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際文明] 最後一艘殲星艦 作者：陶良辰 (已停更)

【作者概要】：陶良辰，男，安徽 - 滁州，起點作家。

【小說類型】：科幻 > 星際文明

【內容簡介】：

　　地球毀滅了，去哪都是流浪。
　　一艘僅存的帝王級殲星艦，成了人類最後的家園。
　　生存？還是滅亡？
　　帶你浪跡宇宙，玩轉星球，這是人類走向宇宙巔峰文明的奇妙征程......

【其他作品】：《生在唐人街》、《殭屍的女僕》、《大牧場主》

第1章 白鹿號

    公元紀年在6814年戛然而止，徹底變成老黃曆，取而代之的是星曆。

    一艘佈滿傷痕的宇宙戰艦，孤零零漂浮在群星之間，漫無目的往前，不知去往何方。

    這艘從頭到尾足有上百公里的帝王級三型戰艦，是六百多年前地球文明創造出來的巔峰之作，此刻這艘足以毀滅星辰的戰艦身上，佈滿大大小小不計其數的傷痕，假如不是船尾依舊發出淡藍色光芒，甚至讓人以為是艘被廢棄的破爛艦。

    當初滅世浩劫降臨，衝出太陽系的八艘殲星艦，當場在炮火中解體五艘，剩下三艘帶著一百六十多萬全宇宙僅存的地球人，各自前往不同星域坐標，從此之後再也沒有聯繫到彼此。

    六百多年過去，期間早已在另外兩個坐標探尋數十年，生活在白鹿號殲星艦裡的八十四萬多人終於確認一件事——自己這些人，外加這艘殲星艦，大概是人類文明存在過的唯一痕跡了。

    地球消失之後，所有人類都是宇宙中的旅人。

    成王敗寇，自古以來都是如此......

    ***************************

    一艘長度約有百米的小型飛船，正停浮在空中，用激光將冰山頂端切開。

    整座星球都被冰雪覆蓋，萬年不化的冰山在從這艘飛船底部發出的激光面前，就像是豆腐一般，出現一條筆直清晰的割裂痕跡。

    積雪正在坍塌，形成雪崩，發出刺耳噪音，這座冰山的山頂終於承受不住，受到引力影響墜落下來，掉入一張早就鋪好的龐大網裡，雪花如同驚雷，往四周擴展。

    從半空中觀賞這幅場景，顯得無比壯觀，陸昆正端著咖啡聽音樂，身上穿了件皮質的工作服，黑色的，已經挺破舊。

    飛船微微顛簸，很快恢復平穩，他還有心情對身邊同伴說：「這種雪景真是看一百遍都不夠，要不我們出去走走？好幾個月腳沒踩在陸地上了，總覺得缺點什麼。」

    跟他一起工作的同伴，名字叫做張風來，身材肥胖臃腫，這是「底層窮人」的標誌，因為經過基因篩選後，有可能造成肥胖的精子都被剔除、或者採用基因技術彌補缺陷，只有窮人才會胖得這麼病態。

    他苦笑著說：「昆哥，你就別折騰我了，外面零下一百多度，這顆星球有什麼可看的，而且你看雷達上，這麼冷的地方居然有生物存活，長度起碼五百米，我可不想死在這種鬼地方！」

    「好吧，那我們趕緊回去，供水削減半個多月，這回總算不缺水了，等回去我就洗個澡，我都能從我身上聞到餿味啦。」

    長著黑頭髮、黑眼睛，外貌比張風來高出無數個等級的陸昆，還真聞聞自己身上的味道，面露嫌棄表情。

    張風來坐在椅子上，按了控制台上的返程按鈕，飛船引擎驟然發出強烈藍光，開啟自動駕駛模式，往高空中飛去，十多萬噸重的冰山尖頂在大網中，被一點點拖離地面，可見這艘小飛船的動力有多強！

    這只是一艘不入流的運輸船，還真將它成功往外太空拉去，陸昆看了眼控制台，各項數據都正常，直到脫離這顆星球大氣層時候會顛簸，也跟著坐在自己座位上，杯子依然握在手裡，水面微微泛起漣漪。

    對話還在繼續，張風來嘲諷說：「都下來那麼久了，怎麼還是改不了這種公子哥脾氣，你當你是那些貴族們？成天都能用水洗澡？

    在我們C12區，能不能喝上水都是問題，有時候只給最低補給，洗澡、撒尿的水，被重複利用淨化完成為飲用水，B區的人從不喝，A區就更不用說了。」

    陸昆才是兩個人中的「隊長」，知道是一回事，聽別人說起來又是一回事。

    想到自己平時喝的水從哪裡來，臉都開始發綠，頓時不耐煩打斷他：「好啦好啦，你窮你驕傲行了吧？現在起直到回去你都給我閉嘴，坐穩，我要開始加速了！」

    張風來只知道陸昆家裡破產，是從B區或者A區下到代表著貧民窟的C區，究竟是A還是B，認識兩年了他也不清楚。

    但這並不妨礙張風來喜歡聽他吹牛，說起自己家以前怎麼怎麼樣，在大泳池裡游泳、吃牛排吃到想吐之類的。

    他果斷認為是陸昆在吹牛，水資源那麼緊張，還有人用來游泳？張風來偶爾會感慨，自己這昆哥什麼都好，就是吹起牛逼總愛往天上吹。

    在按下按鈕之前，知道手裡這水多半被重複利用過許多次的陸昆，仍然臉色憋屈地將手中咖啡喝完，隨著按鈕被按下，飛船速度瞬間提升，迅速脫離大氣層，兩人回頭看了眼「大冰塊」，外表只融化掉一點點，沒有大礙。

    深吸幾口氣，飛船足夠堅固，但在坐在裡面體驗高速飛行，尤其是脫離地星引力時候，滋味可不好受，腦袋暈暈的，過了會兒才緩過來。

    ……

    遠處停著一艘龐大的戰艦。

    側面用白漆寫著「白鹿號」這三字，它既是人類最後一層保護傘，也是生活在船艙裡那八十多萬人的「家」，祖先們生活的地球早就沒了，太陽系也沒了，甚至整個銀河系都快完蛋。

    從遠處看，這艘帶著人類族群逃亡六百多年的帝王級殲星艦隻有一點點大，實際上長度超過一百零三公里，也正是因為足夠大，才能夠養活這麼多人。陸昆清楚知道，當初正是為了能夠為人類留下火種，於是設計建造時候按照五十萬人的規模來打造它。

    陸昆知道許多張風來不知道的事，比如有次張風來問起，這麼些年遇到那麼多宜居星球，什麼還要繼續留在這艘殲星艦上到處漂泊，他沒告訴對方依然有其他文明在追捕這艘飛船，落到對方手裡地球文明就真的要終結了，所以數百年來都在逃亡，無法安定下來。

    白鹿號，原本應該叫做「白陸號」才對，只是覺得不好聽，最後才改成了「鹿」字。

    家裡有個大泳池是真的，具體來說應該是片湖，怕嚇到張風來這顆小心臟，才對他說是游泳池。

    頓頓能吃牛排也是真的，飛船裡獨一無二的那片牲畜養殖場，就是陸昆的私產，為整艘殲星艦提供肉類食材。

    肉類供應量太少，價格當然不便宜……

    采冰船越靠近白鹿號，兩人就越感到震撼，即使已經看過無數次，依然覺得這艘殲星艦的存在是個奇蹟。

    它的實力可不像名字一樣文雅，具有毀滅星球的實力，被白鹿號摧毀的星球，已經多達四顆，代價是各種物資迅速短缺，最近急需找一顆能源物資充沛的星球進行補給。

    人類在宇宙中漂泊的六百多年間，這艘船身上留下無數戰鬥痕跡，最慘的一次連核聚變中樞引擎都被打壞，使得它在原地停留了四十多年，直到找來足夠的原料修復為止。

    白鹿號裝載第三代曲速引擎技術，飛行時候的極限速度為六十萬倍光速，曾經嘗試過花了十二小時時間，橫跨一千一百多光年，這在全宇宙都算是最頂級的技術，也正是因此，才讓逃亡變得更加輕鬆，最近一代生活在白鹿號裡的人類，都快忘記戰爭是什麼樣子，生來記憶就在殲星艦裡。

    透過玻璃，陸昆能夠從白鹿號殲星艦的艦身上，看見接近尾部的位置環繞著一圈巨大的「環」，功能是使得飛船外部的時空彎曲並圍繞著飛船，形成一個曲速泡。

    宇宙飛船前後空間可以進行收縮和擴張，而飛船本身卻置於一個沒有扭曲的時空泡中，也就是說只有曲速泡外的時空發生了扭曲，進而實現超光速移動，再加上遍佈全宇宙的各種蟲洞，讓人類在太空中長途跨越成為可能。

    這些年過去，生活在船裡的頂尖科學家在光腦幫助下，順利完成許多看似沒可能的技術革命，再加上陸陸續續跟其他文明交流學習，使得科技水平比剛離開地球時候提升一大截，如今新一代小型宇宙戰機，都已經實現短距離曲速行駛，不過能量消耗太快。

    核聚變技術已經讓許多人不滿意，幸好「夸克聚變」技術研究進展順利，只要能夠順利實現，將再次讓白鹿號的實力跨上一個新台階，空戰時候獲勝的可能性也更大。

    宇宙中也有橫跨無數星域的龐大帝國，有壓迫就有反抗，近百年來人類加入新勢力，並不是單方面在戰鬥……

    接近白鹿號，在真空狀態下，拖著那個大冰塊輕鬆多了，陸昆解開安全帶，飛船的自動駕駛技術不需要他操心。

    控制平台上亮起紅燈，接著驟然出現一張臉，由機器投射出的光線組成，是位年紀蠻大的老頭，他張嘴時候說話聲音傳來：「幹得不錯，待會兒直接在原地切割它，不然還要麻煩，太大了進不了倉庫，我們明天繼續啟程趕路，水資源足夠了。」

    這是他們倆的主管，年輕時候曾擔任一艘中型戰艦「長城號」的艦長職位，後來調到後勤部門主管水源，別看年紀好像才五六十歲，其實真實年紀比外貌大出四五倍。

    基因修復技術發展起來後，人類壽命越來越長，使用這項技術是需要花錢的，而且是大筆的錢，B區只有部分人能負擔得起，這意味著貧民窟的C區居民們，自然壽命最多也就一百七八十年左右。

    人類壽命被延長，通過基因技術篩選最出色精子和卵子，並且加以人為改造，父母可以選擇性別，也可以選擇身高體重，自然孕育出生的孩子，意味著飛船上的三等公民，只能幹些體力活。

    之所以是三等，是因為在二等基因改造人之外，還存在著——貴族！

    他們掌控著這艘飛船，制定各種各樣的規則，享受著最頂級的資源，甚至還有條件將自己壽命，通過細胞修復再生技術延長到三百年，在那之後會發生不可控的迅速衰老，想要讓人類真正實現永生，幾乎是個無解的難題。

    但宇宙中，確實存在著壽命可達數十萬年的奇特存在。

    並且並不侷限在所謂的碳基生命，硅基生物以及其他未知的神奇生命也有不少，宇宙遠比人們想像中更加奇妙，越瞭解，會發現自己知道的越少。

    白鹿號飛船內部分三層，最頂層專供人數勉強破千的貴族們享用，十多年前剛發生的叛亂就是打算推翻他們，實際上自從白鹿號離開太陽系六百三十五年以來，類似的叛亂已經發生過大大小小十多次，最終的結果就是多出一堆被凍僵的屍體，漂浮在無盡宇宙之中。

    采冰船接近白鹿號，張風來突然喊道：「你看外面，有個人！」

    陸昆聞言，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

    有位中年男性被拋出來，除了衣服之外沒有任何防護。

    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結冰，面龐被凍得裂開來，連聲音都沒能發出，或者發出了，卻沒有任何人能夠聽見。

    太空裡是沒有聲音的，安靜到讓人害怕，就這麼悄無聲息死在了宇宙中，沒有墓碑，無盡星空就是最好的葬身之處。

    如果運氣好，千百萬年後他會被某顆星球捕獲，也許還有外星人剛巧遇到，驚奇於這是怎樣的生物。總而言之，他死了，最終會變成宇宙塵埃，徹底抹去他存在過的痕跡。

    被仲裁法庭判處死刑後，當天便從白鹿號上扔了出去，從不養閒人，每一口糧食都顯得寶貴。

    在龐大殲星艦的某個透明窗戶裡，能看見幾位身穿黑衣的男性正站在那，臉上沒有表現出一絲憐憫，很快從窗戶旁離開。

    資源有限，人口被嚴格控制在一百萬以內，原先的為戰爭而生的白鹿號，如今已經被拆除掉太多設備，以滿足飛船內的人口生活。

    十多年前底層發生一場叛亂，因為供氧系統故障，死掉十七萬人，以C區的貧民為主。回過頭來再看看，不少人為此暗自慶幸，人口變少了，意味著分到每個人手中的生活物資變多，教育、醫療、房子，突然間都寬鬆起來。在那之後又是長達五年的禁孕期，沒有一位新生兒出現，將人口從一百一十萬變成八十四萬。

    「估計是發瘋後，想要炸燬供氧系統的那傢伙吧，死了也活該。」

    陸昆語氣冷漠，被困在這艘飛船裡，從小到大都生活在裡面，許多人因為性格古怪，做出了不少可怕的事，就比如眼前這傢伙，很可能就是近期想要拉著數百人一起陪葬的那位瘋子。

    「確實活該，我們回去後拿到報酬，帶我到餐廳後面見識一回吧。」

    張風來笑容曖昧，「餐廳後面」代表著一片紅燈區，陸昆經常消失一兩天，他斷定這傢伙一定是耐不住寂寞跑去找姑娘了。

    接著說：「上回有位漂亮姑娘來找你，我都看到了，是不是你花錢養的小情人？

    你騙不了我，雖然遮住了臉，但看身材絕對是位漂亮的姑娘。據說我們艦長家的少爺，連外星人都敢上，真不愧是第一公子哥，那些漂亮點的貧民，被他看上後直接就讓人搶回自己床上，那才是真男人！」

    「瞎說！我怎麼聽說都是女人自願倒貼？」陸昆臉皮抽抽。

    正準備繼續說，飛船突然響起警報聲！

    目光充滿震驚，往外看去，有一枚發著藍光的小型導彈，正朝著這艘飛船極速衝來！

    ……

第2章 智能生命

    快！

    那枚導彈的速度太快了！

    采冰船隻是一艘普通工作艦，並不具備能量護罩，在這枚小型核彈面前根本不夠看，飛船提醒有導彈來襲，但卻無法做出相應的防衛，特殊的警報聲依舊在響。

    哪怕只是最小型的單兵核彈，也足夠穿透采冰船那不算厚的艙板，陸昆和張風來兩人，幾乎已經處於十足的死境裡！

    當發現這枚不知從哪飛來的核彈，植入陸昆腦袋中的光腦，瞬間讓他思維速度快上百倍有餘！剎那間得出自己即將死亡的結論，身體周圍瞬間出現一層紅色光罩，勉強也將張風來籠罩在其中！

    剛剛采冰船已經準備進入白鹿號，很難想像，在母艦旁居然會有一枚導彈衝向了具有識別編號的工作艦！？陸昆心裡仍然存在一絲僥倖，希望那位「美人」能夠及時救下自己！

    可惜他失算了，小核彈扎進艦艙前端，瞬間爆炸！白鹿號本應該受到波及，但是船身上一抹紅光閃過，將所有衝擊都隔絕在艦身外。

    ……

    有人只見到一抹刺眼白光閃過，也有人透過弦窗，看到的那艘爆炸後發出火光，整個前艙都被炸開的飛船，後面還用繩子拖著張大網，裡面是冰山尖頂。

    「我的媽呀！」

    「快看外面！三號采冰船遭受攻擊了！我看到了導彈！」

    在工作艙裡，陸昆和張風來的上司宋老頭，聽見這句話後手一抖，白玉吊墜砸落在地上摔得粉碎，這可是他的心頭寶。

    祖輩從地球上帶來的，可不就是寶貝，此刻管不了這個了，頭皮發麻吼道：「艦長的兒子在那艘船上！快去救人！快去！」

    聽到這句話的人，腦海中不約而同浮現出同一個念頭：「艦長的兒子？哪位艦長的兒子？」。

    隨後記起一位好久沒出現，曾被艦裡居民們一致認為是「三大禍害」之首的陸少爺。

    頂級頭號大紈袴，游手好閒，花天酒地，幹了不少調戲良家的勾當，禍害完A區，又去了B區繼續找樂子。

    沒辦法，誰讓他爹是白鹿號的艦長，偶爾想到若干年以後，這艘船多半會被交到他手裡，許多人會絕望到拿腦袋撞牆，悲觀想著人類多半真要在他手裡滅絕了。

    仔細想想，貌似已經有挺長一段時間，沒聽說有關大少爺的負面消息，難怪總覺得日子裡缺少了點什麼，不再繼續禍害別人，反倒有點不適應了。

    經常有人感到納悶，陸艦長那麼正直英勇的人，怎麼生出這麼個不成器的兒子，不過這位白鹿號上的頭號大少，膈應人的事做了挺多，真正的壞事倒沒聽誰說他幹過。

    曾有位被他搶走的姑娘，第二天被送回來時候哭得昏天暗地，家人們以為她是因為受到欺負而傷心，正準備拼了命不要，去找艦長討要個公道，沒曾想到那姑娘抽噎著說干嘛送自己回來、自己非陸大少不嫁之類的，以至於她老子灰溜溜閉門謝客，丟臉丟到好幾天沒再出門。

    宋老頭見沒人動彈，氣惱加大聲音：「沒聽到？去救人！！」

    一位皮膚黝黑的壯小夥腦袋不笨，追問說：「陸昆？陸艦長的兒子？！」

    「嗯！陸坤！」

    老頭聲音無比肯定，手已經開始微微顫抖，當初親口向艦長保證過，一定會照顧好他這唯一寶貝兒子的安全，沒想到安排去幹最安全的采冰工作，還是出事了。

    透過弦窗，見已經有飛船接近那艘采冰船，喃喃自語說了句：「可一定要活著……」

    *********************

    白鹿號的艦長陸江山，頭髮已經開始變白了。

    窗外是數不盡的星雲，構成一幅美妙絕倫的場景，宇宙中到處充滿奇特，恆星、隕石帶、黑洞什麼的，自從遠離銀河系之後的數百年時間裡，人們早就看膩了。

    他就站在那，腰板筆直，象徵著權勢的黑色艦長制服被他披在身上，用古老的社會等級來劃分，在這個艦隊裡他就是當之無愧的帝王。

    當初建造這艘殲星艦，大半的錢都是陸家掏出來，以至於六百多年前是陸家管理這艘船，如今依然也是。

    科技還沒解開人類基因的最後一層秘密，每次分裂產生新細胞，都意味著染色體末端端粒減少，已經想到了延長人類壽命的辦法，未來很可能還會再進一步延長，但是想要永生，幾乎沒可能。

    誰都會老，陸江山當了兩百多年艦長，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算是老來得子，寶貝得很。自己費心費力一輩子，在他看來兒子幹些糟心事不算什麼，更何況又不是真正傷天害理的大事，無非貪玩了些。

    前兩年狠下心，將兒子丟到C區討生活，本以為很快就會回來向自己服軟，沒預料到竟然賭氣不願意回來了。他悄悄去看過幾次，似乎產生了點效果，性格變化挺大，已經能夠通過勞動賺錢養活自己，吃合成的食物、睡狹小老舊的房子，這在以前幾乎是難以想像的事。

    一切正在變好，但今天不同了。

    就在兒子乘坐的采冰船爆炸幾秒後，他便第一時間接到通知，此刻他兒子陸坤，也就是化名為「陸昆」的那位年輕人生死未知。

    平時和氣友善的艦長陸江山，如今在手下們眼中就像是一座即將爆發的火山！眼神中除了擔憂還有憤怒，為暗中有人對自己兒子下毒手感到憤怒！

    揮手讓所有人都出去，陸江山開口問道：「小愛，為什麼你沒攔下那枚核彈！我知道你一定能！」

    眨眼間，白鹿號駕駛艙裡，出現了一位美到挑不出任何缺點的女人，身上穿著淡紫色裙子。她是由光線組成，身體看起來有些虛幻，這就是先前見到導彈襲來，陸坤第一時間想到的那位「美人」了。

    在很小時候，陸坤就對她唸唸不忘，還曾惋惜說如果是真正的人，長大後一定會娶她當媳婦。

    小愛不是人類，她是人類創造出的人工智能，負責管理這艘殲星艦以及其他戰艦，是這艘飛船最重要的部分之一，早已產生類似人類的情感。

    她低著頭，就像是做錯事情的少女，用一種充滿沮喪的語氣說：「是的，如果在平時我一定能救下他，那只是最普通的E-7型號單兵核彈。

    剛剛有段未知信號干擾到我，有人在我的核心中樞動了手腳，是最深層次的代碼，讓我陷入短時間休眠狀態。已經進行全面排查，這次的襲擊是有人精心計畫，我現在還在調查可疑人物，請授權我修復缺陷。」

    最深層次的代碼，那是早在地球時代編寫的東西，之後小愛都在自我升級。

    陸江山想到太多人和太多事情，深深吐出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開口說道：「我允許了。那枚導彈是哪來的？」

    「編號0980的水星戰隊少尉衛東，駕駛裝甲在外太空發射了單兵核彈，衛東的生命特徵已經消失，我正在確定他是否真正死亡。」小愛繼續說道。

    恨不得親手將那人千刀萬剮，在這艘殲星艦裡，能夠瞞住小愛的事情不多，已經可以肯定，是A區的哪位，或者哪幾位動了手腳，從眼前來看目的就是要讓陸坤去死！

    白鹿號殲星艦的艦長陸江山想到一些人，但還不能肯定究竟是誰，人類已經落魄到這種境地了，這艘飛船裡的內部紛爭仍然不小。

    終於，他問了個最關鍵的問題：「我兒子……還活著嗎？」

    陸江山後背已經出了身冷汗，他覺得哪怕是百多年前，白鹿號被一支敵對艦隊圍困的時候，自己都沒有如此緊張過。

    只聽見小愛搖頭回答說：「暫時不清楚，我在陸坤乘坐的三號采冰船附近，探測到強烈伽馬射線波動，他啟動了新研發出來的烏龜力場護盾，根據計算，生還可能性高達百分之九十五以上，我已經派出探測器。」

    不是活就是死，哪有用百分比計算的道理，心裡開始產生希望。

    都這種時候了，聽到「烏龜」力場護盾這個詞，陸江山仍然差點笑出來，除了他兒子之外，還有誰會將如此偉大的單兵力場護盾技術，起個名字叫做「烏龜」？

    力場護盾，需要扭曲空間才能做到，能量需求非常大，運作原理相當於曲率引擎，要不是在力場護盾技術方面取得突破，人類估計早就滅絕了。

    十多秒之後，人工智能小愛的眼睛突然發亮，語氣興奮告訴說：「陸坤還活著！船裡另外一位也活著，不過同樣受了重傷，我現在安排他們進入醫療艙，如果不在半小時內消除高能輻射對他們的影響，很可能會影響到未來壽命。」

    有小愛在，等於時時刻刻控制著整艘殲星艦，多半是沒問題了。

    聽到她那開心聲音，陸江山忽然想著，小愛對自己兒子，可比對自己親近多了。

    人工智能發展到這種地步，已經不能用看待機器的眼光看待她，除了沒有肉體，情感方面完全就是人類，而且還是智慧遠遠超過人類的特殊生命體。

    地球毀滅前，科技遠沒有現在發達，發展到如今這種高度，主要歸功於小愛。

    用陸坤以前的話來說：「要是沒了小愛，這艘殲星艦的靈魂就沒了……」

    *******************

    船艦裡的燈光變暗，代表著一天到了夜晚。

    「年」、「月」、「日」等等，在白鹿號上幾乎沒意義，太陽沒了、地球沒了、太陽系的其他星球也沒了。

    整個銀河系都在被逐漸擴大的黑洞慢慢吞噬，更可怕的是那個黑洞，竟然是被其他星球的文明創造出來！

    六百多年前人類在戰爭中輸掉未來，回頭看看其實也正常。

    那是高等文明對低等文明的碾壓，在浩劫降臨之前，人類文明已經不算弱，這艘殲星艦也成功毀掉對方許多飛船。

    非要說輸在哪，最主要就是底蘊不夠，人類進入星際大航海時代，算上這六百多年也才三千年出頭，而對方經歷了千百萬年的積累，白鹿號很大，對方還有更大更強的宇宙戰艦！

    在宇宙漂泊這麼多年，跨越數十億光年，期間接觸過不少種族文明，人類總算搞懂了仇家是誰，它們被許多人噴繪在牆上。

    萊茵人，因為外星飛船最早出現在一條叫做萊茵的河上而得名，它們組成的帝國也被稱為萊茵帝國，所擁有的戰艦不計其數，統治無數光年疆域。

    白鹿號上，人們這顆報仇血恥的心，六百多年都沒變淡過。

    早在星曆前的公元十九世紀，蘇聯天文學家尼古拉‧卡爾達舍夫設想了外星文明的等級，通過掌握不同能量控制技術，進行文明等級的劃分。

    在他構想中，能夠控制所在行星系統中恆星能量的宇宙文明，被劃分為第二類文明類型，這樣的文明可以控制超過那個年代一百億倍的能量，獲得一顆恆星的全部能量輸出。

    一級文明，意味著他們是行星能源的主人，可以主宰這顆行星以及周圍衛星能源的總和；到了二級文明，該文明能夠收集整個恆星系統的能源，地球毀滅之前，人類已經可以做到這點；而到了三級文明，代表可以利用一整個星系系統的能源為其所用。

    這種劃分方式經過細化之後，依然被採用，真正進入星際時代，人類才發現真正利用科技的文明並不多，絕大多數都是所謂的「土著文明」，它們甚至無法利用開發自己所在的星球，就像動物一樣依靠本能生活。

    一級文明比較多，到了二級的也是鳳毛麟角，至於三級文明……很不幸，萊茵帝國就是這樣的文明。

    有專家猜測，它們已經觸摸到四級文明的門檻，開始利用暗物質和暗能量作為它們的能源，當年那個出現在地球上，並且吞噬掉地球以及地球生靈的黑洞，就是最好的證明。

    如果依託一個資源豐富的星系，那麼人類很可能在短短數百年時間裡，發展成三級文明，甚至超出三級文明的範疇，可惜他們如今就只有一艘殲星艦而已。

    跟人類聯盟的反抗軍，實力大多在二級或者三級，有些還不具備長距離跨星域飛行的實力，想跟萊茵帝國抗衡，難如登天。

    好消息是，人類的科技進步速度非常快，例如讓陸坤保住一條命的力場護盾，其中就利用到了黑洞的原理，這項技術同樣被應用在了白鹿號上，要是擁有足夠多的能量，也許在以後還真能創造出個黑洞，總而言之，星際時代無比奇妙，遠遠超出以往人類的想像。

    張風來運氣好，率先從醫療艙裡清醒過來，此刻他猛地坐起來，大口呼吸幾口空氣，隨即看看自己，語氣後怕嘟囔著：「居然沒死？」

    緊接著，他意外見到艦長，眼睛都瞪直，張著嘴巴說不出話。

    陸江山認識他，笑容和善說著：「醒了就好，感謝你平時對陸坤的照顧，這回也算你倒霉，被我兒子波及了。」

    「艦……艦長？嗯？你兒子？」

    「嗯，我是陸坤他爹。」

    被嚇得不輕的張風來，側頭往旁邊看去，有位年輕男人正躺在醫療艙裡，容貌看上去有些熟悉。

    之前這位第一紈袴沒以真面貌露面，本人看起來帥多了。

    要招姑娘喜歡，沒副好皮囊怎麼能行……

第3章 那禍害真回來了

    很難想像，在人均居住面積只有二十五平方米的白鹿號裡，居然有著一片高爾夫球場，還有片一望無際的人工湖泊。

    綠地鮮花、乾淨的空氣、樹木、人造陽光，連藍天和雲朵都被顯示出來，彷彿回到了地球時代的富人區，一切都顯得如此美好，湖泊裡甚至能看見魚，時不時跳出水面。

    在分散於湖邊和高爾夫球場旁邊的眾多別墅當中，有棟佔據著一整座低矮山丘，院子裡停浮著十多艘小型飛行器的豪宅，建築的歷史極其悠久，當年從地球撤離時候，陸坤的曾祖父將自家房子拆掉後，又在飛船裡復原。

    儘管有透明的能量罩，時時刻刻護衛著一整座小山，還是能看見步伐一致的守衛們四處巡邏，絕大部份白鹿號上的人類，一輩子都沒親眼目睹過這幅場景。

    C區底層居民們口中的「貴族」也分高低，階級在這艘殲星艦裡體現得淋漓盡致，有錢有權就能獲得更優越的生活，甚至連壽命也是如此。

    白鹿號殲星艦屬於古華夏所有。

    歐洲兩艘，北美三艘，古華夏在亞洲佔據著兩艘，撤離地球時候以技術專家和富人、軍人優先，所以這艘艦上絕大多數都是黃種人面孔。

    滅世之戰前，陸家生產世界上一半的飛船和軍火，儼然是最富有的幾個財團之一，當初聯合出資建造這艘殲星艦，目的主要是為了自保，陸家拿出了百分之八十的財富，自然享受著最頂級的待遇。

    在地球上時候，陸家是世界最富有的家族，淪落到這艘飛船上，一樣是最富有的家族，掌握著軍工廠和銀行，白鹿號裡儼然是個小社會，也發展出貨幣、企業等等，不知道人類最終會不會滅亡，與其整日提心吊膽，不如舒舒服服度過每一天，為了活著而活著，渾渾噩噩。

    更多人希望在未來能夠找到一顆宜居的星球，在上面腳踏實地紮根繁衍，除了偶爾有機會外出的那些，很多人一輩子生在艦上，最後也死在艦上，只能通過圖片和影像資料，去觀賞那顆培育出人類的母星地球。

    地球，它現在只存在於各種資料當中，徹底變成了宇宙塵埃，回首六百多年前，一百多億人口，無數生物物種，在短短幾小時內就被黑洞吞噬掉，那場景光是想到就讓人毛骨悚然……

    陸坤被襲擊的消息暫時封鎖著，他已經從醫療艙裡醒了過來。

    在此之前，有傳言說他跟隨太平號戰艦出去玩了，回來的消息迅速傳播，當天晚上便開始熱鬧起來。

    以往他經常去的酒吧，坐滿了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們，有些年紀小的少女，被父母叮囑最近千萬千萬不要出門，連那幫應召女郎，都特意換了身新衣裳，出來不接生意，就碰運氣看能不能抓到這條「大魚」，誰不知道陸少爺花心歸花心，可是出手大方，對女人們又極好？萬一入了他眼被拐走，那可不就一輩子不用發愁了！

    這天晚上。

    陸坤洗澡後換了身舒適的衣服，坐在寬大的桌子上吃飯，反倒覺得有點不適應。

    滿滿一桌子碗碟，足有二十多道菜，飛船裡有人專門養殖它們作為食材，雞鴨肉牛什麼的有錢很容易買到，可松露、魚子醬、大龍蝦這些，有錢都挺難買。

    在逃離地球前不久，各種動植物樣本被送到白鹿號裡，所以在不遠處的樹林裡看到大象、鹿類、兔子之類的地球生物不用奇怪，人工重力系統嚴格模仿地球重力，再加上專門有人照顧，它們在一片單獨劃分出來的保育區裡生活得很好，倘若哪天人類可以再次擁有一顆類似於地球的星球，這些動植物也會擁有新家園。

    捕獵動物在白鹿號上被明令禁止，小愛負責監管所有試圖接近保育區的人類，想不被「她」發現幾乎沒可能，但是此刻張風來卻跟著沾到光，目瞪口呆指著盤子裡的烤兔，問道：「我們不能獵殺兔子，你怎麼可以？難道這不是監守自盜！？」

    陸坤手拿刀叉，切了一小塊羊肉放進自己嘴裡，那味道讓他渾身舒暢，抬頭看了眼，一本正經回答說：「它自己摔死的，送去回收焚化浪費了。」

    「那這只大螃蟹呢！？」

    「嗯，也是摔死的。」

    「……」

    張風來徹底無語了。

    貧窮限制了他的想像力，罵了句「狗*的A區」，接著便開始狼吞虎嚥，專挑自己沒吃過的吃，今天嘗過之後，以後就不一定有機會再吃到。

    聽到事情真相後消化了幾個小時，足夠讓他明白自己對面這位樣貌變化巨大，露出真面目的「昆哥」與自己並不是一路人，剛才同樣姓陸的艦長跟他談了談，估計以後同樣很少有機會能見到了……

    ***********

    酒足飯飽後，張風來帶了兩隻「意外摔死」的兔子，由一位全副武裝的戰士開車送他回C區。

    頭頂是一片巨大顯示屏，三個區的上空無論日夜都有圖案，白天是晴天或者烏雲，時不時還模擬個雷電交加，但卻不會浪費珍貴水資源去下雨。到了晚上，偶爾投射飛船周邊的星雲場景，更多則是一條燦爛的星河，高高掛在他們頭頂，人們都知道它叫做「銀河系」，當初母星地球就在那。

    站在陽台上，觀賞倒映出漫天星河的水面，遠處天空中時不時有燈光閃過，那些都是自動駕駛的飛行器，陸坤車庫裡甚至還有輛燒燃油的古老汽車，作為低級能源，石油早已被廢止數千年，整艘殲星艦裡，只剩他這一輛行駛時候冒黑煙的老古董汽車，每次開出門那叫一個拉風。

    他正在跟小愛聊天，這位真正具有情感的人工智能生命，可以輕易將虛擬光影身軀投射在幾艘戰艦的任何角落。

    前兩年陸坤隱居在C區，經常無聊到找她說話，其他人也可以通過光腦，從小愛這裡獲取各種幫助，可以說她是陸家的大管家，也是所有人的管家，不過陸坤總覺得她對自己比較熱情一些，什麼秘密都可以對小愛說。

    此刻小愛突然消失，只剩下一句「你父親來了」在他腦海中出現，果然，當陸坤轉身往回看時候，敲門聲響了起來。

    「進吧。」他說。

    換掉那身象徵著艦長的衣服，陸江山那身氣勢，在兒子面前全不見了，樣貌普普通通，跟走在C區街道上的老頭沒什麼不同，而陸坤擁有帥氣外貌，跟他那早早去世的老媽比較像。

    從小父子倆關係就鬧得挺僵，主要是因為陸坤埋怨他，當年自己母親跟隨科考隊去探查一顆星球，最後中了萊茵人的埋伏，等主艦白鹿號趕到時候，只看見被炸燬的飛船殘骸，艙內十多人全死了，也包括陸坤母親，在那之後陸坤半年多沒跟這位當爹的說話，性格也變了許多。

    什麼調戲、揮霍之類傳言，都是真的沒錯，但到了別人嘴裡變得誇張起來，他還不屑於去幹那種強搶的噁心事，也太沒技術含量了。

    誰都知道艦長的兒子不學無術，傳著傳著就成了現在這樣，陸坤不在乎，也懶得在乎，以至於印象根深蒂固存在於人們心目中，總喜歡把他想得更壞一些。

    陸江山還有位乾兒子，名字叫做王尋，跟陸坤相比可就厲害多了，才三十多歲就成為黑熊號的艦長，如今在反抗軍聯盟，已經擊落好幾艘敵方戰艦，並且搗毀一處萊茵人聚集地。

    黑熊號的規模僅次於白鹿號，長度達到二十多公里，六十多年前剛被建造出來，改採用的技術更加先進。

    不能在一顆星球久留，但造完就跑還是可以的，這麼多年來每次路過適合居住的星球，都會有人自願留下。

    算是為人類文明的未來播撒一些種子，不至於沒了白鹿號，就徹底失去延續下去的希望，有些人不想繼續待在白鹿號上，剛好滿足了他們的願望。

    他老爹欲言又止，大概是因為讓兒子吃了那麼多苦，心裡有些過意不去，想說什麼，又不好意思開口。

    說來奇怪，陸江山打仗時候連死都不怕，偏偏有些怕自己兒子。

    當兒子的責怪他讓自己母親出去冒險，這麼些年來，他自己何嘗不是懊悔自責，所以全力去彌補過錯，從小到大陸坤要什麼他都給，即使是陪著一幫狐朋狗友整天瞎胡鬧，都隨他去了。

    父子倆沉默會兒。

    陸坤心裡暗自嘆口氣，說話語氣平緩：「我沒事，別去調查張風來了，對他我瞭解，沒什麼心眼，爛好人一個。

    平時自己水都不夠喝，還想著分給我，沒少照顧我，整天叨唸著娶媳婦，哪會輕易陪我去死。」

    陸江山一愣，倒不是覺得兒子聰明，兒子從小就聰明，這點他比誰都清楚。只是以前說話不是不耐煩，就是跟自己吵架，從沒這麼淡定過，心裡莫名激動，想著終於長大成人，這兩年在C區沒白待。

    笑著說：「好，你沒醒時候跟他聊了幾句，人確實挺好。早知道應該多給點錢的，下次有機會見到，我再多給點……」

    多給點錢，是因為陸坤說張風來很照顧自己，這就足夠讓他這當爹的給些補償了，陸家就是專門發錢的，哪有兒子重要。

    無論科技再怎麼發達，人也還是人，七情六慾之類亂七八糟的無法避免，人類進入太空那麼些年，變化並不大，還是一日三餐、還是家長裡短。

    「幸好沒給太多，要不然這人多半就毀了。等我哪天有空，去B區買套房子送給他住，這傢伙的理想就兩個，娶媳婦、住B區，我們A區他不敢想，玩命工作存錢呢。」

    說到這裡時候陸坤笑了，他家老頭也在笑。

    一時氣憤改名換面去了C區，什麼都只能靠自己，陸坤沒花自己賬戶裡的錢，反而存了幾百星幣，這筆錢只夠去酒吧裡喝幾次酒，以前吃飯給服務員的小費都不止這麼多。

    遇到很多人，也看到許多事，陸坤確確實實有些不一樣了，C區各種苦難的根源，主要還是資源太少，如果生活在一顆物資充沛的星球上，怎麼也不會出現白鹿號裡的這種奇特社會方式。

    幾千年前便進入民主時代，幾千年後又回到獨裁，不得不說是個莫大的諷刺。可是沒辦法，不用強權管理，就都亂套了，別說找萊茵人報仇，連能不能在這白鹿號裡繼續苟延殘喘下去都不一定。

    見識多了，陸坤才知道自己這位艦長父親也挺不容易，到處找資源企圖造出更多戰艦、還要跟反抗軍的那幫外星人們扯皮，誰都不願意吃虧，到頭來反抗軍快變成一盤散沙。

    外患不少，內憂也多，一幫吃飽飯沒事幹的傢伙們，整天閒得蛋疼沒事幹，罵完B區罵A區，好像這艘殲星艦交給他們控制，就能打贏萊茵帝國似的。

    陸江山轉移話題，無奈告訴說：「還沒查清楚是誰對你動手。

    發射導彈的那位已經死了，當天輪到他對白鹿號外部進行維護，線索到這裡就斷掉，反正肯定有人想對你不利要你命，也可能是一群人，你最近就待在家裡別出去了。」

    「我知道，剛剛聽愛蜜莉雅（小愛）說過，現在有她在，我還擔心什麼？」

    陸坤揮揮手，對自己老爹說：「朋友約我去喝酒，看樣子那幫姑娘們非常想念我，如果今晚不看我一眼，她們怎麼能睡好覺，走了。」

    有小愛在盯著，確實不用擔心什麼，可是怕酒吧人多雜亂，兒子前腳剛走，陸老爹就吩咐讓人去守著自己兒子。

    想到他那些朋友們，無語搖搖頭，嘟囔了句：「就沒一個是好人，教出來的都是些什麼東西。」

    陸江山習慣性忘了，自己兒子才是人們口中那位最討厭的禍害，心情莫名很好，從兒子滿滿一牆壁的藏酒中挑了瓶，準備自己回房間小酌幾杯。

    ……

    一輛紅色跑車，後面噴著尾氣離開別墅，頭頂是耀眼星河。

    路邊有不少人看向這輛古老的低級科技產物，紛紛反映過來，陸家那禍害真的回來了……

第4章 九十六光年

    其他人的交通工具都在飛，就陸坤這一輛在地上慢悠悠開著。

    馬路存在的意義不大，最早是讓機甲通行，進入星際大航海時代後，連笨重的機架也能飛，在宇宙中個人武力被弱化，機甲主要被用來登陸作戰。

    如今馬路上面很空蕩，有人踩著飛行滑板輕鬆追上了他，在半空中降低高度，貼著地面前行，看向這輛汽車時候眼神充滿羨慕，這可是用石油作為動力的交通工具，許多人只在古老資料裡見到過。

    對方錄了段影像，接著又火速離開了，擔心惹得陸大少不耐煩，萬一被他暴揍一頓，連理都沒地方說。

    眼鏡上顯示路線。

    陸坤用手摸摸自己胳膊，上面被植入一塊正在發光的金屬，只有小指甲蓋大，用來消除單兵核彈爆炸後造成的輻射影響，差不多已經全部康復。

    無論是碳基生命還是硅基生命，都意味著生物個體本身的薄弱，如果不是運氣好，他就死在那艘采冰船裡了。

    原本還不樂意在脖子上掛枚被他稱為「烏龜殼」的力場護盾觸發器，這回出門前，他自己主動掛了兩枚。

    所蘊含的能源，大約能夠支撐護盾維持三十秒，事後能不能活下來全看運氣。幸好留給他們的刺殺時間只有十多秒，等到小愛「甦醒」後，就再也沒有出手的機會了，至少在這艘白鹿號周邊不太可能。

    它本就是為了戰爭而生的鋼鐵堡壘，尤其是在數百年時間裡經過無數次強化之後，科技文明達到一個全新的水平。

    一直在想自己死了誰會獲利，潛在的目標太多，得不出結論，此刻他自嘲想著：「我還真受歡迎呢，人啊……」

    人啊，很複雜的生物。

    母星被毀滅的仇恨，已經被不少人淡忘了。

    幸運進入波瀾壯闊的星際時代，有人希望跟萊茵人和解，找一顆宜居星球紮根生存；有人只想過好自己的生活，報不報仇都無所謂；也有人強硬主戰，希望能夠跟萊茵人決一死戰，可悲的是他們連萊茵帝國老巢在哪都不知道。

    陸家控制著這艘飛船，但內部高層也有許多分歧存在，有些矛盾已經不可調和，陸江山的意思是仇不能不報，要在適合的時機到來時再拚命一搏，實際上他和陸坤的爺爺也是這樣幹的。

    最早離開太陽系時候就只有一艘白鹿號，如今已經有了個小艦隊，包括五艘狩獵者級戰艦，分別為黑熊號、蒼狼號、女神號、和平號、匪軍號，這些狩獵者級宇宙戰艦的戰力只比白鹿號低一等，屬於二級宇宙文明發展到後期才能建造出來的產物。

    而白鹿號，達到了三級文明層次的門檻，具體有多強，已經好些年沒檢驗過，說到底還是資源和時間不夠，要不然不是沒可能像地球時代那樣，掠奪銀河系以及周圍其他幾個星系的資源，打造出整整八艘帝王級殲星艦！

    六百多年來，誕生出許多新技術，如今的狩獵者級戰艦，不比當初白鹿號剛逃離時候弱多少，在某些方面甚至更強！

    要不是一點點見證突破，讓人們知道自己還可以更強，也許報仇的心思早就滅了，那五艘狩獵者級戰艦，只有和平號和蒼狼號還在艦隊裡，其他三艘去了遙遠的萬億光年外，吹響反攻的前奏曲。

    不是沒可能贏。

    陸坤明白自己父親的意思，他想很理智地復仇。為了人類的母星，為了那無數太陽系生靈而復仇。只可惜不少人已經在和平狀態下，跟他那當艦長的父親貌合神離，讓陸家絕後，沒有再培養新一代的時間，確實是個迅速瓦解陸家權力的好辦法。

    希望找顆星球安穩生活的那些人不知道，陸家曾經實行過一項絕密計畫，試圖打造人類第二顆母星，最後他們全死了……

    ***************

    一路上陰沉著臉想事情。

    等到汽車停在一家名叫太陽城的酒吧門口，他又恢復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耳邊響起小愛的聲音，她說：

    「我探查到一顆特超巨星，直徑三億一千萬公里，距離我們九十六光年，很適合用它為白鹿號補充能源。

    按照現在的速度，大約在九個小時後到達，祝你玩得愉快。」

    光年，不是時間單位，而是長度單位。

    它是指光線走一年的長度，光速一秒約為三十萬千米，擁有曲速引擎技術之後，九十多光年顯得很短，假如在蟲洞中，可能一秒就能跨越上千光年。

    從陸坤出生後，就從沒聽說過白鹿號需要補充能量，笑著說：「我記得小時後讓你提醒我，帶我參觀你怎麼榨乾一顆超巨星，居然還記得。」

    「當然，只要我的核心還沒毀壞，就不會忘記事情，我跟你們人類不同。」她聲音繼續傳來。

    門口服務員雙手捧著陸坤丟來的鑰匙，他不覺得陸大少是在跟自己說話，此刻正盯著自己的賬戶。

    以虛擬技術，投射在他瞳孔前的賬戶窗口，發現還是很少的一串數字，沒有任何轉賬記錄，不由有些失望，用一種可憐兮兮的眼神盯著陸大少。

    腦海裡正想著，這位好久沒見的大少爺究竟怎麼了，以往誰為他服務都能拿到少則上千，多則數萬的星幣，悄悄說話：「陸少爺，我去幫你停車？」

    陸坤挺納悶，把車鑰匙給他，可不就是讓對方去停車，小愛善解人意地提醒說：「他在等你給小費，以往你給的小費平均數為一千兩百五十四點三星幣，這對他們來說是一筆不少的財富。」

    恍然笑了笑，伸手拍拍對方肩膀，轉給對方五十星幣小費，「去吧，不會開就推到路邊去。」

    聽到轉賬提示，這位服務員渾身一震，眼睛瞬間發亮，等到驚愕發現只有五十星幣，表情有些難以置信，明明在笑，但看上去更像在哭，不知道自己有哪裡讓對方不滿意了。

    科技文明發展到這種地步，雙手雙腳都被釋放，很多時候不需要靠儀器，利用腦袋裡產生的思維就能幹許多事，例如確定給對方轉賬，就轉到了對方賬戶裡，如果強行讓對方轉賬，智能生命小愛會察覺到異常，並且進行干涉。

    這時候小愛跟他交流，也是通過意識來完成，類似技術早在四千多年前就誕生了，算不上稀罕。

    陸坤進入酒吧，小愛用一種古怪的語氣問他：「五十星幣？」

    「沒辦法，知道錢難賺了，以前完全就是冤大頭嘛。老實告訴我，前幾年你是不是覺得我很蠢？我是指那樣將錢白送給別人。」

    小愛回答說：「你應該明白，人類的虛擬貨幣在宇宙其他文明中沒有任何意義，你的爺爺在離開太陽系兩年零三個月後，為了穩定那些陷入迷茫的人，才決定重新恢復原有社會秩序，讓我弄出星幣，並且負責管理它。

    看你賬戶……真的沒有意義。」

    陸坤銀行賬戶裡忽然出現密密麻麻的「9」，數不清究竟有多少，隨後又恢復原樣。

    他一愣，哭笑不得說：「小愛，你也會調皮了，這樣的幽默感很好，繼續保持下去。待會兒再跟你聊，我見到我的朋友們了。」

    「好的。」

    說完這句後，小愛「閉起了嘴巴」，但陸坤知道她還在，無處不在。

    曾經問過其他人，隨後才知道她並不是對誰都這麼熱情，大多人覺得這位智能生命總是冷冰冰的，陸坤很難將小愛和冷冰冰這個詞聯繫在一起。

    試探著問過小愛，她只說艦長，也就是陸江山在他很小時侯，讓她多照顧陸坤一些……

    ……

    隨著科技發展，虛擬技術被應用到方方面面。

    小愛甚至還創造了一個虛擬空間，在那裡人們可以得到他想得到的一切，真正做到想像力有多大，世界就有多大。不少人通過這款名為「幻想世界」的遊戲，來打發無聊的時間，因為遊戲內的時間和現實中不同步，於是人們的生命彷彿也被延長了。

    後來因為這款遊戲，已經影響到了許多人的正常生活，沉溺在遊戲當中，有人待在生命艙裡一玩就是好幾個月，於是陸坤他老子強行制定了新規則，每人每天只能玩六個小時，試圖人分清虛擬世界和現實。

    還因此引發過大規模抗議，陸江山倒也霸氣，直接告訴說假如不滿意，那就壓縮到兩個小時，一下子就消停了。

    太陽城酒吧裡。

    音樂聲吵鬧，各種顏色的燈光閃爍，如同幽靈一般的美女帥哥，正在人群上空跳舞，這也是虛擬技術，準確來說是全息投影技術。

    以前不進酒吧喝幾杯，每天就算是白過了，好久沒來這種地方，陸坤只覺得吵鬧和煩躁，心態真的變了不少。

    有人喊了句：「陸坤來啦！」

    短短一瞬間發出哄鬧大叫聲，現場男女們拍手叫好，酒吧方面也給力，弄出個爆炸聲後，灑下滿天花瓣，落在地上或者人們身上後消失不見。

    沒有像人們想像中那麼熱情，陸坤只是笑了笑，然後往二樓走去。

    上面有間前幾年被他買下的包廂，坐在那能隔著玻璃看見全場，還起名為百花廳，沒事就跟朋友們約著一起過來喝酒泡姑娘，當時他也跟許多人一樣，因為看不見前路而迷失了，整天只想著怎麼開心怎麼過。

    被自己老子用激將法，去意味著底層的C區生活那麼久，才明白物資不夠，還有人會因為水和食物而努力工作，還有人渴望著能夠擺脫戰爭，腳踏實地生活，為了這個目標英勇赴死，A區的人更像是活在夢幻裡，C區才是現實，人總是在一瞬間成長的。

    寬大的包廂裡，這時候就坐著一個人，他名字叫做孟桃花。

    父親是白鹿號副艦長孟虎東，能跟陸坤關係好到一起長大的人，在這艘殲星艦裡的地位自然不低，除了他之外，還有兩位狐朋狗友，家裡老子的地位也不差。

    人如其名，孟桃花長了副好皮囊，從小就在美人堆里長大，膽子小得很，陸坤沒少讓他背黑鍋，關係好得很。

    見到老友，眼眶瞬間就變紅了，孟桃花聲音帶著哭腔：「坤哥兒！沒傷著哪吧！？

    前兩年我爸說你上進了，跟著女神號一起去打仗，後來他們倆也走了，平時就剩我一個人在這玩！女神號的副艦長，孫家那婆娘被你得手了沒？」

    不等陸坤回答，他就拍馬屁說：「你出馬，那婆娘再凶也沒用！坤哥，是不是真的很胸？」

    「……」

    陸坤很懷疑自己那時候究竟怎麼了，交的都是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朋友，居然還玩了那麼些年，瞧見孟桃花準備過來給自己個擁抱，趕忙將他推開。

    一臉嫌棄，也是恨鐵不成鋼，嘴裡說著：「我壓根沒去女神號，一直都在這船上，就在下面的C區幹活。

    你表哥孟少海，還有歐陽策呢？那兩傢伙哪去了？」

    孟桃花還在思考「沒去女神號」是什麼意思。

    別看這傢伙膽子小，腦子很好用，打小就一肚子壞水，跟陸坤他們玩時候膽子小，狠起來也是個狠人，十多歲時候打架，把別人耳朵都咬掉了。

    隨口回答陸坤說：「你走了之後，我們三個來過幾次就覺得你不在沒意思，後來我表哥話越來越少，腦子不好決定參軍去了，現在跟著匪軍號不知道去了哪。

    小策也是，去年他告訴我要和一支探險隊出遠門，走了也沒回來，最近這些日子我過得好苦，幸好你回來啦，今天咱哥倆又能大殺四方！話說，真沒去泡孫家那位瘋婆子？」

    「好傢伙，要不是打不過她，我肯定幫你報仇！當年坤哥你不就摸了把她屁股，至於回家穿了身機甲要來踩爛你命根子？！」

    聽到孟桃花這話，陸坤自己都覺得當時太荒唐，十二三歲的小姑娘，居然駕駛機甲，強撐著飛到他面前，還沒出手就因為負載過大暈了過去。

    現在想想，要不是那麼爭強好勝的性格，也混不到狩獵者級戰艦副艦長的位置，語氣帶笑：「都是過去的事了，我現在可不敢惹她，萬一用艦炮轟我怎麼辦。

    我正在問小愛他們倆去哪裡了，等等……」

第5章 卡比人

    陸坤、孟桃花、孟少海這三位，家裡長輩都身居高位，並且紈袴跋扈，被人們並稱為「三大害」，其中又以陸坤居首。

    至於歐陽策，他那一家子都在搞科研，人長得斯文，同時也沒什麼脾氣，屬於被姑娘調戲都會臉紅的那種，因為從小一起長大的緣故，這才跟他們三個禍害玩到一塊去。

    短短時間裡，歐陽策想開了陸坤不覺得奇怪，但從小為非作歹的孟少海居然也回頭是岸了，這讓他怎麼都想不通，四人一塊長大，算是鐵哥們，前兩年為了不暴露身份，陸坤一直都沒跟他們三位聯繫過，孟桃花甚至以為他跟女神號狩獵者級戰艦一起去了星空深處。

    此刻問了小愛，她瞬間給出答案，並且將具體坐標投射在陸坤眼前，告訴說：「四百一十三天之前，匪軍號內所搭載的編號為EO13的強襲登陸艦，在我所標註的這顆星球上，發現了高級文明所留下的痕跡，你的朋友歐陽策跟著一起去探查，目前已經接近那顆行星。

    至於孟少海，他在一月前剛跟歐陽策見過面，如今跟隨勝利級星際巡航艦前往秋納人的母星，這個種族的文明還處於一級中期，危險性比較低。」

    人類戰艦的等級，最高級是白鹿號所代表的帝王級殲星艦，其次是狩獵者級，再往下就是長度在三到十公里左右的勝利級星際巡航艦，這個等級的戰艦如今有二十六艘，關係大概就如同數千年前的航母和護衛艦。

    只不過這艘「航母」白鹿號，本身就具備著非凡戰鬥力，到目前為止，比它更先進的就只有萊茵人的「黑洞級」宇宙戰艦，以暗物質和暗能量為動力來源，能夠製造出黑洞。

    一艘勝利級星際巡航艦，卻還沒到達二級的宇宙文明國度，危險性確實不高，更別提背後還有著狩獵者級的匪軍號撐腰，秋納人所創造的文明崇尚和平，它們外形如同海象，皮膚是暗紅色。

    在宇宙中生存著無數種生命體，它們是人類最早知道的外星種族之一，發展出格外另類的科技文明，陸坤只在影像中見過它們，簡直……丑到不忍直視。

    審美這東西沒有統一的標準，實際上其他種族的外星人同樣覺得人類丑到爆，這艘白鹿號上除了人類之外，也生存著另外四種外星智慧生物，至於採集到的奇異物種標本，更是數不勝數。

    「謝謝，我知道了，幫我給他們倆發送消息，告訴他們我安全回來了。」

    陸坤對小愛說了句，旁邊孟桃花著急問他：「怎麼樣，知道在哪了嗎？趕快讓他們回來，我們一起喝酒！」

    「都有事呢，我說，你表哥和歐陽策都長大了，怎麼就你還混著？」

    「我？」

    孟桃花用種奇特眼神看看他，好似在說「就你陸坤最浪！」。

    接著無語搖搖頭，回了句：「完蛋，看你眼神我就知道不對，以後真沒人陪我一起找樂子了。居然連你陸坤都能浪子回頭，底下這一大片姑娘，有好多可是衝著你出現才來的，就這麼放棄了不可惜？」

    陸坤沉思會兒，好半天才給出答案：「可惜，先擺好酒，喝兩杯再找人一起玩。」

    孟桃花頓時笑了起來：「好嘞！」

    ……

    一位留著絡腮鬍子的粗壯大漢，長了副白種人面孔，眼珠子為藍色。

    當年成功大逃亡的，不僅有黃種人，幾千位其他人種的居民們也來這艘白鹿號上，主要以科學家為主，研究領域涉及方方面面，科技文明並沒有出現明顯斷層。

    五千多年前，地球科技連一級文明都達不到，別說離開銀河系，連離開太陽系都是遙不可及的夢想。

    如果按照原本軌跡發展，可能永遠都被困在那片狹小的空間裡，能不能達到二級文明都是個問題，即使有可能達到，多半也要數萬、甚至數十萬年時間慢慢摸索。

    之所以在短時間內取得突飛猛進的發展，除了自身原因之外，更主要是因為……地球被其他高等宇宙文明給「殖民」了！

    早在公元3109年，人類第一次跟外星文明產生實質性接觸，並且成功見面，從一艘飛船裡走出來幾百位外星人，它們被稱之為「卡比人」。

    名字的起源來自於一部動畫片，有人覺得它們很像動漫角色中一種叫做「卡比獸」的形象，圓溜溜的肚子，長著大腦袋和粗短四肢，膚色主要為灰色，肚子則是淺白灰色，當眾王族則擁有更圓潤的身材，通體白色，帶有花紋，身高普遍只有十五釐米左右。

    卡比人同樣為碳基生命，能夠存活五百多年，死前會孕育出下一代，別看人類能夠一隻手捏死它們，但卡比人發展出來的科技水平，足以讓當初的人類仰望，它們個個都聰明，也喜歡鑽研自己不知道的知識。

    人類無比幸運，首次就接觸到和平的宇宙文明種族，卡比人在亞洲借用了一塊面積約為十萬平方公里的土地，作為回報，它們樂意分享自己的科技技術，並且從人類科技中學習借鑑一些東西，這才有了地球毀滅前的超高文明。

    有句話叫做入鄉隨俗，卡比人不喜歡被特殊對待，於是鼓搗出一種特殊機器人。

    此時此刻。

    這位壯漢坐下後，胸腔向兩邊打開，露出一位胖嘟嘟的可愛卡比人，好像剛睡醒，睜開睡眼朦朧的眼睛，純白色皮毛，加上胸口神秘黑色花紋，這傢伙就是如今卡比人的統領，蠢萌到顯得可愛。

    數百年來的星際漂流讓人類明白一件事：但凡掌握星際航行技術的文明，都擁有智慧以及社會性，而且這樣的高等文明中，又以希望和平的居多。

    哪怕是萊茵人，都有屬於自己的社會制度，只不過它們崇尚的是爭奪和殺戮。

    當然，也有例外，比如當年恰巧遇到種未知生物，它的身長以光年計算，根據小愛的分析，那傢伙、或者說那些傢伙，能夠在四維和五維空間中來回穿梭，直到現在也搞不清那究竟是什麼，也許並不是生物也說不定。

    想要瞭解四維和五維空間，其實很簡單。

    把三維空間拍成照片，看上去就像二維的，無數照片疊加形成視頻，照片成了三維空間表現形式，視頻成了無數照片疊加的四維表現形式，人類生活在四維空間裡，而不是三維，要不然也不會感受到時間的流逝。

    每加一個維度，往這個方向無限疊加就升到下一維度，二維加高昇三維，三維加時間升四維，四維相對五維也是靜止的，所以在五維空間中，時間沒有意義。

    到了這種高度，人類依舊沒有搞明白五維空間，只知道誰掌握五維技術，誰就是四維空間的主宰者，實際上連這四維宇宙中的東西，都還沒有全都搞懂，比如如何人為干預創造出一個黑洞。

    要知道，當初萊茵人可不是引爆太陽或者木星來讓時空塌陷，太陽的質量太小了，同樣位於太陽系的木星倒是有可能塌陷成黑洞，而那黑洞卻平白無故出現在了地球上！

    「好久不見了，波波。」

    陸坤對這位外星生物卡比人打招呼，但凡不是地球上出現的生物，都被稱為外星人，即使地球已經消失好幾百年，這種說法仍然存在。

    卡比人利用超聲波交流，學人類說話難不到它們，特意為此製作了一種小儀器，就戴在它的脖子上，如同吊墜。

    它撓撓自己腦袋，然後跳在沙發上一屁股坐下，和人類生活那麼久，彼此早就熟悉到不能再熟悉，自己給自己起名為波波的卡比人，張嘴說道：「有人用單兵核彈炸了你？

    既然你沒死，說明偉大的力場護盾奏效了對吧，這可是我先祖在世時候親自主導的項目，既然已經成功了，那麼以後想死都難，我代表卡比人，向你要一百萬星幣作為獎勵，這一點兒都不過分。」

    它們這種奇特的智慧生物，沒有性別之分，前一代離世時候可以選擇特定的記憶，留給後代們，卡比人個個生而知之，已經發展無數代，積累下來的知識量堪稱恐怖，這也是它們能夠發展到二級宇宙文明中期的原因。

    家園倒不是被萊茵人毀掉，而是它們自己作死，成功毀掉了自己的母星，僅有少數恰巧來到地球，剛安頓下來又遭遇無妄之災，在地球毀滅時候死了不少同伴，所以萊茵人也是它們的仇人，這些小傢伙記仇的本領可比人類強多了，有時候報仇隔幾代都不晚。

    怕這些小傢伙在波波號召下罷工，陸坤爽快點頭，好奇問道：「你要錢做什麼？」

    「買禮物，上個月一艘失蹤四百多年的科考船又回來，我打算給那些倖存者們買些東西作為感謝，他們告訴了我許多有趣的東西，對研究時空奧秘很有幫助。」波波一本正經說道，瞧這臉色，完全就是副老學究的模樣。

    「四百多年……難道是北極號？」

    孟桃花「嗯」了聲，告訴陸坤說：「原本以為已經遇難，沒想到一整艘船上的人全回來了，他們著陸時候能源系統出現問題，花了十幾個小時修理好，出來時候已經到了現在。

    其中有人孫子都已經成年，他們那輩人全死了，哭的那叫一個慘，接受採訪全都在哭，你說我們要是在那躲個幾百年，出來時候可能萊茵人全都死了，那豈不是意味著不用打仗？哈哈哈哈！我真是天才！」

    波波用一種看智障的眼神看他，「萊茵人已經存在了無數年，也許我們出來時候，它們已經更強大，成功控制著全宇宙，那我們不是白白浪費那麼多年？」

    「……」

    像是被掐住脖子，一瞬間孟桃花就笑不出來了，悻悻然嘟囔著說：「也許可以試試，這不是沒辦法嘛。」

    北極號科考船早在四百多年前，就去一顆環繞黑洞運轉的星球考察，這顆星球需要極大的運轉速度，才能保持不被黑洞吸進去，由此產生引力場的時空扭曲效應，導致那顆星球上的時間，跟其他地方的時間不對等。

    出現這樣的情況並不奇怪，宇宙中有許多地方，都會導致時間發生變化，主要跟黑洞、蟲洞等神秘區域有關，人們對這片宇宙越瞭解，就會發現越多難以琢磨的東西。

    將錢轉給波波，這個小傢伙跟陸坤認識很久了，性格十分有趣，年紀還不大，但考慮到它們能夠「繼承」記憶，如果願意，完全可以讓後代保留自己的所有記憶，只要不死亡，從另一種意義上就能實現永生！

    假如不是卡比人不屑於這樣做，不然這幫外貌人畜無害的小傢伙們，實力肯定更加強大。之所以沒有走上「永生」的那條路，陸坤猜測是因為它們無法承接一代又一代的龐大記憶量，於是才退而求其次，選擇了現在的習慣。

    在地球上，人類依靠智慧站在金字塔頂端，但放眼望去全宇宙，智力也就是中等水平，善於使用技術來彌補自身不足，才成功站在靠前位置，像卡比人這種宇宙的寵兒太多了，一出生壽命就達到數萬年的奇特生命也有不少。

    陸坤曾在小愛儲存的數據庫裡，看到過一株壽命高達兩億九千萬年的硅基「植物」，長壽物種在這顆星球上到處都是，可惜沒能孕育出智慧生命，它們以一種奇特的方式生存在那顆星球上，像這樣的古怪星球數量不少，人類文明發展到這種高度，已經算是無比幸運。

    「桃花，別爭論這些沒有意義的事情。

    我們想報仇唯一的辦法就是發展科技，全面超越萊茵人以及其他文明，最好要做到讓它們連我們的戰艦防護層都攻不破，讓人類縱橫全宇宙！要是你都能想出辦法，那我們也不會淪落到這種地步，喝酒。」

    「怎麼能是你們人類？我們偉大的卡比人，才是你們人類的救星，宇宙將會臣服在我波波的統治下！」

    卡比人都是自大狂，說聰明挺聰明，蠢起來也蠢。

    陸坤可不會將「教會徒弟，餓死師傅」這句話告訴它，默默舉起杯子，碰杯後笑著仰頭喝完……

第6章 未知文明來襲

    好久沒喝醉了，於是今天陸坤放開了喝，算是慶祝大難不死，也算是慶祝老友重逢。

    不久就醉到迷迷糊糊，舒服睡了好幾個小時，卡比人自從嘗試過醉酒的滋味後，也迷上喝酒的感覺，因為特殊體質，都是些小酒量，幾乎一喝就倒。

    昨晚被人一起送回陸家豪宅，那副平時用來「代步」的人類外形機器軀殼，也被送了過來。

    卡比人波波幾乎不用睡覺，發了好幾個小時酒瘋，抱著雕塑唱歌、站在床邊說要跳海，只要不出問題，都隨它鬧去了。

    也許是因為有恩，人類對性格活波有趣，外形也很可愛的卡比人充滿好感，但在卡比人眼中，人類的外貌……非常醜！

    它們喜歡貓，如果在路上看見這些小傢伙們，騎著各種貓咪招搖過市，一點兒也不用覺得奇怪。

    人造重力在這瞬間忽然消失，波波漂浮起來的時候瞬間清醒了，正在入睡的陸坤被飄了起來，沒有用特殊磁力裝置固定的物件，也都逐漸升空懸浮起來。

    透過弦窗，能看見耀眼的黃色，那是一種能閃瞎人眼的亮光，照進他房間裡，窗戶在瞬間隔絕了這種光線，隱約還能在外面看見顆正發光的大火球。

    陸坤察覺不對勁，眼皮動了動。

    終於發現自己在半空中飄著，驚叫了聲：「我靠！怎麼了，小愛？！」

    沒等小愛回答，他就聽見耳邊傳來女人聲音說：「少爺，白鹿號要補充能源了，正在啟用副引擎，一會兒就……恢復。」

    恢復這兩個字還沒說出來，她就看見陸坤重重地落到床上，被子整個將他罩了起來。

    「柚葉，你應該早點提醒我。」

    陸坤聲音聽起來相當無奈，被這一摔，徹底從睡夢中清醒了，掀開被子坐在床邊，望著面前這位名叫柚葉的姑娘。

    她從小就在陸家長大，本名已經沒人叫了，名字是陸坤幫她改的，算是僕人，但沒人真正把她當僕人看，誰都知道陸坤跟她們關係好。

    之所以說「她們」，是因為除了柚葉之外，還有位名叫夜歌的姑娘跟他一起長大，後來性子最溫順的若雪也到來，早些年陸坤還小，沒了母親，於是艦長陸江山從父母戰亡的C區孤兒們當中，挑選了兩位小姑娘來陪陸坤做朋友，也負責照顧他的飲食起居。

    柚葉頑皮，夜歌高傲，年紀都比陸坤小些，他把她們當妹妹看待，後來夜歌一心進入軍隊，身邊缺了個人，這才又招了位若雪。

    自從掌握部分基因技術，只要不是自然孕育，樣貌都挺不錯，而陸坤眼光高，專挑漂亮姑娘留在身邊，倒沒有吃窩邊草的意思，太熟了下不了手，主要為了養眼討個好心情。

    柚葉存心看笑話，察覺到少爺的無奈，頓時笑得更加開心了，告訴說：「就那麼一會兒，剛剛你睡覺時候已經提前通知了，我看少爺你睡得香，就沒叫醒你。」

    「好久不見，調皮了許多嘛，過來讓我仔細瞧瞧，好像變得更漂亮，小時候咱們經常一起睡，要不然今晚再試試？」

    成功被陸坤故意裝出的猥瑣表情嚇到，柚葉眼睛瞬間瞪大，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小姑娘，舌頭打結慌亂說：「艦長還誇你變穩重了，怎麼還是老樣子！」

    「哈哈！」

    陸坤從床邊站起來，伸個懶腰說：「若雪呢？那懶蟲不會還在睡覺吧，我這麼長時間不在家，有沒有想我？」

    「整天沒事情幹，當然想了，她去幫你準備早餐了，你喜歡吃的餃子。」

    拍拍柚葉光滑白皙的臉蛋，語氣帶笑：「這才乖，我們什麼時候接近了這顆超巨星？」

    「剛停下不久，幾天後我們就能繼續出發了。」知道陸坤在調戲自己，柚葉對他翻了個白眼。

    人工智能小愛，早在昨天就提醒過陸坤即將為白鹿號補充能量，幾個小時前還在九十多光年外，此刻已經到達了目的地。

    耀眼光線被遮擋，跟戴著墨鏡看太陽是同一個道理，白鹿號距離那顆特超巨星大約兩百萬公里，不用說，外面溫度肯定高到驚人。

    一枚不起眼的能量採集器，正在往那顆特超巨星加速飛去，要不了多久就會降落在那顆表面熱量高達數萬攝氏度的特超巨星上。

    陸坤長這麼大，還沒見過白鹿號補充能源的場面，眼睛一眨不眨盯著窗外，小愛好心地將圖像呈現在他眼前，以便看得更清楚一些，並且提示說採集器大約會在四十多分鐘後，抵達那顆比地球母星附近的太陽大出許多倍的特超巨星上。

    浩渺宇宙中不缺少資源，缺少的是採集這些資源，並且化為己用的高等文明技術，二級文明一般就可以將蘊含巨大能量的恆星作為已用，而人類的科技已經超出那種水平。

    盯著看了會兒，沒察覺到異常，覺得無聊的陸坤收回視線，洗漱完後先去吃早餐。

    坐在桌子旁不久，名叫若雪的姑娘將早餐送來，她穿了身白裙子，即使看了好些年，見到後仍然會覺得漂亮。

    以往就算陸坤調戲她，也只是逆來順受，脾氣好到讓陸坤不忍心下手。

    曾經那位花花大少，經過兩年多時間磨礪後已經改了性子，陸坤在看若雪，她同樣也在看他，眼睛一眨不眨。

    「怎麼，我臉上長了花？看得這麼入迷，該不會是喜歡我吧？」

    這種話除了臭不要臉的陸坤，還有誰能如此坦然地說出來，若雪輕笑搖頭，告訴他：「我只是覺得你變得不一樣了，但又說不出哪裡不一樣。」

    「我也覺得，真變了許多，變化非常非常大。」

    柚葉語氣肯定說著：「昨天送你回來，孟家那賤人說你喝酒沒出門，坐在酒吧裡的那些姑娘們傷心死了。」

    仔細回想，自己昨天喝酒還真沒勾搭姑娘。

    陸坤知道自己的變化在哪，以前更像是迷失了，這艘白鹿號裡許多人都迷失了，有人沉浸在小愛構造出來的虛擬世界中，有人整天用酒麻痺自己。

    壽命太長並不是件好事，各種困擾人類漫長歲月的疾病已經被消除，自從出生那天起，就能預測假如不人為延長壽命，最終能夠活到多少歲。

    貌似是件好事，但被困在這艘狹小的戰艦裡，日子久了也會感到生命無趣，每年因此選擇死亡的人並不在少數，這大概跟卡比人選擇消除自己部分記憶差不多。

    沒有將自己的想法說出來，他悄悄轉移話題，回答道：「這麼長時間的苦可沒白吃，長大的不僅是我，你們也一樣。」

    好吧，順著陸坤視線，搞懂這句話的意思後，她們倆終於覺得少爺還是那個少爺，卡比人波波正在啃蘋果，飛船需要補充能源，生命體也會以各種各樣的方式為自身補充能量，它們跟人類差不多，也以吃東西為主。

    吃完後不久，波波就再次跳進那副軀殼當中，如果不用儀器檢測，看上去跟人類一模一樣，最開始跟人類接觸時候，它們就選擇以這種方式融入人類社會。

    **************

    衣服用特殊材料製成，不僅可以隨心所欲變換造型，顏色也能輕鬆改變，只是一個念頭的事而已。

    變換了身很傳統的黑色正裝，陸坤帶著願意跟自己出門兜風的柚葉，一起前往他父親所在的控制室，為白鹿號補充能源無疑是件大事，他父親陸江山今天早早就出門了。

    身為陸家大公子，陸坤的權限僅次於艦長以及副艦長，這艘白鹿號對他而言沒有禁區，帶著柚葉見到他老子陸江山，也看到了被按照比例縮小後，投射在空中的那顆特超巨星，直徑長達三億一千萬公里的龐大火球，看上去格外耀眼。

    而在它上面，出現了一個個清晰的黑點，好像火焰和熱度全部消失了一般，這顆特超巨星上所蘊含的部分能量，也就是氫原子等等，正在以近乎瘋狂的速度被採集器掠奪，還有更多的採集器正在奔向這顆壽命原本應該還有數百萬年的特超巨星！

    因為白鹿號的到來，它所蘊含的能源被瘋狂掠奪，壽命一點一點縮短，如今還看不出什麼，但隨著更多能量被轉換，這顆特超巨星的壽命已經在縮短，進入倒計時。

    陸坤開口說：「模擬當我們採集完足夠的能量後，這顆特超巨星的情況。」

    小愛突然出現，虛擬的特超巨星影像也在發生變化，她指著上面有數十個清晰黑點的影像，告訴說：「這是一小時後。」

    圖像再變，上面黑點一下子擴大許多，那是十二小時後的場景，而等到大約六十小時之後，這顆特超巨星就變成了極其不穩定的紅超巨星，能量將大量流失。

    「在我們離開之後，等到大約三百萬年以後，它將發生爆炸，物質擴散形成一片星雲，剩下的內核變成白矮星繼續散發熱量，跟我的計算，差不多就是這樣。」小愛聲音繼續傳來。

    宇宙中有無數星球，每一顆都不同，特超巨星的數量不算少，紅超巨星、白矮星的數量同樣不少，它們的演化時間以數十萬、上千萬年來計算，而人類誕生的時間才多久？已經有能力改變它們了，這樣想想非常酷。

    ***********

    大約六光年外，一顆星球上誕生出的生物文明，清楚探查到了這顆被它們稱之為「聖星」的特超巨星所出現的奇異變化。

    大約六年後，它們才能親身察覺到，因為這顆特超巨星散發出的光線，要經過六年多時間才能到達這顆星球，米、千米等長度計量單位，放在浩渺宇宙中實在是太小太小了。

    這顆星球的科技水平不算低。

    主宰這顆星球的奇特存在，對於聖星所出現的變化大為震怒，尤其是在聽說有一幫小偷，正在偷取聖星的能量之後，當即下令滅殺他們！

    進入宇宙文明後，當一方文明遇到另一種文明，結果只會是三種，直接戰鬥、直接臣服、另一種是查看對方態度，然後再做決定。

    宇宙太大，不是每個高等文明都會接觸到另一種高等文明，只有極少文明掌握了快速長距離跨時空的高端技術，光是距離長還不行，時間也要短，要不然慢悠悠走個一兩千萬光年，飛船裡的物種估計都因為種種原因滅絕了。

    比如白鹿號這次不巧遇到的外星種族就是個暴脾氣，它們憑藉接近二等文明的科技水平，讓周圍上百光年內的其他三個文明毀滅了，現在又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的東西，欺負到自己家門口，這口氣能嚥下去？

    首領就是這個物種的「頭腦」，源自於生理上的關聯讓它擁有絕對權力，命令下達之後，不少奇形怪狀的宇宙飛船從這顆星球上各處飛起，樣子十分古怪，如同一個個大圓球，裡面裝滿了蟲形古怪生物，身上不停分泌著紫色粘液，有些生物似乎正在傳遞消息，互相用腦袋上的觸角觸碰對方的觸角。

    依然在搜刮這顆特超巨星上的能量，柚葉正在跟蘇木說起他不在家的這段時間裡，所發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比如夜歌親手殺了幾位古斯奇拉人，這個種族被萊茵人征服了，同樣算是人類的敵人。

    別看都把它們稱作「人」，其實都長著不同的外貌，一點兒也不像人類，已經瞭解到的一千多個外星文明，沒有一個跟人類相似，在這幫奇奇怪怪的外星人眼裡，人類也是外型無比奇特的存在，古斯奇拉人說話，最後都冒出這個音，然後就被音譯成了「古斯奇拉人」。

    不同星際文明之間觸碰，多半以戰爭收尾，一方被滅絕或是打殘，資源和技術被勝利的一方搜刮，用來壯大自身。

    那些土著文明比較幸運，就像人類看見螞蟻，誰會閒得無聊上去踩一腳，又或是將它們的蟻窩全部剷除掉。

    小愛突然往一個方向看去，「她」沒看見東西，但又真正探查到了東西，將探查到的影像投射在艦長室中央，告訴說：「六光年外有一個未知文明，它們的飛船正在向我們飛來，暫時還沒探查到試圖攻擊我們的跡象。」

    艦長陸江山一愣，追問說：「什麼樣的文明？」

    「未知，建議派出蒼狼號先去試探接觸，白鹿號的剩餘能源僅有百分之六，還可以支持七十萬光年的曲速跨越……」

第7章 行走的核反應堆

    白鹿號的能源中樞，已經超脫了傳統意義上的核聚變範疇，技術源自於卡比人，經過數千年時間發展，變得更加強大。

    只剩下區區百分之六的能源，就能支撐白鹿號實現七十萬光年的曲速跨越，這還是在保留一定能量用作自保的情況下，人類之所以能夠憑藉幾艘戰艦，就在反抗軍同盟中闖出名聲，不是沒有道理，技術水平已經非常高。

    這給了人類極大的信心，尤其是在面對除萊茵人以外的其他外星文明時候，就算打不過……還可以逃嘛。

    白鹿號上，除去卡比人之外還有另外兩種外星種族，此刻距離陸坤不遠處，有位身穿奇特裝甲，表面上不斷出現白色霧氣的熔岩人，它們在宇宙中的數量極其少，也沒有探查到過跟熔岩人相類似的奇異種族。

    這個種族，在數萬年前就跟卡比人產生過接觸，因為體內含有巨大能量，簡直就像是個小太陽，所以有個搞笑外號，叫做：行走的核反應堆！

    熔岩人身體如同用岩漿組成，身穿的特殊護具是讓它們降溫用的，避免燒壞白鹿號的艙體，以前不是人形，可以隨意變換模樣，跟人類接觸後就經常以人類身型出來，在熔岩人看來有手有腳十分方便。

    這時候，一位身材極其魁梧，高約三米五的熔岩人，粗聲粗氣說著：「一看就不像很厲害的樣子，讓我去幹掉他們吧，好久沒有征戰，我已經快要睡得迷糊了！」

    它們這一族原本不會說話，白鹿號裡的研究員們專門設計了一種小裝置，能夠將熔岩人的想法轉化成人類聲音，在宇宙中，各族因為語言不通而產生的麻煩並不少。

    別指望短時間內一種文明能夠引起另一種文明的共鳴，當年人類還差點跟卡比人幹架，後來自認打不過那些外表蠢萌的小傢伙們，這才放棄開戰的想法，鬧出糾紛的起因是卡比人認為地球太熱了，所以擅自做主改造地球，成功將各地平均溫度降低了十攝氏度左右，導致大片農作物死亡，對此人類哪能忍。

    卡比人壽命足夠長，熔岩人更加恐怖，以人類的「年」來計算，它們能夠存活八千年左右，不過這幫傢伙們生存的星球，已經隨著星系碰撞而消亡，再也無法孕育誕生出新的熔岩人，可以預料當最後一批分散在宇宙各地的熔岩人死亡之後，這個種族就將永遠從宇宙中抹除了。

    白鹿號裡有三位熔岩人，它們無一例外都是暴脾氣，陸坤樂於看熱鬧，跟著說：「對！就應該一股作氣把它們打回老家去！白鹿號正在補充能源，這不是明擺著要趁我們虛弱時候偷襲我們！」

    「去去去！哪有你湊熱鬧的份，安靜在旁邊待著別給老子添亂，再多嘴就回家睡覺去！」

    陸艦長聲音大，但聽起來一點兒也不嚴厲，兒子才剛回家不久，脾氣又改了好多，他高興還來不及，哪裡捨得為這種小事責怪。

    宇宙太大了，無數星系中有不少都誕生出文明，絕大部分是連機器都沒出現的土著文明，哪怕看到宇宙戰艦降落在它們星球上，也不知道究竟是個什麼玩意兒，想遇到未知文明並不容易，人類在宇宙中漂泊流浪那麼多年，都沒見到過幾次。

    為了保持血性和戰鬥力，近百年時間以來各位軍方指揮官們，輪流前往不同星域在萊茵帝國勢力範圍內搗亂，而白鹿號已經遠離戰火挺久了，這艘殲星艦裡有人生存，暫時還沒有堵上全人類希望的必要，一般能躲就躲。

    今天突然出現不怕死的艦隊，居然朝著白鹿號逼近過來，這幫有資格站在艦長裡的軍方高層們立馬就興奮起來，護衛在白鹿號不遠處的和平號以及蒼狼號，早已進入戰備狀態，炮口正發出幽幽藍光。

    陸江山教訓完自己兒子，繼續說：「火橘，你先冷靜一點，我們暫時還不搞清楚對方的來意，如果真是來攻擊我們的，那麼到時候隨便你出手。

    老劉，你讓和平號過去看看，對方這慢慢悠悠的速度，到我們這估計我一覺都睡醒了，總不能就這樣一直盯著它們，等待它們過來。」

    小愛迅速完成計算，告訴說：「假如一直保持現在的速度，要等到十六個小時之後才能進入距離我們一千萬公里的範圍內，從這方面來看，我預測對方的文明等級並不會太高。

    已經排出幾艘無人探查艦接近它們，二十一分鐘後將會抵達對方艦隊附近，我嘗試跟對方溝通，但沒有應答，準確來說我甚至不清楚它們有沒有接收我們訊號的技術，各種方式都已經用上，暫時探查不到對方發出的訊號。」

    敵人來臨，但哪怕是陸坤，都沒有太大反應，更多則像是興奮。

    他們淡定的底氣源自於自信，一次次科技進步帶來的自信，因為白鹿號而產生的自信，誰都不認為憑藉數量多，對方那些古怪的大圓球飛船就能在白鹿號面前佔據上風，如果是能量充沛時候，這艘殲星艦甚至能夠徹底毀滅掉對方那顆星球！

    在地球時代，人類堅信自己是地球的主宰，到了如今的星際時代，人類依然認為自己跟萊茵人的差距，能夠用時間去慢慢縮短。

    事實也沒讓他們失望。

    發動一次次偷襲後，到目前為止還沒損失哪怕一艘狩獵者級的超級戰艦，曲速引擎速度太快了，哪怕打不過，也能迅速逃命擺脫掉敵人。

    火橘就是指那位身上佈滿熔岩的外星人，這是它為自己起的名字。

    而老柳，全名叫做柳硅，這位老將平時總是不苟言笑，身為和平號艦長，他在白鹿號上擁有極高威望，再死板的人也會有弱點，而他的弱點就是陸坤。

    忽然瞧見陸坤臉上笑的跟朵花一樣，眼睛一眨不眨盯在自己身上，心裡頓時發毛，腦子裡打了個轉，猜到艦長這位不成器的兒子想幹嘛了，沒好氣說：「看我也沒用，我不會帶你一起去的！」

    要不是顧及陸江山面子，這位跟陸坤脾氣一點都對不上的老將，肯定在後面補一句：「帶你幫不上忙，只會幫倒忙添亂。」

    明白跟他磨破嘴皮也沒用，決定權還是在自家老子手裡，陸坤對那正在看周邊星域圖的陸江山說：「我要去看看，難不成以後萊茵人打來了，我就坐在家裡等死不成？我們陸家的男人可不能這麼窩囊！」

    柚葉難得見到自家少爺這麼帥，用一種崇拜眼神望著他，愈發覺得這趟回來之後，陸坤變得不一樣了。

    陸江山不是柚葉這種什麼都沒經歷過的小姑娘，自己兒子什麼脾氣他一清二楚，萬一不讓他去牛脾氣上來了，難保回家像以前一樣繼續冷戰，看看星域圖裡的那幾十個小亮點，琢磨完認為威脅不大，點頭說：

    「想去就去吧，別給你柳叔添亂，要是真想當個爺們，到時候你再去軍隊裡鍛鍊幾年吧，總不能一直這麼玩下去。」

    名叫柳硅的老將，早就猜到是這種結果，一點兒也不覺得意外，小聲嘟囔了句：「都是被你慣出來的壞脾氣！」

    陸江山聽見了，但沒說什麼，只是笑了笑。自家的寶貝兒子，當老子的不慣著，那誰慣著？

    名叫火橘的那位熔岩人，此刻已經掏出自己的大刀，貌似異常興奮。

    它的身體構造特殊，天生就帶有放射性，一般的碳基生物之類，接觸它不久後多半就要半死不活了，火橘身上這層盔甲，能夠隔絕放射物影響到這艘殲星艦上的人類。

    宇宙誕生出無數奇妙生命，或是美麗壯觀、或是危機重重的奇特星球也不少，偶爾還能見到星球爆炸之類的玄妙場景，有次甚至見到黑洞吞噬掉一顆行星的全過程。

    陸坤他老子曾經說過，自己最大的理想就是有一天和平了，能夠全宇宙到處走走看看，萬一哪天老死在哪，那麼死了就是死了，也不用陸坤去找，徹底從哪來回哪去。

    家在哪？太陽系毀滅之後，整片宇宙就是都是家。

    不久後，小愛傳來了一個挺不好的消息：「對方擊毀了我派過去的無人探查器，也沒有跟我們溝通的舉動，還在加速往前。

    這是另外一艘探查器，進入它們星球大氣層後拍攝到的畫面，跟人類一樣是碳基生物，體內存在強酸，危險為低。另外我還發現一件有趣的事，在不同地方採集到的三個樣本，都顯示它們為同一生命體，遺傳特徵毫無差別，三個樣本之間隔著上千公里，我不認為這是巧合。」

    「至少知道了對方是什麼，也就是說它們分裂繁殖，都出自於同一個母體？」陸坤問了這個問題。

    小愛這副模擬出來的美貌身體點點頭，回答他：「是這樣沒錯，還會有更多樣本被傳來，它們正在像低空飛行的探查器噴射強酸，沒有造成損毀。」

    瞧見圖像裡那些密密麻麻的「大蟲子」外星生物，柚葉忍不住犯噁心，可憐兮兮問陸坤：「你真要去？」

    「嗯，你在家等我回來，晚上咱們……吃燒烤？」

    聽見那拖了幾秒的長音，柚葉正以為少爺又要獸性大發，等他說出後面那三個字，不由氣急……

第8章 拳頭大就是道理

    未知文明的飛船還在一分一秒地逼近白鹿號，這顆特超巨星的上的黑色斑點還在持續擴大，速度變得更加快，瘋狂從這顆星球上掠奪能源。

    艦長陸江山沒有讓白鹿號出手的打算，世代生活在艦艙裡的居民們已經接到通知，軍隊全部進入戰備狀態。

    在C區和B區中間，其實還夾著一層，裡面絕大多數都是經過訓練的軍人，無人駕駛的宇宙艦載機會受到敵方干擾，最早的太陽系保衛戰時候就吃過這方面的大虧，所以那些宇宙艦載機一般會配備人員駕駛。

    普通的星鳥級艦載機只搭載一位駕駛員，比星鳥高一級的風暴級艦載機，長度在五百米左右，由三到五位成員負責駕駛，更往上還有比風暴級更高一等的海王級艦載機。

    雖說白鹿號那麼大，但沒辦法依託行星或者恆星打造太空堡壘，所以東西都放在裡面，再加上資源經常不足，以至於人口規模被嚴重壓縮。而那些狩獵者級戰艦，純粹是為戰爭而生，不知哪天就會遭到不測，上面並沒有太多平民生活。

    離開地球那麼些年，陸家倒也為人類積攢了些底子，即使遇到其他文明的威脅，倒不用淪落到乖乖等死的地步。

    小愛派出的探測器，正在抓緊時間蒐集對方星球上的各項數據，那些體內含有強酸的大蟲子更多時間生活在地下，整顆行星的地表被鑽得千瘡百孔，土壤、大氣、資源、文明等等數據，都被無人探測器一點一點傳回白鹿號，展示在控制室的人們眼前，以供用作分析，更多探測器正在加速飛往那顆星球。

    陸坤以前不務正業了些，腦子一點都不笨，相反還很聰明，他開口詢問說：「小愛，剛剛有沒有檢測到對方開火擊毀探測器時候，用的是哪種技術？會不會打破蒼狼號的護盾？」

    「暫時未知，初步判斷為光子炮，如果主炮足夠強，未嘗沒可能打破護盾，不過概率比較小。」

    智能生命小愛很強大，但也不是全能的存在，面對這種從沒接觸過的宇宙文明，目前所能蒐集到的資料太少了。

    她只是建議，不能幫人類擅自做決定，除非是關係到人類存亡的緊急時刻。自從智能生命還沒誕生起，各種各樣的「人工智能威脅論」便紛紛出現，當年在創造她時候，設置了厚達數萬頁的基礎規則，用來限制智能生命的能力範圍。

    陸坤一聽這話，心裡唯一的疑慮也被打散，說話語氣豪氣十足：「那還擔心什麼，敢打壞我們的探測器，分分鐘滅了它們！」

    「……」

    他老子無比頭疼，告訴說：「你別添亂，還是你柳叔說了算，去看看吧。

    小愛，這顆星球上有沒有能被我們利用的資源？」

    「有十六種金屬物質我們能夠用到，都是些很常見的物質，我正在探查能夠被我們利用的技術，暫時還沒發現。」

    戰爭離人類很近，但又很遠。

    陸坤長這麼大，從沒親眼目睹過戰爭場面，從各種影像裡看見的感覺，跟自己親自感受截然不同。

    他們不覺得那些外形噁心的大蟲子值得同情，既然敢往白鹿號逼近，那就代表著意圖挑起戰火。

    同樣的道理，也有更高等的外星文明這樣對待人類，無關外貌和智慧，只有武力強大的文明種族，才能在這片宇宙中活得很好，禮貌、謙虛什麼的，在武力面前全都靠邊站，拳頭大就是「道理」！

    *************

    簡單的會議結束，蒼狼號已經準備出發，從白鹿號側面的艙口飛出數十架星空戰機，往蒼狼號那邊聚集。

    捏捏柚葉的小臉，陸坤興奮告訴說：「你先回去吧，估計一會兒我們就回來了，這種生物自身份裂繁殖，智商多半高不到哪去，瞧瞧那些古怪的圓形玩意，最多也就一炮一個。」

    柚葉想到那些古怪生物的外形，滿臉都是被噁心到的嫌棄表情，她很小時候父母就戰死了，最親近的人只有陸坤，擔心他出意外，咬咬牙說：「我跟你一起去！」

    「戰爭是我們男人的事，娘們在家好好待著，到時候少爺我殺得一身血，嚇到你怎麼辦？」

    被這番大話給逗樂了。

    柚葉可不覺得他有膽子親自上戰場，不然早該去前線鍛鍊去了，哪會整天跟一幫狐朋狗友吃喝玩樂。

    本就不想去接觸那些古怪生物，鼓起勇氣才說一起去，被陸坤拒絕後也就不再多提，只說：「那你照顧好自己，記得就在蒼狼號裡別出去……」

    量子傳送技術已經誕生，但還存在不穩定性，技術依然不成熟，最終被認為是條死路。

    曾經用兔子做過實驗，從白鹿號往女神號上傳送，期間只是稍加影響，那隻兔子就被重組成了奇怪的物體，從白鹿號上被分解的那瞬間就死亡。

    活體生物用量子傳送技術進行短距離跨越，存在很大的失敗風險，但對於各種人造物體，尤其是不含能量的人造物體，比如杯子、勺子等等，進行量子傳送的成功概率極高，自從技術誕生之後，還沒出現過失敗的例子。

    陸坤跟隨柳硅老艦長，乘坐穿梭機離開白鹿號，前往停浮在兩百多萬公里外的蒼狼號，他老子不放心，還特意派了四個人跟著他，身上都穿著新一代單兵機甲，利用核聚變能源作為動力，甚至能夠實現短距離的星際飛行！

    這讓穿著機甲的那些軍人，人人都成了鋼鐵俠，因為具有十足破壞力，所以這些機甲成為了軍方管制物品，沒有通過小愛授權的機甲，全都被巡警給沒收了。

    陸坤曾經嘗試過，他是少有的幾位可以使用機甲的非軍方人員，跟柳將軍踏上體型比白鹿號小了幾圈的蒼狼號時候。

    周圍都是異常忙碌的軍人們，一股肅殺氣氛瀰漫在整艘戰艦裡，他們跟白鹿號裡的那些平民們不一樣，絕大多數軍人都經歷過真正的星際戰爭，最近百年來陸坤他老子一直在致力於以戰養戰，避免人類鬆掉那口憋了數百年的氣！

    走下穿梭機，能看見一排排星鳥級艦載機整齊排列，還有比人高出大約一倍的黃色機甲，正忙著搬運東西，它們有個外號叫做「大力怪」，能夠輕鬆舉起上百噸重的礦石，一般用它做些苦力活。

    不少人看到了站在蒼狼號艦長身邊的陸坤，表情千奇百怪，有冷漠、有仇視、有毫不掩飾的鄙夷，他在人們心目中的形象，完全就是「沒有半點上進心的廢物」，他們尊敬一點點為人類積攢家當的陸江山，但這不妨礙他們討厭陸坤。

    陸家當年救了地球數十萬人的情分，到陸江山這代之後，已經差不多用完了。

    隨著黑熊號艦長王尋，也就是陸江山的這位乾兒子越來越出色，兩相對比，讓這位混吃等死的陸大少在他們印象中更加糟糕，他們在前線拚死保衛人類同胞，可不是為了讓他這種人舒舒服服享受生活的。

    一位火爆脾氣的壯漢，故意加大聲音說了句，好像生怕陸坤聽不到：「這廢物來我們艦上幹什麼，難不成還想一起駕駛星鳥去打仗？」

    周圍其他人頓時樂了，哈哈大笑！

    柳老將軍腳步一頓，不過沒說什麼，只當聽不見，繼續往前走。

    陸坤往那邊看了看，剛剛說話的壯漢眼睛瞪大，完全沒有退縮的意思，恨不得陸坤被自己激怒後出手，然後剛好有藉口狠狠揍他一頓！

    艦長的兒子又怎麼樣？

    進入星際時代以來，人類延續到今天，期間丟了上萬條軍人的性命！看看現在艦艙裡許多家庭，選擇生女不生兒，還不是擔心後代被強制徵兵，最後稀里糊塗將命丟在這片太空裡？?

    瞧見陸坤只是樂呵一笑，還有心情點點頭對自己打招呼，光著上半身的壯漢迷糊了，最後只當是沒膽子，用力呸了聲。

    ……

    還沒全部準備好，柳老將軍查看完敵方動靜後，親手幫陸坤泡了杯茶，房間裡只有他們倆在。

    老頭忽然說：「你爸這兩年挺高興的，拉我喝酒時候提起過，說你長大成人了。」

    不知道怎麼接這句話，陸坤迅速琢磨完，回答說：「在C區看了些，年紀不小了，總不能一直那麼天天喝酒胡鬧混下去。」

    柳老將軍點點頭，以前他看不慣艦長的這位兒子，這時面對面坐著聊天，感覺貌似沒有傳聞的那麼不堪，但也只是沒那麼不堪而已，離優秀差遠了。

    聯想到剛剛自己這艘艦上的軍士們對待陸坤的態度，他深嘆了口氣，說了句挺含糊的話：「白鹿號的艦長，一直是你們陸家人擔任，這代就你一個，怎麼就不能爭氣一點呢，你老子他也挺難的……」

    陸坤很清楚他的意思，前幾代都是陸家成員擔任艦長，如果是在和平年代，即使他是個不成器的紈袴，當這艦長也不難。

    然而現在是戰爭年代，白鹿號艦長位置關係著未來人類命運，擔子重到讓絕大多數人都抵制陸江山讓自己兒子擔任艦長，他年紀已經不小了，近年來人們已經在討論這件事，有人說王尋、有人說孫家那姑娘，也有人說恢復議會，但就是沒人提起讓陸坤來擔任艦長。

    柳老將軍說完就走了，陸坤不像跟柚葉、若雪她們見面時候那樣嬉皮笑臉，表情淡定，淡定到顯得嚴肅。

    小愛突然出現，笑著問他：「傷心了？」

    「又不是小孩子，怎麼會動不動就傷心。」

    陸坤從沙發上站起來，來到窗邊看向那艘白鹿號，它是陸家永遠的榮耀。

    也不知是對小愛說，還是對自己說：「臉都是自己丟掉的，哪有資格去傷心，你說還有沒有希望撿回來？萬一我當不上那艘船的艦長，我家老頭會很沮喪吧。」

    小愛點點頭，笑容燦爛：「你父親不會沮喪，其他人也很有可能帶領人類繼續走下去，但他肯定怕你自己失望。

    我不喜歡王尋，也不喜歡孫琬玉，更不喜歡那幫老頭。而且我們認識的時間更長，從你母親生下你的那刻起，我就在看著你了，也是這樣看著你父親、你祖父、你曾祖父，不過在你的家族中，還是你最有趣……」

    窗外是無垠星空，一眼望去全是密密麻麻的小光點。

    特超巨星上，黑色斑點已經大到肉眼可見的地步，隨著廣播裡傳來倒計時，蒼狼號的曲速引擎發出耀眼藍光，星空彷彿都能被撕裂！

    在這瞬間，漫天星辰變為一條條光線，隨即彎曲摺疊。

    蒼狼號，瞬間從原地消失！進入二度次空間！肉眼完全看不到它的航行軌跡，四十萬倍光速！

    ……

第9章 人類遺骸！

    蒼狼號周圍空間被人為干預彎曲摺疊，這跟卡比人的另一種盟友改採用的技術如出一轍，那個外星文明被人類稱為「克洛諾斯文明」，名字起源於古希神話中的時空之神克洛諾斯。

    克洛諾斯人對時空領域有著很深的造詣，幾千年前卡比人將創造曲速引擎的關鍵「鑰匙」告訴人類後，從此在宇宙航行的道路上一發不可收拾，在短短三十年內就創造出能夠到達仙女座，並且成功返回的搭載高性能曲速引擎的飛船，成功拉開星際大航海時代的序幕。

    有得有失，假如不是科技發展太迅速，也不會被萊茵人給盯上，就因為覺得有一點點威脅性，於是隨手就滅掉了。

    曲速引擎固然先進，但在初步掌握開闢臨時蟲洞技術的萊茵人面前，速度還是顯得稍稍慢了些，人類和卡比人已經研究比曲速引擎更先進些的超空間跳躍引擎，並且取得了一定的進展。

    如果真能實現，那麼全宇宙就沒人比人類戰艦的飛行速度更快了，按照預計，十萬光年的航程時間會被壓縮到十個小時以內！

    當然，這只是理論速度，距離真正開發出來可能要花數十年、上百年、甚至上千年時間，到最後被證明是條死路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陸坤心情不太好，但在C區待了那麼久，見多別人貶低嘲笑自己的糟心事，罵啊罵的就習慣了，至少現在知道應該改了，不然以後多半拿不到白鹿號艦長的位置，別人暫且不提，如今狩獵者級黑熊號艦長王尋，對這個位置可是虎視眈眈。

    絕大多數人都認為只有他，才能繼承陸江山的勢力，繼續帶領人類在這茫茫星空中闖出一條路，陸老頭的這位乾兒子，曾祖父曾經是白鹿號副艦長，白鹿號逃亡時候，帶著一隊人斷後，這才讓他們搏取到一線生機。

    爺爺戰死了，父親也跟著在宇宙巡航艦征服號上戰死，王尋有足夠的資格跟陸坤競爭艦長位置，更準確說應該是在各方面全面吊打他，陸坤也就剩出生比他好一些，有個正在當艦長的老子。

    看柳老將軍的意思，多半是不願意支持自己了，想到這裡陸坤只能苦笑，要知道柳硅跟他老子算是穿同一條褲子長大，連他都看不上自己，更別提別人了。

    小愛見他在發呆，笑了笑後身型消失不見。

    白鹿號上那個是她「主腦」，蒼狼號以及另外幾艘狩獵者級戰艦，都搭載了不同的人工智能，跟小愛存在很大關聯，但又都是獨立的存在，具有被人類限制的思維意識，小愛權限高於它們，這次之所以出現，只是專門負責照顧陸坤。

    區區六光年，以蒼狼號曲速跨越的速度，很快出現那些古怪的大圓球在前方八十萬公里左右。

    在對方看來，就像是突然間憑空出現，剛才時空被扭曲了，接收不到外界訊息，等陸坤來到駕駛艙時候，發現無論是柳老將軍，還是其他人全都是一臉震驚表情，好像看到了什麼讓他們被嚇到的東西。

    他滿頭霧水詢問說：「發生什麼了，對方向我們開戰？」

    柳老將軍深吸口氣，輕輕搖頭告訴他：「剛才我們接到探測器發來的消息了，你看那顆星球上……」

    下一秒，看清投射出的影像時候，陸坤也是一副見到鬼的震驚表情！

    在一片類似於祭壇的空曠場地上，堆滿了各種各樣的屍骸，最多的是那種大蟲子，還有具紅色的骨架，已經不知道存在多久，仍然散發出金屬光澤。

    宇宙中神奇物種多了去，這些都不是讓陸坤震驚的，他眼睛裡只有一具骸骨，明顯是人類的骸骨，胸口全都碎裂了。

    旁邊還散落著一具機甲，頭盔裡同樣裝著人類頭骨，陸坤脫口而出：「它們殺了我們的人！？」

    「不是，這副機甲是地球時代的產物，檢測顯示已經死亡七百多年了，但旁邊這顆頭顱，時間沒那麼長，只有六十多年，也許這顆星球上還有人類生存！」

    柳老將軍說出這句話時候，臉色激動到漲紅！

    陸坤隨即也想到點什麼，眼睛發亮說道：「六十多年，會不會毀滅號和紅羽號有一艘也逃出來了？！」

    這兩艘同樣是帝王級殲星艦，也就是當初為了逃命，分別前往不同星域的那兩艘！

    被他這句話提醒，不少人身上起了層雞皮疙瘩，實在太過於激動！難道漂泊這麼多年，終於要在宇宙中遇到倖存的人類了？它們沒有被萊茵人的戰艦擊毀？！

    這時候，剛巧傳來對方開始攻擊的警告聲，柳老將軍不管能不能和談了，既然殺了人類，就等於是在向宇宙中的全人類宣戰！

    中氣十足下命令：「反擊！摧毀敵方戰艦！」

    「星鳥、風暴、海王級艦載機全部出動！聯繫白鹿號，派出更多探查器搜索人類蹤跡！」

    ……

    一條條命令傳達出去。

    為星際戰爭而生的蒼狼號，炮口全部對準那些古怪大圓球，還在不斷接近已經靜止不動的敵方戰艦。

    一艘艘艦載機，從蒼狼號兩側飛出來，往敵方衝過去。

    敵方也出現成群的小型戰機，依然是圓形的，各個種族審美和科技發展方向不同，陸坤覺得對方的戰艦很醜，說不定這些外星人也認為人類製造出來的戰艦丑，沒個統一的標準。

    大戰一觸即發！

    當對方發射攻擊時候，戰爭就已經開始了。

    從蒼狼號上，飛出五枚超光速反物質太空魚雷，以及數十枚太空核魚雷，它們以極快速度衝向那些目標。所謂「反物質」，一旦它遇上正物質，就會與之迅速結合、互相湮滅！

    威力比核武大得多，八十多萬公里，以光速計算也就幾秒鐘的距離，小小一枚反物質太空魚雷，體積沒比巴掌大多少，當它撞擊在擁有能量罩的圓形外星戰艦上，瞬間將那艘戰艦整個炸燬！

    發出強烈光芒，有五艘敵方戰艦瞬間碎裂解體，裡面搭載的那些大蟲子外星生物全都死亡！

    太空魚雷被對方捕捉到，敵方沒有使用定向能武器攔截，反而讓那些小型艦載機迎面撞上去，爆發出耀眼亮光！

    被幾道光子炮打中蒼狼號的能量罩，這艘狩獵者級星際戰艦連點外皮都沒傷害，如同雪花掉進水裡，只在能量罩上掀起些漣漪，這是高等文明對低等文明的碾壓，在武器技術上就不是一個等級的。

    人類方面也出現戰損，一架星鳥級艦載機被對方戰機直接撞上，瞬間發生爆炸，裡面的一位駕駛員死了，接著又有一艘風暴級艦載機，在對方戰艦的光子炮攻擊下炸燬，裡面的三個人也死了。

    柳老將軍不動聲色，陸坤瞬間握緊了拳頭，隨即又鬆開手。

    他很小時候，就聽自己那位當艦長的父親說起過，必須要讓艦上的人們經常見見血，現在不死人，以後就會死更多人。

    人類是個奇特的物種，普遍以自我為中心，假如不經歷戰火保持血性，族群的鬥志很快就會垮掉。其實以蒼狼號以及正在接近的和平號，在不動用艦載機的情況下也能將這個文明徹底摧毀，前提是對方沒有留後手。

    戰爭本來就是很殘酷的事。

    真正近距離接觸戰爭，才發現跟自己想像中是兩回事，真正的戰爭殘酷多了，一條條生命就這樣在陸坤眼前流逝。

    以前他不懂，現在已經能懂了，假如不經歷戰火，等到再次遇到萊茵人時候，人類的軍隊很容易就會被殘酷血腥的場面壓垮，必須長期保持高壓狀態，為了達到這個目的，柳老將軍能夠眼睜睜看著這艘艦裡的船員們赴死，如果有必要，他自己也可以去死，一切都是為了人類的未來。

    目前，人類缺少的不是人口，而是缺少真正能夠上戰場慷慨赴死的戰士！蒼狼號上過前線，甚至跟萊茵帝國的艦隊打過仗，他們內心已經麻木了，可陸坤沒有，只覺得一條條姓名壓在自己胸口，沉甸甸的，讓他快要喘不過氣。。

    很快，又有人死了。

    有心愛的姑娘，再也等不回自己丈夫，也有孩子從此沒了父親或母親，白鹿號裡的許多人，以為自己生活在和平年代，其實並不是。

    舷窗外場景映入陸坤眼睛裡，這讓他臉色難看，柳老將軍看見後笑容玩味，對他說：「小娃娃，這就受不了啦？你看沒看過搭乘數百人的宇宙巡航艦，在太空中爆炸解體的場面，我小兒子也在裡面，最後全死了。

    站在這看著，受不了就回家，讓你老子打消掉扶你當艦長的想法，曾經有個叫做阿斗的傢伙，人類科技已經發展到這地步了，總不能再學幾千年前的古人們，你面前這……還不能算是真正的戰爭！以後肯定有場大戰，打贏了，人類找顆宜居星球，從此紮根繁衍，打不贏，所有人類都會消亡，就算苟活下來也是喪家犬。」

    這是在當著面打臉，嘲諷陸坤連這點小小的戰爭都接受不了，不過出發點也是好的，假如對陸坤沒有一點點期望，柳老將軍也不會跟他說出這些話浪費口水。

    在一顆宜居星球上生存繁衍，多少人類將它當作畢生追求的夢想。

    陸坤面無表情，總算開始意識到，自己應該做點什麼，避免眼前這幕無意義的死亡場景再次發生，用很小聲音說道：「總有那麼一天……」

    *********

    蒼狼號只對付那些大型戰艦，剩下的敵方戰機則交給艦載機和兩艘宇宙巡航艦去對付，和平號戰艦也沒閒著，已經逼近那顆星球的大氣層，探尋人類蹤跡。

    很快傳來了消息，告訴說發現一條微弱求救訊號，一遍又一遍，已經不知道重複了多少年，因為這顆星球的磁場比較古怪，並沒有成功傳遞出去，要不然白鹿號在接近那顆特超巨星時候就能探查到。

    柳老將軍聞言精神一振，以後有的是機會讓蒼狼號裡的那些軍人們，去戰場浴血錘煉，於是下令投入粒子束軌道炮，密密麻麻的光線貫穿那些敵方戰艦，大圓球的保護層被融化，裡面生物因為超高輻射瞬間斃命，乾脆利落地收尾，留下區區十多艘圓球戰艦，讓那些新兵們去練練手幹掉它們。

    想來當初萊茵人攻打地球，也是這樣輕鬆吧，不同的是人類具有高等智慧，也很記仇，而這些大蟲子，都是從一個母體上分裂出來，只會乖乖聽「媽媽」的話。

    當柳老將軍帶著陸坤，乘坐強襲登陸艦去往那顆發紅的星球時候，一幫和平號戰艦裡的士兵們，正在將一條十多米長的超大肥母蟲，從地洞里拉出來。

    對付過的蟲族很多，卡比人也很有經驗，利用高頻率切斷母蟲和其他蟲子的溝通，就只能任人宰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