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諜戰特工] 幕後 作者:長風(已完成)

 
Babcorn 2018-6-13 17:33:2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47 157590
Babcorn 發表於 2019-4-14 14:32
第840章:謹慎的“虺蛇”

  “虺蛇”伊瓦洛夫是一個謹慎的人,若不是這樣,他豈能有命活到今天,他雖然有“暗殺之王”的美譽。

  可想要他死的人也多如過江之鯽,南亞的那些國家,他通緝令上的懸賞已經不知道多少了。

  如果真有人把他殺了,拿著他的腦袋去領獎的話,真的可以一.夜暴富。

  ……

  “五哥,小七匯報,發現虺蛇蹤跡,他現在跟安德烈在一起。”丁捷回到凱旋歌舞廳,找到郭漢傑匯報導。

  “跟著嗎?”

  “沒有,虺蛇這樣的人物,非常警覺,一旦被發現,那只有一個死,現在他們還不清楚我們的底細,虺蛇一定會去東門街17號的倉庫。”丁捷道。

  “通知伊凡了嗎?”

  “通知了,丁二哥也帶人過去了,如果虺蛇真的過去,那就來一個關門打狗。”丁捷嘿嘿一笑。

  “別想的太簡單,虺蛇不是個簡單人物,沒那麼容易上當的,他一定會讓安德烈去探虛實,而我們早就將伊娃等人轉移了,看不到人,你覺得虺蛇會去嗎?”郭漢傑搖了搖頭。

  “那如果是這樣,咱們怎麼辦?”丁捷問道。

  “如果只有安德烈一個人過去,讓伊凡跟他說,伊娃等人已經被他趕走了。”郭漢傑道。

  “昨天晚上的事情,能瞞得過虺蛇和安德烈嗎?”丁捷懷疑道。

  “試試吧,實在不行,就只能另想辦法了,反正,喬納森的等人都在我們的手中,有了這些人質,就不怕他不主動現身。”郭漢傑道。

  “我現在擔心陸博士那邊的安全,虺蛇雖然只是一個人,可他畢竟是頂尖的殺手。”丁捷道。

  “放心吧,先生身邊也有麻小五和小樂保護,他只要儘量不去陌生的地方,安全是沒有問題的。”郭漢傑道。

  ……

  郭漢傑猜的沒錯,安德烈和虺蛇真去十六鋪碼頭了,但是,只有安德烈一個人去了小東門街17號的民居倉庫。

  “安德烈,怎麼樣?”隔著小東門街一條馬路叫福建路,臨街的一座小茶館你,“虺蛇”伊瓦洛夫等待安德烈過來。

  “伊凡那個狼崽子在裡面,他把伊娃和弗蘭克三人都趕走了?”

  “你確定是趕走,而不是有其他的問題?”伊瓦洛夫臉色微微一變,問道。

  “怎麼,你不相信我說的?”安德烈脾氣暴躁的質問道。

  “不,我不是不相信你,而是我聽到了一件不一樣的事情,昨天夜裡……”伊瓦洛夫低聲細語的道。

  “什麼,你確定沒聽錯?”

  “我在上海生活也生活了十多年,這茶館又是消息匯聚的地方,你隨便找個人打聽一下,就知道我又沒有聽錯了。”伊瓦洛夫道。

  安德烈臉色大變,他知道這樣的事情太好驗證了,伊瓦洛夫沒有必要騙自己,那伊凡說趕走伊娃等人的話就值得懷疑了。

  那個姓郭的?

  安德烈眼神中陰沉不定起來。

  伊凡不但背叛了自己,還出賣了“虺蛇”,這就很嚴重了,他和伊瓦洛夫都被人盯上了。

  這怎麼可能,他並沒有告訴伊凡伊瓦洛夫的身份,伊凡怎麼知道伊瓦洛夫是“虺蛇”的?

  “伊瓦,你的身份暴露了?”

  “嗯,我想是曼巴出事了,我的身份和資料都洩露了。”伊瓦洛夫道,“我跟曼巴合作這麼多年,沒想到,我一離開東南亞,他就出賣了我。”

  對曼巴而言,“虺蛇”是他的搖錢樹,現在這顆搖錢樹的作用不大了,甚至要撇下自己,對他來說,已經沒有存在的意義和價值了。

  還不如賣一個好價錢呢。

  至於,“虺蛇”能不能活著回去找他的麻煩,這個他不會考慮,他又不是“虺蛇”這一個殺手小組的中間人。

  “伊瓦,現在怎麼辦?”

  “伊娃和弗蘭克和庫瑪爾一定是被那個陸希言抓走了,我必須救他們,沒有他們,就沒有我虺蛇的今天。”伊瓦洛夫道。

  “可你知道他們被關在什麼地方嗎?”安德烈質問道。

  “有一個人或許能夠幫到我們。”伊瓦洛夫說道。

  “誰?”

  “章嘯林。”

  ……

  章嘯林送去醫院,沒過多久就醒過來了,這一次不是中風,只是急火攻心暈厥了,自己居然被罷免華董了。

  這簡直就是奇恥大辱。

  事已至此,他也只能接受這個事實,他知道,陸希言真是在報復,失去華董的身份,今後在法租界有很多事情都不好辦。

  而且他還是被人趕下來的。

  法租界自從可以選華董以來,只聽說有自動辭職的,還未有一人是被啟動罷免程序給罷免的。

  他是第一人!

  足以在法租界的公董局的歷史上留下一筆了。

  太狠了,不過陸希言再狠,也沒有他章嘯林直接僱人害人性命來的狠。

  “大帥,醫院裡不安全,醫生說您問題不大,靜養幾天就可以了,咱們還是回公館修養,找個醫生上門來給您換藥就是了。”病床前,李彌對正打著點滴的章嘯林說道。

  “嗯,好,等把打完這瓶點滴,安排一下,出院。”章嘯林點了點頭。

  “是。”

  病房外忽然一陣騷動,似乎有人想要闖入,被門外的保鏢給攔了下來。

  李彌從裡面出來。

  “什麼人,擅闖我們大帥病房,打擾他修養?”

  “李彌總管,是我,安德烈。”安德烈隔著穿著黑衣,腰桿裡別著手槍的保鏢喊了一聲。

  “安德烈,你怎麼跑到這兒來了?”李彌一瞧見安德烈,不由的大吃一驚,趕緊分開保鏢上前問道。

  “李彌總管,我有事想要求見章大帥。”

  “你有什麼事兒,打個電話給我就可以了,為什麼非要跑到醫院裡來?”李彌相當不悅道,“你是生怕別人不知道我跟你的關係嗎?”

  “沒辦法,我現在身無分文,酒吧也被人收走了,所以只能來求你了。”安德烈窘迫的說道。

  “什麼,酒吧被人收了,你到底在外面欠了多少外債?”

  “這個,我……”

  “算了,我不問了,你要多少錢,說個數?”李彌問道。

  “一千塊。”安德烈期期艾艾的道。

  “什麼,一千塊,你當我是銀行呀,一千塊沒有,一百塊倒是可以給你。”李彌黑著臉說道。

  “李管家,能不能借一步說話?”

  “嗯。”李彌看安德烈的表情,那是像真有事,何況這是在醫院,周圍都是他的人,也不怕這傢伙動什麼歪心思。

  “李彌管家,實話跟你說,我是來求救的,你要是不幫我的話,那我只能去找陸希言博士了,我想他會幫我的。”安德烈一把抓住了李彌的胳膊,在他耳邊小聲說道。

  “安德烈,你想幹什麼,不想活了嗎?”

  “我破產了,還被自小養大的白眼兒狼給趕了出來,現在這是我唯一翻身的機會,也是章大帥的機會,你想想,如果坐實了章大帥收買殺手刺殺陸希言博士,會怎麼樣?”安德烈道。

  “你不是說‘虺蛇’是東南亞第一殺手嗎,怎麼連姓陸的小癟三都殺不了?”李彌心中狂怒,咬牙切齒道。

  “陸希言身邊有高手保護,你們提供的情報上卻絲毫沒有提及?”

  “姓陸的身邊有高手,我們也不知道。”李彌覺得他也很無辜,陸希言的身邊就一個麻小五,過去還是法捕房的巡捕,他們知道的就這些。

  “陸希言的身邊不但有高手,而且這些人不輸給虺蛇和他的手下,您必須說清楚,否則,這事兒沒完。”

  “我想起來了,姓陸的過去跟鐵血鋤奸團有點兒關係,會不會……”

  “什麼,鐵血鋤奸團?”安德烈瞎的一哆嗦,他想起譚四和費恩來了,他人生的轉折就是因為想要“一女二嫁”,惹上了鐵血鋤奸團,結果才落到今日的淒慘境地。

  “李彌管家,我們現在在同一條船上,你幫我,就等於幫你自己,幫章大帥。”安德烈道一咬牙道。

  “我要怎麼幫你?”

  “今天晚上,你到……”

  “好,我知道了,我一定到。”李彌點了點頭,這件事已經超出了他的掌控範圍了,他必須跟章嘯林匯報之後才能決定。

  ……

  “先生,五哥最新的消息,“虺蛇”跟安德烈在一起,但他的行蹤詭秘,五哥擔心跟蹤會被發現,所以沒有派人跟蹤,安德烈今天下午去了一趟仁濟醫院,應該是去見章嘯林的,另外,今天下午章嘯林出院回家靜養了。”晚上,閆磊向陸希言匯報導。

  “看來,明天可以讓唐錦對外公佈‘虺蛇’組織成員在上海法租界落網的消息了。”陸希言點了點頭。

  “虺蛇會來救喬納森他們嗎?”

  “當然,你看喬納森他們有開口向我們求饒或者透露了有關虺蛇的消息嗎?”陸希言道。

  “那是他們知道,落在巡捕的手裡,早晚都是一個死。”閆磊道。

  “這只是其一,這個團隊能夠縱橫東南亞,十餘年都還能保持親密關係,這是他們彼此都把對方看做是最信任的夥伴,失去一個,對虺蛇來說都是不可承受的,如果,虺蛇是一個自私的人的話,這個小團隊早就不存在了。”陸希言分析道。

  “您想收服這支團隊?”

  “你覺得他們會願意受我的束縛嗎?”陸希言反問道。

  “那?”

  “殺手是一門古老職業,他們生存的意義就是殺人,不問對錯,只要僱主出的錢,請你給他們殺誰,他們就殺誰,而他們的歸宿也是死亡,你該不會是有些同情他們了吧?”陸希言問道。

  “不是,我是看到他們,想起了過去的我們。”閆磊道。

  “你們跟他們還是有些不一樣的,起碼還能分辨是非,懂民族大義,而他們是一群為了金錢賣命的行尸走肉,即便是有人的感情,那也是對他們自己而已,如果連這一點兒人性都沒有,那他們活著還有意義?”陸希言道。
Babcorn 發表於 2019-4-14 14:32
第841章:請君入甕

  自來火街,萬豐客棧。

  安德烈和伊瓦洛夫暫時落腳在這裡,安德烈雖然被趕出來了,但身上還有一筆剛從賭場贏的錢。

  暫時的吃住沒有問題,至於伊瓦洛夫,堂堂“殺手之王”身上怎麼可能沒有錢?

  他們可以去高檔的飯店,但是為了不被人注目,他們還是選擇了這麼一個不太起眼的小旅館。

  華燈初上,一輛黃包車在萬豐客棧門口停下,上面下來一個穿灰布棉袍的,頭戴圓帽的中年人,低著頭快步走進了客棧的小門。

  “先生……”

  老闆正要離開櫃檯過來招呼,卻被那人手輕輕的一推:“我不住店,來找人的。”

  “您要找的人是?”

  “安德烈先生。”

  “哦,二樓,樓梯上去,靠右第一間,我領您上去。”老闆說道。

  “不用了,我自己上去找他就是了。”來人再一次拒絕了老闆,一抬腳,快步就上了樓梯,全程都沒有拿正臉瞧老闆一眼。

  這人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老闆不敢有絲毫的違拗,只能仰著脖子看著來人一步一步的消失在樓梯口。

  咚咚……

  “李彌管家來了,請進。”安德烈開門,將喬裝而來的李彌讓了進來。

  “安德烈,你搞什麼,到底有什麼事兒?”李彌有些埋怨一聲,他雖然跟安德烈關係不錯,可他這真不願意來這種地方,若是被人看到了,那傳出去,終歸是不好的。

  “李彌總管,咱們是一條船上的人,我想讓你幫我們打聽一件事?”安德烈請李彌坐下來道。

  “打聽事兒,你想打聽什麼?”李彌問道。

  “還是我來說吧。”黑暗中,一個冷酷低沉的聲音響起,嚇的李彌汗毛倒豎起來,怎麼屋子裡還有一個人,他進來之後,居然沒有發現。

  利用背光的原理,伊瓦洛夫完全將自身隱藏在西北的一個角落裡,如果不是主動出聲的話,憑李彌是真難以發現的。

  能夠做到“暗殺之王”,沒有一個是弱者。

  “我的手下全部被抓了。”伊瓦洛夫沉聲道。

  “什麼?”李彌嚇了一跳,“安德烈,這究竟怎麼回事兒?”

  “伊瓦的行蹤被洩露了,姓陸的早就知道章大帥僱傭伊瓦準備暗殺他的事情,但是,他並不知道伊瓦的位置,所以,他以身犯險,估計的露出破綻,引誘伊瓦出手……”安德烈解釋道。

  “你是說,陸希言第二次在蒂文斯咖啡館出現,是他故意的露出的一個破綻,引誘你們出手?”李彌聽完之後,吃驚道,“這不可能,他怎麼知道我們的密謀呢?”

  這兩天他都在醫院伺候章嘯林,對外界的消息並不是很清楚。

  “他的背後一定有情報來源,具體是誰,這我就不清楚了,這一點你們在給我的資料中並沒有提及。”伊瓦洛夫道。

  “這我們也不知道,這姓陸的跟法捕房高層已經公董局都有著極密切的關係,尤其是法捕房政治處的高級督察長唐錦,那跟他的關係更加親密,而政治處其實就是法租界公董局的對外情報機構,難道……”

  “我這邊不可能出賣消息,那這個消息來源又是在哪裡呢?”安德烈緩緩道。

  “你是說大帥身邊的人?”

  “這個就需要李彌總管去調查了。”安德烈道,“我雖然被伊凡那個養不熟的狼崽子趕出來,但對於伊瓦事情,我並沒有對他透露半個字。”

  安德烈這話倒也沒說錯,他只是告訴了“伊瓦洛夫”的等人身份,但卻沒有告訴他們來上海乾什麼的。

  雖然他過去很信任伊凡,可他還是有許多秘密是沒有跟伊凡講的,他內心對伊凡這個義子也始終有一種提防的心理。

  “你們想要救出他們,對嗎?”

  “對,你們章大帥想要除掉姓陸的,而我們也要救出伊瓦的手下,所以,這個忙你必須幫。”安德烈道。

  “你們的人失手了,被抓了,跟我們有什麼關係?”李彌哼哼一聲道,“虺蛇先生不是說萬無一失了嗎?早知如此,我們何必出這麼高的價錢?”

  “我們只需要李彌管家幫我做一件事,剩下的都由我們自己解決。”伊瓦洛夫道,“這不過分吧?”

  “你們想讓我做什麼?”李彌思考了一下,問道。

  “幫我們打聽到喬納森、伊娃等人被關押的地方。”安德烈道。

  “如果姓陸的私底下抓住虺蛇先生的手下,那我猜測,這些人應該被關在禁菸大隊。”李彌道。

  “禁菸大隊?”安德烈和伊瓦洛夫面面相覷。

  “如果人真的被關押在禁菸大隊,那你們去救人,就是自投羅網,禁菸大隊表面上只有150人的編制,實際上,禁菸大隊差不多有三百人,而且是法國人幫助訓練的,基本上等同於法租界的第二支軍隊。”李彌道。

  “軍隊?”

  “是的,雖然他們成立只有半年,但基本上都是按照軍隊的標準在進行訓練,法租界方面也也希望這支力量能夠成為法租界防衛力量的補充,對此也是樂見其成,還從住法租界的第16步兵團抽調了一支小分隊幫助其訓練,並提供一部分武器。”李彌道,“如果人被拘押在禁菸大隊,你們想救人的話,還真不容易。”

  “這個請你不用擔心,我只需要他們的確切的位置就行。”伊瓦洛夫道。

  “好吧,我盡力試試,但不敢保證,禁菸大隊的管理非常嚴格,外人很難清除內部的情況。”李彌道。

  “那就拜託李彌總管了。”安德烈鄭重的道。

  “等我的消息,別擅自行動,否則,誰也救不了你們。”李彌瞥了兩人一眼,起身直接告辭了。

  ……

  “大帥,事情就是這樣的。”李彌回到章公館,將安德烈和伊瓦洛夫的說的一五一十的稟告給了章嘯林。

  “早知道這個虺蛇這麼沒用,當初就不應該相信他,還答應他那麼高的條件!”章嘯林氣惱道。

  “大帥,這也是沒辦法,以那姓陸如今在上海灘的勢力,我們如果找本地的殺手,那很容易走漏風聲。”李彌道,這條線是他搭上的,他總不能承認自己錯了,那在章嘯林面前豈不是太無能了。

  章嘯林點了點頭:“他說我身邊有人私通外面,你覺得是什麼人?”

  相比外環,內憂才是大患,如果自己身邊真的潛伏這樣一個私通外人的內鬼的話,那就太危險了。

  “我覺得,未必問題就出在大帥身邊,這或許就是虺蛇為自己的失敗找一個藉口,推卸責任。”李彌對這個問題有不同的看法,“大帥,您想,如果問題出在咱們這邊,那上一次刺殺後,姓陸為什麼什麼動靜都沒有?他這麼一個睚眥必報的人,會輕易的放過咱們?”

  “有道理,無能的人總喜歡給自己的無能找理由,那個安德烈居然被自己的義子給趕出來了,說不定就是他那個義子走漏的消息,居然還賴到我的頭上!”章嘯林憤憤然一聲道。

  “大帥說的對,公館內那都是跟隨大帥多年的老弟兄,大帥一向對下屬兄弟們不薄,怎麼可能有人背叛大帥?”李彌道。

  這存粹是睜眼說瞎話了,章嘯林對下屬那是動輒打罵,言語那是相當尖酸刻薄,公館內的確都是跟他多年的老人,其實很多人也是敢怒不敢言而已。

  李彌這個管家也沒少被抽過。

  只是,他對章嘯林一直忠心耿耿,沒有生成過一絲二心這倒是真的。

  “還是要查一查,不要露聲色。”章嘯林想了想,關乎自身的安全,還是不能馬虎,“虺蛇那邊,你想辦法查一下,看他的手下到底被關押在什麼地方。”

  “是,大帥。”

  ……

  巨福路,六國飯店。

  上午10點。

  由法捕房政治處舉辦的一場特殊的記者見面會在飯店的宴會大廳內召開,今天來的記者都是早上臨時打電話通知的。

  但因為是法捕房政治處的記者會,各大報刊雜誌也還算給面子,都派了記者過來,現場還有許多洋記者。

  一百多名記者是濟濟一堂。

  作為召開今天這個記者會的主人,唐錦終於姍姍來遲。

  “諸位記者朋友,今天的這個記者會是臨時決定的,大家可能很詫異,這幾天法租界也沒什麼事情發生嗎?否則,以記者朋友們靈通的消息渠道,怎麼會不知道呢?”唐錦站到麥克風前道,“其實,還真有一件事,大家並不知道,不知道在場的記者朋友們中有誰聽說過‘虺蛇’這個代號的?”

  “虺蛇,唐督察長,是不是東南亞的那個暗殺之王?”記者們獲得消息的渠道那是相當廣泛的。

  唐錦話音剛落,就有人舉手站起來說道。

  “沒錯,就是東南亞這暗殺之王虺蛇。”唐錦道,“據我們得到的可靠消息,他已經來到了上海,而且現在就在法租界。”

  此言一出,下面頓時一陣“嗡嗡”的議論聲。

  在東南亞,“虺蛇”的出現意味著殺戮和死亡,現在他居然出現在法租界,這豈不是說明法租界會出現殺戮和死亡嗎?

  “督察長先生,您的這個消息準確嗎?”

  “當然,這是法屬安南警察署那邊傳來的情報,怎麼可能有假。”

  “哦,天了!”

  “上帝……”

  “不過,大家不用擔心,虺蛇一進入法租界,其行蹤就已經被我們掌握,目前,我們正在對其以及其手下進行抓捕,今天的記者會就是想告訴大家一個好消息,我們抓住了虺蛇的四名得力助手,大家可能都聽說過,分別是代號博士的喬納森,黑寡婦伊娃,大蜥蜴弗蘭克,以及戰神庫瑪爾,現在,唯一漏網的就是虺蛇伊瓦洛夫。”

  “哦,這是真的,督察長先生?”一名來自英國泰晤士報駐上海的記者激動的站起來問道。

  “是的,我們已經將這四人逮捕並且嚴明了身份,確認無誤。”唐錦道,“而接下來,我們將會全力搜捕虺蛇伊瓦洛夫,我們有信心能夠將他緝拿歸案,並繩之以法!”

  “唐督察長,他們會判死刑嗎?”

  “我不是法官,我說了不算。”唐錦呵呵一笑。

  “聽說東南亞不少國家的政府都對虺蛇發出通緝,懸賞總價值超過十萬美元,法捕房會去領這筆獎金嗎?”

  “呵呵,我倒是很想領這筆獎金,就是不知道他們肯不肯給。”

  “哈哈哈……”底下一片哄笑。

  “督察長先生,能談一下,虺蛇的四名手下落網的經過嗎?”一名記者舉手提問道。

  “這個涉及辦案過程需要保密,而且主犯虺蛇還未落網,暫時不對外公佈。”唐錦解釋道。

  很快,有關東南亞暗殺之王“虺蛇”潛入上海法租界,四名得力手下被法捕房逮捕的號外就發了出來。

  安德烈和伊瓦洛夫看到這個消息,都有些慌了起來。

  陸希言讓唐錦對外公佈這個消息的目的,就是逼“虺蛇”現身,雖然他知道安德烈跟他在一起,但如果直接抓捕的話,風險比較大,而且還會造成重大的傷亡。

  而“虺蛇”的警惕性非常高,如果一次不成,再難有第二次機會,必須保證一次成功。
Babcorn 發表於 2019-4-14 14:32
第842章:和事佬

  下班,回到家中,陸希言看到自家院子裡停了一輛從未見過的黑色道奇汽車,有些詫異。

  “小五,你先下去看看。”

  “是,先生。”麻小五答應一聲,車子沒有熄火,直接下車,往家門廳的方向快步跑了過去。

  不一會兒功夫,麻小五又從裡面跑了出來、

  “先生,是章嘯林長子的親家翁陳岐來了,太太正在客廳招呼呢。”麻小五對著放下汽車玻璃裡面的陸希言稟告道。

  “陳岐,他來做什麼?”陸希言微微一皺眉,這章嘯林的身邊的人當中,為數不多的能讓他感到不那麼討厭的就是這個陳岐了。

  這老傢伙把女兒嫁給了章嘯林的那個大菸鬼的長子,他本人對章嘯林又有恩,兩人既是兄弟,又是親家,這利益早已捆綁在一起,在外人眼裡,陳岐就是章嘯林的首席智囊。

  比起余葉封這個號稱是第四大亨的來說,陳岐的在章嘯林心目中,那是如父兄一般的存在。

  一般人的意見他未必聽得進去,但這個陳岐,就是完全不一樣。

  他跟章嘯林鬧成這樣,陳岐這個時候突然來拜訪他,這是有什麼目的?

  猶豫了一下,要不要現在就下去,見一見陳岐。

  “先生,您要是不願意見,我把車開進車庫,咱們從裡面進去就是了。”麻小五道,陸公館地下工程已經弄的差不多。

  “這是我家,我也犯不著如此小家子氣。”陸希言道,“聽聽這個陳岐怎麼說就是了。”

  陸希言推開車門下車,領著公文包,往家門廳前的台階上走了去。

  “梅梅,我看到院子裡停了一輛汽車,是家裡來客人了嗎?”陸希言一邊推門,一邊朝客廳方向問道。

  “陳老,是我先生回來了。”陪陳岐坐在沙發上說話的孟繁星微微一頷首,站起來解釋一聲。

  孟繁星走過來,順手接過陸希言脫下的外套掛在衣架上。

  主人回來了,陳岐也忙站起來,轉過身來。

  “梅梅,這位老先生是?”陸希言當然認識陳岐,不過,在任何公私場合下沒有見過面而已。

  “我來介紹,這位是陳岐陳老……”孟繁星轉過身來介紹道。

  “原來是陳岐陳老,稀客,稀客,梅梅,給客人沏茶了嗎?”陸希言一抱拳,呵呵一笑,“請坐,請坐。”

  “冒昧打擾,還請陸博士見諒。”陳岐也抱拳回禮道。

  “陳老此來一定是是有事吧?”陸希言走到沙發邊上坐了下來。

  “陸博士,我是替我那義弟來向你賠禮道歉的,有些事情他做的實在是太過了。”陳岐道。

  “我的原則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章董屢次三番的針對我,甚至還收買殺手要我的命,這僅僅是過了嗎?”陸希言淡淡的道。

  “這件事他的確做的太混了,我也狠狠的罵過他了,他也希望我們的兩家不要再鬥下去了,那樣,對誰都沒有好處。”陳岐道。

  “陳老是來說和的?”陸希言道。

  “希望陸博士能夠給老夫一點兒薄面,我保證今後絕不會有此類的事情在發生。”陳岐鄭重的道。

  “陳老能代表章董嗎?”陸希言沉吟一聲,反問道。

  “這……”陳岐猶豫了一下,對自己這個親家小老弟的性格,他豈能不知,可如果鬥下去,肯定有一個人會出局,而依照目前雙方在法租界的力量對比,很明顯是章嘯林要吃虧了。

  三大亨獨霸法租界的時代早就過去了。

  黃錦榮老邁,除了“扒灰”,啥都幹不了,杜月晟躲到上海去了,遙控指揮,影響力江河日下,只有章嘯林,投靠了日本人,做了漢奸,名聲爛臭,卻也獨木難支。

  “陳老既然做不了主,那咱們就沒有必要談下去了。”陸希言呵呵一笑,“我跟章董的恩怨,陳老也沒有必要蹚渾水。”

  “如果章董願意退出法租界呢?”陳岐道。

  “退出法租界,什麼意思?”陸希言一愣。

  “意思就是,章董的將自己在法租界的產業全部讓出來,由陸董接手,不知道這個條件能否讓陸董滿意?”陳岐道。

  “這個章董肯嗎?”

  “他不肯,就是灰溜溜的被人趕出法租界,結果也是一樣。”陳岐淒然一笑道。

  “陳老就這麼不看好章董?”陸希言一愣,陳岐居然替章嘯林提出這樣一個和談的條件,這等於說把章嘯林在上海經營了半輩子的心血給拱手送給他了。

  “陸董年輕有為,又有法捕房撐腰,遲早會叱咤整個上海灘,章董已經是花甲之年,實在沒有那個爭雄鬥狠之心了,之前也是一時鬼迷心竅,現在他已經幡然醒悟,明白了這個道理,所以,才讓我來拜訪陸博士,願意以此為代價,換取我們兩家的和平。”陳岐鄭重的道。

  陸希言面無表情,他對章嘯林的那些產業並不感興趣,他的那些賺錢的東西,無一都不是正門來的。

  就算他讓郭漢傑接手過來,也不可能在經營過去的那些害人的行業。

  他感興趣的是,這章嘯林突然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變,到底是他自己想通了,還是陳岐做通了他的工作,亦或者這來的是個緩兵之計,先穩住他。

  這陳岐看上去到不像是在說假話,可這些幫派中人,真正做到老大位置的,哪一個不是心狠手黑。

  現在說的好好的,一轉臉,不認賬,那還少嗎?

  “陳老,您的人品我是相信的,我也並非圖謀章董的產業,其實他的那些產業在我看來,都是禍害,就算給我,我也會做一件事,讓他們統統關門,然後改行做別的。”陸希言道。

  “那陸博士的意思,是答應了?”陳岐問道。

  “別急,我話還沒有說完呢。”陸希言一抬手,“有些事情,可一,可二,不可三,別說我不願意跟章董和解,我有一個條件,只要章董能打贏,我們兩家和解就有的談。”

  “陸博士請講。”

  “把‘虺蛇’交給我。”陸希言緩緩道。

  陳岐一愣,他怎麼也想不到陸希言會提出這樣一個條件,簡直太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了。

  “陳老若是做不了主,可以回去跟章董商量一下,再給我答覆。”陸希言看出陳岐臉上的猶豫之色,追加了一句。

  “能否讓老朽在這裡給章董打一個電話?”陳岐站起來,鄭重的要求道。

  “可以。”陸希言想了一下,點了點頭,站起來問道,“需要我迴避嗎?”

  “多謝陸博士。”陳岐感激一聲。

  陸希言招呼客廳內的孟繁星和阿香去了餐廳,把客廳交給陳岐,他可以使用客廳內的電話。

  陳岐走過去,拿起客廳內的電話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他跟誰打的電話,說了什麼,陸希言還真不屑去偷聽,沒那個必要,章嘯林若是答應的話,那在不需要自己動用武力的情況下拿下“虺蛇”這也是一件好事,至於後面的事情,再說。

  若是章嘯林不答應,對他來說,也沒什麼損失,本來就沒有奢望過,也就不會有失望。

  通話時間大約不到五分鐘左右,陳岐放下電話機,朝餐廳走了過來。

  “陸博士,章董的意思是,他可以交出‘虺蛇’,但此人非常謹慎,而且狡猾多疑,一身本事那是神出鬼沒,他也沒有把握能做到,還請您給他一點兒時間。”陳岐道。

  “哦,章董需要多久?”陸希言微微一頷首。

  “最多三天。”陳岐一伸手,豎起三根手指頭道。

  “好,三天就三天。”陸希言微微一點頭,答應道。

  “老朽替章董謝陸博士的寬宏大量。”陳岐深深的一抱拳道。

  “小五,替我送一下陳老。”陸希言衝門口的麻小五吩咐一聲。

  “是,先生。”

  “不敢麻煩麻隊長,請留步。”陳岐快步離開。

  ……

  “希言,你真的打算答應章嘯林的條件?”孟繁星問道。

  “說實話,章嘯林若是能主動退出法租界,對我們來說,是一件好事兒,起碼我們還有時間來整合一些力量,為將來日軍全面接管法租界做準備。”陸希言點了點頭。

  “日軍會接管法租界?”

  “不好說,只能說可能性會非常大,德國的訴求得不到滿足,遲早要對英法等國動手,這只是時間問題,德日是盟國,一旦德國對英法正式宣戰,那以日本對租界的野心,他們會放棄這個佔領租界的機會嗎?”陸希言道。

  “但是我覺得這會不是章嘯林的緩兵之計?”孟繁星道。

  “不錯呀,梅梅,這你都能看出來了。”陸希言嘿嘿一笑,讚賞一聲道,“如果‘虺蛇’能在三天內救出喬納森等人,或者把我幹掉,那他自然就不需要退出法租界了。”

  “萬一‘虺蛇’做不到,他也可以把他交給你,這樣他不過付出的是退出法租界的代價,還能保全自己,對嗎?”孟繁星接著陸希言的話說下去。

  “沒錯,他知道派水來都難以讓我相信他的誠意,只有陳岐能。”陸希言道,“余葉封跟咱們有過過節,所以,他的話我肯定不會相信,管家李彌,雖然是心腹,但說話沒份量,至於其他人,沒有對話份量的,來了沒用,有份量的,未必願意替他做這個事兒。”

  “嗯,還真不能小瞧了這個章嘯林了,他連陳岐這樣的老實人都給利用了。”

  “陳岐雖然人品不錯,可他也不是傻瓜,跟章嘯林這麼多年,章嘯林什麼心性,他能不清楚?”陸希言道,“只是他在章嘯林的船上,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他不來不行呀。”

  “三天呀,我上樓給唐錦打個電話,我得做出一個願意和談的姿態來。”陸希言自言自語一聲。
Babcorn 發表於 2019-4-14 14:32
第843章:布下天羅地網

  第二天,陸希言約了唐錦吃飯,安排在榮順館。

  沒別人,就算上麻小五,也就四個人,本來要算上曹斌的,但是曹斌臨時有事,過不來。

  “老陸,你是怎麼想的,以我對章嘯林的瞭解,他不可能就這服軟的。”唐錦涮了一塊羊肉,放在醬碟裡,說道。

  “我知道,所以,才要將計就計嘛。”陸希言呵呵一笑。

  “軍師手下那個郭漢傑來找過我了,章嘯林在法租界的歌廳,賭場還有那些見不得光的生意,他想接手,你怎麼看?”唐錦道。

  “依唐兄的意思呢?”

  “歌廳,賭場這些生意可以給他,但是咱們必須的佔股,咱們在前面真刀真槍的拚殺,便宜可不能讓他們白白佔了去。”唐錦道。

  “那給他們多少股份合適呢?”

  “四成,最多四成,你我必須佔六成,這樣,以後至少可以保證我們有說話的權力。”唐錦道。

  “嗯,要說沒出力,那也不能說,起碼就憑你巡捕房那些人,怕是逮不住虺蛇手下那幾個人,就算能逮住了,那得死多少人。”陸希言道。

  “嗯,那三個傢伙的戰鬥力真是沒說,受了傷都還這麼厲害,還有那個叫庫瑪爾的,我就沒見過這麼厲害的人,簡直就是一個人形的暴龍。”唐錦道。

  “我現在擔心陸金石和黃錦榮會不會橫插一槓子,這兩人在法租界的力量不容小覷。”陸希言道。

  “黃錦榮不用擔心,他現在就跟沒了牙的老虎差不多,雖然徒子徒孫的不少,可還把他當回事的沒幾個,他現在只想守著自己現在的這份家業,安度晚年而已。”唐錦道。

  黃錦榮沒能培養出一個接班人來,不管他跟林桂生收養了一個兒子,17歲就不幸夭折了,後來跟露蘭春領養了一個,都沒有一個親生的。

  就連私生子都沒有一個,掙下再大的家業,那也是別人的。

  黃府當家的是髮妻的侍女,也是他的大兒媳李志清。

  黃錦榮已經七十歲的人了,無兒無女,他真的是沒有多大野心了,只想保住自己現在的這份家業。

  “至於陸金石,他不在上海,已經回重慶去了,現在上海這邊以徐采臣為首,但是明面上還是萬墨霖萬老闆。”唐錦道。

  “哦,是嗎?”陸希言當然知道陸金石不在上海,也知道現在杜月晟在上海的產業大多數是萬墨霖代為照看,實際上是杜月晟的弟子徐采臣暗中打理。

  這杜月晟在上海勢力真正的代言人是徐采臣。

  陸金石掌握的是杜月晟在軍統內的力量,而徐采臣則是經濟上的,算是杜月晟身邊一文一武,兩名得力幹將。

  “這些,你平時不太關心,我也沒沒跟你講,徐采臣很低調,只是在暗中打理杜老闆在上海的產業,其他方面很少參與,一般情況下,都還是萬老闆出面的多一些。”唐錦解釋道,“你這一次把萬老闆推上華董的位置,杜老闆相當高興,因此,在對付章嘯林上面,至少杜老闆這一系的力量是可以借重的。”

  “我是覺得杜老闆人雖然在香港,可影響力還是在的,萬老闆雖然聲望稍許差那麼一籌,可在法租界也是響噹噹的,沒有人比他更合適接替章嘯林了。”陸希言道,其實,章嘯林的華董身份不僅僅代表他本人,還有青幫。

  如果把青幫這支力量徹底的踢出去,再沒有強勢力量鎮壓的話,法租界的秩序勢必會出現大問題的。

  所以,必須挑選一個青幫出身,又能鎮得住角的人物,還不能威脅到自身的人出任華董。

  這就是權宜和平衡。

  其實陸希言是可以推傾向於自己的董少筠或者方文這些人,可這樣一來,勢必會引起青幫內部的反彈,甚至會將青幫中的這些人推到日本人的那邊去。

  至少現在,萬墨霖成了新華董後,青幫在法租界算是有一個話事人了。

  “這時間已經過去一天了,章嘯林那邊也沒什麼動靜,你覺得他會怎麼做?”唐錦問道。

  “退出法租界,把辛苦經營多年的產業交出去,別說他自己不情願,恐怕他的手下也不會答應。”陸希言道,“所以,我判斷,這是章嘯林的緩兵之計,一方面,我們已經在各方面打壓他了,他有些吃不消,這第二嘛,他想麻痺我,穩住我,對內也有一個交代,第三,他把賭注押在了我被‘虺蛇’幹掉上了。”

  “他真敢這麼賭?”

  “章嘯林本來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賭徒,這麼多年來,他都是在賭,賭徒的性格就是這樣,孤注一擲。”陸希言道。

  “這倒是,這老章還真是個賭徒,當年跟著杜老闆聯手,賭贏了,風光了二十年,現在他又賣身投靠了日本人,這又是另一次賭博,只是這一次日本人能不能救他,就難說了。”唐錦道。

  “那就要看我跟他對日本人的價值了。”陸希言嘿嘿一笑。

  “什麼意思?”唐錦驚訝道。

  “明天晚上,周福海夫婦請我和梅梅吃飯。”陸希言神秘的一笑。

  “什麼,連周福海都被日本人搬出來,給你們當和事佬了?”唐錦大吃一驚,這周福海現在可是風雲人物,汪氏二號人物,可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湊到跟前去的,更別說讓周福海請客吃飯了。

  這份面子,上海灘的那些漢奸們有幾個人能給?

  當然,這不是什麼光榮的事情。

  但這是非同小可的事情。

  “區區章嘯林你覺得能請得動日本人讓周福海給他當和事佬,也未免太看得起他了。”陸希言嘿嘿一笑,“周福海請我吃飯,是另有其事。”

  “噢,難怪,我說呢。”唐錦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

  “老陸,周福海這條線,咱們還得好好經營一下,若是能通過你跟他的私人關係,掌握汪氏的一些動向的話,這對重慶方面提前應對是有極大的好處的。”唐錦道。

  “你的意思是,讓我從周福海那裡套取情報?”陸希言問道。

  “你的工作重點雖然不在情報方面,但如果能利用這段關係,探聽到一些相關消息,這對抗戰事業也是有用的。”

  “這方面我可不擅長,何況,周福海也不會主動對我講這些,我若是主動問起,那勢必會引起他的懷疑。”陸希言道。

  “你也不必刻意去問,保持這層關係就好了。”唐錦道。

  “好的。”

  “其實,這也是戴老闆的意思,他也不希望你跟周福海牽扯太深,但又可以保持這樣一條消息的渠道,必要的時候……”唐錦沒有說下去,但意思陸希言聽明白了。

  必要的時候,可以成為重慶跟周福海之間的聯繫人。

  陸希言當然不希望自己在周福海面前暴露“軍統”的身份,但他也沒辦法,除非他敢違抗“戴雨農”的命令。

  還好,他還有跟戴雨農談的資本,如果現階段戴雨農就讓做中間人的話,他是絕對不可能答應的。

  再者說,周福海現在不敢跟重慶方面暗中有聯繫,更沒有這個想法,所以,戴雨農也不會給他這個任務。

  “喬納森、伊娃等人關押的地點洩露出去了嗎?”陸希言問道。

  “按照你的意思,應該已經傳出去了,不過,我不敢保證章嘯林和‘虺蛇’就能收到消息。”唐錦道。

  “你選的人該不會是程海濤吧?”陸希言問道。

  “嗯。”

  “那就錯不了了。”陸希言點了點頭。

  ……

  “先生,今天晚上,章嘯林的管家李彌果然約了程海濤在泰來酒樓吃飯。”吃完飯,與唐錦分手後回到家中,閆磊上樓來匯報導。

  “看來,章嘯林還真是跟我玩緩兵之計呢。”陸希言點了點頭,“明晚我在新世界飯店吃飯,這是‘虺蛇’唯一的機會……”

  “先生,明晚的宴請就不能取消嗎?”閆磊擔憂道。

  “不行,周福海請我吃飯,肯定是有事情,我若是毫無理由的取消,你讓他會怎麼想?”陸希言道,“何況,這對我們來說難道不是機會嗎?”

  “可是這樣太危險了,新世界飯店在公共租界,這一路上,誰知道他會埋伏在什麼地方?”

  “他不會在半路埋伏的,一來,他人手不夠,只有兩個人,安德烈的水平有限,最多只能用作疑兵,二來,我乘坐的是防彈轎車,只要我坐在車內,他就奈何不了我,這一點,伊娃和弗蘭克想必已經告訴過他了。”陸希言道,“所以,最佳的行刺機會在我從車上下來,進入新世界大門以及吃完飯從新世界出來,當然,還有,他先一步先進入新世界飯店,伺機行刺。”

  “他怎麼知道先生您明晚要去新世界飯店吃飯呢?”

  “明晚雖然是周福海請客,但時間和地點都是我定的。”陸希言道,“如果章嘯林想要知道的話,應該不難。”

  “萬一‘虺蛇’要是不知道,或者不來呢?”閆磊問道。

  “那章嘯林就沒有機會了,如果他想抵賴,不認賬,那就不是退出法租界這麼簡簡單單能了結的了。”陸希言冷哼一聲。

  “先生,明天,您會帶誰去?”閆磊嚴肅的問道。

  “怎麼,你是想跟我去,保護我的安全?”

  “先生的安全重於天,閆磊責無旁貸。”閆磊鄭重的道。

  “行了,你要去就去吧,我難道還不帶你嗎?”陸希言道,“通知丁二哥,言虎小組提前進入位置,明晚,‘虺蛇’不來則罷,若來,則一定要給我留下,死活不論!”

  “是,我這就通知丁二哥去。”
Babcorn 發表於 2019-4-14 14:33
第844章:安德烈的電話

  “喂,安德烈嗎?我是李彌,目標明天晚上在新世界飯店請客吃飯……”

  “好,我知道了,謝謝。”

  安德烈放下電話機,扭頭對坐在對面桌子,正在大口大口的吃著食物的伊瓦洛夫走了過去。

  伊瓦洛夫偽裝還是不錯的,頭髮弄的灰白,一身衣服看上去髒兮兮的,好似不知道多長時間沒有洗過似的。

  在上海灘,向伊瓦洛夫這樣的生活困苦的如同乞丐一樣的洋人還是不少的,尤其是從歐洲逃難過來的猶太族人。

  “伊瓦,李彌來電話了,說目標明晚在新世界飯店吃飯,這是咱們唯一的機會。”安德烈道。

  說這話的時候,安德烈嘴唇是有些顫抖的,這件事只要邁出去了,不管成功還是失敗,他們都不能待在上海了。

  成功了,他們得逃離上海,否則必然會被追殺,失敗,那就是死無葬身之地。

  而且,即便是成功了,只怕也未必能逃出上海,他太瞭解那些幫會的大佬了,卸磨殺驢是他們常用的伎倆。

  “安德烈,你想說什麼?”伊瓦洛夫感覺到安德烈在情緒上的波動,殺手對外界的第六感是十分敏銳的。

  “伊瓦,我覺得,我們可以跟陸博士談條件,不一定非要殺了他?”安德烈道,“只要他願意放了伊娃他們,並且送我們離開上海。”

  “你想讓我毀掉我這二十年來聲譽?”伊瓦洛夫停下咀嚼,眼中那如餓狼一樣的寒光閃過。

  “不,活著才能擁有一切,伊瓦,你難道不想活著嗎?”安德烈道,“這些年,你賺的錢,不夠你下輩子的花銷了嗎,我們去南美,買下一個無人的小島,安居樂業,自給自足,不是很好嗎?”

  “安德烈,你的理想呢,不要了嗎?”伊瓦洛夫問道。

  “我現在就如同一條喪家之犬,還有什麼資格談理想,談什麼恢復先祖的榮光?”安德烈苦澀的道。

  “不管怎麼樣,我一定要救出伊娃他們,沒有他們,我伊瓦洛夫等於一無所有。”伊瓦洛夫道。

  “明天他們一定會有所防備,你有什麼計畫嗎?”安德烈問道。

  “你想知道?”

  “我雖然幫不了你什麼,可如果你需要接應的話,我還是能幫到的。”安德烈誠懇的說道。

  “能幫我搞到一支狙擊步槍嗎,我知道,你以前做這個生意的。”伊瓦洛夫沉吟一聲,問道。

  “這,你知道的,自從我跟費恩鬧翻後,我的地下軍火生意一落千丈,只能做一些普通的生意,你要的狙擊步槍,在整個上海灘地下的軍火黑市上估計也沒有幾支,而且,都被人視為寶貝,要是時間足夠,倒還能想想辦法,可現在就一天時間,我實在做不到。”安德烈道。

  “那就普通的步槍,我需要穿透力強的,射速快的。”

  “日本人的三八式步槍就不錯,這個槍在黑市上倒是很容易弄到。”安德烈想了一下說道。

  “好,你給我弄一支過來,另外我還需要一些炸藥、引線,雷管和起爆器,你能搞到嗎?”

  “數量不多的話,問題不大,這些東西開礦都是要用到的,只是這些東西都是要錢的,黑市上只收三種錢,大洋,黃金和美金。”

  “需要多少?”

  “至少一百美金。”安德烈算了一下道。

  “好,我給你兩百美金,明天中午之前,給我搞到,能做到嗎?”伊瓦洛夫從解開外面破衣裳從裡面掏出一疊美金出來,數了二十張十元美金的票子給了安德烈道。

  “好吧,我現在就去。”安德烈見到那綠油油的美金,頓時兩眼放光,兩百美金放在過去,對他來說不算什麼,可對現在窮困潦倒的他來說,這算是一筆巨款了,就算把伊瓦洛夫要的東西置辦齊全了,至少還能剩下一半兒呢。

  這筆錢都能讓他買一張船票偷渡離開上海了。

  望著安德烈離去的背影,伊瓦洛夫低頭下來,將盤子中的食物一掃而光,然後付了帳,壓低了帽子,也從這個小飯店離開了。

  ……

  第二天一早,陸希言在花園裡散步,老馬正在打掃衛生。

  “先生,老鬼傳話,上級同意你對周福海工作的思路,但是同時要求你儘量保持距離,不要靠的太近,以免不必要的麻煩。”

  “知道了,我會把握好分寸的。”陸希言點了點頭,“咱們給江北的棉布和其他物資都到了嗎?”

  “到了,江北支隊的首長非常高興,另外,首長還特意給您帶了一封信過來了。”老馬從口袋裡掏出一個信封遞了上去。

  陸希言伸手悄悄的接了過來,迅速的藏進了口袋裡。

  這是蘇南的信,兩人現在每隔一段時間都會通信,信中講的都跟政治和軍事無關的東西,主要是有關病情方面的。

  陸希言也會根據對方描述的病情給予一定的指導診斷,並且再讓人給他捎一些藥過去,這半年來,蘇南的身體沒有出現大毛病,就連頭疼的症狀也緩解了不少,生活質量比以前提高了許多。

  “先生,一切都安排好了。”閆磊一路小跑過來,他現在不住在陸公館,反正就在隔壁,院牆打通後,直接跑過來,也很快。

  畢竟要結婚了,得有人家小兩口二人世界了。

  “很好,你們的問題解決了,什麼時候辦酒席?”陸希言隨口問道。

  “田蕊的意思是,先找個時間回家一趟,婚禮到上海來辦,日子選在新年元旦後。”閆磊嘿嘿一笑。

  “嗯,好,婚禮想在什麼地方辦了嗎?”陸希言問道。

  “我們田蕊都不想大操大辦,再者說,我在上海也沒什麼親戚,就一些朋友,估計也沒多少人來,所以,擺上幾桌酒就可以了。”閆磊道。

  “要不然,放到法國會館去?”

  “千萬別,先生,我可承受不起。”閆磊嚇了忙搖頭道。

  “看把你嚇的,你的婚禮酒席,我包了,不用你出錢。”陸希言哈哈一笑,“既然你不願意,那就六國飯店怎麼樣?”

  “先生,我覺得還是不用那種地方,咱們自家的董樓就不錯。”閆磊道。

  “也行,回頭我跟董姨打個電話,你把日子確定一下,就定在董樓了。”陸希言點了點頭,陸希言以地皮和房子入股,成了董樓的股東之一。

  因此董樓也算是自家的產業之一。

  ……

  中午,陸希言吃過午飯,回到辦公室,本想小憩一會兒,忽然辦公桌上的電話鈴響了,他拿起來一接,打電話的人居然是安德烈。

  這讓他感到相當的意外,安德烈居然會給他的辦公室打電話,他想幹什麼?

  “陸博士,我現在無家可歸,身無分文,我想跟你做一筆交易,怎麼樣?”安德烈的聲音很低。

  “安德烈,你想跟我做什麼交易?”

  “你給我訂一張去美國的船票,還有準備五千美金,我就把‘虺蛇’的計畫告訴你,怎麼樣?”安德烈道。

  “呵呵,安德烈,你怎麼知道‘虺蛇’?”陸希言假裝不知情道。

  “這個你就無須知道了,如果你願意做這筆交易,今天下午三點之前派人先把船票和美金送到恆康裡12號。”安德烈道。

  “我怎麼能相信你?”陸希言問道。

  “你可以不信,但超過這個時間就晚了。”說完,安德烈就掛掉了電話。

  陸希言愣了一下,確定那個聲音是安德烈,但者也可能是個陷進,不過,這個陷進太拙劣了。

  就算是去送船票和美金,他也不可能親自過去,派個人就行了,就算是陷進,對他的影響不大。

  安德烈為什麼要打這個電話,難道說,他跟“虺蛇”鬧了矛盾,要各走各路了嗎?

  不是沒有這種可能。

  “喂,閆磊,你來醫院一趟。”陸希言想了一下,打電話把閆磊叫了過來。

  “什麼,安德烈給您打電話,要讓您給他買去美國的船票,還要五千美金?”閆磊聽了之後,吃驚萬分。

  “我覺得,這不像是個陷阱,安德烈現在的處境並不太好,他想離開上海去美國這也是能理解的,他這個人相當自私,又惜命,應該不會跟‘虺蛇’孤注一擲,所以,我覺得還是可信的。”陸希言道,“至於他提供的‘虺蛇’的計畫,我倒是覺得可信度不低,虺蛇絕不會輕易把他的計畫告訴他的。”

  “那要不要去見他?”

  “先去買一張去美國的船票,普通艙的,你和小五一起去,如果能碰上虺蛇,你們兩個人也能應付。”陸希言道,“至於他想要的五千美金,那必須驗證他提供的情報,虺蛇落網之後,才能給他。”

  “明白。”閆磊點了點頭。

  “小心點兒,帶上槍。”陸希言吩咐道。

  “是,先生。”

  ……

  閆磊和麻小五去了之後,陸希言就在辦公室等待兩人的消息,他雖然分析判斷出這不是安德烈的設下的陷阱,但還是有些擔心,如果,閆磊和麻小五落入“虺蛇”手中,“虺蛇”用他們二人交換伊娃等人怎麼辦?

  當然,他也大可不理會安德烈的這個電話,可內心裡也有一點兒矛盾,若是安德烈真的能提供“虺蛇”下一步的行動計畫,那針對安排就會從容許多,抓捕之時也能減少傷亡。

  滴玲玲……

  “先生,是我,我們見到安德烈了,他的確提供了一些情況,但‘虺蛇’這個人很謹慎狡猾,對晚上的行動計畫並沒有透露半分,而且,中午他們見過面後,安德烈就不知道他的行蹤了。”電話是閆磊打來的。

  “安德烈呢?”

  “已經離開了,不過,他把落腳點告訴我們了。”閆磊道,“自來火街的萬豐客棧,這兩天,他都住在那裡,虺蛇也在,只不過,行蹤不定,有時候晚上也不住在那裡,安德烈說,他應該還有其他落腳點。”

  “知道了,你先回來再說。”陸希言沉吟一下,吩咐道。
Babcorn 發表於 2019-4-14 14:33
第845章:“中日合作典範”

  “船票給他了?”

  “嗯,給了。”閆磊點了點頭。

  區區一個安德烈,陸希言還沒有放在心上,他若是願意遠走美國,不繼續他那不切實際的夢想,倒也能安詳晚年。

  嚴格來說,他不是中國人,只是流亡中國的白俄,他跟日本人勾結,陸希言對他的恨意並不是那麼強烈。

  “‘虺蛇’讓安德烈給他從黑市上弄了一批炸藥和雷管,還有一支三八式步槍和兩個基數的子彈。”

  “哦,他原本是想弄一支狙擊步槍的,可黑市中這種槍一流出來,早就被人盯上了,所以根本輪不到他,再說時間太急,‘虺蛇’要求穿透力強的,而三八式步槍穿透力強,所以,安德烈就推薦給了他。”

  “閆磊,小五,你們判斷,這‘虺蛇’讓安德烈購置這些東西,意欲何為?”陸希言微微蹙了一下眉問道。

  “安德烈說,章嘯林的管家李彌已經把伊娃、弗蘭克等人羈押的地方告訴了‘虺蛇’,還有,您今天晚上在新世界飯店吃飯的情報也是李彌提供的。”閆磊道。

  “好一個章嘯林,一面假意讓陳岐來跟我說,願意退出法租界,讓我給他三天時間,一面卻將我的行蹤消息洩露給了‘虺蛇’,他是一邊安撫我,麻痺我,一邊又想讓‘虺蛇’殺了我,端是好算計呀,哼!”陸希言怒哼一聲。

  “先生,章嘯林此人絕對不能相信,應該儘早除掉!”閆磊建議道。

  “這個需要從長計議,現在的任務是,逮住‘虺蛇’,生死勿論。”陸希言道,一個人若是瘋狂起來,那是很可怕的。

  “是的。”

  “先生,虺蛇的面孔辨識度很高,他若是偽裝成飯店工作人員的話,很容易會被認出來,所以,我覺得,他不會選擇偽裝進入新世界飯店,應該會在新世界飯店馬路對面某一處尋找一個射擊點,對先生實施遠距離狙殺!”麻小五道,“這是他讓安德烈從黑市高價購買三八式步槍的原因。”

  “三八式步槍有效射程也不過四百米左右,除非先生從車上下來或者從大門出來,一旦上了汽車,他就沒有機會了,何況,先生不管是下車還是從飯店大門出來,都會有人貼身保護,他下手的機會並不多。”

  “對於像‘虺蛇’這樣的高手,一兩秒時間就夠了。”麻小五道,“我建議,找一個人穿上先生衣服,偽裝成先生下車,走的時候,也讓偽裝的人先上車。”

  “小五的建議,我覺得可行,晚上,燈光即使再明亮,距離兩百米開外的距離,想要看清楚一個人,不是那麼容易的。”閆磊支持道。

  “我倒是覺得,他不會這麼做。”陸希言搖了搖頭,“理由有三,這第一,正常人能想到的,必然會有所防備,何況我們事先會提前搜查可能藏身的狙擊位置,除非他能找到一個我們都想不到的藏身之地,第二,他讓安德烈給他準備炸藥和雷管,這是做什麼,難道是想一個人去炸了禁菸大隊的營房,救出伊娃等人嗎,就憑他一個人,三頭六臂嗎,只怕是做不到,何況,伊娃很弗蘭克都身負重傷,他就算殺進去,也未必能把人帶走,所以,炸藥和雷管絕不是用在這方面,而是他用在他自己身上,這第三,他絕對有辦法令自己混入新世界飯店,然後出現在我的面前。”

  “先生,這怎麼可能,我們的人已經提前進入飯店,他怎麼還能混進去?”閆磊道。

  “你可不小瞧這‘虺蛇’,他能縱橫東南亞十幾年毫髮無傷,沒有一點兒本事怎麼可能?”陸希言道,“雖然我也不知道他會用什麼方法混入飯店,但我相信我的判斷。”

  “先生,小五還是覺得找人偽裝成您,這樣更加保險一些。”麻小五道。

  “不用,我從車上下來,不會停留,直接快步進入飯店正門,就算他想狙殺我,我也不會給他扣動扳機的機會。”陸希言道,“你們只需要給我開好道就行了。”

  “這樣似乎可以,到時候,我跟小五貼身保護您就是了。”閆磊鄭重的說道。

  “嗯,你們倆都要小心一點兒,把我特地設計的防彈鋼板穿在裡面。”陸希言交代道,“雖然會影響到一些行動,但關鍵時刻能救命。”

  “是,先生。”

  ……

  五點四十五分,陸希言換了衣服,準備下班,麻小五開車過來接他,去新世界飯店,雖然今晚是周福海請客,但他也不能去的太晚了。

  其實,當週福海先一步抵達新世界飯店的時候,可把新世界飯店的老闆嚇了一跳,汪氏在上海可是炙手可熱。

  有了日本人的扶持,汪氏極有可能榮登大位,成為汪氏集團的第二號人物周福海雖然還沒有任何政府官職,可誰能小瞧他今後的能量?

  這樣的“大人物”居然今晚在自家飯店請客吃飯,新世界飯店的總經理親自出來迎接,並且把最好的包廂給讓了出來。

  當聽說,包廂已經預定了的時候,這位總經理的表情非常精彩。

  因為,他似乎知道了一個不得了的秘密,原來周福海今晚在新世界飯店宴請的居然是法租界公董局華董陸希言夫婦。

  這消息若是傳出去,明天會出現在所有新聞報紙的頭版頭條的。

  周福海當然不在乎他宴請陸希言的消息洩露出去,這反倒可以造成一個既定的事實,但是,他也不想過分得罪陸希言,因為訂酒店的事情都是陸希言一手包辦的,他這麼做就是不想讓外界知道他跟周福海一起吃飯。

  所以,還叮囑了一下這個總經理,不要對外宣揚這件事。

  新世界飯店的老闆立刻心領神會,他知道,不管是周福海還是陸希言,都是大人物,他一個小小的經理一個都得罪不起。

  問題是,只怕他不說,就沒有人知道。

  麻小五開車,陸希言去震旦大學接了孟繁星一道前往新世界飯店,等到達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南京路上燈火通明,這是上海灘最繁華的一條商業街道,隨著大量難民的湧入,租界相對安定的環境之下,出現了一種畸形的繁榮。

  窮人無片瓦遮身,而富人和權貴們卻依舊過著燈紅酒綠的生活,即便是戰亂,他們的生活品質也從來沒有多少的影響。

  而新世界方向就在南京路與西藏路的十字路口的西南角,毗鄰著名的跑馬場,可以說,不管是白天還是黑夜,這裡都是上海灘最熱鬧的地方之一。

  閆磊已經提前到了,就站在飯店門口等候陸希言到來。

  陸希言的防彈轎車不管是在租界,哪怕是在上海灘也沒幾輛,三萬美金一輛,可不是什麼人都買得起,用得起的。

  這要是讓什麼人惦記上了,就算買得起,也未必能保的住。

  不是沒有人打過主意,可陸希言連章嘯林都敢硬撼,而且還槓的對方損失慘重,還有人敢輕易的打他的主意嗎?

  現在也就日本人有這個能力下手了。

  日本人會下手嗎?

  目前來看,似乎還沒有這個跡象。

  一看陸希言乘坐的防彈轎車緩緩駛過來,閆磊立刻掐滅了手中的半截菸頭,給了助理嚴嘉一個眼神,兩人迅速的整理了一下衣服,快步跑了出去。

  麻小五已經穩穩的將汽車停在了飯店門口的台階前面,酒店的門童想要過來開門,被急匆匆而來的閆磊一把拉開了。

  阿香從車上下來,從另外一邊拉開車門,孟繁星一襲紫色絨線旗袍從車上下來,另外一邊,閆磊也拉開了車門,與嚴嘉一左一右,擋住了陸希言從車上下來的角度。

  等孟繁星從繞過車尾走過來,陸希言迅速的牽住了她的手,在閆磊等人的簇擁下,迅速的上了台階,進入飯店大堂。

  進入飯店大堂,閆磊這才松了一口氣,悄聲對陸希言道:“先生,周先生和周夫人已經到了順風廳了。”

  “嗯,我們過去。”陸希言點了點頭。

  “希言老弟來了,快請!”

  “周兄好。”陸希言抱拳回禮,雖然他痛恨周福海這樣的漢奸賣國賊,但這個時候,他必須跟這種人虛與委蛇,還要裝出一副很高興的樣子。

  “繁星妹妹,他們男人有男人的事兒,我們女人有我們女人事兒,走,我們去那邊說話?”楊淑慧倒是很熱絡的將孟繁星拉了過去。

  “可以上菜了。”周福海的秘書一聲。

  簡單了的聊了幾句家常,各色菜餚就上來了,四個冷碟,還有一道開胃的熱湯,剩下的菜陸續上來。

  四個人也吃不了多少,本身也不是奔著吃來的,所以,菜色選擇精緻,可口清淡一些,最為合適。

  “希言老弟,上一次讓你破費了,今天愚兄做東,你可一定要多喝幾杯?”周福海微微一笑,端起酒杯。

  “一定,周兄太客氣了。”陸希言也端起酒杯道。

  “好,爽快,乾杯!”

  “你們也別光顧著喝酒,吃菜,吃菜。”楊淑慧倒是一個會活躍氣氛的人,頻頻招呼道,“繁星妹子,來,長長這蝴蝶酥,好吃的咧。”

  “謝謝周夫人。”

  “又叫周夫人,叫慧姐。”楊淑慧嗔怪一聲。

  “這個不太合適吧……”孟繁星故意的看了陸希言一眼,一副我還得聽從我男人的表情。

  “梅梅,既然周夫人看得起你,還不改口?”陸希言呵呵一笑,稱呼可不是小事兒,代表著一種親密的關係。

  “慧姐。”孟繁星輕輕的叫了一聲。

  “哎呀,好,繁星妹妹,姐姐以後可有人說話了,你是不知道……”楊淑慧剛要開口倒苦水,周福海的咳嗽了一聲,她也馬上收住了嘴巴,尷尬的一笑,“沒事,沒事兒,吃菜,吃菜。”

  “希言老弟,聽說,你名下的蒙安公司正在跟日本的佐藤製藥株式會社談合作,有這樣的事嗎?”三杯兩盞下來,氣氛融洽不少,周福海放下筷子,微微一側身,鄭重的問了一句。

  “這事兒連周兄你都知道了?”陸希言心道一聲,果然,但還是裝出一副驚詫的表情問道。

  “我也是聽我的一位日本朋友說的。”周福海久在官場,臉皮早已練就了,撒起謊來,面不紅,氣不喘的。

  “是有這麼一回事兒,我名下的蒙安公司新組建了一個新藥研究所,當然了,以我們現在的能力,研究新藥那是力有所不逮,我們就把國外的已經上市的新藥拿來做逆向研究,這就容易多了,雖然最終我們研究出來的藥品純度不如對方,但藥效也能達到他們的七八分,這就足夠了,我們就是通過這個方法,把一種抗菌消炎藥物磺胺的生產製造工藝給研究出來了,但由於經濟封鎖的原因,我們有技術卻沒有設備和能力投入生產,所以,得尋求合作夥伴,現在,我們已經大致尋求到國內的幾家原料工廠,但缺少一些關鍵的設備,這些設備我們沒有,整個上海的藥廠也沒有,而佐藤製藥株式會社可以進口到這些設備,所以,他們得知之後,就想跟我合作,合資建廠。”陸希言解釋道。

  “那是不是說,如果不跟佐藤公司合作,這個藥就生產不出來?”

  “那倒也未必,只是現有的設備生產出來的藥品純度不夠,如果用好的設備,我們可以達到原研藥的百分之八十至九十的功效,現在只能是六七十左右。”陸希言道。

  “原來是這樣。”周福海點了點頭,“那老弟是願意跟佐藤製藥合作嗎?”

  “能夠生產處品質更好的藥品,那也是造福百姓,這是好事兒,而且,我們的藥品比同類的進口藥會便宜很多,藥效也能達到基本的要求。”陸希言道,“只是這佐藤製藥方面要價太高了。”

  “噢,他們想要什麼?”

  “他們想要控股藥廠,這我是萬萬不可能答應的。”陸希言道。

  周福海點了點頭,自己辛辛苦苦研究出來的東西,那就等同自己的孩子,要把它交給別人,誰都不願意。

  “除此之外呢?”

  “就這一條,何談其他?”陸希言呵呵一笑。

  “也對,來,乾杯。”周福海與陸希言碰杯後道,“希言老弟,能否信任愚兄一次,藥廠合作控股的事情交給我去談?”

  “周兄能然佐藤製藥讓步嗎?”陸希言裝作一副驚喜的表情。

  “你我都是自己人,哪有自己人不幫自己的人道理,此事若是談成,必定成為中日企業合作一段的佳話,愚兄定當一力促成。”周福海呵呵一笑道。

  “那就多謝周兄了,若是能促成合作,小弟必有重謝。”陸希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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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6章:男扮女裝

  周福海見陸希言給面子,接下來就更加熱情了。

  喝高興了,在酒桌上大談汪氏的“和平”運動,說到慷慨激昂之處,更是大罵重慶的老蔣。

  陸希言裝出一副對政治不感興趣的樣子,有一句,沒一句的回應一下,靜靜的看著他表演就是了。

  在周福海的心裡,能聽他講心裡的“理想”和“抱負”的人,那就是跟自己志同道合的朋友了。

  最後,他甚至提出來,要拉陸希言加入“汪氏”集團,這一點,陸希言是直接婉言拒絕了。

  明確說了,政治上的事情他堅決不參與,他只關心一個,就是治病救人。

  不管是做醫生,還是辦藥廠,目的都是一致的。

  “老弟現在是法租界的華董,有顧慮,這一點愚兄能夠理解,不過只要老弟你願意,新政府內我可以做主給你一個副部長。”周福海誇下海口道。

  “周兄太看得起我了,我這個人無心做官,就是這個華董也是勉為其難,其實這也不算是個官,我跟你說,我現在都後悔不想幹了。”陸希言道。

  “哈哈哈,區區華董又算得了什麼,等將來,咱們把租界收了,老弟怎麼辦?”

  “那敢情好,我無官一身輕了。”

  “哈哈,弟妹,你家這口子真是有意思,還有人不喜歡當官的。”周福海指著陸希言沖孟繁星笑道。

  “福海,你喝多了吧,怎麼能這麼說話?”楊淑慧嗔怪一聲。

  “沒事,希言他真是不喜歡應酬,每天下班回來家,就鑽進書房研究他那些醫學期刊什麼的。”孟繁星道。

  “難道他就不陪妹妹你逛逛街,呵呵咖啡,看看電影什麼的?”

  “以前倒是還能想到,現在嘛,一句好聽的話都懶得說了。”孟繁星狠狠的白了陸希言一眼。

  “呵呵……”

  “這話也能當著周兄和周夫人說,不嫌害臊?”陸希言橫了她一眼斥了一句。

  孟繁星哼哼一聲,索性不開口說話了。

  “哎呀,小夫妻倆拌拌嘴,那也是正常的,我跟福海這麼多年也是這樣過來的,說實在的,他要是有你們家希言一半兒的顧家,我就很開心了。”楊淑慧數落周福海一聲。

  周福海老臉一紅,楊淑慧善妒,他又喜歡在外面沾花惹草的,吵架拌嘴那是常有的事情。

  “周先生,陸董,還有一道菜,是鄙店廚師長的絕活,叫,猛龍過江,請兩位品嚐。”新世界飯店的總經理親自過來道。

  “哦,陸老弟,你看呢?”

  “那就嘗嘗看,到底是怎麼一個猛龍過江。”陸希言微微一笑,點了點頭。

  總經理微微一點頭,衝門外一聲:“推進來吧。”

  一名身材高挑的金發女子推著一架餐車緩緩的走了進來,餐車上,一個巨大的不鏽鋼圓盤,上面扣著蓋子,並不知道下面的盤子裡裝的是什麼。

  作為醫生,陸希言對人的形體有一種特殊的敏.感,身材高挑的金發女子他不是沒見過,而且見得多了。

  可是眼前這位的身材似乎有些壯碩了些,而且她進來的時候,推著餐車是低著頭的,若是飯店服務員。

  尤其是這種檔次不低的飯店,這樣是非常不禮貌的。

  再看她走路的姿勢,陸希言更加覺得有些怪異,但一時間未能想明白,人已經推著餐車走到他正對著他的位置了。

  不對!

  服務員的站姿是有規矩的。

  在沒有給客人服務的時候,一定是要雙.腿併攏,保持一個優雅的姿勢的,可眼前這位雙.腿卻微微的叉開,一副隨時可以發力的姿勢。

  “周先生,陸董,請看,這就是本店的絕活,猛龍過江。”新世界飯店的總經理走上前來,伸手就要提蓋子。

  “慢,總經理先生,我們來玩一個遊戲怎麼樣?”陸希言突然站起來,一伸手,將微微提起來的蓋子一下子摁了下去。

  “陸董,您想玩什麼遊戲?”

  “我們就來玩一個猜謎的遊戲,今天我們桌上有四個人,只要我們當中四個中的任何一個猜出這道菜是用什麼做的,今天晚上新世界飯店給我們這桌免單,如何?”陸希言道。

  “陸董雖然不是第一次來我們新世界飯店用餐,但這猛龍過江我若是沒記錯的話,應該是第一次,至於周先生和周夫人都是第一次來,這個遊戲很公平,我同意了。”新世界飯店的總經理想都沒想就答應下來,這麼一個巴結到周福海的機會,他豈能錯過,反正不管猜的對,猜的錯,今晚這桌,他都會免單的。

  找一個名人效應,就足以他把今晚免去的都掙回來,而且掙的更多。

  “這樣,我們誰也不能看盤子裡的東西,但要猜也不能憑空猜測,我建議,把盤子抬到桌子上,大家先聞一下味道,怎麼樣?”陸希言道。

  “陸董這個提議不錯,好。”

  金發美女剛要伸手去端那不鏽鋼的餐盤,被陸希言不著痕跡的給推開了:“你一個女孩子,就不要抬了,門外的,進來兩個人。”

  周福海一名隨行的保鏢和嚴嘉兩個人走了進來。

  “小心點兒,別把裡面的湯撒出來了!”陸希言給了嚴嘉一個眼色,在兩人抬起餐盤的時候,突然一伸手,將這下面的餐車給抽了出去。

  金發高挑女子大驚失色,正想伸手抓住餐車,這個時候嚴嘉忽然手一翻,餐盤連同蓋子和湯汁全部朝金發女子身上潑了下去!

  變生肘腋!

  誰都想不到會突然發生這樣的變故,就在周福海夫婦以為是嚴嘉手滑的緣故,坐在楊淑慧身邊的這孟繁星抓起桌上一把餐刀,刺向了金發女子的後背!

  噗!

  一抹血花飛濺!

  這一切都在電光石火之間發生,看的是周福海,楊淑慧夫婦目瞪口呆,而門口周福海的保鏢和閆磊也隨即衝了進來!

  滾燙的湯汁加上後背的一刀,金發女子“慘叫”一聲,頓時現出了原型,居然是一位男人。

  而等到他從地上爬起來的時候,已經被團團包圍了,四五支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他。

  “‘虺蛇’,想不到你還真有本事,居然男扮女裝混進來了。”陸希言已然認出剛才這金發女子是誰了,“你是束手就擒,還是我帶著你的屍體回去?”

  “虺蛇”伊瓦洛夫臉色發白,滾燙的湯汁對他的傷害並不大,大部分都避過了,但是背後那一刀,他真是往往沒有想到。

  雖然餐刀不夠鋒利,可紮在後背上,那疼痛也是讓他戰鬥力瞬間減半,而且還在流血。

  “你自制的炸彈應該在餐車下面吧?”陸希言一把將圍在餐車周圍的綠色絨布掀開,果然,看到在餐車下面綁上了一圈的炸藥,還有起爆器的按鈕,就在剛才他推這餐車進來的位置。

  “安德烈!”“虺蛇”伊瓦洛夫憤怒的吼叫一聲,這個時候,他還不明白是誰出賣了他?

  “拿下!”

  陸希言一聲命令,閆磊和嚴嘉衝上來,分別扣住了“虺蛇”兩隻胳膊,然後將他反銬住。

  “周兄,讓你和周夫人受驚了。”陸希言忙安撫周福海道,“這個傢伙叫‘虺蛇’,是東南亞的暗殺之王,被人收買,想要行刺於我,今晚有賴周兄之福,終於將此人逮住。”

  “剛才,我聽他說,你似早就知道?”周福海臉色不太好看。

  “的確有人跟我通風報信,但此人謹慎狡猾,給我報信之人也不清楚他的計畫,詳細情況,我與周兄慢慢解釋,咱們換個地方敘話如何?”

  “也好。”周福海點了點頭,他也想聽陸希言如何解釋這件事。

  ……

  “……周兄,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我並沒有半分事先隱瞞的意思。”陸希言懇切的道,“其實我本想取消今天晚上的邀請,可又怕周兄多心。”

  換了一個小包廂,陸希言將事情的前應後果解釋了一通。

  “想不到事情居然是這樣,這個章嘯林實在是太過分了,老弟你都已經忍讓再三了,他還如此咄咄逼人,想要置你於死地。”周福海憤慨的說道,“那老弟你下一步如何打算呢?”

  “章嘯林身在幫會,手下門徒千萬,一呼百應,我一個醫生,縱使有些能力,也只能勉強自保而已。”陸希言道。

  周福海心中可不這麼想,你都能把人家章嘯林逼的用這種方式,僅僅是只能自保嗎?

  “那這個‘虺蛇’呢,你又打算如何處置?”

  “此人犯案纍纍,在東南亞被各國懸賞緝拿,我打算把人交給法捕房,由他們處置。”陸希言道。

  “你交給他們處置的話,按照租界的法律來看,只怕不會判處死刑,最多也就是判坐幾年牢,到時候,他們出來的話,必定會報復於你。”周福海道。

  “那依周兄的意思?”

  “直接殺了,一了百了,你也說了,他們犯惡纍纍,死上十次八次都是罪有應得,對這種人,不殺焉能有天理?”周福海道。

  “這個我得考慮一下,我答應過唐錦,若是抓到‘虺蛇’,人交給他處置,畢竟,我個人是沒有執法權的。”陸希言道。

  “你呀,還是太拘泥於規矩了,你若是把人交給愚兄,愚兄現在就可以把人帶走,讓76號秘密處決了。”周福海道。

  “這不打好吧。”

  “今晚的事情最好不好傳出去,以免產生不好的影響。”周福海道。

  “周兄放心,我會妥善處理好的。”陸希言忙道。

  “可惜最後那一道‘猛龍過江’了。”

  “周兄想吃還不簡單,我把會做這道菜的廚師請到法國會館去,到時候,再請周兄和夫人一起小聚?”陸希言道。

  “嗯,等有空再說吧。”周福海頗為心動,但沒有明確答應。
Babcorn 發表於 2019-4-14 14:33
第847章:各懷心事

  送走周福海和楊淑慧,陸希言才算是鬆了一口氣。

  今晚的飯局,他完全可以取消,但是,一旦他取消飯局,那想要抓住“虺蛇”就難了,他必須冒險。

  至於會不會引起周福海的誤會,他相信“虺蛇”是衝他來的,不會自己找事兒,否則,他就不會能活到今天了。

  關鍵是周福海的態度。

  他要是認為自己故意的安排今晚的飯局,並且還知道有人刺殺他的話,那產生了誤會,就會有麻煩了。

  還好,這“虺蛇”還沒有等動手,就已經被摁住了。

  這傢伙的確太出人意料了,居然男扮女裝混入了新世界飯店,這也是他完全沒有想到的。

  要不是時間太倉促了,她在服務禮儀上面露出了破綻,今晚還真是後果不堪設想。

  最關鍵的還是孟繁星那一刀!

  他的一個眼神過去,孟繁星就明白了,這個金發的洋人女服務員有問題,並且,反應極其果斷迅速。

  抓起桌上的餐刀猛的扎向了“虺蛇”的後背,那是又快又狠又準,這換做尋常女子,早就嚇的不知所措了。

  “梅梅,今天晚上,你這背後一刀,怕是嚇著周夫人了,想好下次跟她怎麼解釋了嗎?”陸希言替孟繁星披上外套道。

  “我出身巡捕家庭,又練過武,當看到有人要殺我丈夫,我當時腦子一熱,不管不顧,抓起餐刀就紮上去了,你說這個解釋她信不信?”

  “嗯,倒也可以解釋,不過,現在淺野一郎已經死了,對你來說,危險和懷疑已經最低了。”陸希言點了點頭。

  “閆磊,去把新世界飯店的總經理叫過來。”

  “是,先生。”

  新世界飯店的總經理被帶到陸希言跟前,今晚的發生的事情,那是嚇得他不輕,不敢是陸希言還是周福海,哪一個人在他的飯店出事兒,他都擔待不起,弄不好,小命都有可能玩完。

  “剛才吃飯,包廂裡的發生的事情,只有你一個人看見了,你知道該怎麼辦吧?”

  “陸董,您放心,我一定守口如瓶,一個字都不說出去。”經理嚇的額頭上直冒汗,不敢直視陸希言,他現在才發現,原來傳說中醫術高超,溫文爾雅的人居然會有這麼強大的氣場,在他面前,他一口大氣都不敢喘。

  “這個男扮女裝的男人是怎麼進來的,你難道不該給我一個交代嗎?”陸希言冷哼一聲。

  “我這就去查……”

  “知道怎麼查嗎?”陸希言問道。

  “這個,還請陸董您指點。”經理抹了額頭上的一把汗水。

  “經理,你過來,我跟你說。”閆磊一招手,將經理拉到一邊,勾肩搭背的低聲交流起來。

  那經理聽了,如同醍醐灌頂一般頻頻的點頭。

  “去吧,以最快的速度把陸董想要知道的報過來。”閆磊輕輕的拍了一下經理的肩膀,那經理忙一路小跑了出去。

  大約過了十多分鐘,經理依舊滿頭大汗的跑了回來。

  “陸董,問清楚了,這個“嚮導”是愛麗絲小姐推薦過來頂班的,她今天身體不舒服,來不了。”經理說道。

  “這個愛麗絲住哪兒?”

  “不遠,就在九江路上的民和裡。”經理道。

  “閆磊,你帶人跟經理去一趟。”陸希言吩咐一聲。

  “是,先生。”

  “小心點兒。”陸希言又叮囑一聲。

  “知道了。”

  “梅梅,我們先回去吧。”孟繁星輕輕擁著孟繁星上了車,離開了新世界飯店返回法租界陸公館。

  ……

  回到家中,沒過多久,閆磊的汽車也開進來了。

  “閆磊,怎麼樣?”陸希言已經洗了個熱水澡,換上了睡衣,在書房內見了閆磊。

  “再晚一步,那叫愛麗絲的女人一條命就魂歸天國了。”閆磊道。

  “‘虺蛇’呢?”

  “給他處理了後背的傷口,目前沒有生命危險,單獨關押在禁菸大隊的地牢裡。”閆磊回答道。

  “先不要對外聲張,我想看看三天期限一過,章嘯林會怎樣?”陸希言吩咐道。

  “那唐督察長那邊?”

  “我去說。”陸希言道,“漢傑那邊,章嘯林在法租界的產業都摸清楚了嗎?“

  “七七八八了,還有一些藏得深的,想要完全弄清楚,真不太容易。”

  “行了,你休息去吧,跟佐藤製藥的談判,接下來會有實質性的進展,可以讓藤本靜香負責這個項目。”陸希言道。

  “您明知道她圖謀不軌,還重用她?”

  “那你就不想著在她身邊安插我們的人,名義上是她負責,可做事的是我們自己人,明白嗎?”陸希言道。

  “您是想把她從實驗室調出來?”閆磊明白了,陸希言這是想要用明升暗降的方法,將藤本靜香從公司的核心實驗室弄出來。

  “去吧。”

  “是。”

  陸希言除了想要把讓藤本靜香脫離實驗室,還有試探她的意思,如果她不想離開實驗室,那麼她的目標很有可能就是公司的新藥研究。

  新藥研究主要是霍小雨主持的,跟她的項目是平行的,兩個團隊,而現在“磺胺”仿製的項目已經完成,藤本靜香這個團隊就可以解散併入霍小雨的團隊,以增強那邊的實力。

  現在面臨兩個選擇,將藤本靜香的團隊併入霍小雨的新藥研究團隊,全力公關新藥的研究。

  要麼就是將藤本靜香團隊分拆,一部分併入霍小雨的團隊,一部分負責與佐藤製藥合資建廠。

  霍小雨的新藥研究團隊攻關方向是“新型抗生素”。

  這可是全世界許多國家的生物學家和化學家們致力於研究的重點研究方向,各國的醫學家們都想找到一種高效的廣譜抗菌藥物。

  能不能找到是一回事,但找不找卻是另外一回事兒。

  新藥研究,陸希言是不會讓藤本靜香摻和進去的,那怕是讓她去負責跟佐藤製藥的合資建廠。

  ……

  “號外,號外,周福海昨晚在新世界飯店宴請法租界華董陸希言……”

  “呸,這姓陸的一手好醫術,沒想到,居然還落水當了漢奸,以後再也不去找他看病了。”

  “老子就算是死也不讓漢奸給我瞧病!”

  “年紀輕輕的,就當了狗漢奸,啐!”

  “……”

  “老陸,這日偽的報紙可是大肆宣傳,說你已經答應周福海,準備在新政府出任偽職了。”唐錦將一份份報紙羅列給陸希言看道。

  “還有這份,說你名下的蒙安公司準備跟日本佐藤製藥合作建造藥廠,這事兒是真的吧?”

  “在談。”陸希言微微一頷首。

  “你真打算跟日本人人合資建廠?”唐錦驚訝道。

  “如果我想把磺胺生產出來,讓它能治療更多的人,讓更多的人擺脫痛苦,我只能這麼做。”陸希言道。

  “可是,外面的人不會理解你的想法的,他們覺得只要你跟日本人合作,那就是漢奸賣國賊。”唐錦道。

  “合資藥廠,我會要求控股,這是我的底線,否則,我不會跟日方合作的,那怕把我手上的技術爛在手裡。”陸希言道。

  他很清楚,一旦合作不成,要不了兩年,他手裡的技術工藝就會不值一分錢,到時候,他前期投入的上百萬資金全部打水漂。

  可是這些,外面的那些民眾是不知道,也不會明白的。

  當然,民族情感是不能用金錢來衡量的,他心裡也是有底線的,能做到哪一步,他很清楚。

  “剛剛得到情報,76號利用熊劍東的老婆唐逸君誘捕了中統上海區的副區長張瑞京。”唐錦岔開話題道。

  “哦,什麼時候的事情?”

  “兩天前吧,唐逸君為了救自己丈夫出來,已經是不顧一切了。”唐錦慨嘆一聲道。

  “是誰抓的人,林世群還是丁默村?”

  “丁默村與林世群的爭鬥中,元氣大傷,蘇美昌又調去了南京,他手下已經沒多少人可用了,林世群現在在76號是一呼百應。”唐錦道。

  “意料之中的事情。”陸希言道,“我也告訴你一個消息。”

  “什麼消息?”

  “昨晚,我把‘虺蛇’抓住了,就在跟周福海吃飯的時候。”陸希言平靜的說道。

  “什麼,你說真的?”唐錦驚的眼珠子都快從眼眶裡跳出來了。

  “是的,他男扮女裝,推著一餐車的炸藥進來,被我識破了,否則,後果不堪設想。”陸希言點了點頭。

  “你打算怎麼辦,是直接殺了,還是交給法捕房?”

  “我跟周福海說交給你處置。”陸希言道,“不過,他受了傷,說不準會傷重不治身亡?”

  “你,你,你怎麼能這麼說……”唐錦指這陸希言連續說了至少三個“你”字。

  “我是一個醫生,總不能當著周福海的面兒上說殺人吧?”陸希言道,“你讓他怎麼看我?”

  “可是,你要知道,以他在法租界犯的事兒,不足以判處死刑的?”

  “那加上法屬東印度支那的呢?”陸希言微微一笑,反問道。

  “對呀,這傢伙在法屬東印度支那犯的事兒足以判處死刑了,那我們可以把人引渡到那邊去審理,那就可以了。”

  “這一來一去的,路途遙遠,什麼事情都可以發生,何況這些人都是極度危險的重犯,萬一路上出了事兒,誰來承擔責任?”陸希言道,“我建議,可以把那邊的案件卷宗移過來,異地審理,法官和檢察官那邊都可以派人過來。”

  “這個辦法倒是可行,不過要看上面答不答應?”

  “虺蛇通緝懸賞金額加起來得有十萬美金了,這筆錢足可以用於這次審理的花銷了吧?”陸希言道。

  “嗯,我去試試看,如果能行,就這麼辦。”唐錦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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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8章:抓了李彌

  “夫人,明後天是週末,你把那孟繁星約出來,再探一探她的底。”回到周公館,周福海道。

  “怎麼,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楊淑慧很不理解。

  “不,夫人,你不覺的,剛才這個孟繁星處變不驚,身手驚人嗎?”周福海略微沉吟了一聲道。

  “她跟我提過,從小好動,喜歡練武,她父親是法租界的巡捕,見識的場面比普通門戶的小女人要多得多。”楊淑慧道,“若不然,當初她也救不下小海了。”

  “是這樣,那我就放心了,這位陸董可真是個有福氣的人呀。”

  “那當然了。”

  “這個陸希言有錢,又有一手極高明的醫術,而且他還不戀權,這個人攏在手裡,對我們是大有好處的。”周福海道,“夫人,你要跟他的夫人搞好關係。”

  “知道了,我難道還不明白嗎?”楊淑慧白了丈夫一眼,“這一晚上的,又驚又嚇的,我累了,先回房睡了。”

  “嗯,夫人先睡把,我還有一些公文需要處理。”周福海點了點頭。

  ……

  從法捕房政治處出來,麻小五開著車,載著陸希言來到蒂文斯咖啡館。

  這一次不是陸希言約的羅耀祖,而是羅耀祖專門約的他,約的時間是上午十點半,陸希言剛踏上二樓,就看到他緊隨身後,踩著樓梯上來了。

  蒂文斯咖啡館的經理見到陸希言,臉色頓時不太好看起來,陸希言在蒂文斯咖啡館兩次遭遇刺殺。

  雖然兩次都安然無恙,可是給咖啡館的上下都造成了巨大的心理陰影,把一個熱鬧的咖啡館生生的逼成現在這幅“生意慘淡”的模樣。

  要不是忌憚陸希言的身份和地位,估計咖啡館都要明令禁止他入內,並且把他列為不受歡迎的客人了。

  “耀祖舅舅,還約在這裡,你就不怕暴露身份?”陸希言很奇怪,兩次出事後,他自己都不願意再來蒂文斯咖啡館了,免得因為自己影響了別人的經營。

  可是羅耀祖把見面的地點約在這裡,他又不能不來。

  “我現在是北極電器行的老闆,約你出來是談生意的。”羅耀祖道。

  “北極電器行,你什麼時候弄了這麼一個身份?”陸希言驚訝的問道。

  “這你就別管了,反正,我這個身份是做正當電器生意的,你就放心好了。”羅耀祖道。

  “那你找我做什麼呢?”

  “你的安居工程的公寓房不都是裝修過的,難道不需要購買電器,讓舅舅我分一本羹不行嗎?”羅耀祖道。

  “你還缺錢嗎?”

  “缺,當然缺了,別的我也做不了,這電器我還有些門路,所以,你就稍微勻一點兒訂單給我,就夠舅舅我活了。”羅耀祖道。

  “東北小酒館呢?”

  “交給阿萊了,現在他在那邊打理,對外說,是他盤下來了。”羅耀祖道,“我這個老闆好賭,把錢賭輸了,鋪子抵賬了。”

  “這個公司的具體事務都是梅梅負責,你要想做這筆生意,得找她去,我說了不算。”陸希言道。

  “怎麼的,這家你還當不了?”

  “公司挑選合作夥伴,那是有一套程序的,不是我說把訂單給你,就給你,首先得去你的電器行進行考察,還要確定你們產品的質量,我們也要為我們租戶和自己的利益負責。”陸希言振振有詞道。

  “你還真會找藉口,這說辭一套一套的。”羅耀祖道,“不過,我今天約你出來,也不是談這個的。”

  “中統上海區的副區長張瑞京76號誘捕了?”

  “你怎麼知道?”

  “我就沒有消息來源嗎,耀祖舅舅?”陸希言嘿嘿一笑。

  “是熊劍東的老婆唐逸君,這女人早就暗中投靠76號了,但沒想到他會跟林世群設局抓了張瑞京。”

  “依你的瞭解,張瑞京附逆的可能性多大?”

  “中統能有幾個硬骨頭?”羅耀祖哼哼一聲冷笑道,“我當初就是不願意跟這些人為伍,才自請調去東北的。”

  “張瑞京見過你嗎?”

  “拿到沒有,不過他的職位,肯定知道我的,而鬼冢現在緊咬著我不放,儘管我沒有給他留多少有用的線索,但這傢伙的狗鼻子很靈,必要的時候,我需要你幫我。”羅耀祖懇切的說道。

  “這是自然,我們是一家人。”陸希言點了點頭,他跟羅耀祖的合作才剛剛開始。

  “我原本打算用服部一男喜歡中國的古代兵器這一點將他引誘出來,找個機會幹掉的,因此讓老金出面買下了一個叫珍古軒的古董店,這個古董店被鬼冢發現了,雖然我讓老金及時的撤出來,並且斷掉了關係,但鬼冢沿著這條線在追查。”羅耀祖道。

  “你們有破綻在他手中?”

  “對,服部一男從珍古軒買了不少古兵器,大多數都是老金找人仿製的,鬼冢現在正在通過這些贋品的刀劍追查仿製的人。”羅耀祖道。

  “仿製的人在哪兒?”

  “蘇州虎丘。”羅耀祖道。

  “鬼冢已經找到了嗎?”

  “還沒有,不過很快了,因為古代兵器收藏的人很少,懂這個行當的人不多,能夠仿製的以假亂真的也不多,所以,鬼冢只要找到一個懂行的鑑定專家,不難找出仿製的人。”羅耀祖道,“而仿製的人是老金的老朋友。”

  “你把那人地址給我,我來安排一下。”陸希言點了點頭。

  “謝了,我手下人手不足,中統的人又不敢委託,以免弄巧成拙,想來,還是你更容易讓我放心。”羅耀祖真切的道。

  “希望鬼冢沒那麼快找到人。”陸希言道,“否則老金只要一暴露,你苦心經營的隱藏之地也要放棄了。”

  “是呀。”羅耀祖點了點頭。

  “我聽浩子說,這個唐逸君跟鄭月茹關係不錯,她知不知道鄭月茹的身份?”陸希言問道。

  “這事你不是不管了嗎?”

  “我是擔心這個鄭月茹暴露了,牽連到浩子,雖然浩子現在不跟她有任何來往了,可我還是擔心有人會找舊賬。”陸希言道。

  “嗯,我會關注的,有消息隨時通知你。”羅耀祖留下一個地址,隨即離開了。

  ……

  自來火街,萬豐客棧。

  “安德烈,你只要在幫我們做一件事,剩下的五千美金,我會立馬給你,而且還會把你安全的送上去美國的商船。”閆磊進了安德烈住的房間,在他面前坐了下來,“要不然,就憑身上這點兒家當,就算到了美國,也難生存。”

  “你說真的?”安德烈眼神之中閃過一絲希望的火光。

  “當然是真的,五千美金的支票我都給你給帶來了,花旗銀行的通票,你到了美國也可以隨時支取。”閆磊從懷裡掏出一張銀行本票在安德烈面前晃了一下。

  花旗銀行的本票,安德烈自然是見過的。

  “閆先生,你想讓我做什麼?”

  “打個電話,把章嘯林的管家李彌約出來。”閆磊道。

  “什麼時間?”安德烈舔了舔乾裂的嘴唇,深呼吸一口氣問道,他知道,這個電話一打,他就沒有後路了。

  “就現在。”閆磊道,“你下去,旅館的前台就有一部電話機,怎麼說,你應該知道的。”

  “我要先看一下銀行本票?”

  “可以。”閆磊呵呵一笑,把手裡的銀行本票遞了過去,安德烈伸手鄭重的接了過去,上面那一串零,令他心跳加速了不少。

  有了這五千美金,他就算到了美國,也能有資本重新開始了。

  “我能問一下,伊瓦洛夫怎麼樣了?”安德烈見銀行本票拽在手裡,緊張的問道。

  “你說呢?”

  “我,我不問了,我去打電話,約什麼時間,在什麼地方?”安德烈心裡咯噔了一下,把本票先還了回去。

  “現在,萬豐客棧。”閆磊淡淡的一聲。

  “好。”

  ……

  “大帥,安德烈來電話了,約我現在就去萬豐客棧,說是‘虺蛇’今晚可能就行動。”李彌接了電話,並沒有馬上動身,而是先去稟告了章嘯林。

  “今天是第三天了,如果他再不行動的話,難道讓真的退出法租界嗎?”章嘯林滿臉都是戾氣。

  “那我去了,該怎麼說呢?”

  “只要‘虺蛇’能幹掉姓陸的,我不但可以給他一大筆錢,還保證他能活著離開上海。”章嘯林道。

  “明白。”李彌跟隨章嘯林多年,這還聽不明白,只要“虺蛇”殺了陸希言,他不但不會給錢,還會直接把“虺蛇”抓住,弄死之後,交給法捕房,然後對外說為其報仇,以絕後患。

  至於退出法租界,那根本就是沒影的事情。

  李彌找了一件舊的棉袍穿了一下,也沒從前門走,從後門離開的,沒有開章公館的汽車,而是叫了一輛黃包車,朝自來火街而來。

  “安德烈,是我。”李彌很快就趕到了萬豐客棧,付了車錢,上二樓來,敲響了安德烈住的房間。

  屋子裡,閆磊沖安德烈微微點頭,示意他去開門。

  安德烈站起來,走過去,將房門拉開:“進來吧。”

  “安德烈,‘虺蛇’先生是準備動手了嗎?”李彌低著頭一進來,就直接問道,根本沒注意房間內的還有一個人。

  等到快要走到閆磊跟前的時候,他才一抬頭,看清楚一張笑吟吟的臉的時候,唰的一下子臉色煞白。

  “安德烈,你出賣我?”李彌感覺一股寒氣從尾椎骨直接升到腦門兒,氣急敗壞的罵道。

  “安德烈先生是棄暗投明。”閆磊坐在那裡沒動,“李彌管家,你們章大帥一邊請人來跟我們先生說和,一邊卻跟殺手合作,欲置我們家先生於死地,真是好算計呀。”

  “姓閆的,你別血口噴人,我們大帥什麼時候跟殺手虺蛇合作了?”

  “怎麼,剛才一進門,你說的話這麼快就忘了,我這裡可是有證人的。”閆磊一抬頭,“是吧,安德烈先生?”

  “是的,閆先生,我可以證明,章大帥讓李彌管家找到了我,然我幫他聯繫東南亞殺號之王虺蛇,欲將陸董予以暗殺,酬金是一百根金條。”安德烈道。

  “有證據嗎?”

  “我這裡有一張李彌管家給予的章大帥私人印章的憑證。”安德烈取出一枚私章,放在了閆磊的手旁的桌子上。

  李彌一見之下,沖上去就要搶奪,閆磊怎麼會給他機會,一下子就抓在了手中,然後一抬腳就將他踢開了。

  “李彌管家,跟我去一趟禁菸大隊吧。”閆磊呵呵一笑。

  李彌聞言,一下子癱倒在地上。
Babcorn 發表於 2019-4-20 14:40
第849章:禁菸大隊之瑣事

  “漢傑,馬上通知詹森,讓他去這個地址,無比把這個叫藺小泉的一家人帶去安全的地方。”(詹森已經加入死神小組)

  陸希言從蒂文斯咖啡館出來,直接去了安源綢緞莊,將郭漢傑從密道中召了過來。

  “先生,出什麼事兒了嗎?”

  “別問那麼多,這件事必須要以最快的速度完成,千萬不能讓這個藺小泉落到鬼冢的手裡。”陸希言命令道。

  “是,先生。”一聽說跟“鬼冢”有關,郭漢傑哪敢有絲毫的馬虎,立刻答應下來,匆匆去佈置了。

  回到公館,剛好是午飯時間。

  只是,這餐桌上他沒有見到孟繁星,有些奇怪,問了何小芬一聲:“小何,太太去哪兒了,這吃飯的時候,不在家?”

  “媽媽去醫院了。”坐在椅子上吃飯的筱慧搶先回答道。

  “怎麼回事兒?”

  “啟華女中的徐校長來電話說,今天她上午臨時有事,不能去醫院給藍小姐送午飯,讓太太過去一趟,所以,太太帶著筱蕊一塊兒去了。”何小芬解釋道。

  “哦,是這樣呀。”陸希言放心下來,藍麗瑛身體雖然恢復的不快,但也可以出院了,再過些日子就可以出院了。

  正吃著飯,突然客廳內的電話鈴響了起來。

  “先生,我去接吧。”麻小五麻利兒的放下碗筷,站起來,拉開椅子朝客廳方向跑了過去。

  也就兩分鐘,麻小五跑了回來:“先生,是閆磊打來的電話,說人已經帶去了禁菸大隊。”

  “嗯,我知道了。”陸希言夾了一口菜,放在嘴裡咀嚼著,點了點頭。

  “我要不要去先去禁菸大隊看看,那幫小子手黑著呢?”麻小五道。

  “不著急,你先把飯吃完了,吃完,我們一塊兒去。”陸希言道,“正好我也許久沒去禁菸大隊了,看看去。”

  “是。”麻小五坐了下來,去盛了一碗飯繼續吃了起來。

  吃完飯,剛放下碗筷沒多久,門外就響起了“滴滴”的汽車馬達聲,是孟繁星回來了。

  開車的是阿香。

  小樂這跟丁鵬飛在一起,暗中保護陸希言的安全,陸希言也沒讓她住在家裡,也算是給她給丁鵬分製造一點兒在一起的時間。

  不然,這兩人誰都不開口,也不知道猴年馬月才能向前踏上一步。

  “乾爸。”

  “乖,筱慧,見到你藍阿姨了嗎?”陸希言伸手輕輕的碰了一下顧筱慧的羊角辮,呵呵一笑問道。

  “見到了,藍阿姨就快出院了,乾媽說要把藍阿姨接到咱家來住,是嗎?”

  “是的,到時候,讓藍阿姨叫你彈鋼琴,學英文好不好?”

  “好!”

  “爸爸,我也要學。”陸筱蕊小跑過來,撒嬌道。

  “好,我們家筱蕊也學,跟姐姐一切學。”陸希言彎腰下來,一把把陸筱蕊抱了起來,對進門的孟繁星問道,“梅梅,麗瑛姐的身體應該恢復的不錯,我估計下周可以出院了,不過,她這身體還很虛弱,需要再養養。”

  “嗯,我跟她了,讓她跟我們住上一段時間,她怕麻煩咱們,說是受咱們的恩情已經夠多了。”

  “這說什麼話,麗瑛姐也幫了你不少,這個時候,她要是一個人住,是有危險的,住在我這裡,沒有人敢動她!”陸希言道。

  “嗯,我也是這麼說的,她最後還是答應了。”孟繁星道。

  “這就對了,回頭我讓成誠給她把出院的手續辦了,你抽個空,去把老房子裡她的東西收拾一下,搬過來,她是住在咱家還是隔壁閆磊那邊,隨她。”陸希言吩咐道。

  “嗯,我知道了。”孟繁星道,“楊淑慧上午打電話給我,約我下午出去看戲,你說,我是去還是不去?”

  “去,這應該是周福海的意思,另外,你適當的給她買點兒小禮物,口紅,香水什麼的。”陸希言道,“別捨不得花錢。”

  “我知道。”孟繁星點了點頭。

  “梅梅,你還沒吃飯吧,小何,趕緊的,給太太把這個湯熱一下……”陸希言趕緊招呼著給孟繁星拉開一張椅子。

  “嗯,我還真餓了。”

  “梅梅,我一會兒去一下禁菸大隊,你有什麼東西要我捎給浩子的?”陸希言問道。

  “有,我給他買了一套新的內.衣,還有襪子,本來打算讓小五捎過去的,既然你要過去,你給他也一樣。”孟繁星放下筷子道。

  “嗯,好,還有沒有其他的?”

  “有,何姐,咱家做的熏魚還有嗎,浩子愛吃這個,給他拿點兒帶過去,這在禁菸大隊吃的,喝的肯定不如家裡。”

  “梅梅,其實禁菸大隊的伙食不錯的,除了不能喝酒,不必家裡吃的差。”陸希言笑道,“浩子在禁菸大隊光吃不鍛鍊的話,保管長一圈膘。”

  “嗯,那既然這樣,就少帶點兒。”孟繁星從善如流。

  ……

  雖然說是少帶了,可是臨出門還是一大包的東西,這做姐姐的,真是對弟弟操碎了心了。

  “小五,帶煙了嗎?”上車後,陸希言問道。

  “先生,您抽我的吧。”麻小五從口袋裡掏出一包哈德門遞了過來。

  “我不是要抽菸,我是說給浩子帶煙了沒有?”陸希言一伸手,推了過去。

  “哦,您說給浩哥兒帶煙呀,帶了,整整兩條三炮台,後備箱裡呢,沒人敢讓太太看見。”麻小五嘿嘿一笑。

  “那就好,走吧。”陸希言微微一點頭,對他抽菸,孟繁星基本上不會多管,但是孟浩抽菸,她可就管的多了。

  這種區別待遇,令孟浩很受傷,每次給孟浩帶煙,都跟做地下工作似的,得偷偷摸摸的進行,一旦被發現了,少不得一頓說落。

  從陸公館去禁菸大隊的駐地也就十來分鐘。

  “安居工程”第一期“繁星公寓”推出後,相當火爆,隨即第二期建設也鋪開了,第二期的工程規模更大,造價相對來說也降低了不少,而且參與的股東們看到第一期的成功,對第二期更加有信心了。

  因為,後面等著想要租賃繁星公寓的家庭有上萬戶,而且,第二期也只有五百套,差不多二十戶爭奪一個名額,可見多激烈了。

  而且“繁星公寓”附近配套設施完備,不但有各種商舖,百貨公司,還有學校和醫院,最重要的是,這裡有還有一支禁菸大隊。

  繁星公寓是受到禁菸大隊的保護的,住在這裡的人是絕對安全的。

  這年頭,安全對普通老百姓來說,都是奢求的。

  只要住進了繁星公寓,就不用擔心安全問題,別說76號的那些特務進不去,就算法捕房要查案,傳喚什麼的,都必須經過禁菸大隊的許可。

  禁菸大隊本身就屬於法捕房下屬的執法機構,又有公董局的默許,加上附近法國的駐軍的支持。

  可以說,繁星公寓所在地成了法租界內的一個特殊的存在。

  未來,還有可能向南邊擴張。

  “多少?”

  “先生,花名冊上,禁菸大隊的編制是三百人,實際上,現在差不多有六百人了。”楊一鳴臉色訕訕。

  “小五,這個事兒你知不知道?”大隊長辦公室內,陸希言把目光投向了麻小五。

  “楊副大隊長跟我提過這事兒。”麻小五點了點頭,“最近一段時間,咱們繁星公寓總有外來的人搗亂,還有青幫的人過來收保護費,這人手就不夠用了,我們除了白天巡邏之外,晚上也需要警戒。”

  “所以,你們就給我弄了這麼多人?”陸希言感覺三百人已經觸及法租界當局的底線了,居然弄出六百人來?

  “先生,這多出來的三百人都是協管,他們不佔編制的,屬於繁星置業僱傭的安保人員,只是跟我們吃住在一起,還有一起訓練。”楊一鳴的聲音越說越低。

  “你們還真會變通。”陸希言真是低估了人的智慧了,居然用這麼一個辦法解決了禁菸大隊擴編的問題。

  “這麼多人,法國軍方那邊知道嗎?”

  “這麼多人,他們多少心裡是有數的,不過,在訓練場上,我們最多三百人,不會超過這個數字。”楊一鳴嘿嘿一笑道。

  “行了,你們一下子多了一倍的人馬,這經費夠用嗎?”陸希言問道,多出三百人,陸希言不是不願意,他是擔心法租界當局會不滿。

  “那些商舖不願意給青幫交保護費,反而願意給我們交,我們只收青幫過去的一半的費用,而且就算不交,也不會為難他們,所以,現在這幾條街都歸我們禁菸大隊,這些錢我們都沒有中飽私囊,都用在禁菸大隊的日常和人員的開銷上了,現在每個月還略有結餘。”楊一鳴解釋道。

  “你們還真是生財有道呀。”陸希言真是服了,這幫人居然在自己眼鼻子底下幹了這麼大的一件事兒。

  “不敢,其實我們早就想跟先生匯報這件事的,可怕先生不同意,所以,所以……”

  “所以你們就先斬後奏了?”陸希言厲聲喝問道,“這事兒是誰的主意,領頭的又是誰?”

  “先生,主意是他們想出來的,但是經過我同意的。”麻小五往前一步道。

  “沒你什麼事兒,你別總把事情往身上抗!”

  “我是禁菸大隊的大隊長,禁菸大隊的事兒就是我的事兒,何況這件事我是知情的,我有很多次機會都沒有向您匯報,我有錯。”麻小五大聲道。

  “先生,主意是我出的,跟麻大隊長沒有關係,要責罰就責罰我一個人。”楊一鳴說道。

  “好你們兩個,真以為我治不了你們了?”陸希言怒了。

  “先生,您息怒,我們一開始也只是想維護那些商戶不受那些青幫分子欺負,沒收錢,可是,我們不收錢,他們出了事兒,反而不敢來找我們幫忙,這年頭天底下沒有白吃的午餐,再者說,咱們禁菸大隊幾百號人吃喝拉撒,全靠您和一些善人的捐贈的經費維持,我們不偷不搶,又不干那些灰色的買賣,早晚有一天會坐吃山空,所以,我們就想,乾脆我們把附近的地盤吃下來算了,一來,我們也算有收入貼補,二來,也可以名正言順的保護咱們地盤裡的百姓商戶的安居樂業。”楊一鳴低著頭解釋道。

  “就算你們有必要,有道理這麼做,為什麼不跟我你匯報,難道我會那麼的不通情達理,對的事情,會阻止你們嗎?”陸希言生氣道。

  “我們也不知道這事兒能不能做成,所以就打算先做做看,要是能成的話,禁菸大隊就能自我造血,維持下去,不需要您每個月不斷的貼錢了。”麻小五道。

  “你們收了商戶的錢,那法捕房那邊就沒有衝突嗎?”陸希言問道,他擔心的是,禁菸大隊跟法捕房方面其衝突,畢竟關係利益呢。

  “我們各收各的,互不干涉。”

  “你們真是給我找麻煩。”陸希言眉頭一皺,既然禁菸大隊能維護商戶安全,那商戶們還樂意給巡捕房“交錢”嗎?

  現在剛開始還可能相安無事,時間一長,肯定會出問題的。

  何況,禁菸大隊可以巡邏維持治安,但刑事案件他們是沒有執法權的,一旦越權執法,勢必會引發衝突的。

  青幫他們是幫會組織,本來就是欺壓良善,強取豪奪的,禁菸大隊是官方承認的機構,能一樣嗎?

  “這樣把,我去跟唐錦商量一下,看能不能在貝當區巡捕房增設一個分捕房,把你們現在收錢的這幾個街道囊括進去,這樣就名正言順了。”陸希言想了一下道。

  “如果能增設一個分捕房,那就太好了。”麻小五和楊一鳴都露出一絲喜悅之色。

  “別高興的太早,這件事不是那麼容易辦到的,你們別給我太高調了,還有,不許再向那些沒有繳費的商戶收錢了,你們缺多少經費,我可以以委託安保的名義從繁星置業劃撥給你們,聽明白沒有?”陸希言冷冷的看了他們一眼。

  “聽明白了,先生。”兩人異口同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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