢,在他看來,自己只要能正常參加科舉,早晚有能掙回來的一天,可是只要一想著晏褍對他做的那些事,他就不想要讓那個惡毒卑賤的男人占便宜。

    同樣的,在晏褍心里就是晏祹陷害他,他是長子,憑什麽不能多要田地房產。

    兩人針鋒相對,晏祹稍微還好一些,他放不下上一世作為狀元公和駙馬爺的驕傲,很多話,很多行為晏褍能做,他不能做,憋著氣吃了不小的虧。

    晏褍似乎是自暴自棄了,分家的時候,要不是爹娘以及其他族人攔著,他都能直接和晏祹動手。

    這樣的倆兄弟看著族長和其他族中長輩直瞪眼,晏老頭也不明白,自家兩個孫子怎麽一下子就這樣了,怪不的老大死活要分家。

    最後的分家結果,晏長學比晏老頭公平了一些,他手頭的那些東西,除了鎮上那套房子,以及留了少數的現銀,其他東西都平分了。

    而鎮上那套房子,現在兩個兒子都能在里面住,等他們百年之後,那套房子就歸長子晏褍。

    按理晏褍也是占便宜的,可是看著剛剛祖父給爹和二叔分家的比例,在看看現在自己這個長子和弟弟的分家比例,晏褍就覺得自己吃虧了,不公平了。

    晏祹也是一樣的,他明明和晏長學以及劉福春說了晏褍做的那些下作的事,可這兩夫妻依舊分了那麽多錢財給晏褍,顯然以前說的疼他器重的話都是唬鬼的。

    對於那樣陰險毒辣的夫妻的話,果然是不能盡信的。

    虧的晏長學夫婦覺得自己這次分家已經做的很不錯了,可依舊兩個兒子誰也不滿意,更是在心中恨上了他們,也是自作孽不可活了。

    分完家,由幾位族中長輩做公證,晏家所有的男丁都在那份分家協定上按指印畫押,這家也算是分完了。

    按理全家應該做一起吃頓飯的,表示即便分了家,依舊是血脈至親,將來也要相輔相成,可晏褍顯然不那麽想,拿到了到手的銀錢,也沒搭理他媳婦,直接就氣沖沖的走了。

    在場的族長和其他族老看著他這樣粗魯無理的舉動,面色都很不好看。

    *****

    “我那個大哥,哎,小寶,我現在只認你這個兄弟。”

    吃完飯,屋里的幾個長輩們抽起了旱煙,女人們則是在後廚收拾做完菜後狼藉的廚房以及清洗碗筷。

    晏褚不習慣嗆鼻的煙味,就出來院子里透口氣,晏祹就是看他走了跟著出來的。

    對著“自己”,他敘說了晏褍對他做的那些令人發指的惡行,並且感嘆,果然在這個世界上,他能相信的只有“自己”。

    晏褚看著對方這般深情表白,不知道該做出什麽表情。

    畢竟那個真正的“壞人”是他啊。

    不過現在原身對他越好,將來他受到的打擊也就越大。

    看來對方考了增生十分誌得意滿啊,那就讓他再開心一段時間。

    他這輩子,也就這樣了,珍惜這最後的快樂吧。
rtyujudy 發表於 2018-6-2 20:59
第84章 成為狀元的農家子

   晏褍拿著分家的錢來到縣城, 第一件事就是去春風樓找他的小翠。

    “呦,這不是咱們的晏大才子嗎?”

    正走到春風樓外呢,就被一個有些眼熟的人給攔住了。

    “我,劉三柱, 不認識了?小時候咱們還一起玩呢。”

    對方穿金戴銀,看上去好不氣派,晏褍想了許久,才記起對方。

    劉三柱曾經也是永寧村的, 對方是外姓, 靠的是和晏氏族人租賃田地維生, 劉三柱是劉家第三個兒子, 也是村里出了名的敗家子。

    晏褍記得,對方為了包春風樓的一個姑娘,偷了他爹用來給他二哥娶媳婦的錢, 差點沒把他爹給氣死,反正現在劉家已經不認他這個兒子了,也沒見對方再回過永寧村。

    他記得,是因為劉福春最愛談這些家長里短的八卦, 他聽得多了,也就記得牢的。

    可看眼前這人的打扮,不像是落魄的模樣啊。

    “怎麽,覺得我劉三柱能混成這樣太意外?”

    劉三柱似乎看出了晏褍的疑惑, 也不生氣, 哈哈笑著反問道。

    “也是湊巧了, 不知道晏大才子賞不賞臉跟我一起去湊個樂,也讓我這個沒文化的沾沾您的文氣。”

    其他時候,晏褍並不見得會和劉三柱這樣的人有什麽牽扯,可是他今天心情不好,加上對方的話捧的他開心。

    立場不是很堅定的推辭了一下,就跟著劉三柱走了。

    “這不是賭坊嗎?”

    在晏褍看來,春風樓的姑娘紅袖添香,那是雅事,可賭一旦染上癮了,要戒可就不是一件簡單的事了。

    “怕什麽,你看我劉三柱,當初被我老頭和兄弟趕出家門多狼狽啊,可現在的我,吃香的喝辣的,日子哪里比以前差,旁人覺得賭不好,那是他們沒本事。”

    劉三柱面帶不屑:“今天碰著兄弟你也是緣分,來幾把,贏了算你的,輸了算我的。”

    他熱情的拉著晏褍的手,半推半就的,晏褍就跟著他進去了。

    賭場里人聲鼎沸,晏褍看著哪個都稀奇,哪個都不會玩,在賭場里,他還見到了自己曾經的兩個同窗,那些人也同樣看見了他,沒有半點尷尬,一個錯眼就收回視線,緊盯著自己的牌面。

    賭場的賭註有大有小,晏褍看著有些賭桌上那一錠錠黃金,自己今天分家分到了三十多兩,原本還覺得挺多了,在這里,連點水花都砸不起來。

    “怎麽樣,賭大小最簡單,來幾把?”

    劉三柱拉著他的手來到了一張長桌前,那里圍著不少人,他直接從懷里掏出一錠十兩的銀子問晏褍:“一二三小,四五六大,買大買小?”

    “我不會啊。”

    晏褍有些緊張。

    “這有什麽好不會的,賭的就是運氣,你可是文昌公加深啊,運氣總比我這個混混好。”

    劉三柱的話讓晏褍有些飄飄然,看著那個骰盅,他咬了咬牙:“買大。”

    劉三柱沒有任何猶豫,直接把十兩銀子放在了寫著大字的框框里。

    邊上的人也下好了賭註,賭場的人看著沒人下註了,喊著買定離手,掀開了盅蓋,果真是大。

    晏褍差點欣喜的跳起來,看著十兩一下子變成了二十兩,他不由的有些心熱。

    “給,說好的贏了算你的,輸了算我的。”

    劉三柱也說話算話,直接將贏來的十兩交到了晏褍的手中。

    “我怎麽能要你的錢。”

    說著不要,晏褍的行動卻很誠實的接過了那十兩。

    “我去玩點高難度的,你在這兒隨便玩隨便看,說好了,贏了算你的,輸了算我的。”劉三柱拍了拍晏褍的肩膀,然後就沖那個大籌碼的賭註走去了,晏褍看著對方從懷里掏出來的一錠錠金子,一點擔心都沒有了。

    這一天,晏褍學會了什麽是賭大小,什麽是二十一點,他有贏有輸,但總體還是贏得多,最後等出賭場的時候,他手上已經多了五十多兩銀子了。

    “這來錢也太容易了吧。”

    晏褍想著自己懷里的銀票,直到坐在了春風樓里,還有些飄飄然的。

    “那是,咱們就是有本事的人,那些輸錢的,自己沒本事怪誰,不過大才子你的運氣比我更好點,當初我第一天進去,只小掙了三四兩銀子,看來將來我劉三柱還得靠大才子你提攜啊。”

    劉三柱叫了好幾個姑娘,其中一個就是晏褍喜歡的小翠,美人加美酒,晏褍暈暈乎乎的,覺得再也沒有比現在這日子更舒坦的了。

    讀書是為了當官,當官是為了摟錢,現在他錢也有了,還有佳人在側,何必再去讀那些沒趣味的書呢。

    晏褍覺得自己今天這城還真進對了,給自己找了那麽一條發財的路子。

    這時候的他還是有些清醒的,可是隨著之後的幾天,他天天都能從賭場贏錢回來,原本的警惕就開始消失了。

    賺了錢,他在縣城里買了房,還把自己最喜歡的小翠贖了出來,他忘了自己的爹娘,也忘了自己在家里還有一個娘子。

    他忘記了讀書,穿上了綾羅綢緞,時不時就去春風樓找頭牌姑娘瀟灑一次,錢對他來說,就是最沒用的東西。

    這樣的日子過了一個多月,晏褍第一次開始輸錢了。

    在他看來,這只是意外,可是第二天,他依舊輸錢了,輸的還比第一天更多,晏褍覺得不對勁,想收手,可是這時候劉三柱又出現了,告訴他他曾經有一段時間也這樣,不過無所謂,熬過去就好了,反正之前他都贏了那麽多錢了,還怕輸這點嗎?

    晏褍信了對方的話,而且賭這東西,他真有癮啊,現在晏褍只要一天不摸牌,他渾身都不舒服。

    他開始賭的越來越大,輸的也越來越多,曾經贏錢時買的金銀玉器,一件件抵押了出去,他開始跟賭場借錢,因為他相信,自己始終有一天會贏回來的。

    每當他快失去信心的時候,他確實又會贏那麽幾天,只是贏得很少,根本比不上他之後再次倒出去的,可一次次的,晏褍就是無法斷絕那點希望。

    在他開始向賭場借錢的時候,當初被他從春風樓里贖出來的小翠跑了,帶著家里為數不多的值錢東西,晏褍砸了家里所有能砸的,咒罵了那個無情的女人,然後就把那棟小院給賣了,除了還給賭坊的錢,剩下的錢作為賭本,他又重新陷了進去。

    直到他輸光了自己身上所有能輸的東西,還倒欠了賭場三百多兩銀子,晏褍才意識到,在這短短的一個多月的時間里,他到底做了什麽,而這時候他已經找不到劉三柱了。

    晏褍意識到自己似乎被騙了,被劉三柱和賭場一起騙了。

    賭場的人不是好惹的,背後沒點關系,誰敢開賭場啊,要麽還錢,要麽砍手,這時候的晏褍已經輸光了所有,包括他分來的田地,為了自己的性命,他只能將目光放在了親爹晏長學的身上。

    ******

    “怎麽會出這樣的事呢。”

    晏老頭躺在床上,氣的不斷咳嗽。

    大孫子在外賭錢欠了一屁股的債,還不起錢,偷了自家鎮上那套房子的房契不說,還偷拿了晏長學當掌櫃那家酒館的銀錢。

    正好遇到大老板來視察,晏長學恨不得夾緊尾巴生怕當初做假賬的事情被查出來,現在好了,被晏褍這麽一搞,引來了大老板的警惕,對方叫來了四五個有經驗的賬房先生,對著這幾年的賬簿仔細檢查,他私昧主家錢財的事也就被發現了。

    開這酒館的可是知府的小舅子,縣太爺都不敢招惹的人物,人家立馬就發怒了,當天衙門就來人把晏長學給帶走了,同樣帶走的還有家里為數不多的現銀以及分給晏祹的那部分田產,這些都是用來彌補酒館損失的。

    晏長學被判流放六年,因為他的事,晏祹的秀才功名雖然沒有革去,卻也被禁止之後的科考了,生父有汙,為人子受其過,就是這麽個道理。

    對於晏祹來說,沒有什麽比這個打擊更大的了,劉福春也沒好到哪里去。

    親生的大兒子害慘了她丈夫,小兒子的前途都因為這件事毀了,她受不了這個打擊,在晏褍因為還不起錢被賭場的人砍斷了一只手,然後逃跑後,徹底的瘋了。

    好在她瘋的很安靜,不打人也不罵人,就像個小孩子一樣,還會乖乖的幹活,在鎮上的房子被收走後,她就跟著晏祹回到了老宅子,平日里就躲在家里不出門,幫著李秋月做家務,比以前的她討人喜歡多了。

    晏祹這些日子悶在自己的房里,李秋月覺得這個侄兒也可憐,每天就按時給他送三餐,現在老頭老太太都病倒了,她還有更要緊的事情要做。

    好在在此之前晏長習和大哥一家分了家,在族譜上已經是兩戶人,因此這件事,才沒牽連到他們一家身上。

    “為什麽會這樣。”

    晏祹想不明白,這一切都變化的太快,明明他已經查出來陷害他的人是誰了,眼看著他就能正常的進行科舉了,就因為晏長學,一切都毀了,他是上上輩子殺他全家了嗎,上輩子,這輩子都被他害的那麽慘。

    “我不是晏祹,我應該是你,我應該是你的,晏褚你明白嗎,我是晏褚,我是以後的你,我知道之後十幾年發生的所有事,我不該是現在這樣的。”

    看到晏褚進來關上門,晏祹直接朝他沖過去,對他說道。

    “我知道。”

    晏褚輕聲開口。

    “你不知道,你、你怎麽會知道?”晏祹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著他。

    “我知道你是誰,那你知道我是誰嗎,那天夜里,風好大好大,我們的君兒在哭,我的身上好疼,那時候你在哪里,你有你的公主嬌妻,你有你可愛的郡主,可否還記得留在永寧村的我和君兒,你知道我死的時候,身體有多痛,心有多痛嗎?”

    晏祹看著“自己”一下子變得可怖的臉,下意識的倒退了好幾步,心中駭然。

    “你、你你你、你是傅蓁蓁。”

    他咽了咽口水:“不是我害死你的,是晏褍,還有晏長學和劉福春,你找他們去。”

    晏祹瑟瑟發抖,兩腿戰戰,看著那張熟悉的臉,頭一次覺得陌生。

    “小寶別怕。”

    原本還面露憎恨的晏褚忽然間恢複了溫柔的神色,他的表情晏祹十分熟悉,可又想不起來。

    “你不是最喜歡吃刺泡果了嗎,當初二姐和你一塊上山,為了給你采刺泡果,還被蛇咬了一口,好在是無毒的,現在想起來,還覺得疼呢。”

    晏褚摸了摸自己的胳膊,仿佛那里有一道傷口。

    “二、二姐,你是二姐?”晏祹記起了他口中的那件事,那件事只有他和二姐知曉,因為是被無毒蛇咬的緣故,回家後二姐和誰都沒有說,包括三姐和四姐。

    眼前這個人到底是傅蓁蓁還是二姐,如果是傅蓁蓁,對方為什麽會知道那麽隱秘的事,晏祹都快要瘋了。

    “小寶,二姐多疼你啊,從來什麽好的都留給你,為你讓你讀書,還得罪了爺奶,最後被嫁給了那樣一個男人。”

    晏褚眼神幽怨,在這一刻,晏祹似乎真的看到了上輩子都二姐。

    那一次,對方來求他,自己是怎麽說的,說他不能有一個和離的姐姐,之後他就再也沒見過對方,也沒有收到過任何關於他的訊息。

    那時候晏褍覺得自己沒有錯,女人就該從一而終,二姐既然嫁給了二姐夫,難道就不該忍受對方的一些小小的缺點嗎?

    “我那麽疼你,那個男人打我,我身子疼,心不疼,可就是我最最心愛的弟弟,生生的把我的心給剜了,小寶啊小寶,你說我該多恨你啊。”

    晏褚捂著胸口,一滴滴淚從他眼眶里滑落,晏祹捂著腦袋蹲下。

    “不怪我,是爺奶給你許的人家,嗚嗚嗚,二姐,你別怪我,你別怪我。”

    晏祹覺得自己沒有錯,可看著這般傷心的二姐,以及剛剛從他身上看到的絕望的傅蓁蓁,似乎又覺得自己確實錯了。

    在晏褚身上,他看到了許許多多的人,除了傅蓁蓁、二姐,又接連出現了爹娘,三姐和四姐,那些人確確實實都是存在的,對方能說出許許多多只有他們互相之間知道的秘密,也是從晏褚的口中,他知道了那些人在他冷漠的拒絕和他們相處後,都是什麽樣的心情。

    “爹爹。”

    最後一個,晏褚此時的表情是多麽的天真爛漫。

    “珠珠,你是珠珠?”

    晏祹放下捂住耳朵的手,仰起頭,看著眼前的人,想要靠近,卻又膽怯。

    對於傅蓁蓁給他生的兒子他沒有太多的感情,可是對於自己從小如珠如寶寵愛大的女兒,他沒有一刻忘記過。

    “珠珠,爹爹爹珠珠。”

    他擡了擡手,多想要抱抱自己的女兒,東窗事發的時候,那個孩子也就六歲,正是懵懂的年紀,也不知道在他充軍之後,她過的怎麽樣了。

    雖然有他這麽一個爹,可珠珠畢竟還有一個公主娘,還是皇上嫡親的外孫女,日子過的總不會差吧。

    “爹爹,珠珠好疼啊。”

    晏褚的聲音帶著哭腔,讓晏祹的心涼了半截。

    疼,珠珠為什麽會疼。

    “那番國的王好可怕,他好愛打人,外祖父讓珠珠忍,珠珠乖乖的忍了,可是珠珠嫁的不是番王嗎,為什麽在他死後,珠珠還要嫁給他的兒子,珠珠好怕啊。”

    晏褚此時流的淚,都好似一把把尖刀戳進了晏祹的胸口,他有些茫然無措,他的珠珠,為什麽會忍受那些東西。

    可是為什麽,他難到還不明白嗎?

    因為有他這麽一個父親,註定了珠珠是可以被犧牲的。

    要不是他貪慕虛榮,他就不會尚公主,要是他對傅蓁蓁有一番仁慈,好好的選一個地方讓對方和孩子安度一生,傅於歸未必會想著撕破臉。

    他總說自己沒錯,可實際上他對不起很多很多人,他對不起真正疼愛他的家人,他對不起傅蓁蓁母子,他對不起公主,他對不起他們的女兒。

    晏祹號啕大哭,原來他錯的那麽離譜。

    看著這樣的晏祹,晏褚停下了剛剛的表演,恢複了自己原本的聲線。

    “這一生,你是來償還你曾經犯下的過錯的,趁現在所有的錯誤都沒發生,贖罪吧。”

    說起來,原身犯的並不是要命的過錯,所以雖然按照委托人的意思,他應該狠狠懲罰原身,可是他覺得比起讓原身受盡痛苦,又不知道錯在何處,還是這種處理方式更好一些。

    他會活在痛苦的過去當中,卻又會開始新的人生補償他所犯下的錯,這樣就夠了。

    還得感謝影帝那一世積攢的經驗,一開始對於對方如火純青的演技掌握的不習慣,沒法熟練的運用,不過一個世界一個世界的融合,他開始能有對方**成的實力了。

    也是因為這一點,晏褚發現,實際上每當他在扮演一個人的時候,也是在學習,這使得每一次的輪回,又多了幾分趣味。

    *****

    從那以後,晏祹變得沈寂了很多,有之後幾十年的經驗,他借著為數不多的本錢開始經商。

    因為背靠晏褚這個前途遠大的舉人堂弟,他沒有受過多大刁難。

    上一輩培養的嬌氣和傲氣沒了,他就和那些最普通的商人一般,吃的了苦,受得了委屈,漸漸的,生意的規模開始擴大,在縣城里甚至府州中也小有名氣了。

    在日常的相處中,晏梅花她們幾姐妹也改變了曾經對這個堂弟的偏見,雙方來往密切了起來,雖然比不上和自己親弟弟晏褚那般親密無間的相處,可也比一般親戚強多了。

    他主動承擔了贍養家里兩個老人的責任,在晏褚進京趕考的時候,就將晏褚的爹娘當自己爹娘一般孝敬。

    家里的大嫂,他曾提議給她一筆錢放她回娘家,再嫁也好,晏家絕不幹涉。

    可是秀才娘子是受最嚴苛的女戒女訓長大的,怎敢想改嫁的事,之後的一生都由晏祹奉養,吃齋念佛,幾乎沒怎麽跨出過家門。

    那般無趣又痛苦的生活,就是晏祹上輩子最推崇的女子訓誡,想著上輩子二姐比這更淒慘的余生,晏祹自然更加後悔。

    晏褍知道自己這個弟弟發達的消息後,曾經偷偷跑回來過,但是被晏祹叫人打了出去,又被曾經賭場的人發現,打斷了他一條腿,之後就再也沒有聽到過對方的消息。

    晏褚進京趕考的時候,帶上了四姐蘭花和義妹傅蓁蓁,在他順利考上狀元後,蘭花和傅蓁蓁也找到了自己的歸宿。

    傅蓁蓁嫁的是晏褚趕考時結識的摯友,對方幼年喪母,生父娶了繼妻,還未及冠,就被分出來過了,這樣的人家,自然無人給他操持婚事。

    晏褚看中了對方為人真誠,父族又離得遠,這輩子都不怎麽會有交集,在確定蓁蓁自己也願意後就同意了好友的提親。

    她出嫁的時候,晏家的人都來了,作為她的娘家人,熱熱鬧鬧的替她操辦了一場婚事。

    晏祹拿出了一萬兩銀子,幾乎是他當時所有的身家,雖然他應該補償的人已經不是眼前的這個人了,可只有這麽做,才能讓他的心里好受一些。

    說來或許也是緣分,兜兜轉轉的,晏褚居然還是和公主在一起了。

    作為被皇帝喜歡的新科狀元,他時常會出入宮廷,貪圖他美色的公主就如同上一世一樣,非他不嫁,在公主及笄後,皇帝就下旨賜婚,成就了一段佳緣。

    好在這輩子晏褚保養的好,他那張臉把公主迷了一輩子,兩人雖然只有一個女兒,也和和美美的相伴余生。

    晏祹終身未婚,晏老頭和晏老太太去世後,劉福春又瘋瘋癲癲,隔房的叔嬸做不得他的主,也就任由他那麽耽擱下去了。

    他補償著他虧欠的人,守護著他的珠珠,終此一世。

    *****

    “來了,來了,舅老爺來了。”

    禮部侍郎的府上,一片哀悼之色。

    傅於歸和晏褚焦急得朝屋內趕去,顯然是女子的寢房之內,守著許多人。

    “娘,舅舅們來了。”

    傅蓁蓁的長子湊到她耳邊小聲對她說道。

    她費力地睜開眼,朝門口看去,兩道身影進入她的眼簾。

    一個高大魁梧,一個同樣高,卻有些消瘦,挺拔如松柏。

    “真好。”

    傅蓁蓁張了張嘴,說完這句話,微笑的閉上了眼,手里還緊緊握著一支粉紅色已經泛著黃的老舊絹花珠釵。

    不是她不好,也不是他不好,只是生得不那麽湊巧,偏偏就不合適了。

    她該感激的,雖然沒有一份濃烈的愛情,卻有之後和夫君的細水流長,而且在她的生命中,出現了兩個哥哥,一個守護了她的前半生,一個補償了她的後半生。

    她真是幸福的。
rtyujudy 發表於 2018-6-2 20:59
第85章 軟飯男的自我修養

   “呦, 咱們的頭牌回來了。”

    晏褚進入到任務世界,還沒來得及吸收原身的記憶,這個世界的任務以及劇情走向,就有一陣濃烈的香味襲來, 氣味複雜,香到讓人窒息。

    他下意識的屏住了呼吸,看清眼前的情況時,呆楞了幾秒。

    怎麽說呢, 這情況有些不太對啊。

    “怎麽著, 被鐘總看上了就不屑於咱們這些朋友了?晏褚啊晏褚, 你也別太傲, 小心爬的太高掉下來,摔得粉身碎骨。”

    眼前一個穿著粉紅色西裝,面容精致的男子走到晏褚面前, 臉色很不好看,眉眼間帶著嫉妒和不屑地對晏褚說道。

    那股刺鼻的香味就是從對面這個男人身上傳來的。

    他環視了一圈四周,發現這間屋子里的都是一些模樣在六七分以上的年輕男人,氣質或倨傲或儒雅, 長相或俊美或清秀,風格各異。

    唯一的共同點,估計就是這些人看著他的眼神,同樣如同那個粉紅西裝一樣, 透露著羨慕與嫉妒。

    一間房里, 聚集長得好看又懂得打扮的男人, 晏褚的腦海里很不正經的想到了一個詞——牛郎。

    “你還是保佑一下自己能在鐘總身邊多待些時日吧,到時候可別哭著回來了。”

    粉紅西裝拍了拍晏褚的肩膀,然後對著其他男人振臂一呼:“兄弟們,晚上我請客,銀座走起。”

    吹了個口哨,房間里不少人跟著歡呼,誰也沒再搭理晏褚,跟著那個粉紅西裝離開。

    不少人在朝大門走去的時候,還有意無意撞了一下晏褚,呵呵笑著,也不說一聲道歉的話。

    晏褚漠然,自己這具身體的人緣似乎不是很好啊。

    不過無所謂了,人都走光了,正好讓他能夠好好的捋一捋這個世界的劇情和任務。

    他關上門,並且上鎖,確定不會有人突然進來打擾他,然後找了一張還算幹凈的沙發坐下來,準備吸收原身的記憶以及這個世界的任務。

    記憶吸收的越多,晏褚臉上的神色也就越古怪。

    這個世界的委托者,就是原身自己。

    原身是電影學院表演系大三的學生,能考上電影學院,原身在外貌上當然是十分優異的,他的家庭條件不好,在他大二那年,他爸得了尿毒癥,腎源緊張,原身自己也去配了型,可是和他爸不匹配。

    親戚好友中,唯獨晏家的小姑和自己的哥哥匹配度最高,可是小姑也不樂意為了自己的二哥割掉一個腎,就提出了一個要求,要是原身能給她五十萬,讓她兒子買上房子娶上媳婦,她就同意換腎給她哥,晏褚他爸。

    合適的腎源太難找,原身他爸也等不了,住院的花銷,晏小姑的要求,即便是家里把唯一的一套老房子賣了也不夠,全家人都一籌莫展。

    就在這時候,原身發現了一條來錢快的路子,就是當牛郎。

    藍色是一家富婆們最愛的酒吧,這里有許許多多性格各異的牛郎,但是無一例外,都是模樣足夠俊美的,這里的牛郎分三種。

    一種是賣藝的,你可以在酒吧里表演你的才藝,唱歌跳舞魔術隨你,只要能哄的那些姐姐們花錢捧你的場,收入四六分,藍色占六,他們占四。

    還有一種不出臺,就是陪喝陪聊的,按照等級不同,價格也不同,這一種的分成更高,五五分,而且只要你能力好,哄的那些富婆給你買包買表,都是你的,藍色不會過問。

    當然富婆也不都是傻的,你什麽便宜都不讓人占就想哄到值錢的東西,那也不太現實。

    最後那一種估計不說也都知道了,陪吃陪喝陪睡的三陪牛郎,有些客人很變態,一次要讓你伺候她和她的幾個姐妹,許多來藍色的客人都是如狼似虎的年紀,藍色出臺價很高,想要賺這個錢,也得看你自己有沒有那個命,小心精盡人亡。

    要是運氣不好,遇到那些有sm傾向的客人,可能接一次客,就得休息十天半個月。

    藍色的檔次高,不是什麽樣的客人都能進來的,往往那些選擇第三種出臺的牛郎,出臺價起碼都在一萬朝上,他們是藍色里掙錢最多的,許多原來是第一種和第二種的牛郎,堅持不了多久,就會變成第三種。

    這里的誘惑太大,你看著你的那些“朋友”開豪車戴名表,聽著他們吹噓自己住了哪里的七星級酒店,跟著誰吃了米其林三星廚師特地為他們烹制的佳肴,原本來這里上班的男人多數都是一些不事生產的,見得多了,自然也就漸漸把自己的自尊給丟掉了。

    這個時代笑貧不笑娼,不就是陪富婆嗎,有錢不就成了嗎?

    當然,無論這里的哪一種,但凡想進藍色,都是要簽協議的,不準透露客人的信息,在合約沒滿值錢,除非願意出足夠的違約金,不然不能離開藍色。

    原身剛來這里的時候是真的只想著賣藝的,他的歌聲好聽,夢想就是當一個大明星,光是賣藝還好,有些事一旦做了,那就真的什麽都洗不清了。

    在藍色賣藝賺的錢也不少,他的模樣是藍色里少有的純凈氧氣男孩,穿著白襯衫牛仔褲,一米八的標準男模身材往高腳凳上一坐,白色的聚光燈打在他身上,幾乎什麽動作都不需要,只是安安靜靜地唱歌,就能勾起那些女人曾經還年輕時,最純粹美好的記憶,因此每次他上臺表演的時候,也是酒吧里最安靜的時候。

    在藍色,除去酒吧的分成,他每個月能掙到將近五六萬塊錢,有時候運氣好,也能掙個十幾萬,在藍色賺錢最少的賣藝牛郎身上,他說是頭牌一點都不為過。

    因為這點傲氣,原身很看不上那些出臺的男人,覺得他們自甘墮落,他的那些眼神壓根就沒有掩飾,導致那些出臺的牛郎,也看他不順眼。

    都來到藍色了,還裝什麽純呢。

    原本原身想著他很快就能攢夠給他爸做腎移植手術的錢了,可是計劃趕不上變化,他爸的病情惡化的突然,再不做手術就來不及了,這時候他才剛到藍色三個多月,滿打滿算除去開銷也就攢了二十多萬,這些錢光是手術費和後期養護的開銷都不夠,更別提他小姑要的五十萬了。

    這時候,鐘黎出現了。

    對方比原身大了六歲,是一個事業有成的女企業家,亞洲女富豪排行榜前十的牛人,鐘氏企業在幾十年前並沒有現在這個規模,她爸鐘青龍早年在黑道也是稱王稱霸的一個人物,除了不販.毒,他什麽都幹,不過估計壞事做多了,明媒正娶的妻子前前後後換了三任,加上外頭那些彩旗飄飄,就是沒有一兒半女。

    唯一一個情人給他生了個兒子,一鑒定,還不是他的。

    算命的告訴鐘青龍,是他身上血煞氣太重,之後只有積德行善,或許還能有個一兒半女。

    那時候鐘青龍都快五十了,本來也就息了那些打打殺殺的心,加上他思想老舊,就想著有個血脈傳承,人工授精出來的,他覺得那不存粹,有違天倫。

    聽了算命大師的話,他就收了自己那些個堂口,原本那些兄弟不願意跟他的他出錢讓他們走,剩下的那些他就開了個保全公司,或許是當初龍哥的威名,保全公司還做的像模像樣,漸漸開始洗白了。

    除此之外,他迷上了做慈善,每年大把大把朝慈善機構捐錢,哪里有什麽天災**,他也是跑最快的,不管這慈善的心存不存粹,老天爺還是看到了對方的誠心,就在他五十歲壽辰當天,他的第三任妻子,居然被檢測出來懷孕了。

    九個月後,產下一個女兒,也就是鐘黎。

    對於這個老來女,鐘青龍說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一點都不為過,從幼兒園起,這個閨女上學那就得前前後後二十多個黑衣保鏢跟著,鐘家小公主十步之內,那是連一個公蒼蠅都不能出現的。

    這種行為,直到鐘黎成年後在她的強烈抗議下才緩解一些。

    在鐘黎畢業接手企業後,更改了原本她爸定下的一些企業發展目標,趕在了房地產興盛之前,大手筆的拿下了許多一線城市的地皮,低買高賣,狠狠賺了一筆,現在除了鐘家發家的保全也,鐘黎自己真正感興趣的是娛樂行業,最近勢頭正在漸漸趕超三大老牌娛樂公司的天啟就是鐘家的產業。

    原身接到他爸病情惡化需要趕緊動手術的那天,正是鐘黎應了生意夥伴的邀約第一次來到藍色的日子。

    不知道為什麽,對方一眼就看中了原身,她不知道對方賣藝不賣身,問原生願不願意陪她,除了藍色要分的那筆錢,她每個月還願意給他五十萬的包養費。

    原身問她能不能提前支取兩個月的費用,她想也不想的答應了,並且還給了他一個市中心公寓的鑰匙,之後的幾個月,那就是他金屋藏嬌的地方了。

    晏褚此時出現的時間點,正是在他接了鑰匙,拿了錢以後。

    原身成了之前自己最不屑的那種男人,這也是剛剛那群人嘲笑譏諷他的原因之一。
rtyujudy 發表於 2018-6-2 21:00
第86章 軟飯男的自我修養

    其實嘛, 本來鐘黎也沒結婚,沒男朋友,原身家里一攤爛事,光顧著掙錢給他爸賺醫藥費, 從來就沒想過談女朋友,兩個人在一起也沒太大道德上的問題。

    畢竟男女這種事你情我願,鐘黎不知道看上原身什麽了,原身也正好就差鐘黎給的這筆錢, 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大家好好的度過這段時光就好了。

    可是前面也說了, 原身性子傲啊, 還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清高,總覺得自己這賣身是迫不得已的,而鐘黎就是那個乘人之危的惡人。

    實際上說起來, 鐘黎從來就沒有對他做過什麽過分的是,兩人之間的親密舉動只限於鐘黎喝醉酒以後意亂情迷的一個吻,除此之外,最親密的舉動也就只是牽手罷了。

    鐘黎包/養他, 似乎只是為了看著好看似的,她喜歡他穿白襯衫,喜歡他幹幹凈凈的模樣,除此之外, 對他沒有其他任何要求。

    原身想要出道做明星, 鐘黎答應了, 並且給了對方一些很好的資源,天啟娛樂這一年重點培養的新人里就有他。

    一開始,原身做的還有模有樣的,借著娛樂圈少有的幹凈純粹的大男孩氣質,以及獨特的嗓音,贏得了一批粉絲的擁護,他也漸漸喜歡上了這種被大眾認可喜歡的感覺。

    可是圈子也就那麽大,他是被鐘黎包養的小狼狗在圈內幾乎不是秘密。

    鐘家這些年洗白了,可鐘老爺子還活著,就意味著他們在黑道的事就不可能完全給斷了,要知道現在一些黑老大當初還是鐘老爺子手下的小弟呢,怎麽著也得賣他一個面子,所以礙於這一點,即便是鐘黎那些對手,也不會拿這種事攻訐她。

    但是其他的閑言碎語總是少不了的,那些同樣年輕想要出頭的新人羨慕他嫉妒他,鐘黎的那些好友不喜歡他,原身在漸漸往上爬的同時,感覺鐘黎的存在仿佛是一個束縛,無論他多麽成功,所有人都只會認為這一切都是鐘黎給的,而且他們之間的關系就是一個定時炸彈,只要一爆發,這些曾經多喜歡他的粉絲,到時候就會有多厭惡他。

    原身越來越想結束這個關系。

    但是他同時也深刻的認識到,自己根本就無法和鐘家這樣的龐然大物抗衡,結束這段關系只能是鐘黎先開的口。

    因為心中抑郁,在演戲上也好,唱歌上也好,他漸漸的提不起勁,搞砸了很多鐘黎給他的好資源,人氣下滑飛速,公司當中也有越來越多的人提出反對的聲音。

    鐘黎似乎看出了他的那些小心思,幾乎沒有糾結,十分爽快的就放他自由。

    原身還來不及高興,就看著她的身邊出現了一個和他有幾分相似的男人,那個男人年紀比他大,長得沒他好,唯獨有一點,他比不上他。

    就是他從來不會和鐘黎發脾氣,而且他看著鐘黎的眼神,總是無比溫柔的。

    明明原身應該無所謂的,可是他卻不由的有些難過了。

    自己以為自己對她而言很重要的,原來也只是一個可有可無的存在。

    由此可見,原身就是一個作逼,反正怎麽樣他都不高興。

    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自由,可是與此同時,圈內人也知道了他已經是鐘總身邊的昨日黃花了。

    即便鐘黎從來沒想過對他做什麽,可是她的身邊有許許多多自認為聰明,想幫她教訓這個不知好歹的“寵物”的人,還有那些曾經他不屑一顧得罪過的人,也趁這個時候狠狠得在他身上踩上幾腳。

    而且原身在藍色當牛郎的消息不知道怎麽傳到了網上,許許多多借位拍攝的照片,將原身塑造成一個為了錢和不同有錢富婆濫/交的形象,很快,原身就成為了網絡上人人喊打的存在。

    代言沒了,曾經簽訂好的合同也全都作廢了,原身還因為形象問題,遭到了許多代言方要求賠償的狀書,他為數不多的積蓄,一下子也全沒了,還倒欠了一屁股的債。

    最後這筆錢,還是鐘黎幫他還清的。

    這時候,原身才發覺,實際上除了鐘黎的年紀比他大了幾歲,在外貌上也好,家世上也好,從來就沒有她配不上他,實際上高攀的那一個,一只都是他,也怪不得鐘黎的那些朋友都不看好他。

    想想自己曾經拿著鐘黎給的錢,又在她面前倨傲清高的模樣,原身就悔不當初。

    他想要挽回和鐘黎的關系,可是已經來不及了,因為鐘黎真正喜歡的那個男人回來了。

    原來當初鐘黎看上他,只是因為他長得很像鐘黎學生時期喜歡的校草蘇燦,也就是那個在他和鐘黎分開後,出現在鐘黎身邊的男人。

    那時候鐘家還沒完全擺脫涉/黑的影響,而那個校草的爸爸,正好是國家幹部,礙於身份,兩人之間也沒有任何未來。

    再然後,校草的爸爸因為貪汙被抓進去了,而校草也在他爸爸出事前,先一步出國念書,之後再也沒有回來過,一直到現在。

    原身很失落的,驕傲如他怎麽能忍受自己居然成了一個替身,雖然自己這個替身,從頭到尾都是在索取,卻沒有付出過,但他就是忍受不了。

    更何況現在他發覺自己居然有些喜歡上鐘黎了,又怎麽能眼睜睜看著對方和一個不知道好壞的男人在一起呢。

    之後的他做了許許多多的錯事,就好像言情小說中那些惡毒男配一樣,他使了各種各樣的手段想要拆散鐘黎和蘇燦,他甚至拿出曾經和鐘黎為數不多的合照曝光給媒體,想要讓所有人知道他和鐘黎才是一對,借著輿論的壓力想要分開他倆。

    他做了很多很多,直到鐘黎對他徹底失望厭惡。

    之後原身是在一場看似意外時則蓄意的車禍中死亡的,在臨死前,原身確確實實的看到了那個肇事司機從車上下來,看到他斷氣時的如釋重負和欣喜。

    “我的願望,做一個完美的被包養的小狼狗。”

    意識空間內,晏褚的面前出現了這次任務的委托人。

    晏褚:……

    這麽清新脫俗的主線任務,他感覺自己沒法接。

    “其實梨子應該要喜歡我的,就是我之前脾氣太壞,總是一次次把她推遠,現在我想明白了,我確確實實就是吃她那碗軟飯的,我得有職業道德,她那些朋友不喜歡我,我就讓他們知道梨子包養我有多值得,圈里的那些人看不起我,我就得告訴他們,梨子這碗軟飯只有我能吃,其他人誰都吃不起。”

    原身絮絮叨叨的,晏褚覺得估計是上一世打擊太大,腦子不好使了,他想一出是一出的,為難的可是他啊。

    吃軟飯,當一個合格的小狼狗。

    晏褚覺得這垃圾系統越來越會坑自己了。

    “我的第二個願望,找到當初害死我的真兇,不過這個任務不是強制性的,你的最主要的任務就是討梨子開心,讓她全心全意喜歡上你,不要再去理睬那個不知善惡的蘇燦,那個男人長得也沒我好,他對梨子一定不是真心的。”

    長得好不好看和真不真心又有什麽關系?

    晏褚在心里打了個問號,面無表情。

    “其實如果可以,我更希望那個真正得到梨子開心的人是我,而不是扮演我的你,只可惜……”

    話沒說完,原身就化為一道虛影消失了。

    “叮——主線任務,做鐘黎的完美小狼狗,將吃軟飯貫徹到底,任務完成,獎勵積分1200,任務失敗,關小黑屋100年,支線任務,尋找當初原身被害真相,任務成功獎勵積分800,任務失敗,無懲罰。”

    在晏褚吸收完世界梗概和原身記憶後,007 就出現了。

    “007,既然那些許願者都有各自的願望,為什麽不能讓他們自己去實現呢?”

    晏褚說出了一個一直以來想問的問題。

    “通常許願人都存在靈魂破碎,或是無力執行任務的情況,例如影帝世界的晏傲天,你不能要求一只哈士奇去完成任務,也例如將軍世界的晏褚,他殺了太多的人,魂魄中血煞太重,普通身軀根本無法承受這樣的魂體,因為執念太深,他們就會要求執行者幫他們完成自己沒有完成的願望,而作為代價,他們的靈魂,將會和主神融合,成為維持系統空間運行的能量。”

    這並不算大秘密,因此007 沒多想就回答了他。

    所以,是靈魂消散嗎?

    晏褚每執行完一個任務,都會被剝離當即世界的情感,最終能殘存在他腦海中的情緒波動,少之又少。

    因此這時候他回憶起蠢萌的晏傲天或是那個悲壯的晏將軍,幾乎沒什麽情感波動,就像是在看一個完全和他無關的故事。

    但是不知道為什麽,晏褚一想到那些人最後的結局,還是忍不住有些心悸。

    “你只是任務的執行者,所有委托人在發出委托的時候,都已經做好了付出代價的準備,之所以你能接到這個任務,那是因為對他們而言,這樣的付出和最後的收獲都是值得你,而你要做的,就是讓他們的付出,不被白白浪費。”

    007看出了晏褚那些許不對,實際上很多執行者都會出現晏褚這個時期的情感轉變,作為一個經驗豐富的系統,它也知道該怎麽調解宿主的狀態。

    “我知道了。”

    晏褚閉上眼,“開始這一次的任務吧。”

    正如007說的,似乎只有完美的執行完任務,對於那些許願人來說,才是他們最想要看到的。

    007 很滿意自己這個十七號宿主能夠這麽快就恢複狀態,也沒多說什麽,就將他從意識空間踢出去了。

    “垃圾三號宿主,都說了她是寵妃,寵妃,只要勾引皇帝一個人就好了,現在她在幹什麽,快停下她那雙在太傅身上不正經的手。”

    007 一陣咆哮,然後同樣消失在空間之中,看得出來,它很著急了。

    這一幕晏褚當然沒有瞧見。

    回到任務世界,晏褚看著自己手里拿把鑰匙,一時陷入了苦笑。

    小狼狗,這經歷也夠神奇的了。

    *****

    “鐘總,今天下午兩點,部門經理會議,下午四點,莫比公司的代表會來公司和您商討關於那部中美合拍電影的相關事宜,晚上七點,高比高張董夫婦金婚晚宴,您之前確定要參加,已約好設計師在六點之前過來替您做造型,只是不知道需不需要給您安排男伴?”

    鐘黎看著桌子上一份份的文件,她的秘書則是在一旁和她匯報今天的具體行程安排。

    “還有十五分鐘前老鐘總打電話來,想要您明天晚上出席一個家宴,請問鐘總是否要將原本定下的和影帝張天澤的晚餐推了。”

    秘書將要匯報的事情都匯報完了,就安靜的站在一旁,等著總裁的吩咐。

    別看他們鐘總今年也就二十九,可是那氣勢一點都不比那些在商場浸淫了幾十年的老狐貍們差,利落的短發,永遠雷打不動的精練西裝,以及那上位者的氣勢,要不是小秘書有個交往多年的男友,怕是都要被掰彎了。

    聽說老鐘總以前是混黑的,小鐘總在外貌上沒遺傳老鐘總反而遺傳了她那個曾經是艷星的媽,可是在氣勢上,那和老鐘總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兩個詞,霸道,酷帥,也不知道什麽樣的男人能被小鐘總看上。

    小秘書不由自主的打量了一下自家老板,想著一個多禮拜前她忽然讓自己給一個電影學院大三的男生打了一筆錢,還要求以後每個月月初給對方打五十萬過去,這麽突如其來的行為,很難不讓小秘書想入非非啊。

    鐘黎揉了揉有些脹痛的額頭,放下手上的筆。

    她爸想找她回家吃飯,絕對不是普通的家宴那麽簡單。

    實際上在她步入二十八之後,這樣的飯局幾乎隔三差五都有,無一例外,都是掛著家宴的皮,時則是給她相看對象的芯。

    明明之前嚴防死守也是他,現在急著抱孫子的還是他。

    鐘黎也明白,她爸就是年紀實在大了,都七十九的人了,說不準哪天就沒了,還不想孫子想孫女想瘋了啊。

    有時候她覺得煩,都考慮著要不要去國外直接人工授精然後找一個代孕媽媽生幾個孩子讓他玩。

    可是想想對那個孩子似乎也不太公平,在她沒有準備當好一個媽媽之前,還是不考慮造一個孩子出來了。

    “告訴老爺子,公司有重要的事推不開。”

    鐘黎皺著眉,鋒利略顯英氣的劍眉斜挑向上:“再去買一盒七味齋的紅豆糕給老爺子送去。”

    鐘青龍年輕的時候那是響當當的好漢,什麽甜食之類的東西,他都嫌娘氣,碰都不碰一下,可自從上了年紀,愛好都反著來了,可偏偏各種高血壓高血脂的小毛病,甜食多吃又吃不得,反正家里有鐘黎她媽看著,幾乎是不會有超過指甲蓋大小的肥肉,糖分含量超過健康標準的飯菜出現的。

    老爺子憋的要死,偶爾偷偷摸摸出去吃點解解饞,看他憋的狠了,有什麽不要吃的太過分,妻子和女兒也就睜只眼閉只眼放過他了。

    鐘黎想著老爺子最近都沒有出門,看在放了他鴿子的份上,給他買一盒紅豆糕哄哄他吧。

    “記得讓廚師做的時候,糖量、酥油減半。”

    鐘黎想著,又叮囑了一句。

    “知道了鐘總,那男伴的事呢?”秘書牢牢記下,心里想著,糖量、酥油減半的紅豆糕,那還有紅豆糕的靈魂嗎?

    “男伴?”

    鐘黎不知道怎麽的,想到了那個被她“包養”了之後,再也沒見過的少年。

    “給晏褚打電話,讓他六點到公司,順便讓人送衣服過來的時候,送幾套一米八,標準身材的男孩能穿的衣服過來,具體風格,那個男孩的氣質很幹凈,讓設計師自己看著辦。”

    她想了想那天在藍色看到的那個少年的模樣,對著秘書說道。

    “好的鐘總。”

    秘書記下所有自己要做的事,然後就準備出去。

    “等會兒讓秦助理給我泡杯咖啡進來。”

    鐘黎的眼下難掩疲色,最近公司的事情太多,昨天晚上她只在辦公室的休息室內小憩了兩個小時,現在頭昏腦脹的,晚上還有晚宴要參加,不喝點咖啡,根本就支撐不住。

    “泡濃一點。”

    “好的鐘總。”

    秘書看了眼眼前的這個拼命十三年娘,點了點頭出去。

    *****

    “大火煮一個小時,然後放鹽……”

    客廳內的電視機開著大聲,放著晏褚之前錄播的美食教程,而他自己則是在廚房里,按照電視上的步驟,做著傳聞中的養胃名湯。

    “明明都是一樣的步驟,怎麽這個湯吃起來就那麽腥呢?”

    晏褚穿著hello Kitty的圍裙,對著一鍋剛煮好的湯有些發愁。

    這樣的湯給金主大人喝,很顯然他這個小狼狗是不合格的。

    認命的將湯喝了大半,剩下的實在喝不下了,倒到了水槽之中,這已經不知道是這些日子來浪費的第多少罐湯了。

    晏褚有些慶幸這些日子金主沒有來找他,讓他這條小狼狗有了更多的自我培養時間。

    “鈴鈴鈴。”

    鬧鐘響了,晏褚看了看手表,現在是每天固定的健身時間,作為一條優秀的小狼狗,他必須要擁有健美的體魄。

    六塊腹肌是標配,八塊腹肌是優秀,一塊腹肌,那就是狼狗屆的恥辱,好在原身本來就時常鍛煉,晏褚來的時候,對方的腹肌雖然不明顯,可好歹也不是軟噠噠的一塊大肥肉。

    他脫下可愛的小圍裙,穿著簡單的T恤就往健身室走去,路過客廳的時候,還不忘把電視機給關了。

    替金主省錢雖然不是小狼狗的必備準則,可是貼心的小狼狗,總是更討金主喜歡的。

    晏褚牢記這些日子上網查來的那些資料,自己都不由的囧了囧。

    原身在進入藍色後就不在寢室住了,而是自己在外面找了一個一居室的房間,在寸土寸金的海市,即便是那樣不足三十平的房子,一個月的租金也將近兩千了。

    在晏褚來了之後,沒有任何猶豫的就選擇將還有三個月租期的房子轉租出去,自己則是收拾好了行囊,來到了金主給他的小窩。

    說小,未免也太瞧不起鐘黎了,作為全亞洲都排得上號的女富豪,對方隨隨便便拿出來的一套房子都有兩百多平,黃金地段,大平層,應該是請專門的設計師設計過的,超大的空間只有一間主臥,一間側臥,剩下的房間被改造成了一個超大的書房和帶有一個豪華浴缸的衛生間。

    健身房不算大,但基本的健身器材也還是有的,似乎為了迎合房子主人的性格,整體裝修色調都是灰色系的,冷淡又極具質感,清冷又理性,線條分明,幾乎沒有過多的裝飾。

    晏褚住進來的時候,里面就只有基本的家具電器,廚房的櫃子都是空的,連口鍋都沒有,臥室的被子枕頭,衛生間的各種洗護用品都是他自己跑了好幾趟超市買的。

    原身太窮了,都沒有一輛車,在最開始搬進來的那幾天,晏褚著實做了好些日子的苦力。

    現在他手頭的錢也不多了,原身存的錢和鐘黎打給他的錢都讓他打給了這個世界的爸爸媽媽,讓他們盡快進行手術。

    好在按照原身的記憶,晏小姑收到錢後就立馬答應了腎移植的事,而且手術很順利,之前擔心的排異反應都沒有發生,直到原身死的時候,他爸都健健康康的。

    現在他的手里就只剩下一些能夠應付日常開銷的生活費,晏褚想著,在金主想起他前,是不是先該自己賺點錢。

    自力更生的小狼狗,想想就有些勵誌了。
rtyujudy 發表於 2018-6-2 21:00
第87章 軟飯男的自我修養

   剛從跑步機上下來, 晏褚撩起已經半濕透的上衣,對著鏡子照了照自己已經可以清晰可見的幾塊腹肌,這些日子的鍛煉還是很有成效的。

    沒等他欣賞太久,就接到了鐘黎秘書的電話。

    “晚上六點, 好,我知道。”

    晏褚剛鍛煉完,呼吸聲還是有些喘,帶著些許暗啞, 酥酥麻麻的, 聽著有一種耳朵快要懷孕的感覺。

    “幫我和鐘總問聲好。”

    用於和金主表達自己的思念, 也是想成為一只優秀的小狼狗必備的技能。

    “好的。”

    電話那頭的秘書紅著臉掛斷電話。

    不愧是鐘總, 眼光就是高,光是聽聲音就讓人覺得那個男孩的長相不會差到哪里去。

    也是,要是普通人, 鐘總看得上嗎?

    “咚咚咚。”

    秘書還不確定這次鐘總心血來潮看上的男孩在她心里是什麽樣的一個地位,想著剛剛對方擺脫她的事,糾結了一下敲響了總裁辦公室的門。

    “總裁,你的咖啡。”

    從助理手中接過泡好的咖啡, 秘書走了進去。

    “晏先生讓我向你問好。”

    “晏先生?”

    鐘黎一時沒反應過來,喝了口咖啡,意識到秘書說的是誰。

    她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也沒說什麽以後不用和她說這些沒用的消息的話。

    小秘書心里了然, 想來鐘總心里就是沒那個男孩, 卻也不討厭, 以後對於對方那兒傳來的消息,倒是不必攔著了。

    *****

    要去陪金主參加晚宴,雖然晏褚知道到時候肯定會有專門的造型團隊幫他設計造型,鐘黎也不會讓他穿著那些可能不符合宴會檔次的衣服出現在宴會現場,可是去鐘黎的公司,對方第一眼見到的還是他現在自己的打扮。

    因此琢磨金主的喜好,打扮成對方喜歡的樣子,也是一個小狼狗的必備素質了。

    這方面,晏褚是有外掛的,他比任何人都知道鐘黎的喜好。

    再簡單不過的白襯衫,領口的設計頗有趣味,沒有扣子,是一個小小的v領,露出精致的喉結和脖頸,襯衫熨燙的沒有一絲褶皺,普通的直筒牛仔褲,沒有破洞之類的裝飾,就是簡簡單單的一條褲子。

    身上沒有什麽多余的裝飾,發型也是清爽的短發,隨意沾濕手抓了幾下,隨意又有些許造型感。

    少年的肌膚狀況很好,青春期可能會經歷的痘疤痘痕在晏褚身上都沒有,光滑的肌膚絲毫不受毛孔黑頭泛油起皮任何困擾,因為這些日子一直都待在家里的緣故,膚色還白了一個度。

    眉眼如畫,鼻梁高挺,嘴唇不薄不厚,笑起來的時候弧度完美,他的模樣,就是標準的校草模板,也是那種最討長輩喜歡的清俊又有活力的少年。

    晏褚仔細的用洗面奶洗臉,又將臉上的胡茬刮的幹幹凈凈,最後抹上幾乎沒什麽味道的潤膚露,看著鏡子中的自己訕笑。

    這種將自己洗幹凈打包送人的感覺是怎麽一回事。

    他算著到天啟娛樂的時間,防止晚高峰堵車,提早了四十分鐘從家里出門,臨出門前,他還不忘在自己身上噴了點海鹽薄荷味的男士香水,這是鐘黎喜歡的味道。

    這下好了,色香味俱全了。

    *****

    “那個是誰?是天啟還沒出道的新人嗎?”

    “不知道啊,小哥哥好帥啊,比我們學校那些校草什麽的帥多了,想爬墻了。”

    娛樂公司外面總是少不了記者和追星的粉絲,晏褚現在也不是藝人,來公司的時候自然沒有戴口罩什麽的。

    他的身高穿上鞋在一米八二三左右,高高瘦瘦的,幹凈清爽的打扮,看得出來臉上沒有做任何修飾,如此氧氣的形象,很討女生們的喜歡。

    “不知道,他進去了耶,好可惜,本來應該攔下他要個簽名的,要是真是天啟以後要捧的新人,就沒那麽好靠近了。”

    女生們聚在一塊竊竊私語,晏褚沒聽見,徑直朝公司走去。

    “你好,請問總裁辦公室在幾樓。”

    他自然知曉鐘黎的辦公室在幾樓,只是作為現在的晏褚,他不該知道的。

    而且天啟娛樂內部管理也比較嚴苛,總裁所在的頂樓,沒有專門的電子卡電梯都到不了那一樓。

    “你是晏褚晏先生嗎?”

    總裁秘書早就和公司前臺打過招呼,看著晏褚,那個前臺小姐立馬反應過來晏褚是誰。

    “是的。”

    晏褚點了點頭。

    “您跟我來。”

    小姑娘拿上一張電子卡從自己的位置走出來,然後帶著晏褚去電梯的位置。

    一路上,她還忍不住多瞧了晏褚一眼。

    皮膚真好,一個大男人有那麽好的皮膚是想要逼死她們這些女人啊。

    長得也好,要是出道,完全能和那些當紅的小鮮肉一較高下啊。

    作為娛樂公司的前臺,她也是見過不少男星的,一部分卸妝比化妝好看,一部分脫離了粉底眼線打光也沒比普通男性好多少,能得到她的誇贊,至少在外貌上,晏褚確實是無可挑剔的。

    “好了晏先生,姜秘書會在上面等你。”

    前臺小姐幫晏褚按好頂樓的電梯對著他說道,等電梯門關上,她就回去了自己的工作崗位。

    “剛剛那是誰啊?怎麽上頂樓去了,就算是要簽什麽新人,也不用直接去面見鐘總吧?”

    同樣在天啟工作的一個年輕女生好奇的朝那個前臺問到。

    “總裁的事,我們怎麽知道呢。”

    前臺小姑娘確實什麽都不知道,不過就是知道,她也不敢亂說,能進天啟娛樂那是她走了狗屎運了,工資高待遇好,她可不想因為說了什麽不該說的話而丟了這份工作。

    娛樂圈本來就是一個複雜的地方,在娛樂公司上班,嘴巴緊是最重要的,太好奇的人,往往在這個圈子里待不長。

    前臺小姑娘看著那個滿眼好奇的同事,好心勸了她一句。

    “我們做好自己的工作就夠了,其他的事也不是我們能操心的。”

    那個八卦心重的小姑娘不再說話了,心里的好奇心卻沒熄了。

    進娛樂公司不八卦,那和鹹魚有什麽區別。

    *****

    在天啟的頂樓,姜昕早就已經接到了前臺打來的電話,早早就在電梯外等著了。

    “你好晏先生。”

    好帥,日常羨慕鐘總,她也好想有錢包養可愛的小狼狗怎麽辦。

    不行,她是有男朋友的人,她很愛他很愛他。

    姜昕催眠自己,然後帶著標準的微笑,帶著晏褚朝造型師所在的休息室走去。

    “鐘總還有一個會談沒有結束,她讓晏先生你先開始做晚宴的造型。”

    “還沒結束?鐘總吃過晚飯了嗎?”

    晏褚停下腳步朝姜昕問到。

    “啊?沒有,因為今天下午開會的時間有些長,莫比公司的人又提早時間到了公司,原本訂的晚餐總裁也來不及吃,早就已經涼了。”

    明明是人畜無害的長相,可是一瞬間在對方身上姜昕居然感受到了在面對鐘總時的壓迫感。

    是她的錯覺吧?

    姜昕仔細打量了對方一眼,對著自己搖了搖頭。

    對方再怎麽樣也只是一個電影學院大三的學生,說起來比她還小了好幾歲呢,自己怎麽可能會被對方嚇到呢。

    晏褚沒有說什麽,跟著姜昕朝休息室走去。

    此時休息室里早就等著好幾個人,有幫忙做發型的,有幫忙化妝的,姜昕和那些造型師說了幾句話,然後就離開繼續自己的工作去了。

    晏褚出發前將自己打扮的香噴噴的,結果壓根沒見到金主大人的面,就被那些造型師無情的抨擊並且全部推翻重造,也是足夠可憐的了。

    不過現在他的重心完全沒有在造型這件事上,任由那些人對著自己塗塗抹抹,自己則是拿著手機不知道在做些什麽。

    大約四十多分鐘後。

    “姜秘書,前臺來了一個外賣小哥,說是送鐘總點的晚飯。”

    姜昕接到一樓前臺的電話,她們因為沒接到頂樓的通知,不敢把人放進來。

    “外賣,我們沒——”

    “姜秘書,是我點的。”

    晏褚此時也接到了外賣小哥的電話,說他被攔在樓下了。

    “是我們點的,你找個人拿上來吧。”

    姜昕點頭表示自己聽到了,然後對著電話說道。

    此時晏褚的造型已經基本完成了。

    不同於剛剛略帶青澀和學生氣的打扮,現在的他完全像換了一個人一般,白色的西裝不是什麽人都稱得起來的,偏偏穿在對方的身上卻有一種高潔出塵的感覺,正應了那一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的詩詞。

    和那個白襯衫牛仔褲的大男孩,雖然有著差不多的共性,卻又截然不同了。

    “鐘總留步,不用送我們了。”

    就在這時候,原本緊閉的總裁辦公室的門開了,一群西裝革履的人出來,其中最顯眼的自然是那個高挑明艷的女人。

    “那好,姜昕,幫我送送文總。”

    算算時間,已經快六點半了,鐘黎還記得自己要參加一個晚宴,顯然現在開始做造型,時間已經有一些緊了。

    她朝著自己的秘書吩咐,一轉頭,對上的就是晏褚那張笑臉。

    笑容,開朗愉快的有些過分。
rtyujudy 發表於 2018-6-2 21:01
第88章 軟飯男的自我修養

    鐘黎認出了來人, 只是眼前的這個大男孩比起那天在酒吧里簡簡單單白T牛仔褲的利落裝扮,今天穿上了白色西裝,面容被修飾過輪廓,更加立體俊朗的他, 顯然能稱一聲男人了。

    她想著當初一時沖動說要包養對方後,第二天秘書查來的消息,對方還是電影學院大三的學生,今年二十三, 比她還小了六歲呢。

    鐘黎在心里嘆了口氣, 果然真的是沖動了。

    外界對於她的看法, 一直以來都是正面褒獎居多, 所有人都稱贊她冷靜睿智,手腕高超,能在短短十年不到的時間內, 就將鐘家的產業擴大到現在的規模,說她是女中豪傑一點都不為過,可是鐘黎畢竟也還是個人,她不是鐵打的, 在忙碌的事業之余,她也有屬於自己不為人知的小女孩的一面。

    從小鐘黎就在學習上展露出了不同於旁人的天賦。

    十二歲初中畢業,十四歲參加高考,十八歲拿下水木大學商學院本科學位, 以及藤校研究生文憑, 十九歲回國, 開始進入鐘家的家族企業。

    這一路走來就是牛人的傳奇史,標準的別人家的孩子。

    實際上鐘黎之所以能夠將全身心都投入到學習當中,完全只是因為她沒有朋友。

    作為黑老大的女兒,上下學身後總是跟著一長串的保鏢,除了那些中二病時期一心想著當古惑仔的男生,沒一個人敢靠近鐘黎,而那些男生靠進她的最大目的,也只是為了拜她爸當大哥。

    在鐘黎十四歲那年,她喜歡上了學校的校草,也不能說是喜歡這個程度吧,只能說是有些許好感。

    蘇燦,鐘黎所在高中的校草,比她大三歲。

    開朗俊秀,穿著寬松難看的校服都能顯得青春陽光。

    他和鐘黎不同,幾乎哪里都有他的朋友,家世出眾,學習成績又好的大男孩,滿足了那時候絕大多數情竇初開的女生的幻想。

    鐘黎也喜歡蘇燦,或者說她羨慕蘇燦。

    她鼓起勇氣第一次甩掉爸爸給她安排的保鏢,就是為了和蘇燦告白。

    那時候蘇燦委婉的拒絕了她,他說她很好,只是他們不適合。

    聰明的鐘黎明白對方的意思,他爸爸是官,而她爸爸曾經是匪。

    說不上難過吧,鐘黎覺得和蘇燦告白就是還不成熟的自己的中二期,實際上告白被拒她也沒覺得有什麽丟臉的,反而這一次不成熟後的失敗,還讓她迅速的成長起來了。

    不知道她向蘇燦告白的事被誰傳了出去,原本人緣就不好的鐘黎被徹底孤立了,索性她也習慣了一個人,孤不孤立都是一樣的。

    她從那個喜歡粉色,偶爾還有些天真幻想的小姑娘,漸漸的,變成了之後冷若冰霜,殺伐果斷的商界女強人。

    而蘇燦,在那一年,也徹底消失在了她的生命中。

    那天在藍色,當這個年齡二十九,心智卻快九十二,心如止水,完全沒考慮過終身大事的女人,看到了那個和當初的蘇燦有六七分相似,坐在昏暗的燈光下輕聲歌唱,似呢喃,似私語的男人,鐘黎有些心動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把晏褚當作了當初沒有得到的蘇燦的替身,還是自己只是單純的喜歡這種類型的男生,現在的她已經不是當初的她了,流言蜚語對她沒有任何影響,整個鐘家也沒人能做她的主了。

    幾乎沒有多做思考,鐘黎就朝從舞臺上下來的晏褚提出了自己要包養他的要求。

    就算是為了完成自己十四歲時的一個夢,鐘黎覺得,這錢花的也是值得的。

    到她現在這個程度,再多的錢也只是一個符號罷了,有什麽能比讓自己開心更重要呢?

    只是現在,看著站在自己面前沖自己笑的晏褚,鐘黎頭一次感到了棘手的感覺。

    包養這個詞說的痛快,她都忘了,自己還從來沒有過男朋友呢。

    如果真的打算做一個合格的金主,怎麽樣看上去讓自己能老練一些,這件事還挺急的。

    “姜秘書,您點的外賣。”

    在送走莫比公司的人後,前臺那兒也把外賣拿上來了。

    “給我吧。”

    晏褚很自然的接過外賣盒,看包裝,是鼎味軒的,那家專門做高檔養生菜,價格不便宜,隨便的兩菜一湯,差不多就得四五百塊錢了。

    姜昕感嘆,被包養的日子好滋潤啊,不知道總裁還缺不缺暖床的。

    “總時飲食不規律對胃不好,你有胃病,就不能常常忘記吃飯,還有冰的冷的飯菜你也不能吃,實際上最好還是每天吃現燒的,確定食材幹凈衛生的飯菜,外面飯店吹噓的再好,也總沒有自己做來的放心。”

    晏褚一手拎著飯盒,一手很自覺的握住鐘黎的手朝她的辦公室走去。

    “我現在已經開始學做飯了,不過做的不是很好,你放心,馬上你就能吃到我做的愛心便當了。”

    鐘黎一時也沒反應過來,就被他牽著走到房間里去了,辦公室的門被關上,剩下的話姜昕就聽不清了。

    這就是小狼狗的體貼了嗎?

    姜昕有些羨慕嫉妒恨,自己的男朋友工作比他還忙,兩個人在一塊基本上都是靠外賣解決吃飯問題的。

    剛剛她還以為對方出來的匆忙,沒有吃飯所以給自己點了晚餐呢,沒想到是給鐘黎點的,做到這個地步,他也是很拼了。

    可是還是好羨慕怎麽辦,用錢買來的體貼,那也是體貼啊,只要一直有錢下去就好了。

    這話好像有些不對,她的三觀什麽時候歪的?

    那邊鐘黎被晏褚牽著手,直坐做到了沙發上,才意識過來晏褚做了什麽。

    “你喜歡的冬瓜盅,還有龍井蝦仁以及清炒芥藍,小米粥養胃,你可以多喝一點。”

    晏褚將包裝袋里的飯菜一碗碗拿出來,外賣小哥送來的很及時,所有的菜包括小米粥,溫度剛剛好。

    “你?”

    鐘黎皺了皺眉,雖然現在是包養的關系,可是他們之間,有那麽親密嗎?

    “你放心,被包養我還是第一次,不過我會努力,不讓你的錢白費的,包養我,絕對讓你物超所值。”

    晏褚微笑,一口大白牙差點晃瞎人眼。

    “快點趁熱喝,剛剛我聽姜秘書說了,你可是從中午到現在除了兩杯咖啡什麽東西都沒吃呢。”

    晏褚幫鐘黎掰開筷子,確定粥的溫度不燙嘴以後才遞到鐘黎的手里。

    他不清楚這個時候自己是不是該主動餵她,但是想著鐘黎的性格,這個做法或許會惹來對方的反感也說不定,作為一個合格的小狼狗,惹金主開心的事也是做不得的。

    溫熱的南瓜小米粥,幾口下肚,原本隱痛的腸胃很快就舒服了許多。

    “我以為這是姜秘書點的,你怎麽知道我有胃病,還知道我喜歡吃什麽?”

    鐘黎夾了一塊冬瓜,狀似不經意的問道。

    “網絡上都有啊,最年輕漂亮的女富豪,多少人都喊著要給你生猴子,我覺得我還挺幸運的,這一份工作,我一定會好好做的。”

    又笑了,鐘黎垂下眼,覺得當時一時沖動包養了眼前這個青澀的少年,似乎並不算是一件錯事了。

    不管對方是將被包養當成一個職業還是什麽,來自異性的體貼,都讓鐘黎有了一種別樣的感覺。

    她覺得如果對方一直表現良好,包養的時間,還能再長一些。

    吃飯耽擱了一些時間,再做造型幾乎已經來不及了。

    鐘黎現在穿的是法國一個小眾高定品牌的女式西裝,簡單利落的剪裁設計很符合她的氣質,造型師幹脆沒讓她換衣服,而是幫她補了個妝,重新做了個幹練的發型。

    大紅唇,有些誇張的祖母綠寶石耳飾,一下子氣場突破了兩米八,這樣的打扮就算是去參加宴會,也一點都不會讓主人家覺得敷衍了。

    一黑一白,一個清俊,一個明艷,走在一塊,看上去居然還十分和諧。

    鐘黎滿意的看著身邊的青年。

    “這一次宴會會有許多娛樂圈中的人,你不是電影學院的學生嗎,這一次機會,你可以好好把握。”

    鐘黎雖然是一時興起包養的對方,可既然現在對方已經是她的人了,有什麽想要的,她自然也會滿足。

    來了來了,屬於金主獨一無二的對白。

    晏褚思索著,針對金主的這番話,網絡上的教程是什麽來著。

    “不用覺得不好意思,這些也是你該得的,今天的晚飯,我很滿意。”

    鐘黎理了理衣領,沒有理會造型師的話,將里頭襯衫最上面的兩顆紐扣重新扣上,這樣總算覺得舒服多了。

    剛剛晏褚的沈默讓她當成了對方的不知所措,難得露出今天的第一個笑容,就像是前輩安慰後輩一般寬慰他。

    “嗯,謝謝鐘總,我會努力的。”

    晏褚也意識到對方的誤會,不過無所謂,結局都是一樣的。

    “叫鐘總太生疏了,以後你可以和旁人一樣,叫我一聲黎姐。”

    她比他大了六歲,叫一聲姐並不為過。

    “我能不能叫你梨子,這樣好像更親密一些,我們現在的關系,和旁人不一樣不是嗎?”

    勾引金主法則,適當的撒嬌,讓對方漸漸習慣,你和別人是不一樣的。

    鐘黎沒想到晏褚會突然間提出這個要求。

    梨子是她小時候的乳名,不過在她大了一點後,就沒人再用這個小名稱呼她了,恍然間聽見,還有些失神。

    “只是私下里,就我們倆的時候,在外人面前,我還是叫你黎姐。”

    晏褚牽過鐘黎的手,指尖輕輕撓著對方的手掌心,眼神濕漉漉的,就像是撒嬌的小奶狗一般。

    “咳。”

    鐘黎有些失措的收回手,咳嗽了好幾聲,掩飾自己微微坨紅的臉頰。

    “只有沒人的時候才能那麽叫。”

    要不是鐘黎確定晏褚身家清白,雖然從小就是校草級別的人物,可是在她之前,沒有什麽要好的異性朋友,即便在藍色,也是賣藝不賣身,光是對方剛剛的那個舉動,她都懷疑對方時不時情場浪子了,勾引起人來,馬力十足。

    “好。”

    晏褚笑起來的時候總時習慣性露出一口白牙。鐘黎敏銳的註意到對方眼底那一抹來不及掩飾的羞窘、緊張和最後的高興。

    所以剛剛那個看似熟練的勾引動作,對方也是強撐著裝的得心應手嗎?

    忍住心中的笑意,鐘黎覺得五十萬一個月,要是對方能夠時常讓她開心的話,這價格就太值了。

    他果然和他說的那樣很努力的在學習討好她。

    之後,還請再接再厲吧。

    *****

    高比高張董的金婚,娛樂圈不少大咖都參加了,酒店之外聚集了不少媒體,雖然他們沒法進入內場,可是能拍攝一些大咖們都照片也是不錯的。

    高比高集團名下有不少院線,幾乎占據了百分之十五的市場份額,因此高比高董事長和夫人的金婚,凡事和娛樂圈沾邊的人都來了,畢竟都是這個圈子的,誰也保不準自己那天有電影上映了,為了排片要求到高比高這邊,結一個善緣也是不錯的。

    那些十八線的小明星也知道這個消息,都擠破腦袋想要進來,要知道今天晚上來的不僅有許多娛樂圈的前輩,還有國際上都有名號的導演,以及幾大娛樂公司的老板,在那些人面前能夠露一下臉,將來的前途或許就不一樣了。

    “張影帝,看這里。”

    “丁當,看這里。”

    酒店之外,相機的閃光燈幾乎連成一片白晝,明星們相對好脾氣,聽到媒體人的呼喊,會停下腳步,站在酒店外讓他們拍幾張照片。

    而那些公司的大老板們和名導演相對於他們就沒有那麽好的脾氣了,幾乎都是來去匆匆,身邊還站著不少保鏢,擋著媒體的拍照。

    鐘黎也同樣如此,她並不喜歡自己的生活過度曝光在媒體的鏡頭下。

    “鐘總,看這里。”

    華國最年輕的女富豪,身家上百億,多金美艷又單身,簡直就是女版的鉆石王老五啊。娶了她,就相當於娶了一座鉆石山啊。

    只可惜作為娛樂公司的老板,鐘黎的生活就和苦行僧一般,總時公司和家里兩點一線,從來也沒見她和旗下哪個藝人有什麽親密的舉動,三流小報想要報導一些和她有關的花邊新聞,也沒有捕風捉影的證據。

    不過今天,從來都是獨身一人參加晚宴的鐘黎,居然身邊多了一個穿著白襯衫的青年,媒體那根敏銳的神經一下子被調動了起來,也顧不上那個穿著華倫天奴還沒發售的春季高定凹造型的小花了,照相機都對準鐘黎。

    只可惜她的身邊圍滿了安保人員,那個神秘的青年,所有人都只看到了一個背影,連臉都沒看清楚,就看著對方進了酒店內部了。

    “那是哪家公子?”

    能讓鐘黎光明正大帶著來參加張總金婚晚宴的,媒體們都沒往其他方面想。

    “不知道,沒看仔細啊,你們有誰看清了嗎?”

    一群人互相打聽。

    “走得太快,又被保鏢擋著,什麽都沒看清啊。”

    所有的媒體記者都表示沒看清來人,連照片也只是一個模糊不清的背影。

    但是有照片總比沒有好,而且標題他們都擬好了。

    #百億女總裁牽手神秘男,鏗鏘玫瑰花落誰家。#

    真相是什麽不重要,反正有點擊量就成了。

    ******

    “鐘總。”

    鐘黎到的並不算早,宴會廳已經來了不少人,看到她出現端著酒就走了過來。

    “這位?”

    晏褚有些眼生,並不是他們熟知的哪家公子,也不是娛樂圈里哪個叫得上名號的藝人。

    不過怎麽樣也是鐘黎帶來的人,旁人看著晏褚的眼神都十分友好。

    “鐘黎,我們天啟今年力捧的新人,張叔,陳叔,這還是個年輕人,以後要是有什麽得罪的地方,還望你們多多包涵了。”

    眼前這兩個中年男子,一個是聚星娛樂的老總,一個是雙子星娛樂的老總。

    都說同行是冤家,不過娛樂圈里利益交換的多,而且這塊餅那麽大,也不是一家能吃得下的,因此別看平日里恨對方的似乎恨的要死,有時候有什麽合作項目,大家依舊還是朋友。

    這個大染缸里,會演戲的可不僅僅是那些演員。

    “鐘總從什麽地方挖來的好苗子,你放心,我和你陳叔最惜才,你可別說那些見外話。”

    兩人隱晦地打量了一番晏褚,以往天啟有什麽新人,可從來沒見鐘黎帶著那些人出來參加過今天這樣的宴會,看來對方對這個青年很重視啊,是因為看好對方的潛力,還是……

    大家都是娛樂公司的老總,花花腸子誰比誰少不成?

    不過鑒於鐘黎以往生人勿進的表現,以及她現在坦蕩的態度,似乎又像是自己太猥瑣了,揣度了鐘黎今天正常的提拔公司新人的舉動。

    寒暄了幾句,鐘黎就帶著晏褚朝今天的主人翁夫婦走去。

    酒會晚宴,實際上就是一個小型的聯誼會,來這里的人都是奔著擴充人脈關系來的,別看鐘黎現在的位置已經很高了,光是華夏,比她厲害的人也大有人在,遠沒到可以肆意妄為的地步。

    所以電視里那些霸道總裁每天不上班,光是忙著追那個將咖啡倒在他身上的低能少女的劇情都是騙人的,真正的總裁,才沒有那麽多時間談戀愛呢。

    好在來之前鐘黎已經喝了碗粥墊肚子,不然光是那一杯杯紅酒,就足夠讓她的胃不堪重負了,這還是在晏褚盡力幫他擋酒的基礎上。

    “鐘總公司的這個新人,很有趣啊。”

    說話的是何安,他的話語里帶著笑意,並不是嘲笑,而是善意的。

    看著對面這個替鐘黎喝酒的青年,這小子很機靈啊。

    何安算是華夏最頂尖的導演之一,他沒有簽任何經紀公司,有屬於自己的工作室。

    最早的時候,他是拍大規模大場景的商業片出名的,幾乎每一部片子都十分叫座,屢屢能破當年的票房紀錄。

    現今華夏電影的票房紀錄就是他前年拍攝的一部喜劇片,成本低,但是趕在了春節檔,笑點密集,通俗易懂,適合全家觀看,六千萬的投資,獲得了二十五億的票房,可謂是創造了華夏電影史上的奇跡了。

    現在他算是投資商最青睞的導演之一了,不過對方也有自己的煩惱。

    那就是他的電影總是叫座容易叫好難。

    圈外人的點評不提,圈內影評人總是抨擊他的電影沒有立意,內涵不深刻,這樣的爆米花電影不配讓他得到大導的稱號。

    直到現在,除了一些二三流他都看不上的獎項,國內主流認證的標桿獎項的的最佳導演,縷縷和他擦肩而過,讓何安別提多委屈了。

    到他這個程度,金錢什麽的都是虛的了,現在的他要的是名,他想改拍一部迎合小眾的文藝片沖擊獎項,這還是他第一次嘗試冷題材的拍攝,因為他的這個舉動,當初那些爭著搶著要給他投資的投資人們都有些猶豫了,畢竟這是何安第一次嘗試其他題材,萬一撲了,他們都錢也不是大風刮來了。

    “聽說何導現在在籌備的電影還沒找到合適的投資人?”

    鐘黎一手挽著晏褚,一手端著一杯幾乎沒動過的紅酒朝何安問道。

    “鐘總有興趣?”

    何安提起了精神,雖然是文藝片,可是他這部電影的投資還真不少,憑他的資產,當然也能承擔的起這部影片的花銷,可真要是撲了,他也會元氣大傷。

    對於接觸這個自己並不熟悉的領域,何安也不是全然有信心的,他也怕自己就那麽失敗了,血本無歸。

    “只要掛著何導的名字,我就對它有興趣。”

    鐘黎隱晦地誇了何安一把:“我計劃投資這部電影五千萬,不知道何導給不給我這個機會了。”

    五千萬,正好就堵上了何安現在所需要的缺口,他高興還來不及,怎麽會拒絕呢。

    加上天啟這些年風評很好,不會借著投資對導演指手畫腳,他又有什麽好猶豫的呢。

    “我身邊這個是電影學院大三的學生,晏褚,今年天啟力捧的新人,不知道何導這部正在籌備的電影里,有沒有合適這孩子的戲份。”

    鐘黎紅唇輕啟,何安心中的喜悅一頓,原來這投資,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這還真是何安誤會鐘黎了,真要說起來,她和晏褚的相處時間也不長,還沒到斥巨資捧他的地步,投資何安,只是她純粹的信任他罷了。

    有他這個名號在,這部電影上映就不太可能虧,頂多就是勉強回本,就算虧也虧不了多少。

    即便真的虧了,但是在何安找不到投資的時候,雪中送炭,這份好感,卻是其他時候買不來的。

    五千萬,她輸得起。

    等下次,他放棄了自己駕馭不了的文藝片,轉戰商業電影的時候,自己想要投資,豈不是有優先的權利了,這筆買賣,怎麽算都不虧。

    至於晏褚,完全就是附帶的。

    鐘黎看著身邊小狼狗感激的小眼神,隱隱有些心虛怎麽辦。
rtyujudy 發表於 2018-6-2 21:01
第89章 軟飯男的自我修養

   “鐘總, 這事……”

    何安臉上的笑容淡了淡,對於現在手上的這部片子,他是很重視的,畢竟能不能改變自己在電影圈的地位, 看的就是這部片子了。

    以前自己拍攝的那些商業電影有投資人塞人進來,不是什麽重要的角色,睜只眼閉只眼他就放過去了,可現在不一樣, 這一部片子里的每一個演員他都得睜大眼睛挑, 就怕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粥。

    現在這個站在鐘黎身邊的青年他壓根就沒有在圈子里見過, 鐘黎自己也親自蓋章是新人, 他怎麽放心對方進劇組,這麽一來,可不得猶豫了嗎?

    五千萬, 他多找找,借著何安這個金字招牌,總是能找到的,可要是片子自己本身毀了, 那就什麽都完了。

    “我仰慕何導很久了,不求能在何導的片子里露臉,就是何導給我一個試鏡的機會,我就已經心滿意足了。”

    晏褚看出了何安的為難, 作為一個優秀的小狼狗, 替金主大人保留顏面, 也是他的必備準則。

    “晏褚說的沒錯,他雖然是電影學院的學生,但是畢竟還是個從未觸電的新人,何導給他個試鏡機會,讓他多漲漲見識,指點指點他就足夠了,至於能不能被選上,就看他自己的本事。”

    鐘黎的表情和一開始沒什麽區別,她說話的聲音很放松,卻確實如她自己說的那般,沒有要用錢砸人的意思。

    “既然鐘總都這麽說了,宴會結束我就讓我的助理發一份劇本的節選片段給你,鐘總知道我對這部片子的重視,到時候要是沒選上……哈哈哈……還望鐘總勿怪啊。”

    何安能混到這個地步也不是那種輕易得罪人的,聽鐘黎都放寬了口風,當即就應下了這件事。

    於此同時,他對眼前這個知情識趣的青年的好感就更高了。

    對方沒有借著鐘黎的勢壓他,以後自己手頭要是有好劇本,里面那些不怎麽挑演技的角色,倒是可以考慮考慮對方。

    也不是何安瞧不起晏褚,而是作為電影學院還沒畢業的學生,一部電影都沒拍過,他怎麽能相信對方擁有演好系的能力呢,除非真的是那種天生吃這碗飯的人,可這樣的人,又能有多少呢?

    因為晏褚的退讓,之後的聊天分外愉快,何安覺得這個天啟的新人實在是和他胃口,一會兒功夫下來,要不是他緊記自己那部戲很重要,都快松口拿出一個角色給他了。

    “你的表現很好。”

    離開晚宴的時候,鐘黎已經有一些微醺了,晏褚同樣如此,好在鐘黎有自己的專職司機,兩人就坐在車後座,開了車窗,吹了會涼風清醒了一下。

    “黎姐喜歡我就開心了。”

    晏褚握著鐘黎的手,放到面前在她的手背輕輕吻了一下。

    “哪里學來的話,油腔滑調。”

    鐘黎笑著收回了自己的手,如果是旁人做這個舉動說這樣的話,她肯定是不開心的,可是對面這個男孩的眼神太清澈,即便是說這**的話,他的眼睛里沒有半點骯臟淫邪的神色。

    想著之前在公司時他說的話,為了做好這份“工作”,他還真是做了不少準備。

    “《情話一百句》、《追女三十六計》、《男女相處中的一百個小秘密》黎姐你要是覺得我學的不好,我可以再找點書看。”

    晏褚左手搭載後座的靠背上,身體微微前傾,眼神亮閃閃的看著鐘黎說道。

    鐘黎忍不住有些手癢,想要摸摸對方的腦袋,她也確實真的上手摸了。

    因為做造型的緣故,晏褚的頭上抹了不少啫喱,摸上去硬硬的,手感並不是很好。

    看著對方越發閃亮的眼神,以及乖巧的低下頭,讓她好摸的更方便一些的舉動,她忍不住又笑了。

    “以後少看那些不正經的書。”

    聽書名就知道那幾本書是教人幹什麽的,怪不得他嘴里時不時就能蹦出來那些讓人想要發笑的話,光是學那些話,以後怎麽能追到自己喜歡的女孩呢。

    “怎麽是不正經的書?它們讓黎姐你笑了,那就是好書。”

    晏褚仗著身高優勢,上半身前傾,並且低下頭的時候,從別的角度看過來,就像是他將鐘黎摟在了懷里一般。

    現在的情況差不多也是這樣,兩人臉對著臉,鐘黎看著對方灼熱的眼神,有些不自在的閃躲了一下。

    “好書好書。”

    她的臉頰有些發燙,敷衍的應付了晏褚幾句,然後伸手推著他的胸膛讓他起來些。

    經過一段時間的鍛煉,晏褚的胸肌還是很發達的,屬於穿衣顯瘦脫衣有肉的狀態,鐘黎的手就貼在晏褚的胸膛,自然比任何人都能感受到她雙手之下精壯的身軀。

    “那包養我是不是超級值?”

    晏褚朝著鐘黎撒嬌。

    “值值值。”

    鐘黎胡亂點頭,以前遇到的人不是怕她的,就是懼她的,哪里有人這樣和她撒嬌過,禦姐如鐘黎,也受不了晏褚這般親熱法啊。

    晏褚眼底一閃而過得逞的喜悅,自己這個金主性子太冷,防禦性又高,這時候提升親密度,靠的也只能是小狼狗的不要臉了。

    現在看來,一切進程都在把握之內。

    宴會舉辦的酒店離鐘黎給晏褚的房子很近,幾乎十幾分鐘的時間就到了。

    鐘黎當然沒有留下來過夜,當初包養晏褚都是她一時沖動的行為,現在這個小狼狗撒起嬌來讓人沒法控制,真要是留下來,鐘黎還真怕自己做什麽糊塗事,將晏褚送到後,就讓自己的司機帶自己離開了。

    晏褚也沒真想現在就發生什麽,一直目送著鐘黎的車遠去,直到看不見了,這才上樓。

    洗完澡,換上純棉的居家服,正打算看一會兒書就睡覺時,就接到了姜秘書發來的郵件,打開一看,居然是何安現在正在籌備的電影的一部分劇本節選,想來就是自己試鏡的戲份了。

    對方的效率還真是高,原本晏褚還以為得明天才能收到劇本呢。

    他放下手上的《冰山女皇俏皇夫》,直接從床上起身,走到書房打開電腦,仔細的查看起了劇本。

    何安這一次要拍攝的電影,是一部帶著禁忌色彩的民國電影,整個故事圍繞著當時的一個大家族陳家而展開。

    陳大老爺,老成持重的大家長,性子古板。

    陳大奶奶,性子溫柔,早年生孩子難產傷了身體,孩子也沒保住,纏綿病榻,一心想著給自己的夫婿再找一個小妾,可是每一次都被陳大老爺以可以過繼弟弟的孩子而拒絕了。

    陳二老爺是陳家最出眾的子嗣,文采斐然,早年出國,遲遲未歸。

    陳二奶奶,陳大奶奶娘家的堂妹,陳家唯一的小輩就出自她的肚子。

    陳三老爺年紀最小,混不吝的公子哥兒,愛好遛鳥遛狗,狐朋狗友一堆,不求上進。

    陳三奶奶在進門前就病逝了,陳家仁義,讓三少爺迎娶了她的牌位。

    而有了一個明面上的妻子,他就更加放飛自我了,紅顏知己滿天下,也一直都不肯安定下來,明媒正娶個女人回來。

    陳家的主子一個個都和和氣氣的,可誰也不知道隱藏在這份平靜下的波濤湧動。

    陳大老爺喜歡陳二奶奶,當初他讓父母提親的姑娘就是她,只是陰差陽錯的,嫁過來的就成了陳大奶奶。

    一邊是賢惠的妻子,一邊是自己深愛的女人,謹守道德禮儀的陳大老爺陷入了艱難的抉擇中。

    陳三老爺喜歡自己的大嫂,他的年紀最小,幾乎就是長嫂一手帶著長大的,對於那個溫柔嫻雅的嫂子,有著難以言說的情愫。

    因為知道這不應該,所以他選擇了逃避,借著花天酒地,遠遠逃離那個家族。

    事情的轉折是在出國八年的陳二老爺回來後,他帶回來了一個女人,並且和所有人宣布這個女人才是他的“真愛”,為了這個真愛,他要和過去那段錯誤的婚姻告別。

    陳二奶奶的痛苦,陳大老爺的憐惜,一直以為自己被深愛著的冰雪聰明的陳大奶奶的驚訝與無措。

    原本平靜的陳家,一下子就亂了。

    這個故事里,參雜著禁忌和道德,同時也是新舊社會思想的碰撞,隨著故事的發展,之後又會牽扯到家國之間的取舍,可以說是一個十分複雜的故事了,尤其是其中人性的較量,完全戳中了多數獎項評委的心。

    晏褚原以為何導不滿意自己,給自己的試鏡劇本也該是一些沒什麽戲份的小配角,沒想到對方居然給了自己電影中的男三號,最後悲劇結尾的陳三少爺的劇本。

    根據原身的記憶,他知道這部電影上映後反響十分不錯,雖然在票房上沒有取得足夠理想的成績,可是作為一部沖獎的電影,他獲得了不少稱贊。

    其中時常讓影迷津津樂道的提起的,就是這個陳三爺的角色。

    前期浪蕩子弟,還覬覦自己的嫂嫂,在陳家發生了許許多多的事,並且陳大奶奶也病逝後,毅然決然的放下了富裕的生活,加入了革命軍的隊伍。

    一家之主的陳大爺在戰爭開始前帶著陳二奶奶以及陳家的其他人逃去了港城,口口聲聲嚷著要改變腐朽的國家的陳二爺只動了嘴皮子,然後帶著失望與悲憤跟著自己的真愛去了他之前留學的國家,唯獨這個一開始不被所有人看好的陳三少,犧牲在了這片疆土之上。

    臨死前的那一幕,他拿著一個屬於陳大奶奶的荷包,仿佛見到了對方朝他招手,笑著閉上了自己的眼睛。

    山河破碎,他的身邊倒著都是殘肢軀體,灰敗和血色,連同他眼角的那滴淚和嘴角的那抹微笑,畫面就在那一刻定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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