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諜戰特工] 幕後 作者:長風(已完成)

 
Babcorn 2018-6-13 17:33:2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47 157573
Babcorn 發表於 2019-5-25 07:42
第919章:戰略欺騙

    “怎麼回事?”

  “千代子小姐,荻野失蹤了。”酒井漲紅了臉,他的任務是監視荻野,一旦荻野有任何潛逃的跡象。

  立即抓捕!

  但是,很不幸的是,荻野居然在酒井的眼皮子底下溜走了,而且什麼時候溜走的,他和他的手下都不知道。

  劉桐被人截胡了,田中也丟了,現在連荻野也丟了!

  這一次行動,特高課吃了一個個結結實實的敗仗,而且敗的很慘,甚至連對手都沒搞清楚。

  服部千代子很憤怒,酒井的能力有限,她清楚,可鬼冢那是服部家族出來的,他能夠成為哥哥服部一男的副手,能力和心計絕對是上上之選。

  鬼冢都被對手玩弄於股掌之間,這簡直讓她顏面盡失,要不是手下暫時無可用之人,她真想把這兩個傢伙給一腳踢出特高課。

  “你們判斷,‘御前會議紀要’會在誰的身上?”服部千代子冷聲鬼冢和酒井兩人一聲道。

  “應該交給那個中共地下黨分子劉桐了。”酒井第一個回答道。

  “鬼冢君,你認為呢?”

  “屬下認為,‘御前會議紀要’極有可能在荻野的身上。”鬼冢略微遲疑了一下,緩緩說道。

  “理由?”

  “我們今天的行動,荻野事先應該是不知情的,而我們對和子的學校進行了全方位的監視,包括學校的電話,所以,荻野應該不是得到任何人的信息才潛逃的,這說明他是早就有計畫在今天潛逃,而他居然丟下自己的妻兒自己潛逃,這說明他身上一定有著關鍵的情報,否則,他完全沒有這個必要,我們既然找到了他,他自然也就明白,自己將會被嚴密監視,包括他的妻子和子,他利用和子將田中藏在了學校的地下防空洞,把我們的注意力都吸引過去了,然後趁我們行動之際,帶著‘御前會議紀要’找機會潛逃。”鬼冢分析道。

  “鬼冢君,既然‘御前會議紀要’在荻野手中,為何他需要如此大費周章的拋下妻兒做誘餌呢?”

  “因為他知道,我們釋放了他,並不等於解除對他的懷疑,一定會盯著他,他也清楚我們的目標是田中,也清楚我們的做事方式,一定會懷疑他的妻子和子身上,所以,他將計就計,把田中藏在小學校地下防空洞的秘密故意的暴露給我們,這樣,就能減輕他身上的監視力度。”

  “鬼冢君的意思是,他為了把情報,故意的犧牲了自己的孩子和同伴?”

  “可以這麼說。”

  “這只是你的猜測,正常人都不會這麼做!”酒井駁斥道。

  “他們不是正常人,他們是一群有著自己理想和信念,並且會為了自己的信仰而犧牲生命的人。”鬼冢重重道,“酒井君,你不瞭解共產黨,他們真的是這個世界上最存粹的一種人。”

  “鬼冢君,你的想像力也太豐富了,我不認同你,我還是認為,情報已經被田中傳遞給了那個叫劉桐的中國人,現在,我們的尋找的目標,應該是那個冒充鬼冢君劫走的劉桐,信義家具廠帶回來的人,一定要嚴查,跟他們一起工作的人呢,應該知道這個劉桐的一些情況!”酒井堅持自己的觀點。

  鬼冢沒有開口駁斥,他跟酒井爭論多少都沒有用,關鍵還是要看服部千代子的判斷,她才是這次行動的負責人。

  “這樣,你們兩個人各持己見,那就一人選擇一個目標,找到人,帶我我面前來,敢不敢立軍令狀?”服部千代子目光從兩人臉上掃過,問道。

  “我願意!”酒井又搶先了。

  “鬼冢,你呢?”

  “請千代子小姐給屬下三天時間。”鬼冢也一個立正,垂手道。

  “好,我就給你們三天時間,不管你們誰能拿回‘御前會議紀要’,只要能把各自的目標帶回來,就算你們完成了任務。”服部千代子鄭重的道。

  “哈伊!”

  ……

  第二天,陸希言照常上班,巡察完病房後,然後召集科室的主要醫生對病人進行會診,確定手術方案。

  重要的手術,自然由他親自操刀,新來的實習生也過來報導了,陸希言將他們交給了成誠和樊坤先帶著熟悉情況。

  這一屆他帶的實習生比較多,有六個人,四個男生和兩個女生,都是品學兼優的好苗子,比起他們師哥師姐一屆,那真是天差地別。

  兩年多錢,柯默,樊坤,成誠和巫錦雲雖然也不差,可都是別人不願意收的“怪”學生,沒人要的,才被陸希言收了下來。

  這四個沒人要的,如今一個個都成才了,新來的六個底子比他們不差,甚至還更好的,那將來這六個人的前途自然是遠大的。

  就是陸希言現在的名聲不好聽,本來是學院是給他十個名額的,結果,有四個不願意來了,就剩下六個。

  陸希言也不在意,選擇是相互的,他總不能逼著人家跟自己吧?

  做實習醫生,又不是正式的讀他的研究生,不過是一層學習和指導的關係,只能算是一般的師生關係。

  只有他們決定讀他的研究生,那才算是正式的確立師生關係,那就跟柯默他們是一樣的了。

  ……

  呂班路上,益康藥店。

  “老闆,抓藥。”孟繁星身穿一襲藍布印花旗袍,提著一個栗色的皮包,戴著一副墨鏡,從黃包車上下來,在藥店門口觀察了一下,確定沒有人跟蹤,快步了進去,來到櫃檯邊上,從皮包裡掏出一張紙條遞了過去。

  “稍等,您藥方上有一味藥,需要存放陰涼之處,您跟我一起去取過來。”老闆一看紙條,迅速的收起來。

  “好。”孟繁星點了點頭。

  “太太,裡面請,您要見的人就在裡面。”老闆領著孟繁星往裡面走去,來到一個小房間前,推開門,讓了一手道。

  “多謝。”孟繁星微微一頷首,抬腳走了進去,屋子裡陳設很簡單,但有一道屏風,屏風裡面可以看到一個人影,穿的應該是中式的長衫,還戴著一頂禮帽。

  當然是看不清楚面孔的。

  “來了。”

  “農夫同志,有什麼事,非要見面說。”孟繁星坐下來,問了一句,她能聽出來,這是哪個熟悉的“農夫”的聲音。

  “非常緊要,我必須當面跟你說,請你以最快的速度通知到你的上級。”農夫的聲音很急促。

  “什麼?”

  “田中盜取的寺內正一隨身攜帶的‘御前會議紀要’是假的,真正的會議紀要根本沒有通過寺內正一帶來中國。”農夫壓低了聲音道。

  “什麼,假的,這怎麼可能?”孟繁星驚呼一聲。

  “我也沒想到,他們會設下一個驚天大騙局,田中的身份早就暴露了,東京情報部門就像利用田中給我們傳遞一份假的戰略情報,於是就有了這份偽造的‘御前會議紀要’,他們演的太逼真了,我們都上當了。”農夫解釋道。

  “假的‘御前會議紀要’,那真的呢?”

  “真的被列為最高機密,整個日本能夠知道內容的,除了參加會議的人,沒有人知道。”農夫道。

  “為什麼要這麼做?”

  “我也不知道,我也是剛剛得到東京傳過來的消息,馬上就緊急約見你了,你必須以最快的速度把這個消息報告你的上級,‘御前會議紀要’是偽造的,是假的,千萬不能相信,否則帶來的決策錯誤那是會損失巨大的。”農夫急促的說完,就站了起來,隔著屏風對孟繁星深深的一鞠躬,“啄木鳥同志,拜託了!”

  孟繁星愣住了,都不知道該說什麼,等到她反應過來的時候,農夫已經離開他的位置,從房間的另一扇小門離開了。

  ……

  孟繁星也迅速的離開了益康藥店,她先去了兒童醫院,換了一套衣服後,再返回陸公館。

  “老馬……”

  “孟繁星同志,這可不能開玩笑,你確定農夫說的沒錯嗎?”

  “我確定,這種事情我也不敢開玩笑,請你馬上聯繫判官同志,把這個情況告訴他。”孟繁星急促的道。

  “好,我換一件衣服,這就出去。”老馬二話沒說,就應了下來。

  ……

  “有意思,弄一份假的戰略情報,這是想對我們實施戰略欺詐嗎?”陸希言在辦公室見到了老馬,聽了他的匯報後,感覺很是詫異。

  “孟繁星同志說,農夫同志說的很鄭重,這個消息應該不像是假的。”老馬補充了一句。

  “不管這份‘御前會議紀要’真的假的,我們現在誰都沒看到內容,如何判斷?”陸希言道,“還是先看到內容再說吧。”

  “御前會議紀要”的真假與否,只有從內容上才能判斷,而不是僅憑這一個消息,誰能證明農夫的消息就準確呢?

  “你先回去吧,老馬,老胡那邊,我去跟他說。”陸希言吩咐道。

  ……

  晚上下班,陸希言驅車直接去通閩茶莊,胡蘊之雖然不怎麼管通閩茶莊的生意,但這還是他們一個固定的安全聯絡點。

  陸希言把老馬匯報給他的消息跟胡蘊之說了,胡蘊之聽完,他也傻了。

  廢了老大的力氣,弄回來的居然是一份假情報?

  這叫人情何以堪。

  “老陸,雖然農夫提供的情報準確率很高,可這一次會不會弄錯了,要知道,這關於寺內正一攜帶‘御前會議紀要’絕密文件的情報也是他提供給我們的?”胡蘊之不甘心,對此也表示嚴重懷疑。

  “我也不好說,農夫也只是‘御前會議紀要’是假的,可假在什麼地方,內容是啥,我們還一無所知,他也沒有能提供情報有假的證據?”陸希言也是有疑惑的。

  首先,動機是什麼,日本情報部門為什麼要煞費苦心的這麼幹呢,沒理由呀,就因為田中的身份暴露了,如果僅僅是想挖出田中背後的人,完全沒必要弄出這麼大的手筆來呀。

  這是一份戰略級別的情報。

  “會不會是戰略欺騙?”

  “有這個可能,可真不能小瞧了日本人,他們說不定在暗中謀劃什麼大事兒,不想被人知道,通過情報洩露的方式,對外實施一次戰略欺騙?”陸希言點了點頭。
Babcorn 發表於 2019-5-25 07:42
第920章:確認身份

  “老胡,上級給咱們回電了嗎?”陸希言終於忍不住問了一句,從過來都是他在說話,胡蘊之在聽。

  “對,上級接到我們的電報後,十分重視,緊急聯繫了上海的地下黨組織,並查閱了過去的秘檔,你也知道的,紅軍長征的時候,丟掉過一批檔案資料,所以,得需要時間,不過,有曾經在上海工作過的同志記得劉桐這個名字,他的確曾經在上海的地下黨組織內工作過,具體時間在9·18事變前後……”

  “那就是無法確認劉桐的真實身份了?”陸希言眉頭一皺。

  “上級給了我們一個權限,讓我們直接聯繫上海工委的一名負責同志,他應該知道劉桐的情況。”胡蘊之又道。

  “那趕緊聯繫呀,咱們總不能把人一直這麼關著?”陸希言道。

  “這個我和你去都不合適,必須找一個跟咱們都沒什麼關係的人,且信得過的人過去。”胡蘊之道。

  “這可不好找了,要不然讓老宋去?”陸希言想了一下,說道。

  “老宋倒是個合適的人選,而且老宋在上海工作戰鬥的時間也比較長,或許他認識劉桐也說不定的。”胡蘊之道。

  “老宋在紅隊的資歷比老馬老嗎?”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道他們都是當年紅隊倖存下來的為數不多的幾個人之一,紅隊是直屬中央特科領導的,跟上海地下黨組織是兩條線,任務不同,估計他們認識的可能性也不大。”胡蘊之分析判斷道。

  “那就讓老宋喬裝打扮一下,去跟工委的同志接觸一下,看能不能確認一下劉桐的身份,只要劉桐的身份確定了,接下來就好辦多了。”陸希言道。

  “好,荻野找到了嗎?”

  “還沒有,這傢伙應該是早就有了準備,這種人要麼不出手,一出手就是就絕不會給自己留下破綻,我們找不到,特高課也未必能找到。”陸希言搖了搖頭。

  ……

  9月7日,第二次長沙保衛戰打響了,日軍這一次在湘北集結了超過十二萬人的兵力,企圖一舉殲滅第九戰區主力。

  面對來勢洶洶的日軍,第九戰區在司令長官薛岳的指揮下對日軍展開反擊。

  陸希言每天都能收到從前線發來的戰報。

  雖然進攻一方還是日軍,但是從戰報上明顯能夠看到,日軍在某種程度上一種衰退,這種感覺很奇妙。

  如果把過去日軍進攻的戰報拿出來作為比較的話,就能發現,日軍整體戰鬥力在不斷的下降。

  還有,近半年了,他們的部隊輪換和換防的頻率有些高了,除了在一線作戰的部隊,在二線和三線的主力師團基本上都拉回國內休整補充了。

  本來主力部隊回國休整補充,這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這種休整和換防裡面是有重大的玄機的。

  日軍將一些戰鬥力強悍的甲種師團調回了國內,並且,又在國內不斷的組建新的師團,擴充軍隊。

  這都說明日本對外擴張的腳步並沒有打算停下來,尤其是他們在國內的軍工廠,還在超負荷運轉,生產武器,囤積彈藥。

  鋼鐵,石油,橡膠等等戰略物資,有多少吃多少,根本就不顧及已經惡化的財政了,就差實行軍管了。

  老宋去見上海工委的同志回來了,帶回來確切的消息。

  “老宋說,經過工委的同志確認,照片上的人是劉桐,曾用名李永新,劉興,現在化名叫李明,他過去在江蘇省委聯絡部工作,是主要領導同志之一,代號:031,後來為了加強上海這邊的工作,就調到上海市工委來了,主要也還是負責聯絡和交通方面的工作。”

  “怎麼才能讓他相信我們?”陸希言問老馬道。

  “劉桐有一個顯著的特徵,那就是他的左腳小指頭因為一次意外受傷,最後沒辦法做了截肢手術,他受傷的原因,外人並不知道,只自己人才知道。”老馬解釋道。

  “怎麼受的傷?”

  “秤砣砸的,到現在那個秤砣他還保存在家裡呢。”老馬道,“只要向他出示那個秤砣,他就會相信我們了。”

  “秤砣在哪兒呢?”

  “在劉桐住的地方,工委的同志已經派人去取了,明天一早給我們送過來。”老馬解釋道。

  “看來明天,我們就能知道那份‘御前會議紀要’的下落了。”陸希言喃喃自語一聲。

  ……

  被限制在一間地下室內,除了沒有自由外,其他做什麼都可以,也沒有鐐銬,伙食還不錯,一天兩頓干的,甚至還有酒肉。

  不知道對方是誰,還偽裝成了特高課的身份,在上海灘,有這個膽子,還有這個行動能力的組織太少了。

  反正劉桐抱死了一條信念,什麼都不知道,什麼也不會說,反正誰也別想從自己嘴裡得到什麼有價值的東西。

  “李明,吃飯了。”

  “又吃飯了,兄弟,你們把我抓來幹什麼,我就是一個普通的裝卸工人,我可是什麼都不懂,什麼都不知道……”

  “別問我,我只是一個送飯的,其他的一概不知。”送飯的年輕人十分公式化的回答一聲。

  “你們這裡還關了什麼人,怎麼還有兩份早飯?”

  “你想知道?”

  “我,我就是隨便問問……”劉桐馬上改口一聲。

  “告訴你也無妨,反正你遲早也會知道,你隔壁住了一個日本人,他的名字叫田中,來頭還不小呢……”送飯的年輕人感嘆的一聲道。

  “田中?”劉桐愣了一下,原以為只有自己被抓,沒想到田中也落入對方手中,這可如何是好?

  想到這裡,看到散發這誘人香氣的早餐,劉桐是一點兒食慾都沒有了。

  “劉桐君,是你嗎?”劉桐正絞盡腦汁思考如何應對下面的情況,忽然隔壁傳來一聲熟悉的聲音,瞬間將他從沉思中喚醒過來。

  “哎,田中君,你怎麼……”劉桐無奈的回應一聲,此時此刻,他們應該裝作相互不知道,不認識才是。

  “劉桐君,你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嗎?”田中聽到劉桐的聲音,感覺有一個熟悉的人在身邊,找到了同伴,有了一種安全感。

  兩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聊了起來,當然,涉及一些機密的事情,都避而不談,說的也多數是一起在東亞同文書院上學的事情。

  ……

  “先生,我命人將他們故意的關在相鄰的兩個房間,彼此能聽得到對方說話的聲音,這是他們談話的記錄,您看一下。”郭漢傑遞給陸希言一本談話記錄,上面不但記錄了談話的時間,時長,還有語氣等等。

  就差沒有用膠片拍攝下來了。

  從對話中,也能確認劉桐的身份,但是為了謹慎期間,陸希言還需要從驗證一下,出一點兒差錯,都是致命的。

  “先生,這位是?”

  “宋先生,中共上海地下黨,胡蘊之的手下。”陸希言解釋道。

  “哦。”郭漢傑微微一點頭。

  “宋先生,他是你們的人,你去問吧。”陸希言對跟著自己一起進來的宋鑫一揮手道。

  “多謝了。”宋鑫一抱拳,裝出不認識陸希言,在丁捷的帶領下,去見劉桐。

  陸希言沒有派人跟著,而是讓宋鑫獨自去見的劉桐,反正老宋事後一定會向他詳細匯報的。

  “陸先生,我能不能把劉桐帶走?”半個小時後,宋鑫出來後,直接問道。

  “不行,他現在不能出去,日本人在到處找他,一旦出去,落到日本人手裡,必死無疑。”郭漢傑直接拒絕了。

  “那你們這樣關著他是不是有些過分了?”

  “我們除了限制他的自由,並沒有對他人身有任何傷害,甚至好吃好喝的招待,現在出去,他能躲過日本人的搜捕嗎?”郭漢傑道,“何況,我們還不知道那份‘御前會議紀要’在誰手中呢?”

  “這個我問過,他不肯說,我也沒有辦法。”宋鑫道,“你們應該已經搜過身了,也沒有發現,對嗎?”

  郭漢傑看了陸希言一眼,點了點頭。

  “既然不在他們兩個身上,那就只有一種可能了。”宋鑫道,“只有找到荻野,才能弄清楚這‘御前會議紀要’的寫的是什麼了。”

  “可是荻野已經失蹤了,我們到哪兒去找?”

  “劉桐說,他如果安全的話,就會聯繫他,方法是,在《滬江日報》上刊登一則尋人啟事……”

  “那這就好辦了。”

  “宋先生,回去跟胡先生說清楚,劉桐和田中還有和子母子在我這裡很安全,我們會保證他們的安全,必要的時候,會送他們離開上海,去他們想去的地方。”陸希言承諾道。

  “好的,我會轉述的。”宋鑫道,“我希望你們說到做到。”

  “放心。”

  ……

  現在上海灘最安全的要屬法租界了,法租界那是連76號都不敢肆意妄為的地方,因為法租界除了法捕房之外,還有一個禁菸大隊。

  禁菸大隊雖然隸屬法租界法捕房,可實際上,大家都知道它已經屬於汪偽財政部的下屬的不公開的武裝力量。

  現在就等汪偽收回法租界,這支武裝力量就會搖身一變變成南京財政部的稅警團了。

  而這也是周福海為了牽制林世群越來越龐大的特工組織,故意的在租界給他找了一個對手。

  陸希言當然是樂觀其成了,借此機會,他利用周福海和林世群的矛盾,禁菸大隊非常樂意的在法租界內打壓76號的活動。

  就連日本駐紮在法租界的憲兵隊要有什麼行動,也得需要禁菸大隊配合才行。

  所以,禁菸大隊是明目張膽的肆意擴充隊伍,從五百人已經擴充到現在兩千人的規模,最終要達到三千人。

  所以,荻野早就在法租界弄了一個安全屋,躲進了法租界,比什麼地方都安全,他必須盡快的將田中交給他的機密文件送出去。

  這份文件的內容不僅僅關係到中國和日本的命運,還會影響到世界的命運,必須盡快的與接頭人聯繫上。

  貼上鬍鬚,穿上內增高的鞋,嘴裡再含上一枚桃核,就算熟悉荻野的人,也未必能一眼認出他來。

  他每天都在關注幾份報紙,比如《滬江日報》,《上海晨報》還有《新申報》,接頭的信息就在上面。

  “一碗豆腐腦,兩根油條,謝謝。”荻野在一個路邊的早餐攤做了下來,一抬手,吆喝了一聲。

  “先生,您的豆腐腦和油條。”老闆端著一碗豆腐腦,拿著兩根油條過來了。

  他很喜歡吃豆腐腦和油條,但從不在外面吃,因為,他怕別人知道自己的飲食喜好,這個喜好是十年前的,而現在,他換了一個身份,反而可以隨意的享用了。

  一邊吃著早飯,一邊攤開剛買的《滬江日報》,他看到了劉桐在報紙上刊登的尋人啟事,頓時激動不已,劉桐若是安全,這是最好的結果了,這樣,他就可以通過劉桐把情報傳遞出去。

  但是,他也害怕劉桐落入特高課之手,這則尋人啟事是特高課刊登出來引誘他上鉤的。

  即便如此,他決定還是冒險去嘗試一下。

  如果這真的是劉桐發出的安全接頭的信號,就此錯過的話,那他想要在聯繫上劉桐就難了。

  匆匆吃完豆腐腦,荻野在碗下壓著錢,拿起報紙匆匆離去。

  ……

  虹橋路上一條小巷子進去,一家米粉店,老闆是一對夫妻,經營這家米粉店已經有差不多二十年了。

  劉桐記得自己第一次來吃米粉的時候,開店的夫妻才四十多歲,頭髮烏黑,十年過去了,老闆已經年過半百,不但雙鬢灰白,就連身材也有些佝僂了。

  “五哥,您說他會來嗎?”郭漢傑和丁捷做一張桌,劉桐單獨坐一張桌子,巷子的出入口,都安排了人。

  “不知道,今天是第一天,誰也說不好。”郭漢傑道,“如果這個荻野是個謹慎又聰明的人,要是被發現了,那想再找到他就難了。”

  “希望他沒那麼厲害,否則就白忙活了。”丁捷小聲道。

  “老闆,吃飽了,錢放在桌子上了。”郭漢傑招呼一聲,將錢放在桌子上,與丁捷一塊兒離開了。

  其實他們並沒有走遠,就在對面的一家雜貨店設了觀察點,只要進入巷子裡的人,都要從他門口經過。

  “五哥,你看那個人像不像……”

  “嗯,身高有點兒對不上,還蓄了鬍鬚,行跡倒是有些可以,注意盯著。”郭漢傑從櫃檯裡面出來,看了一眼,吩咐一聲。

  “明白。”
Babcorn 發表於 2019-5-25 07:42
第921章:試探一下

  看到那個有些行跡可疑的人直接從米粉店門口往前走去,郭漢傑微微一愣,難道不是這個人嗎?

  “五哥……”

  “沉住氣,我們對手不是一般人,再等等看。”郭漢傑手微微一壓,給丁捷一個眼色,小聲吩咐道。

  丁捷跟了郭漢傑時間也不短了,早就十分瞭解了,因此點了點頭。

  果然,那名戴禮帽,穿著灰色長袍,手裡還提著一個舊皮包的可疑人往前走了二十多米後,又折了回來。

  這一次他再一次路過米粉店,微微探頭朝裡面看了一眼,他看到了劉桐,但還是沒有進去。

  直覺告訴郭漢傑,這個人就算不是荻野,也有問題。

  他向前走了七八米,在一家賣傘具的小攤停了下來,拿起一把油布傘,向拿買傘的詢問價錢。

  但是他的眼神和注意力並不在手中的傘上,而是游離不定的在觀察周圍的環境和人。

  這真是個謹慎的傢伙。

  還好,他提前做了準備,不然還真容易被他發現破綻來。

  當然,他們的目的不是真的要對荻野不利,而是,必須保證他的安全,還有不能被人發現。

  灰長衫,拎著舊皮包和戴著一頂遮陽帽的人正是偽裝的荻野,他很謹慎,必須確定劉桐的安全,才敢進去接頭。

  停留了大概有一兩分鐘,他當真是付錢買了一把油傘,提著它,再一次往米粉店的方向走了過來。

  第三次,他終於是跨步走進了米粉店。

  他走到劉桐所坐的桌子對面,把傘擱在桌沿上,然後坐了下來:“老闆,來一碗米粉,多加點醋。”

  “好咧!”

  “荻野君,是你?”劉桐終於將荻野認出來了,畢竟荻野這一番化妝,還真是有很大的改變。

  “劉桐君,看到你沒事,我就放心了。”荻野壓低了帽簷,點了點頭。

  正主兒到了,郭漢傑終於放下心來,一個眼色,埋伏在米粉店附近的隊員迅速的往米粉店而來。

  荻野發現不對勁,原本很空的米粉店內突然進來五六個人,而且臉色看上去都不是很和善。

  他臉色大變,抓起手邊的舊皮包,想要往外跑。

  但是,已經來不及,他舊皮包被一隻大手直接摁住了,而他本人也被兩個人從背後一下子摁在桌子上,臉朝下。

  “劉桐君,為什麼……”荻野眼中絕望的問道。

  “荻野君,他們不是特高課的人,你放心,不會傷害你的,你只要跟我們走。”劉桐忙解釋一聲。

  “荻野先生,不好意思,職責所在,跟我們走,你就會明白了。”郭漢傑過來,一揮手,將荻野和劉桐一同帶上外面開過來的汽車,迅速的消失在巷子盡頭。

  ……

  “這就是荻野手中的那份‘御前會議紀要’?”陸希言很快就拿到了從那份現在被上海情報界都想得到的日本天皇召集內閣重臣召開的秘密會議的會談紀要。

  “是的,先生。”郭漢傑回答道。

  “你看過沒有?”陸希言問道。

  “我倒是想看,可它認識我,我不認識他。”郭漢傑尷尬的一笑道。

  “呵呵……”陸希言笑了笑,他知道郭漢傑會說幾句日語,可要他讀懂日文的文章那就困難多了。

  陸希言的日文是孟繁星教的,這“紀要”上的內容,他大致看了一下,基本上意思是,日本下一步致力於解決中國問題,這是主要的方針,在東北會保持一定的兵力,以牽制蘇聯遠東地區的紅軍,不會主動與蘇聯開戰,畢竟剛簽訂日蘇互不侵犯條約沒多久,但是也要配合盟友德國的戰略,然後國內將會出台一些列的提振經濟的手段,重點是從中國和南亞地區獲取更多的戰略資源,外交方面,重點是跟美國的談判,基本原則是儘可能的與美國達成協議,現階段不與美國發生激烈的衝突,並加大對海軍的投入等等。

  這上面還提到了天皇對現任首相的近衛的一些施政政策的不滿,尤其是在對華政策上面,太過軟弱了。

  近衛在這一次秘密的御前會議上被激烈的批評了,一般這種情況下,首相引起天皇的不滿,估計很快就要下台了。

  這份會議紀要看上去沒有任何問題,它上面的內容也完全符合日本相信的軍事和外交政策。

  陸希言真看不出來,“農夫”為什麼告訴孟繁星,這份“御前會議紀要”是假的呢?

  這份“紀要”若是上報給重慶方面和延安,會產生這樣的戰略判斷呢?

  陸希言覺得,自己可以從戰略高度上來對這份“紀要”進行分析,德軍包圍了蘇聯第二大城市列寧格勒,首都莫斯科也遭到了德軍中央集團的威脅,這一場戰爭要是輸掉了,蘇聯就要喪失一半兒以上的國土和他的重工業。

  這是國運之戰。

  日本與蘇聯是世仇,就算簽訂了互不侵犯條約又如何,德蘇不也簽了,還不是照樣撕毀了?

  日本在東北可是超過八十萬的關東軍,這是日本最精銳的陸軍。

  這個時候,要真是日軍出兵佔領遠東地區,與德軍東西夾擊蘇聯,這後果真是熟難預料。

  就算日軍未必有這個膽量,但八十萬的關東軍是可以牽制遠東地區的蘇聯紅軍,莫斯科方面將不敢抽掉遠東地區的部隊支援莫斯科和列林格勒,這對德軍來說,也是一種變相的支持。

  日本跟德國是軍事同盟,他們這麼做也是完全符合自身的利益的。

  但是,一旦德軍突破莫斯科防線,那關東軍會不會進攻蘇聯遠東地區,這就很難說了,以日軍前幾次的挑釁和試探來看,這是完全有可能的。

  陸希言不只是連著重慶,還連著延安,所以蘇聯方面的情況,他可比重慶方面更加清楚。

  再來看日本打算與美國談判,重新獲取廢鋼鐵和石油等戰略物資的進口,這在他看來,應該是非常穩妥的策略。

  因為日軍已經把自己陷在中國戰場上,無法自拔了,就算海軍還有力量,可能夠跟擁有先進軍艦和噸位第一的美國海軍硬碰硬嗎?

  顯然這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除非日本人瘋了。

  從這一點看來,“御前會議紀要”上的有關跟美國相關的內容並沒有任何不妥,相反很合理。

  怎麼說這是假的呢?

  她“假”在何處呢?

  陸希言仔細看完一遍又一遍,實在是看不出來,它到底假在什麼地方。

  當然,如果真有人要造出一份“假”的一份“御前會議紀要”,那這一份“假”必須要讓人看起來是合情合理,像是真的才行。

  所以,這份“御前會議紀要”現在陸希言手中,讓他犯難了,該怎麼匯報上去呢?是將“紀要”的內容原封不動的匯報上去,再把“農夫”的轉達的對“紀要”的判斷也一同上報?

  延安那邊還好辦,可以一併發回去,重慶方面就難處理了,他總不能說“紀要”可能是日本人編造的,是假的,你們要當心。

  這個沒法說。

  當然,他也可以按下不匯報,就當沒見過這份“御前會議紀要”。

  “先生,先生……”郭漢傑見陸希言坐在那邊發愣,忍不住開口詢問了一聲。

  “哦,這個紀要你們拍照保存了嗎?”

  “嗯,已經拍照了,正在把它洗印出來。”郭漢傑回答道。

  “好,那這個原件我就帶回去,仔細在看看,琢磨琢磨。”陸希言將“紀要”裝進信封裡,站起來說道。

  “那是否給重慶方面發報?”

  “暫時不要,等我的消息。”陸希言搖了搖頭。

  “好的。”

  ……

  “梅梅,去給我泡一杯咖啡來。”

  “希言,這都幾點了,你還喝咖啡,晚上不想睡覺了?”孟繁星驚訝的問道。

  “有些東西還沒寫好,估計要晚一點兒睡,泡一杯咖啡提提神,明天就要用。”陸希言解釋道。

  “那你別寫太晚了,我給你泡一杯去。”孟繁星點了點頭,下樓去給他泡咖啡去了。

  陸希言是真睡不著,該如何匯報,還不能拖,必須要盡快的做一個決定,但這事兒若是判斷錯誤了,後果還真是難以預料。

  該不該相信“農夫”提供的情報呢?

  “農夫”很神秘,具體是什麼身份,他不知道,孟繁星也不清楚,可他提供的情報甚少出現差錯,每一次都是很精準的,在農夫提供的準確請報下,他們相互配合,完成過多次的重大戰略情報的傳遞任務,可以說,農夫的情報對中國對日的戰局那是有著巨大的影響的,甚至說改變一些戰役的進程都不為過。

  他緊急約見孟繁星,說明他知道一些情況,可又沒有具體說清楚,這似乎也說明,他自己可能也不知道具體情況,那麼他的消息又是從何而來呢?

  陸希言內心告訴自己,他不應該懷疑“農夫”提供的消息的準確性,可合理的懷疑也是應該的,他有自己的獨立判斷的能力。

  這一點兒對於一個合格的情報員來說是非常重要的。

  這個時候,陸希言忽然做出了一個極為大膽的決定,一個讓所有人都覺得他可能已經瘋了的決定。

  他決定把手中這份“御前會議紀要”原件給特高課的服部千代子給寄回去。

  反正手上已經有了照片拍攝的附件,內容也清楚了,原件還回去也沒什麼大不了的,還可以以此試探一下服部千代子。

  如果這份“紀要”是假的,寄回去,就等於告訴對方,我已經知道這是一份假情報,你們就別演戲了,我們不會上你的當。

  可如果是真的,那麼只要他這邊沒有洩露“紀要”的內容,而“紀要”的內容又洩露出來的話,那就能說明問題了。

  如果是“假”,他們一定是要將它傳遞出去的,如果傳遞不出去,千辛萬苦弄一份假“紀要”出來幹什麼,自娛自樂嗎?

  就這麼辦,真的也好,假的也好,試一下就知道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9-5-25 07:43
第922章:寄回“紀要”

  “什麼,你把‘御前會議紀要’寄給了服部千代子,老陸,你是不是瘋掉了,不怕被追查到嗎?”胡蘊之吃驚的瞪大眼睛望著陸希言。

  陸希言鬆了一口氣,嘿嘿一笑:“我以為你會說我膽大包天,又不請示,不匯報,擅自做主了呢!”

  “老陸,這不開玩笑,你真把這個‘紀要’寄給服部千代子了?”胡蘊之認認真真的看著陸希言問道。

  “我什麼時候跟你撒過謊?”

  “為什麼?”

  “既然我們都不確定這個‘紀要’是不是真的,那就讓日本人來告訴我們就是了。”陸希言道,“反正內容我們已經知道了,把原件還回去,對我們來說,沒有絲毫的影響。”

  “說說你的想法?”胡蘊之是瞭解陸希言的,他知道自己這個搭檔思維縝密,即便是冒險的行動,也不會茫然行動。

  他這麼做,一定有他的理由。

  “農夫緊急給我們傳訊,說寺內正一隨身攜帶的‘御前會議紀要’是假的,到底是這份‘紀要’是假的,還是其內容是假的,這一點我們並不清楚,他也沒有說明白,假設日本人想要通過暴露身份的田中盜出這份‘紀要’,來給我們一個戰略欺騙,那問題就嚴重了,而從現在我們掌握的細節來看,特高課比我們早先掌握了荻野和田中藏身的情況,如果‘御前會議紀要’如此的重要,涉及日本下一步的戰略,為何特高課要按兵不動,非要等到劉桐假扮成裝卸工人進入日本小學與田中接頭之後再動手?”陸希言分析道,“服部千代子就敢保證她的抓捕計畫萬無一失?”

  “有道理。”胡蘊之點了點頭。

  “荻野跟田中都是東亞同文書院出來的,他們都隸屬一個神秘的情報組織,這一點已經毋庸置疑了,至於什麼組織,他們堅決不肯說,我們也沒辦法,當然劉桐知道一些,我們跟劉桐是兩個系統,他現在也不知道我們的具體身份,所以,他也不會告訴我們,但從荻野和田中兩個人的能力看,這兩人的能力都是極其優秀的,當然,他們能做出這麼大的犧牲,也是我感到欽佩的,他們雖然不知道‘紀要’的真假,但能察覺到特高課想利用田中作為誘餌,找出他們在上海的接頭的組織,所以,才設下這麼一個極其冒險的計策,犧牲田中和和子,甚至劉桐,也要確保情報的安全送出。”

  “只要情報送出去了,那怕特高課抓到他,也無濟於事了。”胡蘊之也明白了這個計畫的關鍵,“但是他們萬萬沒想到,你出手了,截胡了劉桐,又在鬼冢醒悟和趕到之前,救走了田中和和子母子,不但完全破壞了服部千代子的抓捕計畫,還搶了一個先手,利用劉桐和田中先一步找到了荻野,拿到了‘御前會議紀要’。”

  “沒錯,要不是荻野,我的目的至少提前三天就能達到,不過,也算是圓滿了。”陸希言道。

  “如果三天前就拿到‘御前會議紀要’的話,說不定你早就將情報發回去了。”

  “是呀,晚了三天,卻等到了農夫的示警,這可真是讓我沒想到的,這要是情報錯誤,帶來決策的失誤,那影響就大了。”陸希言點了點頭,那樣的話,他第一時間機會把“紀要”的內容上報延安的。

  即便是後來接到農夫的示警,再解釋的話,也可能會造成一些無法彌補的影響。

  “你這個法子有點兒劍走偏鋒呀,你怎麼能知道特高課服部千代子的做出何種反應呢?”胡蘊之問道。

  “很簡單,我把原件寄給她,她們會分析判斷我們的目的和意圖。”陸希言解釋道,“如果‘紀要’上的內容洩露了,那就說明這是他們故意讓我們知道的,如果‘紀要’的內容沒有被洩密,這就說明,內容是真的。”

  “那他們也有可能猜測到你的意圖?”

  “對,服部千代子的確能猜到我的意圖,但如果他們的一開始的目的就是想要見‘紀要’上的內容告訴我們,讓我們在告訴我們背後的上線,來誤導我們接下來的決策呢?”陸希言道。

  “這……”

  “你有沒有發現,這份紀要上的內容對我們來說,其實知道和不知道,影響都不大?”陸希言道。

  “什麼意思?”

  “這份‘紀要’中特別提到兩個國家,一個是蘇聯,還有個是美國,要知道,我們的情報部門現在跟這兩個國家是有一定的合作關係的。”

  “你是懷疑……

  “我也不確定,只是他們若是真的費勁心思弄出這樣一封假的‘會議紀要’來,內容涉及我們的雖然很重要,但重點還是對蘇和對美的,這兩點才是極為重要的。”陸希言道,“如果美、蘇知道了日本的底牌,那會怎樣?”

  “有道理,如果日本希望我們把這個‘底牌’告訴美、蘇的話,那就會產生誤判,這是會出大事兒的。”

  “沒那麼簡單,美、蘇兩國不會輕易的被這樣一份‘御前會議紀要’上當的,他們肯定有其他的渠道去證實情報的準確性,但咱們這一份情報如果通過重慶方面或者上級轉交的話,那問題就大了,一旦產生誤判,是要負責的。”陸希言搖頭解釋道,“所以,要慎重,不能輕舉妄動。”

  “美國跟日本正在秘密談判,這個時候他們一定會死死的摀住這個‘會議紀要’上的消息,否則這不是主動把‘底牌’交給美國人嗎,這不符合常理。”胡蘊之道,“可一旦他們做出不符合常理的行為,那就說明,這根本就是一個騙局?”

  “所以,下面我會死死的盯住服部千代子,看她會做出什麼樣的反應。”陸希言點了點頭。

  ……

  “千代子小姐……”

  “出去,進來之前不知道敲門嗎?”服部千代子穿著一身薄若蟬翼的柔道服,正在與兩名日本武士對戰。

  戰到最激烈的時候,酒井慌慌張張的推開門進來,剛要開口,就被服部千代子喝罵一聲。

  “哈伊!”

  酒井忙轉身出去,拉上門,重新整理了一下情緒,等裡面的激烈的動作停了下來,這才伸手敲門。

  “進來吧。”服部千代子淡淡的一聲。

  酒井再一次拉開門走了進去,看到兩名被揍的鼻青臉腫的日本武士,對他們投過去“同情”的一瞥,別看服部千代子是個美人,可她的戰鬥力很強悍,在服部家族的年輕忍者武士中,能排進前十。

  兩名日本武士感激的沖酒井點了點頭,要不是他來,今天他們可能會被揍的更慘一些,他這一打斷,剛好接下來他們就不用挨揍了。

  服部千代子已經手持著已經快變形的木劍,臉頰微微泛紅,額頭上密佈一層細密的汗珠,很明顯剛才為了快速擊敗兩名對手,她用了平時很少使用的快打的策略,體力消耗有些大了。

  “出了什麼事兒?”

  “千代子小姐,這是今天早上郵差送來的,您看一下。”酒井身體微微前傾,低頭將一封信遞了上去。

  “什麼?”服部千代子沒有伸手去接,而是將手中的木劍放到架子上,取了一塊毛巾擦拭臉上的汗水。

  “一封信。”

  “內容?”

  “內容……”

  “怎麼,特高課的規矩你不懂嗎?”服部千代子一轉身,懷疑的看了酒井一眼,反問一聲。

  “屬下已經看過了,裡面是好像是寺內閣下遺失那份‘御前會議紀要’的文件的原件。”酒井低著頭道。

  “你說是什麼?”服部千代子大驚失色,一把從酒井手中拿過信封,迅速打開封口,從裡面將文件取了出來。

  “備車,我要去梅機關!”服部千代子一看內容,臉色驟然變了,厲聲下令道。

  “哈伊!”

  ……

  梅機關,影佐禎昭辦公室。

  “千代子,你說什麼,‘御前會議紀要’被人寄回來了?”影佐禎昭聽了服部千代子的匯報,也是大驚失色。

  “是的,很詭異,機關長閣下,我感覺我們遭遇到一個從來沒見過的對手。”服部千代子臉色凝重的道。

  “能查到是什麼人嗎?”影佐禎昭臉色陰沉,突生變故讓他也是有些措手不及,雖然抓捕失敗了,但他們這個計畫的真正的目的是通過田中將這份“御前會議紀要”傳送給他們想的人。

  “不能,信封上沒有任何郵戳,也沒有留下任何痕跡,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寄出這個‘紀要’的人肯定不是荻野。”服部千代子非常篤定的說道。

  “那個中共上海地下黨劉桐有線索了嗎?”

  “他偽裝成裝卸工人進入學校,與田中會面,後在返回的路上被人中途劫走,據鬼冢君的分析,劫走劉桐的人極有可能是幽靈。”服部千代子道,“而按照我的分析判斷,田中並沒有把‘紀要’交給劉桐,而是交給了荻野,這就是為什麼荻野會突然消失的原因。”

  “這麼說荻野已經找到了接頭的人,把‘紀要’交給了對方,而對方卻把‘紀要’原封不動的寄還給你,這怎麼解釋?”

  “解釋只有一個,對方知道這份‘御前會議紀要’是我們偽造的,是假的,他們並沒有上當,寄回來的目的就是告訴我們,他們不會上當。”

  “不,他們既然看了這份‘御前會議紀要’,那內容必然已經知道了,原件就不那麼重要了,寄給我們,可以視為一種挑釁,對大日本帝國情報部門的挑釁!”影佐禎昭重重的道。

  “機關長閣下,下一步我們該怎麼辦?”

  “既然‘紀要’的內容已經洩露,那我們就坐等好戲了,我想重慶方面應該很快就會有反饋了。”影佐禎昭微笑道,“你還可以繼續追查荻野和田中等人的下落,務必做出一定要將他們緝拿歸案的樣子。”

  “哈伊!”
Babcorn 發表於 2019-5-25 07:43
第923章:確認是偽造的

  這是一個比耐心的過程。

  陸希言知道,誰先沉不住氣,誰就先露出破綻。

  他這邊嚴守秘密,將獲得的情報“御前會議紀要”壓下來,沒有上報,這是很冒險的一件事。

  但是,既然農夫示警了,說“御前會議紀要”是假的,他就有理由暫不上報,查明事情的真相。

  如果不分真假就隨意上報,那是會給上級造成誤判的,這個責任到時候誰來承擔?

  明知道情報是假的,你還上報?

  所以,陸希言封鎖了消息,包括對唐錦和黑山老妖那邊也都是一絲口風都沒有露,而上海的地下情報界,也似乎知道了一些情況。

  他們也在瘋狂的尋找荻野和田中,但是,市面上這兩個人的消息是一點兒都沒有,兩個人就跟人間蒸發了一樣。

  至於劉桐,因為事關重大,陸希言也不放心他出去,也一直扣在自己手上,上海工委那邊找了個藉口,通過老貓做工作協調,借調一段時間。

  老貓雖然在電報中對陸希言有所怨言,但還是支持了他的工作,畢竟這不是陸希言一個人的做的決定,還有一個胡蘊之。

  起碼這是一個集體決策,不是某人的獨斷專行。

  陸希言這邊卡著情報不匯報,重慶方面自然不知道,也不可能做出任何的反應,而沒有反應的結果是。

  影佐禎昭緊張了。

  這麼重要的戰略情報傳遞到了重慶,重慶方面不可能對此召開會議討論應對策略,而且,現在重慶跟美國有情報合作。

  “御前會議紀要”內有關美國方面的信息,重慶方面應該會在第一時間反應給美方才是。

  而美方如果接到相關情報的話,一定是會在談判桌上體現出來的。

  這種連鎖反應,一般人是察覺不到,可身為情報官的影佐禎昭能聽到和看到的比一般人要多得多,他是能發現的。

  可現在,“情報”散出去了,可他期待的回應卻一點兒漣漪都沒看到。

  問題是,影佐禎昭已經把自己的計畫成功的消息報告給東京大本營了,而現在大本營沒有得到任何反饋,已經來電質詢他了。

  “來人,去特高課把千代子小姐請過來。”影佐禎昭急的滿頭包,沒辦法,他只有找服部千代子過來。

  “哈伊!”

  ……

  “你們兩個都是立了軍令狀的,現在不只是三天,而是一個星期過去了,人找到了嗎?”服部千代子也很惱火。

  酒井負責劉桐和田中,而鬼冢則負責荻野,這本來就有些不太合理,將兩人負責的對象整的調了一個個兒。

  “千代子小姐,荻野如何從銀行潛逃的情況我們基本掌握了,但他去了哪兒,我們目前能掌握的線索就是,他曾經用一個中國人的名字在法租界的巨潑來斯路72號租了一間單身公寓,我們去了,並且走訪了附近的人,大約一個星期前,荻野來過,還住過兩個晚上,但是後來就沒有再回來過。”鬼冢解釋道。

  “後來呢,後來什麼情況?”

  “房間內很乾淨,他離開的時候帶走了所有的生活垃圾,沒有給我們留下任何可以追查的線索。”鬼冢很羞愧的低頭說道。

  “那就是說,這一星期時間,你是毫無進展了?”服部千代子嚴厲喝問道。

  “哈伊!”

  “你能,酒井,你可是搶先立軍令狀的,人沒找到,線索呢?“

  “報告千代子小姐,那個劉桐化名叫李鳴,他並不是信義家具廠的工人,而是一名臨時工,我們找到了給他擔保的人,這個人貪財,收了李明兩塊大洋的賄賂,他對李明的真實身份和來歷並不清楚。”

  “混賬,我要的是確切的消息,不是問到什麼都是不知道,不清楚,如果你們每次都是給我這個答案,我還要你們幹什麼?”服部千代子憤怒的咆哮道,“你們告訴我,造成現在的這個局面,怎麼辦?”

  鬼冢和酒井兩個噤如寒蟬,耷拉著腦袋不說話。

  “說話,別忘了,你們都是立下軍令狀的,事情沒做到,該如何?”服部千代子質問道。

  “千代子小姐,我願意剖腹謝罪!”鬼冢倒是有那麼一點兒武士道精神,毫不猶豫的說道。

  “酒井,你呢?”

  “屬下也願意。”酒井猶豫了一下,臉脹得通紅,被逼到這一步,如果真要他切腹的話,只怕真的難逃一死,可這樣死也算是體面。

  “千代子小姐,影佐將軍的副官求見!”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聲。

  “請他進來!”

  “哈伊。”

  “千代子小姐,影佐將軍請你馬上去一趟梅機關。”影佐的副官進來,敬了個禮後,直截了當的說道。

  “好的,我馬上就過去。”

  “車已經停在外面的等候了,還請千代子小姐馬上出發。”副官又道。

  服部千代子有些詫異,影佐禎昭找她,有必要這麼著急嗎,作為下屬,她又不好多問,只好道:“我把手頭的事情交代一下,馬上下去。”

  “那好,我在門外等您。”

  ……

  “已經一個星期了,你就一點兒不著急?”胡蘊之有些坐不住了,約陸希言去廣元茶樓喝茶。

  “急什麼,日本人到現在都沒有反應,這難道還不說明問題嗎?”

  “說明什麼問題,說明這‘御前會議紀要’是真的,日本人既然拿回了原件,自然要保密了。”

  “可是他明明知道,這份文件已經被我們拆過了,已經洩密了,為什麼還要如此保密呢?”陸希言問道,“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

  “他們是在等我們的反應?”

  “對,他們就是在等我們的反應,尤其是重慶方面以及蘇聯和美國方面的反應,他們肯定有人盯著這方面,可是,他們等不到的話會怎麼做?”陸希言問道。

  “想辦法再找渠道把消息傳遞出來?”

  “沒錯,如果日軍真要實施戰略欺騙計畫的話,就一定會故技重施的。”陸希言道,“我們拭目以待吧,很快就會有結果了。”

  “可是我們就不能從農夫那邊獲得一些具體的情報嗎?”

  “農夫並不隸屬我方,我們也不知道對方的身份,也無法命令人家給我們做事兒,所以,現在只能靠我們自己。”陸希言道。

  “那還要等多久?”

  “快了,最多三五天就能見分曉了。”陸希言嘿嘿一笑。

  “你確定?”

  “我確定。

  ……

  其實,劉桐,田中和荻野消失的第二天,唐錦和羅耀祖都來找過他,詢問是不是“死神”小組劫走了劉桐和田中等人。

  陸希言當然說自己不清楚,這件事跟他沒關係。

  唐錦又聯繫過郭漢傑,郭漢傑早就得了吩咐,那是一口否認,哪有那樣的事情,虹口和江灣地區那是日本人的天下,他們在那邊基本沒什麼力量。

  羅耀祖這邊,陸希言也沒承認,但是,他擔心,這老傢伙眼光太毒辣,說不定能看出什麼來。

  倒是,沒再找過他。

  唐錦倒是找過他好幾次,重慶方面似乎也在追查“御前會議紀要”的下落,通過多方的渠道打聽。

  但似乎一無所獲。

  這其實就是陸希言期望的,因為這些信息最終都會反饋到日本人那裡,日本人一旦知道“御前會議紀要”沒有落到重慶方面手裡,那就是只有第二種可能了,中共上海地下黨。

  中共上海地下黨怎麼會把“紀要”又給他寄回去呢?

  那就只有一種可能,他們知道“紀要”是偽造的,人家還回來,就是告訴你,別玩了,這種戰略欺騙的套路沒用。

  都知道是假的了,人家還會通報給蘇方和美方嗎?

  那就沒必要了。

  太浪費情報資源了。

  既然“紀要”上的內容是假的,偽造的,那真的必然是跟假的是相反的,否則就沒必要偽造了。

  這就騎虎難下了。

  必須要將這份假的“紀要”,變成真的,否則影佐禎昭的位置就坐到頭了,一旦美蘇兩國從“假”的內容反推出日本真正的意圖的話,那就太可怕了。

  這就是一次重大的戰略失誤了,這個責任誰都承擔不起。

  影佐禎昭一定要想辦法將“紀要”中的內容對外公佈,當然還不能是直接對外公佈,尤其是還要讓一部分人相信。

  但是,他們又沒有抓到田中,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解釋成,為了保證文件的安全,寺內正一隨身攜帶的“紀要”只是一個障眼法,真正的文件其實並不在寺內正一的身上,而是在另外一名隨團的貴族身上,這名貴族到達上海之後,就將文件秘密交給了影佐。

  至於發生田中盜取文件的事情,影佐覺得可以將計就計,沒有公佈這個秘密,真正的“御前會議紀要”已經由他面呈畑俊六司令官閣下了。

  畑俊六將會就這份“紀要”的內有關對華政策方面與南京汪偽政府代主席汪兆銘舉行會談,調整在華中地區實施的相關“清鄉”運動的具體實施細則問題等等。

  “欲蓋彌彰,影佐這一招簡直就是畫蛇添足,不過,他添的好呀,他要是什麼都不干,就當這件事沒發生過,我還真不好判斷了呢,現在他這麼一弄,我倒是可以判斷了,這份‘御前會議紀要’就是假的,偽造的。”陸希言綜合得到的消息彙總後,做出了判斷。

  農夫的示警消息是正確的,田中盜取的“御前會議紀要”是偽造的,假的。
Babcorn 發表於 2019-5-25 07:43
第924章:珍珠港

  西北黃土高坡下。

  窯洞裡傳來滴滴答答的聲音。

  這是一份極其長的電文,抄收電報的報務員小劉感覺自己自從做這個工作以來,還沒有抄寫過這麼長的電文。

  手都寫的有些酸了。

  一支鉛筆都快寫禿頭了,趕緊又換了一支,足足不停的抄了將近一個小時,中間連喝水的機會都沒有。

  “終於抄寫完了。”小劉寫下最後一個數字,放下鉛筆,忍不住伸了一個懶腰,忽然察覺周圍太靜了,一回頭,嚇了的一跳,在他身後站了一圈的人。

  “小劉同志,電報抄收好了嗎?”部長和藹的問道。

  “報告部長同志,電報抄收完畢!”

  “很好,馬上譯出來。”

  “是!”

  ……

  “真想不到,這日本情報部門居然弄了這麼大的一個坑,想讓我們跳進去,這一次還真是多虧了判官同志,他思維敏銳,判斷準確,要不然,這份假的戰略情報傳遞出去,那可真是要出問題的。”

  “是呀,分析的合情合理,有理有據,真是慶幸呀……”

  “既然他們偽造了這樣一份‘紀要’,還故意的通過我們的情報人員傳遞迴來,那就說明,他們言之鑿鑿的東西,必定是與之相反的,這日本已經深陷我戰場,卻還要開闢第二戰場,這真是貪心不足呀!”為首一位湖南口音的首長冷笑一聲。

  “日本這個民族,骨子裡的賭性是很重的,而且他們最擅長的就是偷襲,嘗到甜頭了,須知,不是每一次賭都能贏的,一旦輸了,就連底.褲都沒得穿嘍……”

  “哈哈哈……”

  “給判官和藏鋒小組的同志們記上一功。”

  “那重慶方面和美國方面,我們該如何回覆呢?”

  “告訴他們,信不信由得他們好了。”

  “要得。”

  ……

  中央嘉獎的電報來的很快,胡蘊之收到之後,第一時間就轉告了陸希言,這一次不但沒有被挨罵,還被表揚了,著實讓他那顆心是落下來。

  這也說明中央首長們認同了他們的判斷。

  要不然,就是故意壓著“情報”不上報這件事兒,就得挨批評了。

  9月30日,德軍發動了進攻莫斯科的“颱風”行動,全世界都瞪大眼睛看著這一場戰役。

  一旦蘇聯戰敗,丟掉莫斯科,那世界格局將會產生可怕的變化,德國很有可能一統歐洲。

  中國戰場上,日軍也發動了第二次進攻長沙的戰役,企圖消滅第九戰區內的主力部隊,但目前來看,日軍的這個戰略構想只怕是要破滅了。

  時間很快進入10月份,長沙那邊傳來消息,第二次長沙保衛戰取得了勝利,挫敗日軍進攻。

  失利的消息直接導致了近衛內閣的下台。

  擔任下一任日本內閣大臣的是陸相東條英機,這個人在陸相的位置上,就有許多出格的言論,對華政策強硬。

  東條英機是軍人,軍人組閣,這就意味著日本接下來的戰略可能會更加偏向於用軍事來解決國內外的矛盾。

  這可不是一個好消息。

  ……

  上海的天氣,說變就變,進入十月份後,氣溫驟降,剛穿上外套沒多久,就要增加毛衣了,不穿秋褲的話,基本上不能出門了。

  租界是一天不如一天了,歐洲的戰爭對亞洲來說,影響也是巨大的,起碼從事進出口生意的公司那是一個接著一個倒閉,蒙安公司的藥品進口也變得異常的困難,許多藥品的價格翻著倍的往上漲。

  法幣貶值,中儲卷更是跌的不如草紙,上海的經濟已經是到了一種瀕臨破產的邊緣。

  老百姓已經開始囤積物資了,米,面,食鹽還有食用油……

  街上的顏色也變得暗淡起來,從前的那些花花綠綠的顏色變得少了,大部分臉上都見不到一絲的笑容。

  每個人走路的時候都將自己裹的嚴嚴實實的,低著頭,生怕被人看出來。

  租界的治安也有惡化的跡象,搶劫和盜竊的案件持續的增加,就連在租界的外國人都開始擔心自己的未來了。

  “農夫同志,這一次有什麼重要的情報嗎?”時隔一個月左右,農夫再一次秘密約見了孟繁星,還是在老地方,呂班路上的益康藥店。

  戴著禮帽的黑影沉默了一會兒道:“啄木鳥同志,我可能要離開一陣子了。”

  “離開,去哪兒?”孟繁星驚訝的問道。

  “這個你就不必知道了,我離開後,會由花貓接替我的工作,你們過去有過接觸的,他會繼續向你提供情報。”農夫說道。

  “你要離開多久?”

  “不知道,可能一兩個月,也可能更長。”農夫沉默了一會兒,回答道。

  “我知道了,見面和交換情報的方式不變嗎?”孟繁星也算是個老的地下了,這種離別太常見了。

  “是的,他一般不會主動約見你,情報還是通過凱瑞斯俱樂部的私人保險箱來傳遞,這樣也是最安全的。”農夫點了點頭。

  “好的,農夫同志,你什麼時候離開上海?”孟繁星多嘴問了一句,她知道這個問題她不該問的。

  “過兩天就走。”農夫遲疑了一下,回答道。

  “我們還會再見面嗎?”

  “會吧。”農夫回答的聲音透著一絲傷感,似乎對此次離開後,自己的命運有些不確定。

  “謝謝。”

  “等一下,我想能不能請你幫我一個忙?”孟繁星正要起身離去,農夫突然轉過身來,叫了一聲。

  “農夫同志,你想讓我幫你做什麼?”

  “我想見你判官同志一面,明天晚上下午四點,我在外灘公園的涼亭,我會手持一本最新一期的良友畫報,他若是來見我,接頭暗語是,先生,借個火,我回答,不好意思,我不抽菸。”農夫說道。

  “好,我知道了,但我不保證判官同志會去。”孟繁星想了一下,還是點頭答應了,儘管她知道,農夫的這個請求是違反地下工作紀律的。

  農夫是不允許直接跟“判官”發生直接的聯繫的,所有情報的傳遞,都只能通過她來完成。

  這不光是紀律,更是為了安全。

  ……

  “什麼,農夫要主動約見我?”陸希言聽了老馬的匯報,很吃驚,按照規矩,農夫除非在自己的下線突然中斷的情況下,才會直接聯繫自己。

  當然,也不是用這種方式。

  陸希言判斷,農夫極有可能是遇到麻煩了,他能求助的人不多了,只能冒險找他了,這是最有可能的。

  但是,他要不要冒這個險呢?

  如果農夫這條線已經被日本情報部門偵知的話,那孟繁星此刻也應該暴露了,服部千代子絕不會放過這麼重要的一條線索的。

  但是田中的暴露,說明日本情報部門已經開始懷疑內部人員了,農夫有沒有暴露,這就不好說了。

  他可不敢賭。

  “先生,你不能去,這太危險了。”老馬一針見血的指出,這個時候,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

  “我知道,可是我不去,誰去合適呢?”陸希言問道,“萬一農夫真有沒辦法解決的事情需要幫忙,那怎麼辦?”

  “找一個人替你去。”

  “誰?”

  “老宋,他是最合適的人選。”老馬建議道。

  “嗯,老宋合適,那就讓他去,但是也要注意安全。”陸希言想了一下,覺得老馬的建議不錯,老馬和胡蘊之都不適合直接跟農夫見面,而老宋形象大變,倒是可以偽裝成自己跟這個農夫見上一面。

  “我這就去通知老宋。”老馬點了點頭。

  ……

  老宋去了,見到了農夫,並沒有發生任何事情。

  晚上,老馬向陸希言匯報了老宋見農夫的相關情況,農夫約見判官的主要原因是,他跟自己的上線的聯絡中斷了,這是很不正常的情況。

  按照地下工作的規矩,他應該馬上撤離,並且規避一切可能的風險。

  但是他不但約見了孟繁星,又見了“判官”,是基於自己的判斷,他應該沒有暴露,但因為任務在身,他必須弄清楚上線的情況。

  所以,他決定回日本。

  “他沒說什麼任務嗎?”

  “沒有,什麼也沒說,只說非常重要,上海這邊的工作他交給另一個人負責,他要回日本搞清楚情況。”老馬道。

  “我有一種不太好的感覺,農夫這一次回去,只怕是回不來了。”陸希言深呼吸一口氣道。

  “有這麼嚴重嗎,那啄木鳥同志會不會?”

  “農夫從未跟繁星見過面,對嗎?”

  “是的。”

  “這就好辦了,老馬,你替我傳達命令,暫停繁星的一切工作,情報接收工作,讓老宋接手。”陸希言道,“同時,我會派人暗中保護老宋。”

  “好的。”老馬點了點頭,這不是陸希言自私,而是孟繁星的身份牽一髮而動全身,絕對不能夠有任何的閃失。

  又過去一個月時間。

  12月8日,一個令世界震驚的消息傳來,日本海軍聯合艦隊偷襲了珍珠港,美太平洋艦隊遭到重創,損失慘重。

  日本正式對美宣戰,太平洋戰爭爆發。

  同日,香港也傳來噩耗,日軍正式對香港發動進攻,除此之外,日軍還同時發動對菲律賓和馬來西亞的戰爭,一時間拳世界都被瘋狂的日本給嚇住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9-5-25 07:43
第925章:錦雲的消息

  “老陸,日本人這一次這是人心不足蛇吞象,這一下,他惹上了一個不該惹的敵人了!”唐錦狠狠地在陸希言面前啐罵一聲。

  日本對英美宣戰,接下來,租界的日子就更難過了,現在公董局和法捕房基本上都要看日本人的臉色行事了。

  他這個華人副總監兼政治處處長,日子過的很憋屈。

  要違心的替日本人辦事,換誰心裡都不痛快,發發幾句牢騷那是自然的,只要不傳到日本人的耳朵裡就行了。

  “這可能是我們堅守這麼長時間迎來的最大的轉機,看吧,這一場大戰,誰都沒辦法獨善其身了。”陸希言嘿嘿一笑。

  “是呀,不過你我的好日子怕是要到頭了。”

  “我們本來就沒過什麼好日子,何來到頭一說?”陸希言呵呵一笑,“倒是你,這日本人一旦進入租界,你是繼續當差呢,還是辭職不干?”

  “不是還沒到那一步呢,走一步,看一步吧。”唐錦呵呵一笑。

  香港那邊很快就傳來了不好的消息,開戰之前信誓旦旦的英軍在日軍的攻勢之下,顯得是不堪一擊。

  很快日軍就突破的英軍的主要防線,九龍淪陷在即。

  這個時候,陸希言跟香港的通訊還能保持,但是符越給他的發來的情況已經非常危急了,開戰之前,他們就將大量的物資轉移去了澳門。

  12月9日,英國正式對日宣戰。

  14日九龍淪陷,日本兵沖上香港的街頭,燒殺搶掠,無所不用其極,香港瞬間成為人間煉獄。

  陸希言自然是心急如焚,擔憂在香港的孟浩夫妻和老孟頭,但因為通訊不暢的問題,他也無法知曉他們的情況。

  只能電令符越他們儘可能的打聽相關的情況。

  孟繁星的臉上也沒有了笑容,天天關注有關香港方面的消息,可報紙上和廣播裡都沒有一條好消息。

  英軍在香港的表現簡直太令人失望了。

  “先生,浩哥兒和老爺子沒能逃出去,被堵在了城裡了,現在香港很亂,到處都是日本兵,那是見到年輕的男人就殺,見到年輕的女人就……”閆磊都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那他們現在還安全嗎?”

  “只能躲在家裡,暫時是安全的。”閆磊道。

  “家裡絕對不能呆了,讓他們馬上轉移,細軟什麼的都不要帶了。”陸希言命令道。

  “為什麼,現在街上比家裡危險多了。”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你明白嗎,我們住的是什麼地方,日本人進了香港,還會讓你住下去嗎?”陸希言反問道,“馬上去。”

  “是。”

  九龍約道那邊的別墅區那可不是一般人能住的,日軍進入香港,自然要把最好的房子給佔了。

  至於房子裡住的是什麼人,他們可不管,趕出去就是了,不走,對不起,一顆子彈很容易解決。

  在這個毫無秩序的時候,別指望跟那些日本兵講道理。

  希望來得及。

  在焦躁不安中等待了三天,終於接到了符越從香港發來的密電,他們的電台也已經轉移數次,幾乎每天都在給日軍躲迷藏。

  電報的內容除了關於對香港淪陷的擔憂之外,還有,就是孟浩家裡出事兒了,雖然接到了命令,符越第一時間派人通知。

  但是固執的孟浩認為家裡比外面安全,但是誰也沒想到,就在第二天,日本兵直接衝進了家裡,將他們一家人全部趕了出來。

  日本兵看到年輕貌美的奚夢瑤,企圖要欺負他,這一下護妻心切的孟浩不干了,與日本兵幹了起來。

  幸虧洪四海帶人趕到了,將日本兵擊退了,這才保護孟浩一家撤離了。

  但是跟日本兵對峙中,老孟頭受了重傷了,雖然送到去了安濟醫院進行了救治,但情況非常危險,估計也就這一兩天的事情了。

  陸希言接到這個消息,如遭雷擊,這個時候埋怨孟浩不聽話已經沒有用了。

  “先生,要不要告訴太太?”閆磊知道,無論是誰,聽到這樣的噩耗,都是難以承受的。

  “先別對梅梅說,我怕她承受不住這個打擊。”陸希言強忍住眼淚不往下掉落道。

  “是。”

  “通知符越,務必保護孟浩一家撤出香港,以最快的速度。”陸希言命令道。

  “是。”

  ……

  香港淪陷只是時間問題,英軍的戰鬥力實在是不敢恭維,最擔心的事情終於還是發生了。

  孟繁星一連向香港拍去了好幾份詢問電報,但都是石沉大海,根本沒有任何回應。

  陸希言不敢告訴她真相,怕他承受不住這個打擊。

  但是,最終還是有一份從香港來的報紙上報導了相關的消息,畢竟“蒙安”公司在香港也是有相當知名度的公司。

  而且公司總部在上海,香港這邊的總經理還是一位年輕漂亮的女性,自然要比一般的公司多一分關注。

  連這樣的有背景的公司都沒能躲過兵劫,何況那些沒有絲毫背景的普通公司?

  孟浩在香港的家遭到了日本兵的洗劫並且強行霸佔了,看到這個消息,孟繁星心慌了,在研究所工作的時候,一個上午出錯三次。

  最後,實在不是狀態之下,霍小雨得知情況後,直接建議她下午休息一下,別來上班了。

  噩耗終於還是傳回來了。

  老孟頭在醫院撐了三天,最後傷重不治,走了。

  陸希言還是在第二天才接到符越發來的電報,電報中說,老孟頭走的時候還念叨著他和梅梅的名字,希望能早日抱上外孫子。

  孟浩夫妻倆哭成了淚人,尤其是孟浩,把自己關起來,一天一.夜沒吃飯,也沒闔眼,陷入了深深的自責當中,誰都不見,誰的話也不聽。

  “讓符越轉告他,把小平安和夢瑤給我安全的從香港帶回來,若是再有誰有一點兒損傷的話,我和梅梅就不認他這個弟弟,報仇的事情,回來再說!”陸希言雙目赤紅,眼中殺機駭然的下令道。

  閆磊臉色肅然,他跟孟浩關係也很不錯,雖然不及陸希言這麼親密吧,可也是能把背後交給彼此的。

  “太太那邊……”

  “本來我還存了一絲希望,但是現在希望破滅了,該面對的,還是要面對的。”陸希言伸手抹去了眼角的眼淚道。

  “先生,您節哀。”

  孟繁星聽到這個消息,差一點兒哭暈在陸希言懷裡,至親之人的離世,對她的打擊是何等之大。

  陸希言一邊在家中建起了靈堂,一邊派人通知了羅耀祖。

  羅耀祖雖然對老孟頭沒什麼好印象,可那畢竟是他的姐夫,姐姐的丈夫,而且老夫妻在世的時候,那也算是恩愛有加的,不然也不會有一雙如此優秀的兒女。

  “我姐為了你辛苦一輩子,沒跟你享過一天的福,沒想到臨了,你卻客死異鄉。”羅耀祖在靈前給孟祥生的牌位上了一炷香。

  “爸是一定會回來的,我不會讓他老人家孤零零的待在外面。”陸希言道。

  “我知道,你有這個能力,但現在這個局勢,還是慎重一下。”羅耀祖勸說一聲道。

  “我知道,我不會亂來的。”陸希言點了點頭,他知道羅耀祖是好心,這個時候的確需要冷靜,不能衝動。

  “我去看一下梅梅,這孩子一下子沒了爹,我擔心她承受不住。”羅耀祖伸手輕輕的在陸希言肩膀上拍了一下道。

  “耀祖急救,晚上留下來一起吃個飯吧,家裡的長輩,就剩下你一個人了。”陸希言開口道。

  “好。”羅耀祖腳步停頓了一下,最終還是點頭答應了。

  12月25日,香港英軍向日軍投降,僅僅抵抗了不到18天,就徹底淪陷了。

  孟浩從自責中走出來後,將老孟頭的屍體火化,帶著骨灰,在洪四海和四海會的兄弟護送之下,在抗日遊擊隊的接應下,撤出了香港。

  接到孟浩和奚夢瑤一家安全的撤離香港後,陸希言才算是鬆了一口氣,只要他們能夠離開香港,剩下的事情就好辦多了。

  符越留守香港,轉入更深的地下,而楚澤則將產業往緬甸轉移,他本人也會去緬甸開展工作。

  日本方面也很快知道陸希言岳父一家在香港的不幸遭遇,為了表示歉意,粉飾一下友好關係,日本駐上海副領事岩井英一親自登門致歉,並保證不會再有此類的事情發生。

  南京汪偽方面也有周福海以財政部的名義派人過來弔唁,並給了五萬元的治喪費用,這筆錢沒有要,讓來人給帶回去了。

  ……

  不幸的消息繼而兩三,日美交戰,郵路中斷,巫錦雲從美國給他寫的信自然也就沒辦法送達上海。

  直到第二年開春,陸希言才接到了美國發來的電報,巫錦雲在美國遭遇了綁架,險些命喪綁匪手中。

  而對她實施綁架的人,最終被美國情報部門認定是日本在美國的情報人員。

  陸希言得到這個消息也是很意外,美國情報部門得知巫錦雲的老師是他,而美國情報部門覺得他是一個可以爭取的對象,於是就把巫錦雲遭遇綁架的消息通過情報共享的方式給了重慶方面。

  陸希言因此才得知巫錦雲在美國發生的事情。

  不然,在郵路不通暢的情況下,陸希言想要獲知巫錦雲在美國的情況,那真是非常困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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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6章:守得雲開見月明

  日本聯合艦隊偷襲珍珠港成功後,重創了美國海軍,成了南太平洋上暫時的霸主,到處攻城略低,意圖將南洋地區的戰略資源據為己有。

  隨著美國被直接拖進了戰爭,42年的元旦,在美國華盛頓,26過代表通過了《聯合國家宣言》,世界反***同盟成立。

  至此,這場世界級的戰爭的兩大陣營完全形成。

  在陸希言暗中努力和協調之下,孟浩和奚夢瑤夫妻倆帶著老孟頭的骨灰,在春節前夕回到了上海。

  陸希言本來是想將這一家暫時安頓在陸公館,反正都要過年了,一家人在一起過個年。

  但是孟浩死活不同意。

  他不但把供奉在陸公館的父親和已故母親的牌位都請回了老宅,還硬拽著奚夢瑤和孩子一起回去住。

  “他這是要跟我徹底的劃清界限呀!”陸希言望著那個義無反顧,抱著孩子和牌位義無反顧離去的孟浩,不由的長嘆一聲。

  “小浩,你幹嘛去,我們一家人難道就不能在一起過個年?”孟繁星從裡面追了出來,攔住了孟浩。

  “姐,日本人殺了咱爹,而姓陸的現在確認日本人做爹,你覺得,我還能在這個家待下去嗎?”孟浩反問道。

  “小浩,不是這樣的,你姐夫不是這樣的人?”孟繁星替陸希言辯解道。

  “我以前也覺得他不是,可你看看他現在做的什麼事情,現在外面哪一個人不把他認作是漢奸,難道所有人都誤會他了?”孟浩憤怒的質問道。

  “小浩,你這一年不在上海,你不明白的,你姐夫他是……”孟繁星含著淚說到這裡,忽然看都陸希言衝她微微搖了搖頭。

  有些事情時機未到,是不能說出來的。

  “我是不明白,他都成了周福海和梅機關的座上賓了,我還能怎麼明白?”孟浩叱問道。

  “你姐夫這麼做,也是為了這個家?”

  “為了這個家,為了這個家,他就更不應該認賊作父,就這一點,我現在瞧不起他。”孟浩大聲道。

  “小浩,能不能過完年再搬回去?”孟繁星懇求道。

  “姐,你要是還認我這個弟弟,趁你們還沒有孩子,趁早離開姓陸的,我們再找一個好人家,就算沒他有錢有勢,也好過做漢奸。”孟浩回頭鄙夷的投過去一縷目光。

  “小浩,算姐求你了?”

  “姐,我話說到這裡,你是捨不得榮華富貴呢,還是願意做一個有骨氣的中國人呢?”孟浩反過來勸說孟繁星道。

  “小浩,你怎麼能這麼說話,你姐姐是那種人嗎?”

  “那你今天就給我回去,咱們老宅有你一個房間。”孟浩一把抓住了孟繁星的左手說道。

  “小浩,我不能跟你走,我跟你走了,你姐夫他一個人……”

  “說來說去,你還是捨不得當這個參議員夫人!”

  啪!

  陸希言走過去,一個巴掌直接就扇了過去,孟浩可以誤會他,說他,怎麼難聽的話都行,但是他不能說孟繁星,這是他的親姐姐,是他的妻子。

  這一次孟浩回來,陸希言已經夠照顧他的面子了,不是因為理虧,而是當初要不是他非要留在香港,老孟頭怎麼會遭受這破家之辱,還客死異鄉?

  就算他有萬般不是,孟浩也不應該為了跟他賭氣,而拒絕帶著家人返回上海。

  “這一巴掌,我是替爸打的,本來我不想說的,浩子,爸的死你是要負責任的,我的話你可以不聽,但你為什麼不考慮爸和夢瑤母子的安全?”陸希言憤怒異常,“若不是洪四海帶人來的及時,你想過後果是什麼?”

  面對陸希言的質問,孟浩“刷”的一下子臉色變得慘白起來,那一幕他今生都難以忘記,他被日本兵死死的摁在地上,剩下的日本兵撲向了自己的妻子……

  老父親掙脫日本兵的束縛,沖上去解救夢瑤,被一個日本兵放手槍托狠狠的揣在了胸口。

  眼看夢瑤就要受辱,洪四海帶著四海會的兄弟衝了進來,將日本兵擊退,才將他們解救了出來。

  “你什麼時候才能理智,成熟起來?”陸希言繼續叱問,“我不求你認同我這個姐夫,但是請你好好的為你們這個小家庭想一想,做事別再那麼衝動,任性了,我能救你一次,兩次,救不了你第三次!”

  “我不用你救,從今往後,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孟浩被刺激了,怒吼一聲,抱著孩子和二老的牌位氣沖沖的就離開了陸公館。

  “小浩……”

  “梅梅,別追了,有些事情需要時間才解決。”陸希言一把拉住了想要跟出去的孟繁星。

  “可是小浩她們剛回來,老宅裡什麼都沒準備,他們這個年怎麼過?”孟繁星眼睛紅紅的問道。

  “放心吧,我通知耀祖舅舅了,他會安排好的。”陸希言道,孟浩認定了他投靠汪偽,當了漢奸,短時間內是不會輕易改變的,何況,他現在還不能告訴他自己的身份,以他衝動的個性,就怕會惹出什麼事情來。

  “原來你早有準備。”

  “這小子的性格你還不瞭解嗎,認定的事情,九頭牛也拉不回來,還好,夢瑤和孩子沒事兒。”陸希言安慰孟繁星道,“咱爹的仇,日後會有清算的時候。”

  “嗯。”孟繁星點了點頭,孟浩的事情,只能日後慢慢再解釋,現在跟他說再多,他也不會理解。

  “爹入土為安的事情,你就多操心一些,我怕我做的越多,浩子心裡越不高興。”陸希言輕輕的拍了一下孟繁星的肩膀道,“咱們進屋吧,外面冷。”

  ……

  嘎吱!

  唐錦那輛菲亞特518特有的剎車聲從背後傳來,陸希言一回頭,看到唐錦從車上跳下來,拍了一些孟繁星的肩膀,示意她先進屋。

  “你怎麼來了?”

  “我聽說孟浩這小子回來了,特意來給老爺子靈前上一炷香?”唐錦穿著一件黑色的羊皮夾克,走上前來道。

  “人剛走。”

  “什麼,他不是回來了,怎麼又走了?”唐錦詫異的問道。

  “嫌我當了漢奸,帶著老婆孩子去老宅了。”陸希言苦笑一聲解釋道。

  “這混小子,他怎麼就認定你是……”

  “誤會只是一時的,沒關係,以後他會明白的,你來不管是給我們家老爺子上一炷香這麼簡單吧?”陸希言道。

  “吳四寶搶劫海關運金車的事情你聽說了吧?”唐錦問道。

  “聽說了,怎麼了,這個吳四寶也真是膽子大的沒邊兒了,居然敢光天化日之下搶劫日本人的雲金車,真是活得不耐煩了。”陸希言灑笑一聲道。

  “吳四寶交出了手下張國震,但是日本人沒罷休,逼著林世群一定要把吳四寶交出來,汪偽今天也發佈通緝令了。”唐錦道。

  “這應該一出狗咬狗的好戲,林世群跟吳四寶的關係太親密了,他要是不交出吳四寶,日本人只怕會懷疑這劫金車是他背後指使,並且包庇吳四寶。”陸希言分析道。

  “吳四寶完了,這條會咬人的惡犬終究還是沒能逃脫自己的宿命。”唐錦感嘆一聲。

  “吳四寶只是開始,下一個會輪到誰呢?”陸希言看了唐錦一眼道。

  “老陸,你什麼意思?”

  “沒什麼,我就是隨便說說,你別放在心上,今年過年,你打算在那兒過?”陸希言問道。

  因為柳心瑩鬆口,唐錦將謝曉秋母子接回了上海,在外面找了一個房子安頓了下來,他呢,輪流著去兩個家。

  為了表達對柳心瑩的愧疚之意,每個月時間分配上,在柳心瑩那邊要比謝曉秋時間長一些。

  當然,這惹了謝曉秋不滿,她認為自己給唐家生了個兒子,傳宗接代了,以後唐家的家業應該由她的兒子繼承,所以,她在耍小性子,雖然沒有說要把柳心瑩趕走的意思,但已經很明顯了,謝曉秋已經在插手唐錦的一些產業管理了。

  陸希言警告過唐錦,明面上的產業唐錦交給誰他不管,但是暗地裡的產業,唐錦絕對不允許交給謝曉秋,這是他的底線,否則,一旦出事兒,唐錦承擔不起這個責任。

  謝曉秋現在腦子還算清楚,她也還是軍統的人,她能被特批跟在唐錦身邊已經是上面開恩了,若是再有非分的想法,那就是取死有道了。

  “心瑩現在對我不冷不熱的,瑩兒也不喜歡我,我回去的話,看的看她們娘倆臉色……”

  “平時她們給你臉色,那是你做的太過了,這團圓的日子,她們不會的,回家過年,跟嫂子和瑩兒一起守歲吧。”陸希言勸說道。

  “我再考慮,考慮……”唐錦臉色訕訕。

  ……

  吳四寶被林世群出賣了,等不到42年的春節,就被毒死了。

  “先生,參與吳四寶入殮的人說,吳四寶死的時候蜷縮成小小的一段,跟一隻乾癟的猴子差不多。”閆磊向陸希言匯報導。

  “又是阿米巴病菌。”

  陸希言基本上肯定,當年舒昀的死亡就是日本人的謀殺,還有詹森,要不是搶救及時,只怕早就跟今天的吳四寶一樣了。

  下一個死於阿米巴病菌的人會是誰呢?

  42年3月,中國遠征軍開赴緬甸作戰,取得仁安羌大捷。

  四月下旬,歐洲戰場傳來消息,蘇軍紅軍在莫斯科擊敗了德軍,取得了莫斯科保衛戰的勝利。

  消息傳來,極大的鼓舞了在艱苦抗戰中的中國軍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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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7章:轉折

    孟浩真的有一副跟陸希言老死不相往來的意思,發展到後面,就連孟繁星都不見了,甚至還不准小平安叫陸希言姑父。

  在老孟頭這件事上,對他的打擊和刺激很大。

  就因為他的固執,害死了自己的父親,雖然他自認為自己有理,不回上海的原因是不想去依靠一個當漢奸的姐夫。

  但是,他沒想到的是,他的固執帶給他的是永遠都無法原諒自己的傷痛。

  父親走了。

  客死異鄉。

  雖然帶回來骨灰,也算是回歸故土,可父親的身體雖然有些小恙,那是再活十年八年是沒有問題的。

  他還沒有看到“小平安”長大呢。

  孟浩不願意回法捕房上班,也不願意接受陸希言的安排,自己又沒什麼其他謀生的能力,還不願意讓夢瑤去繁星公司上班。

  雖然他們夫妻倆有些積蓄,不至於淪落到沒錢生活的地步,但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尤其是孟浩的精神狀態,很差。

  經常的喝的醉醺醺的回家。

  弟弟這樣,做姐姐的孟繁星自然是心疼不已,可是,面對固執的弟弟,孟繁星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甚至夢瑤偷偷的跟孟繁星私下見面,向她哭訴,孟浩這樣下去,雖然不打不鬧,卻看得人心疼。

  再這樣下去,整個人都有廢掉的可能。

  “哎,他心裡有一道檻兒,想不明白,過不去,誰也幫不了他。”陸希言看的很清楚,孟浩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除了不能接受自己成為人人喊打的“漢奸”之外,還有內疚,內疚自己為什麼當初有機會帶著老孟頭回上海。

  就是因為他的固執己見,才導致了父親的客死異鄉。

  他覺得自己犯了一個不可饒恕的罪過,雖然嘴上,他跟老孟頭沒心沒肺,沒大沒小的,可是他們父子倆感情很深的,他進法捕房這份工作,就是老孟頭提前退休換來的。

  “他其實是誤會你了,認為你見風使舵,變了。”孟繁星道。

  “哎,如果連浩子都認為我當了漢奸,那反倒是一件好事兒,起碼,日本人會減輕對我的懷疑。”

  “不能稍微的透露一下嗎?”

  “現在告訴他,豈不是讓他更加內疚,因為對我的誤解,他間接害死了自己的親生父親?”陸希言道。

  “希言……”

  “放心吧,我讓人盯著他,不會出事兒的。”陸希言道,“夢瑤那邊,你多照應著,你要是不方便可以請心瑩嫂子過去,孟浩對我們態度不好,對柳心瑩不會那麼牴觸的。”

  “好。”

  4月18日,美國特別飛行中隊16架B25中型轟炸機從特混艦隊大黃蜂號航空母艦上起飛,直接轟炸了日本東京、名古屋等地。

  此次轟炸震動整個日本和世界。

  執行轟炸日本的B25轟炸機隨即大搖大擺的飛向中國,在浙江的前進軍用機場降落,一架未損。

  日軍惱羞成怒之下,為了防止中、美的空軍從浙江軍用機場對日本進行穿梭式轟炸,保證本土的安全,由13軍制定了第19號作戰計畫,發動了中方稱之為“浙贛會戰”的戰役。

  第三戰區雖然拚命抵禦,卻難敵日軍的兵鋒,被打的節節敗退。

    6月初,日美在中途島海域爆發了一場大規模的海戰,此戰,日本聯合艦隊戰敗,損失三百多架戰機和多大七艘大型戰艦,其中包括四艘航空母艦。

  美太平洋艦隊一舉奪回了中途島這個門戶,並且雙方在西太平洋上的力量對比悄然發生了變化。

  美軍在戰略上獲得了主動。

  同時,在歐洲戰場,德軍經過莫斯科戰役的失利後,短暫的休整,發動了對察裡津的進攻。

  這場戰役一直打到來年的2月份,蘇軍最終取得了勝利,以德軍和軸心國的軍隊投降為最終結束。

  到42年底,太平洋戰爭已經進行了一年,美軍也開始局部的反攻,並取得相當一定的戰果。

  日本軍事經濟內憂外困,出現了空前的危機,各種物資奇缺,商品價格飛漲,日本國內一些城市都開始進行糧食配給制度。

  上海就更不必說了,日軍為了蒐羅物資維持他們龐大的戰爭消耗,更加變本加厲的盤剝中國人。

  為了強化對汪偽政權的控制,使之更好的盤剝的搜刮中國的物資和財富,除了限制物價和物資供應等諸多管制措施外,他們還特意的調整了對華的政策,釋放出一些所謂的“善意”。

  比如支持汪偽收回在華的西方列強的租界。

  租界是沒有了,可租界內的倉庫、房屋以及其他一些值錢的東西,最終都歸日本所有。

  其實換湯不換藥,租界的人員繼續留用,租界也更名為特別區域。

  但是大量的英美各國的僑民的財產被掠奪後,然後被關進了集中營,對日軍來說,他們都是敵對國家的國民,自然不能夠讓他們有自由之身。

  按照陸希言與周福海早就達成的協議,法租界禁菸大隊順利的改編為財政部稅警總團第6團。

  團長由麻小五擔任,副團長楊一鳴,參謀長谷叔平。

  麻小五還兼任上海保安司令部的情報處處長。

  法捕房徹底解散,一部分法籍警察留用,還有一部分不願意為日本人服務,但是想要回去卻又十分困難。

  駐法租界的原法軍部隊也被迫放下武器。

  這些人一下子失去的優渥的地位和薪酬,又沒辦法離開上海返回歐洲,歐洲正在大戰,航路基本上中斷了。

  雷恰戈夫上校找到了陸希言,同意接受這批法軍官兵,並且保證他們在上海的生活,若是有可能,會送他們返回法國。

  於是,一支由軍隊集體換裝成為保安的隊伍被蒙安製藥和繁星基金給僱傭了。

  當然,陸希言會在僱傭的官兵中進行甄別,他可不想混進來被日本情報部門收買的間諜。

  陸希言還是為唐錦爭取到一個不錯的職位,擔任了所謂的第八公署的警察局長,雖然管轄範圍沒變,名義上還成了一把手,可權力卻是大大的削弱了。

  至於那位緊跟日本人的薩爾禮副總監,則被繼續留用,去為上海警察局負責對外聯絡工作,職權比以前大多了。

  法租界政治處這樣的情報機構日本人自然是不允許存在,曹斌自然不能夠繼續留下來,陸希言安排曹斌的人進入了保安司令部情報處,曹斌擔任了副處長,並負責日常的工作。

  完成了這一些列的變動只有,實際上“釘子”小組的大權已經被陸希言掌握,唐錦雖然還是組長,可權力已經被架空了。

  這當然並不是陸希言自己願意的,可事實上,權力已經轉移到他的身上,這也是人力所無法改變的。

  一轉眼,時間已經到了43年的9月,炎熱的夏天剛過去,可秋老虎隨即就來到了,中午大太陽下,外面根本不能待人,就連那煩人的“知了”也停下了鬧騰,它們也被被毒辣的太陽給打敗了。

  孟繁星進入蒙安研究所實習一年後,順利的從震旦大學醫學院畢業,拿到了夢寐以求的學位證書。

  畢業後,她就開始全身心的投入到工作中去,雖然上海的經濟環境持續惡化,蒙安公司和繁星公司都在苦苦的掙扎,但尚能維持經營,這在上海灘已經是很了不起了。

  雖然盟軍還沒有在戰場上取得特別明顯大的優勢,但是軸心國在戰場上的頹勢已經漸漸顯露出來了。

  尤其是在太平洋戰場上,日本海軍在美太平洋艦隊的打擊之下,已經節節敗退。

  隨著美國對華援助的加大,從滇緬公路以及駝峰航線源源不斷的物資輸送進來,美國人甚至出錢,出裝備,幫重慶方面訓練軍隊。

  戰爭的天平不知不覺間的已經發生了傾斜。

  “先生,日本人要對林世群下手了。”這一日晚上,麻小五和阿香來陸公館吃飯,他們兩個總算是走到那一步,就差修成正果了。

  陸希言和孟繁星還是他們的月老呢。

  “是嗎?”陸希言並不感到吃驚,林世群野心太大,吃相太難看,別說汪偽內部的許多人,就連日本人也對他是難以容忍。

  尤其是他的後台晴氣慶胤榮升大佐去北平任職後,新來的柴山間四郎對他一點兒都不感冒,加上他還動了侵佔了日軍的利益,重慶方面對他也是恨之入骨,數次刺殺都沒有成功,自從周福海這顆牆頭草察覺戰局不對的情況下,悄悄的跟軍統接上關係後,軍統方面已經多次暗示要他想辦法除掉林世群了。

  接觸周福海的是軍統另一個小組,戴雨農給他的任務就是“監視”周福海,因此,周福海到現在都還不知道他的身份。

  “林世群應該收到風聲了,正在私下裡變賣資產,有可能想要去國外避風頭。”麻小五道。

  “他還能去哪兒?”陸希言冷笑一聲。

  “說的也是,反正這一次在劫難逃了,就是不知道他會以什麼方式結束這可恥的一生。”

  “不是不報,時辰未到。”

  果然,三天後,林世群的死信傳來,據說收斂的時候,死狀跟當初吳四寶死的時候一模一樣。

  這日本人對已經沒有用的“走狗”下起手來,也是毫不留情呀。

  狡兔死,走狗烹。

  這一下該有好多人兔死狐悲了吧。
Babcorn 發表於 2019-5-25 07:43
第928章:汪氏末路

    有了老宋從美國帶回來的菌種和研究資料,蒙安研究所對“盤尼西林”的研究並不比美國差。

  雖然美國的醫藥公司已經完成了相關量產技術的研究,臨床應用也取得了非常令人震驚的效果。

  盤尼西林開始量產,並且小批量的供應給軍方使用。

  這種能藥效極強的抗生素,一經上市銷售,就引起了全世界醫學界的轟動,一支40萬單位的盤尼西林可以買到等重的黃金。

  如果把運費和各種因素算進去,一支盤尼西林買到中國的話,在剛開始的時候,黑市價格一條黃魚。

  蒙安公司當然也研究出來了,但技術被陸希言封存了,而且所有參與研究的中方技術人員被陸希言通過各種手段送出了上海。

  就連勞拉夫妻也早就被送去了延安,同時帶去了大量的研究資料。

  隨後,這個研究部門在蒙安研究所裡悄悄的被裁撤成了一個空殼子,而研究所主攻的方向是傳染病疫苗和防治。

  這基本上跟當初的巴斯德研究所一樣,沒有多少的變化。

  霍小雨接替勞拉成為研究所的所長,柯默也從一個助理研究員成長為研究所裡骨幹力量,霍小雨原來負責的霍亂、鼠疫方面的疫苗研究由柯默接手。

  奎寧的的人工合成倒是成功了,但受制於化工原料和設備的限制,純度一直不是很高,臨床上會有一些副作用。

  但它的相對廉價,對於普通人和軍中治療瘧疾的效果是十分強大的。

  安平製藥廠拳頭產品就是磺胺系列藥品和人工的奎寧了,除此之外,還有一些西藥的生產。

  如果沒有安平製藥,蒙安公司早就撐不下去破產倒閉了,就是繁星投資也從中受益不少。

  繁星兒童醫院和孤兒院越辦越大,光靠社會捐贈根本難以為繼,要沒有安平製藥的輸血,早就辦不下去了。

  陸希言用錢的地方太多了,其實表面上他是上海市的參議員,商會的副會長,還有其他諸多的頭銜,很光鮮,其實,骨子裡他不算一個有錢人。

  你能想像到,他這樣一個有錢人,已經兩年沒有購置什麼新衣服了,孟繁星也一樣,除非出席必要的活動,那些名貴的禮服,平時都是壓在箱底兒的。

  商品價格非常,日本方面又對生活必需品進行定量配給,普通老百姓一日三餐都十分的困難。

  百業蕭條。

  陸希言家裡的汽車本來有三輛,那倆福特的防彈汽車被周福海接走了,還剩下兩輛,他跟孟繁星平時都是一輛車的,儘量的算好了時間,包括接送兩個孩子上學。

  汽油很貴,而且很缺,就算陸希言有渠道能搞到一些,但他也是節約使用,有些方面是能省則省。

  家裡的伙食費翻了好幾倍,可是餐桌上的飯菜卻一年比一年差,這足以說明在日軍佔領下的上海,老百姓的日子過的有多艱難了。

  林世群死後,76號特工總部改組,成立一個什麼政治保衛總局,周福海想要讓控制這支特工隊伍,提出由自己的心腹羅君強接任局長,但汪氏和日方發現周的勢力太大,如果在掌握特務組織的話,會尾大不掉。

  後來一個叫黃自強的人擔任了這個位置,萬里浪和胡均鶴分別擔任他的副手,這兩人一個出身軍統,一個出身中統,兩人在過去的特工總部都有一部分的實力,兩人一聯手,劃分了一下勢力範圍,一個以上海為基地,一個以南京為總部,把黃自強給架空了。

  一轉眼又是一年,44年元旦過後沒多久,周福海突然有一天晚上給他打電話,說要請他吃飯。

  陸希言猜不透周福海突然“飯局”到底是怎麼回事兒,雖然說他跟周福海的關係比較密切,但相互走動的並不是很勤快。

  倒是孟繁星跟周的老婆楊淑慧比較近。

  周也是個風.流種子,鬧出不少笑話,楊淑慧也不是個大肚能容的人,有幾次鬧的比較厲害,孟繁星居中調解不少。

  這一來二去的,楊淑慧跟孟繁星的關係相當不錯,有什麼心事兒,都跟孟繁星說,尤其是汪偽的一些重要的情報。

  孟繁星這兩年你可是通過楊淑慧搞到大量汪偽的情報,其中“清鄉”方面的情報那是幫助避免大量的人員和物資的損失。

  這些情報當然還進過陸希言的暗中潤色,改變來源後再傳遞出去,所以,日偽方面根本沒能查到情報居然是汪偽三號人物的太太這邊洩露出去的。

  按照約定的時間,陸希言去赴約了,沒帶別人,就帶了小樂一個人,司機兼保鏢。

  周福海的排場可比他大多了,但今晚這飯局卻相當低調,在愚園路的一個弄堂裡,選了一個不太顯眼的飯店,據說菜式還不錯,一家專門做湘菜的館子。

  “周兄,今天的飯局就只有咱們兩個人?”看到小圓桌上的只拜訪了兩副碗碟,他有些驚訝。

  他跟周福海吃飯的次數不算多,但也不少,家宴的話,楊淑慧和孟繁星每次都列席的,如果是其他方面的宴請,周必定會帶上自己的幾個心腹,比如他的妻弟,羅君強等人,幾乎很少有兩個人單獨吃飯的時候。

  這個時候,就顯得有些不尋常了。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希言老弟,你這方面的專家,我想請你幫我看一份病歷。”周福海對陸希言還是相當信任的,因為陸希言嘴很嚴,卻從來不提政治上的要求,比起自己身邊那些貪婪的嘴臉好很多。

  “周兄哪裡不舒服嗎,我可以幫你安排做一個全身的檢查?”陸希言吃了一驚,周福海請他吃飯,難道就為了看病?

  “不,你誤會了,不是我,是這裡面的人。”周福海輕輕的在裝有厚厚一疊病歷的文件袋敲擊了一下道。

  陸希言點了點頭,從那寫有“絕密”的文件袋中抽取病歷來,厚厚的一本,光拍攝的X光片就有厚厚的一疊,怎麼的也有七八張之多,還有各種檢查報告單,日文佔了絕大多數,陸希言看到了好幾個熟悉的日本醫生的名字,這些人在醫學界算是響噹噹的人物,

  這些人親自開的化驗單,足以說明這份病歷的主人身份來歷非常不一般了,當然,病歷上並沒有相關人的名字,只有簡單的身體概況,身高,年齡,體重這些必要的信息還是有的。

  沒有這些,醫生也無法從整體上判斷病人的身體狀況,一個二十歲的人身體檢查報告跟四十歲的人那是完全不一樣的,這也是醫學常識。

  陸希言隨便拿了一張X光片,在燈光下稍微的看了一眼,在聯繫病人的基本資料,馬上就猜到了,周福海給他看的是誰的病歷了。

  這是個燙手的山芋呀!

  陸希言腦子裡飛速的運轉起來,今晚若是應對不當的話,可能會給他帶來相當大的麻煩。

  周福海為什麼要給他看這份病歷,他是想讓出手呢,還是另有目的?

  周跟重慶方面已經勾結很深了,而現在戰局也日漸明朗化,周跟這位本來明裡暗裡就有矛盾,現在更加不可能走到一起了。

  周早就在為自己鋪後路了,不然,他也不會答應軍統,利用日本人之手除掉了林世群了。

  “周兄,這可是老傷,有八.九年了,這人沒癱瘓吧?”陸希言一張一張的看下去,足足看了將近有十分鐘後,開口問道。

  “嗯,希言老弟,他脊椎上的那顆彈頭能用手術取出來嗎?”周福海問道。

  “若是他的傷是發生在現在的話,或許還有百分之三十的希望。”陸希言道,“從一個月前的拍攝的X光片來看,他的骨髓腫已經非常嚴重了,恐怕不久就會影響到中樞神經,繼而會感覺雙.腿麻痺,然後癱瘓。”

  “能治嗎?”周福海手中的酒杯微微側傾了一下,放在桌上,緩緩問道。

  “能,但是想要徹底治癒,那基本上辦不到。”陸希言想了一下,這天底下的病都是能治的,治不治得好,那又是一回事兒了,做醫生的,總不能不給病人任何希望,有時候哪怕是一絲安慰也行。

  “如果由你來治的話,多大的希望?”周福海深呼吸一口氣,身體慢慢前傾,鄭重的問陸希言道。

  “我沒見到具體病人,不敢保證,但依我現在看都的檢查結果分析的話,手術後不惡化,至少能活個五到十年。”陸希言認真想了一下。

  “你能保證嗎?”

  “不能,他中的是鉛彈,毒素已經滲透進入骨髓,影響到他的脊柱神經系統,即使手術很成功,活下來,也可能只能躺在病床上渡過餘生。”陸希言道。

  他注意到了,聽到他這麼說,周福海明顯有一個“鬆了一口氣”的動作。

  陸希言明白了,周福海內心只怕也並不想讓這個人活下去,這就好辦多了,他也感覺心中一鬆。

  “今天晚上病歷的事情,還請希言老弟保密,不可向任何人提起。”周福海將病歷收進了文件袋中,鄭重的請求道。

  “明白,我們做醫生的,從不會洩露病人的隱私。”陸希言點了點頭。

  “多謝!”

  ……

  回到家中,陸希言讓老馬將最近的有關南京汪偽的新聞報導全部找出來,他一張一張的看。

  最終讓他發下了一絲端倪,有關汪氏的報導在半個月前已經不見報端了,而出席一些重要會議的,要麼是陳智博,要麼就是周福海。

  很明顯,汪氏的身體不行了,但是消息被封鎖了。

  “老馬,馬上通知老鬼給中央發報,汪氏病重,陳、周內訌將起!”陸希言直接就下了判斷,這一次只怕是在劫難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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