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擬網遊] 網遊大相師 作者:我知魚之樂(連載中)

 
Babcorn 2018-6-4 13:56:56 發表於 遊戲競技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27 692285
Babcorn 發表於 2019-7-7 01:32
第六百六十章 “磨鏡”

  “你想要什麼說法?”

  聽了野性女子的話,樓上的金懷玉臉色逐漸冷了下來,而她的聲音則要比面色更加冰冷,彷彿隨時便要發難一般。

  這一刻,甚至整個龍門客棧之內的室溫也彷彿下了降了好幾攝氏度,使人感覺到一陣一陣的寒意不停的從背心向上冒。

  “掌櫃的!”

  櫃檯後面的那塊遮擋後廚的破布簾子也隨機被掀開,之前那個去給左暘等人要素面的消瘦夥計從裡面走了出來,而在他的身後,則還跟著四名男子,這些很顯然都是龍門客棧的人,這是出來給金懷玉助陣的。

  四名男子當中,有一個人極為矚目,此人至少也得有2米多高,看起來要比那個光頭韃靼壯漢還要高了一些,但是卻要更加壯碩……或者也可以稱之為肥胖吧,以至於這傢伙幾乎是從那個一米多寬的門裡面擠出來。

  他裸露著上半身,身上的毛髮極為旺盛,腰間圍著一塊已經被油漬完全染成了黑色的皮圍裙,手中還拎著一把又寬又厚的巨型菜刀……如果不是左暘很清楚自己現在所在的是一個武俠背景的遊戲,他真心差點以為這是生化危機裡面的屠夫前來友情客串了。

  不過這個傢伙的樣子看起來雖然十分唬人,但其實功力境界並沒有太過誇張,只是與左暘想通的“傲視群雄”而已。

  至於其餘三人,則都是與那名消瘦夥計一樣的“出神入化”,比左暘低了一階。

  “嘩啦啦……”

  一陣桌椅響動的聲音,那邊的十多個韃靼人也是全部站了起來,一個個按住兵器,目露凶光,彷彿下一秒就要大開殺戒。

  “完了,這怕是要打起來了,咱們要不先躲一躲,免得刀劍無眼把我們也給扯進去。”

  海螺姑爺連忙小聲對左暘說道。

  這種水平、這種數量的NPC群毆,對於海螺姑爺來說,與火星撞地球並沒有多大區別,渺小的人類在這樣的衝擊面前,甚至連明哲保身都很難做到,最好的選擇就是打造一艘諾葉方舟逃離險境,躲得越遠越好。

  “嗯……”

  左暘覺得海螺姑爺說得有理。

  反正這兩撥人與他都沒有任何的關係,他們打打殺殺對他自然也沒有什麼影響,如果來個兩敗俱傷反倒更加符合他的利益,到時候他說不定還能夠從這些NPC的屍體身上搜到一些好東西呢。

  結果左暘才剛打算同意海螺姑爺的建議,一旁的白面書生卻是十分淡然的笑了起來,不緊不慢的說道:“不必驚慌,他們這場仗絕對打不起來的,我們只管坐著看戲便是了。”

  “這又是為何?”

  海螺姑爺詫異的問道。

  左暘也是疑惑的看向了白面書生,看這個傢伙的樣子,似乎是知道一些不為常人所知的內幕。

  而且不光是這個白面書生,左暘還注意到了另外一個角落裡的長風鏢局的人的反應……這邊的動靜這麼大,自然早就驚動了他們,但是那些人卻也只是向這邊看了一眼,然後臉上紛紛露出與白面書生一樣的淡然笑容,該吃肉吃肉,該喝酒喝酒,那副模樣看起來就像是坐在台下等著看戲的票友。

  這些人的表現,更加證明了白面書生的說辭,看樣子這場仗確實應該是不會打起來的,而且現在這場面似乎已經不是第一次發生,以至於他們都已經見怪不怪了。

  “你們可曾聽過‘磨鏡’?”

  白面書生原本很是清秀的臉龐忽然變得猥瑣起來,伸出一隻手來罩住嘴巴,捏著嗓子問了左暘與海螺姑爺一個很是古怪的問題。

  “魔鏡?”

  海螺姑爺聽完一愣,下意識看了左暘一眼,而後喃喃問道,“你說的難道是‘魔鏡魔鏡告訴我,誰是天底下最美麗的女人’裡面的魔鏡?可是不對呀,這應該是武俠世界吧,怎麼會出現西方童話故事裡面的東西?”

  “非也,非也。”

  白面書生笑得更加猥瑣,卻不停的搖頭晃腦。

  “魔鏡……磨鏡?”

  左暘則是將這兩個字反覆念了兩遍,再結合所在這個遊戲世界的背景,以及白面書生臉上那猥瑣到有些下作的笑容,下一秒他竟猛然想到了一個讀音完全一樣的詞,試探性的問道,“你說的該不會是那個‘磨鏡’吧?”

  說著話的同時,左暘先是看了看樓上的金懷玉掌櫃,又看了看樓下的野性女子,然後將兩根大拇指湊到一起彎曲了兩下。

  “哦?這位朋友學識竟如此淵博,連‘磨鏡’都聽說過,果然人不可貌相吶!”

  白面書生當即重重點頭,拍著左暘的肩膀與之會心一笑,甚至就好像終於找到了同道中人一般,端起桌上的水遞到左暘面前,“來來來,你我二人相識也是有緣,就讓我們以水代酒喝上一杯。”

  “好說好說,我敬你。”

  左暘連忙端起自己面前那碗水與其碰了一下,兩人便一同露出一個猥瑣的笑容,將碗中的水一飲而盡。

  “呃……”

  一旁的海螺姑爺卻是徹底被兩人的言語與舉動搞懵逼了,看看左暘再看看白面書生,愣了好一會依舊沒有琢磨出來到底什麼意思來,只得硬著頭皮湊到左暘身邊陪笑問道,“那個啥,大哥,你們兩個剛才到底在說什麼,能不能也跟我說說,我怎麼一句都聽不懂啊?”

  “其實很簡單,通俗一點的說法就是,那個金懷玉掌櫃與韃靼女子可能是咱們常說的女同性戀。”

  左暘笑著說道。

  “同性戀?那和‘魔鏡’有什麼關係?”

  海螺姑爺更加詫異。

  “你有所不知,在咱們天朝的古代,女同性戀有一種說法就叫做‘磨鏡’,研磨的‘磨’,鏡子的‘鏡’。”

  左暘又笑了笑,頗為耐心解釋道,“女同性戀通常相互以廝磨或撫摸對方身體的方式來得到滿足,由於雙方有這麼同樣的身體構造,就像是與鏡子當中的自己廝磨,所以後來咱們的先輩也就很形象將其稱為‘磨鏡’了。”

  “嗯……”

  白面書生則是在一旁微微點頭,很顯然左暘的解釋完全正確。

  這就完全得益於左暘的相師傳人身份了,須知道相師其實是一門很雜的學問,因此對許多方面、尤其是天朝古代的一些文化和習俗都有所涉獵,甚至有些俗世間已經失傳了的東西,比如許多奇淫異技,依舊能夠在他們這裡找到答案。

  “這……”

  聽完了左暘這番解釋,海螺姑爺頓時瞪大了眼睛,眼中滿滿都是佩服與震驚之色,這種狀態持續了好一會之後,才終於始終無法閉上的嘴巴裡面蹦出兩個字來,“……牛逼!”

  “咱們天朝的先輩們也太牛逼了,哪怕現在聽起來,這種說法也還是形象的令人髮指,那畫面簡直躍然紙上一般。”

  “不過大哥,你上學的時候到底學的是什麼專業的,為什麼連這麼高深的知識都知道,我要是懂這麼多冷知識的話,我能吹到那些網友們把我當神!真的,你太牛逼了,你簡直就是無所不知無所不曉!”

  說到這裡,海螺姑爺眼中閃爍著狂熱的光芒,那副模樣幾乎快要把自己的膝蓋雙手奉給左暘了。

  “別鬧,這種說法我也只是偶然間看到的罷了。”

  左暘頗為謙虛的笑道。

  與此同時。

  “回去!”

  野性女子側過臉去瞪了身後的韃靼人一眼,那群人立刻又將兵器收了回去,而後老老實實的坐回了凳子上。

  直到這時候,野性女子才有抬頭看向了二樓的金懷玉,臉上隨之露出一種類似於迷醉的表情,放緩了語氣繼續說道,“金掌櫃,我的心意早已傳達給了你,別人或許不知道,但你一定知道我想要什麼交代,為何還要佯裝不知?”

  “哦?我確實不知,還請烏首領明示。”

  金懷玉嫵媚一笑,隨之也是沖消瘦夥計等人擺了擺手,冷聲喝道,“你們幾個還杵著幹什麼,還不快去招呼那邊的客人?”

  “是,掌櫃。”

  消瘦夥計等人應了一聲,便與那個“屠夫”又重新擠回了後廚。

  果然像白面書生所說的那樣,這兩伙人根本就打不起來,而且聽金懷玉掌櫃與野性女子的對話,兩人似乎還沒有成事,目前為止野性女子還處於追求金懷玉掌櫃的階段……厲害了我的金掌櫃,男女通吃啊這是!

  “那好,既然你敢裝傻,那我便敢再說一遍!”

  野性女子也是豪放的很,完全不顧這裡還有一些外人,當即彷彿宣誓一般對樓上的金懷玉說道,“金懷玉你給我聽著,我烏日娜看上你了,你這輩子只能成為我烏日娜的女人,你要是喜歡上了別人,又或是有人喜歡上了你,我烏日娜都會殺了他,因為你是我烏日娜的女人,誰碰誰就會死,說得夠清楚了麼?”

  “咯咯咯……”

  聽了野性女子的話,金懷玉卻是掩嘴笑了起來,笑罷之後才終於正色回應道,“非常清楚,既然烏首領把話說的這麼直白,那麼今天我也給烏首領一個直白的回答,實在對不住,我金懷玉雖然向來不喜歡落了俗套,但這方面卻只喜歡男人,所以請烏首領還是死了這條心吧……另外,回贈烏首領一個建議,你最好帶著你的人盡快離開龍門客棧,因為如果這裡果真出現了能入得了我眼的男人,我或許會搶先一步殺了你,免得你壞了我的好事,嚇到我的情郎。”

  好吧,這兩個女人果然都不是善茬。

  至少在左暘看來,能夠如此坦然的將這種話說出口的女子,絕對都是敢愛敢恨,說得出就做得到的女子,一般人根本招惹不起。

  “厲害了,這段劇情要是寫到我的見聞帖裡面,回覆數肯定會爆炸!”

  海螺姑爺依舊是一臉的震撼,很顯然這段劇情已經深深的觸動了他,甚至左暘覺得如果不是自己還在旁邊坐著,這個傢伙肯定立刻就跑去編輯帖子去了,一秒鐘都不帶耽誤的。

  “金掌櫃,話不要說得太滿,或許我比那些臭男人更勇,只是你不曾體會過而已,為何不給自己一個機會?”

  野性女子仍舊不肯放棄,甚至一邊說著還捏緊了拳頭秀了秀胳膊上的肱二頭肌,好像這樣就能誘惑到金懷玉一樣。

  “這樣的機會,烏首領還是留給別人吧,我消受不起,也絲毫提不起興趣。”

  金懷玉則是絲毫不為所動。

  “韃靼人說過的話,發過的誓,絕不會改變!”

  見軟的不行,野性女子又改用了硬的,陰著一張臉大聲威脅道,“以草原之神的名義起誓,不管你喜歡上了別人,還是有人喜歡上了你,我烏日娜一定會將他的心臟挖出來,送到你面前。”

  “我也告訴你,你若賴著不走,一旦我看上了哪個男人,那一天便是你的死期。”

  金懷玉只是語氣淡然的說道。

  但在場的任何人都不會懷疑她所說的話,這個龍門客棧的掌櫃,絕對不是吃素的。

  自此,場面彷彿陷入了僵局,金懷玉看著野性女子,野性女子看著金懷玉,剩下的人則看著他們兩個,誰都不曾說話,更沒有人敢出來相勸,一時間整個龍門客棧靜的有些可怕。

  就在這個時候。

  “砰!”

  位於二樓另外一側的一個房間的房門被猛然推開,開門的聲音打破了這份安靜。

  “不好了夏鏢頭,咱們的鏢被盜了!!!”

  一個驚慌而又突兀的聲音隨之響起,一個身著長風鏢局鏢師服裝的男子慌慌張張的從房間裡面衝了出來,趴在護欄上用破了音的嗓子沖樓下大聲嚎道。

  “你說什麼!?”

  一樓角落裡正在看戲的鏢師當中站出來一個中年男子,臉上的震驚之色溢於言表。

  “我剛才不知不覺中被人下了藥,現在醒過來才發現咱們這次護的鏢被掉了包,裡面的東西不翼而飛,全都變成了石頭!”

  樓上的鏢師連忙折回房間,很快丟下來一個木頭箱子。

  “嘭!”

  箱子落地的那一刻便直接摔的粉碎,裝在裡面的石頭散落了一地。

  看了這麼久的戲,奇遇劇情終於觸發出來了!

  左暘在心中對自己說道。
Babcorn 發表於 2019-7-11 23:32
第六百六十一章 我不認識他

  「嘩啦啦……」

  看到這一幕,其他長風鏢局的人也是全都站了起來,臉上掛著同樣的震驚表情。

  長風鏢局作為江湖中最有名望的鏢局,平日裡在江湖中行走,只要掛上長風鏢局的鏢旗,黑白兩道便都會給他們一些面子,極少有人打他們的主意……而這一來是因為他們的實力,二來則是因為他們手眼通天的情報手段,畢竟長風鏢局可是十大宗派之一丐幫的關聯門派,丐幫弟子可謂遍佈天下,因此任何敢打他們主意的人,最終都會被查出來,而後受到長風鏢局的瘋狂報復。

  也是因此,這些鏢師才會露出現在這樣的表情,這個世界上敢劫他們的鏢的人,真心不多。

  「來人,立刻將客棧的出入口封鎖起來,查出盜匪之前,客棧裡任何人不得隨意出入,我倒要看看是什麼人有這麼大的膽子,居然敢把手伸向長風鏢局!」

  那個姓夏的鏢頭反應也是極快,略微震驚了一下之後,便立刻下達了一個比較老練的命令。

  「是!」

  十多個鏢師立刻行動起來,一些人奔向了正門,一些人則奔向了後廚之內的後門,還有幾個人直接去到了外面,聽外面傳進來的響動,應該是直接上了屋頂,如此佔據此處的制高點,防止有人偷偷從某個客房之中的窗戶或是其他的途徑逃走……儘管龍門客棧的窗戶幾乎都是一個小洞,很難穿過一個大活人,僅僅只能起到透氣的作用而已,這種建築結構大概是因為正常的窗戶根本無法抵禦大漠中的風沙吧。

  「夏鏢頭,你這是什麼意思?」

  樓上的金懷玉看著長風鏢局的人將她的龍門客棧封鎖了起來,雖然並未做出什麼舉動,但臉上卻露出了不悅的神色,微微皺眉問道。

  「金掌櫃,得罪了。」

  夏鏢頭拱手沖金懷玉行了個江湖禮,正色說道,「我們昨天進入龍門客棧之時,我曾親自檢查過,那時我們護的鏢還安然無恙,現在鏢在龍門客棧被盜,而從昨天到現在,龍門客棧中又並未有其他人出入,因此現在身處鏢局中的每一個人都不能擺脫嫌疑……請金掌櫃行個方便,讓我們查上一查,這個人情長風鏢局日後必定有所回報。」

  「所以,你也在懷疑我們龍門客棧咯?」

  金懷玉抿著嘴冷笑道。

  「請金掌櫃海涵,查出真相找回鏢物之前,任何人都不能擺脫嫌疑,龍門客棧的人也是一樣。」

  夏鏢頭毫不掩飾的說道。

  這個夏鏢頭也不是俗手,功力境界達到了「無與倫比」,只比金懷玉低了一階,不過他手底下的鏢師比較多,並且這些鏢師的功力境界也是不低,而金懷玉與店裡的夥計人數就要略微少一些了,因此從理論上講,雙方應該可以說得上是勢均力敵。

  回頭再看看另外一邊不曾對此事發表過意見的韃靼人,他們的人數與功力境界,算起來也是差不多的樣子。

  所以,現在龍門客棧之內應該是三足鼎立的態勢,沒有任何一方可以輕易掌控大局……

  反觀左暘、海螺姑爺以及他們身邊的白面書生周廣,這三個人就只能算是弱勢群體了,即使報團取暖也絲毫不能改變他們的劣勢。

  所以在這件事上,他們根本沒有任何發言權。

  「大哥,咱們現在該做點什麼?」

  海螺姑爺湊近了一些壓低聲音向左暘問道,因為他覺得長風鏢局現在這個舉動非常危險,很有可能引發一場混戰……畢竟,這裡的人可沒有一個是善茬。

  「不慌,我們才剛進門,這件事怎麼也算不到我們頭上。」

  左暘一臉淡然的道,但眼睛裡面卻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希冀。

  從個人利益的層面來講,他其實是希望這三伙人打起來的,這種勢均力敵的狀況之下打起來,很容易就會出現兩敗俱傷的狀況,這樣一來,他就有機會在其中渾水摸魚,說不定可以摸到幾條大魚了。

  「話是這麼說不錯,但人在江湖,又有誰能獨善其身呢?」

  旁邊的白面書生周廣則是幽幽的說道。

  這話像是在提醒左暘與海螺姑爺不要掉以輕心,也像是還有別的什麼意思在裡面,比如人生感悟之類的大道理,又或是……

  左暘轉過頭來看了他一眼。

  他咀嚼著白面書生的話,心中已經肯定了一件事,那就是在這個突發事件當中,他與海螺姑爺兩個玩家才是主角,畢竟NPC主要就是為玩家服務的,或是推動劇情或是增加阻礙,沒有理由自己沒事幹就找個沒人的地方搞點衝突,這除了增加遊戲製作人的工作量,對於遊戲並沒有任何的幫助。

  或者可以這麼說,正是因為他與海螺姑爺的到來,這個突發事件才被觸發了出來。

  這件事本身就是衝著他們來的,又怎麼可能讓他們置身之外的?

  不過考慮到這個遊戲裡面NPC的智商和情商都比較高,左暘剛才所說的話也不無道理,他們或許無法置身事外,但盜鏢的事卻是怎麼都不會算到他們頭上的才對。

  「呵呵,夏鏢頭。」

  金懷玉又是撇嘴笑了一聲,換了個舒服的姿勢用一隻手托住自己下巴,然後說道,「你常年在江湖中走鏢,應該很清楚我們龍門客棧是做什麼的,如果我要劫你們的鏢,被放倒的絕對不可能只有一個人,也絕對不可能有人發現鏢被劫了,因為你們的身體現在應該已經掛在地窖的肉鉤上,等著為下一波客人果腹了。」

  這麼血腥而又殘忍的事,從她口中說出,就好像在描述一件舉手投足的小事一般,語氣是那麼的平淡。

  「話是這麼說,但責任所在,長風鏢局的鏢在龍門客棧被盜,我便必須在這裡查上一查,務必將鏢物找回來。」

  夏鏢頭不依不饒的道,「人心隔肚皮,金掌櫃或許沒有這個心思,但是卻無法保證手底下的人暗中動手腳,更何況眼下客棧之中還有龍門客棧之外的人,金掌櫃若是阻撓我們,於情於理都有些說不過去,說不定最後還得為真正的賊人背了黑鍋。」

  說著話的同時,夏鏢頭的眼睛依次掃過那群夥計、那群韃靼人、左暘等三人,顯然只要是在場的人,他便都有所懷疑,都打算好好的查一查。

  「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在威脅我們掌櫃不成!?」

  一聽這話,那個消瘦夥計當下就不願意了,右手在腰間輕輕一抹,一柄泛著綠光的匕首便已經出現在了手中……這匕首明顯淬了毒。

  其他幾人也是目露凶光,亮出兵器以此來表達自己對這個夏鏢頭的不滿。

  至於「人心隔肚皮」的說辭,消瘦夥計則是乾脆就沒有提及,金懷玉也是完全沒有任何的表情變化,他們在這裡開客棧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互相之間的信任絕對不是一個外人雖然三言兩語就能夠撬動的。

  「混賬鏢師!」

  叫做「烏日娜」的韃靼女子則是直接拎起一把椅子就朝夏鏢頭扔了過來。

  「嘭!」

  夏鏢頭背後長槍一抖,一招四兩撥千斤便將那張椅子撥向了一邊,重重撞在牆上變成了一堆柴火。

  「嘩啦啦!」

  這一瞬間,雙方人馬全都將兵器亮了出來,似乎一場大戰隨時便要爆發。

  不過在這之前,雙方人馬的紀律還是相當嚴明的,都圍在各自的領頭身邊,等待領頭的一聲命令,才真正出手拚命。

  「烏首領有何指教?」

  關鍵時刻,夏鏢頭卻保持了克制,看著烏日娜沉聲問道。

  畢竟對於他而言,現在最重要的職責是找回鏢物,挽回鏢局的損失,最關鍵的是信譽上的損失,這是一個鏢局生存的根本,至於其他的事情,包括他的臉面都要排在後面……而不是意氣用事。

  「似你這樣的榆木腦袋,我才懶得指教你!」

  烏日娜則是毫不客氣的罵道,「我只告訴你,若我們韃靼人看上了你的鏢物,第一次見到你們的時候就已經動手了,而且我們絕不會用這種下三濫的懦夫手段,我們只會將你們殺的一個不剩,光明正大的將你們的鏢物拉走,你若懷疑我們,那便是在侮辱我們!」

  「事關重大,夏某也是不得已,請烏首領務必海涵,若查過之後此事確實與韃靼人烏首領無關,夏某甘願負荊賠罪,任由烏首領處置。」

  夏鏢頭也是個能夠忍辱負重的人,拱了拱手相當客氣的道,但是要查韃靼人的意念卻是一點都沒有改變。

  「哼!」

  話說到這個份上,烏日娜冷哼了一聲,最終也是沒有再說什麼。

  而眼下龍門客棧之中,最為安靜的卻就要屬左暘這一桌三人了。

  夏鏢頭自然不會落下他們,說話之間眼睛已經看了過來,用審視的目光在三人臉上瞟了一遍,最終定格在了白面書生周廣身上。

  這裡的人都知道左暘與海螺姑爺才剛進門,因此嫌疑肯定是最小的。

  但白面書生卻是不同,通過之前的交談就算左暘也知道,這個傢伙已經在龍門客棧待了有一段時間,對這裡的人或事都瞭解不少,因此他的嫌疑是無法輕易排除的。

  這一刻,龍門客棧、韃靼人、龍門鏢局三撥人馬的視線便全都集中到了白面書生周廣的身上。

  金懷玉和烏日娜都已經做出了一些說明,雖然本質上依舊沒有有力的證據可以證明他們絕對與此事無關,但所說的那些話還是有教人信服的成分的,畢竟這些人互相之間其實都是有一些瞭解的,唯有白面書生周廣,這個人對於他們而言就有些神秘了。

  「呵呵……」

  迎著眾人的目光,白面書生周廣卻先沖左暘與海螺姑爺微微笑了一下。

  結果也就是這一笑。

  忽然「咣當」一聲響,卻見左暘立刻像是彈簧一樣的立了起來,並且還拉著旁邊的海螺姑爺一起立了起來。

  「大哥?」

  海螺姑爺根本沒有反應過來,臉上還帶著詫異的表情,以至於立起來之後沒站穩,身體還踉蹌了一下。

  然後,他就聽左暘當著眾人的面大聲說道:「我先申明一點,我們兩個才剛進門,和這個書生素不相識,是他自己主動跑過來和我們拼桌的,這一點帶我們進來的那個夥計可以證明,所以我也不知道他說話之前為什麼要先衝我們兩個笑一下,總之不管客棧裡發生了什麼,這個書生又是否做過什麼,與我們兩個都沒有絲毫關係,我們與他不是一夥的。」

  「好了,你們可以繼續了。」

  說完這句話,左暘果斷拉著海螺姑爺坐到了旁邊的一張桌子上,與白面書生劃清了界限。

  「……」

  眾人也是一臉詫異的看著左暘。

  大家都是老江湖,見過明哲保身的,卻沒有見過保的這麼徹底的,甚至都有些不顧臉面、貪生怕死的典範了。

  「呵呵。」

  左暘卻是絲毫不在意,只是露出一臉坦然的笑容。

  因為就沖白面書生剛才那頗為刻意的一笑,他就有理由懷疑這個傢伙可能是在利用他們,想將他們打做擋箭牌、又或是拖他們下水了……

  這種事情從來只有他對NPC做,絕對不能輪到NPC來對他做。

  所以哪怕是一丁點可能性,他也要將這種可能掐死在搖籃你,免得一會做了臨時工,想要解釋都解釋不清楚……再者說來,他與這白面書生本來就不熟,完全沒必要繼續與他「眉來眼去」的引起其他人的誤會。

  「呃……」

  白面書生顯然也是沒有料到左暘會這麼果斷,愣了片刻之後,才笑著搖了搖頭,對那邊的夏鏢頭說道,「夏鏢頭,你若是懷疑我,未免也太瞧得起我了吧。」

  「昨天我見你們來時這箱子東西可是用車拉的,上樓時也要4人一起才能抬得動,你再看我只是區區一個人,莫說我武功本就稀鬆平常,就算有些武功,那些東西其實我一個人能拿的走的麼?」

  「請夏鏢頭明查,我願全力配合,只是莫要冤枉了我便是。」
Babcorn 發表於 2019-7-11 23:33
第六百六十二章 原來在這兒等著我們呢

  聽了白面書生的話,長風鏢局的人陷入了沉默。

  不得不承認,白面書生所說的話還是有那麼幾分道理的,他們這次護的鏢份量確實不輕,還真不是什麼人都能夠隨隨便便偷走的……尤其是像白面書生這樣的個體,那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客棧內的其他人,像金懷玉、像烏日娜、再像左暘與海螺姑爺,他們也都一一為自己進行了開脫,乍一聽起來,每個人說的也似乎挺有道理,並沒有什麼人展現出明顯的漏洞,這就讓長風鏢局的人有些不知道應該如何查下去了。

  與現在這種情況相比,他們倒寧願遭遇的是真刀真槍的劫鏢,這樣起碼不需要這麼麻煩,要麼殺了劫匪,要麼被劫匪所殺,憑實力說話就是。

  片刻之後。

  「諸位,此事事關重大,可否請諸位行個方便?」

  夏鏢頭只得硬著頭皮又拱手對所有人說道。

  「……」

  眾人只是看著他,並未有人說話,因為誰也不知道這個傢伙想要自己怎麼「行個方便」,大家都是老江湖,如何能夠輕易應下一張空頭支票?

  夏鏢頭見眾人不說話,卻也並不意外,停頓了一下之後繼續說道:「長風鏢局的鏢是在龍門客棧被盜的,而且就在今天下午,這次的鏢份量不輕,想來匪徒應該來不及及時運走,可能還在客棧之內,所以我希望諸位能行個方便,讓我們長風鏢局的人在各位入住的房間內搜查一番,如此便也能夠洗清諸位的嫌疑,如何?」

  「我沒意見。」

  這一次,率先表態的卻是白面書生周廣,不待其他人說話,他便已經站起身來,坦然說道,「我的房間在二樓東面第一間,你現在就可以帶人去搜。」

  「多謝。」

  夏鏢頭沖其拱手一笑,又看向了樓上的金懷玉,「金掌櫃,龍門客棧是你的地方,不知你意下如何?」

  「呵呵。」

  金懷玉卻是撇了下嘴,皺眉說道,「怕是不妥吧,龍門客棧有許多不便為外人所知的秘密,若是讓長風鏢局的人隨意搜查,回頭再將這些秘密傳出去,對我們龍門客棧卻是有諸多不利,再者說來,你們長風鏢局丟了鏢,而那些鏢物一直由你們自己保管,我們便是連見都沒見過,如何能夠怪到我們頭上,難道就沒有你們自己人監守自盜的可能麼?」

  此話一出,頓時便有一些長風鏢局的人也是皺起了眉頭,而夏鏢頭更是斬釘截鐵的道:「不可能,這些都是跟隨我多年的老鏢師,我相信他們絕不會做出這種事!」

  「但是我不相信。」

  金懷玉虛著眼睛笑道,隨即又擺了擺手,很是隨意的道,「不過若是住店的客人願意讓你們查他們所住的房間,我們龍門客棧卻是不會幹涉,不過你需問過他們的意見。」

  這話顯然是拒絕了夏鏢頭,然後將包袱甩給了另外一邊的韃靼人。

  因為白面書生已經率先表示接受搜查了,而左暘與海螺姑爺又是剛進門,連房間都沒來得及開,自然也就只剩下這伙韃靼人了。

  「呃……」

  見金懷玉是這個態度,夏鏢頭只得先將她放到了一邊,又看向了那伙韃靼人,拱起手來打算詢問。

  「你可知道,在我們那裡,像你這種沒有證據便懷疑旁人的人,如果查錯了人,事後是要被拔了舌頭的?」

  烏日娜拽過一條長凳,相當帥氣的將一隻腳搭在上面側身坐了下來,而後一抹凶光自髒辮之中射出來,逼視著夏鏢頭,冷聲說道,「你要搜我們的房間,那就去搜好了,不過如果沒有在我們的房間找到你的東西的話,你的舌頭就不是你的了,怎麼樣?」

  「……」

  場面再一次陷入了僵局。

  很顯然,金懷玉和烏日娜這兩個人都不是善茬,在如此基本上勢均力敵的情況之下,長風鏢局的人是絕對不可能隨隨便便對他們進行搜查的,否則一定要付出極大的代價,甚至是他們無法接受的代價。

  但長風鏢局的人又絕對不可能如此輕易放棄,他們是鏢局,將鏢物與信譽看的比天還大,如何能夠接受這種不明不白遺失了鏢物的結果?

  片刻之後。

  「總之,若是沒有找到鏢物之前,長風鏢局是絕對不可能離開這裡的,所有有嫌疑的人也全部不得離開。」

  見完全無法與金懷玉和烏日娜說通,夏鏢頭也是拽過一條長凳坐下,環視著幾撥人馬沉聲說道。

  龍門客棧的前門、後門以及屋頂都是長風鏢局的人,雖然不能說是完全掌控了局面,但是也絕對不可能有人能夠安然無恙的從他們眼皮子底下離開,而聽夏鏢頭的口氣,如果有人打算強行離開的話,那麼便絕對無法避免衝突。

  這個傢伙也打算來硬的了。

  「長風鏢局好大的威風吶,這是要封了我的龍門客棧麼?」

  一聽這話,金懷玉的臉色立刻沉了下來,再也沒了之前的嫵媚模樣,看起來就像一條危險的毒蛇。

  「我便偏要現在離開,我倒要看看就憑你們長風鏢局這些人如何能夠攔的下我們,兄弟們亮出兵器,咱們走,誰敢擋我們的路,我們就砍下他的腦袋!」

  烏日娜更是直接取下了纏在腰間的一條鞭子,帶著那伙韃靼人氣勢洶洶的朝龍門客棧正門走去。

  長風鏢局原本也就只有十來個人,眼下又兵分幾路,以至於正門其實就只有4個表示駐守,而且功力境界與那些韃靼人也差不了太多,顯然無法抵擋的下韃靼人的正面衝擊。

  但是夏鏢頭話已經說出去了,江湖人都好一個面子,此刻也是絕對不能妥協的。

  大戰眼看一觸即發。

  就在這個時候。

  「稍安勿躁,各位稍安勿躁啊。」

  白面書生卻是忽然站了出來,一眨眼的功夫已經跑帶了長風鏢局與韃靼人的中間,伸開手一邊阻攔一邊說道,「既然各方都心懷芥蒂不肯妥協,我倒有一個主意,不用傷了各位的和氣,又能夠公平公正的調查此事,不知諸位是否願意聽我說上一句。」

  金懷玉與烏日娜只是瞟了他一眼,並未說話。

  而長風鏢局的夏鏢頭自知局勢對他最為不妙,又有些騎虎難下的感覺,見有人出來做和事佬自然是先將話接了過來,拱手說道,「願聞其詳。」

  「眼下客棧之中只有兩個人是完全沒有嫌疑的,並且不屬於你們任何一方勢力,所以我提議就由這兩個人來調查此事如何?」

  白面書生笑了笑,先是看了左暘與海螺姑爺一眼,而後才道,「諸位各退一步,給他們兩天時間,就兩天,兩天之內諸位不要離開龍門客棧,盡全力配合他們調查,若是查出了結果,長風鏢局自然要給他們一份謝禮作為報酬,而若是沒有查出結果,長風鏢局便只好自認倒霉,不得再糾纏金掌櫃與烏首領。」

  這個提議倒是很有想法。

  眼下雖然長風鏢局的人處於下風,發生衝突的話吃虧的八成是他們,但長風鏢局的勢力卻是三者之中最大的,若是事後長風鏢局纏上了龍門客棧與這伙韃靼人,金懷玉與烏日娜的日子應該也不會過的太舒心……因此金懷玉與烏日娜也未必就真得希望與長風鏢局動手。

  所以他的這個提議,還是很有可能被三方接受的。

  「靠,大哥,原來在這兒等著我們呢……」

  海螺姑爺瞬間就明白了他和左暘即將在這個突發事件中扮演的角色。
Babcorn 發表於 2019-7-11 23:33
第六百六十三章 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不過雖然略微有些意外,但是這種事對於玩家來說,卻絕對不是什麼壞事。

  首先奇遇任務是肯定沒跑了,大體來說,遊戲中的奇遇任務如果某些玩家運氣極差又或者說是非要作死與NPC對著干,一般情況下都是可以獲得相當不錯、甚至是難得一見的獎勵,而不是遭受損失……這也是為什麼玩家們都對奇遇任務趨之若鶩的原因。

  其次,眼下這種情況,想要改善或是拉近左暘兩人與這幾伙絕非善類的NPC之間關係,也是需要一些契機的,就像現在這樣的契機。

  畢竟按照左暘之前的計畫,他與海螺姑爺來到龍門客棧還有別的目的,那就是找個機會坑老太監那夥人一把,這種事如果想在龍門客棧完成,必定逃不出這幾伙人的眼睛,那時候左暘雖然並不奢望他們會幫忙,但至少需要他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而不是在背後捅刀子,搞些「螳螂不善黃雀在後」之類的幺蛾子。

  「大哥……」

  意外之餘,海螺姑爺的心中滿是驚喜,結果扭頭卻見左暘一點反應都沒有,還以為他正在走神,於是便輕輕的碰了碰他。

  「聽到了。」

  左暘衝他微微一笑,站起身來卻對在場眾人大聲說道,「提議是個好提議,不過我拒絕。」

  「唉?」

  海螺姑爺當下一愣,什麼情況,這可是奇遇任務啊,其他玩家可遇不可求的奇遇任務啊,眼看已經到手的奇遇任務就這麼輕易推掉了?

  「?」

  龍門客棧、長風鏢局以及那伙韃靼人原本都正皺著眉頭考慮白面書生的提議對自己是否有利,結果聽到左暘如此乾脆的拒絕,目光立刻便彙集到了他的身上。

  「你拒絕?你憑什麼拒絕?」

  率先開口的是龍門客棧的掌櫃金懷玉,她饒有興致的看著左暘那張年輕的面孔,語氣慵懶而御姐的問道。

  注意她的措辭!

  她用了「憑什麼」,而不是「為什麼」,一字之差便將金懷玉對左暘這樣的江湖後起之秀的不屑表現的淋漓盡致……所以她根本不想知道左暘因為什麼理由拒絕了白面書生的提議,而這句話也不是一個問題,她其實只是在警告左暘注意自己的身份罷了。

  「……」

  長風鏢局以及那伙韃靼人雖未說話,但不說話便表示金懷玉的問題已經代表了他們的意思,因此根本不需要再多說些什麼。

  白面書生則是再一次坐騎了和事佬,連忙笑呵呵的對左暘說道,「這位小兄弟可是擔心耽誤了自己的行程?不礙的,不過兩天時間罷了,況且這對你們二人來說,也是一次難得的歷練,你便勉為其難的調查一番吧,周某可以向你保證,兩天之後無論是否查出了一個結果,你們都可以順利上路,決不食言,如何?」

  說著話的同時,白面書生還不停的沖左暘擠眉弄眼,那意思分明就是在告誡他不要一根筋,否則這裡隨隨便便一個人就能夠讓他們走不了。

  「周兄,你應該知道,這不是時間的問題。」

  左暘也是笑了笑,目光依次從金懷玉、烏日娜與夏鏢頭臉上劃過,最終定格在了金懷玉那張嫵媚的臉上,才正色說道,「就像金掌櫃剛才問的問題一樣,這三位前輩每一位都是江湖中響噹噹的人物,我一個江湖小輩憑什麼拒絕這個要求?那麼這個問題是否又可以衍生為,我又憑什麼來調查這個案件呢?」

  「且不說三位前輩以及他們手下的人是否會配合我,就算我僥倖查出了一些線索,而這線索便指向他們其中一方,他們難道就能夠眼睜睜的看我將線索說出來,而不是採取一些殺人滅口的手段?畢竟我只是一個入不了他們眼的江湖後輩,他們要殺我不過只是舉手之間的事罷了。」

  說到這裡,左暘又看向了一副老好人模樣的白面書生,笑著反問道:「再退一萬步,此事本來於我們二人毫無瓜葛,我剛才都已經將我們撇清了干係,結果周兄依舊強行將我們牽扯進來,我想問一問周兄,在這之前我們應該沒見過面吧,你到底有什麼目的,為什麼一定如此加害我們才甘心?」

  「呃……哈哈哈,哎呀,小兄弟,你可真是誤會為兄了。」

  聽了左暘的話,白面書生周廣先是愣了一下,而後立刻打著哈哈說道,「這不是事情剛好趕到這裡了麼?這裡就只有你們二人完全沒有嫌疑,所以為兄才想出這麼一個主意,怪只怪此事為兄想的不夠通透,倒是忽略了你們二人的感受,不過二位既然已經牽扯進來了,還是請勉為其難的調查一番吧,在此期間我會竭盡全力維護你們周全,這樣應該沒問題了吧?」

  說到這裡,不待左暘答應,他便又依次沖其他人拱了下手,極速說道:「另外,也請金掌櫃、烏首領與夏鏢頭當眾表個態吧,否則這位小兄弟怕是心中依舊有所顧慮,若是始終不肯幫忙調查的話,我們可就陷入僵局了,刀劍無眼誰也難保沒有損傷,真要動刀動槍來解決此事的話,恐怕也不是諸位想要看到的吧?」

  如此又沉默了片刻。

  「呵呵。」

  金懷玉又是率先冷笑了一聲,托著下巴懶洋洋的說道,「真金不怕火煉,他要查便查,龍門客棧的人儘量配合便是。」

  「是我們做的,我們絕不否認,不是我們做的,我們韃靼人也不怕人查。」

  烏日娜回身看了看自己身後的那群手下,而後也是頗為豪氣的擺了擺手。

  「那長風鏢局被盜的鏢物,就有勞這兩位小兄弟幫忙找回了,請兩位小兄弟放心,你們的安危也寄託在長風鏢局身上,絕不推辭。」

  夏鏢頭則是頗為禮貌的沖左暘二人拱了拱手,大聲說道。

  如此一來,這件事便算是達成了某種共識,左暘也等於擁有了查案的「尚方寶劍」,接下來的動作應該會略微順利一些。

  「既然如此……」

  事到如今,左暘依舊皺著眉頭,猶豫了一陣子才終於點了下頭,「好吧,我們二人便盡力查上一查。」

  「好,兩位小兄弟果然是熱心之人。」

  白面書生當即大笑起來,又對樓上的金懷玉說道,「金掌櫃,兩位小兄弟遠道而來舟車勞頓,麻煩叫人先給他們安排兩間房,這兩天的費用全部記在我賬上。」

  「夥計,給客人安排房間。」

  金懷玉儼然已經沒有了興致,語氣淡然的對樓下說了一聲,便轉身回自己的房間去了。

  很快,樓上傳來一個關門的聲音。

  「小二,再多送些酒肉到我們房間,今晚我們要暢飲一番,要是再敢給我們上錯了白肉,當心我剁了你的爪子,我們走!」

  烏日娜也是交代了一句之後,便帶著那伙韃靼人魚貫上了樓,各自回了房間。

  「小兄弟,有勞了,事成之後,長風鏢局必有重謝。」

  夏鏢頭再向左暘拱了拱手,留下守門的表示之後,也帶著剩下的人上樓去了。

  「兩位兄弟,有事儘管找我。」

  白面書生衝他們笑了笑,也是快步上了樓。

  至此,客棧大堂內就只剩下了左暘、海螺姑爺兩人。

  「大哥,你剛才那招欲擒故縱玩得妙啊,這下咱們辦起事來肯定要比之前順利多了,現在咱們從哪查起,要不先去拷問一下金掌櫃……趁著她還沒換掉那身濕衣。」

  海螺姑爺連忙湊了過來,擠眉弄眼的建議道,那副猥瑣樣子,真是與他這個論壇版主的形象很不相符。

  左暘則是衝他翻了個白眼,而後給他去了一條私聊消息:「先不急,我現在懷疑這些人從頭到尾都在給我們演戲,實際上根本就是一夥的,只是暫時還不知道到底出於什麼目的,要用這種方式將我們留在了這裡,這才是我們調查的主要方向。」

  「啊?他們是一夥的?你從哪看出來的?」

  海螺姑爺一臉懵逼。

  「暫時只是懷疑,還沒有直接證據,大概是因為他們想要將我們留下來的共同意圖太過明顯了吧。」

  左暘點了點頭,看向守在門口的標示,笑著說道,「不過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這夥人是絕對不可能輕易放我們離開的,如果來硬的,吃虧的肯定是咱們,既然如此,倒不如將計就計,看看他們葫蘆裡賣的到底是什麼藥。」
Babcorn 發表於 2019-7-15 23:34
第六百六十四章 吟的一首好詩

  「所以說,接下來咱們應該怎麼做,我全聽你的。」

  聽左暘這麼說,海螺姑爺頓時也覺得這些人有點問題了,儘管他們剛才的一切反應其實都沒有什麼明顯的漏洞,但有些事就是這樣,經不住不斷的往深了往細了想……當然,左暘也說了,他暫時並沒有任何證據可以證明這一點,只是一種直覺,所以也不能排除他們只不過是胡思亂想的可能性,只是這方面要多留一個心眼罷了。

  「不管怎麼樣,我們既然接下了這個任務,還是先把重心放在調查鏢物上面為妙,如果在調查的過程中發現了什麼與我的猜測有關的細節,到時候再隨機應變。」

  左暘笑了笑說道。

  「好。」

  海螺姑爺自然滿口答應。

  於是兩人便將龍門客棧的消瘦夥計叫了過來,因為消瘦夥計最清楚這些人都住在哪個房間,而金懷玉又親口答應龍門客棧的人會儘量配合調查,所以消瘦夥計只是略微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帶著二人上了樓。

  應海螺姑爺的要求,最先去的當然是金懷玉的房間。

  只可惜就這麼一會的功夫,金懷玉已經換掉了身上那套濕衣,穿上了一套較為厚實的紅黃相間的麻布長裙,以至於海螺姑爺心中的期待就這麼落了空……不過不得不承認,即使是這樣,也依舊無法壓蓋金懷玉那曼妙的身段與舉手投足之間散發出來的嫵媚。

  「兩位有什麼要問的便請問吧,我若知道定會如實回答。」

  左暘二人進屋之後,金懷玉請他們坐到了屋內唯一的八仙木桌旁邊,示意消瘦夥計給他們倒水,自己則轉身坐到床上,從枕頭下面摸出一把一尺來長柳葉刀,用一塊白色的綢緞細細擦拭起來。

  這像是一種警告,又像是一種施壓。

  「……」

  看到這一幕,海螺姑爺心頭一緊,下意識的看了左暘一眼。

  「呵呵。」

  左暘卻只是淡然一笑,端起桌上的茶碗抿了一口水潤潤嗓子,而後直截了當的問道,「金掌櫃,我想問的是,今天下午你在什麼地方,幹了些什麼,又是否有人能夠證明你的說辭,請金掌櫃賜教。」

  沒吃過豬肉,總是見過豬跑的,左暘看過的許多偵探片和警匪片當中,開場問的都是這些問題,然後從這些問題的回答當中尋找漏洞,推敲事實。

  金懷玉抬起頭來,似笑非笑的看著左暘,說道:「今天一整個下午,我都在這個房間裡翻閱這部詩集,期間這個夥計曾進來送過一次點心,他可以證明我所說的話。」

  「沒錯,我進來的送點心時候,掌櫃的一直都在念詩,記得當時她還問了我一個問題:『有人憂心遠行的狐狸沒有衣裳穿,可是狐狸自己生有皮毛,本就不需要衣裳,所以那人的擔心不是多餘了麼,為什麼不去關心狐狸是否有肉吃,如此或許狐狸才會領情吧』?」

  消瘦夥計倒也實在,接著金懷玉的話指著梳妝台上的一本線裝書籍,說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話。

  「狐狸?」

  聽完夥計的話,左暘忽然想到了一首《詩經》裡面的古詩,便搖頭晃腦的吟了起來,「有狐綏綏,在彼淇梁。心之憂矣,之子無裳。有狐綏綏,在彼淇厲。心之憂矣,之子無帶。有狐綏綏,在彼淇側。心之憂矣,之子無服。」

  「金掌櫃當時念的可是這首詩?」

  吟完之後,左暘已經站起身來,笑著對金懷玉問道。

  這首詩雖然唸起來一共有三大句,但實際上就只有一個意思:「有隻狐狸緩緩走過石橋、淺灘與河岸,我心裡很是擔憂,你身上沒有一件衣裳。」

  乍看起來,這是一個病入膏肓的「愛狗人士」才能寫出來的荒謬言論,不過真正瞭解這首詩的人應該知道,這裡的狐狸比喻其實是「男子」,表達的是一個女子目送遠行的愛人離去時的複雜心理(其實這首詩還有其他的理解,這裡就不一一解釋了)。

  而理解了這首詩的含義,再來看金懷玉問消瘦夥計的問題就變得更有意思了,與其說她是在問夥計,倒不如說是在探討一個看似淺顯、但許多人都在犯錯的感情問題……你想對一個人示好,卻不去思考那個人需要什麼,而是一廂情願的將自己認為好的東西強塞給他,他又如何會領情呢?

  這說明什麼?

  這說明金懷玉骨子裡也是個多愁善感的女子,說不定……還是個正處於「思春期」的女子,要不然一個黑店掌櫃又怎麼回去思考這個問題呢?

  「我去,大哥你牛叉啊,這詩我聽都沒聽過,你居然只根據一點線索就直接背出來了?」

  聽完這首詩,一旁的海螺姑爺頓時又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一般一臉誇張的看向了左暘,這一刻,他甚至覺得自己計畫中要寫的「西域攻略」已經失去了色彩,反倒是如果能給左暘這個「寶藏公子」寫一個傳記,那才叫真的牛叉。

  畢竟,「寶藏公子」可比西域要神奇、也神秘的多了,尤其是最近幾天的接觸之後,他才赫然發現左暘根本就是一本書,翻開每一頁都能看到難以想像的新東西,每一頁都令人驚奇、歎服。

  「哦?這首詩你也看過?」

  金懷玉也是直了直身子,頗為驚奇的看著左暘,很顯然左暘的表現已經略微引起了她的興趣,因為她現在的語氣已經不似之前那般慵懶。

  「我可以看看麼?」

  左暘並未回答,而是不緊不慢的走到了梳妝台旁邊,指著擺在上面的線裝書籍問道。

  「請便。」

  金懷玉猶豫了一下,但最終還點了頭。

  得到了金懷玉的允許,左暘拿起那本書小心翻開,書籍中有一頁被折了一個角,所以他一下子就翻到了那一頁,上面寫的正是這首名為《有狐》的古詩。

  至此,證人證物證詞全都吻合,金懷玉身上似乎並沒有什麼疑點。

  「啪!」

  再將書合上,左暘笑著對金懷玉說道,「多謝金掌櫃配合,我要問的問題已經問完了,如果沒什麼事的話,就先告辭了。」

  「慢著。」

  金懷玉卻又叫住了他。

  「金掌櫃還有何指教?」

  左暘回身問道。

  「我的問題,你又有什麼見解?」

  金懷玉問道。

  「見解不敢當,我只是覺得絞盡腦汁去想那隻狐狸到底想要什麼,到底如何才會領情,或許與一廂情願的擔心這隻狐狸有沒有衣裳也並沒有太大的區別,你覺得呢?」

  左暘笑道。

  「……」

  聽完這番話,金懷玉眼中劃過一抹失望,沉默著低下了頭。

  「告辭。」

  左暘拱了拱手,回頭對如同丈二和尚一般一臉疑惑的消瘦夥計說道,「夥計大哥,麻煩帶我們去烏首領房間。」

  ……

  之後見了烏日娜一夥、長風鏢局眾人以及白面書生周廣,左暘都問了同樣的問題。

  他們每一個人都比較配合的進行了回答,而且從他們的回答中都找不出什麼明顯的漏洞,儘管他們的人證其實都是自己人,也並不能完全取信。

  總之,初始調查並沒有得到左暘想要的東西,也並不能證明左暘之前的猜測。

  最後從白面書生周廣那裡出來,消瘦夥計將他們帶去了已經安排好的房間,這個房間位於最中心的位置,有一種被四伙人馬環伺的感覺。

  「大哥,有什麼發現麼?」

  關上門之後,海螺姑爺終於湊過來小聲問道。

  之前為了防止打斷左暘的思路,他一直都忍著什麼都不問,只是跟著左暘來回走動來著。

  「暫時還沒有。」

  左暘搖了搖頭,「不過暫時我們也沒有什麼危險,否則這些人根本就不會強行叫我們來調查此事。」

  「那接下來咱們應該做點什麼?」

  海螺姑爺又問。

  「暫時也做不了什麼。」

  左暘看了下時間,眼下已經到了晚上9點,便說:「今天早點下線休息吧,明天早上起來看看事態有沒有什麼發展,那時再決定下一步怎麼辦。」

  「那好吧。」

  海螺姑爺想想也確實如此,只得應了下來。

  片刻之後,海螺姑爺的身形逐漸暗淡,而後徹底消失不見了,但左暘卻依舊好端端的站在原地。

  並且接下來的1個小時,他都沒有下線,而是躺在床上閉目養神,順便恢復白天趕路累計的疲勞值。

  如此一直到了10點鐘的時候,聽到外面的夥計收拾桌椅的聲音,又過了不多時客棧內的燭火徹底熄滅,整個客棧陷入了沉寂之中。

  「是時候了。」

  左暘這才從床上爬了起來,悄無聲息的將房門打開一條縫,而後使用「影遁之術」融入了黑暗之中。
Babcorn 發表於 2019-7-15 23:34
第六百六十五章 替罪羊

  客棧之內一片黑暗,唯有守在門口的幾個長風鏢局鏢師那裡還亮著兩個小油燈,根本無法將這麼大的客棧照亮……這對左暘來說可是好事,能夠讓他的「影遁之術」發揮出最大的作用。

  而那幾個鏢師,也是已經靠在門邊打起了盹,口中不停發出均勻的鼾聲。

  但想要不驚動他們離開這間客棧還是相當困難的,因為客棧門上的那個門栓略微有點粗糙,只要有人動就一定會發出聲音,除此之外,就算拿掉了門栓,打開門時也一定會碰到這幾個靠在旁邊打盹的鏢師。

  當然,這也就是目前為止,左暘暫時還沒有逃離此處的想法。

  否則他就不會讓海螺姑爺下線了,而是會趁著這樣的機會把守門的那幾個鏢師搞死,而後帶著海螺姑爺消失在茫茫大漠之中,

  既然來都已經來了,又遇到了奇遇任務,總歸是要有一個結果的,總不能白來一趟吧?

  如此在黑暗之中慢慢摸索,左暘並沒有使用「閉氣秘訣」,因為根據他以往的經驗,NPC如果沒有達到「一代宗師」的水準,一般情況下是不能夠清晰的感受氣息的,而龍門客棧的NPC最高的也只是比「一代宗師」低了一級的「所向披靡」,因此只要他沒有發出比較大的動靜或是距離太近,暴露的可能性應該還是很低的。

  左暘也沒有順著樓梯去一樓查看,而是沿著二樓的環形走廊悄無聲息的靠近那些NPC所住的房間,他只想隔牆偷聽一下這些傢伙是否會在熄燈之後說一些有價值的私房話,從而判斷自己現在的處境以及這些傢伙的目的。

  當然,如果有誰的房間沒有關門,他倒也不介意溜進去看看是否能夠順點有用的東西。

  首先來到的是白面書生周廣的房門外面,左暘屏住呼吸將耳朵貼在門縫上傾聽了一番,裡面非常安靜,甚至連呼吸聲都聽不到,不過不可否認,很多人睡覺就是不打呼嚕的,就連呼吸都很輕,而左暘現在又與之隔著一扇門,聽不到任何聲音倒也正常。

  如此大概聽了幾分鐘的樣子,確認不會有人說話,左暘才將耳朵收了回來,而後躡手躡腳的來到了長風鏢局的鏢師門所在的房間門口。

  之前他就留意過,長風鏢局的鏢師們總共佔用了3個房間。

  夏鏢頭與兩個年紀稍大的鏢師同住一個房間,而剩下的人則共用剩下兩個房間,不過因為今晚有鏢師在外面守夜的緣故,剩下兩個房間其實也沒住進去幾個人。

  這裡的情況與白面書生周廣就有了很大的區別。

  「呼——哧!呼——哧!」

  左暘才剛剛來到門邊,根本用不著側耳傾聽,便已經十分清晰的聽到了裡面傳出來的如同電鑽一般的鼾聲,而且此起彼伏,一山更比一山高。

  這裡面的人絕對是睡死過去了,說私房話什麼的根本不可能,除非他們用吼的方式蓋過這些聲音,否則誰也聽不清對方在說什麼。

  不過這種情況只出現在那兩個鏢師們共用的房間,走過了這兩個的房間,來到夏鏢頭所在的那個房間門口,雖然裡面依然有一些呼嚕聲,但是呼嚕聲明顯要小了許多……左暘懷疑長風鏢局分房的人很有可能就是按照呼嚕聲進行分類,然後再分配房間的,免得呼嚕聲大的人影響呼嚕聲小的人休息,而夏鏢頭作為這個鏢隊的領導,自然要與呼嚕聲小的兩個鏢師住在一起。

  於是左暘就在夏鏢頭所在的房間門口多停留了一會,依舊是側耳傾聽。

  而結果,依然是一無所獲。

  現在就只剩下那伙韃靼人以及龍門客棧掌櫃金懷玉的房間了,如果在他們那裡也偷聽不到什麼有用的信息的話,左暘也只好下線休息,一切等待明天再隨機應變。

  而就在這個時候。

  「吱呀——!」

  一個極為微弱的聲音自樓下傳來,從聲音傳來的方向左暘大概能夠判斷得出,應該是一樓客棧夥計們所住的偏房。

  而聽到這個聲音,左暘自然也不敢輕舉妄動了,只是靜靜的蹲在黑暗之中,查看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情。

  不多時。

  一道消瘦的身影便自客棧夥計們所住的偏房走了出來,而後順著樓梯躡手躡腳的向口上摸來,即使黑暗之中完全看不清這個人的臉,但僅僅通過身材,左暘也能夠分辨的出來,此人正是之前見過的那個消瘦夥計。

  而上樓之後,消瘦夥計則是直接來到了左暘與海螺姑爺的房間門口,像左暘一樣將耳朵貼在門上偷聽了起來。

  還在之前左暘出來的時候把門給帶上了,否則現在消瘦夥計肯定已經察覺到他偷跑了出來。

  如此聽了一會,沒有發現什麼動靜,消瘦夥計這才直起身來,而後右手在自己懷裡摸索了兩下,從中摸出一根細細的竹管,並趴下身去順著門下面的縫隙將這根竹管伸了進去。

  「這是……」

  左暘已經意識到了他要做什麼。

  果然。

  將竹管伸進去之後,消瘦夥計便用嘴含住了竹管的另外一端,慢慢的向裡面吹氣……這是古裝劇裡面慣用的套路,竹管裡面一般裝的都是迷煙,吹進去之後房間裡面的人很快就會失去知覺。

  吹完之後,消瘦夥計又將竹管收了起來,而後繼續趴在門上側耳傾聽。

  如此大概等待了5分鐘左右的樣子,這應該是迷煙擴散和發揮作用的時效,消瘦夥計確定裡面依舊沒有任何動靜,這才直起身來,徑直走向了金懷玉所住的房間,而後輕輕叩響了房門。

  「咚咚——咚!」

  兩輕一重,這應該是某種預想商量好的暗號。

  「吱嘎——!」

  房門打開,金懷玉從裡面走了出來。

  「掌櫃的,辦妥了。」

  消瘦夥計捏著嗓子說道。

  「嗯,去把那幾個人叫出來,商量一下下一步的計畫。」

  金懷玉點了點頭,說道。

  「得嘞。」

  消瘦夥計應了一聲,而後便轉身來到烏日娜所在的房間,同樣是兩輕一重的敲門方式,烏日娜很快就從房間裡面走了出來。

  接著又是白面書生周廣,長風鏢局夏鏢頭。

  看似早已進入夢鄉的龍門客棧,四位大佬很快便齊聚一堂,一人一面坐在了樓下的一張桌子旁邊。

  而這番動靜之下,守門的鏢師們也早就已經醒了。

  但他們卻也只是站了起來,並未表現出任何的詫異,顯然龍門客棧的情況他們也是知道的。

  「這些傢伙果然是一夥的!」

  看到這一幕,左暘之前那毫無根據的猜測瞬間鐵證如山。

  四人全部坐穩了之後,金懷玉便開門見山的對白面書生周廣說道:「志安,眼下替罪羊已經有了,東廠的人什麼時候才會來,你總得給我們一個准信吧。」

  「就是。」

  烏日娜首領也是看著白面書生周廣點頭道。

  「據我推測,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他們兩日之內一定會到。」

  白面書生一隻手敲著桌子,十分肯定的道。

  替罪羊?

  左暘心中一稟,很顯然這所謂的「替罪羊」指的應該就是他和海螺姑爺。

  而東廠的人……東廠到底是個什麼東西,左暘自然是知道的,那是皇帝身邊的宦官機構,與「錦衣衛」有著相同的職能,甚至要比「錦衣衛」的權力更大,但不同的是,東廠的人全都是太監。

  再結合之前遇到的老太監那夥人……難道這些人的目標就是他們?

  不過,「志安」又是怎麼回事,應該是白面書生的真名吧,所謂「周廣」只是用來自己與海螺姑爺的化名?
Babcorn 發表於 2019-7-22 15:24
第六百六十六章 為民除害

  頓了頓,白面書生繼續說道:「等東廠的人來了之後,我們各自都以追查鏢物為幌子,一切順著這兩隻替罪羊的意思來,一定要給東廠的人營造出他們兩個才是首腦的錯覺,同時暗地裡卻故意製造一些矛盾,尋找機會務必要在能夠安全營救楊尚書一雙兒女的前提下,將東廠的人一網打盡!」

  「而等這件事辦成了,夏鏢頭就立即帶領鏢隊直奔雁門關,將東廠這些人的死全部推到這兩隻替罪羊身上,長風鏢局在江湖中聲望極好,你們的說辭定會被官府採信,而雁門關距離龍門客棧最近,這兩隻替罪羊必定是從雁門關出來的,到時候官府只需查一下出關文牒記錄,應該很容易便能夠鎖定這兩隻替罪羊的身份,在此之後,東廠若要報復,也只能先找這兩隻替罪羊,至少在抓到他們之前,這件事都很難與龍門客棧、長風鏢局以及烏首領扯上干係。」

  原來如此……

  聽到這裡,左暘基本上已經掌握了他們的計畫,而且更加確定這些傢伙的目標就是老太監那夥人,因為之前他確實在老太監那夥人當中看到了一男一女兩個五六歲的小孩,他們應該就是所謂「楊尚書的一雙兒女」了。

  與此同時,左暘的目光也在忽明忽暗的閃爍著。

  雖然暫時還不瞭解這件事到底是個什麼樣的背景,但是這些傢伙暗中算計他,想讓他成為替罪羊的事卻是他不能接受的,因此他的心中已經在盤算著應當如何應對即將發生的事情,好讓事情向好的方面發展。

  畢竟,他的身份可是移花宮的無缺公子,若是真被如此輕易的栽了髒,到時候雁門關查出他的身份來,再由東廠發佈海捕文書進行抓捕,很有可能就不是他一個人的事了,說不定還會將移花宮給牽扯進來……畢竟東廠可不比普通的官府,這可是距離皇權最近的一個機構,而這種機構發佈的海捕文書,效力也肯定不是一個級別的。

  「那你呢周將軍,此事辦成之後,你又要何去何從?」

  聽完白面書生的話,夏鏢頭與烏首領都是微微點頭,表示對這個計畫沒有任何意義,只有龍門客棧的掌櫃金懷玉一臉關切的追問道。

  周將軍……

  志安……

  通過金懷玉的稱呼,左暘也是已經知道了白面書生的真名,應該是叫做周志安,身份則是一個……將軍?

  「楊尚書對我有知遇之恩,多年前更是救了我的性命,如今楊尚書不畏奸佞冒死諫言,卻被東廠廠公曹少欽誣陷謀反,最終落得一個家破人亡的下場,我又如何能夠置之不理!」

  白面書生則是言之鑿鑿的道,「救出楊尚書的一雙兒女之後,我便隱姓埋名前往京城,誓要尋找機會取那閹賊首級,以告楊尚書在天之靈!」

  「正好,你遠去京城故意無緣,而我在這片大漠之中待的也有些膩了,便隨你一同前往京城,領略一番京城的繁華景象。」

  金懷玉緊接著便又說道。

  顯而易見,金懷玉思春的對象應該就是白面書生,否則就算傻子都聽得出來,周志安此番前往京城完全就是九死一生的事情,她又為何決定一同前往呢。

  「掌櫃的,你要去了京城,龍門客棧怎麼辦……」

  一聽這話,旁邊的消瘦夥計也是嚇了一跳,原本根本不插嘴的他連忙湊了上來,想要說些什麼。

  「什麼怎麼辦,龍門客棧從今往後就交給你們了,你們若想繼續開下去,那便開下去,若是不想,便關了張找個地方好好過日子,憑你們的身手,到了哪裡還混不上一口飯吃?」

  金懷玉扭頭沖其翻了個白眼,理所當然的說道。

  「可是……」

  消瘦夥計顯然無法接受金懷玉的「灑脫」,皺著一張臉還想說些什麼。

  「金掌櫃。」

  周志安卻又在這個時候將話茬接了過去,看著金懷玉說道,「為楊尚書報仇乃是我一個人的事,今日得到你與長風鏢局、以及烏首領的幫助解救故人子女,已令周某感激不盡,此次前往京城更是凶險至極,周某無論如何也不能教你們與我一同冒險……更何況,我還有一件更為重要的事拜託金掌櫃,請金掌櫃務必成全。」

  「你想要我收養楊尚書的遺孤?」

  金懷玉虛著眼睛問道。

  「正是。」

  周志安拱手說道,「如今楊尚書已被誣為反賊,落得一個滿門抄斬的下場,就算我果真殺了曹少欽,朝廷亦不可能為其平反,因此楊尚書的遺孤作為反賊之後,亦是斷然不能再回中原了,否則便如同羊入虎口,若金掌櫃真願幫周某一把,就請將楊尚書的遺骨收為義子義女,悉心撫養他們長大成人,如此周某便是死也瞑目了。」

  「如此說來,烏日娜是韃靼人,西域許多地方都是韃靼人的地盤,由烏日娜來做這件事豈不更加合適?」

  金懷玉仍然推脫道。

  「讓我殺人我很在行,但讓我當娘,這事我做不來。」

  烏日娜卻是一點都不配合的說道,全然不顧金懷玉使的眼色。

  在場的人,包括左暘在內,應該都看得出來金懷玉對周志安的情誼,之前那首《有狐》應該表達的就是金懷玉的心境,以至於她甚至不惜放棄一切,與其共赴險境……不過不想讓她做這種「傻事」的人,卻也有不少,比如烏日娜,再比如龍門客棧的夥計。

  「金掌櫃,拜託了!」

  周志安再拜,右腿膝蓋微微彎曲,當即單膝跪了下去。

  「周將軍!」

  金懷玉連忙去扶,但周志安死活不肯起來,如此僵持了好一會,金懷玉終於嘆了口氣,無奈說道,「好,我答應你便是,但你也需答應我,只要你沒死,每年七月初七便要回龍門客棧看上一看。」

  「嗯。」

  周志安自知此去凶多吉少,但依舊應下了這個約定。

  「……」

  到了這裡,正經事似乎已經說完了,眾人便坐在桌前不再說話,每一個人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如此過了許久,藏於陰影之中的左暘都等的有點瞌睡得時候。

  「我說……」

  長風鏢局的夏鏢頭忽然想起了什麼,說道,「咱們這麼做,對那兩個替罪羊來說,是不是有些太過冤枉了,他們只是路過此處,便要不明不白的替我們背下這麼大的一口黑鍋,日後就算不死怕是也很難再回中原了,因此我們是不是應該適當的給他們一些補償?」

  長風鏢局到底是江湖中的名門正派,總算在有些事情上還是回顧及一些江湖道義。

  這人不錯,是個可交之人!

  聽了這話,左暘對這個夏鏢頭的感官立即好了許多,至於其他人,他們既然算計自己,那就也不能怪自己將計就計,反過來利用他們來撈取好處了。

  「嗯,補償自然是要給的,不過不能明說,以幫助你們尋找鏢物為理由來給較為妥當。」

  周志安也是點了一下頭,說到這裡話鋒卻又是一轉,繼續說道,「另外,夏鏢頭其實也不必為此心存負擔,那兩個人進入客棧之後,我故意接近就是想探明他們的底,再決定是否利用他們,免得害了無辜之人,我心中也會過意不去……而接觸之後我可以肯定的是,那個短髮公子絕不是什麼好人,他手上牽扯的人命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便是許多江湖中赫赫有名的惡徒,恐怕也不及他十分之一,因此我們此舉,或許也是在為民除害。」
Babcorn 發表於 2019-7-22 15:24
第六百六十七章 【剝離生魂符】

  「周將軍說的一點都不錯!」

  聽到這裡,站在一旁一直沒有說話的消瘦夥計也是插嘴證實道,「咱們後廚的黑庖丁算的上是殺人無數了吧?但是說句老實話,我能清晰的感覺到,這短髮公子哥身上的兇殺之氣比黑庖丁可不止烈了一星半點,我初次見他,即使他一臉笑意,依舊讓我覺得後脊樑竄涼氣。」

  「如此說來,此人也是死有餘辜了?」

  夏鏢頭微微皺起眉頭,有些動搖的道。

  「所以,這樣的人是為我們背下這口黑鍋的最佳人選,他身上的罪孽早已無法洗清,江湖與朝廷中想要他死的人必定不計其數,就算再加上東廠這些人命,最多也只是又惹上了東廠,若是最終東昌與他鬥個不死不休,那對中原武林與天下蒼生或許還是一件好事。」

  周志安神色堅毅的道。

  「既然如此,老夏也就沒什麼好說的了,這次行事長風鏢局的人全憑周將軍調遣便是!」

  夏鏢頭下定了決心,拱手說道。

  「呃……」

  而聽到他們的這番對話,左暘也是瞬間意識到了一些問題。

  看樣子這個奇遇任務應該是有觸發條件的,一般人即使來了龍門客棧,也未必能夠被龍門客棧裡的這些傢伙選為「背鍋俠」,而像他這樣的「十惡不赦之徒」,卻是必定要被他們選中的,因為這些傢伙其實並非那種濫殺無辜的惡徒。

  至於如何分辨他的善惡,這就好理解多了,玩家的人物標籤擺在那裡,遊戲中的NPC在與玩家接觸的時候,本身就可以自動獲悉玩家的善惡數據,從而直接影響到NPC對玩家的態度,這點在左暘之前接觸過的NPC身上都有體現,並不需要多做贅述。

  「既然如此,此事便定下了,周某再次謝過諸位。」

  周志安站起身來,拱手對眾人說道,「東廠這次故意放出消息,又裹挾楊尚書兒女來到龍門客棧,目的就是為了引我出來斬草除根,因此東廠那邊必定也是做了萬全的準備,故而此次行事必定存在極大的凶險,便是如此諸位仍要助我,這份情誼周某全都記在心裡了。」

  「周將軍言重了。」

  夏鏢頭則也是站起身來,拱手說道,「楊尚書愛民如子,最終卻落得一個家破人亡的下場,周將軍鎮守邊關多年,如今卻被閹黨誣為反賊,如此不公之事,我長風鏢局自然要做些什麼。」

  「周將軍,我們韃靼人雖與你交戰多年,但也敬你是一條漢子,似你這樣的漢子只能死在戰場上,不能死在自己人的陷害中。」

  烏日娜也是笑著的說道,「待你大仇得報之時若是還活著,你們的朝廷容不得你,倒不妨考慮一下我們韃靼人的王庭,我們可汗可是一直都很想見你呢。」

  聽了烏日娜的話,左暘立刻又想起了自己的另外一個奇遇任務。

  就是雁門關內每一個玩家都可以領取的「葬沙」任務,撐住曹天菱希望進入西域的人幫她尋找一個叫「楊駿」的將軍,此人帶領一隊騎兵迂迴深入西域,直搗韃靼都城,最終卻陷入重圍,為了掩護戰友撤退失去了蹤跡。

  而韃靼人的王庭,應該就在韃靼都城,所以如果想要完成這個奇遇任務,烏日娜可能就是一個十分重要的線索。

  不過暫時左暘還沒有在這個任務上下心思的打算,他這次進入西域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比如修煉【修羅陰煞功】、再比如尋找「生死殿」下落,這兩件事的優先級都要高於「葬沙」任務,所以如果不是像龍門客棧這麼順路的話,他應該是不會專門跑去節外生枝的。

  「多謝可汗抬愛,不過周某既為華夏兒女,朝廷可以對周某不仁,周某卻不能對華夏子民不義,此事不必再提。」

  周志安果斷拒絕了烏日娜的提議。

  「所以,你才是周將軍。」

  烏日娜倒也並不惱怒,只是有些惋惜的搖了搖頭。

  「既然此時已經說定,大夥今晚就早些歇息吧。」

  金懷玉是最後一個站起身來的,對眾人如此說了一句之後,她又對周志安說道,「志安,你隨我來,我有些事尚需與你說個明白。」

  「好。」

  周志安應了一聲,便再與其他人拱了拱手,隨著金懷玉一同上樓進了她的房間。

  其他人互相對視一番,便也不再多說什麼,各自上樓返回自己房間休息去了。

  就這麼一會兒的功夫,客棧裡再一次陷入了黑暗與寂靜,守門的那幾個長風鏢局的鏢師也是再一次靠在門邊睡了過去,呼嚕聲在客棧之內此起彼伏,驅趕著這片寂靜。

  直到這時候,左暘才終於有了動作,在黑暗之中輕手輕腳的摸向了金懷玉的房間,想要聽一聽金懷玉與周志安進了房間之後又會說些什麼,或者……做些什麼,畢竟深更半夜、孤男寡女、乾柴烈火嘛。

  當然,主要是想聽他們說什麼。

  結果才剛走了幾步,就聽「吱嘎」一聲。

  金懷玉那個房間的門又打開了,周志安抱著一個小包袱從裡面走了出來,徑直像自己的房間走去。

  「這麼快?」

  確實太快了,前後就那麼幾分鐘的時間,脫衣服穿衣服的時間恐怕都不夠。

  左暘連忙停下腳步,藏在黑暗之中,心裡卻在想,看樣子這孤男寡女比自己想像中的要純潔的多呢。

  片刻之後,周志安便回了自己房間。

  至此,左暘覺得已經沒有繼續偷聽的必要了,於是便也摸回了自己房間,看看時間已經到了晚上十一點多,便也選擇了下線。

  ……

  下線之後,左暘並沒有立即上床睡覺。

  而是像往常一樣沐浴更衣,而後準備好硃砂與黃紙,坐到書桌面前臨摹「丁蘭尺」上面的符籙。

  每天睡前一小時,幾乎從未中斷。

  不過與之前不同的是,現在他已經掌握了這種符籙的基礎信息,需要做的只是不斷的臨摹與感悟,直到掌握正確的畫法,便能夠成符,因此這個過程也要比之前縮短許多。

  眼下,第二個符籙他已經臨摹了十多天,畫法也是越來越純熟,一筆下去便可以做到能夠以假亂真的程度,基本上只差臨門一腳了。

  吸氣。

  呼氣。

  吸氣。

  呼氣。

  調整呼吸的同時,左暘很快便將所有雜念拋出了腦海,而後輕輕提起筆來,沾滿了硃砂。

  「唰唰唰!」

  一氣呵成。

  「轟!」

  就在毛筆完成了最後收尾一筆的時候,那熟悉的共鳴終於出現了!

  「成了!」

  有了之前的經歷,這一次左暘並沒有過於興奮,而是強行按捺著自己的情緒,而後趁熱打鐵咬破舌尖,將一滴精血射入煙台之中,與那硃砂融合在了一起。

  片刻之後。

  「轟!」

  一陣比之前強烈了不知道多少倍的共鳴猛然出現,甚至這張符籙上面那紅色的字跡也是瞬間變得明豔了許多,而後這抹明豔又是猛然一斂,這張符籙居然微微抖動了起來,似乎已經無法抑制蘊含其中的強大力量了一般。

  「收!」

  左暘極為嫻熟的伸手一掠,便將這張符籙夾在了兩指之間。

  一絲明悟順勢而來——【剝離生魂符】!

  這是一種極為陰毒的符籙,其功用便是剝離活人的「生魂」。

  什麼叫做「生魂」?

  多數人只知道人有三魂七魄,其實活著的人還擁有一個「生魂」,這就是活人與死人之間最大的區別,沒有了這個魂魄,便等於失去了活在陽間的資格與憑證,被剝離了生魂的人,一年之內必死!

  而【剝離生魂符】,顧名思義,便是以這種神不知鬼不覺的方式害人的陰毒符籙,等同於手上拿到了閻王的生死簿。

  「我去!?」

  得知自己畫出來的是什麼符之後,左暘也是嚇了一大跳。

  這玩意兒厲害的很,若是落入狠毒之人手中,那必然是無往而不利的一張神符,但是落入他手中,卻就有那麼點雞肋了。

  因為他是有大目標的人,擅自使用這種異常陰毒、甚至破壞秩序手段,遭受的天道報應可想而知,「通天神相」更是想都不要想了……所以,如果不是萬不得已,他是寧死都不會用這種符籙害人的。

  「罪過,罪過。」

  嘴上念叨著,左暘當即便將這張【剝離生魂符】撕了個粉碎,免得不慎落入他人手中後患無窮。

  而與此同時,他也開始擔憂與好奇。

  【丁蘭尺】上居然藏有這麼陰毒的符籙之術,那麼剩下的兩個尚未掌握的符籙,又會是什麼樣子的呢?

  ……

  第二天早上。

  按照約定的時間上線之後,海螺姑爺已經在客房裡面等著了,左暘便先與他說了一下昨晚偷聽到的事情。

  「我去,這些人這麼陰險?」

  海螺姑爺當即皺起了眉頭,下意識的問道,「那接下來咱們應該怎麼辦?總不能就被他們這麼算計了吧?」

  「當然不能。」

  左暘笑道。

  「大哥,看你這胸有成竹的樣子,應該是已經想好計畫了吧?」

  海螺姑爺湊過來小聲問道。

  「嘿嘿。」

  左暘笑而不語。

  如此正說話的時候。

  「嘭!嘭!嘭!」

  外面忽然傳來劇烈的敲門聲,同時還伴隨著一個極為囂張的叫聲,「開門!快點開門!龍門客棧還做不做生意了?」

  這聲音明顯來自樓下,顯然是有新的人來了。

  「走,出去看看。」

  左暘當即來了精神,開門帶著海螺姑爺走了出去,趴在二樓的護欄上向下張望。
Babcorn 發表於 2019-7-22 15:25
第六百六十八章 大丈夫?

    這叫門聲左暘在樓上都能聽到,樓下的夥計自然聽得更加清楚。

    「來嘍!客觀稍等,馬上就來嘍!」

    此時此刻,那個消瘦夥計已經從後廚小跑了出來,直奔店門而去,一邊跑還一邊抬頭向上望了一圈。

    這一圈自然不是望向左暘的,而是望向金懷玉、周志安等人。

    而金懷玉、周志安、烏日娜以及夏鏢頭等人也是早就已經走出房門,此刻都像左暘一樣靠在二樓的護欄上向下張望呢。

    尋常人看到這番景象,大抵是不會多想的,看個熱鬧而已嘛,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但左暘既然已經知道了他們的計畫,心中自然有數,他們這是想看看來的人是不是他們設伏等候多時的東廠之人。

    當然,左暘既然看到了他們,他們自然也是已經看到了左暘。

    「哈哈哈,小兄弟起得真早啊。」

    周志安當即沖左暘拱了下手,笑呵呵的打了聲招呼。

    而金懷玉、烏日娜以及夏鏢頭等人,則只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便直接將目光移開,完全沒有打招呼的意思。

    「彼此彼此。」

    左暘也是笑著拱了下手。

    說話之間,下面的店門已經打開了。

    「諸位客官遠道而來,不知是打尖兒還是住店啊?」

    消瘦夥計一邊將外面的人讓進來,一邊點頭哈腰的詢問道。

    「可能要住上幾日。」

    伴隨著一個中氣很足的男聲,一行十幾人便浩浩蕩蕩的走了進來。

    而看到第一個人的時候,左暘便已經認了出來,此人不是別人,正是之前在戈壁中為難過他的那個「青面燒傷鬼」。

    「青面燒傷鬼」一邊往裡面走,一邊握著刀柄十分警覺的四下打量著龍門客棧內部的情況,而當他的目光掃過二樓的時候,依次從金懷玉、烏日娜、周志安以及夏鏢頭臉上劃過,最終卻停留在了左暘與海螺姑爺的臉上。

    如此在他們兩個山上多打量了一番,卻也並沒有多少什麼,彷彿沒有認出他們一般收回了目光,回頭對著客棧門外說道,「並未發現什麼可疑之處,請老爺進來吧。」

    「青面燒傷鬼」確實沒有認出左暘。

    因為就在他進門的那一眨眼的功夫,左暘與海螺姑爺已經各自將【蒙面巾】戴在了臉上,也是因此,「青面燒傷鬼」才多大量了他們一番。

    至於為什麼要這麼做,左暘有自己的計畫……

    而金懷玉、周志安、烏日娜以及夏鏢頭等人也是已經發現了左暘與海螺姑爺的這個小動作,不由的皺起了眉頭,表示完全搞不清楚這兩個傢伙到底在幹什麼,難道他們與東廠也有過節,不能被東廠的人認出來?

    「是。」

    聽到「青面燒傷鬼」的命令,客棧門外有人應了一聲。

    片刻之後,在諸多護衛的簇擁之下,那個老太監才終於帶著一男一女兩個5、6歲的孩童走了進來,就近找了一張桌子坐了下來。

    「!」

    而也就在這一刻,周志安的眼睛忽然睜大了一下,側過頭去迎著金懷玉、烏日娜以及夏鏢頭詢問的目光微微點了一下頭。

    這個細節也都看在左暘眼中,很顯然這夥人就是他們在等的東廠之人。

    而那兩個孩子,也正是他們打算營救的楊尚書遺孤。

    「諸位客官,你們先稍坐片刻,咱們這地方風沙大,我先將門插上。」

    消瘦夥計應該也已經收到了金懷玉的暗示,笑呵呵的與老太監一行人陪著不是,便已經來到客棧門口,用門閂將客棧的木門關了起來,又對站在門邊的幾個鏢師說道,「你們可看好嘍,若是走了盜鏢的賊人,丟的是你們鏢局的臉面。」

    這應該也是提前約定好的說辭,反正左暘是一下子就聽出來這個傢伙其實是再告訴他們等的人已經到了。

    「要你插嘴!」

    幾名鏢師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手卻已經按住了兵器。

    「對不住,對不住,昨天客棧招了賊丟了鏢物,鏢局的人正在逐一排查,所以出入有些不便,讓諸位久等了。」

    消瘦夥計也不與其爭吵,轉身又回到老太監等人面前,點頭哈腰的笑道,「諸位客官,你們既要住店,這麼些人不知要幾間屋子,我好讓人立刻去準備。」

    「5間,要連在一起的。」

    「青面燒傷鬼」面無表情的道。

    「這……5間屋子倒是有,可是連在一起的卻是已經沒有了,不知客官可否……」

    消瘦夥計立刻一臉為難的道。

    他在說謊,龍門客棧二樓一共有三十多間屋子,金懷玉住了一間,左暘與海螺姑爺住了一間,周志安住了一間,韃靼人與長風鏢局各住了三間。

    其中周志安、韃靼人以及長風鏢局住的屋子幾乎挨著,中間只隔了一件空屋子,而金懷玉住在另外一側,左暘與海螺姑爺的屋子則正好位於金懷玉與周志安兩間屋子的正中間,向左或是向右絕對都可以找到5間連在一起的屋子。

    唯一可以解釋消瘦夥計說謊的原因,就是他想用這個理由將這些東廠的人分開,從而方便他們動手的時候逐個擊破。

    「咚!」

    一個金元寶砸在了消瘦夥計面前的桌子上,「青面燒傷鬼」冷冷說道,「你去安排一下,就要5間連在一起的屋子,誰若礙事就給他一些錢來打點,若是有人依舊不肯,便叫他來見我,我親自與他談!」

    「這……客官,此舉怕是不妥吧?」

    消瘦夥計看了金元寶一眼,卻是動也不動,繼續笑道,「咱們龍門客棧店小勢弱,而來來往往的客人又都不是尋常人,咱們這小店實在開罪不起,萬望客官諒解一二。」

    「那你變開罪得起我們麼!?」

    「青面燒傷鬼」當即揪住了消瘦夥計的領口,厲聲喝道。

    「小人不敢……」

    消瘦夥計連忙唯唯諾諾的道。

    就在這個時候。

    「不要為難不相干的人,你們東廠大老遠跑來這裡,要找的人應該是我吧?」

    一個溫文爾雅卻又有些沉悶的聲音忽然在客棧中響起。

    眾人連忙循著聲音看了過去,只見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比這裡的任何人都不要不相干的左暘。

    「!?」

    周志安、金懷玉、烏日娜以及夏鏢頭連忙交換了一下眼神。

    這個年輕人果真與東廠有些過節,看樣子這是要節外生枝的節奏啊,不過如此也好,他們的行動又多了兩個助力。

    「青面燒傷鬼」及老太監等人也是瞬間按住了兵器,目光灼灼的看向了左暘。

    「報上名來!」

    「青面燒傷鬼」一把將消瘦夥計推開,大聲喝道。

    「呵呵呵。」

    左暘笑了笑,不緊不慢的說道,「大丈夫坐不改名行不改姓,在下周志安是也。」

    「唉唉唉?」

    這一瞬間,就連站在他身後的海螺姑爺都是一臉的懵逼,大哥,咱不是應該做看熱鬧的黃雀麼,怎麼跑出來打頭陣來了?

    「!!!???」

    周志安、金懷玉、烏日娜以及夏鏢頭、甚至是那些鏢師、韃靼人、還有龍門客棧的夥計也是瞬間愣住了。

    這又是個什麼情況?

    節外生枝生出來的這條枝貌似比想像中的要粗大的多啊!

    最懵逼的當屬周志安本人。

    說好的找人背鍋呢,怎麼背鍋的人一轉臉就又變成了自己?
Babcorn 發表於 2019-7-30 12:58
第六百六十九章 不按套路出牌

    「嘩啦!」

    左暘話音落下的那一刻,下面那些面露疲憊之色的東廠之人瞬間精神一振,腰間兵器已然全部出鞘,只帶一個命令便要出手捉人。

    左暘猜測的不錯,周志安既然敢光明正大的站在二樓面對這些東廠的人,而「青面燒傷鬼」以及老太監進來之後都沒有留意他,只有兩種可能,一種是這個傢伙做了易容之術,另外一種則是東廠的人本來就沒有見過周志安本人,只有通過身上的某些特徵或是信物才能夠證實他的身份。

    反正不管怎麼樣,他這「冒名頂替」的計畫實施的非常順利,這很符合他的利益。

    唯有那個老太監依舊坐在凳子上,不緊不慢的拎起桌上水壺,為自己倒了一碗水輕輕抿了一口之後,才一臉笑意的抬頭看向左暘,同樣是不緊不慢的語氣說道:「百聞不如一見,周將軍果然是爽利之人,既然如此,想必朝廷下發的海捕文書周將軍應該早就知道了吧?還請周將軍主動下來投案,不要為難我們這些當差的才是。」

    「如果我說不呢?」

    左暘靠在護欄上,換了一個舒服的姿勢笑呵呵的問道。

    「那就是公然拒捕,便不要怪在下不給周將軍面子了。」

    老太監的目光逐漸冷了下來,說完這番話後看向了不遠處的「情面燒傷鬼」,發出了一個低沉的鼻音。

    「得令!拿下!」

    「青面燒傷鬼」打擊大手一揮,帶著後面那些個手下便要衝上來與左暘硬碰硬。

    「且慢!」

    左暘卻在這個時候喝了一聲,又用目光在客棧之內環顧了一週,這才有恃無恐的說道,「我既然敢在你面前現身,自是已經做了充足的準備,不瞞你說,眼下在這客棧之內的便都是我的人,你最好好好掂量掂量,免得抓不了我,再將自己的性命搭進來。」

    與此同時。

    左暘已經清晰的感覺到了自金懷玉、周志安、烏日娜以及夏鏢頭等人投來的殺人目光,他們的計畫本是想趁這些東廠之人沒有防備,先將楊尚書的遺孤解救出來,再去說其他的事情。

    否則若是打草驚蛇,這些東廠之人以楊尚書的遺孤性命要挾,他們投鼠忌器之下情勢就徹底陷入被動了。

    而左暘忽然來這麼一手,尤其是將他們的人手全部暴露,瞬間就打亂了他們的計畫,楊尚書那對遺孤的處境也立刻變得十分危險,畢竟東廠之人行事可是從來不講究什麼江湖規矩的,不然他們就不會帶著楊尚書遺孤來到此處了,他們的目的就是要用這兩個孩子引誘周志安現身,再令他乖乖束手就擒。

    果然。

    「哈哈哈哈。」

    老太監忽然發出一串刺耳的尖利笑聲,笑罷才環視了眾人一圈,最後又將目光定格在了左暘臉上,虛著眼睛似笑非笑的說道,「周將軍真是好算計,若周將軍無所顧忌,我們這些人或許無法與周將軍匹敵,但你可認得他們是誰?」

    說真話的同時,老太監伸出手臂,一左一右勾住那兩個孩子的肩膀將他們攬到了自己懷中。

    「自然認得,他們乃是被你們廠公曹少欽陷害至死的楊尚書的子女。」

    左暘點頭說道。

    「如此便簡單了。」

    老太監又笑了笑,一雙手分別撫摸著兩個不停發抖的小孩的脖子,語調陰毒的說道,「據咱家所知,楊尚書曾對你有知遇之恩,你又一心想要報恩,既然如此,咱家可以給你一個機會,你若放下兵器乖乖下來束手就擒,我便放了這兩個小東西,成全你仁義之名,但你若依舊負隅頑抗,咱家便只能當著你的面將這兩個殺了,只是不知到了下面,你見了楊尚書又當如何與他解釋?」

    聽了這番話,周志安扶著護欄的手已經因為用力而微微抖動起來,幾乎要將木質護欄捏碎,同時他的牙齒也在不停的磨蹭,「咯咯」作響似是在啃老太監的骨頭,好在這些動靜都極小,很難被樓下的老太監察覺。

    而金懷玉、烏日娜以及夏鏢頭等人,也是頗為擔憂的看了周志安一眼,這無疑是周志安最大的軟肋。

    左暘則是依舊一臉的淡然,不急不緩的說道:「呵呵,你若以為用他們兩個的性命要挾周某,周某便會就範,那只能說明你還是不太瞭解周某,周某可是很惜命的,否則又怎會跑到這大漠中來?你要殺就快點動手吧,他們死了,周某反倒沒有了任何負擔,等以後到下面見了楊尚書,周某便告訴楊尚書,周某雖沒有救下令郎令愛,但是卻親手宰了殺他們的凶手,如此也算是一種交代,有什麼無法解釋的?」

    「!」

    聽到這話,周志安頓時胸腔一滯,險些直接衝過來殺人,當然,先殺的肯定是左暘。

    什麼叫「周某可是很惜命的」!?

    污衊!

    老子躲到西域來哪裡是為了活命,老子沒有一日不想著尋找機會潛入中原宰了曹少欽為恩公報仇!

    什麼又叫做「你要殺就快點動手吧」!?

    閉嘴!

    老子今日便是不要這條性命,也定要護這兩個孩子周全,倘若這兩個孩子受到一點傷害,這些東廠之人該死,你這混賬也是害死了他們的凶手,更要償命!

    與此同時,周志安、金懷玉、烏日娜以及夏鏢頭等人已經紛紛按住了兵器,若是老太監真敢動手,他便也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結果。

    「?」

    聽了左暘的話,老太監也是不由的愣了一下,一臉詫異的看著左暘。

    情報有誤?說好的見到楊尚書遺孤周志安必將投鼠忌器呢?這小子怎麼完全不按套路出牌啊?

    尤其是注意到周志安等人已經按住兵器,一副隨時都要衝出來與他們拚命的態勢,這無疑說明左暘沒有說謊,這裡的人怕是都是周志安提前安排好的人,而這些人起碼有三四十,每一個太陽穴都高高隆起,一看就不是俗手,而他們東廠此行總共也就十餘人,雙方實力實在有些懸殊……

    就在這個時候。

    「老閹狗,動手啊!!!」

    左暘忽然又爆喝了一聲。

    「!!!」

    周志安身體猛然一顫,見過看熱鬧不怕事大的,卻從來沒見過這麼喜歡搞事的,這個混賬到底什麼來頭,若這兩個孩子有什麼閃失,老子定要將你碎屍萬段挫骨揚灰!

    「!?」

    老太監竟也是身體一顫,但是依舊沒有動手。

    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因為原本這兩個孩子在他手中,是他威脅周志安束手就擒的有力武器,可是被左暘這麼一搞,現在情況卻瞬間發生了改變,這兩個孩子瞬間卻成了他的命根子,若是這兩個孩子不死,他或許還有機會抻上一抻,若這兩個孩子死了,他立刻遭受龍門客棧這麼多人的圍攻。

    「不敢麼?」

    左暘鄙夷的撇了撇嘴,冷笑道,「既然如此,周某也給你兩個選擇,一種,是你放了這兩個孩子,周某可以當你從未來過龍門客棧,放你們安然離去,有句話說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周某便很懂得這個道理;另外一種,周某給你五個呼吸的功夫考慮,五個呼吸之後若你還不肯放人,那便說明你堅持要殺了他們,周某雖有心卻無力相救,也就不需要在與你浪費口舌,你們陪葬便是,當然,你也可以現在就拒絕周某,如此一來,五個呼吸的功夫都不需要耽擱了,周某立刻成全你們便是。」

    「周志安,你當真不在乎他們的性命,他們可是楊尚書的遺孤啊?」

    老太監終於有些沉不住氣了,硬著頭皮咬牙問道。

    「在乎。」

    左暘笑道,「不過周某很清楚,今日便是周某束手就擒,東廠也絕不會放過他們,所以周某早已想通了,今日能救就救,不能救便是他們命該如此,周某心中無愧,現在該輪到你做選擇了,你還剩下三個呼吸的功夫,我的耐心有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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