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諜戰特工] 幕後 作者:長風(已完成)

 
Babcorn 2018-6-13 17:33:2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47 157566
Babcorn 發表於 2019-5-15 14:56
第909章:賊喊捉賊

    寺內正一參觀藥廠這件事,他必須盯著,否則,以日本人的小心眼,記仇起來,那是會壞了大局的。

  所以,第二天一早,他就給成誠打了一個電話,把自己的手術能交給柯默的交給柯默,不能交的,則延期進行,大不了週末加點兒班。

  “希言,我通知耀祖舅舅之後,就去蒙安公司總部等你們。”一大清早,孟繁星就穿戴整齊,提著一個皮包下來。

  “嗯,你自己小心。”

  “放心吧,我知道怎麼做。”孟繁星點了點頭,怎麼說她也是一位有經驗的老地下了,這種任務應該算是家常便飯了。

  “先生,讓太太過去,會不會有危險?”閆磊一大早的趕了回來,這一晚上,要把廠子裡的一些痕跡藏起來,確實是一件相當不容易的事情。

  “沒事兒,日本人重點關注的是我,何況我讓小樂暗中跟著了,就算有人跟蹤,她也會替她解決的。”陸希言解釋道。

  “這寺內正一什麼時候道?”

  “我估計至少也得九點往後,他不會在藥廠待多久的,走吧,我們先去藥廠等候。”陸希言道。

  “好。”

  麻小五開車,載著陸希言,閆磊則單獨駕駛一輛汽車穿過公共租界,兩輛汽車往閘北的藥廠而去。

  藥廠上下,已經下發通知了,知道今天會有大人物過來參觀,除了安保加強了之外,還增加了一倍的崗哨。

  藥廠過去也遭到過一些襲擊,所以就順勢成立了一支安保隊伍,還獲得了配槍的權力,這樣的特權可以說少有的。

  “先生,磊哥,特高課打來電話說,寺內正一九點半到達藥廠,輕車從簡,陪同的日本貴族院的議員也就五六個恩,加上他的隨從和記者,最多不超過二十人。”一到藥廠,嚴嘉就上前來匯報。

  “現在是八點半,還有一個小時,你們先帶我看一下參觀的線路。”陸希言看了一下手錶直截了當的吩咐道。

  “先生是不是休息一下,喝一口茶,這天可是夠熱的。”

  “茶就不喝了,等把寺內正一送走再說。”陸希言此刻可沒有心情坐下來喝茶,其實這不是日本人第一次來藥廠參觀了,他也不是每一次都會答應,藥廠是生產藥品的,對環境技術要求很好,今天你來,明天他來,藥廠還要不要生產了,耽誤了出貨,誰來負責?

  所以,一般人想來,陸希言是一點兒面子都不給,就是有些人到了藥廠門口,都讓他給堵回去的。

  日本人就是欺軟怕硬的性子,你越是討好,他越是看不起你,你越是拿捏,他們反而不敢說什麼。

  這要是大人物來,陸希言那還是會同意參觀的,但也必須遵從藥廠參觀的規矩。

  日本人有求於他,真把他逼急了,他們也承受不了那個損失,只要他不太過分,日本人是能夠容忍他的。

  但掌握這個度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過了,日本人絕對會報復,你沒到那個火候,硬拿喬,對不起,日本人那可是蠻橫不講理的主兒,收拾你連理由都懶得找。

  陸希言知道陳智博不喜歡他,可也拿他沒有辦法,因為他根基在法租界,又跟日本人有合作關係。背後還有周福海,所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基本上是相安無事。

  日本人對他的態度可就很複雜了,竹內雲子和淺野一郎一面懷疑他,調查他,卻一面把他打造成了一個日中友好,經濟合作的典範。

  出於某些政治因素,作為汪偽政府的太上機關的梅機關對他確實一副非常友好的態度,晴氣慶胤甚至跟陸希言有這不錯的私交。

  就連76號的林世群也不敢輕易的招惹他,雖然他跟周福海的關係鬧的很僵,吳四寶在上海灘無法無天,凡是跟陸希言有關的人,他也是不敢動的。

  陸希言在當下的上海灘完全是一個極其特殊的存在,他一方面跟日本人有合作,卻並不完全聽日本人的。

  你說他是漢奸吧,他也沒有干多少傷天害理的事情,還幹過許多好事兒,禁毒,建孤兒院,兒童醫院,給窮人義診,贈藥等等。

  你說他不是漢奸吧,卻又擔任了一些偽職,當然都是些虛職,辦公都找不到地方的那種,又跟日本人合作開辦藥廠,生產藥物供應日軍。

  陸希言在閆磊和嚴嘉的陪同下,在車間內走了一圈,因為天氣炎熱的緣故,這一圈兒下來,後背心都濕了。

  “先生,要不要換一換乾淨的襯衫?”

  “不用了,這客人都快要來了,也來不及。”陸希言搖了搖頭,看了一下時間,“給我弄一杯涼白開來。”

  “好的。”

  日本人來的很準時,乘坐的是日本駐上海領事館的汽車,車頭上插著太陽旗,足足有八輛汽車,還有兩輛邊三輪在前面開道,一個小隊的日本憲兵緊隨其後。

  寺內正一是貴族院的大人物,他的安保措施自然是不能夠疏忽的。

  汽車直接駛入藥廠正門。

  陸希言率領閆磊等藥廠的主要中層人員站在三層的辦公樓前迎接,毒辣的太陽下,幾乎曬的有些睜不開眼。

  沒辦法,落後就要挨打。

  寺內正一慢吞吞的從車上走下來,旁邊一名隨從秘書趕緊撐開傘,替他擋住了那炎炎烈日。

  寺內正一昂著頭,邁著八字步慢慢走過來,這讓陸希言有一種錯覺,好像是出殯的時候,孝子捧著靈位,後面的人打著傘送殯呢。

  “寺內閣下,歡迎您來安平藥廠參觀。”

  “陸博士,希望我的臨時決定沒有給你造成麻煩。”寺內正一雖然為人傲慢,但還保持一種貴族式的風度,說了一句,讓自己的翻譯說道。

  “請!”

  “陸博士,煩請你給寺內閣下做一下介紹吧?”服部千代子一身幹練的職業套裝,緊隨其後。

  嬌.小的身材,包裹著玲瓏的曲線,精緻如玉的臉龐,服部千代子的確有她傲人的本錢。

  “當然,寺內閣下是先休息一下,喝一杯茶,然後我們再參觀,怎麼樣?”

  “寺內閣下說,客隨主便。”寺內正一的翻譯說道。

  “好,那就請隨我來。”陸希言點了點頭。

  之後的參觀很順利,寺內正一隻是稍微的在車間內走了一下,走馬觀花,他似乎對參觀藥廠並沒有太大的興趣,反而總是把目光是不是的往服部千代子身上掃過。

  倒是服部千代子對藥廠的生產表現出濃厚的興趣,一路走來,一路直接用中文詢問,宛若一個勤勉好學的好學生。

  “陸博士,寺內閣下可是我們日本有名的書法大家,你不趁這個機會討要一份墨寶嗎?”參觀結束後,回到會客廳休息,服部千代子忽然提醒的一聲。

  “這合適嗎,我跟寺內閣下畢竟不是很熟。”陸希言有些吃驚,摸不準這服部千代子的套路。

  “陸博士,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

  “還是算了吧。”陸希言謹慎的道。

  “我想去個洗手間,你這裡有嗎?”

  “洗手間,當然有,我命人帶你過去?”陸希言忙道。

  “我能去你辦公室的洗手間嗎,那種公共的洗手間,我不想去。”服部千代子微微一笑道。

  “這個當然沒問題,嚴嘉……”

  “我想讓陸博士你帶我去。”服部千代子伸手打斷了陸希言的話。

  “這恐怕不行吧,我還要陪寺內閣下?”陸希言微微皺眉,服部千代子今天真是事事兒透著詭異,這讓他心中警戒心提高到了最高級別。

  “好吧,你告訴我在哪兒,我自己去就是了,我可不想方便的時候,有人在外面聽牆根兒。”服部千代子嘿嘿一笑。

  “會議室出門左拐,往裡走,最裡面一間就是。”陸希言道,藥廠的辦公室他基本上不來,就是一個樣子,一個套間,外面是辦公地地方,裡面是一個臥室,外加一個小的衛生間。

  沒什麼秘密,就連辦公室內的保險箱裡面都是空的,裝裝樣子的。

  “多謝。”

  “寺內閣下,您喝茶。”

  “哦,謝謝,千代子小姐呢?”寺內正一果然是個老色鬼,不見了服部千代子,馬上就詢問了。

  “她去了洗手間,馬上就回來。”陸希言解釋道。

  “哦,本來能認識陸博士是一件很榮幸的事情,但是今天我還要趕去南京,只有等回程的時候,再去府上拜會了。”寺內正一禮貌的道。

  “寺內閣下客氣了,您回程的時候,一定讓我去碼頭送您。”陸希言回應道。

  “寺內閣下,時間差不多了,我們該去車站了。”服部千代子很快就回來了,恭敬的對寺內正一一聲道。

  “吆西,那我們走吧。”寺內正一站起身來,有些急迫道。

  “我送寺內閣下!”

  陸希言也巴不得現在就把人送走。

  就在陸希言將寺內正一送上汽車之際,嚴嘉突然從身後的跑了過來,遞給陸希言一個牛皮紙的信封,上面“機密”兩個鮮紅的印刷體一下子刺入了他的眼簾。

  “怎麼回事?”陸希言問道。

  “剛才我去您辦公室送文件,在您的辦公桌…下面發現的。”嚴嘉下意識的停頓了一下,“之前,只有千代子小姐去過您辦公室……”

  “千代子小姐,你剛才上洗手間是不是落下什麼東西?”陸希言拿著手中的機密文件信封,大步走了過去,質問服部千代子道。

  “陸博士,這封信怎麼會在你的手中?”服部千代子看到陸希言手中的信封,也是一臉詫異,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口袋吃驚的問道。

  “物歸原主。”陸希言馬上將信封遞了上去。

  “太感謝了,我剛才可能不小心了,幸好陸博士的手下及時發現並且送回,不然,我都不知道該如何交代了。”服部千代子感激的給陸希言鞠躬行禮道。

  “不用謝,東西落在我這裡不會丟,但一旦發生洩密,那我的嫌疑可就大了。”陸希言微微一笑。

  小插曲過後,陸希言目送寺內正一的車隊離開。

  “先生,這服部千代子是想栽贓您?”

  “栽贓還不至於,她這是想試探我,只是她未免太小瞧我了。”陸希言冷冷的一聲。

  “她在懷疑您嗎?”嚴嘉問道,剛才陸希言多了一個心眼兒,才讓他去辦公室查看一下的,沒想到,這個女人還真是在他的辦公室動了手腳。

  “日本人從來就沒有信任過我。”陸希言道。
Babcorn 發表於 2019-5-20 10:56
第910章:會議紀要被盜

  服部千代子乘坐的汽車上。

  “千代子小姐,他沒有上當?”鬼冢就坐在前面,看到服部千代子拿著信封坐了進來,有些驚訝的問道。

  “你覺得他會上當嗎?”

  “應該不會。”

  “我也知道,他不會上當,但他居然能如此快的發現了信封,又說明什麼?”服部千代子道。

  “說明他對我們的來訪相當警惕。”鬼冢馬上就明白服部千代子的意思了。

  “沒錯,這也從側面證實了我們的猜測,這個陸博士的確是個深藏不露的人,他太聰明,太謹慎了。”服部千代子道。

  鬼冢沉默了,因為他知道服部千代子這個試探是無解的,無論陸希言做出怎樣的反應,最終都逃不過她的懷疑。

  即便是沒有立即發現這個信封,事後發現了,將信封還回去,就不會被懷疑嗎?

  難!

  服部千代子已經在心裡種下懷疑的種子,就跟當初淺野一郎一樣,像他們這樣的人,是不會輕易改變自己的想法的。

  ……

  “嚴嘉,你再檢查一下,閆磊,我們走,回蒙安公司總部。”陸希言吩咐一聲,與閆磊也一道離開了藥廠。

  “小五,你去開閆磊的車,閆磊,你來開我的車。”

  “好的,先生。”麻小五知道,陸希言一定有話要跟閆磊說,才讓他把閆磊的車給開回去。

  “閆磊,服部千代子應該對我起了疑心,她今天這麼做是為了試探我,我剛才立即把信還給她,可能加重了她對我的懷疑。”陸希言仔細回憶了剛才自己從嚴嘉手中接過信封之後還回去的動作。

  “可是您有什麼值得她懷疑的?”

  “別忘了,我們跟服部千代子是交過手的,他的哥哥服部一男也算是間接死在我們的手中。”陸希言道,“後來的嚴朝旭,我們都知道,嚴朝旭是她的人,而嚴朝旭去美國,是我安排的,人死在路途之中,換做你,你也會懷疑的。”

  “嚴朝旭雖然有足夠的理由去美國,但服部千代子知道,他不會去,也不願意去,唯一的可能,他是被逼著上船,而還沒到美國,就死在了半道中,按照常理,先生您跟嚴朝旭有直接關係,她懷疑您也正常,但是,她沒有證據,是動不了您的。”閆磊點了點頭。

  “我被她盯上了,這不是好事兒。”

  “要不要找黑山老妖,找個機會,把服部千代子給幹掉?”閆磊建議道。

  “不行,這樣做太冒險,而且服部千代子不是服部一男,想殺她沒有那麼容易的。”陸希言斷然否決道。

  “嚴朝旭的死是意外,而且死無對證,這件事,她縱然懷疑,也拿我沒辦法。”陸希言道。

  “今天,那個寺內正一明顯表現出對藥廠不感興趣,因此我覺得,這一切應該是服部千代子的安排,不過,以她的位置恐怕還足以擺佈一位貴族院的副議長吧?”陸希言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你是說,這個寺內正一可能是假的?”

  “不是沒有可能,我對寺內正一並不熟悉,服部千代子這一招聲東擊西,金蟬脫殼,看來,她不光是要試探我,還在利用我。”陸希言長長的吐了一口氣。

  “先生,咱們還從來沒有被人這麼玩過。”閆磊有些氣惱一聲。

  “這天底下能人多的是,這個服部千代子雖然是個女人,但咱們還真是不能小瞧了她。”陸希言點了點頭,“以後咱們還真得多留神一點兒。”

  “是。”

  從這藥廠返回蒙安公司在霞飛路上的總部大約是半個小時時間,得陸希言和閆磊趕到的時候,孟繁星已經在辦公室等了將近有三個小時了。

  “見到耀祖舅舅了?”陸希言一揮手,示意閆磊先出去,讓他單獨跟孟繁星在辦公室內說話。

  “嗯,他怎麼說?”

  “本來他已經做好動手的準備,但最終還是取消了計畫。”孟繁星道,羅耀祖確實猶豫了很久,才下令取消了在火車上的計畫。

  想要盜取寺內正一身上的“御前會議紀要”,最好的機會就是在他去南京的火車上,雖然會給他和貴族院的議員們安排專列,但是火車上的車廂是通聯的,尤其會共用一個餐車,在火車上盜取文件後,可以在中途跳車逃離,日軍想追緝都難。

  這個計畫十分具備可行性,而且以羅耀祖手下人員的行動能力,做到這一點,也並不是問題。

  因為專列上保護訪問團的只有一個日軍一個小隊還有數量不多的乘警。

  他們的目標不是刺殺,只是盜取文件,這相對來說,就容易多了。

  “梅梅,今天在藥廠,那個服部千代子故意去我辦公室的洗手間,還留下一份機密文件放在我辦公室桌下,幸虧嚴嘉及時發現,在寺內正一等人離開之前,交還給了服部千代子。”陸希言道,“結合我們從各種渠道獲得的消息,我覺得這份‘御前會議紀要’有問題,這很可能是服部千代子故意設下的一個圈套,引我們上鉤的。”

  “圈套,可這個情報應該不會有假。”孟繁星道。

  “我也覺得蹊蹺,軍統方面知道了,中統也知道,幾乎上海地下情報界都知道這個消息了,大家都對這份‘御前會議紀要’感興趣,都想知道里面寫的什麼,你說,日本人會不知道嗎?”陸希言分析道,“所以,寺內正一這一路上必然有完全的準備,服部千代子甚至在等著有人上鉤呢。”

  “希言,你說得對,這很可能就是一個陷阱,這個服部千代子真是狡詐陰險。”孟繁星仔細的想了一下,還真是有可能是這樣。

  “這個女人要比竹內雲子難對付多了。”陸希言嘆了一口氣,抬手看了一下手錶道,“都十一點半了,到吃飯的時間了,走,我帶你吃飯去?”

  “上哪兒去吃?”孟繁星被陸希言帶動身子往外走去。

  “咱們去紅房子吃法餐吧,好久沒吃法餐了。”陸希言一邊走,一邊說道。

  “小浩來信說,日本人可能會出兵香港……”

  “哦,信是剛到的嗎?”

  “嗯,寄的是咱們另一個信箱,沒有被拆封的痕跡。”孟繁星道,他和孟繁星的郵件已經被人監控了,包括寄到陸公館的信件,所以,只能啟用了另外一個備用信箱,只有親近的人才知道,這個信箱目前是安全的。

  “看來香港也不安全了,可以考慮讓小浩和爸爸他們回上海了。”陸希言道。

  “上海比香港更安全嗎?”

  “一旦日軍出兵佔領香港,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香港在一段時間內,肯定不如上海安全,起碼在上海,還沒有人敢動我陸希言的家人。”陸希言道。

  “可是夢瑤她?”

  “夢瑤的事情沒事,就算日本人知道有如何,那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這件事我來解決,讓她們找個時機,回上海吧。”陸希言道。

  ……

  吃過午飯,陸希言送孟繁星去蒙安研究所上班,而他則返回醫院,他只是讓成誠請了半天的假,下午半天班,他還是要去的。

  一直風平浪靜工作到下班時間。

  中午的時候,陸希言就讓麻小五回去了,自己開的車,然後這會兒下班回去,也是自己開車。

  在法租界,他這輛防彈車雖然很少開出來,但基本上是人所共知了,想要他的命的人肯定有。

  但是,想要坐在防彈車裡他的命的還真是難做到。

  何況,陸希言雖說是個“漢奸”,可是他的名聲並不差,相反他還是個好人,這一點跟許多“漢奸”的為非作歹完全不一樣。

  所以,很另類。

  回到家中,小何在準備晚飯,兩個孩子放暑假一個下學鋼琴,一個在學習繪畫,每天都由阿香接送。

  暑假裡,阿香都快成了兩個丫頭的專職接送的了。

  “先生,剛才法捕房的唐總給您打了個電話,我說您沒回來,他說一會兒再打過來。”小何從廚房裡出來,稟告一聲。

  “知道了,今天晚上吃的清淡一點兒,中午吃的太油了。”陸希言吩咐一聲,直接上樓了。

  剛解開領帶扣子,倒了一杯水坐下來喝了一口,書桌上的電話鈴響了起來。

  “喂,陸公館陸希言。”

  “老陸,來一下,老地方。”電話那頭唐錦的聲音響起,然後他再想開口問什麼事兒的時候,那邊已經掛了。

  陸希言撂下電話,想了一下,還是去吧,儘管這一天已經夠累的了,唐錦叫他去,肯定有事兒,還不能不去。

  一刻鐘後,陸希言來到了溫莎旅館。

  謝曉秋生了個男娃,雖然柳心瑩大度,同意抱回來養,但是並沒有讓謝曉秋進家門,只能養在外面,只是眼不見為淨。

  唐錦也沒讓謝曉秋帶著孩子回上海,還繼續留在香港,這要是謝曉秋母子回來了,他還真不知道該如何分配自己呢。

  但唐錦跟柳心瑩的感情明顯是越來越淡了,若不是還有個女兒,這對夫妻還真是有可能走到頭了。

  “怎麼的,把我找過來幹什麼,該不會你又跟心瑩嫂子吵架了?”

  “吵什麼架,她現在要跟我吵架到好了,現在回到家,她就把我當成一個透明的人一樣。”唐錦苦笑一聲道。

  “你呀,該!”

  “我說老陸,你就別往哥哥傷口上撒鹽了。”唐錦道,“剛得到的消息,寺內正一貼身攜帶的那份‘御前會議紀要’被盜了。”

  “被盜,什麼時候的事情?”陸希言大吃一驚。

  “今天下午,就在開往南京的訪問團專列上。”唐錦道,“列車到鎮江的時候,整個火車站全戒嚴了,一個接一個的搜查,結果什麼都沒找到。”

  “消息哪兒來的?”

  “列車上有我們的人。”唐錦道。

  “誰幹的?”

  “不知道,反正不是我的人。”

  陸希言眉頭深鎖,他想起了今天上午在藥廠的那一幕,這會不會又是服部千代子搞出來的呢?
Babcorn 發表於 2019-5-20 10:56
第911章:田中

  陸希言的腦子很亂。

  從這個到南京參訪的日本貴族院訪問團開始,消息就不斷的傳出來,他們想知道什麼,就有什麼消息。

  眼下歐洲戰場上,德國跟英國的空戰還在繼續,德國人橫掃歐洲,就剩下孤懸在英吉利海峽外的曾經的那個日不落帝國沒有屈服了。

  按照德國人嚴謹和認死理的性格,他們是一定要拿下英國的,這一點陸希言心裡也沒有懷疑過。

  而日本作為德國在東方的盟友,他下一步的戰略如何,這是關乎億萬中國百姓生死存亡的關鍵。

  誰都想知道,日本政府在被美國實施了貿易制裁後,會怎麼做?

  日本擁有一支世界第二,亞洲第一大的海軍力量,在狂熱的武士道精神武裝之下,他們是不會束手待斃的。

  一定會有一個目標,一個打破眼前僵局的方向。

  北上或者南進!

  北上進攻蘇聯,從蘇聯獲得龐大的資源,尤其是迫切需要的石油資源,但進攻蘇聯,單憑日本一家的力量是做不到的。

  必須與德國聯手配合才行。

  而南進,日本要面對的是經濟和軍事力量都很強,而且工業,科技的力量都遠比它強的美國。

  尤其是美國的海軍力量,已經是世界第一,想要跟這麼一個巨人掰一下手腕,日本有這個膽子嗎?

  從溫莎旅館回到家中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

  “還沒睡?”看到孟繁星從筱蕊的房間裡出來。

  “筱蕊一直都在問你去哪兒了,我好不容易把孩子哄的了睡著了。”孟繁星“噓”一聲,然後解釋道。

  “沒事,明天一早,等她睡醒了,我去看她。”陸希言點了點頭,這段時間很忙,都沒有抽出時間陪女兒,給她們講故事了。

  “你有心事?”作為妻子,孟繁星對丈夫陸希言的情緒是非常在意和敏.感的。

  “嗯,有些事情想不明白。”陸希言點了點頭,他的身份孟繁星知道不少,除了最絕密的之外,很多事情,都是可以說的。

  “能跟我說嗎?”

  “呵呵,說了,不是多增加一個人煩惱嗎?”陸希言笑了一聲。

  “那你一個人悶在心裡不難受嗎?”

  “其實也沒什麼,就是最近覺得有些事情太怪了,也說出上來。”陸希言很直觀的道,這真的是他此刻內心的感受。

  “是為了寺內正一突然改變行程參觀藥廠的事情嗎?”

  “閆磊都跟你說了?”陸希言並不覺得意外,他沒有不然閆磊說,閆磊自然不會對孟繁星隱瞞在藥廠發生的事情。

  “服部千代子在試探你,這說明她在懷疑你,但這也暴露一點,她手裡沒有你的任何把柄和證據。”孟繁星緩緩道來。

  “嗯。”

  “她是個極其聰明的女人,為什麼要用如此拙劣的手段試探你呢,這說明她不是在試探你的身份,而是在試探你的態度,一直以來,你對日本方面都是採取高冷的態度,她們雖然把你塑造成了一個中日合作典範,大肆的宣傳和造勢,目的就是要將你深度綁架,但他們摸不準你內心真實的想法,所以,他們內心是忐忑的,一旦你出了問題,那麼跟你相關的人,統統都要被處分。”孟繁星分析道。

  “你的意思是說,這是一次忠誠度的測試?”陸希言有些驚訝,孟繁星這個的觀點很新穎,他之前並沒有往這方面去想。

  “希言,你說呢?”

  “說不準,不管服部千代子出於什麼樣的目的,接下來我們都要更加警惕,不能出一點兒錯。”陸希言道。

  “是的,服部千代子這個女人比竹內雲子更難對付,她的想法有些捉摸不透。”孟繁星道。

  “睡吧,時間不早了,明天一早還要上班呢。”陸希言決定結束這個話題,再說下去,可能這一晚上都睡不著了。

  不管是忠誠度測試還是警告,陸希言覺得更加謹慎應對是應該的,但最合適的應對方式,就是別把它放在心上。

  並不是說不當一回事兒,而是一種處理方式。

  因為,他此刻做出任何反應都是錯的,就當沒有多想,一次小小的意外,不做任何反應。

  ……

  第二天一早,陸希言起床下樓吃早飯,閆磊早早的在餐廳等候了,他們夫妻倆基本在家裡不開火的,都是過來吃飯。

  陸希言覺得這樣也挺好,這麼多人一起吃飯,挺熱鬧的,而且,陸希言也喜歡閆磊的兒子。

  本來閆磊的兒子,取名的權利是人家當爹的,不過,閆磊夫妻倆懇求之下,讓陸希言給取名,陸希言左思右想,給取了一個“閆復”的名字,取意是“光復中華”的意思。

  閆磊很喜歡這個名字,他自己取一個“磊”字,那是他父親希望他做一個光明磊落的人,而兒子“閆復”這個名字,更是承載著他和所有中華兒女的希望。

  閆復還小,還在吃奶的階段,他並不知道自己的未來會如何,但卻成了所有人的希望。

  家裡多了一個小弟弟,筱慧和筱蕊也是開心的,沒事兒的時候,總是喜歡去看小弟弟,閆磊還開玩笑說,要不認個娃娃親。

  筱慧太大了,筱蕊也就相差五歲,算起來不算大。

  陸希言聽了哈哈一笑,他是不反對,也不支持,這還要看兩個孩子長大之後會怎麼樣,現在說還太早了。

  不過閆磊的老婆田蕊倒是把筱蕊當成未來兒媳婦了,她的理解是,兩個名字你都有一個“蕊”字,這太有緣了。

  “先生。”

  “去那邊說。”陸希言手一引,與閆磊走到客廳的一角道。

  “昨天中午開往南京的日本貴族院訪問團的專列出事兒了,有人潛入了寺內正一的車廂,趁他午睡的時候,偷走了一份絕密文件。”閆磊挽著手在他耳邊道。

  “我已經知道這事兒了,你這消息哪來的?”陸希言問道。

  “五哥一早通知我的,專列停在鎮江,搜查,抓人,折騰到了晚上九點才開去南京。”閆磊道。

  “有其他的消息嗎?”

  “目前還沒有。”閆磊搖了搖頭。

  “留意今明兩天的報紙,看有什麼消息放出來。”陸希言吩咐道。

  “是。”

  ……

  很快,寺內正一隨身攜帶機密文件失竊的消息就開始散播開來。

  不光是陸希言接到重慶方面的詢問的電報,唐錦和羅耀祖以及在上海活動的軍統組織也都接到了詢問的電報。

  失竊的機密文件到底是不是“御前會議紀要”,以及機密文件在誰的手中,內容又是什麼?

  但是,很詭異的是,居然沒有人對這一次行動負責。

  就陸希言所知,唐錦沒必要對他撒謊,他本來也不負責行動這一塊兒,然後羅耀祖,他是當著孟繁星的面兒,下令停止行動的。

  除非他撒謊了,可也沒有必要,竊取了機密文件,這明明是立功了,他沒有理由不承認。

  至於軍統上海實驗區和中統的殘兵敗將,有沒有這個能力他不清楚,但真做了這件事,那巴不得向重慶邀功請賞呢,怎麼會不承認呢?

  難道是上海的地下黨?

  陸希言也通過自己的渠道詢問過了,根本沒有這一次的計畫。

  這就奇怪了。

  到底是誰幹的呢?

  這紛紛擾擾中度過了兩天時間,這一天下班回家,老馬迎上來,說有事情跟他說,他讓老馬上樓上書房等他。

  閆磊成家後,又要打理蒙安公司,所以家裡的雜事,就由老馬這個園丁自然的接手過去了。

  老馬現在是陸公館的管家。

  “這個人叫田中,是這一次日本貴族院訪問團中寺內正一的隨從之一,寺內正一隨身攜帶的那封‘御前會議紀要’就是他偷走的,因為他是寺內正一的隨從,當時發現文件丟失,他並沒有被懷疑,田中到了南京後,還陪同寺內正一出席過不少活動,甚至還參與會見了汪兆銘,但是,昨天下午,他失蹤了。”老馬從懷裡掏出一個信封,從裡面取出一張照片來。

  “哪來的?”

  “農夫的情報。”老馬答道。

  “農夫的情報。”陸希言聞言,這就不得不重視了,如果是其他途徑來的消息,他還要斟酌懷疑一些,但農夫的情報從來沒有出過差錯,尤其是戰略情報,那都是直接發給延安的。

  “這個田中現在在哪兒?”陸希言問道。

  “不知道,南京城內的日本憲兵和汪偽特工都在找他。”老馬回答道。

  “老鬼知道這個情況嗎?”

  “我已經跟他說了,他說,現在的關鍵是,找到這個叫田中的日本人,拿到他手中的情報。”老馬道。

  “田中是個什麼人,農夫沒有說嗎?”

  “好像沒有。”老馬仔細回憶了一下,似乎沒有聽孟繁星提起。

  “消息我來打聽,你通知老鬼,不可輕舉妄動,有田中的消息,第一時間通知我。”陸希言鄭重的吩咐道。

  “明白。”

  這怎麼又冒出一個“田中”來了,陸希言感覺整件事越來越複雜了,這裡面到底藏著怎樣的一個謎底?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樓下響起了汽車聲,是孟繁星從研究所下班回來了。

  因為是在熟悉和實習階段,孟繁星每天的工作量還挺大的,她是真的想要把每一件事都做好。

  “希言,我……”

  “怎麼了,吞吞吐吐的,有什麼事情?”吃過晚飯,孟繁星上來書房,臉上寫滿了疑問。

  “我今天在研究所看到了一個熟人?”孟繁星終於問出來了。

  “是嗎。”

  “希言,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孟繁星抬起頭來,質問一聲。

  “我知道什麼,梅梅,你怎麼說一些我不明白的話?”陸希言故意的答非所問道。

  “沒,沒什麼,剛才的話就當我沒說過。”孟繁星忽然改口,“我回房間了,你看書也別太晚了。”

  陸希言知道,孟繁星在研究所碰到老宋了,原來老宋在藍麗瑛去延安後,擔任她一段時間的交通員,後來老宋突然離開了,老馬接替了老宋,這也讓她知道了陸希言跟組織上密切的關係,而現在老宋突然又出現了,還換了一個身份,美籍華人,應聘進入了蒙安研究所擔任助理研究員。

  如果不是自己認錯人了,那就之後雙胞胎能夠解釋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9-5-20 10:56
第912章:都在找田中

  老宋得了陸希言的吩咐,在研究所內,裝作並不認識孟繁星,何況一去大半年,宋鑫外觀和氣質上都有些許的改變。

  就算過去熟悉他的人,乍一看,也未必能認出他來,何況他在上海本來熟人就不多,碰到的幾率就更少了。

  現在一口的英語,就算被人認出來,誰會相信他就是過去的那個老宋呢?

  老宋是不會講英語的。

  僅僅半年時間,就讓一個人能說一口地道的美式的英語,可見老宋在美國吃了多少苦,用了多少功。

  這大半年,老宋原來是個一百四十多斤重的胖子,一下子瘦掉了四十斤,現在看上去也就一百斤出頭的樣子。

  別說不認識他的人,就算是過去熟悉他的人也未必能將他認出來。

  第二天,閆磊也帶回了消息,這個盜走“御前會議紀要”的田中很有可能已經返回上海。

  但是,上海這麼大,誰也不知道他在哪兒,會跟誰見面。

  所有人都在找田中,軍統,中統,還有76號和特高課,甚至工部局警務處和法捕房政治處,都在找。

  田中的照片和履歷似乎也被廣而告之了,當然,這不是說普通老百姓也知道這個人,而是上海的情報界,這個地下的情報圈子。

  找的最凶的是日本人和76號,他們是最想第一個找到“田中”的人,因為他偷走的是要命的“御前會議紀要”,這是一份非常機密的文件,是有關日本下一步對內和對外的策略。

  誰先找到“田中”,誰就能搶先知道日本下一步的戰略,就能提前做好應對,這是很關鍵的。

  因為從國家層面上做出的決策,那是不可能朝令夕改的,所以,田中和他盜出的“御前會議紀要”現在成了香餑餑。

  田中在哪兒,他為什麼要從南京返回上海,他坐的是什麼交通工具?

  上海的地下情報界為了一個人動了起來,各種消息傳來,有人說田中上了當晚開往上海的火車,並沒有在上海站下,而是在南翔下了車,還有人在南翔見到過疑似“田中”的人,但消息並沒有得到證實。

  還有消息說,田中在南京下關上了一條輪船,沿著長江南岸向東,然後在黃浦江東岸的某個碼頭上岸了,人就藏在了浦東。

  浦東地方那麼大,想要藏一個人,還真不好找,如果“田中”是早有預謀的話,上岸後一定會有人接應,藏起來的話,怎麼找?

  一晃三天過去了,關於“田中”這個人,一點兒消息都沒有,但是日本方面卻竭力掩飾和否認寺內正一隨身攜帶的這份機密文件就是日前天皇召集內閣五相開的“御前會議紀要”。

  裡面有天皇對日本當下內政軍事和外交方面的指導意見,天皇的意志在日本是神聖不可違背的。

  所以,這份文件至少可以能決定未來一兩年日本軍政和對外的政策方向。

  就在大家都以為德國人不會入侵蘇聯的時候,當然蘇聯人自己也是感覺很良好,判斷出德國並沒有做好戰爭準備,可是,小鬍子元首就是悍然發動了入侵蘇聯的“巴巴羅薩”計畫。

  這可是一舉震驚了世界,要知道,當時這個消息傳出來的時候,世界各國的首腦都被小鬍子這一波操作驚的集體失聲。

  不按常理出牌,就是這麼出人意料。

  小鬍子給全世界的大國首腦上了一堂生動的課,你永遠都猜不透我下一步想要幹什麼,那你們還怎麼跟我打?

  蘇聯猝不及防之下,西線全線崩潰,德軍一下子打到了莫斯科的城下。

  在很多人看來,首都要是被敵軍佔領,這個國家就等於是亡國了,蘇聯已經到了一個相當危險的地步了。

  蘇聯危險了,美英就有好日子嗎?

  顯然不可能。

  德國跟日本是盟友,如果日本這個時候從東北和半島出兵,東西夾擊蘇聯的話,那麼蘇聯很有可能岌岌可危了。

  而這也是蘇聯最擔心的一點,所以,在遠東地區部署的近八十萬軍隊絲毫不敢調往西線,以免東線被日軍突破,到時候,局面變得無法收拾。

  蘇聯最迫切的得到日本下一步在軍事上的策略和目標,當然,他們希望日軍南下,因為,目前日本最需要的石油和鋼鐵、橡膠等物資都是來源於美國和南亞,就算遠東地區資源豐富,但想要開採出來,那是需要時間的,日本還能不能撐到那個時候,真說不準。

  所以,日本需要搶物資的同時還需要爭取時間。

  “南方局和中央都指示我們,找到田中這個人,最好能弄清楚他手中的‘御前會議紀要’的內容,這一點非常重要。”胡蘊之秘密約見陸希言,向他傳達了上級的指示。

  “老胡,這個田中現在是什麼來頭,我們都沒搞清楚,想要找到他,談何容易。”陸希言沉思道。

  “容易的話,就不找你了,現在在上海,還有誰比你找人更容易?”胡蘊之知道陸希言的能量,明裡的能量就不說了,日本人都忌憚,暗地裡就更不用說了,除了自己掌握的“死神”小組之外,還通著軍統和中統,消息比任何人都靈通。

  “有難度?”

  “你說呢!”陸希言狠狠的白了胡蘊之一眼。

  “我現在手頭上有關‘田中’的信息很少,尤其是他的社會關係方面,如果能知道他在上海有熟人或者朋友的話,或許還可以打開缺口。”陸希言道。

  胡蘊之問道:“農夫那邊就沒有提供有關他的詳細消息?”

  “目前還沒有。”

  “這就難辦了,就憑一張照片,找一個人太難了,完全是大海撈針呀,就算我們知道他在上海,也找不到呀,他要是換個身份,真難找。”胡蘊之也感覺這事兒懸了。

  “要不然,我去找一下刺魚,看他那邊有沒有什麼消息?”

  “這個關頭,還是不要去找他,他如果有什麼消息,會通知我們的。”陸希言想了想,還是沖胡蘊之搖了搖頭。

  “好。”胡蘊之知道,這個小組,他是總交通,他有建議和監督權,但決策權在陸希言手中。

  他不讓做,就一定有他的理由。

  ……

  “查到了,先生,這個田中十年前從東亞同文書院畢業,之後回到日本,先在大藏省工作,然後去了內務省工作一段時間,被寺內正一看中,調到身邊擔任秘書,這一次來華,就是看中他曾經在中國待過,兼任翻譯,基本上翻譯都是他。”閆磊給陸希言帶回來一個驚喜的消息。

  “可是參觀咱們藥廠的時候,我記得寺內正一的翻譯不是他?”陸希言過目不忘,寺內正一不懂中文,需要翻譯進行溝通,但在藥廠的時候,跟隨在寺內正一身邊的那個通譯絕不是他照片上見到的這個田中。

  “不是,那個翻譯我也注意到了,跟照片上的田中完全是兩個人。”閆磊搖了搖頭。

  “是呀,既然這個田中是東亞同文書院畢業的,那麼東亞同文書院就一定留有他的痕跡,或者當年他的同學有沒有在上海的?”

  “嗯,我這就去查。”

  “等一下,你的這消息是怎麼來的?”陸希言叫住了急匆匆網氣走的閆磊問道。

  “是從黑市上打聽到的消息。”

  “花錢買的?”

  “是的。”閆磊點了點頭,當然,不是他花錢買的,是郭漢傑花的錢,對於黑市上的情報交易,死神小組自然不會缺席,經常的參與交易,這裡面的消息是泥沙俱下,需要加以分析和判斷,但黑市的情報,絕大部分都不靠譜,但也有真的,偶爾也能買到關鍵情報。

  如果都是買賣的都是假情報,那黑市情報交易就不會那麼火爆,還有人專門以此為生了。

  “行,我知道了。”

  能夠買到的消息,自己能買到的,別人也能買到,在情報黑市上,一女多嫁的情況太普遍了,情報這東西,就看一個時效性,過了那個時間,可能就一文不值了,而這種個人情況信息,只要賣給其中一個,那很快就會全知道,所以賣信息的人,一定會在極短的時間能賣出多少份就賣出多少份。

  就看誰先搶的先機,找到關鍵的線索。

  ……

  虹口,赤木清之府邸。

  “田中是你故意的放出去的誘餌吧?”赤木清之一邊落子,一邊對對弈的影佐禎昭問道。

  “真是什麼都瞞不過赤木閣下的慧眼。”影佐禎昭微微一笑,伸手端起拿起棋盤邊上的茶杯飲了一小口。

  “我只是猜的,咱們的內部藏有敵人的鼴鼠,致使我們的計畫總是被敵人提前知曉,可是,這些人隱藏的很深,想要將他們挖出來卻很難。”赤木清之道,“這一次,機關長閣下這個計畫實在是精妙,若是能將潛伏在我們內部的蛀蟲挖出來,那將是帝國的功臣。”

  “田中這個人,你怎麼看?”

  “他能隱藏在寺內閣下身邊多年,一定有他的過人之處,不過,從現在看來,他似乎跟您一直追查的蘭姆伽小組沒有任何關聯?”影佐禎昭道。

  “你們是什麼時候發現他的?”

  “兩個月前,我們發現貴族院的一些會議紀要洩密,經過秘密排查,我們鎖定了幾個懷疑的對象,而這個田中因為是東亞同文書院畢業的,我們查了他的背景,發現他在校期間,跟同期的幾個有著左派思想的學員走的很近,而後,我們又在他家附近垃圾桶發現了燃燒文件的殘渣,從而確定了他的身份,但是,他很謹慎,我們未能找到他的上線,所以,決定放長線釣大魚……”影佐禎昭道。
Babcorn 發表於 2019-5-20 10:57
第913章:荻野

  虹橋路上一家小酒館。(東亞同文書院就在這條路上。)

  “老馬,我能打聽到的就這麼多,而且這兩天來同文書院打聽田中的人不少,我也是跟著渾水摸魚,才打聽到這些消息,而他在書院的檔案早在三天前就被特高課秘密的調走了,所以,我也無能為力。”老莫道。

  老莫是潛伏在東亞同文書院的自己同志,他也屬於“藏鋒”小組系統,上一次服部千代子來抓人。

  他並不在其中,算是躲過了一劫。

  “行,我知道了,謝謝了,注意安全。”老馬交代一聲,付了酒錢,然後戴上帽子,壓低了帽簷,低頭從小酒館出去了。

  ……

  “先生,這是老莫打聽到的一些有關田中的情況,他對我口述了一遍,還給您寫了文字說明。”老馬回來後,立即將他跟老莫見面的情況向陸希言匯報。

  陸希言將老莫寫的東西認真看了起來,有一部分是已經知道的,比如田中什麼時候入學東亞同文書院的,是哪裡的人等基本情況。

  剩下的就全是干貨了,田中在東亞同文書院的人際關係,是調查的重點,田中畢業後回國,他有沒有在這期間來過中國,還有,跟中國的某些人是否還有書信來往。

  人在絕境之中,第一能夠想到的是親人和朋友,田中盜取了機密文件,如果沒有找好接手的下家,他會怎麼做?

  這裡是中國,就算他在中國生活過,能說一口流利的中國話,也容易被人認出來的,他一個人是無法生存的。

  尤其是在各方勢力都在找他的情況下。

  躲起來,或許是最好的選擇。

  還有,那份“御前會議紀要”是否還在他的手中,這也是一個未知數,這次竊取行動中,他還有沒有同夥和接應,這一切也都是未知的。

  想要從他過去的人際關係梳理出他可能會去的地方和會找的人,這僅僅是方向之一,希望能找到有用的線索。

  “這個荻野在上海?”翻了一下,一個人跳進了陸希言的眼簾。

  “聽老莫說,荻野跟田中是同學,在書院的時候,兩個人住一個寢室,而且還是上下鋪,他們的關係很好,經常一起結伴同行,荻野出身不如田中,父親是個小商人,所以畢業後留在了上海,在一家上海的日本正金銀行做事。”

  “能找到這個人嗎?”

  “只要人還在上海,應該可以找到的。”老馬點了點頭。

  “這層關係我們能查到,別人也能查到,特高課一定比我們要快,這樣,這個人我來查,你再去找找其他方面的線索。”陸希言吩咐道。

  “是。”老馬也知道,陸希言是打算用“死神”小組的渠道去調查了,這樣更加隱秘,而不會暴露自身。

  ……

  荻野跟田中是同學,上學的時候關係很好,可畢業後,一個回國,一個留在了上海,期初的兩三年內,兩人還有書信來往。

  後來田中在日本結婚生子,兩人的書信就中斷了。

  也就是說,他們從畢業後,就再也沒見過面了,甚至連對方的近況都不知道。

  其實田中出事沒多久,荻野就被帶去了憲兵隊問話,沒過多久就放出來了,因為荻野的確跟田中有七八年沒有聯繫了。

  田中這十年也並非全部都待在日本,三年前,他來過中國,但不是上海,而是去的青島,後來還在北平待了一段時間。

  但是就是沒有再回上海。

  這一次是他從東亞同文書院畢業後第一次回上海,而且這一次因為擔任寺內正一的秘書兼翻譯,他連自己的母校都沒有機會回一下。

  他在上海的行蹤都是有據可查,而且沒有私自外出,就連對外的通訊,比如電話之類的,都是公事。

  他私下裡並沒有聯繫任何人。

  東亞同文書院其實在某種程度上就是一座間諜學校,很多課程都是有附帶情報收集的功能,田中更是被選中,參加過特殊訓練的學員之一。

  ……

  “先生,這是您要的荻野的基本資料。”

  “這麼快?”陸希言感到驚訝,這才一天功夫,郭漢傑就把荻野的資料給弄到了,這效率高的嚇人了。

  “這個荻野一畢業就進入了正金銀行擔任出納,一直做到了現在副經理的位置,內部對他的評價是勤勉,能幹,還有忠誠。”郭漢傑道。

  “那他的家庭情況呢?”

  “他結婚比較晚,三年前才結婚,妻子是個老師,在江灣的日本小學工作,比他小三歲,有一個女兒,目前一家三口在虹口崑山路租了一間公寓房。”

  “荻野一直沒有離開過上海嗎?”

  “好像沒有……”

  “這十年,他就沒有回日本看一看自己的家人,或者外出旅行休假什麼的?”

  “他在父親在他上學的時候就過世了,母親死的更早,也沒有聽說他有什麼兄弟姐妹和其他的親戚,至於旅行和休假,好像三年前他結婚時候,跟新婚妻子去過一趟青島和北平。”

  “能具體到日期嗎?”

  “能,應該是十月份。”

  “十月份,我記得田中三年前也去過青島,時間也是十月份。”陸希言過目不忘,“農夫”給的有關田中的資料中有這一段。

  當時田中是公派身份去的,而荻野帶著新婚妻子是去度蜜月的,兩個人居然同時都出現在青島。

  這是巧合呢,還是他們之間根本不知道對方也在那個時間點再同一個地方?

  “先生,您是說,他們有可能在青島見過面?”

  “不好說,這個時間點太巧了,當然,也沒有證據他們約在青島見面,畢竟,他們之間已經許多年沒有聯繫了,如果有聯繫的話,應該能查出來的。”陸希言道。

  “如果他們不是通過書信,而是通過其他的方式呢,比如電波,或者中間人呢?”閆磊提出了一個假設道。

  “既然是相識的兩個人何必要如此呢?”

  “還有一種可能,他們都有隱秘的身份,可是相互並不知道。”陸希言腦中靈光一閃道。

  “這可能嗎?”

  “這一切都是我們的猜測,荻野和田中都是從東亞同文學院畢業的,這所學院是干什麼的,咱們都知道,他們有特殊身份,這一點兒對不稀奇,過去從這所學院出去的人當中有多少是干咱們這一行的,這還少嗎?”

  “是呀,這是值得的懷疑的。”閆磊附和一聲。

  “讓黑貓查,但不能打草驚蛇。”陸希言命令道。

  “是。”

  ……

  百老匯大廈三樓,服部千代子辦公室。

  “千代子小姐,這個荻野有問題。”鬼冢垂手站立在服部千代子面前,一副恭順異常的模樣。

  “哦,有什麼問題?”服部千代子疑惑一聲,問道。

  “三年前,荻野結婚,向銀行請了一個月的假期,去去度蜜月,他和妻子去的地方是青島,而田中也在三年前這個時間從日本到青島公幹,他們雖然抵達青島的時間不一致,但中間有三天時間是重合的。”鬼冢稟告道。

  “你是說,他們在青島見過面?”

  “有這個可能,三年前的事情,我們現在根本無從查起,但兩個人同時出現在青島,他們之間見面是很有可能的。”鬼冢道。

  “那又怎麼樣,你能證明他們是約了在青島見面的嗎?”服部千代子反問道,“田中去青島公幹,時間不是他能夠決定的吧?”

  “但是荻野度蜜月的時間是可以自己決定。”

  “我要的是找到田中,而不是聽你說他們之間是否有某種特殊的關係,他們本來就是同學,就算在青島見個面,又能怎麼樣,同學之間不能約好,見一面嗎?”服部千代子道。

  “哈伊!”鬼冢羞慚的低下了頭。

  “盯著這個荻野。”服部千代子命令道,“或許,你的直覺是對的,我們可以從這個人身上打開缺口。”

  時間在一天天過去,田中攜帶“御前會議紀要”已經失蹤一個星期了,簡直就如同人間蒸發了一樣。

  上海的地下勢力都快挖地三尺了,還是沒能找到人。

  有人開始懷疑,這田中逃往上海會不會是個假消息,故意的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上海來,好給這“田中”開一個金蟬脫殼。

  田中是不是還藏在南京,就等著風頭過去後,再出來呢。

  這不是沒有可能呀。

  要說上海灘這麼多人都在找他,把每個能藏人的角落都盯的死死的,可就是一點兒消息都沒有。

  這別是被人玩了。

  “還是沒情況嗎?”陸希言也有些失去耐心了,懷疑從荻野這個方向可能是錯了,召來郭漢傑詢問。

  “是的,先生,這個荻野被特高課叫去談話後,又放回來了,第二天正常上班,我們連續跟蹤監視了三天,沒有發現異常。”郭漢傑回答道。

  “說說看,他每天都幹些什麼?”

  “他生活很規律,也很自律,每天早上大概是七點鐘起來,他妻子比他早半個小時,起來做飯,吃了早飯後,大概七點二十出門上班,先把妻子和孩子送去學校,然後自己再開車去銀行上班,他每天的工作就是接待銀行的大客戶,為他們提供金融方面的服務,下班後去學校接妻兒,然後回家。”

  “晚上不出門嗎?”

  “有應酬會出門,但不會在外面過夜。”

  “算起來,這個荻野應該是一個成功人士,而且還非常優秀。”陸希言點了點頭。

  “是的。”郭漢傑點了點頭。

  “他妻子在學校的情況如何?”

  “因為是日本小學,我們對裡面的情況不是很瞭解,他們戒備很嚴的,不是家長或者有身份證明的日本人根本進不去。”郭漢傑無奈的道。

  “我們是不是都忽略了,只盯著荻野,卻忘記他的妻子是自由的?”陸希言突然道。

  “先生,你是說,荻野可以通過他的妻子來幫他隱藏田中,那我們把精力都放在田中身上,根本就是無用?”郭漢傑眼睛一亮。

  “完全有這種可能!”閆磊也附和一聲。
Babcorn 發表於 2019-5-20 10:57
第914章:田中的下落

  “五哥,您怎麼來了?”

  “我不能來嗎?”郭漢傑哼哼一聲,他基本活動的範圍都是在租界,虹口區是日本人的天下,他這樣的人進入,是有一定的風險的。

  不過,上海的情況跟兩年前不一樣了,雖然租界和華界還是涇渭分明,可只要有能證明身份的證件,沒有攜帶違違禁品,進出相對來說寬鬆很多。

  “能,能,你們對荻野的老婆也跟蹤觀察了好幾天了,就沒有發現一點兒線索?”虹口情報組長鐘原嘿嘿一笑,郭漢傑親自過來督察。

  因為陸希言判斷,問題不一定在荻野身上,而有可能在這個叫做和子的日本女人身上。

  這恰恰是最容易被忽視的。

  和子來上海四年,到上海不到半年,經人介紹跟荻野認識,相戀五個月後結婚,很快就有了一個兒子。

  在上海的日僑當中,他們算是讓人羨慕的對象,穩定的收入和社會地位,還有一個和睦的家庭。

  夫妻恩愛,簡直就是羨煞旁人。

  “我說老鐘,黑貓他們盯荻野,都快把他吃喝幾杯水,拉幾泡尿都搞清楚了,你呢,啥動靜都沒有?”郭漢傑很不滿。

  “五哥,這可不能怪我們,這日本的小學,我們進不去呀。”鐘原為難道,銀行開門做生意,自然不能把客戶拒之門外,找人接觸一下荻野這問題不大,可這個和子實在日本小學工作,裡面的全部都是日本僑民的孩子,老師也必須是日本人,門口還有崗哨。

  “就不能想個辦法混進去?”

  “不行,就算接送孩子的家長也只能在門口等,學校也是進不去的。”

  “這麼嚴格,那就是想要藏一個陌生人進去都難了?”郭漢傑問道。

  “應該是的,我覺得咱們沒必要盯著這個日本女人,她就是一個普通日本女老師,什麼都不懂。”鐘原分析判斷道。

  “有這個叫和子的照片嗎?”

  “有,我們每天上下班都拍的。”鐘原忙道。

  “拿給我。”

  “這個和子上班每天都帶食盒嗎?”照片拍了不少,每一張上面,都能看到和子抱著孩,還拎著一個長方形,跟食盒相似的東西。

  “是的,荻野的兒子才兩歲,夫妻倆都要上班,和子每天將孩子帶到學校,食盒裡應該是小孩子吃的營養餐之類的。”鐘原解釋道。

  “以前呢,也是這樣的嗎?”郭漢傑問道。

  “我側面打聽過了,只要帶孩子來學校,基本上是這樣的。”鐘原點了點頭。

  “荻野,和子他們夫妻倆除了中午飯,早飯和晚飯一般都是在家吃的,他們兩個,誰去菜市場買菜?”

  “和子,小學過去一條街不遠,有一個農貿市場,和子每天下班後,背著孩子先去那裡買菜,然後等荻野過來接她,然後一起回家。”

  “荻野愛吃什麼?”

  “這個……”

  “老鐘,別告訴我,你是第一天做信息收集,先生曾經見過對目標人物的信息收集工作要事無鉅細,任何一個細節都不能放過。”看到鐘原吞吞吐吐,郭漢傑立馬臉就拉了下來。

  “是,我是派人跟過去看過,看這個和子都買那些菜,她一般買豆腐、芹菜,還有土豆以及青菜比較多,喜歡買魚,一般隔上兩三天買一條,還有排骨和年糕……”鐘原還真沒有不做調查。

  “你判斷她購買的菜量,夫妻倆一天三頓的話,可以吃多久?”郭漢傑點了點頭。

  “這個很難判斷了,五哥,荻野的應酬活動也是很頻繁的,所以,很難估算。”鐘原為難道。

  “他們家有冰箱嗎?”

  “沒有。”

  “這麼熱的天,食物存放時間很短,基本上買回去做了就必須吃完,第二天再買,如果吃不完,就要倒掉,否則就要吃壞肚子,這是常識。”郭漢傑認真的道,“這幾天,他家的廚餘垃圾多少?比往常多,還是少了?”

  鐘原愣了一下,這個細節他還真是沒留意到。

  “荻野夫婦倆雖然收入不低,可他們還是非常節省的,家中的垃圾都是每天早上出門之前扔到巷子口的垃圾桶內,具體多少,還真沒有看過。”

  “這是你們的工作做的不仔細,明天開始,知道該怎麼做了嗎?”

  “知道了。”

  ……

  “先生,螞蟻(鐘原)監視了和子好幾天了,還是沒有什麼收穫,會不會是我們的方向搞錯了?”郭漢傑匯報時也表達出自己的懷疑。

  “不是沒有可能,可是現在,我們還有別的方面的線索嗎?”陸希言面色之中透著一絲焦慮道。

  “那還繼續嗎?”

  “特高課的人呢,他們有什麼動靜?”

  “特高課派人明天蹲守在銀行,但對荻野保持了一定的距離,田中是經過這方面的培訓的,一旦發現荻野被人跟蹤或者監視,那他一定不會跟他聯繫的。”郭漢傑道。

  “荻野一定知道特高課派人監視他和他的妻子,所以,就算有什麼異常,也不會反應出來的。”陸希言道,“特高課沒有監視和子嗎?”

  “沒有。”

  “看來,特高課把目光還是放在了荻野的身上,和子跟田中畢竟毫無瓜葛,甚至都不知道有田中這個人。”陸希言點了點頭。

  “把你們調查的信息給我一份,我要看。”陸希言吩咐道,雖然郭漢傑匯報的很詳細,但有些東西,還是自己看了才能最終得出結論。

  “你連人家買什麼菜,買多少菜都讓人記錄了?”陸希言翻到和子下班後去農貿市場買菜這一部分,發現還詳細記錄了和子每天買菜的種類和數量,不清楚的,後面好打了一個“?”號。

  “荻野平時中午吃什麼?”

  “荻野中午一般都是自帶的飯盒,他的午飯一般就是一個飯糰和一些簡單的配菜,墨魚卷和烤魚是他的最愛的食物。”這一點郭漢傑倒是很清楚。

  “他吃牛肉嗎?”

  “牛肉?”郭漢傑愣住了,“應該吃吧,沒聽說他有什麼忌口的?”

  “我看到和子今天下班買的肉中有一磅牛肉,我不知道他們是否是為了改善一下伙食兒,或者是其他的想法,明天,命人留意一下荻野攜帶的午餐,看裡面有沒有牛肉。”陸希言吩咐道。

  “是。”

  第二天,陸希言中午吃完飯,準備在辦公室午睡一會兒,接到了郭漢傑的電話,荻野今天的午餐飯盒中,沒有發現牛肉。

  一磅的牛肉,如果是給孩子購買的,以他們孩子現在的飯量,是吃不了這麼多的,而即便是荻野夫妻恩愛,但男權至上的日本社會裡,女人在家庭裡的地位還是不如男人,牛肉應該先給男人吃,而荻野的午餐盒裡居然沒有牛肉,這就奇怪了。

  當然,這只是一種情況。

  還有其他的情況,比如牛肉被醃製起來了,沒有馬上烹飪實用,這也是有可能的。

  郭漢傑提出,要不然派人潛入荻野居住的公寓,只要查看一下家裡有沒有牛肉,如果沒有,這就說明問題了。

  陸希言考慮了一下,大白天的潛入荻野的家中,這是一件很冒險的事情,可是如果能確認的話,未嘗不是最快的手段。

  陸希言同意了郭漢傑的請求。

  下班之前,郭漢傑再一次給陸希言來電話,在荻野的家裡沒有發現牛肉的存在,而且同時在家裡的泔水桶裡也沒有蒸煮牛肉的殘渣。

  那麼這一磅牛肉哪裡去了?

  被和子帶去學校了,她和孩子一頓能吃得了這麼多牛肉嗎?

  顯然有些難度。

  難道說,田中藏在學校裡?

  “漢傑,能搞到和子工作的那所日本小姐的建築圖紙嗎?”陸希言問道。

  “我試試吧。”郭漢傑也只能說試試。

  這田中若是真躲進了和子工作的日本小學,你還真是誰都想不到,最危險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

  ……

  “你懷疑田中藏在江灣的日本小學裡?”晚上,陸希言將胡蘊之約了出來,在廣元茶樓。

  “是的,燈下黑,最危險的地方也最安全,而且,日本小學,特高課也想不到人會藏在裡面。”

  “這麼說,田中跟荻野是一夥兒的?”胡蘊之道。

  “現在還不能確定,但是,可能性非常大。”陸希言分析並解釋道,“田中愛吃牛肉,而荻野夫婦很少購買牛肉,和子突然買了牛肉回家,荻野第二天的帶的飯菜裡並沒有發現牛肉,所以,這牛肉的去向就值得懷疑了,而和子每天的生活就是三點一線,那麼就很容易推斷了,田中藏在了江灣的日本小學,每天和子通過攜帶孩子營養品和自己的午餐的便利,給他也帶一份吃食,維持他的基本生存的需要,這是完全有可能的。”

  “你這麼一說,還真是有這種可能,可田中身上的那份‘御前會議紀要”的文件呢?”胡蘊之道。

  “應該還在他身上,交給荻野,並不安全,他完全能預料到特高課會查到荻野,所以,荻野現在是田中對外的聯絡人,而荻野的妻子和子則是他們的之間的傳聲者。”陸希言分析道。

  “田中是怎麼躲進江灣日本小學的呢?”胡蘊之疑惑的問道。

  “我猜應該是荻野的安排,荻野的身份,是可以開車直接進入江灣日本小學的,田中躲進車裡,可以直接進入學校,然後悄悄的下來,躲起來,我猜,江灣日本小學內一定有類似於防空洞之類的地方。”陸希言道。

  “有道理,僅憑一磅牛肉,就能分析出這麼多東西來,老陸,你這不愧心思縝密,算無遺策。”胡蘊之豎起大拇指。
Babcorn 發表於 2019-5-20 10:57
第915章:陷阱

  “陸希言,你什麼意思,耍我羅耀祖好玩嗎?”羅耀祖一個電話,把陸希言約到了霞飛路紅玫瑰理髮廳。

  “耀祖舅舅,天氣熱,別動那麼大的肝火。”陸希言忙上前來陪著笑臉道歉道,“這件事是我太敏感了,搞錯了,我向你道歉,好不好?”

  “我說,你到底什麼意思,起先派梅梅來阻止我行動,現在好了,‘御前會議紀要’讓這個田中給偷了,人也下落不明,早知道這樣的話,我還不如讓人在專列上下手呢。”羅耀祖相當不滿。

  “耀祖舅舅,不是我瞧不起你手下的人,真要在專列上下手,你的人未必能做到。”陸希言道。

  羅耀祖氣哼哼一聲,他當然明白這個道理,專列上守衛森嚴,田中若不是寺內正一的近人,怎麼能輕易得手,而且還沒有被發現?

  歷來都是家賊最難防的。

  “我不管,田中在哪兒,你得給我找出來。”羅耀祖一副“無賴”的嘴臉。

  “耀祖舅舅,你這是訛上我了?”陸希言哭笑不得。

  “怎麼的,要不是你阻攔,這‘御前會議紀要’是不是有可能早就落到我手裡了?”羅耀祖道,“現在到處都在找這個田中,但我知道,在上海灘,能找到這個田中的人沒幾個,你是其中之一。”

  “為什麼是我?”

  “你別跟我裝糊塗,我說這話,你心裡明白。”羅耀祖道,“軍師從來就沒有離開過上海,你們騙得了日本人,可騙不了我,這燈下黑的道理我打小就明白。”

  陸希言訕訕一笑,這黑山老妖就是黑山老妖,縱橫南北幾十年,不管是經驗還是直覺,那都是相當的可怕,不然的話,也不會活到現在了。

  “你們要是找到田中,把他手裡的文件給我抄錄一份就可以了。”羅耀祖道,“這總不會讓你為難吧?”

  “這個問題不大。”

  除了日本人,其他任何人得到“御前會議機要”肯定是要公開的,到時候,這恐怕就不是什麼秘密了。

  “我這兒有一個消息,你想不想知道?”

  “耀祖舅舅,你跟我還賣關子嗎?”陸希言呵呵一笑。

  “十年前,田中和荻野在東亞同文書院學習的時候,他們又一個共同的好友,叫劉桐。”羅耀祖道。

  “劉桐,他人在上海嗎?”

  “不知道,這個劉桐沒有畢業,就離開學校了,而且他是被開除的。”羅耀祖搖了搖頭。

  “劉桐,這個名字我記住了,多謝了,耀祖舅舅。”

  “不客氣,我們也是互惠互利。”羅耀祖嘿嘿一笑,起身道,“我先走了,你走的時候結一下賬。”

  ……

  “劉桐,先生,這個名字好熟悉呀,我好像在什麼地方聽說過。”陸希言回來後,把老馬叫到跟前,將“劉桐”這個名字告訴了他。

  “哦,這個人是被東亞同文書院開除的,跟田中和荻野是同學,而且關係走的很近。”陸希言道,“能不能查到這個人的下落?”

  “這都十年過去了,只怕這個劉桐未必還在上海,這怎麼查?”老馬為難道。

  “你先把這個情況跟老鬼通報一下,通過上級幫我們查一下,看能不能找到相關的線索。”陸希言道。

  現在是不放過任何一絲線索,羅耀祖既然提到了劉桐,就一定有他的用意,而且十年前,羅耀祖就在上海。

  而老貓跟他說過,羅耀祖的很可能是跟黨組織失散了多年的同志,只是現在替軍統做事兒,他還有一個任務,就是想辦法讓他歸隊。

  羅耀祖很有可能認識劉桐,或者他們之間有過交集,也可能知道田中和荻野,這真是一種說不出來的巧合。

  而這個劉桐也極有可能是自己人。

  如果是自己人的話,那就好辦多了,問題是,劉桐是他十年前的名字,十年後,他未必還用這個名字。

  做地下工作的,哪一個沒有幾個化名?

  而且十年經歷的事情太多了,這個人就算活著,在不在上海都未必。

  田中盜取“御前會議紀要”,他肯定做好計畫,並且是找好了下家,否則,他沒有必要冒著暴露身份的風險。

  而他在上海的關係都是十年前的,關係最好的就是荻野了,而荻野在三年前跟他極有可能在青島見過面。

  這三年來,他們就沒有聯絡嗎?

  應該有聯絡,但不是直接跟荻野,能夠讓荻野絕對信任,而不會出賣他的人,只有一個人,他的妻子和子。

  田中應該通過和子跟荻野取得的聯繫。

  一定是這樣。

  可是特高課應該比他們更早獲知荻野跟田中的關係,而且他能想到的,服部千代子會想不到嗎?

  這是個聰明絕頂的女人。

  可她為什麼不盯著和子,卻死死的盯著荻野呢?

  從目前看來,荻野的一切都是正常的,跟往日沒有什麼區別,盯著他,就算是盯死了,也沒有任何結果。

  除非一種解釋,那就是這個服部千代子故意的。

  抓到田中不是的她的目的,她的目的是抓到跟田中接頭的人,然後將接頭人背後的情報網絡一網打盡。

  推想到這裡,陸希言背後瞬間濕透了,如果自己接下來真的想辦法去跟田中接觸的話,那真的就中了服部千代子的圈套了。

  這個女人真是計謀深遠。

  “閆磊嗎,告訴漢傑,沒有我的命令,決不允許有任何行動。”陸希言覺得還是要給郭漢傑下一道禁令。

  “先生,出了什麼事兒了嗎?”

  大半夜的,閆磊睡得迷迷糊糊的,突然接到陸希言打過來的電話,驚的一下子就醒了。

  “沒什麼,你務必叮囑漢傑,就算確認田中藏在江灣的日本小學,也不要擅自行動,聽明白沒有?”

  “明白了,明天一早我就跟五哥說。”閆磊那邊答應下來。

  “你去哪兒了,剛才我聽到書房有人說話?”陸希言打完電話從書房回到臥室,看到孟繁星坐在床頭,燈亮著。

  “有點兒事突然想起來,怕明天早上一起來給忘了,就給閆磊打了個電話,交代一下。”陸希言從另外一邊上.床,解釋道。

  “啥事兒不能明天早上說?”

  “沒事兒,睡吧。”陸希言背對著妻子躺了下來。

  孟繁星知道丈夫有心事,她也知道,幹他們這個工作的,有些事情是上不告父母,下不傳妻兒,這不是信任的問題,而是鬥爭的殘酷性,必須要用鐵的紀律來保證。

  ……

  特高課召開情報會議。

  “劉桐,曾用名:李永新,中共江蘇省委要員,上海地下黨首腦之一,曾在東亞同文書院就讀,因為中東路事件參加遊行,被懷疑赤化而被學院開除,後正式加入中共……”鬼冢介紹道。

  “那麼此人現在何處呢?”南田大佐問道。

  “不知道,此人非常善於鼓動和演說,相當有學識和風度,凡是跟他有過交往的人,對他都留下了極深的印象。”鬼冢道。

  “他跟田中什麼關係?”

  “很好的朋友,在東亞同文書院的時候,他跟很多人都是朋友,田中就是其中之一,他被學院開除,很多人還聯名上書請求從輕處罰,但最終還是未能改變學院的決定。”鬼冢解釋道。

  “有證據證明田中這一次盜取文件,他想要見的人就是這個劉桐嗎?”晴氣慶胤代表梅機關列席了會議。

  “沒有,但根據我們的分析,田中如果通過荻野想要將文件傳遞出去,能通過的人就只有劉桐,因為,我們在荻野經受過的銀行賬戶中發現了李永新的名字。”鬼冢道,“這說明,荻野跟劉桐一直都有聯繫。”

  “會不會是同名同姓呢?”

  “應該不會,李永新這個戶頭在銀行的存取款並不頻繁,但是每打入一筆款項,最多一個星期內,這筆錢就會被取走。”鬼冢道。

  “錢款是從那裡打過來的?”

  “香港。”

  “香港……”

  “這是中共從香港給上海的地下黨打的活動經費,看來,這個劉桐掌握著中共在上海地下黨的經費來源,是一條大魚!”

  “問題是,這劉桐是不是跟我們要找的蘭姆伽小組有關?”晴氣慶胤提醒道。

  “根據我們的分析,這很可能就是一個獨立的事件。”鬼冢回答道。

  “也就是說,我們費了這麼大的勁兒,耗費這麼多的人力和物力僅僅是截斷了中共上海地下黨組織的經費來源,還不是唯一的一條?”晴氣慶胤很氣憤道,“你們就這樣讓我跟影佐將軍和大本營交代?”

  “若是能將中共上海地下黨組織一網打盡,再順藤摸瓜,未必不能抓到蘭姆伽小組的蛛絲馬跡?”南田說道。

  “劉桐的行蹤掌握了嗎?”晴氣慶胤冷哼一聲,這麼一個結果他當然不滿意,可當初設下這個局,也不知道後面會發展成什麼樣子。

  “還沒有,我們帶荻野回來問話,肯定是打草驚蛇了。”鬼冢低頭說道。

  “田中和劉桐都是情報工作的高手,我們若是不帶荻野回來問話,他們反而不會貿然接頭,而現在我們密切監視荻野,卻故意忽略了他的妻子和子,就是給他們創造機會。”服部千代子解釋道。

  “千代子小姐的意思是,荻野的妻子和子也為他們工作?”

  “大家不要忘了,夫妻之間是沒有秘密的,想要自己做的事不洩露,最好的辦法就是把知道秘密的人也拉進來。”服部千代子道。

  “千代子長官已經布下一張大網,就等著劉桐一頭鑽進來!”鬼冢手一指黑板上那種模糊的黑白照片說道。
Babcorn 發表於 2019-5-20 10:57
第916章:截胡

  “五哥,為什麼,今天有這麼好的一個機會,剛好給他們學校運送一批課桌進去?”螞蟻鐘原很不理解,就在他準備安排人進入江灣日本小學探查一下的時候,郭漢傑急急忙忙過來阻止了他的行動。

  “這是先生的命令,任何行動必須得到他的同意!”郭漢傑解釋道。

  “可是這麼好的一個機會就浪費了,真有點兒不甘心……”鐘原有些不甘心的說道。

  “機會我們以後再找,一旦出錯,你就完了,懂嗎?”郭漢傑嚴厲訓斥鐘原一聲道,“還記得我們擅自行動,刺殺漢奸謝筱初帶來的後果嗎?”

  “我知道,可是,我就是派人混在送課桌的人進去勘察一下地形,沒想要……”

  “我看你是立功心切。”郭漢傑一眼就看出來鐘原眼睛裡的火焰,“我知道,這段時期,大家蟄伏起來,什麼事兒都不干,都快憋瘋了,可是,你們要明白,要做大事,就要能忍常人不能忍!”

  “我明白,可是咱們總不能天天盯著服部千代子那個日本娘們兒?”

  “你要是能把這個日本娘們兒喜好給掌握了,我在先生面前記你一功。”郭漢傑道,“不能讓對方發現。”

  “真的?”

  “當然。”郭漢傑點了點頭。

  “五哥放心,這個功,我是拿定了。”鐘原一拍胸.脯,保證說道。

  “進出學校的所有人的照片都拍了嗎?”

  “拍了,除了我們已經掌握的人之外,凡是沒見過的生面孔,全部都拍下來了,包括今天來給學校送課桌的裝卸工人。”

  “如果你是跟田中接頭的人,會不會選擇混在今天送課桌的工人裡面進入學校呢?”郭漢傑問道。

  “會,假設田中躲在裡面無法出來,那就必須要外面的人進去,混在搬運工人之中是最佳的機會。”鐘原想了一下道。

  “嗯,這是個機會,但也非常冒險。”郭漢傑點了點頭,“但是,你也別忘了,只要接頭的人雙方足夠信任,那麼他們完全沒有必要見面,可以通過和子來傳遞消息。”

  “五哥說的也有道理。”

  “你派人盯住和子和運送課桌返回的卡車,記住,數清楚他們進出的人數,明白嗎?”郭漢傑鄭重的道。

  ……

  公用電話是無法監聽的,所以,郭漢傑找了一家公用電話,安源綢緞莊一條秘密電話線打了一個電話,將情況通知了丁捷。

  丁捷再通知了閆磊。

  閆磊直接去醫院見了陸希言,把螞蟻那邊發現的情況匯報給了陸希言。

  “走,去藥廠。”陸希言聽了閆磊的匯報,敏銳的感覺到,今天的情況有些特殊,有一種要出事的感覺,決定親自過去坐鎮指揮。

  藥廠是最好的指揮部,當初選擇藥廠建在閘北原來陸家老廠的位置上,就有這一點的考慮。

  “另外,通知閘北情報組和行動組言虎做好準備。”

  “先生,需要這麼做嗎?”

  “多做一手準備,沒壞處。”陸希言命令一聲。

  四十五分鐘後,陸希言與閆磊驅車趕到藥廠,郭漢傑也從江灣悄悄趕到藥廠與陸希言匯合。

  “漢傑,螞蟻那邊什麼情況?”

  “我來的時候,裝課桌的卡車已經空了,但工人還沒走,估計是還要搬進教室,再進行簡單的安裝和調試吧,應該很快機會離開。”郭漢傑回答道。

  “這批課桌是向哪家家具廠定製的?”

  “信義家具廠。”

  “具體位置呢?”

  “青雲橋。”閆磊取來地圖,郭漢傑在地圖上一點說道。

  “安排人過去了嗎?”

  “安排了。”郭漢傑點了點頭,“先生,這是螞蟻他們拍攝的照片,距離比較遠,所以不是很清楚。

  照片還有一股子藥水的味道,顯然是第一時間就清洗出來,沒有自然晾乾,是用的烘乾手段。

  “能認出這些搬運工人當中誰是劉桐嗎?”

  “很難,他們都穿著統一的制服,還戴著帽子,而我們拍攝的角度不太好選,距離也遠,光憑這麼一張模糊的照片對照,很難認出這裡面是不是有劉桐。”郭漢傑搖頭解釋道。

  “也就是說,劉桐有可能在,也有可能不在?”

  “是的。”

  “一共幾個人?”

  “算上卡車司機,一共是八個人。”郭漢傑道,“這是江灣地區日本僑民最大的小學了,擁有各年級的學生三百多人,老師和教職工將近六十人,還有一個幼托所,這一次更換課桌是來自一家日本虹口的貿易公司的捐贈,舊的課桌椅將會以無償贈送的方式送給閘北地區的三所小學。”

  “這一套施以小恩小惠的鬼把戲,可惜我們要的不是這個,這些東西收買不了我們的孩子們,更不能讓我們彎下脊樑!”陸希言冷笑一聲。

  “捐贈是什麼時候定下來的?”

  “兩月前吧,剛好是放暑假的時候,因為時間太短了,沒趕上開學,所以選擇今天這個週末進行更換。”

  “和子今天帶著孩子去學校了嗎?”

  “去了,她是三年級2班的班主任,主要教授數學和美術。”郭漢傑道。

  “真是多才多藝呀。”

  ……

  與江灣日本小學隔著一條街,一間日本人開設的診所內,鬼冢帶著便裝的特高課的特務們在診所的三樓窗戶後面,拿著望遠鏡看著學校內的一舉一動。

  “長官,他們的工作就快要完成了,可能馬上就要回去,要抓捕嗎?”負責監視的一名日本特務轉過身來,向鬼冢詢問道。

  “能確定我們的要的人在裡面嗎?”

  “他們都穿著統一的制服,還戴著帽子,看不清楚,無法確定。”

  “現在抓捕,萬一沒有目標,那就會驚動藏在裡面的人,千代子小姐交代了,要秘密抓捕,聽明白了嗎?”鬼冢冷哼一聲。

  “哈伊!”

  “長官,好像少了一個人……”

  “納尼,少了誰?”鬼冢激動的上前,一把從手下奪走瞭望遠鏡,往學校教學樓前的停放汽車的位置望去。

  “一,二,三……”

  好像真只有七個,還有一個人哪裡去了?鬼冢興奮的兩眼冒光,突然消失了一個人,這個人極有可能就是他們想要找的劉桐,他去了哪裡,毫無疑問就是去跟藏在地下防空洞內的田中接頭去了。

  “通知憲兵隊的岡村少尉,準備設卡攔截。”鬼冢命令道。

  “哈伊!”

  ……

  下午五點左右。

  “組長,我在隔壁的巷子裡發現一輛汽車,車牌號是……”

  “什麼,你確定嗎?”

  “組長,你忘了我小東北是干什麼的嗎,那是專門盯梢的,這特高課的汽車就算他們把車牌號換了,我也能認出來。”綽號小東北的可是螞蟻鐘原手下一員幹將,他的特產就是日本人的車,只要他見過一次,以後不管它變成什麼樣,都能給他認出來。

  特高課在外面行動,當然不可能每次都用同一輛車,他們也知道怕被人盯上,不停的更換車或者換車牌。

  但是,每一次都躲不過小東北的眼睛,不管是特高課,憲兵隊還是日本領事館的車,只要一開出來,準能認出來。

  就這本事,那是壞了日本特務不知道多少次秘密抓捕行動,到現在日本人都還沒明白自己是咋暴露的。

  鐘原聽到這個報告,那是嚇出一聲冷汗,幸虧郭漢傑提醒的及時,要是他真行動的話,特高課的人就在附近,那不是全暴露了嗎?

  特高課居然也在監視和子,這說明什麼,他們也懷疑田中藏在這日本小學你,可他們為什麼不直接上門搜查呢?

  這還不明顯嗎?

  出去就是繁華的四川路,特高課的人把汽車開進巷子裡藏起來,然後隨便在沿街的某一棟樓裡找個正對著日本小學的房間,就可以將小學裡面的情況盡收眼底,他們何嘗不也是這麼做的?

  “小東北,你看到的汽車在那條巷子裡?”鐘原問道。

  “就隔著咱們一棟樓,過去往裡走,四五十米就見到了。”小東北道,“他們藏的還挺賊的,不往裡走,還真看不見。”

  “你是怎麼看到的?”

  “我在街上觀察情況,突然想要撒尿,總不能在大馬路上尿吧,我就沿著那條巷子往裡走,想找個地方方便一下,結果就發現了。”小東北解釋道。

  “小東北呀,你可真是哥的福將!”鐘原激動的感慨一聲,一次小小的失誤,那是會帶來滅頂之災的,鐘原對此是有深刻體會的。

  這一刻他都覺得,這是上蒼,老天爺再幫他。

  “五哥,我這邊剛發現……”鐘原下樓,在附近的一個電話亭,投了一枚硬幣,撥通了一個號碼。

  “好,我知道了。”

  ……

  “先生,螞蟻的電話,說是他的手下無意中在附近的巷子裡發現特高課行動隊汽車,而且停了很久了,應該是目的跟我們一樣。”郭漢傑放下電話,立刻向陸希言做出了匯報。

  “不能讓特高課抓住劉桐,文件一旦落入特高課手中,就再也沒機會拿到了,通知言虎,他知道怎麼做。”陸希言當機立斷的下令道。

  “明白。”閆磊迅速的點了點頭,抓起桌上的電話機撥了一個號碼出去,“先生說了,晚一點兒回去吃飯。”

  這是一句暗語,就是命令言虎“攔截”的意思。
Babcorn 發表於 2019-5-20 10:57
第917章:好險

  運送課桌的汽車從學校出來,鬼冢也帶著人從診所下來,這一下被鐘原認出來了,居然是老對手鬼冢。

  幸虧小東北發現的及時,要不然,今天他們可就真栽了。

  “組長,我把他們汽車輪胎上氣門芯給拔了。”小東北湊到鐘原跟前,掏出一個小東西出來,嘿嘿一笑。

  “你小子膽子真大,你怎麼知道附近沒有他們的人?”鐘原嚇了一跳,他接到命令,要稍微的攔一下特高課的人,別讓他太快跟上。

  這戳車胎,那是最好的辦法了。

  就算再調一輛汽車過來,也要幾分鐘之後,幾分鐘那是可以干很多事情了。

  “我仔細瞧過了,沒發現他們的人,估計是跑去哪兒開小差了,我知道這附近有一個慰安所,看車的八成是……”小東北嘿嘿一笑。

  “那他可慘了,嘿嘿。”鐘原嘿嘿一笑。

  他們站的這個位置,剛好可以看到鬼冢幾個來到車前,發現車上沒有人,又再附近找了一下,還是沒看到。

  鬼冢一張臉瞬間就黑了下來,嘰嘰咕咕的破口大罵。

  估計是發現車胎癟了。

  這種事兒在上海灘很常見的,很多街上的小癟三就喜歡幹這樣的事情,看車裡要是沒人,偷偷的把人家氣門芯兒拔了,然後敲詐勒索。

  一般拔一個就夠了,一般也不會訛多少錢,所以,車主很少選擇報案的。

  鬼冢真是氣的肺都快炸了,在這麼關鍵的時刻,他居然遇到了這樣的事情,可是這個時候,拔氣門芯的小癟三不應該出來了嗎?

  應該是看他們這麼多人,不敢現身了,這才最麻煩。

  “走了,至少可以耽擱鬼冢五分鐘。”鐘原嘿嘿一笑,拉著小東北原路返回,只要鬼冢他們一走,他們要對藏在學校地下防空洞的田中下手了。

  ……

  青雲橋關卡。

  這條路是回信義家具廠的必經之路,送課桌的汽車肯定得從這條路返回家具廠,所以,岡村少尉接到了鬼冢的命令後,馬上帶領一個小分隊的憲兵趕了過來,接管了哨卡的控制權。

  從四川路上的日本小學到青雲橋,正常汽車行駛的話,一刻鐘也就差不多到了,可是岡村從接到已經出發的消息到現在足足有二十分鐘了。

  卻還沒有等來鬼冢說的信義家具廠的運輸課桌返回的空車。

  “長官,怎麼回事,鬼冢君的消息會不會有誤?”岡村少尉的手下一名憲兵軍曹不滿的問道。

  “應該不會,鬼冢隊長會一路跟過來,就算中間出了叉子,他們也會及時應對。”岡村搖了搖頭。

  “長官,來了,三輛卡車!”哨卡瞭望台上,觀察的日軍士兵向下面的人發出了消息。

  “準備攔截,不許對準要害開槍,抓活的。”岡村重重的下令。

  “哈伊!”

  遠遠的三輛卡車,一次排開駛了過來,可能是因為天快要黑了的緣故,路上歸家的人多,走的有些慢了。

  岡村心裡的那一點兒不確定迅速的拋到腦後了,鬼冢給他的任務是,借檢查為名,扣住一個叫“劉桐”的人,這個人是中共上海地下黨的首腦之一。

  這是一條大魚,逮住了,就能順藤摸瓜,把中共上海地下黨組織給挖出來,這可是大功一件。

  三輛卡車緩緩的在關卡面前剎車停了下來,岡村一揮手,一隊荷槍實彈的日本兵迅速的圍了上去。

  “太君,我們是給江灣的日本小學送課桌的,來的時候,你們不是檢查過了,我們這是回去?”第一輛卡車上時機探出一個腦袋,陪著笑臉道。

  “下車,接受檢查!”

  “下車,都下車,讓太君們檢查!”面對日本憲兵手中的刺刀,司機哪敢有絲毫反抗的想法,第一次推開車門下來,招呼車上和後面兩輛卡車上的人都下來。

  “一,二……”岡村點著人數數了起來,發現只有七個人,臉色驟然變了,“怎麼只還有七個人,你們去的時候不是有八個嗎?”

  “太君怎麼知道的?”為首的司機嚇的臉色蒼白,結結巴巴的問道。

  “八嘎,說,還有一個人哪去了?”岡村一把握住了自己的指揮刀,拉出一截出來,目露凶光,喝問道。

  “他在半路上被,被你們特高課的人給抓走了。”

  “納尼,我們的人,抓走了?”岡村一愣。

  “是的,為首的叫太君叫鬼冢,他帶人把我們的車攔下了,抓走了我們一個裝卸工人,我們也不知道為什麼……”

  “八嘎,你要是干撒謊,死啦死啦的。”岡村威脅道。

  “太君,我哪敢撒謊呀,那鬼冢太君來抓人的時候,我們都親眼看著的……”司機委屈道。

  “岡村君,岡村君……”

  “誰,誰在叫我?”岡村一抬頭,吃驚的看到鬼冢騎著一輛腳踏車,一路風馳電掣的朝關卡方向而來。

  “鬼冢君,你怎麼來了?”

  “我怎麼不能來了?”

  “你,你不是已經把人帶走了嗎?”岡村被問的一頭霧水,剛才這司機都說的很清楚了,鬼冢把人帶走了。

  “人帶走,帶走什麼人?”鬼冢臉色一下子就變了。

  “剛才在半路上,有人攔住了他們,自稱特高課的鬼冢,帶走了其中一個裝卸工人……”岡村迅速的解釋道。

  “混蛋!”鬼冢氣的渾身顫慄,服部千代子和他精心佈置的一個局,居然讓人提前截胡了。

  到底是誰?

  鬼冢感覺自己要瘋了,什麼人居然能在這麼一個天衣無縫裡局中見縫插針,把自己要抓的人給中途劫走?

  “不好,學校……”鬼冢反應非常快,馬上就想到了日本小學校。

  “岡本君,快,集合你的手下,趕緊跟我走,希望還來得及。”鬼冢當即下令道,“把這些人羈押起來,卡車先徵用了,快!”

  ……

  距離青雲橋日軍關卡不到一百米左右的路邊,一輛黑色的雪鐵龍汽車上,言虎和另外一名行動組隊員一左一右的將身穿淡藍色裝卸工人制服,化名“李明”的劉桐限制在中間,讓他坐在車上,清楚的看到了車隊被攔下,以及他的其他七名工友被帶走,還有鬼冢騎著腳踏車從他們面前,氣急敗壞的趕到的全部過程。

  “都看到了,不是我們,你今天就落入日本人之手了,想必你也知道,會是什麼後果?”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劉桐警惕的問道。

  “帶你去個地方。”言虎一揮手,劉桐被套上了黑色的頭套,汽車發動,迅速的駛離了現場。

  藥廠內,陸希言已經獲知整個行動過程,劉桐已經被截住了,至於田中,這就要看鐘原他們的運氣了。

  “劉桐是中共的人,交給老胡最合適。”陸希言吩咐道。

  “那劉桐從田中手裡得到的重要文件呢?”

  “言虎他們搜身了嗎?”

  “還沒來得及。”郭漢傑道。

  “等劉桐與老胡見面再說,我們只要知道文件的內容就行,其他的不重要。”陸希言解釋道。

  “嗯。”

  這兩年,鐵血鋤奸團跟胡蘊之的關係不錯,相互合作的非常默契,比起軍統和經常捅婁子的中統來說,地下黨無疑要跟講信用多了,而且胡蘊之還是鐵血鋤奸團過去的老人,彼此本來就有信任度在裡面。

  “咱們這一次要是能把這‘御前會議紀要’拿到手,功勞可比當初日劇進攻長沙的軍事部署情報大吧,這重慶方面會給什麼獎勵?”閆磊問道。

  “封官許願唄,還能有啥新鮮的,反正我對國民黨給的官兒,那是一點兒不稀罕。”郭漢傑不屑的說道。

  “鐘原那邊有沒有消息?”

  “應該快了。”郭漢傑話音剛落,鐘原的電話就打進來了,說是找到田中了,他把人帶回來了,還有和子和孩子。

  “荻野方面有方案嗎?”

  “有,黑貓盯著呢。”郭漢傑點了點頭。

  “通知黑貓,截住荻野,把人帶回來,咱們給他來一個一勺燴,不給服部千代子和鬼冢一絲一毫的機會。”陸希言命令道。

  “好的,先生,這個我喜歡。”郭漢傑歡天喜地的去傳達命令了。

  ……

  今天絕對是鬼冢來到上海最灰頭土臉的一次,一個設計的天衣無縫的誘捕計畫,居然出現了一連串的差錯。

  中途居然有人冒充他和特高課把人直接帶走了,當然,這也是因為他們的汽車比拔了氣門芯,結果沒有跟上車隊的緣故。

  在覺得不對勁,馬上返回的時候。

  藏在日本小學的田中和荻野的妻子和子又被“他”帶走了,而且這一次還用的是他被拔掉氣門芯的那輛汽車。

  這簡直就是奇恥大辱!

  他是留下人看守汽車的,但看守汽車的人被人打暈了,扔進了巷子的垃圾堆你,還蓋了滿身的臭垃圾。

  人被劫,自己被冒充,就連車也被盜!

  什麼人能把他玩的這麼淒慘,鬼冢自己都覺得他的腦子是不是退化了,這已經是可以懷疑人生了。

  當鬼冢帶著岡村垂頭喪氣站到服部千代子面前,他簡直都羞愧的都不知道該怎麼說話了。

  感覺好像只有一條路可以走了,那就是剖腹自殺。

  服部千代子臉色陰沉的想要殺人,她是真想殺人,這個計畫,可以說是她精心設計和佈置的,她的目標不光是找出自己內部的潛伏的鼴鼠,還有想利用這次機會,找到上海地下黨首腦機關,然後一網打盡。

  76號對付重慶分子還算有些成績,但對付不活躍的地下黨分子,他們似乎並沒有更好的辦法。

  而日軍內部洩密事件層出不窮,不加以遏制的話,會有更加嚴重的後果發生,尤其是在局勢如此緊張的時候。

  “到底是什麼人?”

  “千代子小姐,屬下猜測,在上海灘能有如此組織能力,並且神不知鬼不覺做出這等大事的,只有一個。”鬼冢道。

  “說。”

  “幽靈。”鬼冢緩緩道。
Babcorn 發表於 2019-5-20 10:57
第918章:出了點兒意外

  “你,你們到底是什麼人,你們要帶我去哪兒……”

  “別嚷嚷了,到了你就知道,要真想把你怎樣,你還能有機會開口說話?”言虎嘿嘿一笑。

  憑心而論,這個“劉桐”的心裡質素比普通人強多了,被抓的情況下,還能如此冷靜鎮定的面對。

  換另一個人,早就嚇的不輕了。

  這真也說明,沒有“抓”錯人。

  ……

  “老陸,我說你怎麼沒跟我商量一下,這要是真是自己同志,你怎麼向上級解釋?”胡蘊之聽到陸希言解釋全部情況後,驚的直埋怨陸希言沒有事先跟他通一下氣。

  “事態緊急,特高課設下了陷阱就要抓人,我要是跟你通氣再做決定,那可就來不及了,劉桐若真是咱們自己同志,還是上海地下黨的領導的話,你知道後果會怎樣?”陸希言道,“事有從權,何況事關‘御前會議紀要’這樣的機密文件,我只能當機立斷。”

  “哎,我們有紀律,不能夠跟上海地下黨的通知發生橫向聯繫的。”胡蘊之說道,“老陸,你要明白紀律是鐵的。”

  “我已經幫你想好了,先將劉桐安頓下來,立即向上級求證劉桐的身份,確認之後,再與他見面如何?”陸希言道。

  地下工作,稍有不慎,就會暴露危險,而且還會帶來殺身之禍,所以,接頭必須謹慎。

  誰能保證這個“劉桐”的身份的真假呢?

  每一個地下黨員都有驗證身份的一套程序。

  如果“劉桐”的身份屬實的話,又是上海地下黨的領導的話,就一定會有緊急情況下的身份確認的方法。

  不然,他們如何取信於對方?

  “老陸,未經允許,私下關押自己同志,你知道,這是什麼行為?”胡蘊之嚴厲的質問道。

  “他說了自己身份,或者說我們確認了他的身份了嗎?”陸希言反問道,“他現在只是日本特高課抓捕的自己同胞,我們也沒有關押他,我們這是在保護他的安全,你試想一下,如果我們出手,那會怎麼樣,劉桐落入日本人之手,上海地下黨組織可能暴露,那個後果更嚴重?”

  “我,我說不過你,你你有理,行了吧。”被陸希言一頓搶白,胡蘊之無語以對,理是這麼個理,可情感上有些過不去。

  “這事兒,你得趕緊向上級匯報,我們的時間不多了,現在還不確定這‘御前會議紀要’是在劉桐身上,還是田中身上。”

  “田中你該不會也弄出來了吧?”

  “嗯,我們動手截了劉桐,那田中藏在日本小學還是秘密嗎,特高課還留著他在裡面過年不成,當然得抓人了,鬼冢這傢伙的腦子很快的,所以,我必須比他還要快。”陸希言點了點頭,“其實不光是田中,就連荻野夫婦和孩子我都救出來了,既然要做,那就不給特高課任何機會。”

  “你呀你,我真是服了,老陸,做你的敵人真是不幸。”胡蘊之真是被陸希言一連串的行動給鎮住了,他是要麼不出手,一出手必定是大手筆。

  而且這還是突發情況下的做出的決策,很顯然,必定在這之前已經做好了相關的準備,不然,怎麼可能有如此快的行動效率呢?

  要知道,這可是在對手的主場勢力範圍。

  “我該回去了,服部千代子不是一個好對付的敵人,我們接下來恐怕會面臨她的反撲。”陸希言道。

  “行,你放心,我馬上向上級匯報這件事,一有回覆馬上通知你。”胡蘊之點了點頭。

  “好。”

  ……

  “希言,回來了,來,吃一片西瓜,解解渴?”陸希言回到家中,一屁.股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孟繁星端著一盆西瓜走過來。

  這一下午,腦子是一直在運轉分析,決策稍微慢一點兒,錯一步,都可能帶來巨大的後果。

  “小浩和爸那邊什麼情況?”陸希言坐起來,拿起一片西瓜啃了起來,這一個下午,除了喝水,啥都沒吃,他還真是餓了。

  “電話現在時斷時續,有時候根本打不通,看運氣,只能拍電報,你也知道的,電報有些話也說不清楚的。”孟繁星嘆了一聲道。

  “浩子是不是不想回來?”陸希言一看孟繁星這欲言又止的模樣,馬上就看出了問題的關鍵。

  自從他跟日本佐藤製藥合資辦廠,又跟周福海等人走的近之後,孟浩對他的態度有了很大的變化。

  當然,這也跟分開兩地,香港跟上海的信息不暢通和不對等有關係,孟浩心理覺得他可能變了,對他產生了誤解,這也是正常的。

  他親耳聽到過孟浩在電話裡跟孟繁星爭吵過,為的就是他,孟繁星沒辦法跟孟浩解釋,當然她也刻意的沒把跟孟浩通話的內容告訴他。

  孟繁星知道,如果他知道孟浩對他產生誤解,心裡會有多難過,來自親人的傷害要遠比外人強烈的多。

  “他的意思是孩子還小,不宜長途跋涉,還有爹最近身體不太好,這萬一路上有個三長兩短,可怎麼辦?”孟繁星道,“再者說,香港有幾千名英軍,英國人不會輕易放棄香港的,日軍如果佔領香港,那就等於跟英國和美國開戰,他覺得,日軍還沒有這麼狂妄的想法。”

  “所以,他認為香港是安全的,對嗎?”陸希言能明白孟浩的想法,一方面,他不願意回上海,面對他這個“漢奸”姐夫,另外一方面,他在香港好好的,並且對於局勢的判斷比較樂觀,所以,不願意回來,至少暫時不願意回來,孩子還小和老孟頭的身體都是藉口。

  “算了把,他們不願意回來就不回來吧,回來後,我也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們。”陸希言也嘆了一口氣。

  有些事情真不能強求,委屈得自己受著。

  “餓了吧,何姐熬了粥,晚上喝粥養胃,我去給你盛一點兒?”孟繁星望著丈夫那疲憊的眼神,不由得一陣心疼,許多事情她都幫不上忙,只能在背後默默的支持。

  “老馬,去隔壁看一下,閆磊回來沒有?”

  “哎,好的,先生。”老馬答應一聲,快步往外面走了過去。

  ……

  “這粥不錯,再給我來一碗。”何小芬煮的皮蛋瘦肉粥鹹鹹的,既有營養,又很開胃,陸希言一口氣吃了兩碗後,又要了第三碗。

  “你今天是怎麼了,平常你晚上很少吃這麼多的?”孟繁星也覺得詫異,今天晚上陸希言似乎吃的特別多。

  “餓了,餓了,這粥不頂餓,一會功夫就消化沒了,我得多吃點兒才行。”陸希言呵呵一笑。

  “先生,閆先生來了。”

  “閆磊,來,坐下,吃飯沒有,陪我吃粥。”陸希言一看閆磊從外面進來,忙招手一聲道。

  “謝先生,我吃過飯了,您吃吧,我坐著陪您就是了。”閆磊挨著陸希言坐了下來解釋道。

  “老馬,去看看外面是不是起風了?把該收的東西收一下,別夜裡下雨給淋了。”孟繁星頗有深意的看了陸希言一眼,然後轉過身去吩咐老馬一聲。

  “是,太太。”老馬點了點頭,轉身出去了,孟繁星也懂事的起身上樓了,餐廳裡就剩下陸希言和閆磊兩個人。

  “荻野帶回來了嗎?”

  “沒有。”閆磊搖了搖頭

  “怎麼回事兒?”陸希言喝粥的動作立刻停了下來,雖然他也不能保證自己每一次都能算無遺策,但是一旦出現問題,肯定是要找原因。

  “他好像預感到了危險,在黑貓的人到達銀行的時候,他已經離開了,誰也不知道他是怎麼離開的,他並沒有開走自己的汽車。”閆磊界解釋道,“黑貓他們前腳剛離開,特高課的便衣就到了。”

  “黑貓是怎麼做事的,一個荻野都看不住?”陸希言質問道。

  “黑貓的人只能守在銀行大門外和員工通道附近的街道,銀行大堂內有特高課的便衣,他們也沒見到荻野是怎麼離開的,包括監視荻野的特高課的便衣,他們也覺得奇怪。”閆磊道。

  “他一定會回去確認妻兒的安全,通知螞蟻了嗎?”

  “已經把消息告訴螞蟻了。”

  “螞蟻有什麼消息?”

  “特高科封鎖了消息,派人在荻野家中和周圍設下了圈套,找了一個女人在荻野家中假扮他的妻子。”閆磊道。

  “荻野能從你們的監視中無聲無息的溜走,這個人絕對是心思細膩而且非常謹慎,他早不溜,晚不溜,偏偏這個時候溜,一定是有原因的,恐怕他早就知道特高課監視的他的意圖了。”陸希言分析判斷,“那份‘御前會議紀要’不在劉桐的身上,也不在田中身上,而是在荻野身上。”

  “先生,這怎麼可能?”

  “我們都思維固定了,豈會想到,田中和荻野還有劉桐三人來了一個反其道而行之呢?”陸希言眼中爆射出一道驚芒。

  一般人認為,就算荻野幫助田中隱匿起來,田中也不會將自身攜帶的絕密情報給荻野,荻野也許是他的夥伴,但不會是他的接頭人。

  而“劉桐”的出現則完美的證明了這一點,田中跟“劉桐”接頭,將絕密情報交給對方。

  這是正常的思維邏輯,不管是特高課和陸希言都是這麼想的。

  但“劉桐”很有可能就是一個煙霧彈,吸引特高課和對田中手裡絕密情報人的眼睛的,真正的那份“御前會議紀要”早已經在荻野的身上了。

  只要“劉桐”成功的吸引了特高課的注意力,荻野就可以趁機脫身了,就算特高課抓到田中和他的妻兒也沒有用,因為情報會在第一時間被他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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