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開天錄 作者:血紅(連載中)

 
ab12dd 發表於 2019-2-9 23:12




第二百七十九章 兵火
    饕餮圖崩潰了。

    肉體上,他被巫鐵打得遍體鱗傷,全身骨頭不知道斷了多少。

    心靈上,他更是被刺激得差點精神失常。

    他是魂族,是饕餮血脈,更是饕餮氏當代家主。從小到大,或者他親手獵殺,或者是饕餮氏的長老出手,他吞噬掉的天才修士數以百計。

    他身上,融合了數百天才修士的血脈和傳承。

    除了饕餮氏自身的血脈神通『吞食天地』,饕餮圖起碼掌握了數十個不同血脈族群的天賦神通,更觸類旁通的感悟了數百種神通秘術。

    比如說,地煞七十二變他就完全掌握,天罡三十六變他掌握了七成左右,其他大威力的神通秘術,各種秘傳的手段,他也掌握了不少。

    但是在剛才的鬥法過程中,饕餮圖用盡了所有手段。

    無論他用什麼神通,什麼秘法,比他後出手的巫鐵,總能用一模一樣的招數應對。

    讓饕餮圖無法理解的是,巫鐵的法力修為分明沒有他雄厚,但是巫鐵的法力本質,居然比他精純多多、凝煉多多。

    如果說饕餮圖的法力是混雜了大量泥沙雜質的大江大河,巫鐵的法力就是精煉過的無瑕寶石。從密度上,從強度上,巫鐵用一份法力,就能擊破饕餮圖的千倍法力。

    法力品質強得沒道理,巫鐵補充法力的速度更是喪心病狂。

    饕餮圖估算了一下,巫鐵的法力總量,大概只有他的百分之一不到。可是巫鐵體內好似有一個源源不斷的法力源,無論巫鐵耗費多少法力,他的法力源源不斷、耗費不盡。

    「沒天理,沒道理,你身上,到底有什麼?有什麼?」饕餮圖累得趴在地上,一邊吐血,一邊喘著粗氣,一邊絮絮叨叨的嘮叨著,就好像一個被人拋棄的怨婦一樣嘮叨著。

    「知道太多,是要逼我們殺人滅口麼?」老鐵叼著大煙卷,沒個正經樣的跑了過來,眯著眼不懷好意的看著饕餮圖。

    饕餮圖立刻閉上了嘴。

    過了一會兒,他抬起頭來,很認真的說道:「老夫,很配合巫鐵大人,饕餮氏,想來已經收到了消息,他們一定會帶著足夠的饕餮骨來贖回老夫和那不成器的孽子。」

    重重的吐了一口氣,擦了擦嘴角的血水,饕餮圖很燦爛的朝著巫鐵笑著:「大丈夫,當言而有信……巫鐵大人您,答應一旦饕餮氏的贖金到來,就立刻放我們離開的。」

    饕餮圖不去看老鐵。

    他很嚴肅,很誠懇的看著巫鐵。

    被關在三連城這麼些天,饕餮圖也看出來了,老鐵就不是個玩意兒。

    反而巫鐵還算是一個『善良少年』,他身上還有著一個『好人』應有的各種優良品性。

    雖然這些優良的品德,饕餮圖自己平日裡是嗤之以鼻的。

    可是當老鐵威脅他要殺人滅口的時候,饕餮圖突然覺得,巫鐵是一個好人,這真是太好了。

    「這年月,這世道,居然還有巫鐵這樣的『好人』……真他-娘-的太難得了。」饕餮圖看著巫鐵,差點都被感動得熱淚盈眶了。

    「當然,我答應過的,自然不會撕毀契約。」巫鐵活動了一下身體。

    豐收之樹在體內急速的抽取天地間的元能,破開了所有的天地枷鎖,巫鐵如今掌握的神通秘術多如繁星、瀚如煙海,其中有無數肉身側的神通秘術能極大的增強肉體機能。

    有足夠的天地元能補充,巫鐵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只是一吸氣的功夫,巫鐵體內氣血流動猶如海嘯澎湃,低沉的聲浪若有若無的傳來,他毛孔張開,一絲絲淤血化為黑煙噴出體外,拳頭上、手臂上、膝蓋上,各處傷口幾乎在一吸氣的功夫就瞬間癒合。

    饕餮圖的臉劇烈的抽搐了一下。

    巫鐵的傷口上,殘留著饕餮氏特有的吞噬之力,這是世間頂級麻煩的傷害力量,猶如強酸一樣,依附在傷口上不斷的吞噬血肉精氣和法力,吞噬一切可吞噬的能量和物質強大自己,傷害敵人。

    尋常人被吞噬之力傷害後,傷勢只會越來越重,時間久了,很可能徹底被吞噬成虛無。

    而巫鐵呼吸間就將吞噬之力徹底化去。

    如此輕鬆快捷,簡直就好像……這傢伙不會真的是一頭饕餮吧?只是,他是化為人形的,隱藏起來的饕餮?

    饕餮圖又是驚恐,又是懷疑的看著巫鐵。

    巫鐵看了看饕餮圖,猜出了他心中的懷疑,只是笑了笑,沒吭聲。

    從某種程度上,巫鐵現在,也算是一頭饕餮吧?

    破開所有天地枷鎖,掌握天地枷鎖中的所有玄機奧妙……

    饕餮血脈的一切奧秘,也都在天地枷鎖中,也都在那三十幾億條光絲記載的無窮無盡的數據中。

    用不怎麼確切的話來形容,如今饕餮就是巫鐵,巫鐵卻不僅僅是饕餮。

    他是饕餮,是巨龍,是鳳凰,是孔雀……他是一切。

    只是,他需要時間讓自己的靈魂吸收這些天地奧義,讓自己的靈魂逐漸掌控這些奧秘。

    他需要足夠的時間成長。

    三連城內,突然響起了尖銳的警號聲,進入三連界前,魔章王預留的預警禁制被觸動了,高空中出現了一幅巨大的光幕,光影閃爍,一處戰場出現在光幕中。

    巫鐵和老鐵抬頭看去。

    光幕中,他們看到了幾張熟悉的面孔,那是華光在大湖城招攬的幾個心腹屬下,如今也是三連城舉足輕重的骨幹官員。

    三連城的十二本相家族被魔章王貶斥,所有族人都被廢掉了修為,貶為奴隸。

    木肜還有華光成了三連城的重臣,他們身邊的一群心腹下屬,自然就成了如今三連城負責各方面事務的實權官員,畢竟魔章王自己,根本就沒有可以安排的手下。

    進入三連城前,魔章王將木肜、華光的好些人派了出去,讓他們儘可能的將外面三連城直轄的各大域的子民遷徙到三連城來。

    光幕中,那是一個大概有三五百里方圓的中型石窟。

    石窟正中有一座規模不小的石堡,高聳的城牆依託著十幾根石柱建成,石堡上空的穹頂倒掛著無數的石筍,大群大群的蜘蛛倒掛在石筍中,正朝著是城堡城牆外噴吐毒液和蛛絲。

    華光的幾個手下帶著數十名修士,正連同石堡中的大隊戰士守在城牆上,苦苦抵擋數十倍敵人的攻擊。

    大群大群的鼠人,大群大群的侏儒,大群大群的灰矮人。

    這些平日裡只能充當奴隸的弱勢族群,一個個身披精良的皮甲,手持精光四射的兵器,正成群結隊頗有章法的向石堡發動衝擊。

    鼠人在不斷的投擲淬毒的飛刀飛鏢,偶爾還有鼠人高手噴出幾枚吹箭。

    侏儒拎著獸筋製成的拋石器,排著整齊的隊伍,整齊有序的向城牆上投擲開山雷。分明經過特殊加料的開山雷威力極大,一顆開山雷的殺傷範圍比正常的開山雷起碼大了十倍。

    那些在矮人族群中,戰鬥力只能算是倒數的灰矮人們,他們身披金屬甲冑,手裡拎著羊角錘,站在遠離城牆的地方,當眾服下了一罐罐血色的藥劑。

    也就是幾個呼吸的時間,這些灰矮人一個個渾身青筋凸起,他們『嗷嗷』吼叫著,悍不畏死的朝著城牆衝來。

    身高不過一米多點的灰矮人們簡直變得比青銅矮人還要驍勇善戰。

    城牆高有十幾米,他們『蹭』的一下就能直接竄上牆頭,揮動著羊角錘朝著城牆上的戰士就是一通亂打。

    密集的飛刀和飛鏢對城牆上的戰士造成了極大的威脅。

    侏儒們投擲的開山雷炸得守城的戰士焦頭爛額,不時有人缺胳膊斷腿的,渾身冒著黑煙從城牆上一頭栽下來。

    悍不畏死的灰矮人們『嗷嗷』叫著,他們拎著錘子一通亂打亂砸,好些戰士膝蓋以下的肢體被打得稀爛。

    而戰士們想要攻擊這些猶如矮土豆一樣蹦來竄去的灰矮人時,他們尷尬的發現,自己身高都在兩米開外,這些灰矮人只要蹲下身體,他們手中的兵器想要碰到這些矮子都很艱難。

    他們只能俯下腰去亂砍亂劈。

    但是他們一彎腰,他們的動作就變得遲緩,飛刀飛鏢『颼颼』的飛了過來,輕輕巧巧的在他們暴露的肢體上劃開一條條淺淺的傷口。

    以那些鼠人的力氣,他們能夠將飛刀飛鏢投上十幾米高的城牆,殺傷力也就這麼點了。

    可是鼠人一族,一如老白,他們最會調配各種亂七八糟的毒劑。

    老白家祖傳的爛骨髓,經過巫鐵的多次加工和完善,如今已經能夠對命池境的修士造成有效的威脅。

    這些鼠人飛刀飛鏢上的毒劑沒有老白的爛骨髓這麼厲害,可是那些城牆上的戰士,也沒有命池境的修為。他們只是一些築基境、感玄境的低階修士,他們對毒劑的抵抗力極其微弱。

    很多戰士的傷口迅速的潰爛,腫脹,膿血、毒血噴濺,短短一盞茶時間,中毒的戰士就失去了大半力氣,一頭栽倒在地不斷的喘息。

    拎著羊角錘亂竄的灰矮人們迅速的圍了上來,將這些中毒力竭的戰士腦袋砸得和爛茄子一樣。

    「求救,求救……」華光的一名屬下,巫鐵記得叫做魚岐的大漢手持一柄大刀,不斷的朝著懸浮在面前的一枚玉符大吼大叫。

    魚岐是大湖城的土著,家族世代打魚為生。

    不知道幾代先祖前,魚岐家在一條大魚的腹中找到了三葉金書,從中得到了一門極其高明的修煉功法,從此魚岐家就從漁家變成了修士家族。

    魚岐天賦極高,短短數十年時間,他已經修煉到了重樓境二十重天的水平。

    華光去大湖城任職後,就把魚岐提拔到了自己身邊。

    魚岐性格純良、剛正質樸,華光極其看重他,魔章王、巫鐵也都對他有極好的印象。

    魚岐揮動手中隱隱有無數水紋若隱若現的大刀,一揮刀就是一條長有百米的浩浩蕩蕩刀芒水波呼嘯而出。

    如此聲勢,若是能落在城下攻城的隊伍中,一刀起碼能斬翻數百『吱吱』亂叫的鼠人。

    但是城外有一頭體型高大,身高五米開外的蟒人。

    渾身密佈著網格紋鱗片,看上去猙獰可怕的蟒人手持一根骨杖,魚岐一出手,他的骨杖一揮,就是一條黑氣凝成的大蟒呼嘯著衝出。

    刀芒水波和黑氣大蟒一個衝撞,雙方頓時同歸於盡。

    不僅僅是魚岐,他帶去的數十位修士也都在和城外的敵人對耗,無論他們動用什麼神通手段,對方總能有人精準的化解他們的攻擊。

    光幕中,巫鐵能看到,城外還有十幾個修士沒有出手,他們遠遠的站在十幾里外,笑呵呵的朝著城牆的方向指指點點,似乎並不急迫攻城的樣子。

    「看樣子,是陷阱哦。」老鐵扯了扯嘴角。

    「是陷阱,也要跳啊。」巫鐵無奈的嘆了一口氣:「三連城現在能用的人不多,魚岐是塊好材料……必須要救。」

    老鐵點了點頭,一爪子拍在了饕餮圖的腦袋上。

    饕餮圖腦袋重重撞在地上,被老鐵一爪子拍得昏厥過去。

    往生塔從老鐵頭頂冉冉飛起,大片黑色沙塵呼嘯著鑽進了饕餮圖的七竅,徹底封死了他全身的所有機能。

    巫鐵也隨之動手,揮手間對饕餮圖下了數百個不同的封印禁制,然後將他丟回了三連城特設的監牢。

    拿出一枚玉符,給還在三連界內沒有出來的魔章王留下了信息,巫鐵張開金屬羽翼,縱身化為一道金色長虹衝天飛起。

    縱地金光快得無法形容,三萬多里距離一閃而過,巫鐵迅速衝出了三連城。

    「縱地金光啊……楊戩那廝,當年就喜歡這一招……嘖,有什麼了不起的?還說什麼,不會縱地金光的人,就出身不正……切,不就是道門真傳天罡秘術中的一種麼?」老鐵絮絮叨叨的咒罵著,化身大片黑色沙塵暴急忙追了上去。

    「道門,道門,也不知道……真想知道……」老鐵喃喃的嘀咕著。

    巫鐵衝出了三連城。

    他掏出一枚玉符,手指一彈,玉符化為一縷流光,順著甬道快速向前飛去。

    巫鐵緊跟著玉符所化流光,朝著魚岐所在的石窟飛去。

    縱地金光極快,但是玉符流光速度有限。

    巫鐵只能耐心的跟著玉符流光飛行。

    如此飛行了兩刻鐘,距離三連城已經有了一千多里地,巫鐵一頭衝進了一個方圓數里的石洞。

    石洞內驀然光華大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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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12dd 發表於 2019-2-9 23:15




第二百八十章 暴擊
    白色的光,純淨的光,強烈的光,猶如實質的光。

    一道道光猶如瀑布從穹頂流淌下來,勾勒出了美麗的樑柱,猶如雲團一樣翻捲的拱頂和屋簷,地面也被強光鋪滿,一條條銀色的光線閃爍,交織成長寬數米的方形,就好像一塊塊平整的地磚。

    昏暗、潮濕的石窟,瞬間就變成了一座輝煌、神聖的光之殿堂。

    一股極強的壓力從頭頂襲來,帶著一股曼妙的,惑人心神的美麗音樂,碾壓向巫鐵的靈魂。

    換成重樓境時,這股力量已經對巫鐵的靈魂造成極大的威懾。

    但是凝成命池,無數天地玄機所化的光絲凝成的命池放出無量光霞,巫鐵的靈魂愜意的盤坐在命池底部,這股強勁的壓力轟在了巫鐵大得有點離譜的命池上。

    光芒搖晃,光霞閃爍,巫鐵的靈魂沒有任何感覺,沒有受到任何衝擊。

    但是他迅速按下了遁光,停下了腳步,身後的金屬羽翼也僵直的垂了下來,就好像一個木頭人一樣呆呆的懸浮在空中。

    幾條美麗的身影從一道強光中出現。

    「幽潔雅怕是在這裡玩瘋了。」一個美麗的,通體縈繞著強烈的純淨的光,背後一對美麗的,形如鳳尾蝶的大翅膀的少女譏誚的說道。

    「按照她提供的信息,這個男子,名叫巫鐵?幽潔雅將他列為重要威脅目標……可是,他是如此的弱小。」少女慢悠悠的,一步一步的走向巫鐵。

    少女的身體內好似有一團強烈的光源,白色的光透過她的身體照耀出來。她身後美輪美奐的鳳尾蝶大翅膀微微招展著,半透明的光之翅膀上有無數淡金色的符文閃爍。

    「可見,幽潔雅在這凡人的世界中,過得有多糜爛。」少女譏笑道:「她,墮落了。」

    一名背後有著一對白色的羽翼,造型和巫鐵見過的那對兒羽人姐妹的翅膀幾乎一模一樣的青年微笑著,溺愛的看著少女:「我們必須理解,墮落的,不只是幽潔雅一人。」

    青年輕嘆道:「天晶神族也好,冰靈神族也好,或者其他各族……他們在靈魂修養上,遠不如我們光耀神族。只有我們光耀神族,才能永恆的維持心靈的純淨和聖潔。」

    另外一個青年笑了起來,和少女身後的大鳳尾蝶羽翼,青年身後的白色羽翼不同,這個身材魁梧,體表好似環繞著一層白色火焰的青年背後,赫然是一對碩大的,形如蝙蝠翅膀的巨型肉翅。

    蝙蝠的翅膀,總是給人猙獰、陰邪的感覺。

    而這個青年身後的巨型肉翅通體潔白,呈半透明狀,有無量的白色明光從翅膀中透出,不顯猙獰和陰邪,反而帶著濃烈的神聖氣息,充斥著強大的壓迫感。

    「這是好事,當他們都開始墮落,唯有我們恪守本心,遵循祖先的教誨,我們的力量會越來越強,而他們隨著心靈蒙塵……我似乎能看到,他們的力量不斷衰減的那一日即將到來。」

    青年身後巨大的肉翅張開,一股猛烈的熱風呼嘯向巫鐵吹來,吹得巫鐵身體向後倒退了老遠。

    「當神的心生出塵埃,他們的隕落就在眼前。」青年嘴角勾起,淡然道:「看著他們一步步向深淵滑落,真是賞心悅目啊。」

    少女和兩個青年同時笑了。

    背生肉翅的青年笑得更加快意,他拍打著羽翼,快速的來到了巫鐵面前,伸手抓向了巫鐵的脖頸。

    「那麼,幽潔雅他們無法解決的敵人,讓我們幫他們消滅吧……這裡是冰靈一族負責監察的領地,我們降臨此地為他們作戰,酬勞可不能少。」

    青年舔了舔嘴角,喃喃道:「永恆冰釀,這次一定要喝個夠。」

    少女和另外一個青年輕鬆的笑著,尤其是那青年,他也忍不住舔了舔嘴唇:「是啊,永恆冰釀……真是讓人沉迷的絕世佳釀。得讓冰靈一族,多釀造一些。」

    背生肉翅的青年手掌快要碰到巫鐵脖頸的時候,他含糊的咕噥了起來:「這傢伙這套甲冑,有點礙事。」

    巫鐵的鷹神甲冑,雙臂和雙膝以下並無防禦,除此之外,他的上半身和頭盔是全封閉的造型,脖頸上也有一層護頸存在。青年手掌碰到甲冑護頸,觸手的感覺告訴他,這套甲冑不好對付。

    不過,背生鳳尾蝶雙翼的少女就在他身後看著,青年咬咬牙,手掌上噴出了大片白色的火焰。

    「畢竟是降臨此地,我的這具身體只有命池境的實力……哼哼,如果是我本體在此,這套甲冑,我隨手就能……」

    青年想要吹個牛,巫鐵的右手已經動了。

    白虎裂無中生有一般從他手中冒了出來,巫鐵抓住槍頭後半尺多的地方,將白虎裂當做長劍,一槍向青年的眉心紮了過去。

    對於高階修士,你就算粉碎了他的心臟,對方都有無數的手段療傷、反擊、或者逃跑。

    但是眉心一定是所有修士的重點要害。

    白虎裂閃爍寒芒疾刺而下,青年的臉色一變,他左手上白色火光繚繞,一面金光璀璨的華麗圓盾突然出現,迅速擋在了白虎裂前。

    『嗤』。

    如尖刀破紙片,白虎裂洞穿圓盾,徑直扎進了青年的眉心。

    尺多長的槍頭直透後腦,巫鐵一道法力注入白虎裂,一聲驚天動地的虎嘯聲中,青年的半截身軀炸成了無數點白光和粘稠的白色火焰噴得滿地都是。

    「這盾牌……不怎麼樣。」巫鐵抬起頭來,看著目瞪口呆的少女和青年,搖了搖頭:「你們是分身降臨?看樣子,你們的分身,不能拿太好的東西,這盾牌,真的很差勁。」

    少女和青年同時吞了一口吐沫。

    他們被巫鐵帶偏了,他們很有自信,覺得自己一行人無論什麼都是最好的,所以他們才會肆無忌憚的抨擊天晶神族、冰靈神族等等。

    巫鐵的話,讓他們確信,不是白虎裂太強,而是他們帶下來的隨身裝備太差勁了。

    可不是麼。

    又不是像投放凜冬那樣的戰術打擊投放,不可能耗費太多的力量,他們只是降臨了一具命池境的分身而已,隨身攜帶的裝備也是普普通通,被人輕鬆擊破也是理所當然的。

    「凡人……你膽敢傷害尊貴的……」少女傲然挑起下巴,想要數落巫鐵。

    「趕路,沒空。」巫鐵笑了笑,然後金光再起。

    縱地金光呼嘯而去,巫鐵雙手緊握白虎裂,在身體掠過少女和青年的同時,白虎裂劃出兩點寒芒,洞穿了他們的眉心。

    兩人沒能看清巫鐵的動作,就聽兩聲虎嘯聲傳來,半截身軀炸成粉碎。

    一聲巨響,巫鐵撞碎了擋在前方甬道口的一扇白光縈繞的光之大門,迅速闖入了甬道中。

    「光耀神族?看來驕傲自大就是你們的缺點。」巫鐵一邊緊跟著玉符流光疾飛,一邊喃喃自語:「不過,你們說,這裡是所謂冰靈神族負責的領地,你們是下來幫忙的?」

    「看來,三連城真的成了他們的眼中釘,肉中刺。」

    「必須一次把你們打服帖了,把你們的狗腿子都給幹掉,才能讓你們消停下來。」

    「不然,一具又一具的分身,就像玄蛛一樣,她的分身,已經被滅掉兩次了,居然又冒了出來。」

    「不過,他們的分身究竟是如何弄來的?」

    「和那凜冬一樣,從天而降?」

    一路胡思亂想,順著甬道再向前疾馳了一個時辰,前方豁然敞亮,喊殺聲遠遠傳來。

    巫鐵闖入一個方圓數百里的石窟,就見石窟中的石堡依舊完好,攻城的鼠人、侏儒似乎是耗費了太多力氣,胳膊有點抬不起來了,已經撤回了遠處,陣型疏散的在休息。

    那些灰矮人好像也是藥勁過去了,也都退得遠遠的,脫了甲冑,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喘著粗氣。

    城頭上,魚岐和數十名三連城的修士站成一排,正和城下的數十名蟒人、蛇人修士對峙。

    雙方也沒人出手,只是相互噴著一些沒營養的廢話。

    只是很明顯,性格憨厚的魚岐,在口舌上的功夫抵不住這些蟒人和蛇人。

    人家問候了他的女性親屬數十句,魚岐只能結結巴巴的回上生疏的一兩句。如果罵人的話語能夠轉變成攻城的力量,魚岐他們已經被人攻上城牆,被人攻破了城門。

    石窟不大,巫鐵金光一閃,憑空出現在城牆上方。

    魚岐等人嚇了一大跳,差點就朝著巫鐵一起出手,猛不丁看清了巫鐵的模樣,魚岐等人齊齊歡呼起來。

    「巫鐵大人!」

    魚岐大聲叫道:「大人小心,他們故意磨蹭不全力攻城,定有陰謀。」

    巫鐵凌空懸浮,鷹頭面甲敞開,笑著向魚岐點了點頭:「的確有陰謀,不過,無妨。」

    見到巫鐵,遠處一個小小土包上站著的那群修士微微騷動了一下。

    土包下方,突然有幾根黑色的旗杆冒了出來,黑云翻滾,靈光閃爍,黑云向左右一分,露出了三百多名整整齊齊站著的修士。

    巫鐵眉頭一挑。

    之前魚岐用預警玉符求救,那玉符只是單純的求救功能,並不能破陣、破禁,真正沒想到,在城外居然還隱藏了這麼一支可觀的力量。

    黑羅身披黑色長袍,左手握著一顆碩大的黑色寶珠,手指微動,將寶珠在掌心緩緩旋轉著,一步一步的走出了這座隱匿行跡的大陣。

    「你,就是巫鐵?」黑羅眯著眼看著巫鐵:「是你,沒錯,我兒子黑角,是你殺的?」

    「黑角?哪位?」巫鐵愕然看著黑羅。

    「不承認?沒關係。」黑羅淡淡的說道:「不過是個小鬼頭,隨手掐死就是……呵呵,殺了你,玄蛛也就沒藉口再和我拖延了吧?她如此美貌,和她誕下的孩兒,資質一定極好。」

    巫鐵神態詭異的看著黑羅。

    他沒聽錯吧?

    這傢伙,要和玄蛛誕下孩兒?

    呃,這位大人,你知道不知道玄蛛的身份來歷?

    人家口口聲聲『凡人』、『賤種』的,她會心甘情願的給你生孩子?

    她完全就是獵奇的,尋找不同的男人取樂罷了。

    「你……你的想法,很有創意。」巫鐵不由得,很俏皮的說了一句從老鐵那裡學來的話。

    「我是黑羅。」黑羅陰沉著臉,沒搭理巫鐵的打趣:「黑暗公會有五大副會長,分別管轄黑暗公會影響的一百大域的具體事務。三連城,正好在我的管理範圍內。」

    巫鐵挑了挑眉頭:「一百大域啊?黑暗公會,真有這麼強?」

    黑羅看了看在城外休息的鼠人、侏儒和灰矮人組成的混合大軍,矜持的笑了起來:「黑暗公會的強大,超乎你們的想像。三連城……哼,當年如果不是有我們黑暗公會幫助,十二本相家族,能攻破大孔雀王宮?」

    黑羅得意的說道:「我們能夠幫十二本相家族顛覆大孔雀王族的統治,我們就能消滅三連城。」

    巫鐵深深的看了黑羅一眼,黑暗公會是根攪屎棍,但是他沒想到,他們攪和事情的本事這麼強。

    巫鐵不由得聯想,不至於大孔雀王族和十二本相家族的墮落,也和黑暗公會有關吧?

    畢竟,三連城的這些家族,他們的修煉根基是佛門功法。

    佛門功法最重修心,如六道宮的那些門人,除了極少數知客殿的敗類,其他人都恪守清規戒律,個個都是品行端正、嚴肅威嚴的修士。

    三連城的這些家族,他們腐化墮落的程度,有點深啊……

    沒有外力推動,巫鐵還真難相信,他們會墮落到那一步。

    黑羅朝著巫鐵笑了笑,他高高舉起右手,然後向前一揮:「攻城,殺光城內所有人。」

    那些正在休息的鼠人、侏儒,還有脫掉甲冑的灰矮人紛紛站起身來。

    他們快速的穿戴整齊,然後紛紛掏出一罐罐紅色藥劑倒進嘴裡。

    很快,這些數量龐大的戰士一個個青筋凸起,『嗷嗷』怪叫著,猶如瘋狂的野獸一樣向石堡衝來。

    巫鐵笑著搖了搖頭,伴隨著一聲尖銳的利器出鞘聲,七殺白骨幡從他頭頂冒了出來。

    白茫茫一片白氣纏繞著七殺白骨幡。

    巫鐵握著白骨幡只是一晃,城外數萬戰士齊聲怪叫,同時翻身倒地。




ab12dd 發表於 2019-2-9 23:16


第二百八十一章 禿頭和驢





    「人活一世,為的什麼?」

    長安站在一根石柱之巔,俯瞰著下方一大片面孔扭曲,如鬼如魔的長生教弟子。

    咧嘴一笑,他點了點頭。

    「高高在上,俯瞰眾生。」

    張開雙臂,長安異常陶醉的抬起頭來,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他追求力量,他追求權力,他成為天選之人,歸根到底,他要凌駕億萬眾生之上,享受那種生殺予奪、予取予求的快樂。

    彈指間,千百人頭落地;動念中,萬千少女殘紅……

    邪詭一笑,長安指向了石窟一角,被大群金色牛族戰士圍在中間的近五萬男女。

    儘是高大健壯的青年男子,又或者是清秀美麗的年輕女子。這個方圓五六百里大小的石窟周邊,百多個大小家族被洗盪一空,那些老人盡被屠戮,這近五萬青年,是那百來個大小家族的菁華。

    「我的教徒們,長生教的天驕們,你們是人上人……這些卑賤的男女,是你們的了。」長安用力一揮手:「去吧,享用他們,盡情的享用他們……還有,她們!」

    長生教的一眾教徒歇斯底里的笑著,無論男女,都好似一群瘋魔的野獸一樣笑著。

    他們蹦跳如飛,或者騰空飛起,向那些被包圍的俘虜衝去。他們泛著紅光的眸子閃爍著凶光,迅速在人群中找到了自己中意的目標。

    慘嗥聲怒吼聲不斷傳來。

    長生教的教徒,無論男女,盡邪詭凶厲。

    有人點燃了特製的藥草球,將燃燒的草球丟進了人群中。粉紅色甜膩膩的煙霧從藥草球中噴出,近五萬青年男女吸入了這粘稠的煙氣,很快就完全失去了本我。

    野性的本能控制了他們。

    他們歇斯底里的和長生教的教徒們糾纏在一起。

    健壯彪悍的青年迅速變得皮包骨頭,年輕貌美的芳華女子也變成了紅粉骷髏。

    空氣中瀰漫著血腥味,一團團淡淡的血氣在人群上空迴蕩纏繞,長生教的教徒們一個個變得滿面紅光,皮膚也變得晶瑩剔透,好似吹彈可破。

    長安笑看著遠處狼藉一片的人群。

    如果是在長生教的老巢青木域,面對六道宮的壓力,長安是無論如何都不敢如此做的。

    長生教再邪惡,他們也知道,那些小家族的子民,是他們的根本,他們根本不可能在青木域做出這樣涸澤而漁的事情。

    但這裡是三連城的領地。

    這裡的子民死傷多少,於他長生教無傷。

    尤其是,尊貴的神使……不,尊貴的神玄蛛大人,已經下了屠殺令。

    「那樣的人兒,神……女神。」長安的身體微微哆嗦著,眸子裡閃爍著兇狠而危險的寒光。他咬著牙,暗自幻想著,如果他能制服玄蛛,然後用長生教秘法大肆鞭撻……

    「如臨仙境,欲仙欲死,天哪,怎會有如此驚豔絕倫的人兒?」長安低聲的嘀咕著:「力量,還是不夠啊,力量,力量……殺死幽蒼,霸佔玄蛛,嘿嘿,我一定能做到。」

    混亂、不堪的場景持續了足足兩個多時辰。

    身體最健壯的幾個青年修士都被長生教的妖女吸乾了血氣,一個個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

    長生教的教徒們滿面紅光的站了起來,一個個搖搖擺擺,猶如喝醉酒一樣,帶著幾分沉迷之色緩緩的走出了狼藉的『人堆』,慢吞吞的來到了長安所在的石柱下。

    「教主!」無論男女,數萬長生教徒齊聲大吼,紛紛敬畏,卻又心甘情願的跪拜在地。

    如此教主,才值得他們追隨。

    一次禍害數萬精壯的青年,如此大手筆,如此大魄力,長安實在是比之前的那些教主、長老強出太多太多,由不得這些心性扭曲的長生教徒心悅誠服。

    「追隨我,你們可以得到更多。」長安高高舉起雙手,聲嘶力竭的尖叫著:「本教主,是天選之人。」

    『呼哈』!

    數萬長生教徒再次跪地膜拜。

    長安笑看著一片片跪下去的教徒,他揮了揮手,淡然道:「好了,讓那些小崽子滾上來,完成最後一步。」

    數千長生教徒從一條甬道中走了出來,驅趕著大群大群年齡在五歲以上、十歲以下的孩童走了出來。

    這些長生教徒一個個眼珠通紅,萬分羨慕嫉妒恨的盯著那些剛剛得逞獸慾的教徒。如此盛宴,他們卻要在一旁看管這萬多個孩童,他們的五臟六腑都要著火了。

    「去,給這些小崽子一人一柄刀。」長安淡然道:「從今日起,長生教的一些規矩,要改了……以後,長生教的新教徒,當從『斷塵緣』開始。」

    長安面無表情的說道:「『斷塵緣』的規矩草創,這次簡略了一些,以後要注意,一定要讓新教徒親手殺死他們的嫡系血親,如此才能真正是我長生教的好弟子。」

    「不過,這次也不算太湊合……讓他們去殺死那些人……這麼多人,總有他們的兄長、姐姐。」長安面容扭曲的笑著,他低聲笑道:「讓他們去殺,嘿嘿,逼著他們去殺。」

    長生教徒們笑了起來。

    如此慘絕人寰的事情,他們卻覺得……真是太有意思了。

    『斷塵緣』,這是多麼巧妙絕倫的想法?真虧了這位新任教主大人是如何想出來的。

    用斬殺嫡系血親的方法斷塵緣,可想而知這些孩童未來的心性會如何扭曲、如何殘酷。如此扭曲和殘酷的人,才是他們長生教需要的好弟子啊!

    長安也咧嘴笑了。

    他下意識的從袖子裡掏出了一本血色封面,表面用扭曲的黑色文字,書寫了《血魔典》三字的古籍。

    這古籍,是玄蛛賜給他的。

    這古籍,是上古某血腥魔門的秘傳功法,比長安經過神使優化的《九劫長生經》還要高深精妙百倍的厲害法門。

    長安一接觸,就被《血魔典》中無數詭異、狠戾、卻又強大無比的魔功吸引。

    尤其是裡面記載的,上古魔門的一些滅絕人性、喪盡人倫的規矩,更是深深的打動了長安的心,和他性格中最扭曲、最殘忍的一部分發生了共鳴。

    得了《血魔典》,短短修煉了幾天功夫,長安已經徹底變了一個人。

    他從人,變成了魔。

    他也就從初見玄蛛,對玄蛛還懷有九成敬畏的『人』,變成了肆無忌憚,敢於向玄蛛伸爪子,甚至敢算計著殺死幽蒼的『魔』!

    「魔,多好……凌駕眾生之上,俯瞰這些……螻蟻,賤種。」長安的眸子變成了血色,目光緩緩掃過下方數萬長生教徒,他突然笑了起來。

    這些長生教徒,在如今的長安眼裡,也不過是他放牧的羔羊罷了。

    等他們長成後,等長安放手收割的時候,那是何等的快慰啊。

    一旦收割了這數萬教徒,他也就有足夠的力量,幹掉幽蒼,霸佔玄蛛了吧?

    想到美妙處,長安的身體再次不受控制的哆嗦起來。

    一縷縷極細的血線在他白皙半透明的皮膚下出現,宛如一條條極小的毒蛇快速的游動著,他深深的吸著氣,每一口氣息都完全被他的身體吞噬。

    他只吸氣,沒有任何半點氣息吐出來。

    這就是魔。

    貪婪,殘忍,瘋狂掠奪,從無反饋。

    數千長生教弟子拔出了佩刀、佩劍,強行塞進了那些嚇得渾身癱軟的孩童手中。

    「去啊,殺了他們。」

    「殺了他們,你們就是我長生教弟子。」

    「長生教,聽說過麼?」

    「殺了他們,或者,我們殺了你們。」

    不僅僅是這數千長生教徒,其他的那些渾身血氣翻滾的長生教弟子也紛紛湊了上來,他們宛如魔鬼一樣手舞足蹈的笑著,催促著這些嚇得面無人色的孩童去殺死那些奄奄一息的青年男女。

    哪怕,這些青年男女中,有這些孩童嫡親的親人。

    『啪』!

    一個生得珠圓玉潤,頗有八九分姿色,但是面孔扭曲猙獰的少女扯下腰帶,狠狠一下抽打在一個八九歲女娃娃的臉上,打得她半邊面皮差點炸開。

    「賤人,快去,隨便找個人殺了……不然……嘻嘻……」少女目光流轉,朝站在她身邊的一個長生教男弟子看了一眼。

    「師兄我很樂意為師妹效勞……就怕教主……嘿嘿。」長生教男弟子邪詭的笑著:「畢竟,還沒修煉我長生教功法,這麼小的丫頭,也沒多少好處。」

    四面八方的長生教弟子同時發出獰惡的笑聲。

    遠遠的,通往這個石窟的一條甬道口,突然傳來了一聲高呼聲:「慈悲,慈悲……你們……這是在做什麼孽?」

    莫名的,這高呼聲中充斥著一股淡泊但是宏大的力量。

    數萬如同惡鬼的長生教徒渾身激靈靈打了個寒戰,心頭的邪惡火焰驟然熄滅了大半。

    他們紛紛抬起頭來,下意識的朝著百里外的那甬道口看了過去。

    一頭渾身黑毛,白鼻頭、長耳朵的叫驢輕快的撒開蹄子,一路『噦噦』叫著衝了出來。

    在這頭高有三米多,體長五米開外,通體油光水亮的大叫驢後面,一個體型如球,面如滿月,頭皮刮得青光熠熠,沒有半點兒頭髮鬚子的年輕女子輕盈蹦跳著追了上來。

    年輕女子身上裹著一件有點破爛的灰色長袍,脖子上掛著一串亮晶晶的蜜蠟念珠,背後背著一柄幾乎和她身高等長的戒刀。

    她身高兩米五左右,腰圍也在兩米左右,膀大腰圓,兩條胳膊起碼有尋常男子的腰身粗細。

    如此魁梧圓滾滾的體型,照理說這女子給人的感覺,應該是猶如兇猛異獸一般。

    可是她偏偏生得面容慈和,灰色長袍上雖然有一些泥濘、苔蘚痕跡,可是她圓滾滾的臉上、手掌上不見絲毫污垢,通體散發出一股子莫名的慈和、祥和、安寧、沉靜的氣息。

    只是見了石窟中那數萬橫七豎八倒在地上,渾身皮包骨頭,骨髓都差點被抽空的青年男女後,年輕女子的臉色驟然一變。

    慈和、祥和的氣息不見了。

    就好像從一片蔚藍的風輕云淡的天空,驟然變成了一片電閃雷鳴、颶風降臨前的恐怖天相。

    「爾等……」女子目光中閃過一抹寒光,她突然看向了被數萬長生教徒包圍著的那些孩童。

    「你們,想要做什麼?」女子身體微微的顫抖著。

    「你看到了,我們……正在招收新的教徒。」長安笑看著女子,他站在高達數百米的石柱頂部,居高臨下的俯瞰著女子:「我們,屠了他們家族,用他們的兄長、姐姐做爐鼎,將他們凌-虐近死。」

    「現在,我們讓他們斷塵緣。」長安笑呵呵的說道:「斷塵緣,滅情絕欲,從此,就是我長生教的大好弟子了。」

    「魔!」女子圓溜溜的大眼睛眯成了一條線。

    她看著長安,很認真的說道:「你不是人,你是,魔。」

    長安沉默了一會兒,然後他繼續笑了起來:「沒錯,我是魔,而且,是魔中之魔……只是,你能如何?」

    女子深吸了一口氣,她反手握住了背後長長的刀柄:「貧僧逐月,生平愛吃,除此之外,至愛降魔。」

    長安也笑得眼睛眯了起來:「至愛降魔?你要,降了我?憑什麼?就憑你,一身的肉麼?」

    「幹!」那頭渾身油光水滑的大叫驢突然大吼了一聲,然後一躍而起,宛如一團黑風瞬間到了長安的面前。『啪』的一聲脆響,大叫驢的一隻驢蹄子狠狠的踹在了長安的面門上。

    長安英俊的面孔大半凹陷了下去,一個深深的蹄子印陷入他面門足足有兩寸深。

    鮮血從他鼻孔、嘴裡、耳朵裡不斷噴出來。

    他驚恐的看著大叫驢。

    以長安如今的修為,他居然沒能看清大叫驢的動作。

    這傢伙,居然是一個極其厲害的體修。

    偏偏長安並不擅長近身格鬥,他等於是,被這頭大叫驢給偷襲了。

    長安從嗓子眼裡發出一聲震怒的長嘯,他嘴裡噴出的鮮血化為大片血光,蠕動著向大叫驢包裹了過去。

    大叫驢『嘎嘎』笑了一聲。

    他刮得乾乾淨淨,和逐月一樣青光熠熠的頭皮上,居然有一片明淨的祥光灑了下來。

    帶著淡淡檀香味的祥光和血光對撞在一起,血光立刻燃燒起來,變成了色彩斑斕的煙霧冉冉消散。

    『鏗鏘』一聲。

    逐月長刀出鞘。

    她雙手緊握長刀,隔著數十里地,遙遙的向長安慢吞吞的劈了一刀。










ab12dd 發表於 2019-2-9 23:17


第二百八十二章 云水僧
    壓制。

    全盤壓制。

    大叫驢光溜溜的頭皮上放出的祥光,就如朗月清輝,清清淡淡、勻稱素雅,可是內中威能卻沉重如山,好似有萬佛震怒,舉起了須彌寶座當頭砸下。

    剛一接觸,長安放出的《血魔典》中大神通『噬魂血光』就好似遇到天敵一樣,威力衰減數倍,被祥光壓得喘不過來。

    『嗤嗤』幾聲,血光被壓制得煙火氣全無,祥光迅速逼近到長安面前。

    長安嚇得魂飛天外。

    大叫驢放出的祥光中,那股淡淡的檀香味尋常人聞到了,只會覺得心神寧和,全身每個細胞都舒服安寧,好似充滿了能量。

    偏偏長安聞到後,從鼻腔到腹內,全身好似被烈火焚燒一般。

    長安更有一種錯覺,他好似被硬生生灌了一桶熔化的黃金汁水,滾燙的金液燒得他五臟稀爛,痛得他靈魂亂跳,恨不得破開命池、破開頭骨飛出體外。

    只是嗅到檀香味都如此痛苦,若是被祥光裹住了身體,那還了得?

    長安瞬間明白了大叫驢祥光的來路。

    和六道宮的那群禿子一樣。

    曾經長生教和六道宮是多年死敵,長生教的好多神通秘術,天生就被六道宮的功法克制。有時候,長生教的一些命池境的長老,都會被六道宮半步命池境的高手反制。

    長安見識不凡,知道六道宮是太古佛門傳承。

    佛門,是一切邪祟的天然剋星。

    《血魔典》比長生教的功法邪惡百倍,受到的佛門功法的克制更甚。

    「死禿驢!」長安心頭一股惡氣衝了上來,朝著大叫驢就是一聲咒罵。

    咒罵聲中,長安胸口衣衫爆開,一面血淋淋的旗幟翻滾著飛出,『嘩啦啦』一下猛地展開,一道道粘稠的血光伴隨著漫天淒厲的哭喊聲衝了出來,迅速迎上了大叫驢放出的祥光。

    「耶,你怎麼知道我外號禿驢?」大叫驢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線,一開口,赫然口吐人言:「你看,我是禿子,又是一頭驢子,『禿驢』一詞,妙不可言啊!」

    長安胸口分出的血色旗幟顯然是一件異寶,方圓數十丈的大旗化為一片血云懸浮頭頂,一道道血光從血云中衝出,和祥光相互僵持。

    祥光的殺傷力依舊巨大,但是血云中放出的血氣綿綿不絕。

    粘稠的血光不斷被祥光化為烏有,但是血云中衝出的血氣過於熾烈旺盛,祥光居然被逼得一點點的不斷向後倒退。

    「佛門賊禿……你能奈我何?」長安看著大叫驢放出的祥光不斷被逼退,不由得生出一縷傲然之意。他瞪了一眼大叫驢,同時看了那圓滾滾的女子一眼。

    頭皮光溜溜,全身圓滾滾的女子逐月神色肅然,雙手握刀,四平八穩、慢吞吞的向長安劈出了一刀。

    相隔數十里。

    揮刀的速度如此的慢。

    長安譏誚的笑了起來:「這女人,也是個不曉得事的……這刀……不是這麼用的。」

    身為長生教教主,長安頗以為他有教訓一下敵人的義務和資格。

    下一瞬間,長安一聲慘嚎。

    沒有刀光,不見刀芒,更沒有半點兒破空聲響,長安的身體突然攔腰折斷。他的傷口斷面光滑如鏡,不見絲毫血色,反而有一層淡淡的金色琉璃光附著在傷口上。

    下一瞬間,金色琉璃光『轟』的一下爆發開來,大片金色琉璃火焰附著在長安的傷口上熊熊燃燒,長安的上下兩截肢體彈指間就被燒掉了一尺多長。

    『啪』的一下,長安兩條大腿從石柱上墜落,一左一右的在地上面彈了兩下,蹦跶出去了數十米遠。金色琉璃火閃了閃,兩條大腿就化為青煙飄散。

    長安的上半截身軀猛烈燃燒著,火焰迅速燒到了胸膛部位,眼看著就要燒過心臟,就要將他上半身也燒成青煙。

    一聲慘嚎,長安手一招,空中的血云猛地落下,化為血色旗幟包裹了他的傷口。

    滾滾血光翻捲而出,金色琉璃火迅猛燃燒,將一道道血光煉化殆盡。

    血色旗幟劇烈的蠕動著,猶如活物一樣發出尖銳的鳴叫聲。無數血光翻滾而出,僵持了足足一個呼吸的時間,硬生生將金色琉璃火徹底熄滅。

    「你們,該死!」長安猛地抬起頭厲聲尖叫。

    『嘭』,『嘭嘭』,『嘭嘭嘭』!

    大叫驢的兩個前蹄狠狠的踹了下來,長安的腦袋劇烈的甩動著,本來就不成形的面孔更是被踹得稀爛,整個腦袋看上去簡直猶如一個破爛的瓜果。

    血色旗幟放出滾滾血云擋住了大叫驢頭頂放出的祥光,包裹著長安的小半截殘軀化為一道血光。

    千丈長短的血光驟然一閃,瞬間到了那數萬幾乎被吸乾了全部精氣的青年男女上空。

    「孽障!」逐月瞳孔變成了一片暗金色,她再次舉起幾乎和她身高等長的戒刀,又是一刀劈下。

    血色旗幟晃了晃。

    數萬皮包骨頭的青年男女身體炸開,體內最後一點血氣飛了起來,迅速融入了血色旗幟中。

    「罪過,罪過!」逐月和大叫驢同時哀嘆了一聲。

    長安突然抬起頭來,勉強張開稀爛的嘴巴,從嘴裡吐出了一顆拳頭大小的血色珠子。血光奔湧的珠子急速的旋轉著,虛空中一道無形無跡的攻擊突然降臨,血色珠子表面的血光『轟』的一聲炸開。

    『叮』的一聲脆響,血色寶珠好似被重刀劈砍一樣,向後飛退了老遠一大段距離。

    地面上,那些青年男女體內飛出的血氣沒入了血色旗幟中。

    長安露出了多年酗酒的酒鬼突然嘗到絕世美酒的快意表情,他歇斯底里的仰天尖笑著,僅剩下的小半截身體劇烈的蠕動起來。

    血色旗幟急速舞動。

    短短幾個呼吸的時間,大叫驢和逐月化身流光向長安飛來的時候,血色旗幟猛地張開,他的身體已經重生完成,新生的肌膚白淨細嫩,幾乎半透明的肌膚下無數細細的血色紋路在急速蠕動。

    不僅是被燒掉的身軀修復完成,長安被踢得稀爛的面門也快速癒合,依舊是一張俊俏邪異的面龐。

    「爾等,能奈我何?」長安反手召回血色寶珠握在手中,朝著逐月和大叫驢嘶聲挑釁道:「我是天選之人,天命在我!」

    「天選之人?」逐月一個閃爍就到了長安面前,右手一揮,一刀向長安的脖頸劈了下來。

    「呵呵,你這種不知道死活,莫名其妙的傢伙,這些年,姑奶奶……罪過,罪過,這些年,貧僧見得多了。」逐月的語速極快,眼皮一眨的功夫,就是一長溜話噴了出來。

    但是比她說話速度更快的,是她揮刀的速度。

    之前兩刀,她慢吞吞的揮刀下劈,那慢得離譜的揮刀速度,似乎才匹配她圓滾滾的身材。

    可是眼下,逐月揮刀的速度簡直猶如暴風驟雨,眨眼的功夫,她連續揮出了十八萬刀。

    刀光拉成了一縷縷極細的光線,一縷縷極細的光線編織成了一張碩大的光網,然後光網很詭異的,從四面八方向長安圍繞了上去。

    長安嘶聲長嘯,他手中血色寶珠放出大片血色火焰,一個極大的血炎罩子死死裹住了他。

    瞬息間的功夫,十八萬刀劈在了血炎光罩上。

    一聲悶響,血炎光罩轟然粉碎,炸成了無數血色流螢向四面八方飄散。

    長安的身體也轟然炸開,被刀光切成了極細、極細的,比芝麻粒還要細小數百倍的小顆粒。

    長安嘶聲尖叫著:「你毀我道體!」

    一道血光從長安粉碎的身軀中衝出,淡淡的,朦朦朧朧的,看上去和長安生得一般無二,分明是他在命池中孕養的靈魂。

    長安突破命池境也沒多少時間,他的靈魂並沒有本質上的脫胎換骨。

    只是因為修煉了《血魔典》,長安的靈魂也變得邪氣森森,血淋淋的看上去很是猙獰可怖。

    血色旗幟一把捲起了長安,伴隨著淒厲刺耳的尖叫聲,一團團血光、血云、血火不斷注入長安的靈魂。他粉碎的身體更是炸成了大片血霧,快速的被他的靈魂吸納進去。

    「嗯?放棄道體,凝聚魔軀?好高明的魔道功法。」逐月冷哼了一聲:「不過,在姑……貧僧手上,還敢如此膽大妄為?」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逐月原本就圓潤的身軀頓時變得好似一顆氣球一樣膨脹起來。

    剛剛衝過來的大叫驢張開嘴,朝著長安噴出了十二道明亮的祥光,在長安還沒成型的魔軀上破開了十二個碗口大小的窟窿後,大叫驢轉身就走。

    長安的魔軀被祥光破開,他發出痛苦的尖叫聲。

    但是血色旗幟不斷的噴出血光、血云和血色火焰注入他的靈魂,洞穿的傷口急速蠕動癒合。長安得意洋洋的笑著:「罷了,罷了,區區肉身,不要了又如何?本教主一直無法下定決心,是否鑄造無上魔體,還要感謝你們,幫本教主做了決定。」

    重重的嘆了一口氣,長安無奈、同時又帶著一絲得意的笑道:「可惜了,在魔體大成之前,本教主,再也無法享用那些嬌滴滴、水靈靈的小丫頭了。」

    逐月已經蓄勢完成。

    她身後突然一輪明光浮現,明光中一頭烈焰雄獅呼嘯著衝出,然後猛地張開了嘴。

    逐月也張開了大嘴。

    『嗷~~~~~~』!

    驚天動地一聲獅子吼。

    逐月面前的虛空劇烈的蠕動著,依稀可見虛空都被這一聲獅子吼震得泛起了一絲絲淺淺的漣漪。

    空氣更是劇烈的波動著,一道道巨大的白色氣爆呼嘯著向四面八方倒捲而去,整個石窟劇烈的震動著,地面裂開了一條條深深的裂痕,四周的岩壁紛紛裂開、搖晃,穹頂上的石筍還不等墜落,就被這一聲大吼震成了粉碎。

    長生教的那些門徒一個個齊聲慘嚎。

    他們的七竅中噴出了大片血霧,那些重樓境、感玄境,反正是已經修出法力的長生教門徒,他們的眉心法源轟然碎裂,全身修為徹底被廢。

    而那萬多個年幼的孩童,他們對逐月的大吼聲似乎充耳不聞。

    或者說,逐月的大吼聲沒有對他們造成半點兒傷害。

    不僅如此,被驚嚇過度的孩童們還露出了淺淺的微笑,心頭的陰影、驚恐,一切負面的情緒都被一股絕大的溫柔的力量輕輕的抹掉。

    他們手一鬆,被強行塞進他們手中的刀劍兵器紛紛墜地。

    輕鬆的嘆了一口氣,這些孩童眼皮耷拉著,就這麼軟在了地上,迅速進入了最深沉的沉睡。

    逐月的大吼聲在持續。

    她的肚皮裡好似有一個無窮無盡的風洞,不斷有颶風吹出,不斷吹動她的聲帶,發出恐怖的獅子吼。

    原本朝著四面八方無差別攻擊的獅子吼,逐漸向她的正前方匯聚。

    三百六十度全方位轟擊的獅子吼,迅速變成了一道直徑丈許的金色光柱,伴隨著震耳欲聾的雷鳴聲向前破空襲殺。

    剛猛。

    霸道。

    威嚴。

    神聖。

    一切邪祟避讓,克制一切陰邪力量的龐然偉力化為金色的光柱,重重的打在了長安劇烈蠕動的魔軀上。

    長安發出痛苦的尖叫聲。

    在這一刻,他感覺他的靈魂被整個浸泡在了融化的金屬汁液中。

    他的靈魂在燃燒。

    他的靈魂在縮水。

    他的靈魂在快速的縮小,不斷的塌縮、變小。

    血色旗幟劇烈的蠕動著,不斷給他的靈魂補充血光、血云、血色火焰。

    但是長安的靈魂還是在不斷的縮小。

    最終,長安忍不住無邊的痛苦,他歇斯底里的朝著上方穹頂吼了一聲。

    一道藍色的寒光垂落,裹住了長安的身體,然後長安在藍色的寒光中消失得無影無蹤。

    「你是誰?」長安最後不甘的吼了一聲。

    逐月愕然抬起頭來,看著穹頂上冉冉消散的幽藍色寒光,她緩緩說道:「大輪迴寺,云水僧,逐月。」

    大叫驢氣喘吁吁的跑了過來,穹頂上裂開了無數的裂口,大量的碎石子不斷的掉落,不斷的砸在大叫驢的身上。

    搖晃著大腦袋,甩著兩條長耳朵,大叫驢憤怒的咆哮著:「逐月師妹,給你說過,不許獅子吼!你……」

    逐月轉過頭,斜睨了大叫驢一眼。

    大叫驢頓時嫣然一笑,輕聲問道:「師妹,有何吩咐?」

    逐月看著地上昏睡的長生教徒和那些孩童,重重的嘆了一口氣:「找人幫忙,擦屁股……師兄,你運氣總是極好的,是不是?」



ab12dd 發表於 2019-2-9 23:19







第二百八十三章 性命
    黑羅仰天長嘯。

    數萬昏厥倒地的鼠人、侏儒、灰矮人痛苦得皺起眉頭,哪怕在昏厥中,他們的身體依舊瘋狂的痙攣抽搐,隨後詭異的站了起來。

    「你能震盪他們的靈魂?」黑羅看著巫鐵獰笑:「而我,直接操控他們的身體。」

    「只要身體還能戰鬥,靈魂什麼的,不重要。」黑羅的笑容猶如厲鬼:「這些粗鄙下賤的生靈,我們黑暗公會,原本也只看重他們的肉體。」

    數萬鼠人舉起了飛刀飛鏢。

    上萬侏儒開始旋轉拋石器。

    灰矮人們低沉的喘息著,他們緊緊的閉著眼睛,但是他們排成整齊的隊伍,開始向巫鐵發動衝鋒。

    巫鐵看著這些靈魂被七殺白骨幡震盪昏厥,但是肉體在黑羅的控制下繼續發動攻擊的可憐蟲,緩緩舉起了右手:「那麼,不管你用什麼邪術控制他們的身體。沉睡。」

    一片清淨之光帶著淡淡的菩提葉香味,覆蓋了整個方圓數百里的石窟。

    數萬戰士的身體驟然抽了抽,一縷縷黑煙從他們體內滲出,逐漸在他們頭頂化為一個個拇指大小的猙獰魔頭。生得醜惡猙獰的小小魔頭張開嘴仰天尖叫,發出刺耳的噪音。

    下一瞬間,在菩提清淨心光的照耀下,數萬小小魔頭同時燃燒,化為青煙消散。

    黑羅悶哼了一聲,他的身體劇烈的抽搐著,七竅中不斷有粘稠的黑血湧出。他手中的黑色寶珠無聲的裂開了十幾條裂痕,隨後炸成了點點黑光從他指縫中散落。

    黑羅抬起頭來,甕聲甕氣的哼了一聲:「菩提清淨心光……哈,三連城已經絕傳的無上神通。」

    「你們,知道菩提清淨心光?」巫鐵愕然看著黑羅。

    「當然。」黑羅咧嘴慘笑,不斷有黑血從嘴裡湧出來:「很多年前,三連城的心傳神通,對我黑暗公會殺傷頗大……黑暗公會多次組織人手,硬撼三連城,結果損失慘重。」

    「是我『黑』氏先祖,別出蹊徑,用水磨工夫,讓三連城各大家族糜爛、墮落,陷入七情六慾漩渦不得脫身,心靈蒙塵,從此再無人去繼承各種心傳神通。」

    「三連城的這些大威力的神通絕傳,我黑暗公會少了一大強敵。」黑羅大口吐了一口血:「不僅如此,三連城還成了我黑暗公會一大據點,一大財源……」

    巫鐵冷眼看著黑羅:「原來如此。你們的手段,很了不起。不過,似乎你們黑暗公會,如今的手段也不過如此。」

    指了指重新倒在地上,面帶著恬靜笑容睡過去的那數萬戰士,巫鐵又指了指黑羅和他身後的那些修士,輕輕的搖了搖頭:「你們隱藏在黑暗中,誰也拿你們沒辦法……當你們現身人前,黑暗公會,不過如此。」

    黑羅沉默了一會兒。

    他體內不斷有粘稠的黑氣噴出,隨著黑氣的湧出,四周的天地元能不斷融入黑羅身體,他被神通反噬受到的傷害迅速癒合。

    掏出兩顆拇指大小棗核形狀的黑紅色丹丸塞進嘴裡,仰頭吞下的了丹丸,黑羅淡然一笑。

    「是,黑暗公會,不應該明著出面,我今日所為,已經違逆了先祖祖訓,也違逆了黑暗公會的戒律。」眯起雙眼,黑羅眸子裡閃過一抹凶光:「只是,我孩兒黑角被殺,這個仇,是要報的。」

    『嘿嘿』笑了幾聲,黑羅雙手一翻,兩柄幾乎和他身體等長,弧度絕大的奇形彎刀在他手中驀然出現。

    彎刀不僅長,而且很快,最寬處刀身有近乎一尺,最厚的刀背處幾乎有三寸,刀鋒卻薄如蟬翼,黑茫茫的近乎透明。

    兩柄彎刀的刀身上,密密麻麻雕刻了無數猙獰醜惡、各不相同的魔神面孔,無數芝麻粒大小的扭曲面孔拼湊在一起,兩柄彎刀宛如在不斷的蠕動,看上去很是噁心,帶著說不出的獰惡之意。

    「除了黑角的仇……玄蛛,是我的。」黑羅壓低了聲音,朝著巫鐵笑道:「在我心中,玄蛛的事情,比黑角的仇還要重要百倍。所以,她要你死,她要屠滅三連城,我就一定要幫她做到。」

    「那個女人……沾不得哦。」巫鐵若有所指的朝黑羅說道。

    「那個女人……我想嘗嘗。」黑羅就和任何一個身居高位、擁有無窮自信心的男人一樣,很燦爛的笑著:「就算她是一朵帶著毒刺的妖花,我也把她的刺給抹平了,把她一瓣一瓣的給吞了。」

    笑容驟然收斂,黑羅一步邁出,就到了巫鐵身邊。

    兩柄彎刀發出尖銳的哭嚎聲,帶著刺耳的破空聲撕裂空氣,一刀豎劈,一刀橫斬,徑直劈向了巫鐵。

    巫鐵雙眸奇光閃爍,他命池中法力蕩起了漣漪,淡淡的透明靈魂中幾條道痕閃爍。他突然閉上了眼睛,然後左一步右一步,看似隨意的在空氣中胡亂的行走起來。

    一步,一步,一步。

    巫鐵關閉了五感六識,背著雙手,甚至鷹神甲冑的金屬羽翼也收了起來,就這麼『慢悠悠』的在空中行走著。

    兩柄彎刀帶著尖銳的破空聲,一次次擦著巫鐵的身體劈了過去。

    任憑黑羅如何用力,刀光如何密集,彎刀上傳出的攝人心魂的怪叫聲威力多強,刀光始終無法碰到巫鐵一根汗毛。

    他好似預知了黑羅的刀光軌跡,在黑羅出刀的一瞬間,巫鐵就已經預先走向了刀光絕對無法碰觸的位置。

    黑羅出刀的一瞬間,這一刀就已經『注定』無法傷害到巫鐵。

    黑羅低沉的嘶吼著,兩柄彎刀化為無數寒光籠罩巫鐵,但是他越是揮刀,越是心頭一陣陣的冰冷。

    他看出來了,不是巫鐵閃避的速度有多快。

    而是巫鐵在『預先閃避』。

    一如『預知禍福』,巫鐵早早的避開了『災劫』,立足『清福』之地,從而他永遠位於不敗之地。

    這已經不是簡單神通、秘法能夠做到的事情。

    這是大能為。

    只有觸及了某些玄而又玄的天機妙理,透徹了某些宇宙玄機,才有可能做到這種預知禍福、避禍趨福的勾當。所謂心血來潮,掐指一算,預知禍福,明哲保身是也。

    大道行,大修為,大神通,大法力……一個『大』字,盡能描述巫鐵的狀態。

    相比之下,黑羅的魔功邪術再狠戾歹毒,他的這兩柄彎刀威力再大,也只是『小術』爾。

    「不可能……你才幾歲?你不過是命池境,怎可能有如此大能為?」黑羅猶如見鬼一樣看著巫鐵,渾身汗毛不自禁的豎了起來:「這種預知禍福、斡旋天機的勾當,傳說中,只有胎藏境之上的大能……」

    「你錯了。」巫鐵依舊閉著眼睛,緩緩開口說道:「你們都錯了。」

    「一切神通,一切秘術,一切所謂的大能為,大修行,大神通,大道行……重樓之後,都能掌握。」巫鐵淺淺的笑著。

    一切天機造化,都盡在天鎖重樓中。

    破開三十三重天鎖重樓,天地間一切玄妙盡在掌握,哪怕入手粗淺一些,有了就是有了。

    哪怕是預知禍福、斡旋天機的大能為,巫鐵如今,也有所涉及,無非修為弱了一些,能夠發揮的威力小了一些罷了。

    「爾等無非是,不夠完美而已。」巫鐵借用了老鐵的話。

    「所以,爾等要在胎藏境之後,等到神胎孕化完成了,再回過去,重修重樓境的水磨工夫。」巫鐵譏誚的笑著:「只是那時候,爾等神胎已經成型,道路已經定下,想要觸類旁通,別修一門大道……難,難,難……沒有千倍、萬倍的功夫,呵呵。」

    修行如修樓。

    巫鐵已經挖出了完美的地基,準備了完美的圖紙,一切渾圓無瑕,只要慢慢積攢材料,一點點按照圖紙往地基裡填就是了,未來修成的高樓,定然也是完美的。

    其他修士則是建好了一棟高樓,居高臨下的俯瞰,卻發現地基旁邊還有無邊的曠野,想要在已經修成的高樓旁再開地基,修修補補的加蓋樓房,新加蓋的樓房還要和原本已經修好的高樓完美契合……其中難度,可想而知。

    「不夠完美?」黑羅對巫鐵的話嗤之以鼻,在他心中,黑暗公會的傳承強大無比,怎可能不夠完美?

    「奸詐小兒,不知道哪裡得了上古傳承,僥倖掌握了一門大神通,就在這裡大放厥詞。」黑羅厲聲道:「今日,我讓你見識見識,我黑暗公會的無上……」

    『無上』二字剛開口,巫鐵雙手齊齊揮出。

    兩聲刺耳的碎裂聲傳來。

    巫鐵的指頭瞬間顫抖了數億次,兩柄奇形彎刀轟然崩解,兩條粗壯的流光呼嘯著沒入巫鐵雙手。

    「我現在,果然很強。」巫鐵睜開眼,朝著目瞪口呆的黑羅笑道:「雖然我修為是弱了一些,但是我……真他-奶奶-的強。」

    巫鐵一笑,豎起雙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狠狠拍在了黑羅的胸膛上。

    巫鐵也沒用多大的肉體力量,不像之前和大蛇燚、饕餮鴣、饕餮圖等人戰鬥一般,拳拳到肉、每一拳都用盡了力量。

    這一拳,他力量沒用多大,而是動用了神通。

    五指上五色光華閃爍,手掌拍在黑羅的胸膛上,黑羅只覺眼前一黑,五臟六腑劇痛,他的胸中五氣,源自五臟六腑的精華,他的大道根基幾乎被巫鐵一掌拍得粉碎。

    命池境後,胎藏境更高一個境界的修為就是以神胎煉肉身,將肉身潛力完全激發出來,追溯上古本源,從中衍生出無上的神通秘術,擁有無窮威能。所謂靈肉合一,對應天地宇宙,哪怕一根汗毛都堪比神兵利器。

    所以,胎藏境時,神胎已經隱隱和肉身氣息相合。

    胸中五氣和神胎息息相關,猶如臍帶,聯繫著肉身和靈魂。

    胸中五氣受損,哪怕巫鐵沒用多大的力氣,這一擊對於黑羅而言,也無異是天雷地火轟在了神胎上,轟得他神胎花枝兒亂顫,道行修為『嘩啦』一下被打掉了一小截。

    道基受損。

    這可比肉體上的傷害要可怕千萬倍。

    黑羅神胎劇痛,渾身每個細胞都好似撕裂一般劇痛。

    哪怕巫鐵用盡肉體力量,純蠻力不惜代價的轟在黑羅身上,也不過在他胸膛上破開兩個大窟窿。這點傷勢,對胎藏境的修士而言,無傷大雅,只是皮毛之患。

    但是巫鐵以天罡變化中的五行大術,調動陰陽五行氣息,先天后天調和坎離,直接撼動黑羅道基……這一擊的殺傷力,出乎黑羅的意料,也出乎巫鐵的意料。

    眼看黑羅渾身毛孔血如泉湧,黑羅的皮膚卻變成了一片青灰色。

    黑羅體內有尖銳的鬼怪哭喊聲傳來,他的皮膚瞬間乾癟了下去,就好像一枚乾癟發霉的橘子一樣難看異常。

    黑羅一聲不吭的轉身就走,一邊走他一邊噴血,化身一抹極淺的黑影一個閃爍就不知去向。

    黑羅逃得這麼快,他似乎是燃燒了一部分神胎的本源力量逃走,所以他跑得太快,巫鐵都來不及制止。

    巫鐵呆呆的看著自己的雙手。

    他也是第一次用這樣的大神通攻擊敵人。

    他也沒想到,攻擊效果如此出色,比他用肉體力量全力轟擊的殺傷力還要強大許多。

    肉體蠻力,最多對敵人的肉身造成傷害。

    可是這種明悟了天地宇宙玄機,直指大道根基的大能為,殺傷力比蠻力可怕太多太多。

    巫鐵閉上眼睛,喃喃自語:「我若是用蠻力,我現在可以……一人之力,掀翻五嶽,傾倒滄海。」

    「可是我用斗轉星移之術,用天翻地覆之法……卻能做到肉身蠻力永遠不能做到的事情。」

    「可是強悍的肉身,卻能保護命池,庇護靈魂。」

    「所以,靈肉為一,相濟相融,齊頭並進,性命交修,這才是修行真意。」

    「你們,也就不用走了。」

    巫鐵想透了這個問題,他的眸子裡突然精光大盛。

    黑羅逃走,他手下的數百黑暗公會的高階修士一個個猶如見鬼一般看著巫鐵,突然吶喊一聲就要逃走。

    巫鐵雙手一拍。

    一朵烈焰紅蓮從他掌心噴出,隨後大片紅蓮淨火無聲無息的從這些黑暗公會的高手腳下湧出。

    慘厲的喊聲傳來,頃刻之間,數百最弱也是半步命池境的修士被燒得乾乾淨淨。




ab12dd 發表於 2019-2-9 23:20






第二百八十四章 甩包裹
    豐收之樹輕輕搖曳。

    天地元能不斷被豐收之樹吸收,然後化為最精純的能量注入命池。

    一塊塊晶瑩剔透的法力晶體光芒閃耀,猶如流星圍繞著巫鐵的靈魂盤旋飛舞,不斷的在他稀薄、透明的靈魂中穿進穿出。

    如此若干次,法力晶體墜落命池底部,在龐大的命池內蓄成了小小的、淺淺的一片晶石層。

    巫鐵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緩緩吐出一口帶著菩提樹葉的清新、優曇花的馨香、紅蓮的熱烈和曼陀羅花的深邃幽靜的氣息。

    三連城最根本的十三心傳種子已經徹底和他融合,巫鐵如今對十三種心傳神通的掌握,已經不弱於開闢三連城的十三家先祖,只是法力修為相比而言太弱了一些。

    不過,用來對付這些黑暗公會的嘍囉,還是足夠了。

    區區命池境而已。

    「區區命池境而已……」巫鐵喟然:「嘿,有點膨脹嘿,命池境,居然敢用『區區』來形容。」

    清脆的蹄聲遠遠傳來,一頭通體油光水滑,滿身黑毛奕奕放光,白鼻頭,長耳朵,但是頭頂海碗大小一片圓形毛髮被剃得精光,露出一塊白生生頭皮的大叫驢跑了過來。

    「哈,小子,夠心狠手辣的……貧僧看到你下手了,嘖嘖,好幾百條人命啊!」大叫驢隔著遠遠的,就朝著巫鐵噴起了口水。

    巫鐵眸子裡幽光閃爍,眉心法眼瞬間張開,然後立刻閉合。

    之前巫鐵的眉心法眼是七彩色澤,是五彩神光夾雜了黑白二色。但是在三連界見到了開天印象後,他眉心的法眼又發生了變化。

    如今巫鐵的眉心法眼一睜開,就是一團灰濛蒙的渾濁,一團混沌在緩緩旋轉,裡面隱隱有灰色的雷光若隱若現。眉心法眼裡的誅邪神雷,也發生了極大的變化,似乎擁有了某些莫測的威能。

    當然,對巫鐵最有用的,是這枚眉心法眼似乎有了『火眼金睛』的功能。

    法眼瞬間開合,巫鐵一眼看透了這頭大叫驢的修為,這廝赫然是胎藏境的實力,而且神胎凝固,通體宛如琉璃水晶,在胎藏境中的修為也頗為不凡。

    這廝外形是一頭黑漆漆的大叫驢,但是巫鐵一眼看透了他的本來面目。

    在這頭黑色大叫驢的背上,一縷淡金色的霧氣宛如花莖升起來九尺多高,細細的金色霧氣隨之化為一團方圓數丈的蓮花狀云台,上面盤坐著一條身形瞬息萬變的淡金色光影。

    金霧蓮台,還有這瞬息萬變的光影,就是這頭大叫驢修成的神胎。

    光影閃爍,巫鐵法眼開合的一瞬間,就看到這傢伙變成了一頭雄獅,一頭白象,一頭大鵬,一頭蛟龍,一頭九頭大蛇,以及一些似人非人、似男似女的奇異先形態。

    「驢子好高深的變化之道。」巫鐵看著大叫驢冷然道:「你這是走火入魔,變成了驢子,就變不回去了麼?」

    樂顛顛朝著巫鐵狂奔的大叫驢猛地剎住了腳步。

    他抬起頭來,黑漆漆的大眼珠子死死的盯著巫鐵看了一陣子,然後猛地點了點頭:「厲害,厲害,這麼多年,你是除了那幾個老禿子,第一個看透貧僧《非天神變經》色相的修士。」

    咧咧嘴,嘆了一口氣,大叫驢長嘆了一聲:「是貧僧自己造孽……《非天神變經》還沒修煉到大成境界,就去觀想七十二柱天地魔神的神魔本相,固然是修為大進,得了極其厲害的神通,可是……就成了這頭驢子。」

    「能變回來麼?」巫鐵好奇的看著大叫驢。

    「能變回來的。」大叫驢很認真的對巫鐵說道:「我大輪迴寺的《非天神變經》,高深奧妙,絕無紕漏,是貧僧自己造孽,和《非天神變經》絕無干係……定能變回來的,只是,除非貧僧抵達更高的境界。」

    巫鐵拍了一下手:「胎藏境之上啊……嘖,難!」

    大叫驢笑得很燦爛:「難,卻也不怕。人形也好,驢子也好,佛陀看來,都是平等……且貧僧是恪守清規戒律的僧人,平日裡都吃素,驢子也吃素,無妨,無妨。」

    黑色風沙席捲而來,風沙中,胡狼頭人身的老鐵背著巫女,拎著權杖大踏步的走了過來。

    「嘿,驢頭!」老鐵咧開嘴笑得很開心。

    「驢頭!」巫女也拍著手笑得極其燦爛。

    「嘿,狗頭!」大叫驢顯然不是一個能吃虧的傢伙,他立刻瞪了老鐵一眼。

    「胡狼,不是狗!」老鐵的臉色陰沉下來,用力的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有區別麼?」大叫驢立刻開始噴口水。

    「那,你是騾子。」老鐵眼珠一轉,頓時笑得嘴巴都合不攏了。

    「你……善哉善哉……貧僧,不動怒,不生氣,不發火……慈悲,慈悲……忍耐,忍耐。」大叫驢齜牙咧嘴的看著老鐵,『呼哧呼哧』的劇烈喘著氣。

    「可是,佛爺我忍不住啊……騾子?驢,驢,佛爺是一頭驢,不是騾子!」大叫驢仰天長嘯,然後一躍而起,兩個前蹄呼嘯著拍向了老鐵的面門。

    「嘿嘿,驢子是純種的,騾子是混的……」老鐵笑得更加惡劣了:「我看你,長得像是一頭騾子。」

    往生塔放出森森黑光,從老鐵頭頂冉冉飛出。

    金字塔形的黑色神光籠罩住老鐵和巫女,大叫驢的蹄子狠狠拍在了往生塔放出的神光上。

    無聲無息,黑色神光蕩起了淡淡漣漪。老鐵鎮定自若的站在神光保護中,看著大叫驢很深沉的說道:「騾子,你的修為,還不夠,想要打破往生塔……等你的修為超出了奧西里斯再說。」

    「奧西里斯。」大叫驢借力反彈,幾個彈跳就退出了七八里遠。

    他翻來覆去的念叨了『奧西里斯』這個名字幾次,然後深深的看了老鐵一眼:「原來,是那群傢伙……哼哼……儘是邪魔外道。」

    老鐵眯了眯眼睛:「你是名門正統?」

    大叫驢學著老鐵的模樣人立而起,挺起了胸膛,傲然道:「大輪迴寺,云水僧逐日。」

    「大輪迴寺?」老鐵將權杖重重杵在身邊,伸出小手指用力的掏了掏耳朵孔,指甲和耳朵摩擦,發出刺耳的『吱吱』摩擦聲,隱隱可見火星閃爍。

    「沒聽說過,想來是不出名的野狐禪林。」老鐵很淡定的說道:「老子聽說過的,還願意記起來的寺院,只有大雷音。」

    大叫驢逐日的臉色變得很肅然:「大雷音……是啊……和大雷音相比,大輪迴寺,的確只是籍籍無名的小寺院。只是,吾等一顆虔誠之心,卻和寺院名聲無關。」

    一道極長的清光從逐日竄出來的甬道口飛出。

    圓滾滾胖乎乎,生得膀大腰圓背著長刀的逐月按下遁光,穩穩的落在了逐日身邊:「師兄?」

    老鐵很深沉的看了一眼逐日,又看看逐月:「你們身上,有血腥味。剛剛,你們殺人了?」

    巫鐵落在了老鐵身邊,右手反手一抓,一聲低沉的虎嘯聲中,白虎裂憑空在掌心出現。五指輕輕摩挲冰冷的槍桿,巫鐵冷眼看著逐日和逐月兩個云水僧。

    看起來,他們不像是壞人。

    但是壞人也不會將『壞人』二字掛在臉上。

    他們身上有極濃烈的血腥味,甚至逐月身上殺意未退,一如老鐵所言,他們剛才殺人了。

    「狗鼻子果然靈敏。」逐日眨巴了一下眼睛:「你們知道,一個什麼什麼長生教麼?剛剛,我們和他們的教主交手了。」

    逐日很麻利的,將他們和長安大打出手,打得長安道體崩潰,最終入魔凝聚魔軀,借助外力遁逃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一遍。

    等逐日說完了,上上下下打量了巫鐵和老鐵好久的逐月才開口。

    「貧僧師兄,向來運氣極好。果然,這次運氣也不錯。」逐月很燦爛的咧嘴一笑,露出了兩點亮晶晶的白牙——實在是她的臉龐太過於圓潤,咧嘴微笑的時候,有腮幫子上的肉堵塞著,想要露出八顆牙齒,實在是很艱難。

    「那些孩童,還有那些長生教的魔徒就交給你們了。」逐月很用力的揮了一下手:「貧僧和師兄,奉主持之命行走天下,尋找我佛門同道,所以,沒空在這裡逗留。」

    很乾淨利落的轉過身,逐月拉著逐日的耳朵就走:「師兄,快走,幾萬人呢……他們的吃喝拉撒,我們管不起。嘿,快走,快走,看這兩個傢伙,他們是有錢人啊。」

    巫鐵和老鐵相互看了看。

    巫鐵摸了摸身上的鷹神甲冑,老鐵摸了摸頭頂懸浮著的往生塔……這就叫有錢人麼?

    然後,巫鐵心裡激靈靈打了個咯噔。

    這胖乎乎的女僧,她這是什麼意思?

    她們教訓了長生教的人……長生教的人跑到了三連城附近,好吧,這不奇怪,玄蛛那女人什麼事情做不出來?

    可是……

    「兩位,你們把幾萬人甩給我們了?你們就這麼放心?」巫鐵有點鬱悶的開口了。

    呼吸間就已經走出了七八里地,跑得飛快的逐月頭也不回的說道:「貧僧這雙眼睛,還有幾分識人之明,一看就知道幾位施主家底豐厚,而且心地善良,是可以託付之人啊……那數萬人,貧僧和師兄實在是管不起,那些孩童也太可憐了些。」

    重重的嘆了一口氣,逐月和逐日已經跑出了三十幾里地:「貧僧會殺人,卻不擅長埋人,所以……死道友不死貧僧,還請幾位施主體諒一二……出家之人,六根清淨,兩袖清風,身無分文,實在是有心無力哪。」

    看著跑得飛快的逐月和逐日,巫鐵嘆了一口氣。

    「兩位,是奉命來尋找佛門同道的麼?唔,不知道,兩位找人的標準如何?」

    巫鐵右手一翻,一道微微亮,帶著一絲清寧祥和,宛如自然之風的菩提清淨心光宛如流水一樣迅速向四周擴散開來,頃刻間充塞了這方圓數百里的石窟。

    撒腿狂奔的逐月、逐日身體驟然僵硬。

    他們停下腳步,然後緩緩轉過身來,一對黑漆漆的大眼珠子,一對圓溜溜的小豆子眼死死的盯著巫鐵掌心放出的菩提清淨心光看了半晌,然後重重的呼出了一口氣。

    逐日突然笑了起來,身體一晃,就竄過了數十里地,來到了巫鐵面前。

    「這位師弟,你這禪光果然……非凡,非凡。嗯,有幾分菩提清淨之意在裡面,卻又蘊藏了莫測的降服心魔的大神通、大威力,果然走的是我佛門的路子。」大叫驢笑呵呵的看著巫鐵。

    突然間,逐日用力的用蹄子敲了一下自己的腦袋。

    「貧僧,蠢了……之前你燒化那數百人的火焰,分明有點像是……紅蓮淨火?」逐日碩大的眼睛瞪得越發溜圓:「紅蓮淨火,佛陀在上,大輪迴寺也曾有紅蓮傳承,奈何千年前就失傳了……」

    逐月也是身體一晃,從數十里外直接來到巫鐵面前。

    她目不轉睛的看著巫鐵微微亮的掌心,聽到逐日的話,她也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涼氣:「紅蓮淨火?佛陀在上,那的確是我大輪迴寺曾有的法脈。你,是我佛門弟子?」

    「不是。」巫鐵笑呵呵的看著這一對兒甩下包袱就想要抽身閃人的師兄妹:「你看,我有頭髮的,所以,怎麼可能是佛門弟子呢?」

    逐日和逐月的眼睛微微一暗。

    「不過,我得了佛門一脈的傳承,這的確是沒錯的。」巫鐵笑得特別燦爛:「而且,我知道,附近有一座三連城,是真正的佛門傳承哦?」

    「不僅如此,我還知道,以一個真正的佛門宗門六道宮,正準備遷徙到三連城來哦。」巫鐵笑呵呵的看著逐日和逐月:「三連城也就罷了,現在大貓小貓,沒剩下幾個弟子……可是六道宮不同。」

    巫鐵板著手指慢吞吞的計算道:「六道宮啊,命池境的宮主和長老,總有幾十人吧?重樓境的精英弟子,總有千人之眾的。感玄境、築基境的弟子,那是數以萬計啊,加上他們的家眷親族,嘖嘖……」

    巫鐵笑呵呵的看著眼睛越來越亮的逐日和逐月:「對了,六道宮的弟子,和你們一樣,都是光頭,而且恪守戒律,都是真正的佛子啊!」

    逐日、逐月同時吸了一口氣。

    巫鐵伸出手,用力的拍了拍逐日的光腦門:「所以,兩位道友……還請在三連城暫歇……呵呵呵,三連城,還有些事情要有勞兩位幫助呢。」

    巫鐵在心裡冷笑。

    想甩下幾萬人的包袱就跑?

    呵呵,這次得讓你們背上幾千萬人、幾億人的大包袱!







ab12dd 發表於 2019-2-9 23:21




第二百八十五章 幽蒼來襲
    有手下奔走的感覺真好。

    魚岐帶著數十名修士,連同附近十幾個中小家族的人手,將萬多個昏睡的孩童,還有數萬哭天喊地、咒天罵地的長生教弟子遷徙去三連城。

    這些孩童的心靈受到重創,卻在逐月放出的禪光滋養下,模糊了他們悲慘的記憶,撫平了他們的心靈創傷,他們未來可以像任何一個正常人一樣修煉、生活。

    逐月的實力極強,尤其是在佛門禪法上造詣極深。

    這些孩童除非未來修為遠遠超過逐月,否則他們極難回憶起童年的這一段悲慘往事。

    對他們而言,或許這是好事。

    而那些長生教徒……

    這都是一群死有餘辜的混賬東西,無論男女,他們手上都染滿了無辜者的鮮血,他們全身都浸透著邪惡和污穢。

    只是,他們的資質都很不錯。

    其中有一些長生教徒的資質堪稱卓絕,而且甚至有一些人隱隱帶有一絲奇異的太古血脈,就好像石飛體內的巨人血脈一樣,擁有非同尋常的潛力。

    這些傢伙,已經壞到了骨子裡,基本上不可能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

    可是他們繁衍出的後代,會成為三連城急需的人才補充。

    資質優越的父母,更容易繁衍下資質卓絕的子嗣。

    擁有特殊血脈的父母,也更容易讓血脈傳承下來。

    這數萬長生教的教徒,在巫鐵和老鐵眼裡,就是十幾萬甚至是數十萬優秀的修士種子。

    三連城不缺普通子民,讓這些長生教徒兩兩配對、繁衍後代,然後將他們的子嗣抱給三連城的普通子民進行撫養,用三連城的資源培養他們。

    可預見,用不了多久,三連城的面目就會煥然一新,這些新生代的年輕修士,會讓三連城的根基更加深厚、更加清潔、更加富有生命力。

    坐在一根大石柱上,巫鐵取出了一些瓜果、果酒宴請逐日、逐月二人。

    一頭頭灰岩蜥蜴,一頭頭大蜘蛛,一條條大蟒慢悠悠的從石柱下走過,它們小心翼翼的放慢了速度,唯恐顛簸到自己背上背著的那些孩童。

    而那數萬被廢掉了修為的長生教徒們,可沒能享受這樣的待遇。

    他們光著腳,一根根長長的繩索套在他們脖子上,將他們上百人鎖成一列,步伐蹣跚的緩緩行走著。

    不斷有叫罵聲、詛咒聲從龐大的隊伍中傳出,負責押送他們的修士可不慣著他們,拎著鞭子就是劈頭蓋臉一頓猛抽,直打得這些心性扭曲的長生教徒哭喊求饒這才罷手。

    巫鐵笑著,將自己對這些長生教徒的處置辦法說給了逐日和逐月聽。

    逐月嘆了一口氣:「讓他們的孩子自幼骨肉分離,有傷天和。」

    逐日白了逐月一眼,叼著一個果酒罈子,昂起腦袋將十幾斤果酒一口喝得乾乾淨淨。滿足的打了個飽嗝,逐日冷哼道:「一群壞胚子,能教出什麼好東西?巫鐵道友這般籌劃,對他們是好事。」

    逐月不喝酒,只是捧著一個金燦燦的大香瓜很快活的大口啃著。

    抹了一把臉上黏糊糊的瓜汁,逐月呼了一口氣:「師兄所言,也是……當今之世,我人族,每一份力量都要小心節省。這些人,殺了太可惜,放過太違心,還是圈養著生娃的好。」

    巫鐵向逐日和逐月挑了個大拇指。

    這師兄妹兩個倒不是迂腐的人,有這份見識,極好。

    「白白養著,也不會。」巫鐵淡然道:「三連城有大片沒有耕種的土地,還有藥田、果園等等,總有他們忙碌的事情。」

    雖然被廢掉了修為,但是這些傢伙畢竟是修煉有成的修士,肉體力量比普通子民要強出老大一截。說句難聽的,那些被廢掉修為的重樓境修士,就算是拿去拉大車,都比那些大牲口好用得多。

    這麼珍貴的勞動力,巫鐵才不會白白養著他們。

    「勞動改造。」巫鐵腦子裡閃過了一個來自老鐵傳承的名詞,他笑呵呵的說道:「勞動改造,為他們以前犯下的罪贖罪。」

    逐日又叼起了一個大酒罈子,『咕咚』一口將一罈子果酒喝得乾乾淨淨。丟下酒罈,逐日舉起了右邊的前蹄子:「巫鐵道友如此作為,分明是悟透了『慈悲』本意,善哉,善哉。」

    老鐵化為胡狼形態,懶洋洋的趴在巫鐵身邊眯著眼看著逐日這頭大叫驢。

    「佛門弟子,不是不飲酒的麼?」老鐵懶洋洋的開口了:「老子當年也認識幾個老禿子,你們佛門的規矩,我多少是知道一些的。」

    「素酒,這是素酒。」逐日干笑了幾聲,晃了晃腦袋,張開嘴,又叼起了一個酒罈子:「再說了……貧僧如此模樣,不是正兒八經的佛門弟子,是七十二柱天魔神化身……魔神喝酒,很奇怪麼?」

    巫鐵和老鐵瞠目結舌的看著逐日。

    『素酒』一詞,已經是可圈可點,堪稱不要臉皮了。

    『七十二柱天魔神化身』這個說法一出口,巫鐵和老鐵居然不知道該如何抨擊這說法。

    「小鐵,記住啊,和禿子說話,要留七八九個心眼才行……他們一條舌頭,慣能將死人說成活人,將頑石說得點頭……總之,如果和他們結仇了,不要和他們呱噪,直接捲袖子就干,這才是最好的。」

    老鐵死死的盯了一眼逐日,很是惱火的向巫鐵告誡著。

    巫鐵笑了笑,舉起酒盞,敬了逐日一杯。

    逐日很歡樂的點了點頭,又叼起了一個酒罈子,『咕咚』一口將一罈子美酒喝得乾乾淨淨。

    「大輪迴寺,窮苦啊。」逐日丟下酒罈子,重重的嘆了一口氣:「每一寸地皮都計算得乾乾淨淨,每一寸地皮的產出,都要用來供養那些托庇在大輪迴寺之下的子民。」

    逐日看著巫鐵,很認真的說道:「就連主持和幾位長老開闢的掌心世界,都用來種植糧食了,這才勉強夠餬口的。」

    逐月在一旁啃著蜜瓜,嘰嘰咕咕的說道:「所以,很多弟子都被派出來做云水僧,說是聯絡佛門道友,嘿,怎麼感覺是讓我們出門來自己找吃的呢?」

    巫鐵的嘴角抽了抽。

    老鐵的嘴角抽了抽。

    巫女在老鐵的背上翻滾著,沒心沒肺的『嘻嘻哈哈』笑著。

    逐日嘆了一口氣:「貧僧還沒成佛,所以,難得見這麼多美食美酒,貪圖一些口舌之慾,實實在在是不應該……卻也不能怪貧僧。嗯,事後,多念幾本經書就是。」

    逐月啃掉了一個蜜瓜,她連連點頭應和逐日的話,然後又抱起了一個圓鼓鼓的,和她體型相當的大西瓜。

    巫鐵又從手環裡掏出了一些瓜果。

    胎藏境的修士,有大神通,也有大肚皮。他們的生命形態,已經脫離凡人,所以他們可以三年不食,也能日吞千羊。東西準備少了,顯得巫鐵待客不誠心。

    幸好三連城物產豐富至極,巫鐵的手環中,也多有儲備。

    大隊人馬在石柱下緩緩行過,巫鐵等人坐在石柱上,一直等到運送萬多個孩童,押送數萬長生教徒的隊伍走光後,後面又來了長長的一列隊伍。

    這支隊伍規模就更龐大了。

    魔章王派遣魚岐他們出來,就是為了轉運四周大小家族的族人去三連城。

    短短時間內,魚岐已經聯繫上了周邊上百個大小家族。

    這些大家族,族人動輒數千、過萬,蓄養戰士、奴隸數以十萬計;小家族的族人從數十人數近百人不等,豢養的戰士奴隸也有數千。

    百多個大小家族集體遷徙,行軍隊伍堪稱壯觀。

    這些家族的嫡系族人騎著各色威武的坐騎,大蜥蜴、大蜘蛛、大蟒蛇,還有一些稀奇古怪的飛行坐騎比如說巨型蝙蝠慢悠悠的拍打著翅膀在空中飛行。

    在這些嫡系族人身後,就是各色拉著車、背著包,扛著鍋碗瓢盆的家族戰士和奴隸。

    在三連域周邊,三連城對所有的大小家族而言,那是被神化的仙境,是人家極樂之地,是河裡流淌著牛奶和蜂蜜的無上福地。

    之前,三連城外的大小家族,唯有命池境的修士才有資格帶著極少數族人進去三連城。

    而且他們就算進入三連城,還要付出極大的金錢代價,才能在三連城內長期逗留。

    但凡進入過三連城的人,出來後無不吹噓得天花亂墜,越發讓三連城變成了神話。

    此次魔章王讓周邊的子民遷徙進入三連城,在很多人心中,這是『無上的德政』!

    沒有人遲疑,沒有人猶豫。

    大大小小的家族拖家攜口,打包了所有的家財家資,浩浩蕩蕩的向三連城進發。

    那些身軀粗壯的牛族戰士,扛著沉重的桌椅、大床。

    體型中等的狼人、蜥蜴人,扛著各色鐵鍋、燭台。

    身軀嬌小,力量最弱的侏儒、鼠人等等,則是背著小小的包裹,裡面裝著各色糧食。

    隊伍龐大,卻雜而不亂。

    按照一個個家族為單位,龐大的隊伍井然有序的向前行進著。

    巫鐵等人坐在石柱上,看著這支龐大的隊伍緩慢的向前進發。

    過了足足一天一夜,巫鐵突然睜開了眼睛:「好耐心,我本來以為,玄蛛那瘋婆子,會第一時間來報復,沒想到,他們居然沒有動手。」

    逐日將一個大盆放在面前,裡面倒滿了果酒,伸出長長的舌頭一點一點的舔著酒水。

    聽了巫鐵的話,逐日咧嘴一笑:「有貧僧在,放心,什麼邪魔外道,也休想作怪。唔,不對。」

    巫鐵,老鐵,逐月同時站了起來,他們看向了隊伍後方光芒黯淡的甬道。

    有動靜,而且是很大的動靜。

    玄蛛不是放棄了報復,而是一時間來不及調動足夠的人手。

    畢竟之前一戰,黑羅手下損失了數萬人,長安的長生教更是幾乎全軍覆沒,想要緊急調動人手,哪裡有這麼容易?蜿蜒曲折的甬道,那些中低階的修士可沒這麼快的速度。

    但是一天一夜過去了,以玄蛛的歇斯底里,以黑羅掌握的黑暗公會的力量,他們終於佈置妥當了。

    一股可怕的寒氣從後返甬道中吹出。

    沿途甬道岩壁上的所有夜光苔蘚和夜光植被同時被凍結,伴隨著刺耳的碎裂聲,所有苔蘚和植被『咔咔』炸成了漫天冰晶。

    寒氣所過之處,夜光植被盡被粉碎,甬道中頓時黑漆漆一片。

    寒氣如魔龍,呼嘯著向遷徙隊伍斷後的魚岐等人撲了上來。

    魚岐等人齊聲吶喊。

    魚岐和數十個同伴出身大湖城,他們擅長的功法自然和水有關。寒氣撲來,魚岐揮動長刀,其他數十個修士齊齊揮動雙手,頓時大片白浪平地衝起,化為一座水牆充滿了整個甬道。

    寒氣飛撲而來。

    填充了寬有裡許的甬道的白浪劇烈一顫,『咔嚓』聲中即刻凍成了一塊厚厚的冰牆。

    冰牆崩裂,魚岐等人同時吐血倒退,炸碎的冰牆中噴出了數以萬計的尖銳冰棱,猶如無數箭矢呼嘯著向魚岐等人激射而來。

    冰棱速度極快,一晃就到了魚岐等人面前。

    魚岐一行人來不及反應,只能閉目等死。

    『嗝兒』!

    一個極大的酒嗝聲,一頭黑漆漆的大叫驢連同一頭黑漆漆的胡狼同時擋在了魚岐等人面前。

    胡狼仰天長嘯,頓時漫天冰棱炸成了粉碎。

    大叫驢舉起了兩個蹄子,重重的向地面一拍。

    大片金色帶著檀香味的祥光化為一道道厚重的光牆,宛如海嘯颶風一般,呼嘯著向前衝去。

    一波波寒氣席捲而來,一道道祥光奔湧而上。

    寒氣祥光撞在一起,長達近百里的甬道中激盪起了無數金色、藍色的漩渦。

    逐日的身體微微的晃動,他低沉的說道:「修為不強,但是他手中,有極厲害的寶物……哼,什麼來頭?」

    老鐵身體蠕動著,他緩緩人立而起,將巫女放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雙手握著權杖,老鐵低聲道:「管他什麼來頭,弄死再說……驢子,比比?看誰弄死得多?」

    逐日笑得很燦****比就比比,不過,貧僧身無長物,連件僧袍都沒有,可沒賭注。」

    老鐵『呵呵』笑了起來:「你居然知道『賭』字?又喝酒,又打賭,你真不是個好和尚。」

    甬道中傳來轟然巨響。

    一道幽藍色神光裹著一名面容俊美如天神,周身寒氣奔湧的青年男子,一步一步的穿透了寒氣和祥光撞擊產生的漩渦,緩步向老鐵、逐日走了過來。

    「吾名幽蒼,特來,賜予爾等卑賤之物永恆沉睡。」
















ab12dd 發表於 2019-2-9 23:23




第二百八十六章 枷鎖,枷鎖
    「卑賤之物?」

    逐日和老鐵,那是刺兒頭中的刺兒頭。

    聽了幽蒼的宣告,逐日張口就是一道禪光噴出,老鐵反手拎著巫女的衣領向後一丟,拎著權杖就向幽蒼衝了過去。

    巫女揮動著風雲幡,小小的臉蛋繃得緊緊的,死死的盯著幽蒼。

    依稀可見,她的眸子裡深處,一絲極度肅殺的敵意。她小小的身子在微風中向後疾飛,她死死的盯著幽蒼,眸子裡好似有無數的水波幻影在閃爍。

    逐日口裡的禪光噴在了幽蒼身上。

    幽蒼體表噴出粘稠的藍色寒氣,禪光寒氣相互抵消,發出刺耳的聲響。

    老鐵拎著權杖衝到了幽蒼面前,當頭一權杖砸了下去。

    幽蒼舉起右手,一掌托住了老鐵的猛擊。

    一聲巨響,幽蒼的身體晃了晃,老鐵權杖上噴出大片風沙,黑色的颶風捲著細細的砂礫四處亂打,轟得地面上急速變厚的冰層支離破碎。

    「凡物。」幽蒼譏誚的咧嘴一笑,向老鐵輕蔑的搖了搖頭:「你的力量……」

    老鐵咧嘴一笑,他的右腿猛地一彈,一踹。

    幽蒼小腹下三寸的地方大片寒光閃爍,幽藍色的寒光轟然粉碎,老鐵的腳丫子結結實實的踹在了幽蒼的兩腿之間。

    幽蒼白皙俊俏的面龐驟然扭曲。

    他猛地加緊了雙腿,深深地,面容猙獰的吸了一口冷氣。

    他本能的鬆開右手,雙手向自己下身的方向伸了過去。

    逐日『咯咯』一笑,張開嘴唸誦了一聲佛門真言。

    真言如雷,前方百來里長短的甬道中冰層瞬間汽化,平地裡大片金光凝成的萬字佛印憑空湧出,佛印緩緩旋轉,一縷縷金色祥光衝天而起,將甬道照得宛如黃金鑄成一般。

    幽蒼上半身的寒光劇烈的閃爍著。

    逐日的真言聲宛如一波波的雷鳴,綿綿不絕的衝擊著他。

    寒光護住了肉身,但是真言聲一波波的侵向了靈魂,幽蒼的身體哆嗦著,雙手的動作都變慢了許多,鼻孔裡更有一絲絲的血跡不斷的滲了出來。

    『咚』!

    老鐵的權杖結結實實的轟在了幽蒼的腦門上。

    幽蒼體表寒光大盛,厚達持續的寒光一層層的崩裂,然後一層層的重生。可是老鐵的這一擊沉重異常,巨大的衝擊力循著冥冥中某種注定發生的因果關係,透過寒光,硬生生轟在了幽蒼身上。

    幽蒼七竅中同時噴出一點血光。

    向後疾飛的巫女突然舉起了右手,她右手放出白茫茫帶著濃烈神聖莊嚴氣息的玄光,然後一拳重重的轟在了自己的心口。

    「冰靈一族……幽蒼……我記起來了。」巫女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極度的仇恨:「是你,逼我入滅。」

    巫鐵腳踏狂風,正朝這邊不緊不慢的掠了過來。

    有逐日和老鐵出手,他也知道老鐵和逐日的實力強悍,所以他並不急於參戰。

    可是巫女這話一出口,巫鐵心頭就是一哆嗦。

    雖然巫女來歷古怪,但是這些日子朝夕共處,巫鐵已經將她當做了及其親近的人,雖然不是真正的親生女兒,卻也堪比同胞骨肉。

    巫女突然說出這麼一句鬼氣森森的話,巫鐵頓時渾身毛孔直噴寒氣。

    身後巨大的金屬羽翼猛地張開,巫鐵『嘭』的一下撕裂空氣到了巫女身邊,一巴掌抓住了巫女細細的脖頸:「小丫頭,不許亂來。」

    『咚~~~』!

    綿綿密密的鐘鳴聲從巫女的胸腔內傳來,一股怪異的力量波動席捲四周。

    巫女的這一擊似乎並無太大威力,地面上的沙塵甚至都沒有飛起半點兒。

    可是巫鐵等人都是眼前一花,只覺腦子裡微微眩暈。

    而幽蒼才是巫女這一擊的真正目標。

    幽蒼的身體驟然一抽,他的面皮『唰』的一下變成了慘白色,胸膛猛地膨脹如球,然後劇烈的向內塌縮。

    胸腔縮小,縮小,再縮小,縮小到了幾乎將脊椎骨死死的抱成一束的樣子,然後再次猛地爆開。

    『咔咔』幾聲響,幽蒼的胸膛肋骨斷裂了不知道多少,他的五臟六腑,尤其是心臟受到莫名的重創,他猛地抬起頭來,惡狠狠的盯著巫女,然後嘴裡不斷的有混著冰渣和肉末的血水流淌出來。

    「哈,這種感覺……你是……無相骨尊……青女。」幽蒼身體晃了晃,然後向後退了十幾步。

    穹頂上,一縷細細的藍色寒光落下,直入幽蒼的身體。

    受到數次重擊,身體內部受創極重的幽蒼深吸一口氣,慘白的面色迅速恢復正常,他劇烈的喘息了幾聲,氣息急速恢復,扭曲變形的胸膛也回覆了原狀。

    「我記得你,我記得你。」幽蒼笑得極其燦爛:「那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我對你印象深刻……不僅僅是你殺死了數十個天晶神族的蠢貨,更因為是,我親自出手生擒你,居然失敗了。」

    巫女眸子裡的奇光消失了。

    剛才那一擊,似乎已經耗盡了她所有的法力和精氣,她身體晃了晃,四肢軟塌塌的耷拉下來,徹底昏厥了過去。

    巫鐵輕輕摟著她小小的身體,轉身將她交給了趕過來的逐月:「看你是個帶娃的好胚子,幫我照顧好巫女。」

    逐月呆呆的接過巫女,不解的問巫鐵:「啥叫做,貧僧是個帶娃的好胚子?」

    巫鐵淺淺一笑,對此問題不作回答。

    隨後,笑容立刻收斂,巫鐵面無表情的看著幽蒼:「你們,還是老相識?」

    幽蒼齜牙咧嘴的,一隻手揉搓著被老鐵一腳踹中的要害,一隻手揉搓著胸口肋骨碎裂之處:「我討厭這身軀,弱點,弱點,各種弱點……偏偏有些老傢伙說,這是最完美的身軀?我無法理解。」

    搖搖頭,幽蒼指了指逐月懷裡的巫女:「無相骨尊……不,不,不,我們是神,和我們為敵的,是魔。所以,她是無相骨魔青女轉世輪迴吧?」

    感慨了一聲,幽蒼沉聲道:「那是,第幾次降臨戰役?大概是,第十八次,還是十九次?她是反抗軍……不,她是魔軍的主將之一。」

    「雖然是女子,但是殺伐果斷,而且……從來不和我們進行任何談判,簡直猶如瘋狗一樣。我們曾經抓住了她僅有的幾個女性友人,逼迫她投降,但是她很果斷的擊殺了自己的朋友,然後和我們拚命。」

    「我們最終斬殺了她。」幽蒼感慨道:「付出的代價也很慘重。沒記錯的話,天晶神族的那群蠢貨,被她擊殺了七十八人……我也被她打成重傷,在冰宮沉睡了三萬五千個標準大循環週期才勉強甦醒。」

    幽蒼深沉的看著巫鐵:「『姆』廣袤無邊,能夠於此相逢,這才是神的意志得到貫徹的表現……她注定,死在我手中。我會帶著她的頭顱回去,她的頭顱,在天晶神族還有著巨額懸賞。」

    「如果她沒有轉世成功,她已經死了……用你的話說,三萬五千個標準大循環週期後,還有懸賞?」巫鐵很詫異的看著幽蒼。

    「哦,哦,生要見人,死要見屍,哪怕是骨灰,也要帶回去祭奠死掉的族人。」幽蒼帶著一絲莫名的語氣,攤開雙手嘆道:「天晶神族,很記仇……無論過去多少時間,他們始終記得,始終懸賞。」

    幽蒼的語氣變得有點激動:「她的懸賞很高,我帶她回去,獲取的資源,足夠我的本體再晉陞一個小層級……真是,太好了。」

    「廣袤無邊的『姆』,我能在這裡遇到青女,真是太好了。」幽蒼很開心的笑著。

    巫鐵右手一揮,白虎裂出現手中。

    懶得再說廢話,弄明白了巫女和幽蒼之間的舊怨的前因後果後,巫鐵不想再浪費時間。

    想要拿巫女去換懸賞?

    呵呵。

    巫鐵縱身化為一道輝煌燦爛色金色長虹,頃刻間到了幽蒼面前,白虎裂發出一聲低沉的虎嘯聲,『噗嗤』一聲刺穿了幽蒼的胸膛。

    雙手一振,一聲狂暴的虎嘯聲從白虎裂中衝出,幽蒼的身體『轟』的一聲炸開,炸成了一粒粒極細的冰渣噴出老遠,隨後迅速蒸發成了一縷縷細細的寒氣。

    「不可能……凡人……怎麼可能……」寒氣中傳來了幽蒼不可置信的怒吼聲。

    巫鐵將法力注入白虎裂。

    數十條筆直的寒芒破空飛馳,穿透了幽蒼所化的絲絲寒氣。

    一聲極其慘厲的吼聲傳來,顯然受到的重創。

    「痛打落水狗,快哉!」逐日突然歡快的大叫。

    他的四個蹄子重重的踩在了地上,地面上一枚枚萬字佛印發出耀目的金光,漫天金光亂卷,金光萬丈,金霞片片,一股恢弘龐大、神聖威嚴的氣息噴薄而出。

    「貧僧,專治一切邪魔外道……專門,痛打落水狗。」逐日一邊施展大神通剿滅幽蒼可能存在的殘魂,一邊擠眉弄眼的朝著老鐵笑著。

    老鐵冷哼了一聲,傲然昂起了頭。

    「老子是胡狼,不是狗。」往生塔的投影從老鐵的頭頂冉冉冒出,一圈圈黑色的波紋席捲虛空。

    奧西里斯是死神,往生塔對一切靈魂、魂體都有著極強的殺傷力,同時對一切靈魂、魂體也有著極強的滋養、修復的力量。

    黑色波紋席捲而出,黑光、金光在虛空中胡亂翻捲了一陣子,逐日和老鐵相互望了一眼:「應該是死了吧?」

    幽蒼的這具分身,說實話並不甚強。

    大概就是半步胎藏境的水準,借助所謂天神器的力量,提升到了胎藏境的實力,所以才和逐日、老鐵相持了這麼一小會兒。

    只是,天神器詭異、強大,幽蒼的身體都被巫鐵打爆了,加上白虎裂的威能,他居然還能在虛空中發聲。逐日和老鐵,也不敢確定,他們是否真的徹底消滅了幽蒼的這一具分身。

    「應該是,死透了。」巫鐵手持白虎裂,離地三尺懸浮著,靜靜的眺望著前方甬道。

    逐日的兩個蹄子拍了拍,地面上一枚枚宛如黃金鑄成的萬字佛印逐漸熄滅,充盈甬道的金光緩緩消失。

    老鐵哼了一聲,往生塔也慢慢的沒入了頭頂,他揮動了一下權杖,用力的左右搖晃了一下腦袋,讓脖子發出『咔咔』幾聲大響。

    很威武,很神奇的朝逐日拋了個白眼,老鐵大咧咧的說道:「若是沒死,再吃老鐵爺爺三萬棒……非要抽得他死了又活,活了又……」

    最後一個『死』字還沒出口,穹頂上一道數十米粗的藍色寒光倒捲而下,無數極細的寒氣從四面八方匯聚而來,迅速化為一條寒光四射的人影。

    人影的面孔上,一對兒眼睛噴射出極亮的寒光。

    兩條碗口粗細的寒光呼嘯著擊出,重重打在了老鐵的胸膛上。

    「凡人……無知的凡人……」幽蒼的聲音猶如雪崩一般『轟轟隆隆』的傳來:「你們……現在的你們,絕對無法理解神的偉大。」

    「你們以為,你們真的能夠擊敗偉大的神?哪怕只是一具分身,你們的對手,可是神啊!」

    「我們能夠摧毀你們的祖先,我們就依舊能夠摧毀你們。」

    「但是和消滅你們的肉體相比,我更樂意……摧毀你們的信念,你們的希望,你們的夢想……我喜歡你們在絕望中發出的悲鳴,我喜歡你們在絕望時發出的詛咒。」

    「所以……絕望吧!」

    幽蒼高高舉起雙手,他大聲笑道:「你們妄圖破開天神賜予你們的枷鎖,你們妄圖超越命運,可是我要告訴你們,凡人就是凡人,一切都是徒勞。」

    一絲絲一縷縷的寒光呼嘯著從幽蒼的指尖噴出。

    寒光急速蠕動著,化為光縷,化為光帶,然後纏繞成一條條雙螺旋的刺眼光龍,帶著恐怖的氣息向巫鐵等人纏繞了過來。

    來不及閃避,也不知道如何防禦。

    巫鐵身上鷹神甲冑急速閃爍著,可是這件有著絕強防禦力的甲冑對雙螺旋光龍毫無反抗之力。光流穿透了甲冑,沒入了巫鐵的身體,然後迅速融入他的血肉,筋骨,五臟六腑和骨髓,融入了他身體每一個最細小的細胞。

    巫鐵突然感到渾身有點發冷。

    一旁的大叫驢猛地打了個噴嚏。

    逐月也是激靈靈的打了個寒戰。

    昏厥中的巫女,更是發出了低沉的哼哼聲。

    唯有老鐵臉色難看,但是仔細分辨,也唯有老鐵氣息絲毫不變。















ab12dd 發表於 2019-2-9 23:24



第二百八十七章 文匯之地
    「幽潔雅說,你們比較難對付。」

    「我不信,所以我親自出手了。」

    「現在發現,你們果然很難對付……不過,這也很正常,一些普通的牧草中,總會冒出幾根荊棘,很扎手,很難對付。」

    「可是我們是神啊,我們是高高在上的神,我們是擊敗了你們的先祖,滅亡了你們文明的神。」

    「神,有什麼做不到的嗎?當然,不存在。」

    「你們或許以為,你們已經擺脫了我們的祖神賜予你們的枷鎖,你們突破了天鎖重樓,凝聚了命池,孕育了神胎,成為了可以和我們平起平坐的……神?」

    「不存在的。」

    「我隨手一擊,就能將你們重新打落深淵。」

    「感受一下你們身體和靈魂……哦,不,是你們身體和神胎的變化吧。感受我賜予你們的無盡的絕望吧。你們的力量,你們的修為,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要麼,成為我們冰靈神族的奴隸……要麼,就被同化成冰塊吧。這一定,很有趣。我的宮殿中,正缺少幾尊有趣的冰雕擺設,尤其是你這個胖乎乎的女人。」

    「我珍藏的冰雕中,不乏年輕貌美的少女,唯獨缺少你這種長得很有特色的女子。等你變成了冰雕,如果我用來和其他人交易,一定能賣出一個好價錢。」

    「那些年輕貌美的冰雕……簡直已經審美疲勞了。」

    驕狂的笑聲從寒風中傳來,幽蒼的身影急速遠去。

    「我會看著你們,盯著你們,我會欣賞你們的絕望和憤怒……最終,我會回來收割我的戰利品。」

    「無論你們選擇成為奴隸還是冰雕,最終都是我的戰利品。」

    幽蒼的笑聲逐漸遠去,他低聲笑道:「為了對付你們,消耗一次對主神器的祈求權限,也是值得的。你們的危害,太大,太大……幽潔雅輸得,不冤。」

    寒氣消失,笑聲也不見了。

    巫鐵活動了一下胳膊腿兒,從骨髓裡透出來的寒意已經消失,身體好似一切都回覆了正常。

    他不解的看向了逐日、逐月、巫女。

    老鐵頭頂往生塔冒了出來,一道道黑色神光掃過他的身體,他沉聲道:「老子沒什麼異樣。老子這具身體,是神器往生塔所化,並非純粹血肉之軀。」

    老鐵揮動右手,向前虛按了一把。

    『嗡』!

    黑色神光閃爍,虛空微微晃動,數里外的岩壁上,一個大手印陷入了岩壁數百米深,印痕中有細細的泉水噴出,很快手印就被清水填滿。

    「我的力量,也沒什麼異變。」老鐵檢查了一番自己的身體。

    巫鐵點了點頭,他閉上眼,靈魂波動一點點的掃過自己身體。

    然後,他發現,在自己的身體中,一絲絲極細的寒光相互纏繞著,宛如一條條雙螺旋的小蛇,快速的在細胞之間穿梭著。

    這些極細的寒光交融在一起,巫鐵的靈魂波動剛剛觸動它們,劇烈的寒氣猛地從體內爆發出來,呼嘯聲中,一條極長極粗的雙螺旋光流直衝巫鐵眉心。

    深藍色,邊緣噴吐著白色冰晶的雙螺旋寒光巨龍出現在巫鐵的命池外。

    流光圍繞著命池急速的盤旋飛舞,點點冰晶迅速的向巫鐵命池圍上去。

    巫鐵皺起眉頭,他右手一點,想要施展一個最簡單的火苗術。

    指尖一點火光閃了閃,然後一抹寒氣噴出,火苗術消失無蹤。

    巫鐵一愣,他張開嘴,想要吐出一道狂飆。

    這是小神通飛沙走石中的一類,能夠口吐狂風、捲起黃沙,迷住敵人的眼睛,不算什麼大威力法術,大概太古時代的低階修士行走江湖的時候,可以用來嚇唬凡夫俗子。

    嘴裡噴出一道不大不小的氣息,然後一團寒氣噴出,飛沙走石小神通也沒能施展出來。

    巫鐵駭然。

    他急忙施展了數十種神通秘術,每每到了最關鍵的地方,神通秘術都被一團寒氣打斷,沒有一門神通秘術能夠順利的施展出來。

    沉默了一會兒,巫鐵雙手一搓,向前一放。

    一道暗沉沉的寒光一閃而過,一聲悶響,寒光落在數里外的岩壁上,無數冰片炸開,將岩壁凍上了厚厚一層。

    「所有的神通都被封印,只能使用寒冰一類術法。」巫鐵皺起了眉頭。

    一旁的逐日雙眼光芒隱現,他也連續施展了數十種不同的神通秘術,最後嘴巴一張,一道寒光噴了出來。

    「沒錯,貧僧的《非天神變經》,能施展諸天化身本命神通……也只有寒冰屬性神魔的神通能夠施展出來。」逐日臉色也很難看。

    「不僅如此,這寒意枷鎖,還在同化貧僧的命池、神胎。」逐日冷聲道:「這是逼迫貧僧,按照這寒意枷鎖的路子走,或者如那廝所言,貧僧強行抵抗,最終化為冰雕?」

    逐日還能施展幾門寒冰類的神魔本命神通。

    逐月在一旁揮刀揮舞了一陣,半點刀芒都沒能發出。

    和逐日不同,逐日的《非天神變經》包容極廣博,力量極駁雜,被枷鎖封印後,還能選擇幾門神通施展。逐月精修一門禪光、一門刀術,修行精純,被枷鎖封印後,就徹底廢掉了。

    「去三連城吧。」巫鐵的臉陰沉了下來:「去三連城暫歇,也好想想對策。」

    三連城。

    巫鐵幾個人有點狼狽的帶著大隊人馬撤回的時候,灰夫子正呆呆懸浮在巨大的金字塔邊,瞪大眼,看著面前碩大無朋的三座金字塔。

    巫鐵拍打著羽翼向灰夫子飛了過去。

    「夫子,你從三連界出來了?」巫鐵好奇的看著灰夫子腳下一團小小的黑云:「你,修煉了?」

    灰夫子原本灰撲撲的長毛變得有點發黑,一對眼珠更是通體漆黑,黑漆漆的沒有絲毫反光。不僅如此,他的身形變得更加矮小了一些,頭顱變得更加狹長,咧嘴笑時,嘴裡的獠牙更尖更細,給人的感覺和以前迥異。

    以前的灰夫子,是一個和藹的、與世無爭的、愛好文字的讀書人。

    此刻的灰夫子,雖然氣息依舊微弱,但是給人的感覺莫名的危險。

    「出來了。」灰夫子輕描淡寫的說到:「大手筆,我是說,三連城的初代先祖大孔雀明王,那開天的印象,就這麼送了出來……不過我不怎麼看得懂。」

    自嘲一笑,灰夫子淡然道:「我,畢竟血脈還是弱了些,沒有那麼強大的天賦,也沒有太強的底蘊。喏,能得了這麼些好處,已經很滿意了。」

    指了指腳下的黑云,灰夫子朝巫鐵笑道:「陰風鬼云,用來逃命還不錯。當然,這不是我真正的收穫。」

    「嗯?」巫鐵好奇的看著灰夫子。

    灰夫子抬起頭來,看著面前三座巨大的金字塔,他喃喃道:「三連界,是傳承之地,不管是誰進去,只要不是敵人,只要能走到大孔雀明王宮面前,都能得到開天印象。」

    「這,是大孔雀明王背負的任務和責任。」

    「可是三連城,你覺得,是干什麼用的?」

    灰夫子問巫鐵。

    巫鐵呆了呆,回答道:「避難之地?讓後輩子孫繁衍血脈之地?」

    「不,不僅僅是如此。」灰夫子沉聲道:「大孔雀王族,十二本相家族,他們是……護經人。三連城的用處,不是打打殺殺,而是……文匯之地。」

    「文匯之地?」巫鐵愕然看著灰夫子。

    他就看到魔章王打開了三連城的禁制,然後三連城爆發出的殺傷力極其驚人。

    『文匯』,『文匯』……巫鐵沒能看出,這三連城有任何和『文』相關的地方。

    「如果一個非常鼎盛的文明,發現自己面臨滅頂之災。」灰夫子沉聲道:「拋開其他一切內部、外部的紛爭糾葛,你覺得,這個文明會做什麼?」

    巫鐵沉默了一會兒。

    看著面前三座金字塔,巫鐵喃喃道:「深挖洞,廣積糧,保存元氣,伺機反攻?」

    「滅頂之災,是滅頂之災。」灰夫子微微一笑:「所有的洞都有可能被摧毀,所有的糧都有可能被焚燒,所有的戰士都會戰死,如何伺機反攻?」

    巫鐵再次沉默。

    逐日馱著失去了所有法力神通的逐月,老鐵馱著巫女,一行人飛了過來。

    巫鐵緩緩道:「我們,不是能修煉變強麼?」

    灰夫子咧嘴笑了,他指了指三連城的出口的方向:「修煉,變強。像是金亡靈的那些強盜?像是長生教的那群邪物?像是黑暗公會的那群唯恐天下不亂的惡人?」

    「修煉,可以讓人變強……也僅僅是變強。」灰夫子沉聲道:「忘記了先祖,忘記了根本,忘記了血脈起源,忘記了前因後果,這樣的變強,無非是一群強大的行尸走肉。」

    巫鐵再次沉默。

    他想起了在三連界看到的,追殺盤古、混沌的那些光斑。

    那種源自血脈深處的仇恨和殺意,巫鐵一想起這種血脈深處泛出的強烈敵意,他就忍不住渾身直哆嗦,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

    「心,道德,無數年世世代代血脈傳承養成的認知。明白什麼是對的,什麼是錯的,為什麼這個是對的,為什麼這個是錯的。這才是一個曾經巔峰的繁榮文明,最核心的東西。」

    灰夫子輕聲嘆道:「否則,同為人類,你巫鐵,和長生教的那些邪物,你們同樣修煉,你們可有任何相似之處麼?你不覺得,你和長生教的那些邪物,其實已經是兩個不同的物種了麼?」

    巫鐵沉默,他腦子裡想起了很多很多東西。

    「一個文明面臨滅頂之災的時候,如何保證無數年後,文明之花,能夠在廢墟中重生、綻放,而不至於長歪了?」灰夫子指了指三座金字塔。

    「三連界的大孔雀傳承,是一把總鑰匙,能夠開啟血脈,喚醒血脈最原始的記憶。」

    「原始的記憶,可以讓傳承人明曉仇恨。」

    「而一個文明真正重要的基礎,就在這。」

    灰夫子喃喃道:「三連城的這些不肖子孫,他們只記下了那些打打殺殺的城防禁制開啟之法,卻連三連城真正存在的意義所在,都忘記了。」

    嘆了一口氣,灰夫子雙手向前輕輕一拍。

    他的氣息依舊微弱,體內法力就只有這麼一絲半點。他手掌上有一縷黯淡的墨香一閃而過,兩隻小小的手印拍在了青銅色的金字塔上。

    青銅色的金字塔微微晃了晃。

    銀色的金字塔輕輕的晃了晃。

    金色的金字塔劇烈的晃了晃。

    然後從金色金字塔的尖端部,一股股黑色的,散發出濃郁墨汁香氣的黑云噴湧而出,順著金字塔光滑的表面倒捲而下。

    在金色金字塔的最頂部,幾枚筆畫古拙的文字出現了。

    隨後,一枚枚韻味不同,筆法簡繁不同,但是無不散發出濃濃雋永之氣的文字密密麻麻的在金字塔的表面浮現。

    甲骨文,鐘鼎文,花鳥蟲魚篆,大篆,小篆,隸書,宋體……

    各色字跡一筆一劃,雖然字跡微小,但是無論多遠,這些字都好像隨時能撞進你的眼睛,融入你的心和靈魂。

    隨後,輕聲的吟誦聲從金字塔中傳來。

    《詩經》……《樂府》……《易經》……

    《三字經》……《百家姓》……《千字文》……

    又有詩……詞……散曲……小說集子……

    輕輕的吟誦聲起初是一個人的聲音,然後是十人、百人、千人、萬人……

    虔誠、熱誠、充滿一種朝聞道夕可死矣的大無畏和大氣魄。

    巫鐵張大了嘴。

    老鐵張大了嘴。

    逐日、逐月呆呆的看著三座表面浮現出無數細小字跡的金字塔。

    黑云翻滾,墨香四溢。

    整個三連城方圓數萬里充斥著讀書聲。

    濃濃的墨香中,那些三連城的普通子民,還有剛剛遷徙進來的大隊人馬紛紛昏睡了過去。在他們夢中,有人讀書,有人講書,有人傳授道理,有人開悟心靈……

    「後輩子孫不肖,把如此文匯之地當成了什麼?」

    「遮風避雨的安樂窩?簡直……所以他們都該死。」灰夫子輕聲嘆道:「巫鐵,一個再強大的修士,他的脊樑骨都有可能被打斷。」

    「只有這些看上去沒什麼用的文字,它們凝成的骨頭,是打不斷的。」

    「一個再強大的修士,他只有一根脊樑骨。」

    「無數心志堅定的人,他們的脊樑骨加起來,比一個強大修士的脊樑骨,能承擔更大的壓力。」

    「這才是三連城存在的意義。這才是大孔雀一族和十二本相家族存在的意義。」








ab12dd 發表於 2019-2-9 23:25


第二百八十八章 狼狽
    「魔章王通過了三連城的本心之問……他居然……」巫鐵搖頭。

    魔章王和三連城已經融為一體,可是他居然沒有第一時間弄明白三連城存在的真正意義,巫鐵也感到很莫名。

    「風風雨雨,時間太久,太久了……誰知道三連城在過去經歷了多少風波險阻?」灰夫子搖了搖頭:「或許連三連城『本身』,都忘記了『自己』存在的真正意義,你讓魔章王又能怎樣?」

    「如果不是在初代大孔雀王的開天印象中,我幸運得到了關於三連城的一絲記憶……」灰夫子自嘲道:「或許,是因為我喜歡讀書的緣故?」

    斜睨了巫鐵一眼,灰夫子笑道:「你比我出來早得多,但是你似乎,就不知道這三連城究竟是干什麼的。」

    巫鐵乾笑了起來。

    初代大孔雀王讓他觀摩了全盤的開天印象,幫他破開了最後九重枷鎖重樓,讓他修為大進,凝聚命池……至於其他麼,呵呵。

    「他也是看人下菜碟啊。」巫鐵有點狼狽的搓了搓手。

    「嗯,這兩位是?」灰夫子外形雖然有了不小變化,但是他一舉一動,依舊和之前一樣,帶著一種讀書人特有的從容大度的味道。

    他注意到了逐日和逐月。

    畢竟一頭驢子,一個圓滾滾的光頭女子,這種組合怎麼都格外引人矚目。

    「大輪迴寺弟子逐日,這是貧僧師妹逐月。」逐日抬了抬蹄子:「吾等奉主持命,外出云游,尋找我佛門同道。」

    「尋找佛門同道。」灰夫子用力的點了點頭:「這是好事。我在初代大孔雀王那裡,沒得到什麼強大的法力修為,倒也知道了一些當年之事……佛門,好,好,好。」

    灰夫子笑得很燦爛,很開心。

    然後他黑漆漆的,不見絲毫反光的眸子向巫鐵等人看了看,眯起了眼睛:「看起來,你們狀態不對。有點外邪入侵的樣子?」

    巫鐵愕然看著灰夫子:「你能看出我們不對勁?夫子,你的修為,比我們可差遠了。」

    灰夫子笑著搖了搖頭:「我沒什麼修為可言,可是,一池塘清水變黑了,這需要什麼修為?不需要修為,有眼睛,就能看得出來。」

    巫鐵無話可說。

    他們體內的異變,可比一池塘清水變黑了要複雜得多,天知道灰夫子怎麼看出來的。

    不過,巫鐵是絕對信任灰夫子的。

    所以他一五一十的,將自己一行人和幽蒼等人相遇,被幽蒼動用冰靈一族的神器,硬生生在體內施加了一道枷鎖的事情說了出來。

    「這樣麼?」灰夫子沉吟了一陣,突然笑了起來:「多好的機會,為什麼不趁機,給他一點教訓呢?這個叫做幽蒼的小子,是真把自己太當回事情了,他們,完全忘記了,殺人可不見得要用刀。」

    「嗯?」巫鐵皺著眉看著灰夫子。

    他總感覺灰夫子今天的狀態有點古怪。

    但是很快,他就陷入了思索中。殺人不用刀?灰夫子這是什麼意思?嗯,沒錯,似乎的確可以。

    腦子裡有無數的念頭不斷湧出。

    龐大的命池中,一絲絲蘊藏了天地玄妙的光絲瘋狂的舞動著,無數奇思妙想,無數詭異的旁門左道之術相應的手段紛紛湧上心頭。

    老鐵眨巴著眼睛看著巫鐵。

    他只習慣蠻力的打打殺殺,什麼神通秘術之類,他是完全不懂。

    「我的力量不夠,或許不能反制他們?」巫鐵直勾勾的盯著灰夫子。

    「有三連城的龐大力量做後盾,你可以把自己視為一個胎藏境之上的大修士。」灰夫子認真的看著巫鐵:「怎麼樣,有什麼想法了麼?」

    灰夫子笑得很燦爛:「我對神通、法術什麼的一竅不通,但是我建議你,最好施展你能想到的最狠辣、最無恥、牽扯最大的秘術神通。」

    「殺傷力要大,還要無聲無息,不引人注意。最好攻擊他人神魂,直接誅魂戮魄讓人魂飛魄散的那種。最好呢,還要能循著血脈牽引,攻擊他整個家族的所有親眷的那種。」

    灰夫子淡然道:「對敵,就要做絕了,能夠滅門,就絕對不要斬草留根。」

    老鐵激靈靈打了個寒戰,他湊上去,仔細的看了看灰夫子,然後在他身上用力的嗅了又嗅。

    沒錯啊,這就是灰夫子啊。

    可是以前的灰夫子,可不會教唆著巫鐵滅人滿門。

    只是從三連界走了一圈出來,怎麼就變化這麼大?

    「我的血脈,被激活了,沒發現麼?」灰夫子笑呵呵的看著老鐵:「所以,稍微有點變化,很正常。我的血脈,嗯……」

    「從灰皮變成黑皮,黑皮狼?」老鐵朝著灰夫子眨巴眼睛。

    「狼狽為奸,聽說過這個詞麼?」灰夫子壓低了聲音,輕聲道:「我就是,那頭狽。所以,出點壞主意,算什麼呢?」

    老鐵呆了呆,然後齜牙咧嘴的笑了起來。

    「狼狽為奸?嘿嘿,這詞,老子喜歡。老子是胡狼,你是狽,嘿嘿,狼狽為奸嘿。」老鐵莫名的很開心,狠狠的甩了一下尾巴。

    巫鐵陷入了沉思中,他在一旁沉聲問道:「這麼多年,三連城積攢了多少力量?」

    灰夫子輕聲笑道:「足夠你揮霍,這一點,你盡可以放心。」

    巫鐵點了點頭:「那麼,趁早佈置起來吧……趁著他們自以為得手,趁著他們洋洋得意,對我們防範心最低的時候。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巫鐵眯了眯眼。

    這一次,要讓幽蒼和玄蛛不死也脫掉一層皮。

    漫天黑云翻滾,濃濃的墨香充斥三連城,除開巫鐵幾個人,其他人都陷入了沉睡。

    如此甚好,沒人來干擾巫鐵行事。

    三連城內資源極豐,必須要感謝,之前十二本相家族搜刮地皮刮得好,數十個大域的珍稀資源都被他們集中在了三連城,巫鐵如今要取用資源,就變得很方便。

    用金精、美玉,各色蘊藏了龐然能量的寶石,巫鐵築起了一座方圓百丈的祭壇。

    祭壇上,用五行屬性的材料,建造了一個小小的供桌。

    然後巫鐵找到了三連城庫房中,蘊藏生機活力最強的一種元草『不死藤』,用不死藤的莖葉編織成了三個草人杵在了供桌上。

    接下來的幾天,巫鐵陷入了忙碌中。

    三連城周邊環繞的十二根光柱,是三連城的能量核心,內蘊絕強威力。巫鐵做過嘗試,他將能找到的所有珍稀材料每樣一份丟進光柱,時間或長或短,統統融成了汁水。

    他將七殺白骨幡等從金滿倉手上繳獲的古寶,借助十二根光柱的威力,將其內部的所有禁制統統破碎,將這些古寶返本歸元,融成了最原始的材料。

    他又將三連城的好幾個材料庫房搬得乾乾淨淨,將那些材料融化、提煉後,融入了七殺白骨幡等古寶所化的材料中。

    因為材料還是有點不夠,巫鐵連巫女手中的風雲幡,從朱紫溪手上得來的錦鯉等古寶,也都紛紛融掉,將其轉化為基本材料。

    最後,他融掉了奧西里斯贈送的鷹神甲冑。

    融掉了奧西里斯贈送的那雙戰靴。

    他還放掉了自己體內大半的精血,全部融入了那一團體積龐大的金屬汁液中。

    在大龍窟,第一次碰到三連城精銳戰士時,巫鐵就發現三連城的鑄造技術極其高妙。

    在三座金字塔中尋找了一陣,巫鐵果然找到了一處佔地極大,而且設施齊全的工坊。

    於是他又借助三連城的鑄造房,將這些材料鑄成了一面極大的旗旛和七支奇形長劍。

    完全空白,內部沒有任何禁制的旗旛和七支長劍,被巫鐵供奉在供桌上,牽引了三連城防禦大陣無數年來囤積的龐大力量,一點點的沖刷洗煉。

    洗去剛剛出爐的火氣。

    將一切可能的雜質沖刷乾淨,提煉精粹,淬煉純淨。

    灰夫子、老鐵、逐日、逐月這些日子都很安靜,他們誰也不知道巫鐵在忙活著什麼,只是靜靜的看著,有時候幫他打打下手。

    畢竟,不是誰都修煉了《元始經》。

    不是誰都有巫鐵腦子裡那麼多稀奇古怪的東西,不是誰都完整的看過了初代大孔雀明王演化的開天印象。

    巫鐵陷入了某種奇異的靜默的狂熱中。

    他一言不發,好似一座冰山。但是他的動作狂野而快捷,一舉一動猶如颶風吹過原野。

    他開始繞著祭壇舞蹈。

    如狂風,如暴雨,如閃電,如霹靂,如太古原始的大巫發性想要追上太陽,如元始混沌的魔神震怒後一頭撞倒天柱。

    一抬手,一舉足,一舉一動,渾然天成。

    方圓數萬里的三連城好像變成了一個巨大的肺臟,隨著巫鐵的動作,整個三連城在收縮,在膨脹,然後再收縮,再膨脹。

    豐收之樹從巫鐵頭頂冉冉飛出。

    無數繁茂的枝葉在搖晃,在舞蹈,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響,宛如天籟,好似天地間所有美妙的嗓子在同時歌唱。

    老鐵、逐日、逐月遠遠的站在半空中,呆呆的看著巫鐵。

    過了不知道多久,老鐵喃喃道:「雖然老子除了殺人什麼都不會,但是老子起碼知道,任何神器也好、靈寶也好,起碼……你要往胚子裡弄點什麼進去?」

    「禁制也好,陣法也好,符籙也好,符文也好,或者,弄點死鬼魂靈,弄點骷髏污血……你總要弄點什麼進去吧?」老鐵不知所以然的看著巫鐵。

    「你這是在,煉器?」逐日也有點懵懂的看著巫鐵的動作。

    只有灰夫子背著手,靜靜的站在黑云上,微笑著看著巫鐵。

    「就是這種韻味,沒錯。巫鐵啊,真是太棒了……巫戰那傢伙吹過的牛,居然是真的?」

    灰夫子壓低了聲音,喃喃道:「他說,他找到了一塊五色神石,送給了你母親……他還找到了,找到了……禁忌之物……真是被你年幼時,一口吞掉了?」

    「所以,你小時候,如此體弱……」

    「不僅僅是因為媧族血脈的關係,不僅僅是因為這個……巫戰那傢伙在媧族祖地中找到的那禁忌之物,到底是什麼玩意兒?」

    「不過,我在三連界中所見的景象,一如你如今所為。」

    「真是,美啊!」

    巫鐵的動作越發的暴躁、有力,每一個動作都好像一個身高數萬里的巨魔,手持巨大的刀斧重重的劈砍在直通青天的天柱上。

    虛空電閃雷鳴,漫天霞光萬丈。

    無窮無盡的力量在波動,在奔湧,朝著巫鐵的身體匯聚過來。

    豐收之樹新生出了百倍的新鮮枝條和樹葉,龐然的能量被豐收之樹吸收,不斷的注入巫鐵的命池。

    巫鐵的動作突然停滯。

    他沒回頭,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他的話是朝著老鐵說的。

    「可是,老鐵,銘刻符文、陣法、禁制、符籙,那是最粗淺、最低劣的煉器手法。」

    「真正的煉器,是將『道』,直接融入器。」

    「承載一條『道』的器,你可以稱之為神器,稱之為靈寶,或者,他其實應該名曰『道器』!」

    巫鐵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然後,他閃爍著奇光的雙手伸向了自己的眉心。

    他的眉心蕩起了一層層光暈,一圈圈漣漪向四周擴散開,他的雙手伸進了自己的命池,然後一把抓住了一條光芒奪目的光絲。

    「來。」巫鐵輕喝了一聲。

    這條光絲蠕動著,劇烈的掙紮著,然後引動了其他氣息相互牽扯的四萬八千九百九十九條光絲,化為一條手臂粗細光焰奪目的光龍從巫鐵眉心噴薄而出。

    光龍搖曳,在巫鐵的驅動下,一頭鑽進了那面新鑄成的,高有百丈的巨型旗旛中。

    原本灰撲撲的,死氣沉沉的旗旛上靈光閃爍,立刻就好似活過來一樣,擁有了無窮的靈性。

    雖然這股靈性極其微弱,但是靈動非凡,給人一種生機勃勃、蘊藏無窮可能的感覺。

    被巫鐵一通原始的舞蹈震驚莫名的老鐵和逐日同時瞪大了眼睛。

    巫鐵做這些事情,一點法力都沒用。

    真的一點法力都沒用,而那面旗旛,已經完全脫胎換骨,變得和之前的胚子迥然不同了。

    隨後,一個極大的漩渦在旗旛上出現。

    滾滾天地元能滔滔不絕的注入旗旛,絲絲讓人渾身乏力、靈魂好似要脫殼飛出的奇異靈光不斷從旗面上湧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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