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0章 過百年（三）
坐在芷燕的法寶貝殼中，周舟面前擺著聚寶盆，正在陪小魚玩耍。
當看到聚寶盆中放進去一塊寶玉，竟然做出十幾塊相同的仙材，小魚不斷拍手，瞪大眼睛一陣驚歎。
這百年間，周舟也偶爾用過小聚寶盆做些釀酒用的材料，除此之外他也沒什麼其他的用處。
笑著說了句：「你有什麼要很多份的？一次可以弄出很多件的。」
小魚眨眨眼，認真想了想，在挎著的小背簍中拿出了一個五顏六色的貝殼。
周舟還以為是法器或者法寶，接過之後發現就是單純的一個貝殼罷了，就是顏色比較瑰麗，也比較好看。
就為了好看。
「那我放裡面了啊！」周舟拿著貝殼晃了晃。
小魚正跪坐在他面前，那雙眼睛亮亮的，重重的點頭：「嗯！」
為了小魚開心而浪費一次法寶每個月的使用次數這種事，周大俠是絕對做得出來的；非但做得出來，還毫無壓力，十分隨意。
將貝殼小心的放入聚寶盆，周舟手捏法訣，像模像樣地念了兩句咒語『哦媽咪背背背轟』什麼的，聚寶盆頓時金光大亮。
小魚開心的連連拍手，正駕著法寶御空的芷燕也忍不住扭無-- 頭看了眼他們兩個，輕笑著搖頭。
大哥什麼都好，就是太寵著她們了，有時候也沒個正經，喜愛胡鬧。
米凱爾這次沒有坐在周舟身邊，反而是在芷燕身旁靜坐……這貝殼上面其實也就這麼大的地。
天使姐姐坐過來的時候，芷燕還稍微緊張了下；等發現她只是靜靜的坐在自己身邊、專心看自己大哥的時候，芷燕也就沒想太多。
她還以為天使是過來要和自己說話，著實緊張了一下下。
隔了百年，差點忘記，一般都是自己和羽兒拉著天使姐姐說話，天使姐姐還是有一句沒一句的應著。
沒有輕視的感覺，只是覺得米凱爾不善言辭、不太愛說話，性格和氣質表裡如一，都是一般的清冷。
怎料，等小魚抱著十多枚貝殼開心歡呼的時候，周芷燕聽到了一句：「她很開心。」
當聽到天使主動說這句話的瞬間，芷燕彷彿經歷了漫長的心路歷程……
第一個瞬間，芷燕是不相信的。
她覺得這可能是偶爾喜歡惡搞的大哥，用了神通法術或者腹語術；她開始懷疑人生。
然後猛地轉頭，芷燕妹子瞪著米凱爾，米凱爾的目光也剛好看過來，雖然那絕美的臉蛋上還是清冷的、但那嘴唇剛剛閉上的動作餘韻，絕對不了！
她開始更深入的懷疑人生。
不對，懷疑人生之前，自己應該趕緊回話，好不容易米凱爾主動和自己交流了一下！
「啊，對的！」芷燕雙手大力一拍，啪的清脆聲響，嚇了旁邊的周大俠一大跳。
然後芷燕偷偷看了眼天使妹子的臉色，將目光溫柔的注視著小魚，笑著說：「她才是真正的無憂無慮，比我和羽兒開心快樂多了哦。」
「嗯，」米凱爾輕輕點頭，並沒有繼續多說什麼。
天使似乎也稍微鬆了口氣的模樣，像是完成了某個艱巨的任務。
將這一切偷瞄在眼裡的周舟，嘴角帶著些笑意，稍微發現了天使妹子正在發生的變化……這是好事，絕對的好事。
剛才那一幕，絕對不是他在心中指揮或是要求米凱爾去做的，他只是單純的在和小魚玩罷了。
「幫你把這些貝殼串起來，做個項鏈好不好？」周舟笑著問。
小魚歡喜的連連拍手，滿是期待地跪坐在那，看著周舟開始擺弄那些東西。
哄小孩的即視感。
還是哄家裡可愛單純美少女小孩的即視感。
和米凱爾呆著的時候，周舟能夠心神寧靜；那和小魚呆著的時候，周舟而是能舒心、舒適，泛起了些一直照顧小魚的想法……
這就是小魚的個人魅力了。
另一邊，被天使妹子主動搭話了的芷燕郡主，整個人都是暈乎乎的。
米凱爾主動和自己說話了！
和羽兒曾經聊天的時候，還互相攀比過誰更讓天使姐姐喜歡……自己這是贏了嗎？肯定贏了！
沒想到過了一百年，咱的魅力竟然如此飆升！
「芷燕……芷燕？你在那傻笑什麼？」周舟在旁邊問，「擦擦口水。」
「啊？哦。」芷燕用袖子在嘴邊蹭了蹭，做完這個動作才發現這是周舟在調侃，俏生生的翻起白眼。
「在想什麼，快到地方了嗎？」
「我法力低飛得慢，你自己來呀！」芷燕沒好氣的埋怨了句。
周舟笑著搖搖頭，其實已經不算慢了。他們現在正要去東海國的陳塘關。
這百年，芷燕一直在外面行走，周舟也想問問都發生了什麼，項羽現在怎麼樣了，現在的俗世是哪個時代了。
他問：「你這些年和三弟有過聯繫嗎？」
「有啊，前兩年還跟虞姬、小瀾一起呆著，你徒弟現在呀，你見了肯定認不得了！還當人家師父咧！」芷燕替溫小瀾埋怨了句。
這個……溫小瀾同學的問題，周舟多少還是有些內疚的。
這是自己的大弟子，也是當年第一次進入雄關的時候，在據北關收下的；之後就交給了芷燕照看，後來又寄養在了明天宗中。
自己除了中間教導了她幾年，傳下了玄元控水訣，也沒怎麼關照過了。
比起師父為自己做的，自己為徒弟做的……汗顏，周大俠實在是汗顏。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洪荒俗世中的理念還是男權社會、一夫多妻，師父四處給自己和美麗的大姐姐們拉關係，勉強也說得過去。
自己總不能時不時介紹一些帥哥仙草給女徒弟認識吧？那不就成真·拉皮條了！——註：拉皮條只有在這裡是貶義。
「小瀾她如今怎麼樣了？」
「金丹後期圓滿，快成元神了呢，」芷燕歎道，「人家整天把師父師父掛在嘴邊，整天想著以後到了師父身邊就好好服侍師父，伺候師娘，報答師父當年救命、賜給娘親榮華富貴的恩德，可惜呀，她師父不要她喲。」
「我不是閉關了嗎！」周舟板著臉，「陰陽怪氣，好好說話！」
芷燕嘴一撅，躲到了米凱爾身後，對著周舟哼了聲。
米凱爾：「為了方便主人理解，請將話語的釋義盡量簡單些。」
周舟頓時哭笑不得，他智商還是在及格線上，這些話語都能挺懂是什麼意思的。於是問道：「她娘親現在可還安在？」
「都過了百多年啦，她娘早就去世啦。」芷燕輕歎了聲。
「你哥呢？」
「北靖國都沒了，還我哥，我哥的孫子現在再給三哥賣命，也是一員軍中的大將。」
周舟讓芷燕把百年間俗世王朝更迭之事，詳細說給他聽。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影響、又或者洪荒亂世時和華夏對應亂世時期本就無法對應、無跡可尋，這百年間發生的故事，還真是十分豐富。
因為項羽和虞姬，也因為小魚貪戀俗世的熱鬧繁華，芷燕這些年近半都是在俗世中度過的。她像是個陸地神仙，一直關注著俗世的變化。
此時說給周舟聽，時間線也算清晰。
……
周舟閉關之前不用講，周舟都知道。
閉關之後的十五年，秦朝不斷派兵北伐，意圖征討北方諸國，一次比一次聲勢浩大。
而項羽也極快成長了起來，北國被他統治之後迅速合併，背靠明天宗全力支持，連年征戰、項羽漸漸的將北國經營的固若金湯。
不知道是秦皇隨著年紀增長而雄心漸漸失卻，還是因為比起南瞻部洲其他地方來說，北地確實是太過貧瘠、而且冰天雪地、大部分區域環境惡劣，秦皇由此淡了心思。
周舟閉關後的第十六年，秦軍後退，守護邊關。
於此同時，大秦開始修建萬里長城，用以防衛北疆。
這條秦長城本來不會勞民傷財，畢竟秦朝也是有六家仙門支持的，這種平息戰火之事乃是天大的功德，仙門都是爭著搶著要『承包』工程。
可不知道秦皇從哪得來上古秘聞，知道北國之北的氣運金牆乃是普通人族一磚一瓦建造而出，故而能夠凝聚出無盡氣運。
秦皇想讓秦萬世不朽，仙朝的夢被周舟挫敗，此時又想將不屬於自己的國土從人族正統的版圖上劃出去。所以大肆徵兵、徭役，政法律令更加嚴苛，在北面開始修建不知道多少萬里的宏偉秦長城。
這一修，就是三十多年。
秦皇凝聚的氣運金龍，被黑色的怨氣纏身，已經開始漸漸枯萎；而秦皇的身體也一天不如一天，看起來像是大限要到了。
哪裡有壓迫、哪裡就有反抗，漸漸的，各地出現了叛亂、起義，被秦滅的一些大國小國的餘孽，再次出來攪亂。
項羽沒有第一時間舉兵，而是按照周舟曾經告訴他的，先進行觀望。
在北靖國王都居住的那段時間，周舟沒少給項羽灌輸一些思想理念，比如：推翻秦的，並不一定就是的能夠得到天下的；若是秦皇在世，不宜輕舉妄動。
天下亂象將顯。
周舟閉關後五十多年，項羽已經控制了整個楚地、整個北國，手中掌控了無數兵馬。
而大秦各處動盪不安，風雨飄搖；秦皇年事已高，據傳疾病纏身，派人四處求取仙丹。這時候，所有人都在觀望，想等著那個征服了人族俗世的男人歸去。
那一年，俗世之中的氣氛相當壓抑。
秦皇開始了最後一巡遊天下，也是這次途中駕崩的。
駕崩之前，秦皇在一處名山封禪，禱告天地。這次，秦皇就算已經到了歸順天命的年紀，命不久矣，也並未對天帝低頭，依然是冊封了『天帝』和『地母』。
地府方面，后土娘娘大慈大悲並不與人皇計較；但天庭的玉帝卻是震怒不已，加上有上次封禪天地、玉帝派下侍者卻被秦皇射殺，玉帝這次怒中動了真格。
玉帝先是下了中土世界仙門不可干擾人族俗世的禁令，又在秦皇封禪之後，直接降下了天罰神雷。
若是秦皇鼎盛時期，人族氣運凝聚出的氣運金龍，可能真的能夠抵擋玉帝降下的神雷。但此時，秦朝國運微弱，各地風雨飄搖，秦皇的金龍已經垂垂老矣、更是沒了半點威勢。
金龍潰散，秦皇駕崩在了回咸陽的半路上。
因為秦皇在位時間太長，年事已高的公子扶蘇理應繼位，這也是秦軍上下、大秦諸多名門望族所期盼的。可無奈，扶蘇沒能過得了丞相李斯和陰謀家趙高的算計，自縊於秦修建了大半的長城邊上。
不過扶蘇也活了大半輩子，不算太虧了。
秦皇駕崩，秦二世胡亥上位，趙高鬥贏了李斯，指鹿為馬、禍害朝政，透支了秦最後一絲氣運。
千古一帝秦皇駕崩，各路蠢蠢欲動的人馬早已經控制不住內心的小激動了，紛紛揭竿而起，秦朝頃刻間被顛覆。逐鹿天下的連年大戰中，實力雄厚、人格魅力出色的項羽很快脫穎而出。
等項羽破開了秦關，燒燬阿房宮，這時候已經是周舟閉關第七十個年頭……
如果周舟在這就好了，會攔著項羽分封諸王，讓項羽延續封建王朝集權的制度。可項羽偏偏沒那麼大的『野心』，這也是被周舟影響的，一飲一啄、皆有定數。
項羽覺得，自己推翻了秦朝的暴政，復興了楚國，已經沒了其他追求。於是分封了諸王，將南洲切割成了一塊一塊。
這時候的項羽一言九鼎，無人敢反駁，手中精銳頃刻間就能覆滅任何反秦的勢力。
只是項羽這麼做，完全就是給野心家劉邦一個蠶食項羽手下勢力的機會。
俗話說，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周舟出關前的三十年，項羽也做了三十年的西楚霸王，名震俗世……
「不過我上次回來的時候，聽虞姬說又大仗啦，三哥已經沒了爭雄的心，可偏偏有人逼著他要去征戰。」
周舟聞言歎了聲，或者，這就是項羽注定的命途吧。
「他現在在哪？戰事如何了？」
「三哥說，為了不禍及天下百姓，他想選一處戰場，和那個叫劉邦的決一雌雄。應該是去年出的兵，」芷燕輕笑道，「放心啦，你這三弟別看沒什麼修為，帶兵打仗那絕對是不差的。絕對絕對，輸不了！」
周舟笑著搖搖頭。
去陳塘關了卻一段因果之後，就趕緊去項羽看看吧。
不過靈覺沒有提醒，應該還沒出什麼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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