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我真不是神仙 作者:刀一耕 (已斷更)

 
survivoryu 2018-9-20 16:16:50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28 622292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8-11-8 18:20
第一三〇章 要相信科學!


    正月初八的下午,秦秉軒又來了。

    還是那輛黑色的奔馳S,安靜地停在了巷子裡,他熟門熟路地拎著禮品袋過去敲開了門,說:「喏,茶葉,但這個是綠茶,也不太好,我已經讓人給我送茶葉了,明天給你帶過來。」

    趙子建無語,只好放他進來。

    他很自覺,進了門就主動幫忙關門,還研究著門栓,把門給插上了。然後就擺手,「你忙你的,我就自己看看,坐一會兒。」

    但院子裡多了個人,趙子建怎麼可能全無關注?

    下意識地回頭看看的時候,就發現他正蹲在院子裡的小路旁邊自己嘀嘀咕咕──哪怕是再沒有農業常識的人,也知道樹挪死人挪活的道理,幼苗移栽之後,肯定要蔫一段時間才能把根紮下去,開始吸收到營養和水分,開始醒過來,然而在這個院子裡,明明剛一天的時間過去,秦秉軒驚訝地發現,趙子建種下的這些中藥苗子,非但沒蔫,反而枝葉都已經開始抖擻起來了。

    昨天下午來的時候還不是這樣呢!

    於是他忍不住喃喃自語、嘖嘖稱奇。

    再一次下意識地回頭看的時候,趙子建又發現他居然拿著兩個家用溫度計,還都拿繩子串好了,一個已經繫在葡萄藤上,另外一個沒地方系,讓他給小心翼翼地放到了窗戶外頭的窗檯上。

    趙子建搖搖頭,嘆了口氣。

    要是能讓你用溫度計量出來,我這麼多年的陣法不就白研究了?

    這次趙子建晾了他一個多鐘頭,直到把手裡的活兒幹完了,才脫了防塵服過去,他馬上把老茶直接倒掉,重新沏茶。

    兩人就著這壺新茶,再次開始嗨聊。

    趙子建這樣的老傢伙,前後經歷了兩個完全不同的時代,前一個時代,他學過國際貿易幹過小白領,後一個時代,他幹過奔襲千里取人性命的殺手,幹過醫生,收到過不少錦旗,還當過三個月的科學家,後來發現自己不是那塊料,主動辭職了──反正就是,他腦子裡包羅萬象。

    而在當下的2016年來說,秦秉軒也算博學多為,關鍵是腦子還特別靈,就算遇到自己不會的、不怎麼懂的,也能勉強搭上話,甚至還能邊聽邊學邊思考,很快就觸類旁通。

    總之,一個天才,一個妖孽。

    倆人聊得有點臭味相投。

    但聊了一個多小時,趙子建回頭一看,臥槽,我還有活兒沒幹完呢!就擺手,「你趕緊走,又耽誤我事兒了。」

    秦秉軒倒也不嫌趙子建慢待,一邊催著他去幹他的活兒,一邊起身去查看自己安置下的三個溫度計──趙子建只看見了兩個,其實他放了三個。

    一看,溫度都是六度。

    看看手機上的實時天氣,現在昀州市的室外氣溫是五度──考慮到這是在院子裡,避風,再考慮到這裡離海邊也就二三十公里,肯定受點影響,再考慮到這種家用溫度計,又不是工業溫度計,有誤差也很正常。

    所以……一切正常。

    可問題是,傍晚時分院子裡只有五六度,中午有太陽,算它十度往上,十二度頂天了!但晚上溫度是肯定會降的呀!就算到不了零度以下,能有兩三度就頂天了!外頭這個溫度,柳樹都還沒動靜呢,這葡萄藤發的哪門子芽?

    嘖嘖稱奇!

    難以理解!

    再回頭看,趙子建又在精細地打磨他自己的另一條腿了。

    電砂輪發出刺耳的聲響,雖然有水洗,可院子裡還是難以避免地塵屑很大。但秦秉軒不嫌棄,也絲毫不怕這打磨出來的石屑會飄到自己價值昂貴的衣服上,就過去蹲下,像個捧著飯碗正在吃飯的老農,看著趙子建幹活兒。

    越看越覺得他這個人有點弔詭。

    真是邪了門了!

    趁著他停下電砂輪在那裡打磨的工夫,秦秉軒問:「你做這個雕像,到底幹嘛用的?還是純粹為了玩?」

    趙子建連頭都不回,回答說:「永垂不朽啊!偉大的人物,都有雕像!沒有人給我立,我就自己給自己立。」

    秦秉軒說:「你這話蒙別人去!立個雕像就永垂不朽了?」

    趙子建終於回頭,還笑著,說:「但我可以。」

    這就又是玄學了,秦秉軒無言以對。

    作為一個頂級的學霸,他經過了一天多的觀察、分析、推導,再加上又新補充了很多的知識,最終確定:這個小院子,簡直就是個玄學!

    用常規的知識來推測,貌似無解。

    過了一會兒,他又問:「你昨天說的地氣,到底是什麼東西?」

    趙子建停下手上的動作,回頭看他,似笑非笑,「你不是用溫度計量了?結果怎麼樣?」

    秦秉軒搖頭,「這溫度計肯定不行。才六度,這數據絕對有問題。所以我覺得,問題應該出在你說的地氣上。」

    趙子建嘆口氣,明明是個才剛剛十八歲的高中生,說出話來偏偏老氣橫秋,「你呀,是真聰明!也不頑固。可是呢……跟你這麼說吧,我現在跟你說什麼都沒用,因為我自己也解釋不了!等著吧,將來你會明白這是什麼的!」

    他這個話,純屬推脫,因為等到將來,就算是靈氣爆發了,如果沒研究過陣法,甚至如果不是對陣法有著極為精深的研究,秦秉軒照樣還是不可能破解開這個小院子裡溫度沒有提升,卻偏偏百草崢嶸的秘密。

    再說了,靈氣的爆發,是不分你有錢還是沒錢,全部一掃而過的,到時候秦秉軒是不是能活下來,還是另外一說。

    然而,趙子建還是小瞧了他。

    忽然的,他開口問:「你是不是很擅長傳說中的的那些陰陽八卦陣什麼的?」

    趙子建有些訝異地回頭看了他一眼,「不錯呀,聯想能力不錯!」

    秦秉軒笑笑,說:「除了這個,別的沒有合適的解釋了!你說自己是修仙的嘛,我就想到那些傳說中無所不能的陣法了!」

    說到這裡,沒等趙子建回答,他忽然又問:「那你這個雕像,是不是就是傳說中的陣眼?就是負責駕馭和掌控這一座大陣的?這個院子裡你應該是佈置了什麼陣法,對吧?那麼,有石像在,就猶如你在?」

    臥槽,這個天不能再聊下去了!

    這傢伙實在是太聰明,哪怕亂象紛呈,這傢伙也總是能迅速地撥開迷霧,直接看到事情最可能的本質!

    最關鍵的是,這傢伙看起來居然真的相信自己是修仙的!

    你這什麼腦洞啊!我說什麼你就信什麼啊?

    要相信科學懂不懂?

    這一刻,趙子建甚至覺得,如果再聊下去,這傢伙估計要問自己是不是在修煉什麼傳說中的的鬥氣了!

    或者問:你是不是青雲門棄徒?

    哪來那麼多韓老魔啊!那都是,都是編的!

    趙子建停下手上的活兒,轉頭,認真地看著他,說:「你還真以為我是修仙的呀?還陰陽八卦陣?」

    秦秉軒蹲在那裡,似乎是陷入了思考,不說話了。

    首先修仙是不可能的,絕對不可能的。

    那肯定是一個玩笑。

    他要真是修仙的,他反而不會跟誰都這麼說了。

    唯物論雖然未必能解釋宇宙中的一切,和其它偉大的理論一樣,它肯定也有自己的適用範圍,一旦脫離這個適用範圍就成了謬論,但至少在人類對現實世界的探索中,唯物論截止到目前還是肯定正確的。

    神仙妖魔,都純粹是人類自我意識的虛幻投影。

    其次超級英雄是不可能的。

    美漫嘛,美國隊長鋼鐵俠綠巨人嘛,那東西要是能信,豬八戒就能信!

    那是為什麼呢?

    春寒料峭,溫度是的確只有六度,一路走來,路兩邊的綠化樹,無論柳樹楊樹還是別的什麼樹,都還沒有絲毫要返青的意思,證明現在的確不是植物抽芽返青的時候,但偏偏這個院子裡的中藥苗子栽下去第二天就活了,偏偏一棵葡萄藤早早的就已經發了新春第一芽。

    這是完全違背了生物學規律的。

    溫度、水分、空氣。

    溫度是極重要的一個必要不充分條件。

    唯一有可能靠點邊的,大概就是傳說中的……陣法?

    這個東西,是不好輕易否定的。

    科學發展到現在,也仍然沒能力徹底否定中國自上古以來流傳的《易》。

    中國古代的文人筆記、志怪裡,對陣法這個東西,也是屢屢提及、幾乎無一質疑,莫不篤信。

    這可不是單純的封建迷信!

    從某種程度上你去理解,雖然陣法這個東西,貌似有些神秘主義了,但磁場算什麼?電磁力是個什麼東西?說白了,在秦秉軒看來,陣法這個東西,是唯物的,只是先祖們對世界現象歸納總結之後加以利用,並逐漸發展成一系列的一種改變和利用世界的方式方法而已。

    科學覺得它不科學,那是科學還不夠發達。

    再加上昨天一起聊天,別看趙子建只是個高中生,但貌似對電磁學其實蠻有研究的,他的很多理論,都顯得有些超前,但偏偏見解極深,顯見的不是純粹的說著玩,他是真的經過思考的。

    所以,他就算還不夠格被稱為電磁學領域的理論物理學家,但至少也是個深入研究者了。

    再所以,這個小院子的陣法,其實是利用了一些電磁學的原理打造的?

    再不然,劍仙?

    氣場籠罩這方圓幾百平的一個小院?

    所以導致這院子裡的植物能夠逆時生長?

    劍仙是否存在,雖然很大程度上是存疑的,但秦秉軒卻並不敢徹底否定。

    當然,劍仙絕不是所謂的氣功。

    也不是所謂習武之人的真氣。

    氣功那個東西,早些年有「大師」說自己發功滅了大興安嶺的大火,後來他死的很慘。真氣這個東西……秦秉軒接觸的人三教九流,所以他是知道的,習武之人中的佼佼者,是的確有「內勁」這個東西的。

    但內勁顯然不是武俠裡的真氣,劍仙也跟真氣不搭邊。

    不過,聯想到趙子建年紀輕輕毫無師承,居然可以有極高的戰鬥力,這個劍仙……至少也得算是可備一說。

    但問題在於,趙子建會離開呀,他又不是天天二十四小時待在這裡,他一走就肯定不行了!所以……嗯……

    他抬頭,又看向了那座雕像。

    沒錯,可備一說。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8-11-9 17:05
第一三一章 我就看看,我不說話。


    秦秉軒在趙子建的小院裡蹲了整整一下午,一直到天黑透了才走。

    第二天早上,他居然一大早就又跑過來了,手裡拎著兩個禮袋。

    一袋是一斤武夷山的頂級紅茶,且經過了四年的精心儲藏,泡出來茶香四溢,入口醇厚透亮,一袋是兩塊產自九八年的頂級生普洱茶七子餅。

    趙子建幹活間隙,喝了他一壺茶,然後就笑眯眯地看著他到處在院子裡走動查看,見他又看一遍溫度計,還好整以暇地問:「幾度了?」

    這一次又來,他一進院子就勇敢地脫了外套,就穿著一件薄薄的羊絨衫,顯然是在用自己的身體做實驗。

    結果,他一點都不覺得冷,但溫度計到了上午十一點也就七度。

    這還是因為今天是個大晴天,陽光相當好。

    滿院子的小苗都旺生生的,綠油油的,葡萄藤的芽已經羞羞怯怯地展開了第一片嫩紅帶黃的小葉片。

    他回去坐下,嘆口氣,「你真是個神仙。」

    趙子建笑,「我才不是神仙。這世上哪有神仙!」

    秦秉軒一副心疲力竭不想說話的樣子,過一會兒,抬起手腕看看時間,見已經十一點多,就問:「你中午都怎麼吃飯?」

    趙子建指指旁邊的電磁爐,說:「下麵條。」

    秦秉軒沉默片刻,說:「那我出去買幾個菜?」

    趙子建看他,「你回去吃啊,我又沒留你吃飯!」

    秦秉軒想了想,說:「不行,我得嘗嘗你的麵條,你的麵條肯定不一樣。」

    趙子建無語。

    於是他也不出去買菜了,就等著趙子建中午下麵條。

    趙子建見他無所事事,就是不信邪一樣的一遍遍跑去看溫度計,就支使他,「你想留下蹭飯,就得幫我幹活。」

    他毫不猶豫地說:「行。」

    於是趙子建讓他把自己這兩天打磨掉的碎石塊都給運出去,倒到河邊去。

    秦家大少立刻就挽起袖子,拿一個空塑料桶,開始裝石塊、往外拎石塊,不一會兒就弄髒了昂貴的羊絨衫的袖子,還滿手石粉。

    然而活幹完了,他滿臉愉快,匯報說:「弄完了。」

    趙子建嘆口氣,一臉大方的模樣,說:「行吧,中午也給你臥個雞蛋。」

    於是到了晌午頂,趙子建負責拿電磁爐煮麵條,下出來,倆人一人一碗,就是最簡單的蔥花面條,一人一個荷包蛋,倆人就那麼端著碗吸吸溜溜的吃麵條。

    吃完了,趙子建問他:「我的面條好吃嗎?」

    他說:「真香。」

    趙子建無語。

    好半天,他才說:「你跟你妹妹是一個媽的嗎?」

    秦秉軒正在刷碗,點頭,「當然啊!」

    趙子建嘆氣。

    飯罷,兩人繼續沖上茶,喝著茶山南海北的聊。

    眼看中午兩點,秦秉軒一直盯著手錶看,看看時間差一分鐘就要到了,他也不喝茶不聊了,一個箭步躥起來,飛快地跑去查看溫度計。

    趙子建像看猴子一樣看著他在院子裡飛奔,喊他,「注意腳底下,踩了我的苗要賠錢的!」

    過一會兒,他回來,嘆了口氣,一屁股坐下。

    「多少?」趙子建問。

    他說:「十二度。」

    趙子建點點頭,「今天太陽不錯。」

    他也點點頭,然後問:「那夏天呢?夏天這裡會怎麼樣?」

    趙子建應聲回答,「外面多少度,這裡就多少度啊!院子裡又沒空調。」

    他說:「你知道我問的是什麼啊,我是說體感溫度。或者……你這個可能用溫度無法解釋?反正你明白我的意思。」

    趙子建想了想,說:「背心大褲衩,會很舒服。」

    秦秉軒緩緩點頭,然後沉默下來。

    過了一會兒,他抬手喝乾面前的茶盞,站起身來,說:「走了!過來好幾天了,有些人總還是要見一見的。老是推著不見人家,也不好。」

    趙子建說:「回來。」

    他回頭。

    趙子建說:「把我茶壺刷了再走。」

    …………

    秦秉軒這兩天老跑過來搗亂,茶倒是多喝了好幾壺,但活兒卻被耽誤了,等他一走,趙子建就繼續投入到雕刻中去,等到傍晚的時候,把已經幹完的活兒清理清理,自己站在院子裡打量,很滿意。

    一比一比例的永垂不朽偉人像,已經完成了一小半,開始初具雛形。

    第二天上午,秦秉軒居然沒來。

    上午的時候,趙子建專心幹活,等到中午吃飯,端起碗來,他又覺得有點小小失落:前後兩輩子加在一起,這畢竟是唯一一個誇自己煮的麵條好吃的人啊!

    下午的時候,秦秉軒就又過來了,趙子建聽見敲門聲的時候,甚至懷疑他是刻意的為了躲開自己那頓麵條。

    但這一次,趙子建過去打開門,他卻說:「要走了,有些事情得去處理一下。我過來跟你道個別。過些天我再過來。」

    一聽這個,趙子建頓時就把中午的失落給忘了,趕緊攔著,「你過來幹嘛?你別來找我,我們馬上要開學了,我得上課!」

    因為他除了誇自己麵條好吃這一點之外,其它的就沒什麼好處了。

    然而趙子建又一次低估了豪門公子哥的臉皮厚度,秦秉軒眼皮都不眨,就說:「正是因為那樣我才要過來啊,你不在,我可以幫你澆水,這一院子藥材呢,沒人看著哪行?」

    「喂……這是我的院子!」

    「我知道!我又不要你的,我還陪吃陪聊,你還想怎麼樣?」

    「你臉皮也太厚了吧?我讓你來了是怎麼著?」

    「不是……我下次來……我就只看,我不說話了,行嗎?溫度計我都已經摘走了!我以後絕不搗亂!」

    趙子建回答的斬釘截鐵,「信你才怪!你哪次來了不是話一堆?」

    頓了頓,他道:「不行!你別來了!」

    秦秉軒馬上退半步,「那我下次來看我妹妹,抽你的功夫,找你喝壺茶總行吧?總不能這點交情都沒有吧?」

    趙子建猶豫了一下,覺得實在不大好拒絕了,就點點頭,「以後再說。」

    他馬上就說:「那行,以後再說。」

    然後就扭頭就走了。

    等他走了,趙子建不無惡意地揣測:這小子回去估計是要去請教國內那些電磁學專家去了?再不然去請教那些易學大家?陰陽學大家?

    有個屁用!

    …………

    院子裡的小苗居然一棵都沒死。

    種下去幾天之後,它們一棵棵的都綠油油的,看上去一片蔥蘢,說不出的那種長勢喜人──連趙子建自己都覺得無法接受。

    它們怎麼可能一棵都不死呢?

    然而事實就是,內事不決問百度,還是有點道理的。

    至少在這種沒有什麼利益紛爭的方向,那上面的一些回答呀文庫啊什麼的,所給出的經驗,多看幾條,多參考參考,還真能把東西種活。

    當發現它們是真的全都活了之後,趙子建必須要開始做記錄了。

    實驗嘛,最好把它們每一個週期生長狀況都詳細地記錄下來,然後才能有意識地改變和調整它們的生長環境,進行各種嘗試。

    趙子建對這批苗子所寄予的希望並不高,他就希望這滿院子大幾百棵的藥苗,能給自己出現哪怕一兩棵變異的品種,就知足了。

    反正就算不變異,在靈氣濃郁的環境下長起來的藥材,藥效也肯定比普通的大規模培育繁殖的藥材要好得多就是了。

    一旦出現哪怕一棵,就算賺!

    而且只要出現一棵,趙子建就有信心根據上輩子的經驗,力爭迅速給它培養成一大片!

    …………

    下午的時候,趙子建把當初羅超群當初讓人打好給送來的架子收拾了一下,就放到西廂房裡去,把高溫的火焰槍也都佈置好了。拎了拎,還是覺得錘子不是太順手,份量有點輕,然而當初他問羅超群,羅超群說這已經是能買到的最大號的打鐵錘,想想,也只好先將就著用。

    收拾好一切,趙子建鎖了小院子回城裡。

    今天又到了該給謝爸爸謝世泰做下一個療程的針灸的時候了。

    然後……想都不要想,謝爸爸是肯定會讓留下吃晚飯的。

    然而他才剛鎖好門,還沒蹬起來,手機就震動了一下,掏出來一看,一條短信,是一個陌生號碼發過來的:我加你微信了,通過一下好嗎?

    不理他。

    都不認識。

    過去給謝爸爸針灸完,看著謝爸爸炫耀一樣在屋子裡自如地走動,聽著聲音也洪亮了許多,謝玉晴就一個勁兒的笑。

    等到吃過晚飯,謝玉晴送趙子建下樓,趙子建又順路送她去美食街,兩人一邊慢慢地走,一邊聊天。

    然後就很自然而然地說到了謝爸爸的病,她說:「過幾天等過了正月十五,我要帶他再去一趟省立醫院。年前又去查那一次,齊主任說情況特別好,還叮囑我們年後再去一趟。一來是確定病情改善的進度,二來,她說好像是要作為一個特殊病例,要申請這一塊兒的研究撥款。……這種事情,對你沒影響吧?」

    趙子建知道她擔心會影響到自己,但齊豔君來電話的時候說過這個事情,所以他知道,其實齊豔君年前去參觀過周長青的研究所之後,對於跟對方的合作很感興趣,所以,這個所謂的「特殊病例」,大概就是要拿來做這個事情了。

    於是他說:「放心去吧,沒事兒。」

    謝玉晴這才放心。

    等到慢慢地晃悠到美食城,趙子建也沒往裡面去,只是目送謝玉晴進了美食城,自己就騎車往回走。

    老爸老媽已經吃完了飯,正在討論最近要買車的事情,老爸覺得價錢還沒侃到位,倆人正爭論,趙子建也懶得參與這種討論,老媽問,他就回了一句「吃過了」,然後就洗個澡,回了自己的臥室。

    躺下刷了一陣子微信,好多人,問題是前段時間在美食街那裡打完祝國榮之後,以跑進店裡吃東西為由加了他的那個小姑娘,這都多長時間了,她叫什麼趙子建早都不記得了,長什麼樣也差不多忘光了,到現在還經常發微信。

    趙子建決定不回了。

    因為他發現,只要自己出於禮貌的回覆一條,對方馬上又秒回!

    真是閒的!

    跟陸小寧聊了幾句,正要到班級群裡去看看那幾百條聊天記錄,忽然就看見底下的通訊錄那裡居然也有一個「1」。

    點進去,居然是秦月霜的好友申請。

    猶豫一下,還是別理她吧,實在不喜歡跟她打交道。

    然而讓趙子建沒想到的是,八點多,居然又是一條短信息發過來,還是那個陌生的號碼:「你好,我是秦月霜,加一下微信好嗎?」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8-11-10 02:07
第一三二章 或者已經死了


    正月十二,市一中就開學了。

    開學第一天就是發卷子,講卷子,課間操的時候,等同學們上完了操回來,忽然發現教室裡掛上了市一中的「特色」。

    特殊印製的高考日曆牌!

    每年市一中都會給學校的高三年紀印製這樣的日曆牌,趙子建他們高一的時候就跑到當時的高三就參觀過,這也算是市一中有別於其他學校粉筆畫倒計時的一個特色了。

    距離高考還有106天!

    這個日曆牌往上一掛,感覺整個教室的光線亮度都似乎是瞬間就往下掉了幾十瓦,嬉笑打鬧一下子就被鎮壓住了。

    雖然相對來說,尖子班的學生已經是比較不發愁高考了,哪怕只是正常發揮,高三六班的本科率都能在百分之八九十,重點率也能在百分之六十以上,別說在全市範圍內,就算是在一中內,也是碾壓其它非尖子班的存在。

    但是,各有各的憂愁。

    自覺過不了本科線的,忽然一下子就有了危機感,心想我好歹也是尖子班的,曾經學習那麼好,我只是浪費了一段時間,還有一百多天,我還來得及……

    自覺過不了重本線的,忽然覺得我要更努力了,一百來天,我要是努力一把,指不定就過了重本線呢?一本和二本,天差地別的……

    而有把握過重本線的呢?又在想,我是不是惦記下211和985?

    當然,還有人心理素質差,一看見這個倒計時,頓時就喘不過氣來了,精神緊張地坐臥不寧,最後就各種亂七八糟的事情,受不了壓力想跳樓的也不是沒有──每年高考前,市一中都會出一些事情。

    而趙子建的高考倒計時生活,就這麼開始了。

    不過,他顯然是不會有什麼精神緊張的可能的。

    晚上跑去小院子,做觀察、記錄、修煉,早上起來跑步回來,偶爾跟吳茜茜「偶遇」,一起吃個早飯,然後拎著早飯回家,騎車去學校,中午跟陸小寧匯合一起吃飯,有時候傍晚會跑去美食街吃一碗炒粉。

    不知不覺,正月十五就過去了。

    昀州這邊的習俗,認為正月十五過去了,春節就徹底過去了。一切的人、事,就要全部都走上正軌了。

    正月十八,王慧欣不知道怎麼被趙文遠給忽悠住了,毅然地同意再多拿出十萬塊來給自己老公買車,於是趙文遠正式交了定金,定下一輛寶馬330i。

    三天後他請假去提了車、上了牌,當天晚上就神經質一般拉著王慧欣出去兜風,在外環上轉悠了好幾個小時,一直到半夜十二點才回家。

    趙文遠的那輛小Polo,正式成為趙子建的座駕。

    年前他過了科目一,年後正月十一那天,趕在開學前,過了科目二,正月十五過後,交警隊那邊特意把他給安排在一個週日考試,他又過了科目三,第二天請了一上午假,去把科四考了。

    轉過天來,交警隊那哥們就給他發微信:駕照出來了!

    擦著剛滿十八週歲的邊兒,趙子建拿到了自己的駕照。

    …………

    省立醫院永遠是這副人山人海的模樣。

    也或者說,中國幾乎所有的三甲醫院,都是這樣子的人山人海。

    在過去,為了奔波著給自己老爸看病,謝玉晴曾經在好多家醫院都是這熱鬧中的一份子,在省立醫院這邊也排過不知道多少次的隊。

    不過現在好了,他們不需要掛號和排隊了。

    上一次過來,齊豔君主任就直接安排她的學生,給謝玉晴他們直接走「齊東大學腫瘤研究中心第一實驗室」的快速通道,不但作為病人,更是作為被研究的對象,得到了一路綠燈──因為省立醫院這邊跟齊東大學醫學院,本來就是聯合關係,齊豔君負責帶領的實驗室,更是兩邊共同扶持的,省立醫院腫瘤科這邊的一切的設備設施,優先提供給研究使用。

    這一次也是如此。

    昨天趕到省城之後給齊主任打個電話,隨後齊主任的一個學生就把電話打過來,今天上午八點趕到省立醫院,那邊已經把一切通道給走好了。

    然後齊豔君的學生就帶著謝玉晴和謝爸爸謝世泰一起直接走實驗室特殊通道,幾乎所有應該做的檢查,全部都不需要排隊。

    可想而知,已經習慣了什麼都要排隊等半天的人,忽然可以這樣子看病,該是有多爽──得病這些年,跑了不知道多少醫院,他們什麼時候得到過這種待遇?以前他們覺得,是只有老幹部、高幹,才能有這個待遇的。

    再加上經過最近一個多月的治療,謝世泰的身體已經恢復的相當好,雖然距離健步如飛還有點距離,但他最近是真的已經開始每天早起鍛鍊了,連一日三餐都能自己做,也可以算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了。

    於是這一次,他甚至沒覺得自己是來看病,反而是第一次一邊做檢查,一邊還有心情去打量和觀察醫院的一切了。

    有點像旅遊似的。

    做完了一個比較重要的檢查,叫核磁共振,他也沒用齊豔君的學生過來扶,自己就從床上下來,活動活動,見齊豔君的學生示意他可以到外面等一下了,他就出了門,走出門來卻看見,女兒正在跟人聊天。

    他一看,居然是當年在省立醫院住院時候認識的一對夫婦。

    也就算是病友了。

    他快步走過去,見那位老哥正歪在輪椅上,頭上戴著頂帽子,整個人已經瘦得不成樣子,睡衣都好像是掛在身上的一樣,露出來的脖頸、臉,都顯得異常蒼白、鬆弛,一副氣息奄奄的模樣。

    他老伴兒推著輪椅,也顯得蒼老了不少,正在跟謝玉晴說話──這兩口子,據說是很有錢的,當年自己住普通病房,人家住走廊一邊的單人病房,但大家都是齊大夫的病人,平常也經常一起做檢查什麼的,時不時的家人推出來曬曬太陽活動活動,也經常見面,聊過不少次。

    他還記得這老爺子姓沈,他愛人好像姓何。

    沒等他走過去,何老太太已經看見他,一臉驚訝的模樣,說:「哎呀,那就是你爸呀!」等他走過去,老太太驚得不行,「哎呀你現在真是……這是真看好了?」

    她當然有理由驚訝,當年謝世泰臨出院時候的樣子,距離現在也就大半年,她還是大概記得的,並不比自己愛人好到哪裡去,可是現在再看,謝世泰這副滿面紅光步履輕鬆的模樣,哪裡還像是一個癌症晚期患者?

    謝世泰笑了笑,說:「還沒看好,減輕了。哪那麼容易看好啊!」

    坐在輪椅上的老爺子也很虛弱地抬起頭來,也認出了謝世泰,就顫巍巍抬起手來,「哎呀……小謝……」謝世泰一把握住他的手,「老哥……」

    他也握住謝世泰的手,顫巍巍的,說:「你現在……真好……看著真好……」

    謝世泰忽然就覺得鼻子有點酸。

    那時候一起遛彎兒,一起做檢查,倆人的狀況都不太好,家人們在一邊聊天,他們倆也聊幾句,說來悲愴,當時的對話大約是──

    「不行啦。」

    「是啊,不行啦!」

    「我估計我還能撐一年就不錯了,你呢?還能撐一年嗎?」

    「夠嗆!也就那樣吧!唉……其實什麼時候死,早就看淡了,活得那麼難受,還有什麼勁?就是女兒不捨得呀,非得讓我看,家裡能賣的都賣光啦,我就想,我再多活這一年半載的,能好怎麼樣呢?」

    「唉……那也得活著呀,好死還不如賴活著,咱得努力,得爭取再多活一年,科技發展很快,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能看好啦!」

    「看不好的,就算科技發展出來了,你老哥行,你有錢,我能看得起嗎?啥東西剛研究出來,不得死貴死貴的?唉……我現在就心疼我老婆跟兩個閨女呀,非得讓看,現在家裡窮成這樣,還一屁股債,我真是死都死得不踏實啊!將來這後半輩子,她們可該怎麼活呀!」

    「人各有命,別多想,咱好好的繼續活下去,才不辜負她們哪!」

    「話是這麼說……我還是覺得不如早點死了的好!」

    「你糊塗!」

    「老哥,你不懂啊!」

    如今,半年多的時間過去了,他已經變成了這副樣子,比當初自己沒錢了,被迫出院離開時候的樣子,還要越發蒼老和病態了不知道多少。

    看著他滿眼的羨慕,聽著他愛人何老太太不斷地追問謝玉晴,到底是去哪裡看了哪位醫生吃了什麼特效藥,謝世泰心裡是既酸澀又慶幸。

    人家可是有錢人!

    可一般二般的有錢,在癌症這件事情上,能有多大用呢?

    連喬布斯都死了!

    當然,有錢還是多少有用的,至少人家能繼續住院治療,住院治療總比放棄治療要好一些──看看他現在的樣子,回想一下一個多月之前自己的樣子,謝世泰忍不住想:「如果玉晴沒有那麼碰巧的遇到子建,我現在大約頂天了也就是沈老哥現在這個樣子吧?也或者……已經死了。」

    跟老兩口聊了好大一陣子,一直到齊豔君的學生拿著檢查結果出來,才跟他們握手道別,互道珍重,何老太太還非得再次記下了謝玉晴的手機號,一直到走出核磁共振檢查室那一塊兒,謝世泰下意識地回頭望,還能看到那兩口子依然痴痴地看著這邊,見謝世泰回頭看,就都抬起手,揮手。

    他分明地看到,那兩張蒼老的臉上,滿是對生的羨慕,滿是對死的無奈。

    這時候,齊豔君的那個學生說:「你們的病友是吧?這位老爺子我知道,食道癌晚期了,估計……唉……」

    但頓了頓,她又說:「不過現在我們老師計畫跟首都的周所長一起聯合推進這一塊兒的研究,大家互相借鑑、互相啟發,如果能有些成果,說不定還可以把他,和像他一樣的這些病人,給多留住一段時間……」

    謝世泰沉默著,等到了齊豔君辦公室門口,她的那個學生叮囑父女倆在門口稍等,自己先敲敲門進去了,謝世泰就扭頭看著自己的女兒,問:「你說,要是沒有子建,我現在是不是也那樣了?還是……已經死了?」

    謝玉晴抿著嘴,不知道該說什麼。

    她能明白自己老爸心裡的複雜五味,但這個時候,她既無法自私地慶幸,也實在沒有立場去為別人哀嘆什麼。

    她只是握緊了自己爸爸的手,「人各有命,你現在很好,這就夠了。」

    謝世泰沉默片刻,點點頭,「是啊,我很好。」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8-11-10 02:12
第一三三章 你是錯的,我才是對的!


    辦公室的門很快再次打開,齊豔君的學生出來,說:「謝叔,來吧,請進!」

    他們父女倆進去,很快就看見一群學生圍在齊豔君的身後,大家一起在看他剛才的各種檢查結果。

    眼角餘光瞥見謝世泰父女倆進來了,齊豔君馬上放下手裡的片子,笑容滿面,「老謝,來啦,過來坐!」

    她的學生主動給搬了一把椅子,連謝玉晴都撈到了一把凳子。

    齊豔君笑著跟謝世泰聊了幾句家常,然後才拿起檢查結果,說:「太好啦!比我預想中的進度,還要好!你真是一個……這是個特別好的範例!老謝呀,檢查結果顯示,你肺部的癌細胞不但仍在持續萎縮,甚至有幾個區域呀,已經開始出現了一定程度的癌細胞死亡……你可能不懂,我也不記得以前跟你說過沒有,在我們醫學上來講,到了這個程度,我們甚至已經可以判定,你有超過七成的徹底康復的可能啦!呦……帽子摘了我看看。」

    謝世泰主動地摘了他的帽子,齊豔君看了一眼,喜不自勝,「又長出新頭髮啦,真好!老謝呀,你這個運道,這個運氣,沒人能比!」

    她這最後一句話,顯然是意有所指,謝世泰就呵呵地笑著,不知道該怎麼接話──他當然知道自己的運氣沒人能比!

    如果說以前的感觸還不夠鮮明、不夠準確、不夠直觀的話,那麼,就在剛才,忽然偶遇的那位沈老哥,讓他的這種感觸,已經變得無比深刻、無比直觀!

    不過見他不說話,謝玉晴就笑著說了一句,「但要是前期沒有您幫我爸吊住一條命,我們也等不到今天呀,還是要謝謝您的!」

    齊豔君聞言特別高興,擺著手,「我就免啦!」

    頓了頓,她很高興地說:「前幾天給子建打電話還提到了,正月十五之前,首都的周長青所長已經過來我們學校和醫院考察了一下,我們現在已經達成了初步的合作意向,要搞聯合開發、聯合研究,我的申請報告都已經完成了初稿,現在好了,有了這一次的檢查結果,加上你們以前那些檢查結果,彙總起來,這就是支撐我們聯合搞研究的最有力的支撐點。」

    聽她說這個,原本謝世泰和謝玉晴只有聽的份兒,因為他們並不怎麼懂,但這一次,不知道是因為這件事有趙子建摻和在裡頭,還是因為剛才遇到病友帶給了謝世泰太多的感觸,他罕見地開口說:「齊主任,這是好事兒啊!你們的研究每前進一步,就能救多少人命!這是最重要的事情!」

    齊豔君聞言點頭,「是的!」

    然後又道:「對了,待會兒我讓人帶著你們,老謝呀,把你以前的檢查結果,和現在的檢查結果,都授權給我們使用,這是需要你簽字的,好吧?就是……沒有報酬,呵呵,只能是無償的。不過,我請你們吃飯,作為感謝,怎麼樣?」

    這一次沒等謝世泰開口,是謝玉晴主動道:「這次得我們請您吃飯才行!」

    頓了頓,她笑著說:「上次去我們昀州,居然還讓您請客,我事後想想都覺得怪不好意思的,這次您一定要讓我們請一次。讓您的這些學生也都一起去。我跟我爸,謝謝大家!」

    齊豔君笑了笑,不跟她爭論這些,不容置疑的口吻,說:「我們不爭這個,誰方便誰安排,好吧?你們放心,我對省城的吃,沒什麼研究,我請客,一概都是在我們的內部餐廳,花不了幾個錢。」

    謝玉晴還要再說,她卻開口問謝玉晴要了最近趙子建完成了又一個針灸療程之後開出的新藥方,自己認真地看,然後親筆抄寫了一份,同時安排自己的學生帶著他們父女倆去別的辦公室簽文件。

    一直到中午一點多,齊豔君帶著她的學生一起,又是在齊東省立醫院的內部餐廳宴請了謝世泰和謝玉晴父女。

    而下午,謝家父女倆完成了檢查,且檢查結果顯示,一切都在向著更好的方向去變化,當然是很高興地回家了。齊豔君則要把手上的材料都重新結合進來,開始修改自己的聯合研究申請。

    這份申請報告初稿已經完成,但因為很多的新材料加入進來,齊豔君在正常的接診、查房、授課之外,帶著自己的學生又重新組織安排材料,一直忙活了好幾天,才總算是最終形成了讓她自己比較滿意的成稿。

    然而讓她始料未及的是,她的材料和申請遞交上去,卻被卡住了。

    齊東大學腫瘤研究中心的郭主任不肯簽字。

    齊豔君得到消息,既詫異不解,又略覺不滿──以她在腫瘤研究學界的能力、聲望、名譽和地位,她負責管理的第一實驗室的申請,還從來沒有過被駁回申請的先例!因為沒譜的事情,她也根本就不會打申請報告!

    腫瘤研究中心上上下下,本來就是以她為學術核心的,對她也有著極高的信任感和支持──但這一次,居然被駁回了。

    她直接找到了郭主任的辦公室去。

    一看她過來,年紀五十來歲的郭主任就笑眯眯的,讓她坐,還親自沖茶倒水,態度一如既往的好到不行,然後說到這件事,他回答說:「齊教授,不是我不同意,是這個事情啊,你已經越弄越大發了。」

    頓了頓,他說:「以前你要跟省中醫院聯合研究,我說過什麼沒有?我直接就同意了呀!但這次,你的聯合對象是一家私營的研究所,而且你還在報告裡直接說……是,是,我知道那的確是一次極佳的範例,但是……」

    「唉,你知道的,我壓力也很大呀,咱們研究中心的方向不止一個,你需要經費,別的實驗室也需要經費啊!你牽頭做的這個跟中醫中藥的聯合研究,本來就已經在內部有一些意見了,現在幾年過去,成果有限嘛!對不對?那內部就有意見,我們總要拿出一些稍微多一點的支持,給別的實驗室,看能不能在其他方向取得更重要的突破啊?對不對?」

    齊豔君雖然不喜歡搞什麼爭權奪利,但她畢竟在這個學術圈子裡呆了二十多年了,聽到這裡還哪裡有個不明白的?

    於是她問:「那還有什麼別的辦法可以通過?」

    郭主任聞言無語,說:「緩一緩不行?明年行不行?今年的經費已經很緊張了,你知道,蔣教授這兩年跟國外幾個研究中心的聯合研究,進展不小,上面當然是看到了這些成績的,所以特意點明,要多多支持蔣教授的研究。你看……我雖說是研究中心的主任,貌似手握大權,但其實有些事情啊……咱又不是外人,共事了多少年了,你明白的!」

    齊豔君聞言沉默下來。

    郭主任口中的蔣教授,叫蔣曉麗,國外的博士後回來的,回來之前,她已經是美國好幾家腫瘤研究中心和研究所的特聘研究員和觀察員,這次回來,她也的確是帶回來很多國外對於腫瘤和癌症的先進研究成果,再加上她回來之後就組建實驗室,借助以前的身份便利,跟國外不少的先進的癌症研究中心取得了合作,甚至還跟幾家專門生產癌症治療藥物的跨國大公司合作,拿到了對方的直接資助,最近兩年,堪稱是齊東大學腫瘤研究中心躥升極快的學術明星。

    十幾年前,齊豔君也是這麼一路紅起來,並迅速確立了自己學術權威的地位,成為齊東大學醫學院和齊東省立醫院腫瘤科的一桿大旗。

    大家的研究方向不同,齊豔君對這個年輕的晚輩,也並無敵視之意,她也希望對方的研究能取得進展,甚至前兩年對方剛回來的時候,對於她的實驗室的成立,齊豔君還幫了不少的忙的──畢竟,雖然她最近這些年開始轉向研究中醫中藥與現代醫學的結合,但在此之前,她可是正經的現代醫學研究腫瘤的專家!

    對方有很多國外的先進的研究成果和經驗,但她畢竟年輕,拿了博士後回國的時候,才剛二十八歲,現在也就三十一歲,而齊豔君這邊,雖然這些年一直在國內搞研究,但在很多方面的研究進展,其實並不比國外的先進研究機構落後,只能說大家互有長處。

    然而現在,大家竟好像是隱隱變成了競爭關係。

    齊豔君問郭主任,「要不,我親自去找找上面的領導?」

    郭主任聞言遲疑了片刻,說出話來意味深長,「可以是可以,你的面子還是有的,但是你要知道,蔣教授現在正是如日東昇啊,正是光芒萬丈的時候!」

    齊豔君一聽就明白了。

    就好比當年她博士畢業之後工作了幾年,取得了一些成果,然後選擇簽過來,並很快就帶領自己的研究團隊,取得了一系列足以與國外研究機構的先進成果相比也毫不遜色的成果,於是在那十幾年裡,她迅速成為了學術龍頭,成為旗幟,她的決議,無人質疑,她的要求,被盡力滿足,她說什麼就是什麼!

    而現在,自從把研究方向轉到與中醫中藥的結合上去之後,她的研究成果開始一下子變少了,恰好的是,蔣曉麗回國了,又一下子拿出了亮眼的成果。

    於是,風水輪流轉了。

    但齊豔君可不認為自己應該退居二線了,她覺得自己距離取得突破性的研究成果,只差一步之遙!

    於是,她第二次問:「還有什麼別的方法沒有?」

    郭主任無奈地看著她,過了一會兒,說:「拿出成果來,證明你報告裡的這個範例,是可複製的!至少是可以總結出規律的!」

    「孤證不立,只要你能拿出三個範例來,我去幫你要經費!」

    本以為這下子齊豔君肯定要打退堂鼓了,但讓郭主任意外的是,齊豔君沉默有頃,卻居然點了點頭,說:「好!」

    …………

    上午齊豔君去了郭主任辦公室談了半個多小時的消息,下午就傳到了蔣曉麗教授的耳朵裡。

    同樣是從小就展露出天才般的聰明才智,蔣曉麗有著跟齊豔君近似的讀書和工作經歷──也或者可以說,天才與天才,總是有著近似的經歷的。

    而想當然的,如果不是天才,也根本沒有可能走到像她們現在這樣的地位,站到了金字塔的塔尖。

    蔣曉麗是直接從小學三年級開始入學的,小學前兩年的課程,她在幼兒園期間就跟著奶奶學會了,然後,初中她跳了一次,沒讀初二,高中沒跳,家裡人害怕她讀大學時年齡太小,結果考上首都大學醫學部本碩博連讀十年班之後,她仍是只花了六年就出色地完成了所有的學業。

    然後,她作為博士後交流生去到國外,在二十八歲回國之前,她不但早就已經拿到了博士後學位,還捎帶著拿了一個心理學博士和一個哲學博士的學位,成為美國好幾所常青藤大學的特聘觀察員和客座教授,同時也已經是被美國各大腫瘤研究機構和相關的醫藥公司追捧的腫瘤研究學界新星。

    然後,她毅然回國了。

    因為相比外國病人,她更願意把同樣的精力奉獻給膚色相同、語言相同的中國病人──當然,她不敢對外說這個理由,以她的聰明,是絕不會讓人把自己定位成種族主義者的。她的說法是:我想把我的研究成果,帶給我的祖國的人民!

    這個說法令人肅然起敬,但其實在她看來,只是同一個意思換了個說法而已。

    把話說得更直白些,其實意思就是:我連中國人還救不過來呢,幹嘛要留下來救你們?至於做研究,我回國也一樣做!

    只要我回國,中國的腫瘤研究肯定很快就會追上來,並且反超!

    天才有天才的驕傲。

    雖然大家的研究方向已經不同,競爭不怎麼談得上,但大家同為女人,同為在腫瘤和癌症研究上都極有想法的天才,心裡隱隱的一點別苗頭的意思,還是肯定會有的──無關別的,無關名譽、金錢、地位等等,那都是小事,天才的思路是,我只是想告訴你,你是錯的,我才是對的!

    到了傍晚的時候,更多詳細的消息傳到了蔣曉麗的耳朵裡。

    據說齊豔君教授為了要證明她的中西醫結合治療腫瘤的可行性,為了拿到更多的經費,以便於展開下一步的和首都那邊一家私人中藥研究所的聯合研究,已經跟研究中心的郭主任打了賭:她會陸續的再拿出至少兩個中醫治癒的範例,來證明自己的正確性,和中醫中藥治療癌症的可行性。

    蔣曉麗聽說了這個消息之後,抬起頭,轉了幾圈手裡的中性筆,又重新低下頭去,話語冷且硬,說:「那我等著看。」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8-11-10 17:19
第134章 小房子租好了


    「來!再去試試這件!去嘛……聽話,去!」

    趙子建無奈地接過那條休閒褲,轉頭走進試衣間。

    時間是三月初,正是物候轉蘇、大地回春的季節,趕上一個週末,謝玉晴連自家店裡的生意都不管了,非得要拉著趙子建出去買衣服。

    前後兩輩子,趙子建對這項活動都深惡痛絕。

    後來的時候就好了,因為他的女人們出去給他買衣服,身材什麼的,都比趙子建自己還熟,看見喜歡的直接打包帶回來,於是趙子建就不但總有新衣服穿,而且還再也不用去浪費時間逛商場了。

    正所謂「託買吳陵束,何須問短長。妾身君慣抱,尺寸自思量」。雖時空兩異,男女不同,但道理是相通的。

    在那個時候,他的女人們總是會變著花樣的把他打扮得特別符合他自己、也符合她們的審美。

    既要帥,又要低調沉穩,既要夠新潮,又要隱起鋒芒。

    但時光倒流,回到2016年,還沒有哪個女人足夠熟悉他的身體。在過去,一般再過一兩週,等氣候真的徹底回暖了,王慧欣會抽一天工夫,強制性地叫上趙文遠和趙子建爺倆,帶他們逛大半天的商場,給爺倆一口氣買幾套春裝。

    但今年,還沒等王慧欣這位老媽行動,謝玉晴就捷足先登了。

    最近各大商場裡人不少,換季時候,大家都逛街買衣服,趕上星期天,人就更多,但不管走到哪裡,趙子建加謝玉晴的組合,都是人群中最好看的一對,走到哪裡都特別吸睛,連忙到不行的售貨員,都更願意為他們服務。

    尤其是女售貨員……男售貨員不好總盯著謝玉晴看,怕引起誤會,但女孩子看見帥哥嘛,就顯得自如了很多。

    要知道,經歷了兩個月的靈氣的錘煉和洗伐,趙子建雖然還是那個趙子建,五官不可能有什麼變化,但整個人的氣質,卻顯然已經不是此前那個青澀稚嫩的十八歲大男孩能比的。

    他身上沉澱的,是一個五十多歲的,登上了人生巔峰,甚至可以說是登上了世界巔峰的成功者的氣質。

    再加上本來就算是出色的身體條件。

    ennnn……

    趙子建換好了褲子,從試衣間裡出來,謝玉晴看了兩眼,擺手,「轉過去!」趙子建聽話地轉過去,她看了一會兒,過來,問:「合身嗎?」

    趙子建點頭,又搖頭。

    普通人買衣服,經常會遇到不合身的情況,要不袖子窄了,要不褲腿長,再不然腰提不上去,等等,其實原因很簡單,因為服裝公司設計的版型大都是根據標準身材的模特來做的。

    所以你會發現,有些人不管試穿什麼衣服,只要身高型號拿對了,總是怎麼穿怎麼合適,怎麼穿怎麼好看,不管哪個牌子哪種衣服,都是如此。

    而還有很多普通人,是不管穿哪個牌子哪種衣服,總有那麼一點不和諧,最終只能挑選儘量合身的那一種,忍受它的不甚和諧的一方面。

    大部分時候,趙子建屬於前者。

    只是偶爾會有褲子不太合身。

    謝玉晴問他:「哪裡不合身?」

    趙子建提提褲腰,說:「有點卡襠!」

    謝玉晴聞言低頭看了一眼──這個休閒褲的版型有點緊身,也就是所謂塑形,所以褲子往上一提,提到標準部位,就能看見他褲襠裡鼓鼓囊囊的腫起一大坨。

    謝玉晴的臉騰的一下子紅了起來,輕輕地在他胳膊上拍了一下,聲如蚊吶,「行啦,別往上提了!去換下來!」

    所以說,上輩子那些講究版型的衣服,尤其是緊身些的西褲、休閒褲,趙子建的女人都不會給他在外頭買,而是直接叫裁縫到家裡來量尺寸,訂做。

    當然,國外的牌子做的緊身褲,要稍微好一點。

    謝玉晴以前應該是沒給男人買過衣服,所以一開始不大懂,但帶著趙子建逛了幾家店之後,尤其是試過一家很高端的,據說是意大利的牌子之後,雖然那店裡的衣服貴的離譜,但趙子建穿好了出來一看,她卻頓時就領悟了。

    六千多一條休閒褲,買了!

    她毫不猶豫地刷卡!

    但是輪到她自己,就帶著趙子建轉挑那些百十塊一件衣服定位的店去,趙子建跟著走了兩家就無語了,就一句話,「把我打扮那麼帥,你自己穿得村姑一樣?」

    然後拉起她的手,霸氣地走回去,「這件,這件,還有那件,去試試吧!」

    …………

    逛了一上午,謝玉晴心疼得霍霍的。

    一開始是她給趙子建買,她很捨得,但後來趙子建看著不像話,開始做主給她買,她才發現,趙子建居然更捨得!

    這一個上午,一人兩身衣服而已,再加上些絲巾啊什麼的,居然十一萬多塊刷出去了──趙子建的兩身衣服,加上最貴的兩條褲子,還不到兩萬塊,但她的兩身衣服加幾樣配飾,就花了九萬多!

    中午的時候進了一家西餐廳,看著趙子建在那裡揮灑自如地點菜,等服務員走了,她說:「我賣一天炒粉,生意最好的時候,刨去房租買菜水電之類的,算下來也就是一千塊錢的毛利!就這一上午,我得掙三四個月!」

    趙子建笑,「所以呀,還想靠賣炒粉還債?做夢去吧!」

    謝玉晴就笑著在桌子底下踢他。

    最近謝爸爸謝世泰的病情已經有了極大的好轉,前幾天又去省立醫院做檢查,齊豔君說他正在走向徹底康復,再加上謝家的炒粉店在大年初六就恢復營業,到現在已經逐漸步入了正軌,每天的生意都相當不錯,跟謝媽媽她們倆一天天從早忙到晚,掙錢掙得正起勁。

    而且,年前的時候,謝玉晴聽趙子建的話,主動把以前借錢的人家的債務,都先多多少少還上了一部分,現在炒粉店又生意不錯,大家一看謝家有要重新站起來的意思,走動得就又多了起來。

    總之吧,各方面加在一起,謝玉晴最近的心情越來越好。

    她本來就年輕,漂亮,再加上人逢喜事精神爽,那臉蛋兒白裡透紅的,眼角眉梢喜氣飛揚,那顏值,那迷人的勁兒,直接就又上了一個新台階!

    不過,雖然信任趙子建賺錢的能力,上午就由著他的性子,讓他亂花錢給自己買了一通,穿上之後自我感覺也是真好看,但歡喜過後,正吃著昂貴的牛排,她忽然又回過神來,一臉的懊悔和心疼,「可是我每天都得炒粉啊進貨什麼的,你給我買那麼貴的衣服,我什麼時候穿呀?我穿不著啊!」

    趙子建無語。

    就問她:「你那炒粉店,非開不可啊?」

    謝玉晴想了想,說:「你可能根本就不稀罕我去掙那點錢,但我是我,我爸媽是我爸媽,他們需要這樣一家店,現在我媽顧不過來,我肯定得負責撐著!」

    頓了頓,她切下一塊牛排,抬頭看著趙子建,說:「我說了的,等我把我家裡這一塊兒處理好了,你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你讓我開飯店,我就去給你開飯店,你讓我去給你收拾屋子……我就去給你……收拾屋子。」

    「但現在……」

    趙子建抬手,打斷了她的話,說:「行!你說了算!」

    謝玉晴笑起來,過了一會兒,小聲地說了一句,「謝謝你!」

    又吃幾口菜,她低著頭,不敢看趙子建,小聲地說:「年前你不是說,我可以在附近再租一套小點的房子嗎?我已經……租了!」

    趙子建愣了一下,抬起頭來。

    她只是低頭吃東西,連頭都不敢抬,卻是早已經連耳根都紅透了。

    趙子建趴過去,問:「什麼時候的事兒?」

    她仍是不肯抬頭,小聲地回答:「年前就租了,就是沒騰出時間來收拾。其實現在也還沒收拾好呢,得等我慢慢收拾收拾。」

    趙子建當即道:「有什麼可收拾的!有床嗎?」

    謝玉晴聞言,腦袋頓時低得更深了,但漸漸地,她的肩膀一聳一聳的,竟是自己笑了起來──過了一會兒,她笑著抬頭,滿臉飛霞,眼角斜睨,「知道啦!回頭就給你一把鑰匙,你想過去住,就自己去住!」

    頓了頓,她仍是笑著,目光卻看向一邊的窗外,說:「反正我是肯定要回家住的,那小房子就純粹是給你這個大老闆租的!」

    趙子建搓手,刀叉都放下了,「那我下午就去住!你過去做客可以吧?」

    謝玉晴雖然比趙子建大了幾歲,但畢竟還沒怎麼認真地談過男朋友呢,別的事情就更是不曾接觸,哪裡能比得上趙子建這種級別的厚臉皮,聽到這裡,就實在是聽不下去了──說來也怪,這個年代了,網絡時代嘛,其實女孩子哪怕沒談過男朋友,對那種事情也不像早些年那樣無知了,高中大學期間看過小黃書看過毛片的女孩子,數不勝數,謝玉晴也不例外,但偏偏,在這個大男孩面前,她就是會下意識感覺羞澀。

    明明很喜歡他對自己的貪戀與痴纏,喜歡看見聽見他對那事兒的著急,卻又偏偏禁不起他說的每一句調笑似的!

    於是她俏面含春地白了他一眼,說:「行了你,吃飯!」

    頓了頓又說:「我下午有事!要回去看店!」

    見趙子建一臉無奈,又繃不住,低頭笑了起來。

    笑得一抽一抽的。

    偏偏就在這時候,趙子建的手機響了起來。

    他拿起來看了一眼,然後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接通了,說:「喂,齊阿姨……」

    謝玉晴忍著笑,抬起頭來,一邊吃東西一邊看他接電話。

    電話那頭,齊豔君說:「子建,下午有時間嗎?我馬上要到昀州了,有個事情,想跟你當面談談,徵求一下你的看法。」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8-11-11 00:09
第一三五章 三行字,一世人。


    聽說齊豔君已經下了高速,馬上就到市裡,趙子建就跟她約了一個小時之後在一家茶館見面──這就給她留出了吃點飯、歇一歇的工夫。

    謝玉晴建議去她家裡說話就行了,不必非得去外面的茶館,說是一壺茶很貴的,但趙子建笑著拒絕了。

    齊豔君特意趕到昀州來,直接把電話打給自己,說是要跟自己見面,那就顯然是跟謝爸爸的病關係不大,她應該是有別的事情,這時候跑去謝家是不必要的。

    再說了,聽她的口氣,趙子建覺得這件事應該是讓她有些小為難的。那就往往事涉秘辛了,少一個人知道更好些。

    慢慢悠悠的吃過飯,趙子建看時間還早,就開車送謝玉晴回美食街去。

    嗯,他現在也是有車一族了。

    小Polo很帥很帥的!

    等謝玉晴臨下車的時候,他又舊事重提,「待會兒我跟謝主任聊完了,要是沒別的事,我就給你打電話,你出來,帶我去看看你的那個小房子?」

    謝玉晴回答他的是憋著笑的一個白眼,和砰地一聲的關門聲。

    …………

    趙子建提前五分鐘趕到茶館,齊豔君卻已經到了。

    茶館裡只有稀稀落落的幾桌客人,都就著一壺茶瞎扯淡呢──昀州市原來不產茶葉,但自清末開始,本地人漸漸有進茶館喝茶的習慣,到後來,本地移栽茶葉成功,普通本地茶葉的價格驟降,適逢改革開放,不少人開始有錢了,茶館遂順勢再度崛起,到現在,已經成為本地人比較喜歡的休閒場所之一。

    昀州市街頭普通的茶館裡,你要一盞最普通的本地產綠茶,才要你三塊錢!

    當然,趙子建選的是偏高端一點的茶館,覺得環境更好些。

    看見趙子建進來,齊豔君第一時間就笑著站起來。

    趙子建走過去,兩人互相問好之後坐下,她笑著指著桌上那壺茶,說:「算著時間呢,這壺茶剛沏上端過來!」

    兩個人喝杯茶,閒聊兩句,齊豔君就直接切入了正題,「我需要你幫個忙。」

    趙子建問:「怎麼了?」

    齊豔君說:「是這樣,我的報告呢,被卡了一下,現在要想申請到學術研究的經費,用在下一步跟周所長那個研究所聯合研究上,我就必須拿出一定的實例,來證明一下,既是證明對方有參與進來的資格,又是證明我的研究方向是有價值有意義有前景的,也就是中醫中藥的運用嘛。」

    「現在呢,我手裡有謝世泰……就是玉晴她爸爸的那個病例,是可以用的。除此之外,我得承認,最近幾年的研究,步履維艱,的確是進展不大,沒有真的可以拿來用的病例,那位周所長手裡是真的有。」

    「據我們兩次見面的交流,他是真的如你所言,在這一塊兒上,已經研究的比較深入,據他自己說,這些年來經他的研究所徹底治癒的癌症和腫瘤患者,且到現在為止仍然沒有復發的,已經有四人之多!是徹底治癒!既不是延緩死亡,也不是暫時控制,是徹底治癒!」

    「我們電話聯繫了一下,他同意向我提供這些病例,用來證明中醫中藥治療癌症的前景,但是……他有一個條件。」

    趙子建的眉頭微微皺了一下,笑著說:「要見我?」

    齊豔君笑起來,說:「我猜一方面他是害怕遇到了學術騙子,把我把他的成果都給騙過去,我們雖然見過兩次面,也算是互相欣賞,但畢竟還不夠熟悉,而且我又是體制內的,他是體制外的,一旦我想侵佔他的成果,他還真是不太容易把我怎麼樣,所以他有擔心,是很正常的,我很理解。」

    頓了頓,她又道:「另外一方面呢,的確,連我都很好奇,你是怎麼知道他的,又敢放心的推薦給我?對他那邊,我甚至連把他推薦給我的人是誰都沒有明說,你想,他怎麼可能沒有一點疑心?」

    「據我所知,他最近這些年,雖然在民間有點名氣,但體制內的話,對他一直都是不聞不問不支持的態度。所以,也不是真的沒有一個人知道他在腫瘤研究方面有一些成果,但幾乎從來沒有體制內的人嘗試跟他接觸過。」

    「現在想想……我去找他,有點太突然了。」

    她一邊說,趙子建一邊點頭。

    周長青先生這個人……怎麼說呢?

    他是中醫世家出身,祖上在清末和民國年間,都是北地著名的國醫聖手,建國後,他祖父看清了形勢,很快就結束了私人接診和家中藥房的經營,加入了國家的醫療體系,自家的產業也一度成為當地公私合營的典範,受到過表彰。

    一直到他父親,也在體制內廝混,家裡沒什麼產業了,但畢竟是當地聞名的中醫世家,很受當地百姓的尊敬,連比較混亂那些年,都沒有遭到什麼波及,只是卻只能困居在一家不知道算是三流還是四流的普通市醫院裡面,估計頂天了也就是在自己家裡私下搞點小研究什麼的。

    到了他這裡,出身名門,自小接受各種中醫中藥的熏陶和教育,少年時就出手不凡了,長大後,他又報考了現代醫學的專業,去深入的學習和瞭解了西方現代醫學的知識,畢業後甚至還分配到一家不錯的醫院工作了幾年。

    但再然後,他就毅然辭職,創建了自己的周長青中醫藥研究所,來進行中醫中藥治療腫瘤和癌症的研究──起步之時,他的處境就異常艱難,甚至一直到現在,他的研究所取得了一點小成績,也並沒有好轉。他甚至並不敢打出「腫瘤研究所」的牌子,只敢對外說自己是「中醫藥研究所」,就可見一斑。

    上輩子跟老爺子接觸那麼多,趙子建雖然沒有真正的拜入老爺子門下,開口叫他師傅,但兩人的關係算是亦師亦友,趙子建對他還是比較瞭解的。

    老爺子的性格里,有果決的一面,但也有矛盾的一面。

    其實後來據他自己說,在醫院裡上班工作的那幾年,他已經看透了體制內研究的弊病,所以別管再難,都寧可自己出去走一條新路。但其實呢,這麼多年艱難困苦的路,他又無時不刻地希望得到體制內力量的幫助──一個人走,實在是太累了,太難了。而在靈氣爆發之前,所謂「體制內」,那力量又真的是太大了。

    只要領導同意,動輒就可以給你一家實驗室撥出去幾百幾千萬的專項研究基金,這個錢太大了,大到周長青雖然對體制已經失望透頂,但面對自己手裡各種條件的捉襟見肘,還是不由得心動,不由得對體制內的力量有一點幻想。

    據他自己說,最難的那些年,他一度都想要結束研究所的運營,重新想辦法加入國家的醫療體制,做一個「老中醫」算了。

    這種情況,一直到靈氣爆發,所謂體制,在這樣的近似末日一般的猛烈衝擊下轟然倒塌,他才總算是收起了所有的幻想。

    而又過了好多年之後,趙子建跟他聊起來,他自己回顧這一生,才算是真正理清了自己當年的思路,且可以很坦誠地跟趙子建也好,跟他的學生們也好,大大方方地把自己當年那些幼稚的幻想,和無數次想要退縮的衝動都給說出來。

    當然,這絲毫無損於他的偉大。

    只是在當下的話,他這種幻想,是肯定還在主導著他的做事思路的。

    他渴望得到體制內力量的科研資源和金錢上面的支持和資助,但又想堅持獨立自主的搞研究,不希望被體制內的力量各種指手畫腳。

    …………

    想了想,趙子建問齊豔君,「所以,你想讓我出面解釋一下我是怎麼知道他,又是為什麼把他推薦給你的,好讓他放心?」

    齊豔君點頭,然後又忍不住笑著說:「當然,你要是能再給我兩個病例,也完全可以。」

    趙子建笑了笑,說:「想讓他同意給你病例,跟你聯合,很簡單,根本就用不著我過去找他說什麼。」

    齊豔君訝然地看著他。

    據她所知,周長青這個人雖然很謙和,但骨子裡還是很傲氣的。有點倔。

    齊豔君甚至會擔心,就算趙子建出面去解釋了什麼,都未必能輕易說服他。

    但這個時候,卻見趙子建在身上摸了摸,從外套口袋裡掏出一張紙來,展開,居然好像是一張還沒做的數學試卷?

    他在右下角折了兩下,從試卷上撕下巴掌大的一塊紙來,從上衣口袋裡又掏出筆,在反面寫起字來。

    齊豔君好奇,撐著桌子站起來往那邊看,只見他寫的是:你渴望名氣嗎?手裡的病例拿兩個出來,換一大筆體制內的撥款,你失去了什麼?

    齊豔君訝然:這是什麼話?

    但寫完了,趙子建遞給她,說:「快遞給他,他肯定同意。」

    齊豔君半信半疑,「就這樣……他就同意?」

    趙子建笑,「要是他不同意,我就再送你兩個病例。」

    齊豔君把那反面還印著數學題的紙接過去,把上面的三行字看了又看,百思不得其解。但她還是點點頭,說:「好。」

    …………

    三天之後,當接到EMS的快遞,拆開來,看到這樣一張奇怪的字條,周長青捧著它,足足愣怔了好幾分鐘。

    然後,他嘆口氣,喃喃地道:「知我者也。」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8-11-11 00:13
第一三六章 初中畢業的特邀研究員


    齊豔君覺得很不好辦的問題,趙子建卻只給了她一張紙條,但出於對趙子建的信任,以及考慮到周長青本來就是他推薦過來的,她當時就把那紙條反反覆覆地看了幾遍之後,收了起來。

    然而,昀州來都來了,她是不可能拿著一張紙條就回去的。

    反正是週末,趙子建也不用上課。

    於是就在這家茶館裡,藉著一壺祁門紅茶,她拉著趙子建一口氣又聊了兩個小時──把趙子建心裡本來的激爽又骯髒的週末小計畫,給攪得稀爛。

    一番痛聊,齊豔君把一個接一個的問題拋出來,聽取趙子建的看法和見解,然後進行更深入的探討,時不時還會把當初她跟周長青先後兩次暢聊中遇到的彼此的分歧也拿出來請教趙子建,關鍵的節點,往往被趙子建一語點破,令她頓覺恍然大悟──時年四十歲出頭的周長青,已經開始打下自己作為醫學泰斗的理論和實踐等各個方面的紮實的基礎,但現在的他,距離真正的大師境界,顯然還是要差了許多的,年近五十的齊豔君,雖是國內腫瘤學界數得著的頂級專家,但當下全球範圍內的腫瘤研究,其實都只是在盲人摸象而已。

    而趙子建當年跟著周長青先生,雖然只是學了個一瓶子不滿半瓶子晃蕩,卻畢竟是站在全局的角度來回首俯瞰這件事,所以,回到2016年的這個時候,他的經驗和見識,反倒是足以反過來指點周長青和齊豔君這個級別的醫學大拿。

    臨走之前,齊豔君還問趙子建要不要到自己的實驗室裡掛名做個助理研究員,或者特邀研究員、特邀觀察員什麼的,因為接下來,如果跟周長青中醫藥研究所的聯合研究計畫能夠被批下來,她是計畫邀請周長青過來她的第一實驗室擔任特邀觀察員的,正是個開口子的機會,會比較容易審批下來。

    趙子建想了想,能在體制內多少混個小身份,做個特邀研究員什麼的,倒是不顯山不露水的,貌似也不會有什麼不好的影響,將來要做事情,還多少會有些便利,也就點頭答應下來,答應回頭把自己的資料寄給齊豔君。

    當然,只是基本資料,至於齊豔君怎麼把他一個高中還沒畢業的學生給編進去,甚至弄到博士生導師的實驗室裡做「特邀」,那就是齊豔君的事情了。

    但既然都是權威了,這點能量總是有的。

    於是下午也沒能過去住一住自己的小房子,晚上回去,趙子建就把自己的身份證和初中畢業證都找家打印店複印了,然後按照齊豔君留下的地址,給她的辦公室寄了過去──是的,初中畢業證,是他現在能拿出手的最高學歷。

    等他忙完這一切,好吧,又是週一了。

    而另外一邊,齊豔君回到省城之後先把趙子建給的那張紙條寄出去,於是在三天之後,他先是收到了周長青打過來的電話,不由得驚喜萬分,緊接著又收到了趙子建寄來的資料──看見那份初中畢業證的複印件,不由得哭笑不得。

    幾天之後,她的第三份申請報告出爐,往上一交,頓時震驚了整個齊東大學腫瘤研究中心──其實腫瘤研究這個課題,很多大學很多醫療研究機構都在搞,各自也都有一些自己的小成果,而且事實上很多人都知道,民間有不少中醫,是的確在治療腫瘤和癌症方面,取得了一些確確實實的成果的。

    只不過這些成果,都是片段的、單獨的,也或者說,可以被理解成是蒙的。直到現在,民間的中醫們也甚少有人真的能拿出準確的、可以驗證的治療方法,所以,中醫治療,一直都感覺難登大雅之堂。

    但這一次,齊豔君一舉提交了多達六份的成功治療案例。

    其中五份來自首都的一家名叫「周長青中醫藥研究所」的機構,另外一份來自昀州市一位名叫「趙子建」的醫生。

    而在這之中,周長青提交的五份病例,竟有四份是過去幾年中陸續被治癒,且至今沒有任何復發跡象的。

    這份成果,異常之驚人!

    就這一下子,齊豔君把這件事擺到明面上,周長青這個名字幾乎是一夜之間就在齊東大學腫瘤研究中心人盡皆知了。至於在第一份報告中就曾出現過一筆的趙子建這個名字,雖然這次也依然出現了,甚至被提到了跟周長青相提並論的程度,但顯然,他的例子不夠亮眼,自然是被周長青的光芒給徹底遮掩住了。

    雖然周長青用中醫中藥對癌症患者進行的治療,至今為止其實成功率也還依然很低,但總比那些鄉間的所謂名醫治死了一百個治好了一個,就被當地百姓自發地廣為宣傳,要靠譜多了!

    而且,人家是真的治好了!

    這已經被治療好的四個病例,和另外兩個正在快速康復的病例,顯然都是具有極高的研究價值的!

    一旦這裡面的規律和經驗被總結出來,是可以迅速就反過來指導實驗室的研究的!

    所以,當齊豔君在報告裡自我承認自己過去幾年的研究,走了些彎路,然後這六個病例往外一亮,要求跟周長青中醫藥研究所搞聯合研究,腫瘤研究中心這邊無論什麼人,都沒能力壓住她了。

    她畢竟本來就已經是學術權威,不是隨隨便便就能搪塞的小貓小狗。

    更何況,這種研究,這種「階段性成果」,無論對齊東大學醫學院、對齊東大學腫瘤研究中心,還是對齊東省立醫院來說,都是絕對值得重點向外推的重大的突破了!這是增強自己專業話語權的最好的東西!

    於是,一路綠燈,齊豔君很快就拿到了批覆,准許擴大實驗室規模,准許搞聯合研究,並考慮「在實驗室取得進一步的研究成果之後」,將會有很大幾率將齊豔君實驗室升格為國內腫瘤醫學研究的博士後交流點之一。

    當然,這個過程中,插曲還是有的。

    比如,就有專家委員會的好幾位專家質疑那個名叫「趙子建」的醫生,按照身份證信息,他才只有十八週歲,而且能夠出具的學歷,僅僅只是一張初中畢業證,齊豔君卻居然要把他聘請為實驗室的特邀研究員,跟周長青級別一樣!

    人家周長青是正規的醫學碩士,雖然長年不在體制內,但畢竟也是有大醫院工作經歷的,再加上拿出來的病例和成果的確亮眼,只要把他這份成果亮出來,而且拿出來的人是齊豔君這個級別的頂級專家,那就沒人會質疑什麼。

    但這個趙子建憑什麼?

    於是審議的時候,就卡了一下。專家委員會要求齊豔君親自過去做解釋和說明,最好趙子建也親自到場。

    趙子建平常要上課,顯然沒那個時間,於是齊豔君過去,面對一眾專家,堅持認為趙子建對自己的實驗室「有著極大的幫助」,對實驗室的下一步研究工作的展開,有著「高屋建瓴的指導意義」,是「不可或缺的最重要的研究員」。

    最終,因為齊豔君的力挺,因為她那份「無論如何也要把趙子建拉進來」的衝勁兒,甚至差一點嚇到一幫老專家,大家出於對她的專業能力和專業素養的高度信任,最終還是通過了這一申請。

    於是,當時間進入四月份的時候,趙子建接到電話,把自己的身份證寄過去,讓那邊採集信息,隨後過了沒幾天,他就收到了齊豔君寄過來的包括自己的身份證、工作證在內的一系列的東西──有齊東大學腫瘤研究中心的身份卡、胸口標牌,齊東大學圖書館的特殊借閱證,齊東省立醫院和齊東大學第一附屬醫院、第二附屬醫院的科研人員門禁卡。等等等等。

    也就是說,趙子建高中還沒畢業,就已經拿到了齊東大學醫學博士這個級別的學生才能拿到和有些甚至拿不到的內部待遇。

    而且附帶的居然還有一張工資卡!

    這個齊豔君後來打電話的時候,趙子建還特意問了一句,她解釋說,這個工資卡是肯定要有的,但考慮到趙子建應該只是掛名,雖然給的職位和待遇很高,但工資就不能開太高,畢竟錢雖然不少,但還是要都用到研究上,所以,他的工資是省城那邊的低保水平,一個月980塊。

    嗯,一年一萬塊多一點,不過,趙子建也算是有工資的人了。

    雖然肯定是齊豔君實驗室裡工資最低的那個人。

    而且齊豔君在電話裡還說,希望趙子建抽一個稍微空閒點的時候,能過來省城這邊一趟,一是他畢竟入職了,齊豔君就希望能把他正式介紹給自己實驗室的其他成員們,二是前段時間周長青到訪實驗室,再次提出了那個老問題,他希望能跟趙子建把酒長談。

    趙子建猶豫再三,把這個見面的時間,定在了六月中旬。

    也就是他的高考結束之後。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8-11-11 17:56
第一三七章 小白兔,白又白。


    花開兩朵,但咱們單表一枝。

    時間回到三月份。

    立春節氣一過,物候返甦,雖然一早一晚仍是料峭春寒,但不知不覺間,氣溫還是在緩慢地回升,於是有鳥兒開始歡騰起來了,於是河水開始蕩漾起春意,於是街道兩旁綠化帶的冬青開始集體油綠起來。

    再過幾天,楊柳開始返青了。

    暖氣停了。

    大街上的行人們開始脫去了鼓鼓囊囊的冬裝,大姑娘小媳婦兒有愛美的,甚至已經開始穿上了打底褲配小短裙。

    而與外面雖然萬物回春,花草樹木們卻只是剛剛綻出新芽不同,趙子建在羅家莊那個連本村人都不怎麼關注的小院子裡,早已經是綠意盎然了。

    不到三分地的小院子裡,幾乎被整整齊齊的各種綠苗佔滿,只留下中間一條寬約一米的小路,和院子東北角的一座威武雄壯的等身雕塑。

    趙子建每三天就會逐個兒的觀察和記錄一遍它們的長勢,遺憾的是,它們雖然生長很快,一個來月的工夫,就已經紛紛長成了健壯的植株,但不知道是第一代繁殖的問題,還是院子裡的靈氣濃郁程度仍嫌不夠的問題,總之,沒有叫人驚喜的情況出現。一棵都沒有。

    不過趙子建也並不失望。

    實驗嘛,本來就是如此,幾千株的實驗能換來一株變異的藥苗,在他而言,就已經算是驚喜了──哪怕出現一株,都是跨時代的。

    而事實證明,時代這個東西,不是那麼容易跨的。

    比如說,重新回到2016年之後,雖然他的實力經歷了近二十天突飛猛進般的迅速增長,但隨後,這種增長就開始突然放緩,到現在,儘管他想盡了各種辦法,卻仍是近乎陷入了停滯。

    三月初,他在網上買了幾把所謂的唐刀,東西到了之後就把劍柄啊什麼的,全部直接拆掉,只留下一條裸體的刀體,開始了自己兼職打鐵生涯。

    當然,晚上是不行的,鄰居雖然只有一戶住了人,但打擾了人家也不好,所以趙子建一般都是週日的上午過去忙活一陣,下午則要繼續對自己的雕像進行更精細的打磨和精修。

    三月十三號,他接到了周國偉的微信,在剛剛結束的市長辦公會上,周國偉提升為副局長的人事任命,已經被正式批准了。接下來就是公示,公示期結束之後,如果沒有問題,他就將成為市公安局副局長。

    他一直堅持認為是趙子建去陸市長家裡吃飯時幫自己說了話,所以這時候,就特別鄭重地向趙子建道謝。

    趙子建趕緊回過短信去恭喜他,並且再次重申,自己那天去陸市長家吃飯,是真的沒有提什麼,他能升職,靠的還是自己的能力,和過去屢破大案要案的聲望積累,到現在算是量變和質變的問題。

    接到趙子建回覆的微信消息,他過了半分鐘就直接把電話打了過來,聊了一會兒,他邀請趙子建一起吃飯。

    趙子建以最近學習壓力大為由,回絕了。

    不過最終趙子建還是沒扛過他,兩人還是約了個時間,當天晚上九點多鐘,一起跑到美食街那邊的小謝炒粉店裡,要了幾個菜,一人一瓶二兩裝小二,邊吃邊聊地聊了一個多小時。

    其實感謝倒是其次了,他估計主要是滿肚子歡喜,又不好找局裡人慶祝,畢竟還沒落地,怕被人說閒話,就只好拉趙子建出來。

    這個當口,要是不找個人出來吹吹牛逼,他實在是憋得難受!

    聽他說那意思,他雖然升了副局長,算是艱難地往上又爬了半格,總算是個副處了,但估計仍然會繼續分管刑偵這一塊兒,但也有可能會分管城區治安這一塊兒──因為市裡近期對市區的治安有些不滿,尤其是過年期間出了兩茬子事兒,讓市府那邊、局裡這邊,感覺都有點忍不下去了,接下來可能會調整副局長們的分管劃片,到那個時候,他還是有機會分管那一塊兒的。

    用他的話說,如果能主管市區治安的話,別管多難他都願意接,總比整天跟一幫刑事罪犯打交道要輕鬆多了──整個公安系統,就沒有比刑警隊更苦逼的!

    倆人坐著吃菜喝酒,是謝玉晴炒的菜。

    晚上九點多,美食街的生意還好著呢,人流量不算少,謝媽媽當然也還沒走,一邊忙著招呼其他客人、收拾桌子,一邊喜不自勝,不住下意識地回頭看那邊的趙子建──這個周隊長前幾天帶人來過兩次了,有一次還是這個片區的派出所所長,所以他們這個小小的炒粉店從開業到現在,沒有任何地痞流氓敢來找事兒。現在更好,趙子建跟他喝酒都選了這裡,這真是再好不過了。

    這說明趙子建是真的沒拿這邊當外人,也說明他倆的關係的確很好!

    而且,周隊長變周局長了!

    瞧瞧人家這關係,升了副局長,第一個就請我們家子建喝酒!

    嘖嘖!

    當然,這個時候嘛,趙子建還有幾十天就要高考了,趙子建還是個高中生,按說不應該鼓勵他喝酒的……也就選擇性無視了。

    我們家子建那本事,哪能用要求普通人的規矩來要求他?

    再說了,人家公安局的局長不也沒拿他當高中生看嘛!正常情況下,哪個公安局長會跟一個十七八歲的半大小伙子一起喝酒還有說有聊特別熱絡的?

    倆人喝到十點多,中間謝媽媽又自己下廚,給他倆加了個菜,引得周國偉一個勁兒的說「謝謝老嫂子」!

    周國偉說最近一定得好好表現,不遲到不早退不喝酒,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先把這一段公示期過去再說,所以,他喝了兩瓶小二,就不要了,稀里呼嚕幹下去一碗炒粉,一聽說趙子建請客,恭賀他高昇,頓時就喜滋滋地拍拍屁股走了。

    趙子建只喝了一瓶,倒是沒覺得怎麼樣,等周國偉走了,自己慢悠悠地吃炒粉。這時候收拾完桌子,謝媽媽一看店裡生意也不多了,就說:「我今天有點累,先回去了,待會兒等子建走了,你鎖門吧!」然後也不等自己女兒搭話,圍裙還繫著,就匆匆忙忙地走掉了。

    等她一走,趙子建說:「怎麼感覺阿姨這是在故意給我留機會呀?」

    謝玉晴笑著白他一眼,「別胡說八道的,我還得做生意呢,沒工夫伺候你,趕緊吃完回家吧!」

    但說話間有一對小情侶走進來,她卻說:「對不住,打烊了。」道著歉,把人家小情侶給生生趕出去了。

    等趙子建吃完了炒粉,她把碗筷一收,也不刷了,把趙子建轟出店門,就鎖了店,落了捲簾門。

    夜色正濃,美食街上燈火通明,但食客已經不多。

    趙子建牽著她的手,兩人慢悠悠地往南走,出了美食街,趙子建就迫不及待地問:「你租的房子在哪兒?」

    雖知事不可免,也很清楚自從那天自己說已經租了小房子之後,趙子建的心火似乎一下子就給燒起來了,這些天都是一副火燒火燎的樣子,但謝玉晴還是忍不住下意識地有些羞澀,擰著不肯告訴他。

    抬頭看看天上的下弦月,她說:「今天月色真好!」

    趙子建本來有些急,這都多少年了,他還從沒做過那麼長時間的和尚,又何況現在這副身體,可是一個十七八歲棒壯小夥子的身體!

    但這個時候,扭頭看看謝玉晴一副明明知道卻故意裝作不知道的樣子,他不怎麼心裡忽然就是一軟,就笑笑,說:「要不,我帶你去賞月吧?」

    謝玉晴訝異,卻又失笑,點頭說:「好啊!」

    於是趙子建拉起她的手,也不管什麼酒駕不酒駕了,反正他只喝了二兩,是不可能影響到駕駛的安全性的──嗯,為了這片刻的浪漫,就算進去蹲半個月,這個車也得開呀!只要不耽誤高考就行。

    於是,小Polo開起來,二十分鍾不到,他就推開了自己那座小院子的門。

    他說:「來。」

    這個字,叫謝玉晴的心砰然一動。

    走進院子,打開堂屋門口懸著的二百瓦大燈泡,照得整個院子一片通明。

    謝玉晴驚訝地看著這滿院子的碧綠,說不出話來。

    擱在平常時節,把自家好好的院子給刨了種東西,雖說有點出奇,可也不算太過出格,當然也根本算不上什麼景色,但擱到現在,這一院子的綠色,就絕對是難得的一道美景了。

    然後,她看見了院子東北角那座雕像。

    定定地看了半天,她忽然笑起來。

    然而沒等她調侃什麼,趙子建已經走回來,拉起她的手,拉著她走到了堂屋前,然後又把燈給關了。

    月光如水,鋪滿庭院。

    雖然已是深夜,但院子裡的溫度感覺不冷不熱,叫人極是舒服。

    趙子建搬了一把寬大低矮的茶椅出來,拉著她的手,兩人縮進一把椅子,趙子建的手從後面繞過去,攬住了她細軟的腰肢。

    「好看嗎?」趙子建問她。

    她縮在趙子建懷裡,點頭,頭髮蹭著趙子建的下巴和耳朵,有些微癢。

    「好看。」她說。

    「那今晚就住在這邊好嗎?」趙子建又問。

    她笑笑,笑得溫柔,點頭,說:「好。」

    書到此處,不得不表,古人有詩一首,讚的正是當下這般情形,詩曰:小了白了兔,白了又了白,兩了隻了耳了朵了豎了起了來,愛了吃了蘿了蔔了和了青了菜,蹦了蹦了跳了跳了真了可了愛。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8-11-11 18:01
第一三八章 我還能再來!


    詩曰:

    水光瀲灩晴方好,野渡無人舟自橫。

    借問酒家何處有,無限風光在險峰。

    早上五六點鐘,謝玉晴就醒了,因為她聽見公雞打鳴的聲音了。

    摸摸身邊厚實的胸膛,覺得心裡到現在還是飄著的。腦袋貼過去,蹭來蹭去,覺得枕著好舒服──但真的有公雞在打鳴了。

    她強行迫使自己往後退了一點,返身,找到了被丟在榻旁小几上的手機,伸手勉強夠過來,看了一眼,才五點四十。

    自己才只睡了兩個小時!

    然而竟已覺得精神很飽滿了似的。

    透過玻璃窗看出去,外面還是月影朦朦。

    奇怪的是,在這樣初春的夜裡,兩人就只蓋了一條薄毯子,竟絲毫不覺得冷。

    她推推趙子建,趴在他耳邊,說:「外頭已經有雞叫了。」

    趙子建哼哼一聲。

    她又推推,「送我回去吧,都五點多了。」

    趙子建又哼哼一聲,終於艱澀地睜開了一隻眼睛,卻是一把把謝玉晴又摟在懷裡,閉上了眼睛。謝玉晴哭笑不得,推推他,「真的,我該回去了。」

    趙子建無奈,只好再次睜開眼,「回去幹嘛?這個點兒你回哪兒去?」

    謝玉晴就說:「回我家呀,我買點早餐回去,我爸媽應該剛醒,或者還沒醒。」

    趙子建很不屑,「掩耳盜鈴,你以為你媽不知道你昨天晚上沒回去啊?」

    謝玉晴遲疑了一下,說:「這樣……會覺得好尷尬,我還是回去吧。」

    「尷什麼尬,這都什麼年代了。」趙子建蠻不講理地一翻身,直接把謝玉晴蓋在身子底下,然後又閉上了眼睛。

    謝玉晴想了想,說來神奇,也不知怎麼,就好像又睏了,把趙子建的身子推開些,她靠過去,枕著趙子建的胳膊,連幾秒鐘都不到,居然就又睡了過去。

    當她再次醒來時,是感覺到趙子建正在下床。

    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就見他赤著身子下去,拿了他的手機,也不穿衣服,就那麼在寬大的茶椅上一歪,等電話撥通了,他鼻子似乎有點塞,說:「衛老師,我好像感冒了,能跟你請天假嗎?」

    謝玉晴吃了一驚,一下子就徹底醒過來。

    昨天屋裡不冷啊,一點都不冷,他怎麼會……不會是昨天動作幅度太大,時間又那麼長,他一遍一遍的,出了不少汗,給晾了汗,著了涼吧?

    該!

    誰讓你昨天那麼瘋的!

    但又忍不住有點心疼。

    於是就趴在榻上聽他打電話,看著他肌肉線條分明的身體──從外表看,他有點瘦的,和跟他同齡的那些高中生沒什麼區別,但是沒想到一旦脫了衣服,他身上竟是如此精幹。雖說不是那些健身運動員一樣一身誇張的肌肉群,但是卻能清楚地叫人感覺到,那一身的肌肉裡,蘊藏著多麼瘋狂而強大的力量。

    電話那頭似乎沉吟了片刻,但隨後,謝玉晴就聽到了一個好聽的女音從話筒裡傳出來──大早上的,農村的小院子裡顯得特別安靜。

    那邊說:「我知道了。趕緊去看看吧。」

    趙子建道了謝,然後掛了電話。

    回頭見謝玉晴已經醒了,他丟了電話就跑過來,直接鑽進被窩裡。

    他的肌膚帶著一絲微微的涼意,謝玉晴的肌膚帶著說不出的暖滑,趙子建緊緊地摟住她,謝玉晴被他一冰,就忍不住笑著推他。

    但皮膚與皮膚接觸的那種細膩而溫柔的觸感,真的是世間最美的享受。

    這時候似乎是真的完全醒過來了,謝玉晴關切地摸了摸他的額頭,「你沒事吧?」

    趙子建說:「沒事啊!請假嘛,當然病假最好請啊!」

    這時候聽他說話,剛才那種鼻塞的感覺又沒了!

    謝玉晴愣了一下才想明白是怎麼回事,好氣又好笑地在他胸口輕輕拍了一下,然後就又趴了過去。

    溫柔片刻,她說:「幾點了?」

    趙子建應聲回答:「七點半。」

    謝玉晴就說:「那我真該回去了,今天的菜還沒買,料還沒備呢!」

    頓了頓又說:「還有昨天的一堆碗筷也還沒刷。」

    趙子建就說:「你媽會去買的,她也會刷的。」

    謝玉晴就笑笑,手在他胸口畫著圈兒,說:「最近都是我去買菜,我備料,我媽不熟,我還是回去吧!」

    趙子建蠻不講理地說:「那今天歇業一天。」

    謝玉晴就笑,「胡說八道,一天一千塊錢呢!」

    趙子建不屑地「切」了一聲,但旋即又想到,自己每個月工資才980塊錢,覺得底氣不太夠,沒說話。

    然而謝玉晴是真的要起來。

    他想了想,忽然把杯子一掀,像條大狼狗一樣,直接把謝玉晴又給撲倒了。

    …………

    這回謝玉晴是真的一動都不想動了。

    趙子建把被子拉過來給倆人蓋上,她才說:「得八點了吧?」

    趙子建也懶得去看時間,就說:「差不多。」

    她就哀嘆一聲,「這回徹底完蛋了,我媽這會兒肯定已經去過店裡了,但她連個電話都沒給我打。唉……她肯定知道什麼了。」

    趙子建摟住她,居然又閉上了眼睛,看樣子是要再睡一會兒,嘴裡還嘟囔著,「知道就知道唄,早晚的事兒啊!」

    謝玉晴笑著瞥他一眼,沒說話。

    …………

    當她再次醒過來的時候,是感覺了刺眼的陽光。

    現在農村建房子,也都講究用塑鋼門窗了,窗戶都不小,而且這房子自從賣給趙子建,他連窗簾都沒拉過,昨晚也就沒想到這個,現在也不知道幾點,陽光就這麼毫無遮攔地照進來,讓人下意識就覺得暖融融的。

    她徹底醒來,發現趙子建已經不在榻上,再看,也不在屋子裡。

    於是她抱著被子坐起來,懵了一會兒,找衣服來穿上,起身推開了門。

    他正蹲在那些叫不上名字來的蔬菜地裡,手裡拿著本子和筆,在邊看邊記著什麼──陽光晴好,是二百瓦的燈泡絕對比不了的,這個時候站在堂屋門口,整座院子才真的是一覽無餘盡收眼底。

    這裡不像初春,倒像是春末夏初的時候。

    氣溫像,院子裡的植物也像。

    趙子建似乎是聽到了動靜,這時候就回頭,說:「醒啦?等我一會兒,一會兒就完事兒,咱一塊兒吃飯去。對了,你先自己壓水洗臉。」

    謝玉晴「嗯」了一聲,又繼續專注地打量這個小院子。

    這時候好像連手臉都懶得洗,就想安靜地懶一會兒。

    四處打量著,過了一會兒,她慢慢地走過去,在趙子建身邊小心地蹲下,問:「這都是什麼呀?」

    「這個?這是田七。」

    「田七?哦……中藥?是中藥那個田七嗎?」

    趙子建笑了笑,說:「是。」

    謝玉晴訝異,「你年前說買了個院子要種草藥,我還以為你是開玩笑的,這是不但院子買了,草藥也真種上了呀!」

    頓了頓,又說:「可是我怎麼覺得不對,這院子裡為什麼那麼暖和?」

    趙子建笑笑,回頭說:「因為這是我特意打造的呀!」

    謝玉晴笑笑,忽然想起那個雕像來,蹲在原地往回仰頭看,邊看邊忍不住笑起來,說:「那個雕像也是你自己弄的嗎?」

    得到了趙子建肯定的答覆,她一邊驚訝於趙子建居然還會石雕,一邊卻又忍不住取笑他,「你真臭美!居然自己給自己雕像。」

    然而沒等她笑多久,趙子建做完了一個記錄,卻忽然問她:「還疼嗎?」

    她臉上一紅,氣焰頓消,只好白他一眼,說:「還不都怪你!」

    趙子建笑笑,說:「那待會兒吃點好的,補補。」

    謝玉晴忍不住又白了他一眼,下意識地掏出手機一看,「呀,都十點多了,這還吃什麼早飯!馬上就該吃午飯了!壞了……就我媽自己,這店她怎麼開呀……」

    趙子建起身,繞過她,去觀察另外一邊的草藥,嘴上卻渾不在意地說:「開不了就不開嘛,給自己放天假怎麼了?就跟你媽說你腰疼。」

    「你才腰疼!」

    「我不腰疼,我還能再來兩發!」

    謝玉晴臉蛋紅紅地在他肩膀上拍了一巴掌。

    等趙子建忙活完,已經是十點半都多了,倆人都有點餓,但又都不太想出門,就扛著餓,在昨晚搬出來的那把寬大的茶椅上挨著坐下,膩膩歪歪的,隨口閒聊。

    「你買這個院子,就是為了種這些東西嗎?」

    「是也不是。這個院子其實是給我媽買的,希望將來有一天,能讓他們住進來,遇到喪屍爆發什麼的,能躲躲。院子裡還能種糧食種菜,多好。」

    謝玉晴就笑。

    我真是信了你的鬼扯。

    但很快,趙子建卻忽然又認真地說:「我準備去省城上大學,到時候你跟我過去吧?我想在省城那邊,再弄一個這樣的院子,咱倆住。」

    謝玉晴想了想,忽然覺得那樣的日子應該會很美好。

    趙子建每天早上懶洋洋地起來,吃點早飯,騎著自行車去學校裡上課,自己就在家裡侍弄一下花草,然後出去逛個街……不對……

    她問:「那我去省城,去了我幹嘛呀?我家的這個店,就全不管了,丟給我媽一個人嗎?」

    趙子建卻說:「到那個時候,你爸就應該已經痊癒了。」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8-11-12 15:51
第139章 總有刁民想害朕!


    一直到臨出門的時候,謝玉晴才驚覺自己早上起床還沒有洗臉刷牙。

    這時候就只好用趙子建的牙刷對付一下。

    但院子裡沒有洗澡的條件,剛才的時候感覺渾身都散了架,整個人都是懶懶的,所以沒有太多的感覺,等到要出門,整個人梳洗過後似乎精神了一點,才覺得腿根處有些黏黏糊糊的,還有些絲絲的腫痛。

    但奇怪的是,她卻感覺自己整個人的精神出奇的好。

    好像整個人生一下子就不一樣了,好像有什麼東西被忽然放下了,而又有一些新的東西,一下子佔滿了自己的全部心神。

    好像自己忽然變輕了十斤。

    好像整個世界都變得說不出的明亮而鮮豔。

    等出了門上了車子,倆人商量著去哪裡吃午飯,謝玉晴還在想著待會兒吃完了飯得先回小房子洗個澡、換條內褲才行,卻好像是忽然聽趙子建說了些什麼,就愣了一下,問:「啊?你說什麼?」

    趙子建無奈,只好一邊開車一邊說:「你回頭報個名,去把駕照考了,這車我用處不大,以後你開。」

    謝玉晴想了想,倒也沒拒絕,只是看著這熟悉的內飾,她懶懶地縮進副駕駛,說:「這車跟我們家當年那輛車長得真像。」

    「哦,你們家以前什麼車?」

    「捷達。開了才三四年,後來我爸查出病來,第一個賣的大件就是它。車還新著呢,才跑了兩萬多公里,只賣了不到五萬塊錢,我爸我媽都心疼得了不得。可是沒辦法,人家就連最後的兩千塊錢都不給加,四萬八,就給賣了。」

    趙子建「嗯」了一聲,沒接話。

    過了好一會兒,謝玉晴才從回憶中醒過來,問:「這車原來是誰的?」

    趙子建就把情況跟她一說,她頓時就有點忐忑的樣子,說:「那要是我開著,萬一碰見你爸媽,我怎麼說?」

    「他們會裝看不見的。」

    謝玉晴想了想,笑,然後低下頭,說:「我什麼時候去……」

    沒等她把話說完,趙子建就直接道:「隨時,看你自己怎麼想。」

    有這句話就夠了,至於公公婆婆,晚見幾天貌似也沒什麼不好。

    尤其是……在趙子建現在高中還沒畢業的情況下。

    …………

    倆人一起找了間普通的路邊飯店吃了點飯,趙子建開車,兩人去了謝玉晴租的那個小房子。

    小房子的確就是小房子,估計也就五六十平的樣子。

    一室一廳。

    不過看裝修還算精緻,謝玉晴租過來之後,估計又用心地收拾過了,所以整個房子雖然不大,但感覺還挺溫馨舒適的。

    看完了房子,謝玉晴要去洗澡,趙子建正打算騷擾一下,卻忽然接到了衛瀾的電話,當下他只好放謝玉晴自己去洗澡,自己過去接電話。

    衛瀾問:「趙子建,你怎麼樣了?在哪裡看病呢?我去看看你。」

    趙子建嚇了一跳,趕緊說:「不用,我……已經回家了。沒什麼事兒了,大夫給開了點藥,讓我吃了睡一覺,我剛睡醒。」

    「哦……真沒事兒了?」

    「真沒事兒了!」

    好說歹說,衛瀾總算相信他沒事兒了,也不提要去看他了,掛了電話,趙子建鬆了口氣,心想也算虛驚一場。

    但馬上,謝玉曉的電話居然又打進來了。

    這個時間點,應該是正好中午剛放學?

    電話那頭的聲音有些噪雜,謝玉曉的聲音滿是關切,「你上午怎麼沒來?我給你發微信你也不回,剛才聽吳驚羽說,你好像是跟衛老師請假了?感冒了?」

    趙子建頭皮都快炸了,只好「嗯」了一聲,說:「已經沒事了。」

    謝玉曉說:「真的?你在哪裡掛吊瓶嗎?我去看看你。」

    「呃……沒有!不用了,我已經回家了,沒什麼事兒了,吃了點藥睡了一覺,已經好了,你聽我聲音,早上鼻塞的嚴重,還頭痛。現在已經好了,我下午就回學校了。你放心好了。」

    「真的啊?你別硬撐著!有病了就要好好休息。」

    「放心吧,真沒事兒了。」

    電話總算掛斷。

    聽著洗手間那邊傳來的嘩啦啦的水聲,趙子建忽然就有點提不起興致來了。

    只要你說了一句謊話,後續就得用無數的謊話才能圓過來。

    然而僅僅過了一分多鐘,他的手機就又響了起來。

    這一次是陸小寧。

    趙子建頭皮發麻,但還是只好接起來。

    等這個電話接完,連他自己都覺得自己早上好像的確是感冒了一次,但就是想不起來去哪裡拿的藥了。

    於是他癱在沙發上,嘆了口氣。

    正好謝玉晴洗完了,把浴巾裹得嚴嚴實實的走出來,說:「嘆什麼氣呀!輪到你了,洗澡去!」

    趙子建賴著不動彈,「等會兒,你讓我再躺會兒。」

    謝玉晴笑著過來,硬是把他拉起來,往洗手間裡推,「聽話,身上黏糊糊的,洗個澡多舒服啊!你的浴巾就在裡面呢,我都是買的新的,洗了一下又晾乾的。」

    趙子建只好起身去洗澡。

    等他洗了澡,兩人下樓,他先開車把謝玉晴送到美食街,然後自己把車子開回自家的小區停好,這才又騎著車子回學校。

    還好的是,雖然小有波瀾,但感冒畢竟不是大事,再加上趙子建只用了一上午就恢復了健康,所以應付過大家的問候之後,這件事到了下午,也就算是慢慢過去了──倒是衛瀾,下午明明沒課,課間的時候還是到教室裡跑了一趟,名義上是找吳驚羽說了點事情,眼睛卻往趙子建這邊瞥了幾眼。

    等交代完事情,她順勢走過來,問:「你真沒事兒了?有病也別硬挺著,給你假,好好休息一下,沒關係的。」

    趙子建趕緊再次解釋,「我真沒事兒了。」

    衛瀾看他的確是一副紅光滿面精神煥發的樣子,的確是不大像得了病的人,這才點頭,說:「看來睡這一覺,作用不小。那行,你自己接下來多注意,換季的時候就是容易感冒。記住,感冒一下,就耽誤一天,你們只有不到八十天了!」

    趙子建老老實實挨訓,旁邊的學生也都一副低著頭的樣子,不敢說不敢動。

    等衛瀾說完了,走了,整個教室才又一下子歡騰起來,楊澤在那裡嘖嘖連聲,說話酸的不行,「七步,我發現自從你年底成績上去之後,衛老師對你特別關注啊!」路成軍還傻乎乎的符合,「就是就是。」

    還是錢振江比較理解自己的同桌,他說:「你們喜歡這麼被班主任關注嗎?」

    於是大家當即齊齊搖頭,對於趙子建現在這種感冒一下班主任都特意跑過來問問的待遇,表示默哀。

    趙子建只好無奈地嘆口氣。

    問題是,為什麼我「感冒」了,謝玉曉、陸小寧和衛瀾人家都那麼熱心,那麼關懷,偏偏我最熟的這幾個損友,一個個都巴不得我多病幾天呢?

    下午第二節下了課,陸小寧又跑了過來,顯然光是從微信上知道趙子建已經回來了,什麼事都沒了,她還有點不放心,還非得自己跑過來也看一眼才行。

    親眼看見趙子建生龍活虎的樣子之後,她一副放下了心的樣子,卻又小聲跟趙子建說:「今天中午你不在,秦月霜到咱們學校門口來堵你來著。見你沒出來,就問我,我只好告訴她你得病了,上午沒來,她才走了。」

    趙子建訝異,「她來幹什麼?」

    陸小寧說:「你問我,我哪兒知道?她又不說,只說找你有事。」說話間,她注意到高三六班的不少同學都往自己這邊看,就也不多說,只說回頭微信上聊,然後就跑開了。

    趙子建納悶:秦月霜什麼時候臉皮那麼厚了?

    以他對秦月霜那種性格的人瞭解,一般是絕對不容許丟面子的事情發生的,她們的自尊自傲,都強大得很,容不得絲毫挑釁。所以理論上來說,自己把她拉黑之後,她就應該是跟自己老死不相往來了。後來她兩次發手機短信希望能加她的微信,自己都沒搭理她,她不是更應該頓覺顏面掃地?

    這個時候,她應該是恨自己入骨才對呀!居然還會主動跑過來找自己?

    這不合常理!很不合常理!

    不過轉念間,他又想到了那個妖孽一般的秦秉軒,頓時有所恍悟。

    他忍不住心想:「那傢伙對我的小院子很有些覬覦之心,他該不會是在打什麼壞主意吧?讓自己的妹妹跑來試探?想來買我的小院院?」

    再想想:「嗯,這種事兒,還真有可能!他自己拉不下臉來破壞人設,但他妹妹秦月霜的人設是本來就已經那麼爛了,也就無所謂破壞不破壞了不是?」

    「這小子,真奸!」

    哼!總有刁民想害朕!

    不過麼,趙子建也就是隨便這麼一想,隨後就丟開了。因為對他來說,秦月霜要做什麼,他都無所謂。

    他強任他強,隨他們打什麼主意,自己不搭理他們不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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