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術超能] 原来我是妖二代 (原名:古妖血裔) 作者:賣報小郎君 (連載中)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11-28 15:12
200 夜探病院

  晚上11點,長樂縣郊區,史蒂芬醫院。

  史蒂芬醫院建立與1988年,是一家中外合資醫院,大股東是外國人。在它剛建起來的時候,是整個縣最有名的醫院,那會兒縣中心離醫院只有十幾公里,現在縣中心移到了城北,原本的縣中心則成了老城區。

  而如今,這座曾經也輝煌過的醫院,已經廢棄十幾年。

  「這兒是我們縣很出名的鬧鬼地,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這家醫院就開始鬧鬼了。一開始醫院的人會在深夜裡聽到奇怪的哭聲,值夜班的護士經常聽見走廊裡迴盪著腳步聲,但走廊卻空無一人。到後來,有病人半夜上廁所時,會聽到廁所隔間裡有女人在哭.....」領隊的王思卓煞有其事的給兩位新加入探險隊的年輕男女介紹。

  「是不是還問你要廁紙?」靠著車子抽煙的李羨魚插了一句。

  「沒有吧,為什麼鬼會問你要廁紙。」王思卓茫然道。

  兩個女人咯咯的笑起來。

  「因為我就遇到過啊,大半夜起來上廁所,隔板下面伸出來一隻手,問:你有紙嗎.....」李羨魚回答。

  「騙人。」眾人都不信。

  兩輛車停在廢棄的醫院外,車燈亮著,一夥年輕人在車邊交談,抽煙。

  李羨魚靠著車,嘴裡叼著煙,望著街對面的廢棄醫院,這座廢棄了十幾年的醫院,有著濃濃的國外風格,暗紅色的牆,隨處可見紅磚剝落的痕跡。牆上一間間排列緊密的窗戶,大多數玻璃都已經破碎了。

  總感覺這些黑洞洞的窗戶裡,會突然出現一個白衣身影......擅長腦補的人,估計看一眼這個廢棄醫院,就會嚇的逃離。

  廢棄醫院在黑暗中沉默著,沒有燈光,沒有聲音,給人一種荒涼死寂的感覺。

  「我聽業內說,人家是道具組和演員先一步進醫院佈置場景。所以才能拍出那種效果。」一個卷髮女孩擺弄著類似照相機的直播攝像頭。

  她穿著很顯身材的純棉彈力緊身褲,就是那種健身房女孩經常穿的撩人純棉褲。

  小悠,這是女孩自己報的名字,她是個女主播,在知名的某平台做直播。

  「人家那是大主播,是你能比的嗎。」領隊的王思卓吐槽道,惹來美女主播小拳拳捶他胸口。

  「人家還說真的見鬼了呢,你不怕進醫院撞鬼?」李羨魚吐出一口漂亮的煙圈。

  「怕什麼,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我們去過京城很著名的鬧鬼大宅,京城八十一號,聽說過吧。」一個黃毛笑道:「可惜那地方的傳說是假的,根本沒鬼。」

  你也不想想,那是京城,天子腳下,有鬼也被清除乾淨了。可這裡不一樣,這裡只是四五線小縣城。

  這是一支靈異直播隊,總共六個人,三男三女,他們以女主播小悠為核心,前往這座廢棄醫院來做深夜靈異直播。

  大概在半個多月前,有一個大主播來這裡做靈異直播,瞬間就火了,直播非常成功,眼前的這支直播團隊,藉著這股熱潮,特地從福州趕來,跟風做靈異直播。

  但他們不會知道,那個大主播事後大病一場,並報警聲稱自己真的撞鬼了,至今還精神恍惚。

  祖奶奶重傷未癒,不宜打打殺殺,李羨魚就接了個熱身任務,帶著她和翠花過來打個野食。

  離開滬市後,又是懟蛟鯢又是懟翠花,個個都是血裔界的人才,蠻累人的。尤其來福州後差點翻車,李羨魚也想放鬆放鬆,做點簡單的任務。

  搞鬼就很好,輕鬆又愉快,就當看恐怖片。

  一個小時前,他們來到這裡,翠花瞳孔幽幽的看了片刻,說廢棄醫院很正常,沒有鬼魂。

  兩種可能:一,這裡沒有怨靈。二,它還沒出來。

  晚上23點—2點,是一天中陰氣最盛的時間段,李羨魚又跑了一趟熱鬧的市區,買了燒烤,兩人一獸蹲在街對面吃夜宵,打算等到23點再進去。

  然後偶遇了這支靈異直播隊。

  「你這隻貓很神俊,而且比普通的貓要大,我能摸摸它嗎。」小悠湊到翠花面前,小心翼翼的伸出手。

  和現在肥嘟嘟的寵物貓不一樣,翠花體型修長,曲線流暢,充滿了矯健感。

  翠花正低頭吃烤魚,小悠手伸過來時,它左耳輕輕一抖。

  「別碰,我這隻貓很凶的。」李羨魚擋開了小悠的手,翠花探出的利爪頓時收了回去。

  兩男一女化妝完畢,剪斷鐵門的鎖,帶著道具先進了廢棄醫院,三道人影迅速消失在黑暗中。

  時間正好23點,又等了幾分鐘,李羨魚和祖奶奶隨著靈異直播團隊進了廢舊醫院。

  小悠開了直播,朝著鏡頭露出甜美笑容:「嗨,大家好,歡迎來到我的直播間,今天的直播主題是靈異。」

  她把鏡頭轉向寂靜黑暗的廢棄醫院,「這裡是長樂縣著名的鬧鬼之地,關於世界上到底有沒有鬼,一直是最具爭議的話題,長樂縣的史蒂芬醫院......」

  她簡單的介紹了這家醫院的背景,以及鬧鬼的傳說,「事實終究是怎樣的呢,讓小悠帶你們去看看真相吧。這麼恐怖的地方,我一個人可不敢來,帶了幾個志同道合的靈異愛好者,一起探索這家醫院。」

  「對了,有辦卡的朋友嘛,看在我這麼勇敢的份上,沒辦卡的朋友辦一個唄。給大家看一下我的團隊。」小悠的鏡頭掃過眾人,她想起身後還有兩位,也給了李羨魚和祖奶奶一個鏡頭。

  「哇,好漂亮。」

  「能要一下小姐姐的微信號嗎。」

  「那才是主播本體吧,你是誰,快把鏡頭還給主播。」

  彈幕瞬間熱鬧起來,直播間的觀眾表示要祖奶奶的聯繫方式,有的要求多給點她的鏡頭,但小悠無視了觀眾的要求。

  今晚她才是主角,不能讓那個女高中生搶了她的風頭。

  一群人迎向黑暗的醫院大樓,門診掛號大廳的玻璃門敞開著,漆黑的內部像怪物的巨口,等著他們自投羅網。

  領隊的王思卓把手電筒打開,明亮的光束掃過大廳,他抬步走在前面:「跟著我。」

  李羨魚與他們拉開幾個身位的距離,他自稱是靈異愛好者,過來探險的,很輕易就融入這支靈異直播隊。從側面看出,小悠應該只是二三流的女主播,如果是年薪幾百萬的大主播,肯定不會帶外人入隊,因為這樣的話他們安排「演員」的事情就會被曝光。

  而小悠只是賣個萌,隨便拜託了一下他們保密。

  翠花站在李羨魚肩膀上,低聲說著悄悄話:「如果這裡真的有怨靈,你不怕他們有危險?」

  翠花本性是善良的,她希望李羨魚能把這夥人趕走。

  「寶澤員工的守則是保密,任何血裔相關的事物都要保密,我沒理由驅趕他們。他們自己作死,怨不得別人。再說,區區怨靈,有我們在,雖說驚嚇少不了,但至少不會有生命危險。」

  「心靈醜陋的僕人,你的佛心呢。」翠花撓了他一下,不滿的抱怨。

  問診大廳靜悄悄的,手電筒的光束掃過大廳的每一個角落。小悠舉著鏡頭,跟著在手電筒的光束移動,軟濡的嗓音:「這裡確實廢棄很多年了,滿地都是灰塵,我還聞到了一股霉味兒......啊啊!」

  當手電筒在問診窗掃過時,窗口忽然出現一個人影,它站在窗口內,默默的看著大廳裡的眾人。

  王思卓和另一個女孩被她嚇了一跳,忙聞道:「怎麼了?」

  小悠聲音顫抖的指著問診窗口:「那裡有人。」

  王思卓把手電筒照過去,明亮的燈光照亮斑駁的牆壁和破舊的窗口,空空如也。

  李羨魚瞄了一眼手機屏幕,彈幕白花花的一片。大部分都是「臥槽,嚇老子一跳」、「真的有鬼?」、「媽媽救命,我晚上不敢睡了」

  還有叫主播趕緊逃的,當然也少不了禮物了,各種禮物刷起來。

  「沒有東西啊,你是不是錯覺。」黑長直的女孩說。

  「我真的有看到。」小悠一口咬定。

  「喂,你別嚇我們啊,這才剛進門,那你說它是男女,什麼樣子。」王思卓問。

  「我沒看清楚。」小悠說。

  彈幕又刷起來了:「我也看到了,一個黑影。」

  剛才窗口那邊確實有人,嗯,團隊裡的演員。他在第二窗口站著,手電筒沒有直接照到他,而是照到第三個窗口時,他站了起來,餘光把他給照到了,卻只是一個模糊的人影。所以直播間的觀眾就看見第二個窗口忽然出現了一個人影,但只能看清模糊的輪廓。

  李羨魚心說,你們挺會玩啊,怎麼不去拍恐怖電影。

  他忽然有點擔憂起三個演員,他們躲在黑暗中扮鬼,可萬一真的遇到鬼怎麼辦?

  演員碰到真鬼,說:嗨老兄,你也是來扮鬼的?

  真鬼表示不想和他說話,並摘下腦袋朝他砸去。

  那這個樂子就大了,醫院這麼大,他和祖奶奶也沒瞬間移動,演員們真要撞鬼,就看誰八字更硬了。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11-28 15:13
201 活著不好嗎

  「翠花,你悄悄尾聲他們三個,暗中保護,我擔心醫院真的有怨靈,會害了他們。」李羨魚低聲道。

  「他們不在一處,我最多能看著一個人。」翠花為難道。

  「我和祖奶奶也會稍稍關注著的,放心吧。」李羨魚摸了摸它的腦袋,真舒服,又順滑又溫暖,擼貓果然會上癮,擼著擼著就停不下來,還會忍不住左手換右手。

  翠花一爪子拍開他的手,輕盈的從肩膀躍下,消失在黑暗中。

  電梯早就不能用了,一夥人沿著樓梯往上走,台階佈滿灰塵,牆壁斑駁,眾人的腳步聲在黑暗的空間中迴盪。

  到了二樓,走廊幽長漆黑,幾架破舊的長椅靠著牆擺在走廊上,落滿灰塵。

  王思卓照了照走廊前頭的盡頭,醫院的牆壁是藍白相間那種,陳舊的病房門,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木頭腐朽的霉味。

  哪怕知道沒有鬼,在這樣的深夜裡,走在一棟廢棄十幾年的醫院走廊,仍然給人一種壓抑的恐怖感。王思卓走在前面,眾人跟在身後。

  為了渲染恐怖氣氛,特意讓王思卓一個人拿著手電筒。

  「誒,你的貓呢?」小悠回頭看了李羨魚一眼,茫然道。

  「它逃了。」李羨魚神色古怪,帶著一絲驚恐。

  「逃了?」

  「嗯,聽說貓能看到別人看不到的東西,剛才進了大廳,它忽然就跑了,我擋都擋不住。」李羨魚打開手機光,照自己的臉:「不信你看,它還撓我了。」

  左下頜部位有翠花剛撓出來的小傷口。

  「可能是剛剛被我的叫聲嚇到了吧。」小悠想了想,猜測道。

  說完,她回頭繼續走,忽然輕呼一聲,臉色嗔怒的轉過頭來:「你掐我屁股幹嘛。」

  「我沒掐你屁股啊。」李羨魚一臉委屈。

  「真沒有?」小悠狐疑的打量他。

  「沒有。」李羨魚信誓旦旦。

  她「哼」了一聲,看著鏡頭:「剛才我被人掐了一下屁股,身後的小哥哥說不是他掐的。怎麼辦,人家好怕怕。」

  「是鬼掐的。」

  「他想趁機吃你豆腐,塊打他。」

  「小哥哥掐我屁股吧,快來。」

  各種各樣的彈幕飄起來,直播間觀眾越來越多了。

  李羨魚低頭看著手掌,回味著軟綿彈性的觸感,小妞屁股蛋很贊啊,圓滾滾的,一看就是經常去健身房。

  不過這位美女主播是小紅帽,奶奶都被狼吃了,再漂亮有什麼用。

  「可能是抓的太用力了。」他心想。

  他想製造恐怖氣氛,讓這位美女主播知難而退,但顯然抓屁股這招太下作,她絲毫沒信,並認定是李羨魚吃她豆腐。

  事實也是如此。

  要不要突然發瘋,假裝自己被鬼上身,然後捅自己幾刀,追著他們跑?

  這樣做的話,他們更有可能逃跑的同時報警和叫救護車,那今晚的任務就沒得做。

  李羨魚朝祖奶奶聳肩,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小小怨靈,應該問題不大。

  祖奶奶斜了他一眼,真是毫無逼數,她打算看看今晚會遇到什麼,如果順利完成任務,說明曾孫的事逼體質都是意外。反之,她就徹底相信曾孫的奇怪體質。

  當走到盡頭那個病房時,王思卓忽然驚呼一聲:「那是什麼?」

  手電筒的光圈照亮牆壁,上面畫著一個猙獰的鬼臉,血紅色的,栩栩如生。

  「醫院裡怎麼會有這種東西?」另一個叫徐青青的女孩問。

  「我想起關於醫院的一個傳說。」王思卓沉聲道:「醫院裡曾經有病人用血在牆上畫了一個鬼臉,然後自殺,打那以後,每天午夜,這張鬼臉就會出現,看到它的人,將會迎來不幸。」

  死寂的房間,眾人呼吸加重,恐怖的氣氛瀰漫。

  李羨魚聞到了淡淡的油漆味,這幅畫剛塗上去不久。

  這時,走廊裡傳來了腳步聲。

  「什麼聲音?」徐青青戰戰兢兢的說。

  小悠特意給了她一個特寫,讓直播間的觀眾看到她驚恐的表情。

  「腳步聲,怎麼會有腳步聲.....」王思卓也變色了。

  「噠噠噠~」

  像是高跟鞋敲擊地面的聲響,正慢慢逼近房間。

  一群戲精。

  李羨魚心裡吐槽。

  不用猜也知道,外頭的演員再搞事唄。不得不說,效果確實很好,直播間的彈幕這會兒又刷爆了。觀眾們表示很刺激,很害怕。

  「外面可能有什麼東西,」小悠朝著鏡頭,咬著唇:「我需要力量,大家給刷個火箭,我就出去看看。」

  直播間的土豪很大方的刷起飛機和火箭。催促她趕緊出去。

  「我跟你一起去。」王思卓立刻道,說話的時候,手電筒的光朝外門口照了照。

  走廊裡的腳步聲消失了。

  這應該是個暗號,外面的演員看到光,就會躲起來。

  李羨魚心想。

  王思卓和小悠小心翼翼都到門口,手電筒的光猛的照去,走廊裡空空蕩蕩,並沒有人,或者不是人的東西。

  「不見了?」王思卓小聲道。

  「很可惜啊,早知道就直接衝出去了。這座醫院看起來真的鬧鬼,但俗話說,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相信大家都跟我一樣失望,為了這次直播不空手而歸,咱們來玩個遊戲吧。」小悠說。

  王思卓認真的充當捧哏的角色:「什麼遊戲?」

  小悠眼睛一瞇,故意掐著嗓子:「筆仙!!」

  李羨魚眉頭狠狠一跳。臥槽,你們這幫傢伙,真敢玩啊。就不怕真的召來怨靈?

  活著不好嗎,非要作死。

  「還是別了吧,醫院很大,咱們可以繼續探索。」李羨魚勸道:「筆仙這種遊戲太不友好了,請仙容易送仙難,咱們還是悠著點兒。萬一它對我們不利。」

  說的好像真會請來怨靈似的....

  眾人心裡也吐槽他。小悠聲音清脆:「那才好玩呢,我們今晚做直播,不就是為了見鬼嗎。這樣才能給大家帶來刺激的體驗。」

  「我跟你說,我大學的時候,學校裡就有一個女孩玩了筆仙,第二天晚上死在廁所裡了。」李羨魚皺眉:「咱們不要玩了,繼續去上一層吧。」

  通常情況,怨靈不會主動攻擊生人,只有與它執念相關的人或事才會召來怨靈。但玩筆仙就不一樣了,筆仙在古代叫扶乩,是一種招靈儀式。

  通過扶乩召來的怨靈,它會把執念轉嫁到召喚者身上。

  還好這支團隊碰到他了,不然他們獨自跑醫院來,真召喚來怨靈,分分鐘團滅。

  徐青青意外的看了他一眼,按照劇本,原本她才是那個害怕拒絕的人,沒想到這個角色的戲被李羨魚搶了。

  你很會來事兒啊,小老弟。

  李羨魚的反對被駁回,大家還是要玩,但缺了一個人。筆仙遊戲最少得四人,而且兩男兩女的比例最佳。

  「不要怕嘛,大男人這麼擔心。」小悠半激將半撒嬌的語氣:「來嘛,一起玩,出了問題姐姐保護你。」

  李羨魚看向祖奶奶,後者微微點頭。

  他心裡一動,也對,要是召來怨靈,他恰好可以出手解決,任務就完事兒了。

  他們早有準備,小悠喜滋滋的從女士背包裡取出一張白紙,一支白蠟燭,一支筆。

  「白蠟燭是給死人引路的,它散發的光,會引導徘徊在黑暗中的鬼魂找過來,能增加筆仙的成功率。大家想玩筆仙的話,記得要多準備一根白蠟燭。」小悠朝著鏡頭科普。

  李羨魚:「......」

  上一個這麼說的女孩,已經涼了。

  「筆呢,最好用2B,不要用圓珠筆。原因我也不太清楚,反正大家記住就行啦。」小悠說完,握住筆,道:「大家一起把手放上來。」

  四個人圍著白紙坐下來,同時握住筆。

  小悠的瞳孔中映著燭光,她凝視著白紙:「筆仙筆仙,我是你的前世,你是我的今生,若想和我續緣,請在紙上畫圈。」

  病房裡氣氛有些壓抑,小悠故意掐著嗓子的咒語在眾人耳邊迴盪。

  李羨魚感覺到,徐青青的手不自覺得握緊,說明他心裡有點緊張。再怎麼不怕,終究還是女孩子。倒是王思卓膽子很大,眼睛時不時亂瞄。

  病房已經清空,空蕩蕩的,蠟燭的幽光照亮這間不大的房間,眾人的影子隨著燭光在牆上晃動,透著一股令人窒息的死寂和詭異。

  「筆仙筆仙,我是你的前世,你是我的今生,若想和我續緣,請在紙上畫圈。」

  「筆仙筆仙,我是你的前世,你是我的今生,若想和我續緣,請在紙上畫圈。」

  .....

  當念到第四遍的時候,意外出現了。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11-29 15:31
202 這真的只是怨靈麼?

  外面不知何時刮起大風,八月盛夏,這股風卻寒冷刺骨,那些還有玻璃殘留的窗戶發出急促而凌亂的震動聲。好像突然之間,沉睡的醫院甦醒了。

  李羨魚呼吸一窒,久違的有種難以呼吸的壓迫感,狂風與窗框擦出尖銳的厲嘯。風吹起女孩們的頭髮,吹動她們的衣衫,燭火在劇烈搖曳後,猛的熄滅。

  在白蠟燭熄滅的瞬間,李羨魚看見小悠投在牆壁上的影子,變成了兩個,而多出來的那道身影,是騎在她脖子上的。

  病房陷入一片漆黑。

  「怎麼回事,突然颳大風了。」徐青青顫抖的聲音。

  「可能是要下雨了吧。」王思卓打開手電筒,走到窗戶邊,「風小了,但看天色,待會可能要下雨。」

  那股陰風來的快,去的也快,夜空宛如濃墨,不見星辰不見月。整個世界都彷彿被黑暗籠罩。

  李羨魚打開手機自帶的手電筒,照了照小悠,她的背影投在牆壁上,剛才那個詭異的鬼影消失了。

  他走到窗邊,朝外眺望,瞳孔微微一縮,視線所及,全是沉沉黑暗,遠處的路燈不知道何時熄滅了。他們所在醫院,外面,除了這個房間,其他地方只剩黑暗。

  王思卓肯定沒注意到這個細節,否則他不會如此鎮定。

  「你們快看!」小悠驚叫一聲。

  白紙上竟然多出了一個字,鮮紅的字體:死!

  白蠟燭熄滅前,紙上空無一物。

  空氣忽然安靜了,徐青青臉色微微發白,王思卓皺眉沉思。顯而易見,這個「死」字超綱了。他們並沒有設計這個環節。

  劇本不是這樣的啊。

  「真的有髒東西來了。」李羨魚神色惶恐:「要不我們還是走吧,別玩了。」

  小悠端詳他片刻,似乎恍然大悟,拋給他一個小白眼,這個小哥哥很會玩啊。這副表情,和剛才掐她屁股吃豆腐時,裝出的表情一模一樣。

  「可怕的事情發生了,在我們召喚筆仙的時候,蠟燭忽然熄滅,而紙上......」小悠是個機靈的女孩,將計就計,她把鏡頭對準白紙:「這個字是筆仙留給我們的,直播間的朋友們,儀式中斷了,筆仙很可能就在我們身邊,你們知道該怎麼請走筆仙嗎?」

  她竟然還和觀眾互動。

  直播間的彈幕都快瘋了,有人質疑是劇本,有人則覺得很刺激,還有人在彈幕刷「好可怕好可怕」,卻看得津津有味。

  「趕緊走吧,別直播了。」李羨魚假裝很害怕。

  小悠對這個結果很滿意,今天的靈異直播非常成功,抓住了許多觀眾的獵奇心理,禮物幾乎沒斷過。她當然不願意走啊,「我一個弱女子都不怕,你怕什麼。姐姐會保護你的。」

  你一直都是這麼勇敢的嗎?

  語文是體育老師教的,所以不知道死字怎麼寫?

  可就算是體育老師,也知道不作不死啊。

  李羨魚心裡一萬頭羊駝撒歡似的奔過,靈眼沒有開啟,代表著房間裡沒有怨靈,可他在蠟燭熄滅前,分明看到了鬼影。而血字更是憑空出現的,如果是作死團中的三人趁著黑暗寫上去,李羨魚不可能察覺不到。

  不好!場面漸漸失控。

  他下意識的看向祖奶奶,祖奶奶神色很嚴肅,朝他微微搖頭。

  「你看,我直播間的觀眾都吐槽你了。」小悠笑嘻嘻說。

  「吐槽我?」李羨魚一愣。

  「說你是阮小二和吳用。」她說。

  「......」李羨魚沒搭理她,把祖奶奶拉到牆角,神色嚴肅:「怎麼回事?」

  祖奶奶搖頭。

  「搖頭是怎麼回事啊。」李羨魚抓狂。

  「我沒察覺到怨氣,更沒看到怨靈的存在。」

  「不可能。」

  「鬼影我也看到了,」祖奶奶小眉頭緊皺:「紙上的字好像本來就有似的,我竟然都沒看到它是怎麼出現的。很棘手啊,孫賊。」

  孫賊,你果然是事逼體質。

  這個醫院明顯有古怪,不是區區靈異事件那麼簡單。首先那場突如其來的陰風,這可是大佬的專利,像翠花這樣百年老妖,香火供奉,這才形成氣候,出入之間,狂風相伴。

  怨靈何德何能有這樣的威能?竟然還能瞞過她的耳目。

  「我跟你說哦,我現在不好打架,要是再碰上翠花這樣級別的,咱們就得溜,讓翠花頂上。至於這群傢伙,他們不走,生死有命。」祖奶奶道:「他們要是出了意外,就是你害死的。」

  「憑什麼。」李羨魚毫無逼數。

  「小悠,我想上廁所,你陪我去。」徐青青有點慫了。

  「正好,我也想去。」小悠把鏡頭和相連的手機遞給王思卓,兩人結伴去廁所。

  「我也去。」李羨魚不放心,跟著出門。

  廁所就在走廊中間位置,離他們所在的病房十幾米,兩個女人走在前面,李羨魚跟在後面,等她們進了廁所,李羨魚也轉進隔壁的男廁。

  廁所保留著十幾年前的風格,牆壁已經看不出原來的顏色。尿槽已經乾涸很多年了,李羨魚打開隔間,一個個的看過去,他很希望那個筆仙衝著自己來,這樣他會教對方怎麼做鬼。

  而如果是衝小悠,他就在隔壁,隨時救援。

  「小悠,我們回去吧,這兒挺怪的。」徐青青擔憂道。

  「來之前你還說自己是靈異愛好者,這會兒就慫了?」小悠滿不在乎的語氣。

  「可是筆仙.....」

  「哪有筆仙哦,血字是那個小帥哥寫的。」

  「真的?」徐青青語氣一轉。

  「嗯,我就是沒拆穿他而已,他剛在路上還掐我屁股呢,哎呦,掐的老娘屁股火辣辣的,還騙人說不是他,不是他難道是鬼?」小悠哼哼唧唧道:「血字也是他寫的,我一眼就看出來了。估計是想趁機裝男子漢。」

  「他這麼陰險啊。」徐青青不忿道。

  「你小聲些,他就在隔壁呢。」小悠有不同意見,低聲道:「我覺得他挺會撩的。」

  長的帥的男人耍流氓,叫做撩。

  長得醜的男人耍流氓,那就是耍流氓。

  李羨魚清秀的皮囊,挺拔的身材,在女人眼裡,大概就是童顏巨乳的軟妹在宅男眼裡那樣。

  三人在廁所外碰頭,女人不愧是天生戲精,面不改色,好像剛才背後議論李羨魚的不是他們。

  「真不走嗎?」李羨魚問。

  「時間還早,我做直播每天都要做到12點,今天是靈異直播,一點前不會下播。」小悠道。

  後果自負.....李羨魚轉身就走,步伐匆匆。

  「你去哪兒。」小悠喊。他朝病房的反方向離開,像是有什麼要緊的事,走的飛快。

  當然是救你們作死團隊的演員。

  李羨魚聽到了一聲短促的叫聲,從二樓方向傳來,普通人聽不到,但他的耳力能聽的很清楚。

  這夥人留著祖奶奶看顧,祖奶奶雖然受傷,可對付怨靈還不是手到擒來,再凶的怨靈也是怨靈。演員們遇到了麻煩,而翠花一個貓,未必能顧全,他得去看看。

  筆仙被召喚過來了,但它似乎並沒有直接對病房裡的大家出手,可能是被自己逼人的帥氣震懾到,它轉而朝演員們下手了。

  幾分鐘前,王雪潛伏在二樓病房裡,她一身白衣,披頭散髮,臉上化了蒼白蒼白的妝,身邊還有一塊滑板。

  病房裡一片黑暗,寂靜到聽不到聲音。三更半夜來到這麼一家廢棄醫院,說不滲人是假的。女孩子心思敏感,喜歡腦補,在這樣的環境裡,她甚至不敢玩手機。坐在地上,靠著牆,聽著外面的動靜。

  徐青青和王思卓是女主播小悠的朋友,而她和另外兩個夥伴是小悠花錢雇來的,拿錢辦事,滲人就滲人吧。

  王雪在心裡默念著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念著念著,發現自己意志堅定了,內心偉岸了,整個人彷彿被施加了一層威嚴BUFF。

  還挺管用.....

  這時,一陣清晰的腳步聲從走廊上傳來,在寂靜的黑暗中特別清晰。

  他們來了!

  王雪精神一振。

  但很快她就發現不對勁,腳步聲很清晰,她可以判斷出是一個人的腳步聲,而不是樓下的直播團隊。

  是演員同伴?

  她緩緩站起身,在門口探出一個頭,朝樓道方向看去,空空如也。

  這時,腳步聲再次傳來。

  在身後?!

  王雪心臟狠狠一跳,連呼吸都困難起來。她一直坐在這裡,如果有人從樓道那邊走來,必然會經過房間,那她不可能不知道。

  什麼人能無聲無息的略過她,到走廊的另一頭?

  除非不是人。

  王雪渾身發涼,她僵硬著脖子,一點點的轉頭看去。

  幽暗的走廊盡頭,似乎有一道黑影靜靜的佇立在黑暗中。看不清楚,但王雪能感覺到它在盯著自己。

  「誰,誰在那裡。」她顫抖的問了一句。

  黑影保持默立,遠遠的看著她。

  王雪嚥了口唾沫,她掏出兜裡的手電筒,打開,光束照亮後方的那個人影。眼前的一幕簡直令人毛骨悚然。

  那是一個穿白裙子的女人,裙子破舊,披散著頭髮,看不見臉。

  王雪面無表情的移開手電筒的光束,照在自己腳尖,她呼吸開始加重,定了定神,手電筒的光束移開腳尖,沿著漫長的走廊移動,又一次照到了白裙子的下擺,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它離自己更近了。

  王雪的表情開始扭曲,呼吸愈發粗重,她渾身發涼,雙腿不受控制的打擺子。

  心裡默數三二一,猛的打開手電筒,走廊空蕩蕩的,白裙身影消失了。

  幻,幻覺?!

  王雪很想這麼安慰自己,但她知道剛才的絕對不是幻覺。他們是來這裡做靈異直播的,但絕對不想真的遇到鬼。

  真的是有毒吧,隨便選一個鬧鬼地址就真的遇到鬼了。

  這裡不能再待,必須離開,馬上就走,錢她也不想要了。可正當她轉身時,心都涼了。

  白裙子就在站在她身後,抬起了黑髮披散著的臉。

  一張支離破碎的臉,腐爛流膿,黑洞洞的眼眶裡沒有眼珠子,正流淌出漆黑的血水。女鬼張開嘴,嘴角一直裂到耳根,半張臉都是血盆大口。

  「啊~」王雪嚇的魂飛魄散,尖叫聲剛衝出喉嚨,冰涼的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涼意順著脖子衝入大腦,她在昏迷前,唯一聽到的是急促的腳步聲,有人朝這裡趕來。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11-29 16:44
203 白裙子女人

  李羨魚狂奔到二樓,左顧右盼,熱淚滾滾,當他衝到二樓時,靈眼的灼熱感褪去,走廊裡就剩一個昏迷的王雪。

  「不見了?但是為什麼沒有怨氣殘留。」李羨魚先把王雪扶起來,小心翼翼的靠在牆上,然後從皮夾子裡掏了一會兒,掏出一枚暗淡的國徽。

  把國徽放進王雪的兜裡,「社會主義的榮光會護佑你。」

  他在走廊裡,一間間的病房推過去,空蕩破舊,靈眼毫無反應,沒有找到怨靈的痕跡。這很不科學,古代有一種道法叫望氣術,其核心思想就是「萬物之氣」,世上任何東西都有它獨特的氣息,但凡存在過,就一定會殘留。

  眼前的景像有點衝擊他淺薄的超自然知識,走廊裡根本沒有怨氣殘留。

  這個筆仙有點皮啊,跟我玩游擊戰?

  再次查看王雪並沒有受到傷害,李羨魚沒下樓找祖奶奶會合,而是向三樓走去。沒記錯的話,三樓也有一個演員,筆仙不在這裡,很有可能去找樓上那位的麻煩。

  他沿著樓梯往上跑,跑了一會兒,就察覺出不對勁。

  三樓呢?

  二樓和三樓之間只有兩層樓梯,可他眼前見到的不是三樓走廊,而是一堵牆。彷彿他只跑了一層樓梯,但李羨魚知道,自己再跑下去,見到的場景還會是一樣的。

  鬼打牆!

  他遇到了鬼打牆,靈異故事裡最常見的現象。李羨魚知道,所謂的鬼打牆,其實是一種精神幻覺,怨靈通過影響人的感官意識,從而製造出鬼打牆的效果。不管你怎麼走,都走不出某一個區域,像是進了迷宮。

  但其實只是低級幻術而已,他可是經歷過龍傲天虛擬世界的大佬。

  破除低級幻術很簡單,刺激精神就行了。而最簡單有效的方式,當然是自殘啦。

  李羨魚絲毫不慌,伸手就掏出小太刀,狠狠扎進腰子裡。鮮血立刻湧出,疼痛感讓他倒抽一口涼氣。

  這一招他在胡心月那風騷娘們的幻陣裡無師自通,後來公司的前輩們也說這是最簡單最有效的方法,只是尋常人不敢這做。畢竟捅自己一刀的操作,尋常人學不來。

  然而並沒有卵用,牆依然是牆,結結實實的堵在那裡,三樓並沒有出現。

  李羨魚:「......」

  白捅自己一刀不說,鬼打牆也沒破,這樣換成普通人,氣也得氣死了。

  李羨魚有點蒙圈,心說什麼情況啊。難道我不是在鬼打牆的幻覺裡?這堵牆是真實存在的?

  他捂著腰,一口氣又跑了一層,按理說,上面是第四層,然而和第三層一樣,第四層的入口也是一堵牆。再往回走,發現二樓也不見了,他被困在了鬼打牆裡。

  如此一來,就只有最後一個解釋。

  鬼打牆的段位太高了,甚至要超過精通幻術的胡心月不止的幻陣。

  無奈的靠在牆上,李羨魚點上一根煙,這算什麼事兒?這真的只是一個鬧鬼的地方嗎,什麼時候怨靈的段位從青銅升到王者了?

  (╯‵皿′)╯︵┴═┴

  既然破不開鬼打牆,那麼最好的選擇是坐下來休息休息,可不能像電視上演的傻缺那樣,一直在鬼打牆裡打轉,直到精疲力竭。

  「有本事你就出來,你不出來,我就不走,反正我兜裡的煙是剛買的,有耐心跟你耗。」李羨魚靠著牆坐下來,耐心的吞雲吐霧,等著翠花和祖奶奶來找他。

  如今他戰力顯著提高,但精神力方面仍然薄弱,不怕對方頭鐵,就怕對方玩精神類攻擊。

  唯一擔心的就是作死團隊,這家廢棄醫院暗藏玄機,絕非怨靈這麼簡單,事情已經完全脫離李羨魚掌控,他怕作死團隊會遭遇意外,甚至三樓的王雪都未必是安全的。只能指望祖奶奶大發善心,看顧著他們。

  不過有點懸,兩個多月相處下來,祖奶奶和他可謂知根知底,哦,是很正經的知根知底,不是那種意思。

  祖奶奶這個人吧,外表是萌萌噠的十八歲少女,內心卻是一百五十年的老女人。漫長的生命豐富她資歷見識的同時,也給了她超然在外的冷漠。

  她的溫柔和耍賴,撒潑和嬌氣,一切的善意都僅限於李羨魚這個李家獨苗。

  寶澤和李羨魚相熟的前輩們,沒人覺得祖奶奶是好相處的。她高冷霸道,不與人親近,甚至曾孫不在的時候,她都吝嗇的不露笑臉。

  這樣的人,她是不會在乎幾個凡人的死活的。

  ......

  「你男朋友去哪裡了?」小悠回頭,看向身後的祖奶奶。

  「不知道。」祖奶奶面無表情。

  小悠「哦」了一聲,沒多問,這個小姑娘從醫院門口碰面,就一直寡言少語,也就自己能搭幾句話,男人甭想搭訕,傲的不行。不過美女嘛,總是有特權的,小悠自己就是美女,不會覺得她怎樣。最多在心裡腹誹幾句:

  哎呦,小碧池長的跟狐狸精似的。

  臥槽,裝什麼高冷,你漂亮你了不起啊。

  女人嘛,這些都不算什麼,已經很溫和了。

  「觀眾朋友們,我們團隊裡的一名夥伴走丟了,希望他不會遇到意外。」小悠滿臉擔憂:「這座醫院裡有不乾淨的東西,我懷疑筆仙還沒走,一直跟著我們,等直播結束了,我要找高僧看看。」

  少不了賣萌求一波禮物,詢問辦卡等等。

  一行人離開二樓,沿著樓梯進了三樓,三樓的環境與二樓差不多,漆黑寂靜,不同的是,這裡所有病房的門都是關著的,好像房間裡還有在住。

  「怎麼門都是關著的,為什麼和下面不一樣。」小悠面不改色。

  她把一切異常都當做是演員們的安排,絲毫不怵。

  「噠噠噠.....」

  這時,怪異的腳步聲在黑暗中響起,迴盪在寂靜的走廊。

  小悠回頭看去,王思卓的手電筒同步照了過去,她看清走廊的盡頭站著一個白裙子女人,腦袋壓的很低,頭髮披散。

  「啊!!」

  兩聲尖叫,分別是徐青青和小悠,王思卓驚叫一聲,手電筒的掉在地上。他狼狽的俯身撿起手電筒,再次照向後方。

  白裙子女人還在,離他們更近了。

  小悠和徐青青的尖叫聲半真半假,確實是給嚇了一跳,但不是對鬼的恐懼,而是在黑暗的走廊裡,忽然出現這樣一個女人,哪怕知道她是演員,女孩膽小,也會下意識的尖叫。

  小悠看了眼彈幕,彈幕這會兒已經被刷爆了。

  「前方高能。」

  「臥槽,真的有鬼?」

  「快,去看看是真是假,主播敢過去的話,我給你刷十個火箭。」

  以及滿屏的666。

  笨蛋,出來的太早了,你這樣的快節奏,我根本沒法直播到凌晨兩點啊。

  靈異直播,不是真的要見鬼,而是利用環境,製造各種無法解釋的靈異現象,來增加直播間觀眾的刺激感。直接撞到鬼,反而沒什麼花頭。

  這就跟小說裡的女主角,第一章就退褲子開葷,讀者看著毫無樂趣,必須得各種曖昧,完了還要有各種誤會,最後有情人終成眷屬,才算完美。

  不過事已至此,她只好趕鴨子上架,裝出害怕的模樣,小心翼翼的靠近白裙女人。

  小悠和徐青青的確被嚇了一跳,但王思卓是裝出來的,他熟知劇本,知道這會兒沒到演員上場的時機,故意掉落手電筒,是給演員製造藏身的機會。

  但王雪確一動未動。

  「有點不對勁,手電筒掉落的幾秒裡,她跨越了十幾米距離,速度哪有這麼快。而且還沒有腳步聲。裙子好像也不太一樣,絲~這不是王雪吧?」王思卓驚疑不定。

  小悠走到白裙女人三米處時,忽然發現手機沒信號了。彈幕卡著一動不動,信號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咦,怎麼沒信號了?」小悠回過頭來,鬱悶道:「快來看看我怎麼回事,沒信號了,我正直播著呢。王雪,你怎麼不說話?我信號中斷了,不用演了。」

  她對著白裙子女人說。

  身後的某個病房裡,這時,恰好爬出來一個白裙女人,披頭散髮。

  空氣忽然的安靜了。

  徐青青的尖叫聲幾乎要掀開屋頂,她一蹦三尺高。王思卓也嚇的叫出聲,終於失態。

  「是我,王雪。」王雪把披散的頭髮捋到耳後。她左右環顧,聽到動靜後醒過來,本來見到直播隊的夥伴,心裡很挺高興,但在看到小悠和白裙子女人時,王雪瞬間面無血色。

  「王雪?!」王思卓拿手電筒照著她的臉,王雪抬手擋住光線,他喃喃道:「那小悠那邊的女人是誰?」

  空氣又一次的安靜下來,小悠頭皮發麻。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11-29 23:36
204 後面有人

  不是王雪?

  巨大的恐懼在心裡爆炸,涼意沿著脊椎一直炸到頭頂,小悠嚥了嚥唾沫,心裡存著一絲僥倖,瞪大眼睛凝視著幾米外的女人。

  而這時,女人也抬起了頭,她的臉已經腐爛很多年,看起來支離破碎,眼眶裡沒有眼珠子,黑洞洞的,開始往外流血。

  小悠的嘴慢慢張大,女人的嘴也慢慢張大,她的嘴角裂到耳根,濃稠的黑血流淌出來,像是在朝小悠無聲咆哮。

  山村老屍!

  雖然不合時宜,但小悠腦子沒來由的浮現童年陰影。

  許是太恐懼,她連尖叫都叫不出來,雙腿更是不聽使喚,僵在原地。

  「喵~」

  遠遠的,一聲貓叫傳來,彷彿是某種可怕的信號,白裙子女人把臉藏回頭髮裡,轉身走了。

  她沒有腳,沒有滑板,她在飄.....

  在白裙女人消失在黑暗中之後,小悠終於發出了驚天動地的尖叫聲。

  「鬼啊,有鬼啊。」這時,四樓方向傳來驚呼聲,一個化蒼白妝容的男人,連滾帶爬的跑了下來。

  「楊威!」眾人下意識的後退幾步,認清來人後,才迎了上去。

  楊威就是黃毛,又高又瘦,他頭上戴了假髮,蓋住了風騷帥氣的黃頭髮,畢竟人可以時髦,沒聽說過鬼也時髦到染髮的。

  「這裡不能待,有鬼,真的有鬼,我們馬上離開。」楊威雙眼裡滿是驚恐,配上蒼白的妝容,他看起來才像是個鬼。

  「你遇到了什麼?」祖奶奶問道。

  「我原本在四樓的一個病房裡,等著你們上來。等的無聊,我就玩手機,一開始好好,沒多久手機就會莫名其妙的打開軟件,我以為手機壞了,後來發現不是,手機軟件不是自動彈開的,而是被人點開的。」楊威似乎不太願意回憶剛才的經歷,他嘴皮子有點發抖:「就像有看不見的手,在黑暗中伸手過來點我的手機屏幕。」

  眾人緩緩打了個寒顫,發誓以後再也不在黑暗中玩手機了。

  「然後你就跑下來了?」王思卓問。

  「哪有這麼容易。」楊威吞了口唾沫:「手機軟件不斷打開,不斷關閉,我隱約間看見兩個影子蹲在我的身邊,他們似乎起了爭執,在爭奪手機的使用權。」

  「後來呢?」

  「我不小心打開了手機裡藏著的*****,然後我看到了極為驚人的一幕,他們忽然就安靜了,不再碰我的手機。」

  「......」

  「但他們也沒讓我走,我能感覺到我的肩膀上多了一股力量,像是有人用手按住了我的肩膀,我整個人都冰冰涼涼。」

  「那你是怎麼逃下來的。」徐青青顫聲道。

  「我聽見了貓叫聲,肩膀上那股冰涼的力量突然消失,我就馬上逃下來。」

  小悠三人面面相覷:「我們剛才也聽到貓叫聲了對吧,貓一叫,女鬼就走了。」

  「女鬼?你們剛才......」楊威瞪大眼睛看著他們,都快哭了:「快走,快離開這裡。」

  「不行,夏浪還沒在五樓,我們得帶他一起離開。如果我們都跑了,就剩他一個人留在這裡,那他會出事的。」小悠堅定的語氣。

  「我不去我不去.....」徐青青一邊搖頭,一邊後退,快哭出來的表情:「我不做這個靈異直播了,錢我還給你,我現在就離開,我要回家。」

  「我也不去,我不要再回去了,我告訴你們,不止四樓有鬼,三樓和四樓之間的樓道上也有鬼。我剛才跑下來的時候,隱約間看見一個人影靠著牆坐在樓道上,它還在抽煙。」楊威顫巍巍的指著樓梯轉角的黑暗處。

  那裡黑漆漆,彷彿隱藏著巨大的恐怖。

  王思卓收回目光,嚥了嚥口水:「我也覺得應該立刻走。」

  「你們,你們.....」小悠咬著唇,她一個人自然是不敢獨自上樓找人的。

  大家紛紛摸出手電筒,沉默著在樓梯裡飛奔,沒人說話,只有粗重的喘息。

  一直到衝出問診大廳,他們才如釋重負的吐出一口氣,小悠默默關閉了直播間,粉絲、禮物什麼的,已經不重要了。

  每個人心裡都生出一種四大皆空的灑脫感。就像經歷了一回生死,然後什麼事都不重要了,只要活著,就很好。

  「那裡有人。」王思卓回頭看了眼醫院大樓,繼而瞳孔收縮。

  手電筒的光束照著四樓的某個窗口,窗邊站著一個男人,同樣化了妝。重點是,男人脖子上騎著一個下巴被人撕掉的小女孩。

  這一幕簡直讓人心肌梗塞。

  「周華,快逃啊,快逃啊。」楊威大喊。

  但窗口的男人置若罔聞,下巴被撕掉的小女孩僵硬的扭過脖子,俯視眾人。

  如同被毒蛇冰冷的豎瞳盯上,眾人心裡一寒,喊叫聲夏然而止。

  小女孩抬起手臂,指向窗外。

  叫做周華的男人便彷彿得到了某種指令,他不緊不慢的爬上窗框,在眾人的視線中,張開雙臂,猛的一躺。

  小悠和徐青青尖叫起來,楊威和王思卓兩個男人也失聲驚呼。

  從四樓跳下來,落在堅硬的水泥地上,還是頭朝下,必死無疑。

  千鈞一髮之際,窗口突然竄出來一個人影,抓住了周華的手。

  是李羨魚,他及時的趕來,挽救了一條生命。

  樓下眾人如釋重負,小悠捂著嘴,淚水啪嗒啪嗒的流下來。

  「快下來,快下來。」她一邊哭,一邊朝李羨魚揮手。

  幾分鐘後,矯健修長的翠花先衝出問診大廳,李羨魚攙扶著昏迷不醒的周華緊隨其後。

  「走,趕緊走。」李羨魚把周華交給楊威和王思卓,大手一揮。

  「你去哪裡了。」小悠顯得比祖奶奶這個女朋友還關切。

  「我碰到了鬼打牆,一直在樓梯裡轉不出來,走累了,所幸就坐在樓梯上抽煙。」李羨魚如實相告。

  「抽煙?!」楊威瞪大眼睛:「我在樓道裡看到的鬼難道是你?」

  「那你怎麼從鬼打牆裡出來的。」徐青青抽了抽鼻子,帶著哭腔問。

  「我聽見貓叫聲,我就出來了。」李羨魚說:「貓是通靈的動物,眼睛能看到鬼,晚上能進入幽冥。有它帶路,我才走出來。路過某個病房時,剛好就看見他跳樓。」

  說著,指了指昏迷的周華。他心跳和呼吸都正常,但是精神受了創傷,估計要渾渾噩噩好些日子才能恢復。

  的確是翠花把他從鬼打牆裡喚醒的。精神力這方面,「神明」翠花有先天優勢。所謂香火,本質是百姓的信仰,而信仰就是一種精神力。

  翠花可以不受鬼打牆的影響。

  邊說著,他們邊推開廢棄醫院的鐵門。

  「咯吱!」鐵門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彷彿是某種開關,隨著聲音響起,天地驟然一變。

  寬敞黑暗的空間,空氣中瀰漫著消毒水的味道。

  李羨魚發現自己又回到廢棄醫院裡了,身邊除了美女主播小悠,再沒有其他人。

  她握著手電筒,渾身微微發抖,一副想要哭又不敢哭出聲的可憐模樣。

  「怎,怎麼回事....嗚,嗚嗚.....」小悠抽抽噎噎靠過來,也不管他同意,一隻手抱住李羨魚的胳膊,另一隻手握著手電筒,到處亂照。

  藉著手電筒的光,李羨魚看清身邊的牆壁上掛著一個牌子:候診室。

  「又是鬼打牆?那我現在是又進了鬼打牆,還是從頭到尾都沒有翠花祖奶奶她們,我一直都還在鬼打牆裡?」

  李羨魚煩躁的抓抓頭,懵圈了。

  他最討厭這種玩幻術的任務,大家出來打一架不是很好嗎。打贏了會所嫩模,打輸了投胎重活。

  多痛快。

  非要玩這些亂七八糟的邪魔外道。

  「你是小悠嗎?」李羨魚突然問。

  「我是啊,」小悠茫然的看著他,「你問這個幹嘛。」

  「我聽說鬼打牆裡會出現幻覺,幻覺裡見到的人不一樣是人。」李羨魚凝視著她。

  「真的啊,我是真的啊。」小悠眼圈桃紅,白嫩的臉蛋淚痕未乾,此時看起來水汪汪的,她可憐巴巴的望著李羨魚。

  「開國偉人說過: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李羨魚環住她的小纖腰,用力拉入自己懷裡,另一隻手蓋住小翹臀,狠狠掐了一把:「來一發,我要靠小老弟來檢查你是真貨還是假貨。」

  小悠愕然的看著他,雙手按在李羨魚胸口,吃力的把他推開,怒道:「沒想到你是這樣的男人,這種時候還要趁火打劫做這事。」

  李羨魚笑道:「現在是不是感覺沒那麼怕了?」

  真人還是幻覺,他能分得清。龍傲天的虛擬世界可以說是世界頂級幻陣,還配備了高科技,能夠擁有各種真實的觸感。那是真正的幾乎以假亂真。

  但就算那樣強大的虛擬世界,仍然有會有瑕疵,比如吃東西沒有味覺。又比如,儘管女人的觸感與真實無異,你甚至還可以做不可描述的事,在虛擬世界裡調教RBQ,但你傳經之後,經書的那股獨有的糖味是聞不到的。

  小悠的觸感不是假的,體溫也有,身上的香味,呼吸噴吐出的氣息,以及生命體獨有的氣味,這些都不是幻陣能夠代替。

  小悠微微一愣,發現自己還真的沒剛才害怕了。

  她破涕為笑,輕輕捶了李羨魚一拳。

  這個小哥哥果然很會撩人。

  看見她的眼神:這個妹子再調教幾天,多刷幾天好感度,基本就能拉到酒店開房了。

  老司機李羨魚目光如炬。

  他正這麼想著,忽然看見小悠的面容漸漸僵硬,她的目光落在自己身後,好像看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整張臉都扭曲了。

  小悠雙手緊緊拽住李羨魚的手臂,做過美甲的指甲深深摳進肉裡,她臉色煞白如紙,牙關咯咯打顫。

  「怎麼了?」李羨魚皺眉。

  「你,你後面有人......」小悠纏聲道。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11-30 23:24
205 救救我

  李羨魚猛的轉頭,身後空空蕩蕩,只有幾排破舊的候診椅。

  「不見了。」小悠面色一緊,她已經嚇的嘴唇都發白了,「剛才你後面全是人.....不,不是人,不是人.....」

  她說話的時候,渾身不受控制的發抖,彷彿寒冬裡難耐風霜的模樣。

  「好好說,你看到了什麼。」李羨魚按住她仍然拽進自己胳膊的手,感受到男人寬厚溫暖的手掌,小悠心裡頓時安定許多。

  「那排椅子上都是鬼,就在剛才,他們穿著病號服,死死的盯著我們。你回頭的時候,他們就消失了。快走,快離開這裡。」

  聽了她的話,李羨魚腦補著剛才的場景,在他的身後,幾排破舊的候診椅,上面坐著一個個身穿病號服的鬼魂,他們陰沉的盯著自己,雙眼泛白,沒有瞳孔。臉龐缺乏生氣,甚至還可能是腐爛的,蛆蟲橫生的.....

  他緩緩打了個寒顫,臥槽,果然人類最大的恐懼是腦補。

  怨靈他不怕,但他被自己剛才的想像給嚇到了。

  李羨魚皺了皺眉,敲幾下眉心,開啟靈眼,黑暗幽靜的候診大廳一切如故,看不見怨靈,甚至連怨氣都沒有察覺到。

  這個情況在他意料之中,不過他還沒搞明白這是為什麼,剛才問了祖奶奶,祖奶奶只是蹙眉沉思,想來心裡也是懵懵的。

  沒有怨氣的怨靈,靈眼捕捉不到的怨靈,他從來沒遇到過。任務內容已經超綱,好在李羨魚經驗豐富,微微小慌,但能穩住。

  小悠是真人,意味著剛剛祖奶奶也是真的,他們的會合不是幻覺,但他們肯定沒有離開醫院大樓。所有人都中了幻覺。

  什麼幻覺能影響到翠花和祖奶奶?

  「走吧,看能不能走出去。」李羨魚道。

  小悠緊緊抓住他的手,渾身緊繃,不敢回頭,埋頭疾走。兩人進入樓道,沿著台階下樓。他們所處的候診大廳在五樓,李羨魚和小悠從沒有來過五樓。

  樓道裡靜悄悄的,迴盪著兩人的腳步聲。尤其小悠低跟鞋的聲音,在樓道裡特別清晰,甚至出現回音,樓上樓下都是她的腳步聲。

  走著走著,小悠忽然感覺不對勁,她聽到了第三個人的腳步聲。

  「後.....後面好像有人跟著我們,你有聽到腳步聲嗎?」小悠顫抖的聲音。

  「早就聽到了,別回頭,當做不知道它的存在。」李羨魚低聲道。

  她微微點頭,腦袋埋的更低了,緊緊抱住李羨魚的右臂,恨不得把頭藏進他懷裡。

  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到最後,似乎就貼著他們後背了。

  小悠也聽到了,她感覺後面的東西就在她身後,這是,她忽然渾身一抖,嘴裡嗚嗚兩下。

  「它就在我後面啊.....」小悠細若蚊吟。

  「我感覺到了。」李羨魚說。

  「那你知道嗎,它掐我屁股了。」

  「哦,那是我掐的。」

  「.......」小悠難以置信的瞪大眼睛,揚起巴掌大的臉。

  你是魔鬼嗎,這種時候你還要吃我豆腐。

  「就當是保護費咯,你不高興可以自己走,咱們分道揚鑣。」李羨魚轉頭看了一眼,默默收回目光,聳了聳肩。

  「你看到了什麼。」小悠問。

  「一個女人,倒著走路的。」李羨魚回答。

  「倒著走路?」

  「嗯,因為她臉長在腦後。」

  「.....」小悠緩緩打了個寒顫,抱著李羨魚手臂的手更用力了。

  現在,我就算提出要和她來一發,她也不敢拒絕吧。李羨魚忽然對趁人之危四個字有了深刻清晰的認識。

  「我現在再跟你說,玩筆仙時,白紙上出現的血字不是我寫的,你信不。」李羨魚又掐了一下她的小翹臀。

  小悠點了點頭,她不想說話。

  「咱們真的召來了筆仙,但並不是一個筆仙,而是一群,一群的怨靈被我們召喚過來的。如果不是你作死要玩筆仙遊戲,咱們不會是現在這樣的情況。」李羨魚把鍋甩給美女主播。

  當然他是不會承認甩鍋的,他覺得是自己找到了問題的真相。絕不是事逼體質的鍋,而是筆仙遊戲可能激活了某個存在,或者某個群體。

  召來的不是一個筆仙,而是一群。

  至於為什麼會有這麼多怨靈,他想不明白,但他認為可能就是這座醫院最大的秘密。

  兩人走了十幾分鐘,身後的腳步聲也跟了十幾分鐘,然而一直沒有走到一樓,樓梯彷彿沒有止境,不止沒有一樓,從五樓進入樓道後,他們就再也沒看到別的樓層出口。

  一直是往下走,往下走,彷彿通往地獄。

  身後的女鬼則像是鬼差,壓著兩個亡魂向地獄走去。

  「不用走了,走不到盡頭的。」李羨魚停下來,歎口氣。

  「那怎麼辦?」小悠下意識的問,她完全沒了主意,李羨魚就是她的主心骨。

  「先處理後面的東西。」話音一落,李羨魚按住小悠的後腦勺,把她的臉按進自己的胸膛,與此同時,左手探出,鼓動氣血之力,鼓動雷法,拍向身後的女鬼。

  以李羨魚目前的實力,不需要學習特殊的驅鬼法術,直接震盪氣血,就能讓怨靈灰飛煙滅,更何況還配合了道門正統的雷法。

  女鬼幾乎沒有反抗之力,在李羨魚手掌還未觸碰到她時,便如水波般扭曲,然後潰散,徹底消失。

  沒有黑煙,沒有慘叫....不對!她不是怨靈。

  「你剛才說,在候診大廳的時候,看見一排的鬼魂坐在我身後,是很多很多對吧。」

  小悠不明白他問這個的原因,點點頭:「很多很多,坐滿了鬼。」

  坐滿了鬼....

  白紙上的血字,牆壁上倒映出小悠頭頂的鬼影,走廊裡的白衣女人,騎在演員脖子上的鬼魂。

  「你在想什麼?」小悠的話打斷了他的思考,低下頭,小美人在他懷裡抬起臉,眼神楚楚可憐。

  「後面的女鬼走了。」他說。

  小悠戰戰兢兢的回頭看了一眼,果然沒有可怕的人影,頓時送了口氣。

  「不用繼續走下去了,我們走不出去的。」李羨魚在台階坐下,拍了拍身邊,示意小悠坐在自己邊上。

  美女主播很乖巧,他說什麼,自己就做什麼。依言在他身邊坐下,仍然要抱著他的雙臂才有安全感。

  「聽說過鬼打牆嗎,咱們遇到的就是了。走是走不出去的,沒必要浪費體力。」李羨魚點上一根煙,打火機微弱的火光照亮美女主播低眉順眼的乖巧模樣。

  她年紀應該25左右,腿很長,敢穿修身棉褲的女人都一雙長腿和翹臀,否則就是東施效顰辣眼睛。臉蛋也不錯,畫了淡妝,可能是戶外靈異直播,沒有戴美瞳,更沒有讓李羨魚深惡痛絕的十八米假睫毛。

  這樣的美人,在以前李羨魚能打八分,現在的話,7分左右吧。像她這樣漂亮的,李羨魚以前日過一個,花了他一個月生活費的那位妹子。

  「你唱歌應該不好聽,也不愛打遊戲。」李羨魚隨口問。

  似乎被他一語中的,小悠詫異的看來。

  「不奇怪啊,你這樣的長相,竟然還要跟風來拍靈異直播,自身又不是靈異愛好者,說明她沒什麼其他方面的才華。」李羨魚吐出一口咽,「我以前看過直播,一流的女主播唱歌,二流的女主播打遊戲,三流四流的就不說了,坐著傻嘮嗑,廢話能說一天,看她們直播純屬浪費生命。」

  「我就是傻嘮嗑,」小悠委屈的說。

  她又補充道:「再就是去健身房直播,秀一下身材。」

  李羨魚嗤笑道:「狗屁的身材哦,小籠包有什麼好秀的。」

  小悠更委屈了:「我不知道這裡真的有鬼,上次那個主播也沒遇到鬼啊,為什麼我就碰到了。我膽兒小,從小就怕黑怕鬼,嗚嗚,嚇死我了。我會不會死在這裡,我好怕,你不要丟下我還不好。」

  她低下頭,嗚嗚的哭起來,眼淚啪嗒啪嗒。

  「抽一口。」李羨魚把煙遞到她面前,美女主播抬起濕潤的淚眼。

  「抽煙能放鬆心情。」李羨魚蠱惑道。

  她接過煙,用力抽了一口,吸的太猛,嗆到了,劇烈咳嗽起來,喉嚨火辣難受,咳的又冒淚。

  李羨魚哈哈大笑:「你不會抽煙啊。」

  小悠不服氣,又抽了一口,不過這回沒學聰明了,沒咽,含在嘴裡,然後吐出來,得意的看向李羨魚。

  她夾著煙,沒抽,也沒還給李羨魚,把腦袋枕在他肩膀,但被李羨魚推開。失望的咬了咬唇,「我們接下來怎麼辦。」

  「等。」李羨魚說。

  祖奶奶從來沒讓他失望過,他已經看透了真相,相信祖奶奶也會察覺到這座醫院的秘密。遲早會來救他的。

  「精神力的修煉,比練氣還要依賴積累。有了史萊姆,我可以在練氣方面日進千里,精神力卻不行。這是我的短板,卻沒有速成的辦法。」李羨魚反思著自己的弱點。

  除了精神力覺醒者,那些意志強大的高手,每個都是歷經風雨,才打磨出鐵石般的意志。佛門參禪,道門悟道,都是後天修煉精神力的方法,但都講究十年磨一劍。

  「救救我,救救我.....」

  黑暗中,突然響起一個聲音。

  李羨魚一驚,猛的起身,左右環顧:「你有聽見聲音嗎?」

  小悠仰著頭,臉色茫然:「什麼聲音?」

  沒聽到?!

  就我一個人聽到了嗎。

  他沒有驚慌失措,主動打開靈眼,掃過樓道的每一個角落,不放過任何蛛絲馬跡。

  「救救我,救救我,求求你快救救我。」

  一個女孩的聲音,聽起來楚楚可憐,帶著哭腔,像個無助又可憐的貓兒。

  「聽到了嗎。」李羨魚又問,但小悠還是茫然的搖頭。

  「救救我,救救我。」

  「救救我,救救我.....」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12-1 16:32
206 墮落天使

  「求求你救救我.....」

  女孩的求救聲不斷在耳邊響起,追命鬼似的,詭異的是,小悠沒不到這個聲音,就李羨魚能聽見。

  有種.....被魔鬼選定的感覺。

  「這話聽起來莫名的熟悉,下一句是不是:身體裡沉睡的野獸覺醒了?」李羨魚心說。

  他鎮定的點上一根煙,對耳邊的求救聲不予理睬,這就像小時候長輩嚇唬我們的說法:三更半夜如果聽到有人喊你名字,千萬不能回頭,不能回應。

  李羨魚傻了才回應,他有預感,向他求救的東西就是這座醫院真正的恐怖。

  「救救我,救救我.....」

  女孩的求救聲忽遠忽近,有時來自遠方,有時就響在耳畔。她很死性,李羨魚不回應,她就不停的喊。

  李羨魚仍然低估了她,漸漸的,身體開始不受控制,腦海裡湧起憐憫和救人的衝動。

  女孩....不,未必是女孩,甚至是不是人都不一定,它的聲音裡彷彿有種魔力,一種讓人無法抗拒的魔力。

  「救救我。」

  「救救我。」

  「求求你救救我....」

  李羨魚再也忍不住,怒道:「不救,滾。」

  求救聲夏然而止。

  片刻後,女孩憤怒的說:「男人果然不是好東西。」

  「哎呦,你特麼還挺時髦。」李羨魚剛吐完槽,一股冰冷降臨,覆蓋全身,他起身,不受控制的沿著樓梯往下走。

  小悠立刻跟著起身,拍了拍屁股蛋,抱起他胳膊。

  「你別跟過來,你留在這裡。」李羨魚沉聲道。

  「我不敢。」小悠可憐巴巴的顫音。

  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裡,要面對的東西有多可怕,他只知道這個膽小的小姐姐要是跟著他,十有八九就沒命再出去了。

  「你留在這裡是安全的,實話告訴你,醫院裡並沒有鬼,一切都是幻象,不存在的幻象。」李羨魚皺眉。

  「我不要不要....」她用力搖頭,秀髮飛舞,見李羨魚要拋棄她,恐懼的哭泣:「你想要什麼,我都答應你,真的,只要你別拋下我。」

  作為一個普通人,她之所以沒崩潰,就是因為有李羨魚在身邊。他的從容和鎮定,給了小悠很大的勇氣。

  他如果不在,小悠沒法想像自己獨自面對那些鬼魂,會是怎樣的場景。

  「好,我來救你,但你答應我一件事,別傷害我身邊的女孩。我需要處理一下,暫時恢復我的行動能力。」李羨魚大聲說。

  沒得到回應,這是理所應當的,對方成功控制了他的身體,當然不會理睬他的要求。

  「你再跟誰說話?」小悠怕到不行,像一隻偷吃的小野貓,警惕的轉頭四顧。

  李羨魚沉吟幾秒:「哼,女人果然都是大豬蹄子。」

  「你才是大豬蹄子。」

  竟然得到回應了。

  「說話算話?」它又問。

  「男子漢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李羨魚嚴肅鄭重的表情。

  身體裡那股冰涼感迅速消退,四肢恢復了自主。

  李羨魚立刻揮手刀砍暈小悠,任由她摔在地上,他無心理會,以最快的手速從皮夾子裡取出短刀和盾形鱗片。

  「噗噗....」

  短刀和盾形鱗片刺入膝蓋,擊碎膝蓋骨,卡在了血肉裡。

  「小樣,跟我鬥。」李羨魚癱坐在地上,哈哈大笑。

  短刀和盾形鱗片嵌在肉裡,組織細胞自愈,他雙腿就廢了,廢的好,這樣一來,那個隱藏在暗處的傢伙再也無法控制他。

  對方一直在使用幻術,沒有真正傷害他們,聯繫它剛才的求救,李羨魚推測那傢伙受到某種限制,無法脫身。現在膝蓋骨碎了,他走不過去,它出不來,大家隔著鐵門對罵,罵完回家吃飯。

  寡人果如其母之智也。

  他剛笑完,那股涼意再次降臨,他的身體又一次不受控制,朝樓下爬去,爬去,去......

  腿是沒了,但還有手,而李羨魚在感覺涼意降臨之前,只來得及摘掉滅霸同款手套。

  漆黑的樓道裡,李羨魚堅定不移的爬著,雙腿在樓梯裡拖出鮮血淋漓的痕跡。

  這一幕給普通人看見,估計得嚇出心臟病,當場去世。

  「我怕不是個智障。」李羨魚悲哀的想。

  本來能風風光光的走下去,非要趴在地上爬下去。

  「那個,打個商量,能讓我先把刀拔出來嗎,疼死了。」李羨魚齜牙咧嘴。短刀和鱗片在爬行的過程中撕裂著傷口,疼痛感綿綿不絕。

  而且樓梯膈的慌,褲襠裡的雞兒也很痛苦,火辣辣的疼。

  這回是徹底沒有回應了,李羨魚痛苦的往下爬,雞兒從輕微火辣,到魔鬼辣,到最後已經麻木了,雞兒沒感覺了。膝蓋骨的傷口更別說,血流了一地。

  十分鐘後,漫長的樓道終於爬完,眼前出現一扇門,朽爛的鐵門在他雙掌的巨力下倒塌,哐噹巨響,塵土飛揚。

  吃了一臉的灰塵,李羨魚的靈眼在此時,終於應激起動,不是他主動開啟。預示著房間裡有怨靈存在。

  靈眼開啟,他的視力大幅度提升,前方的黑暗破開,房間很大,裡面沒有任何雜物、傢俱。地面上刻著複雜的咒文,從門口位置一直延伸向房間中央。

  中央立著一個兩人高的十字架,十字架上綁著一個不著片縷的女子。她渾身血跡斑斑,低著頭,亂髒髒的頭髮遮擋住容貌。

  李羨魚在門口停了片刻,便爬進了房間,在他進入房間裡,詭異的一幕發生。

  雙腿流淌出的鮮血激活了刻在地面的咒文,一個個符文先後亮起,整個房間的地面,刻滿了符文,它們亮起時,就彷彿血色的光照亮了房間。

  李羨魚慢慢爬向女人,直到她腳下,女人抬起臉,淚眼汪汪:「求求你,救救我。」

  見到女人的臉,李羨魚腦子裡彷彿雷劈:「太素師姐?!」

  她有著一張清麗難言的臉,美而不妖,艷而不俗,讓人想起潔白盛開的蓮花,亭亭玉立,不染塵埃。

  「不對,你不是太素師姐。」李羨魚醒悟。

  「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女人的臉又變成了冰渣子,高冷凌厲,眼神咄咄逼人。

  「你變什麼不好,非要變我姐。」冰渣子的臉,彷彿是國徽般閃閃發光,反而讓李羨魚腦子更清醒了。

  再看女人時,就看清了她的原貌,面容枯槁,憔悴,嘴唇乾裂,依稀能從五官上看出她原本是個大美人。

  「你是誰?為什麼會關在這裡。」李羨魚問。

  「我是被鎮壓在極陰之地的可憐人,從這座醫院建成起,我就被關在這裡了。」女人說。

  「誰關你的?」

  「我叫華陽,流雲觀的弟子,你可能不認識我,我在這裡被困了很久很久,久到連我自己都記不清時間了。但你的長輩應該聽說過我。」

  「流雲觀的紫雲真人是我師尊,我有一個師姐叫做華玉,華玉師姐比我早入觀三年,她是大師姐,亦是師尊嫡傳,是內定的觀主人選。但我拜入師門後,因為天資聰穎,獨得師尊恩寵,她甚至說過想把觀主的位置傳給我。華玉師姐聽到消息後,也跑來恭喜我,她向來待我極好,對觀內同門也是客客氣氣。可笑我天真無知,那時根本沒有想過她會害我。」

  「1984年,我與她出師門歷練,不久後,聽到福州有國外血裔作亂,便與她一起過來除惡。誰想到那是特意為我佈置的陷阱。我淪為了落網之魚,永遠也忘不掉當時華玉師姐看我的眼神,怨毒又仇恨,她踩著我的臉說,要讓我永生永世被人驅使,做人奴隸,不得翻身。」

  「就這樣,你被鎮在這裡?」李羨魚問道。

  「這是原因之一,」華陽說:「那群外國人在中國找到了一處極陰之地,他們想煉一種叫做墮落天使的東西,墮落天使的煉製條件非常苛刻,除了極陰之地,還需要一種很罕見的材料。」

  「什麼材料。」

  華陽說:「他們稱為神聖靈魂,也就是我們所說的陰神。神聖靈魂不能是精神力覺醒者,必須通過後天打磨,一步步夯實根基,達到陰神境界。這才叫神聖靈魂。神聖靈魂很稀有,放眼整個世界,只有中國道門盛產陰神。可是能修出陰神的,都是赫赫有名的道門名宿。豈是任由他們宰割的,也不知道師姐怎麼搭上那群外國人,她把我出賣了。我當年恰好初入陰神境界,根基不穩,最好對付。」

  李羨魚想起這座廢棄醫院的背景,建立於1988年,是中外合資,大股東是外國人,時間和醫院背景都吻合。

  「他們在這裡建立醫院,醫院每天都要死人,是陰氣最重的地方,能夠溫養極陰之地,從而提供更好的煉製環境。」

  「那他們人呢?這座醫院為什麼會廢棄,他們不管你了?你為什麼會選中我,在醫院正常經營的幾年裡,在我來之前的十幾年荒廢期,這兒不缺人吧。」

  李羨魚一連串的問題拋出來。

  「我一直在沉睡,偶爾甦醒,是你們的招靈儀式喚醒了我。」華陽說:「我原本只是覺得你們煩人,想趕你們走,不久前有一夥人來醫院,我就是趕走了事。可後來我發現你的鮮血不一樣,你的血能削弱這裡的封印,只有你能進來,而在你之前,這裡根本沒有血裔會來。醫院之所以荒廢,是因為隨著煉製的時間增加,我的實力越來越強大,幻術透過封印影響上面的病人。他們害怕事情鬧大,就關閉了醫院。」

  「再後來,我的實力越來越強大,連看守醫院的血裔都抵擋不住。他們不得以退出了醫院。但我知道他們並沒有放過我的打算,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有人來醫院巡查。」女人說著,露出哀求的神色:「救救我,再有半個月,極陰之地達到巔峰,由陰轉陽,否極泰來,墮落天使就誕生了。到時候,整個城市的人都要死。」

  太不講道理了吧。隨便接過任務,我也能碰到毀滅城市的危機。

  「原來是這樣,前輩受苦了,我的奶經常教育我,洋鬼子都是惡魔,是人渣,是十惡不赦的敗類。你的遭遇我很同情,可我要怎麼救你?」李羨魚吃力的抬起雙手,指尖夠到華陽的腳底板。她被捆在高大的十字架上。

  李羨魚無奈道:「你別試了,你吊的太高,我夠不到。」

  她控制著李羨魚爬她身子,但失敗了。

  「我需要你為我斬斷鐵鏈,鐵鏈是法器,堅不可摧,可能有點困難,但拜託了。」女人說:「我放開控制後,你調息片刻,應該能站起來的。」

  寒意慢慢退出身體,李羨魚僵硬的動了動手指,感覺就像把手放在冰水裡泡了很久,指節都僵硬了。

  他緩了片刻,手指恢復知覺,拔出膝蓋骨的短刀和鱗片。不多時,傷口自動癒合。

  「前輩,你很幸運,我的異能是自愈。」李羨魚站起身,露出一個陽光大男孩的純真笑容:「我的奶告訴我,出門在外,要行俠仗義。我的養父也告訴我,手頭寬裕的時候,要多記得拯救失足。」

  李羨魚深吸一口氣,氣聚刀尖,使出吃奶的勁擲出短刀,短刀呼嘯而去,直接射穿了女人上半個頭顱,釘在十字架上:「食屎吧,老東西。」

  擲出短刀後,他扭頭就跑。

  奔出幾步後,寒意降臨,他直挺挺的摔倒在地。幾秒後,身子自己起來了。

  撕!李羨魚倒抽一口涼氣:「如果我說剛才是跟您開玩笑的你信不信?」

  女人腦袋從眉心處被剖開,短刀把她上半個腦袋一分為二,此時,她終於露出了本相,根本不是活生生的人,而是一具乾癟了二十幾年的乾屍。

  皮膚緊貼著骨頭,頭髮稀疏乾枯如稻草,眼眶裡的眼珠子早就腐爛乾淨,黑洞洞的。鼻子也沒了,剩兩個醜陋的黑洞。

  簡直就是埃及法王的木乃伊復生。

  「你這個小東西,一肚子的花花腸子,留你不得。」她出離的憤怒。

  這是第二次被耍了。

  「你自己不也一樣?說謊的奧義,九句真,一句假。但機智的我早就看破了。」李羨魚見事情已經不可挽留,乾脆直接懟她。

  「你是怎麼看穿我的。」她問道。

  「剛剛我左手碰了你,我這隻左手,是神奇的左手,愛神丘比特親自開光的,只要被它觸摸到的女人,就能獲得幸福。但你絲毫沒反應,我就猜你有問題。」李羨魚冷哼道。

  但我沒猜到你腦子被剖開了,你特麼竟然還沒死。

  「再說,你不是說等你出世,整個城市都要完嗎,那我乾脆直接提前抹除禍害,救你個卵。」

  「哼,也無妨,今天你逃不出去的。」女人說。

  其實她早就死了,死的不能再死,一具屍體,當然不會有高潮。

  「你的異能是自愈,天助我也。」

  「你想幹什麼。」

  「至純至陽的血,正好是我現在急需的,再過半個月,極陰轉陽,大功告成,那群洋人就會來到這裡,他們必定有操縱墮落天使的秘法,到那時,我將永生永世淪為奴隸,受人驅使。」

  「但上天憐憫我,讓我在最絕望的時候,等來了你。你的鮮血正好可以代替最後一步:極陰轉陽。讓我提前破關。」

  女人的確在騙李羨魚,她壓根就不是要李羨魚救她,只是先前嘗試控制他爬自己身上來,好讓她吸血,尷尬的發現她吊的有點高,李羨魚夠不到。

  當然,李羨魚也不是好鳥,他不是真心要救女人,他假意同情,奪回身體掌控權後,立刻一擊必殺。

  兩人各懷鬼胎的人互飆演技,都成功騙過了對方。奈何女人技高一籌,她沒死。

  死的就是李羨魚了。

  一步步靠近女人,身體不受控制,李羨魚終於怕了,自愈異能無法起死回生。他也是有極限的。

  想不到我李某人粵B無數,最後竟然死在女人手上。

  走到女人下方,他手腳並用,攀著十字架爬到與她臉對臉的位置,然後一歪腦袋,主動露出了脖頸。

  久旱逢甘露,女人裂開嘴巴,兩顆殭屍般的獠牙突出,準確的咬中李羨魚的大動脈。

  「咕嚕咕嚕.....」

  喉結滾動,大口吞嚥著鮮血。

  房間裡的咒文愈發濃郁,整個空間充滿了澎湃的陽剛之氣。

  鮮血不停流失,李羨魚的身體開始乾癟,血肉萎縮,眼球暴突。

  吸夠鮮血後,她鬆口嘴,李羨魚直挺挺的摔在地上。而女人乾癟的腹部開始隆起,越來越大,越來越大,幾息之後,圓滾滾如皮球。

  老樹皮般的肚子裂開,一隻鮮血淋漓的肉球從腹部滾了出來。

  肉球滾在李羨魚腳邊,表面紅光漲落,彷彿在呼吸。

  「噗!」

  肉球裂開,一隻潔白如玉的纖手破出,繼而鑽出一個赤裸裸的妙齡女子,身段浮凸玲瓏,長髮及腰,顧盼之間,美艷不可方物。

  她低頭打量著自己的新身體,驚喜交加,眼眸中流出清淚,淚水滑過臉頰,卻不滴在地上,而是消失不見。

  她身體忽然由實轉虛,就像電路不穩的燈泡,反覆變幻幾次,最後變成介於真實與虛幻之間的半實體。

  華陽愣愣半晌,似乎沒法接受這個現實:「這就是墮落天使,這就是墮落天使.....」

  她憤怒的揚天咆哮,牆壁在音波中崩裂。

  她終究是死了,人死不能復生,這是鐵律。

  如今的她,非人非鬼,不在五行之中。

  「墮落天使原來是這樣的,必須依附活體,否則無法獨自存活在人世。他們果然有辦法控制我,想驅使我,把我當做武器,想得美。我已經提前破關,我自由了。」華陽眼中湧出滔天的怒火和仇恨。

  「咦,還沒死。」她察覺到李羨魚還有生機,這股生機正在逐漸壯大,迅速滋潤著枯竭的身體。

  別說普通人,哪怕生機強大的血裔,鮮血被吸食的七七八八,也很難活了。

  「竟然是這麼可怕的自愈異能,鮮血至純至陽,正是我最好的容器,上天果然待我不薄。奪捨他,佔據這具身體,出去報仇。」華陽慢慢躺進了李羨魚的身體裡。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12-1 23:22
207 華陽

  雖然性別方面不盡人意,但見多識廣的華陽非常中意這副軀殼,澎湃不息的生命力,強大絕倫的自愈能力,以及至剛至陽的精血。

  簡直是墮落天使最好的容器,由陰轉陽後,墮天使就擺脫了陰寒之力,需要一具陽氣充足的身體當做養料。

  「先摧毀他的靈魂,佔據身體主動權,然後穩住丹田,這小子的練氣修為不差,是個好苗子。」進入身體後,她發現這具身體的完美程度遠超她預料,異能強大,又兼具優異的練氣天賦,這個小子將來必成大器。

  「可惜天才難免要夭折,就像當年的我。一切都是命運的選擇。」華陽絲毫不憐憫,「年紀輕輕就有這種修為,是哪個大家族的子弟?姓李,七大姓氏裡沒有姓李的,應該是哪個小家族的天才後輩。」

  華陽的精神力匯聚成洶洶洪流,直破李羨魚泥丸宮,要摧毀他的靈魂。就在她要得逞之時,泥丸宮突然騰起一片幽幽黑光。

  華陽的靈魂彷彿被針紮了一下,她尖叫一聲,驟然後退:「什麼東西?」

  幽幽的黑光,霸道的力量,莫名的熟悉感。

  這時,她才感覺到李羨魚身體有點不對勁,他的意識裡包裹著一團黑光,令他不受外邪侵犯。此外,他的丹田裡也有一道黑光,靜靜蟄伏。似乎感受到了來自她的威脅,丹田裡的黑光蠢蠢欲動。

  她緩緩坐起身,介於真實與虛幻之間的完美胴體再次出現。

  「這小子身體有問題。」華陽很果斷,直接退出李羨魚的身體。

  這時,李羨魚的左手突然抓住了她的腳裸,那條漆黑的手臂上凸出醜陋的血管,像是活了過來,嗡嗡笑道:「別走啊,進來一起陪我。」

  「這又是什麼東西?!」華陽臉色大變,她感到嚴重不適,左臂裡彷彿隱藏著至陰至邪之物,叫人心裡發毛。

  她震動靈魂之力,地面皸裂,但無法掙脫這隻奇怪的左手,它彷彿鐵嵌一樣緊緊箍住腳裸。

  華陽完全懵了,搞不明白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這小子重傷垂死,意識混沌,就是塊待宰的羔羊,按說再沒有什麼能阻擋自己。

  但華陽就有很荒誕的感覺,她和敵人鬥智鬥勇,最後技高一籌,艱難的打敗了對手,正要分享勝利果實,卻發現他不是本體,真正可怕的對手還在後頭,並且有兩個?

  「女人當家,房倒屋塌,我竟然還對你產生了期待,沒用的東西,連個小奶狗都殺不掉。」史萊姆用力一拽,又把華陽拽進了李羨魚身體裡。

  華陽拚命的想逃跑,但每次露出一個頭,就會被史萊姆按回去。

  接下來的一幕很有意思,她像是溺水的人,每次從水裡鑽出腦袋,就被岸上的人用手按回水裡,非常絕望。

  「哈哈,女人你就是大豬蹄子,從今天開始,你是小老弟,我是二哥。」史萊姆是個純粹的大反派,是負面情緒的集合體,它沒有忘記被無雙戰魂支配的恐懼,可當遇到同是天涯淪落人時,它做的不是同情,而是落井下石。

  我都這麼倒霉了,你還想跑?

  做夢。

  華陽從李羨魚的下半身鑽出來,正要跑,史萊姆左臂無限延伸,掐住她的脖子,她雙手正奮力捶打左臂,花容失色。

  「華陽?!」清脆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帶著一絲意外。

  聽到這個聲音,華陽整個人頓時僵住,她沉默了很久,聲音顫抖起來:「是你嗎,是你來了嗎,無相?」

  「我不是李無相,我是他祖奶奶。」祖奶奶走進房間,只是瞄了眼不省人事的曾孫一眼,凝神打量她:「陰神?不對,是陽神.....也不對,陰陽交合,你怎麼成了這樣。」

  華陽緩緩回身,看見祖奶奶:「我知道是你,你來了,他當然也在,之前我就感覺有一股強大又熟悉的力量,以為是生前認識的人。但我為什麼沒察覺到無相的氣息?」

  她眼神很複雜,有緬懷追憶,也有傷感痛苦。

  「你怎麼變成這樣?」祖奶奶又問。

  「我被人囚禁在極陰之地,肉身湮滅,陰神困在身體裡,守著極陰之地的侵蝕,就成了這副模樣。」華陽苦笑道:「我現在是墮落天使。」

  她把自己的遭遇說了一遍,也包括和李羨魚鬥智鬥勇的事兒。

  「無相呢,他在哪,他有沒有來?」華陽神色期待、興奮、喜悅,又搖搖頭:「不,不能讓他見到我這個樣子,不能讓他見到我這個樣子.....」

  「他早就死了,」祖奶奶聳聳肩:「死了二十年。」

  彷彿晴天霹靂,華陽整個人都傻了,愣然半晌,淚水決堤:「他終究還是去了萬神宮,死在了裡面?」

  「說起來和你也有關係啊,當年你突然失蹤,他滿世界的找你,幾年間踏遍大江南北,可你依然杳無信息。他想你和他之間應該是緣分已盡,就去了找萬神宮了。」祖奶奶歎口氣:「還算爭氣,他進了萬神宮,安全出來了。」

  「那他怎麼死的?」華陽追問。

  「人心是世上最醜陋可怕的東西,他沒死在萬神宮,卻死在了那些正道人士的圍殺之下。因為覬覦他從萬神宮帶出來的寶貝,道佛協會也好,各大家族也好,以及天下散修,幾乎都想置他於死地。你消失沒多久,他就踏入半步極道境界,還是難逃一死。」

  「那你為什麼不保他,佛頭為什麼不保他?」華陽非常激動,皎潔無瑕的身體化作血紅色,雙眼一片漆黑,獠牙暴突,而在她身後,巨大的羽翅展開。

  她懸浮在半空中,像是聖經中的墮天使降臨人間,猙獰又美麗,優雅又恐怖。

  祖奶奶皺了皺眉,大腦深處傳來久違的刺痛,自打成為戰魂以後,鮮少有精神力受到衝擊的情況。

  史萊姆身上的血管忽明忽暗,為了對抗這股精神風暴,磅礡的邪惡氣息從它身上衝出,把整個房間都化作了煉獄,再搭配華陽此時的形象,妥妥的就是地獄。

  祖奶奶漠然的凝視著半空中暴怒的墮天使,她雙眼亮起猩光,海潮般的殺氣破體而出。作為一個戰爭兵器,她的殺氣能鎮壓一切邪祟。

  三股力量無聲交鋒之際,門外傳來一聲貓叫。

  翠花踩著優雅的貓步,跨入房間,它沒走一步,身軀膨脹一分,最後化作兩米高五米長的斑斕巨虎,豎瞳不是象徵血裔的猩紅,而是一片燦燦金光。

  她的氣息至純至善,清光與金光雜糅,帶著神明的威嚴和佛門的肅穆,凜然不可侵犯。

  四股力量相互交纏,相互衝擊,整座廢棄醫院大樓微微搖晃。

  「好難受,好難受.....」李羨魚幽幽醒來,在這股強大、混亂的力量衝擊下,雙腿一蹬眼一翻,又暈了過去。

  祖奶奶又瞄了曾孫一眼,就不再關注,凝視著墮天使:「江湖兒女江湖死,死得其所。我的曾孫,我都沒憤怒,輪得到你?你是他什麼人,有什麼資格和立場指摘這件事。」

  華陽彷彿洩了氣的皮球。

  各方都收斂了氣息,空曠的房間恢復和平。

  翠花快速奔到李羨魚身邊,戒備的盯著華陽。

  祖奶奶道:「他從萬神宮帶出來一件東西,是什麼我不知道,他告訴我,那是能顛覆世界的東西。他自知做了件錯事,為了彌補錯誤,他選擇死亡。他死之後,我自封了二十年,這件事塵埃落定。」

  華陽直勾勾的盯著她:「他死了,你,你這一代曾孫是誰?」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12-2 16:16
208 小媽

  早上八點,福州分部,病房。

  華陽坐在床邊,屁股底下沒有椅子,她懸在半空。默默的凝視著昏迷了一夜的男孩。看的久了,才發現這張過分清秀的臉,隱隱有李無相的影子。而這份清秀,則有幾分神似她。

  祖奶奶告訴她,在她消失多年後,李無相心灰意懶,差點要剃度,徹底遁入空門。最後被祖奶奶逼的沒辦法,為了延續李家香火,無奈娶了一名江南女子,與她有五分相似。而在那個女人懷孕後,他就毅然決然的進了萬神宮。

  「就算明知與我有緣無分,你也放不下我,找一個與我容貌酷似的女人代替我的位置。」華陽眼淚又啪嗒啪嗒滴落,那些滑過臉頰的淚水不等落地就消失。

  她伸出手,想撫摸李羨魚,快觸及他臉龐時收回。心裡湧起一股複雜的情緒,既有把他錯當李無相的錯覺,又有他彷彿就是自己兒子的荒誕感。

  祖奶奶:「......」

  她站在落地窗邊,沐浴著溫暖的陽光,心裡頗有點尷尬。

  這些話是她說的,完全是胡謅騙人的瞎話,李無相雖然沒有他兒子放浪形骸,但也是個風流的傢伙,只是某些原因,他無法真正的放浪形骸,因此就給世上一種「看似花花公子其實是個情深之人」這樣的錯覺。

  李無相的確深愛過華陽,但這不妨礙他愛自己的明媒正娶的妻子。雖然那個小賤人現在不知道改嫁給誰了。

  這些小秘密祖奶奶都知道,但她不會說出來,就像當母親的,明知兒子是到處睡女人的渣男,也會義無反顧的站兒子一邊。

  華陽追憶往事,沉浸在自己的悲傷中。

  「事情已經過去了,珍惜現在的人才是最重要的。」祖奶奶說。

  「我還有能珍惜的人嗎。」華陽走到窗邊,與她一起沐浴在陽光中:「多少年了,終於有享受到陽光照射在我臉上的感覺。」

  史萊姆:「楊光照是誰。」

  華陽:「???」

  祖奶奶默默的取出手套,把它罩住。

  華陽看了看隔壁床位上酣睡的翠花,以及李羨魚的左臂,「它是什麼東西,留在李羨魚身上沒問題嗎?」

  不久前她還想置李羨魚於死地,現在已經開始為他擔憂。

  「說起來,與萬神宮也有關係。記得妖道忘塵吧,它就是妖道從萬神宮裡得到的寶貝.....應該說是詛咒吧。這傢伙糾纏了妖道一生。」祖奶奶道。

  「留著它沒問題?」華陽蹙眉。

  「並不是想留著它,就算是我,也無法徹底驅除它。」祖奶奶搖了搖頭:「妖道都至死才擺脫的東西,驅除它談何容易,而且它能吸取精氣,轉化為自身修為,有特殊作用。」

  「終究只是邪魔外道。」華陽好奇道:「你真不知道無相在萬神宮得到了什麼?他當時已是半步極道,那你應該是極道了。兩人聯手,都保不住那東西?」

  「佛頭阻止了我,再說,天下高手何其多,國內國外,群英薈萃。你都知道的事,無相怎麼可能不清楚?他這麼做,代表那件東西被人所知後,以我和他的實力,必然無法擋住那些覬覦寶物之人。」

  「你之後有什麼打算?」祖奶奶問。

  「找個無主的軀殼,找我師姐和那幫外國人報仇。」華陽恨聲道。

  那件事改變了她一生,倘若當年沒有遭遇意外,她就不會被鎮壓三十幾年,她不失蹤,李無相也許就打消了去萬神宮的念頭。她和李無相會有一個完美的未來,床上躺著的年輕人就會是她兒子。

  此仇此恨,傾黃河之水難洗。

  祖奶奶欲言又止,蹙著漂亮精緻的小眉頭。

  見她這般模樣,華陽問:「怎麼了。」

  祖奶奶搖頭。

  「有什麼不能說的?」

  「其實也沒什麼,」祖奶奶歎口氣,表情凝重:「你被關了太久,還不瞭解現在的情況,知道嗎,萬神宮又要開啟了。」

  「這麼頻繁?」

  「嗯,萬神宮的鑰匙靈滿自溢,這是萬神宮在與鑰匙相呼應,意味著它即將開啟。在這場即將到來的風波中,李羨魚首當其衝,畢竟李無相是最近一個進入過萬神宮的人。而且世人都懷疑李無相的寶貝留給了他兒子。天下人都在覬覦他,要不是我捨身護著,他豈能安然無恙到現在?事實上,李羨魚已經死過一次,若非他擁有自愈異能,李家早絕後了。」

  「還有這樣的事?」華陽悚然。

  「話說回來,這孩子的異能是怎麼回事。」

  「誰知道呢,但肯定和李無相有關。」祖奶奶臉色悲哀,「我本來想請你留下來的,幫我一起護著他,可你有血海深仇要報,我不能自私。雖然他是李無相唯一的兒子,雖然我那個不爭氣的孫子當年對你念念不忘,找了個與你酷似的女子。雖然他當年死在我面前,臨死前還在跟我說,一定要幫他找到華陽。但這些都不重要,你的血海深仇最重要。」

  「今日故人重逢,我已經非常欣慰,明年清明,李羨魚還沒死的話,我就帶著他一起去他爸的墳上,告訴李無相,他至死還牽掛著的女人找到了,讓他走的安心,至於他兒子,我會自己保護的。」

  華陽哭暈在窗邊,唉聲道:「你說的對,他是李無相留下世上唯一的證明,我應該保護好他,不然怎麼跟無相交代。」

  祖奶奶說:不不不,你應該去報仇。

  華陽說,您別說了,我注意已定,我是不會走的。

  祖奶奶說,李無相當年沒娶你,是他這輩子最大的遺憾,也是我李家的遺憾。

  華陽哭的更傷心了。

  祖奶奶:(^_−)☆

  ......

  李羨魚到中午才醒來,恰好是飯點,他是被餓醒的,異能修復身體,耗費了巨大的能量。身體強制喚醒他,提醒該吃東西了。

  病房裡靜悄悄,翠花蜷縮在隔壁的床上酣睡,床邊的躺椅上坐著祖奶奶,她的腳丫子擱在床上,腳指甲不安分的打架,戴著耳機,正在打遊戲。

  「祖奶奶?」李羨魚坐起身,看著病房。

  我還沒死,祖奶奶果然沒讓我失望。

  兩個月的時間裡,他住過的病房比過去二十年加起來還多。近期的生活大概可以分三個步驟:任務—危險—住院。

  「醒了啊。」祖奶奶頭也不抬。

  「嗯。」李羨魚點點頭,傻坐了一會兒,腦子漸漸清晰,這才問道:「醫院裡那具乾屍怎麼樣了?」

  他相信祖奶奶既然救了她,那應該知道所有的事了,不需要他去描述乾屍的可怕。

  祖奶奶道:「那是你小媽。」

  李羨魚:「???」

  「是你爸的老相好。」她說。

  「我爸.....」李羨魚猛的反應過來,她指的是親生父親,而不是養父:「不是吧?這麼巧?還是說我爸當年也有過流精歲月,老相好遍佈血裔界?」

  「你爸那身體,你覺得可能嗎。」祖奶奶說:「就是這麼巧,我都不敢相信。華陽當年也是血裔界很出名的仙子,道門十大明珠之一,追求者不計其數。後來跟你爸好上了,你爸當年喜歡過的女人很多,但真正想娶的女人就她一個。可是後來她失蹤了,怎麼找都找不到。算是你爸人生中一大遺憾吧,有緣無分。」

  「我騙她說,你爸當年對她念念不忘,找了個神似她的女人,生了個娃。也就是你媽和你,你記得別拆穿我。」祖奶奶說:「在我曉之以情,動之以理之下,她決定留下來幫你。」

  「我算過啦,有了她,你在精神力方面的短板就徹底彌補。再有我護著,修煉方面有史萊姆替你吸取精血,遇到危險,還有翠花這個神明異類帶你逃跑,妥的很。」

  她簡單的把事兒說給曾孫聽,講述她是如何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成功為我方增添一員虎將。

  「幹,幹的漂亮啊,祖奶奶。」李羨魚被祖奶奶的操作深深折服。

  「華陽是什麼境界,有S級嗎?」他問。

  「不好說。」祖奶奶想了想,「她的這種狀態很罕見,不在五行之中,大概和我一樣,都是為了某種目的製造出來的特殊存在。所以不好用簡單的境界劃分。我對墮天使也不太瞭解,不過有一點能肯定,從今以後,精神力覺醒者在你面前毫無優勢。任何幻術、魅惑、精神衝擊,她都可以幫你抵擋,而且她本身就是一個超級可怕的精神力強者。」

  「墮天使是什麼東西。」

  「我猜和國外宗教有關。」祖奶奶說:「墮天使是精神力領域的武器,沒猜錯的話,她是國外宗教煉製出來,作為傳教武器而存在的。從古至今,世上任何宗教、教派,不管教義怎樣的光明正義,它傳教的過程總是光暗交織。印度宗教會讓信徒服用致幻劑,從而達到神靈降世的假象,通過這種方法傳教,增加宗教威嚴。在我那個年代,白蓮教也用過類似的手段。」

  「但那些東西又怎麼能和墮天使相比,不管什麼宗教,只要能掌握墮天使,就能迅速發展壯大。我是這樣理解的,這才是那些外國人煉製墮天使的目的。」

  「那我以後可以創一個鹹魚教,讓鹹魚的光輝普照大地。」李羨魚開玩笑道:「對了,華陽她人呢。」

  「要叫小媽,嘴巴甜一點,反正你會哄女人,把她哄開心了,她就不會離開你了.....我不是指那種哄,她是你爸的老相好,你得注意分寸。」祖奶奶說:「她拿著你的員工牌去檔案部了,剛脫困不久,她也有想知道的事情吧,比如師門現在如何了。」

  「我在你心裡就這麼鬼畜?」李羨魚不服,又問:「直播隊呢?」

  「察覺到你有危險,我就把他們打暈了,福州分部的人帶走了他們,說要給他們洗腦,消除他們昨晚的記憶。」

  也好,昨晚那段記憶,對普通人來說,是一場終生難忘的噩夢。搞不好可能會瘋幾個,消除記憶是對他們的保護。

  離開滬市,獨自歷練快一個月了,算算時間,論道大會在即。

  收穫簡直豐富,不僅修為大增,還多了神明翠花,墮天使華陽,個個都超能打,就他現在的團隊勢力,尋常危機都不需要親自出來,大手一揮,祖奶奶啊,墮天使小媽啊,翠花啊,分分鐘解決敵人。

  我雖然自身不堅挺,但我後宮團很硬。

  左手牽著奶,右手牽著媽

  掌紋裂出了一隻史萊姆

  把翠花匆匆兌換成坐騎

  李羨魚開心的差點唱出來。

  這時,病房的門推開,介於真實與虛幻之間的華陽進屋,看見李羨魚醒來,眼睛一亮。又想起昨晚她還曾痛下殺手,神色尷尬的站在原地,有些緊張。

  李羨魚揚起一個陽光的笑臉:「小媽。」

  剎那間,彷彿撥開層層陰雲,融融的陽光照射下來,被囚禁了三十年的心,再次被注入溫暖。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12-2 16:16
209 髮際線

  9月05日。

  兩華寺迎來了十年來最熱鬧的盛會:論道大會。

  論道大會每十年舉辦一次,是血裔界的奧運會,每次論道大會開幕,群英薈萃,各地豪傑慕名而來,它為天下血裔提供了一舉成名的舞台。

  每一屆論道大會的冠軍,如今都是名震一方的大佬。或是家族中的頂樑柱,或是各派的掌教、宿老。三十年前的論道大會冠軍是李無相,如果他還活著,現在估摸著也該極道了。當代佛頭、道尊年輕時都是論道大會的冠軍。

  本屆論道大會最受矚目的原本應該是寶澤的幕後老闆,作為新一代的代表人物,世人對他永遠保持著最高關注,遠勝幾位極道傳人,但自從寶澤創立,身份就不一樣了,想必他是不會參加本屆論道大會的。

  論道大會分兩組,青年組和中年組。20—30歲屬於青年組,30—40歲屬於中年組。年紀再大的,就不能參加了。

  畢竟有點天資的,40歲以後都能混出點名堂,不需要在論道大會上搏名聲。還有就是中國的長輩們喜歡端架子,擼袖子和人乾架,還被數千人圍觀這種事,他們是做不出來的。

  寶澤的大老闆要是參加,按年紀應該分青年組,但那不是欺負小朋友麼,失了公允。

  去了中年組,那是欺負長輩,不人道。

  「所以說等級竄的太快也不太好,大老闆昨兒跟我抱怨,失了很多人前顯聖的機會,血虧。」雷電法王領著一眾高級員工,在佛頭嫡傳子弟戒色的帶領下,穿過大雄寶殿,進入僧侶居住的後院。

  兩華寺的建築結構,前頭是各大殿,供著佛祖菩薩,俱是佛門正統的神靈。沒有大理崇聖寺裡那些地區特色的佛像。

  後方是成片成片的住宅,保持著古樸的青磚黛瓦特色,居住著寺內僧侶兩千餘人。

  人手依然不夠,佛門各寺不少弟子早早趕來兩華寺,幫著維護秩序。身為佛門弟子,連著五屆論道大會在兩華寺舉辦,他們也倍感榮光。

  論道大會由道佛兩教輪流舉辦,所謂輪流舉辦,不是你辦一屆我辦一屆,而是誰有極道高手,誰就有資格辦論道大會。如果兩教都有極道,那兩教你一屆我一屆的輪流。

  「佛頭誒,我從來沒見過佛頭,血裔界第一高手,好激動。」李白低聲說:「忍不住就想吟詩一首:我乃劍仙李太白,劍與美酒我最愛。劍氣縱橫三萬里,一劍光寒十九州。就問老光頭,尚能戰否。」

  少女殺手低聲道:「你是想挑戰佛頭嗎,你確定嗎。」

  李白回答:「這樣念有氣勢嘛,佛頭才不會跟我斤斤計較。」

  加籐鷹感慨道:「說起來,佛頭好像二十年不曾出世。這次論道大會,不知道他會不會出來。」

  王老二搖頭:「不會了,自打李無相師叔死後,師祖他在兩華寺畫地為牢二十年,再也不問世事。」

  「為什麼?」

  「廢話,李無相師叔曾經是師祖最寵愛的弟子,若非他已然是極道傳人,且不能真的剃度出家,兩華寺極道傳人的位置早就是無相師叔的了。師祖是在慪氣,和天下血裔慪氣。信不信他以後都不會再管正道的事了。」

  就比如前陣子吳家遭劫,血裔界反響很大,但最終雷聲大雨點小,因為佛頭這位白道第一高手不管事,只有他能和寶澤的大老闆抗衡,各大家族、道門曾經「聯名上書」,希望佛頭出面討個公道,結果石沉大海,沒有得到回應。

  這件事戒色知道,他親眼看著師尊把那些郵件刪了,拋下一句:滾犢子。

  「戒色是撿漏的。」一個恍然大悟的聲音響起。

  眾人紛紛看向「原來如此,我聽到了一個大八卦」表情的三無。

  可喜可賀,三無終於懂得怎樣使用正確的表情包,這是巨大的進步。少女殺手嘴角抽搐:「喂喂,你是笨蛋嗎?」

  三無:「我說錯了?」

  少女殺手:「你沒說錯,但不要把真話說出來.....呸,我特麼不跟你說了。」

  眾人扶額。

  戒色一張臉黑如鍋底。

  雷霆戰姬抱怨道:「小和尚,你們兩華寺心太黑了,一瓶礦泉水二十塊,一頓早餐稀飯配鹹菜,兩百塊。出家人的慈悲心呢?」

  老娘特麼窮的要吃土了,就想著怎麼從李羨魚那裡借點錢,來了兩華寺還要被你們宰一刀。

  論道大會伴隨著龐大利益,每屆論道大會的收入都能讓兩華寺賺的盆滿缽滿。十年不開張,開張吃十年。

  戒色淡淡道:「師尊說了,誰要是嫌物價貴,可以找他講道理。」

  雷霆戰姬撇撇嘴:「法王,公司給報銷嗎?」

  雷電法王無奈道:「這又不是公幹,大家是自己要來玩,公司不給報銷。」

  雷霆戰姬就說:「李羨魚什麼時候來,我找他噌錢花。」

  雷電法王詫異:「你什麼時候跟他關係這麼好了。」

  雷霆戰姬忙擺手否認,說:「不是啊,他有個愛花錢的祖奶奶,花錢的時候特大方,跟著她我就能噌到錢。」

  雷電法王:「......」

  你好歹是年入幾百萬的高級員工,能別整這麼窮酸?

  祖奶奶是大家閨秀,雖然窮酸了很多年,但大家閨秀的氣派深入骨子裡,身邊有跟班僕從的時候,她都是大方的承擔費用。

  雷電法王:「不過這個可以有,他這個月賺的積分,比你們兩三年還多。」

  一眾高級員工目瞪口呆:「真的假的。」

  但不等雷電法王解釋,他們自己恍然大悟:「哦,事逼嘛。」

  事逼嘛,遇到的都是大事,積分獎勵肯定就高。

  這也是個發家致富的好渠道,用生命在賺錢。

  雷電法王歎口氣,他沒把李羨魚的經歷說出來,說多都是淚,李羨魚要哭,他也要哭。奇怪的標槍、墮天使背後的勢力,這些都是棘手又麻煩的事兒。

  自從李羨魚加入公司,他的業務負擔直線上升。

  「最近髮際線又升高了。」雷電法王無奈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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