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0章 天地大勢
還以為周舟是過來緬懷過往，看望舊友人……沒想到，他完全就是報復來了。
他在歸青的時候，這到底被玫畫折騰的多慘；身為一個漢子，這到底是多記仇！
當然，周舟也只是和她開開玩笑，他又不至於對個還沒長大的少女做什麼，家裡的絕美仙侶還是有兩個的。
雖然還沒下手……
「是程畫！不是程程畫！」少女很認真的糾正著，忽略掉了周舟剛才說的後半句話。她強調著：「我剛才咬到舌頭了！」
那些奇奇怪怪的話語，她一個黃花小閨女當然聽不懂了，什麼相好不相好的！
周舟笑瞇瞇地點頭：「那好，十二歲的程畫姑娘，你知道我是誰嗎？」
「不知道呀。」程畫弱弱地回答著。
周舟估計是看她那張小臉上驚恐的表情看上癮了，繼續編故事：「我是你前世的仇敵，今生的宿敵，專程前來找你索命來的。」
程畫咬著嘴唇一陣淚流滿面，各種絕望各種喪。
哈哈哈……周舟心中樂開了花，恨不得把米凱爾也喊出來，讓天使妹子也欣賞下程畫現在的表情。
童趣，這純屬童趣！不要懷疑周大俠的人品和智商！
碧霄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她知道周舟是來看這個少女，少女前世定然是和周舟相識相熟的。碧霄道：「好啦，別逗她了，若是留下魔障、信以為真了，她明日如何修道？」
周舟連連擺手：「沒事沒事，她要是我能嚇住的，就不是玫、咳，就不是程畫了。」
「前世的她為何會身死？」碧霄問。
「她上一世艱辛困苦，屢被奸人所害，修道幾百年，盡皆是痛苦中度過的。」周舟歎了口氣，「最後選擇了投胎這條路，也算忘記了前緣。」
碧霄笑道：「雖然天道總是不公，可也不會真的有一直歹命的苦命人咧，這一世她肯定逍遙快活。」
「嗯，當如此。」
周舟也笑著回應，雖然很想把這句話反贈給碧霄，卻發現……自己根本不知道三霄有過什麼樣的過往。
唯恐失言，就不亂說話了，還是繼續調侃程畫吧。
程畫從旁邊看著他們倆，小臉蛋上滿是淒楚的淚水，內心中一片灰暗。
前世這個詞，她不止一次從別人口中聽到過了，有人總是說她是誰誰的前世，也不斷有從天而降的修士對她問候……所以也就習慣了。
她心智尚未成熟，從小到大又被家人、被歸青幾位仙人寵慣了，完全就是『單純』和『不諳世事』。
從懂事開始修習武藝，走馬行天下，立志做個俠女……年紀雖小，此時也已經在方圓千里內走南闖北、懲處惡霸，也算是頗為不凡的『小俠女』了。
可她不知怎麼的，一直沒有答應那幾個老伯收徒的請求；雖然已經打好了修道的基礎，但一直沒有邁入修道的路途。
聽面前這個男人和旁邊那個美到不像話的小姐姐說她前世如何，程畫也是感覺一陣新奇。——碧霄身材嬌小玲瓏，程畫就當做小姐姐了。
看著他們談笑風聲的模樣，男的英俊瀟灑、語氣總是很溫和，女的雖然有時候目光凶一點，但也很惹人親近……
程畫跌坐在雲端，不敢低頭去看，只是小聲問著：「你到底是好人還是壞人，是來害我的還是來、來看我的。」
「來看你的。」
周舟蹲在她面前，抬手，在她腦袋上揉了揉，「我怎麼會害你，你以前教會了我那麼多。」
溫和的男子氣息撲面而來。
周大俠那功至化境的摸頭手法，讓她舒服的瞇起小眼，嘴角帶著些微醉的笑。
「嘻嘻……早說嘛，我就放心啦。」
「我把這段口訣，還有一門法術，半張陣圖放在你靈台中。」
周舟的聲音很溫柔，像是聲音太大會震疼她的耳膜，「如果你以後開始修仙，等你點亮靈台之後就會看到。如果你就想這麼快快樂樂的過一世，可能下次見面，你已經滿臉褶皺了……」
他還是希望程畫能夠修仙的。
口訣：玄元控水訣。
這是周舟此時理解最深的修行法，也是得益於天蓬不斷講解。憑這個法訣修行水之大道，在功法方面達到金仙、大羅絕對不存有問題。
聖人所創之修行法門，比歸青的法門總歸是高級一些的。而且玫畫如果能修行此法，只要略有小成，周舟就能把她納為太清門的四代弟子，讓太清門庇護。
法術：六神封禁之法。
半張陣圖：太清殺陣之陽陣。
突然往她靈台中放入這麼多東西，雖然她現在無法看見，但也有些影響精神，雙眼有些睏倦，昏昏沉沉。
「清心靜念，」周舟在她耳旁打了個響指，小丫頭立刻精神亢奮了起來。
她抱著胸口向後縮了縮身子，「你離我這麼近幹嘛。」
「哈哈哈，」周舟抬手把她頭髮弄亂，「和你親近些不行嗎？」
「唔……」程畫俏臉一紅，鼓著嘴角一扭頭，像是生氣了，又像是在害羞。
周舟手指摁了下她的額頭，感覺逗沒長成的玫畫確實太有意思了……這情形，看的旁邊碧霄都有些撇嘴，可能已經開始懷疑周大俠對這個小姑娘是不是有非分之想。
突聽得一聲長嘯從北離城中掠起，這長嘯化作了一股衝擊波，吹走了天空的層層白雲，
周舟望著北離城的方向，笑道：「又有幾個老朋友過來了。」
那邊，有幾道氣息沖天而起，雖然是在俗世氣運壓制之下，也都是仙人的修為。
歸青的仙人。
遠遠的就聽一聲如同洪鐘的呼喊：「誰敢擄我寶貝徒弟！」
周舟散去了枯木訣，放出了自己渡仙境界的氣息；那邊立刻有了回應，幾道虹光劃過天際，逕直朝著這邊飛了過來。
他們所在離城不遠，仙人修為的流光速度幾乎是眨眼就到。可這幾個老頭，飛到一半就身影頓住了……因為碧霄也停了枯木訣，放出了些許氣息。
大能？
幾個歸青仙面色驚駭，互相傳音，別是血神道餘孽找上門來了！
「啊？是那小子！」青胡兒眼一瞪，「他怎麼來了！莫急，先停住。」
幾個白髮蒼蒼的老人家停在了高空，都在看著遠處的周舟。這幾個歸青仙人感念周舟救命、救門之恩，遠遠地對著周舟做道揖行禮，並沒有過來打擾。
「是青爺爺他們！」程畫竟然能看到千丈外的身影，「那幾個老爺爺很凶的，他們會打人的！你、你還是快把我放回去吧！」
「沒事，他們打不過我……姐。」周舟雖然想試試自己現在能不能和仙人對戰，也想讓青胡兒全了自己當初在歸青白玉台上的因果，可想了想，就讓往事隨風去了。
何必再計較這些。
「咦？他們怎麼不過來？」程畫納悶地問著。
周舟笑道：「可能是怕過來打擾我們吧，說起來，我也該回去了，還有事沒做完。你需記得一句話，程畫。」
「什、什麼話？」程畫弱弱的問了句，感覺周舟突然變得好嚴肅。
周舟：「此念通暢，直抵本心。」
果然聽不懂呢……
認真看了程畫一會兒，感覺她長大了以後定然比前世還要美貌，因為她眉目間少了那種種憂鬱，此時儘是天真爛漫。
周舟抬手，又落了下來，笑道：「我把你送下去吧，山高路遠修道難，咱們以後再相見。」
程畫感覺暈暈乎乎的，這人怎麼還吟上詩了。
她暈暈乎乎的被放到了地上，又暈暈乎乎的站在那眺望著一男二女離開的雲彩，再暈暈乎乎的被幾個老傢伙護住。
「青師傅，」程畫小聲問著。
這個師傅乃敬稱，並非她已經拜了前世的師父今世為師。
「怎麼啦？別怕。」青胡兒話語中滿是慈愛，抬頭注視著天空中的流雲，碧霄駕著雲已經沒了蹤影。
「剛才那個大哥哥是誰呀，他跟我前世的時候很熟嗎？」
「嗯，很熟啊。」青胡兒悵然一歎，「不過，他如今已經不是那時候的小修士了，真說起來，我們都欠了他莫大的因果恩德。」
「為什麼？」
「你能轉世，我們能活著，多虧了他拚命護著。」青胡兒拍拍程畫的肩膀，「所以，如果你修行有成而他又需要別人幫助的時候，不要拒絕他。」
不要拒絕他？
程畫不知道想到了哪，臉蛋殷虹……
要麼說，洪荒的少女都很早熟呢。
「青師傅，我想修仙了呢。」程畫小聲說著，幾個老人頓時喜極而泣。
……
東海，海水中。
一隻十里直徑的巨大蚌精，在海底看似緩慢實則迅猛地游動著，在海面上帶起了層層水浪。
這裡已經離著洪荒大地最東邊的東勝神州邊界很遠了。
蚌精體內像是一方小世界，有許多建築，通體都刻畫著巨大的陣法。此時，裡面有諸多龍族、海族的高手停駐，也有幾十名玄清山的天仙真仙陪伴在東方羽兒身旁。
龍族一方的掌權者是一名龍女，據說有金仙的修為，乃是東海龍王的長女，本體為一條白玉鯉魚。
龍生九子，九子各有不同。
同理，龍生九閨女，九個閨女也都是互不相同。有的極美，因為符合正常的審美觀，有的若是輕易露面，就會有『把畫像貼在床頭可以避孕』的神奇效果。
嗯，很是神奇。
蚌精體內的有許多宮殿，在一處宮殿中，羽兒正和龍女鯉美手談——下五子棋的優雅說辭。
「公主殿下，還有多久才能到那？」
「不要急，為了避開極東之地修道者的耳目，我們需要在海中多花費些時日。」鯉美輕笑著，魚尾擺了擺，帶起了一些五彩斑斕的泡泡，「東方姑娘喊我名字就好，不用非加那個殿下，我可不像父皇那般食古不化。」
東方羽兒笑著點頭，「鯉美姑娘修行了很久嗎？」
「龍鳳相爭時我就已經開始修行了。」
「這麼久？」東方羽兒稍有些愕，心裡話直接就說了出來。
鯉美不以為意，笑道：「確實很久了，已經久到我查不清有多少歲月，只能按照量劫來算了。」
羽兒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一般，好奇的問著：「那鯉美姑娘，洪荒已經過了多少量劫？」
鯉美落下一子，「作為開天之前就存在的龍族，對這些都是有記錄的。上個元會我都在翻閱龍宮典籍，知曉了，洪荒至今已經歷兩千九百九十八次大劫難，三百五十四次小量劫，十一次無量量劫。」
羽兒頓時讚歎不已，卻也沒聽出這幾個數字的含義。
若是周舟在這，恐怕就會明白什麼。
「恕我冒昧，」羽兒在鯉美這條美人魚面前成了好奇寶寶，實在是遇到一個遠古而來的洪荒圖書館，羽兒也按耐不住心中的求知慾。「現在洪荒流傳中，龍族之後不是只有巫妖三次大戰的量劫嗎？」
鯉美緩緩說道：「這十一次無量量劫，有八次在龍鳳相爭時爆發，三次在巫妖大戰中出現。無量量劫，無法估量的業障、因果、機緣、罪孽。」
羽兒也是有些道心震動，思考著下一步棋該落在哪，又喃喃著：「為何會有這麼多劫難？」
「是天地。」鯉美一步棋落下，羽兒的棋局頓時陷入了苦戰。
不過羽兒現在有些心不在焉，繼續問著：「天地？」
「嗯，天地，」鯉美輕笑著在講述著，這些龍族的先賢智者都有過論證。當然，鯉美的資格在龍族中也能算是『先賢』。
這是條美麗的智者魚。
聽這位東海龍王的長女笑道：「每次量劫出，都是有積蓄的因果爆發，都有合理的誘因。可能在當時覺得，這些劫難都是修道者們的互相征伐，但縱觀洪荒從古至今，便能發現背後的推手其實就是這片天地。」
「天地……為何……」
「天地和天道是不同的，存有意志，又不存於常理之中。」鯉美開始最後的圍剿，「當年開天闢地之後，為何盤古神要頂天立地？就是因為天地想要閉合。盤古神乃開天之神，既能開天，自然能撐天。但自那時起，死於開天的那些強大的先天神魔，還有這片天地，都存下了無盡的怨念。」
東方羽兒認真聽著，她隱隱感覺，這些訊息對自己愛郎很重要。
鯉美歎了口氣：「這天地在天道管束之下看似已經無比穩固，但所謂盛極必衰、物極必反，恐怕最後的兩次劫難、一次量劫，天地就會重歸混沌了。」
「混沌……怎會如此？」
「若非如此，我們龍族為何一直在苦心算計氣運，能避免的爭鬥，忍氣吞聲也會避免？」鯉美輕笑著，「最後的劫難能活下來的，才能繼續繁衍生息，這是祖龍陛下為我族選擇的路途。」
羽兒目光略帶震撼，不知不覺棋局已輸了。
「所以，」鯉美說了這麼多，就是想囑咐羽兒一句：「極東之地不管是對我們龍族，還是對你未來夫君都十分重要。你莫要因為報私仇而胡亂來，誤了我們兩家的大事。」
「嗯，」羽兒鄭重的點頭，看面前這條『活化石』美人魚的時候，已經帶著些信服和尊敬。
沒辦法，這條魚活的實在太久，龍族也實在太過神秘。
天地？
羽兒喃喃著，心中對未來多了些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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