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同桌凶猛 作者︰柳下揮（全書完）

第十章、不過如此！

    「對不起陳先生，你不符合我們的招聘要求……」

    「陳述先生，我們公司已經招聘到合適人才，您看看其它公司有沒有機會。」

    「陳述先生，我們知道你和華美有過一些不愉快的經歷……因為我們公司與華美是良好的合作夥伴關係，所以實在是很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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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如陳述所預料到的那般，即使王信在行業內公開道歉，也並沒有改善他的求職狀況。

    華美原本就是花城三大傳媒巨頭之一，在整個國家都影響力深遠，而且王信的父親王譽是影視傳媒行業的副會長，在業界聲譽極高，一般人輕易不敢得罪。

    陳述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誰願意因為這樣一個小人物而去得罪華美或者得罪王家父子？

    接下來的幾天，陳述接二連三的收到那些拒絕的電話或者郵件。

    每一次的拒絕，都會讓他的心臟劇烈的抽痛，那是失戀之痛。花枯萎了、葉子黃了、水籠頭壞了，昨天買的飯盒餿了……無論發生任何事情，他都能夠想到自己失戀這件事情。

    每一次的拒絕，都將他的身形打的更加低矮，更加狼狽，然後萎靡成一團。這是現實之痛。

    陳述再一次想起辭職時王信所說的那些話，他們之間相差甚遠，萬水千山。

    「陳先生，很抱歉的通知你……」

    陳述掛斷電話，身體無力的癱倒在地上。

    外面驕陽似火，陳述卻覺得自己彷彿置身冰窟。

    陳述就躺在那裡，躺在客廳的中間，雙眼無神，就像是已經死去了一樣。

    熱氣漸消，天色由明變暮。

    躺在地上的陳述肚子突然間發出咕嚕嚕的「救命」聲音，陳述覺得餓了，陳述想吃麵。

    陳述來到老爹麵館的時候，老爹麵館人滿為患。今天是星期天，大學城的學生不上課，呼朋喚友出去遊玩一天之後，到這裡吃上一碗肥腸面，簡直不要太幸福。

    陳述正準備轉身離開的時候，出來收桌子的老爹看到了他，出聲喊道：「陳述，你等一等。」

    老爹出聲招呼，他就不好意思再走了。

    老爹又端出來幾碗麵之後，對新來的顧客喊道：「今天面賣完了，明天再來。」

    「老闆，今天的面怎麼那麼快就沒了？」

    「就是，沒有面再做一點嘛，我們可以等。」

    「老爹，求求你了，我們就想吃一碗老爹親手下的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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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了沒了，明天再來。」老爹笑呵呵的說道，卻是絲毫不肯通融。

    等到顧客都走了之後，老爹走進後廚端出一碗肥腸面出來，和往常一樣，辣腸和蔥花堆的冒尖，讓人看的食慾大振。

    陳述笑呵呵的看著老爹，說道：「為了我清場，今天怕是得讓你損失不少錢吧？」

    「什麼為了你清場？」老爹嘴巴一撇，冷笑說道：「這是最後一碗，吃完就沒了。」

    「……」陳述後悔了，他就不應該留下來。

    「吃吧。」老爹說道。順手從背後操起一瓶辣椒油丟過來，「知道你喜歡吃辣。」

    「謝謝老爹。」陳述也不客氣，拾起筷子就大口吃麵。

    呼嗤呼嗤------

    一陣狼吞虎嚥，一大碗麵全部下肚，抱起碗來喝了口麵湯，陳述又有了一種暖洋洋的幸福感。

    奇怪？這個時候怎麼會有幸福感呢？

    老爹在旁邊剝蒜，就像是一個慈祥的老父親一樣看著自家的大胖小子吃麵。

    看到陳述吃完，老爹把手頭上的蒜丟進筐子裡，看著陳述憔悴的模樣問道：「最近日子不好過吧？」

    「挺好過的啊。吃飽了睡，睡飽了吃……年紀輕輕就過上了我五十歲以後想要過上的生活。還能不好嗎？」

    「你小子就別嘴硬了。你對凌晨那丫頭的好我是看在眼裡的，你們倆在我這裡吃麵，每次都點兩碗不一樣的面，她不吃的你全吃，她喜歡吃的你全部給她吃。就連面條都恨不得一根根的嚼爛了喂到她嘴巴裡去……」

    陳述捧著杯子低頭喝水，埋怨說道：「老爹，你別說的那麼噁心……」

    「凌晨現在不懂，以後有她後悔的時候。你小子是個好男人，我要是有個女兒……」

    「你不是有女兒嗎？」

    「我女兒早嫁了。我是說要是再有個女兒……」

    「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女兒要改嫁，你就瞄上我了.」陳述四處打量，很是警惕的說道：「你對我這麼好，感情是想做我岳父?老爹，我可告訴你，咱們一碼歸一碼，你別想用幾碗麵湯和幾句雞湯就收買我，我不是那麼隨便的人……」

    「……」老爹氣得想去剝蒜，讓這小子自生自滅得了。

    看到耿直的老爹被自己氣得差點兒背過氣去，陳述拍拍老爹的手背，笑著說道：「好了老爹，我明白你的心意，我知道你是擔心我最近的狀況。你說的沒錯，我確實挺寵凌晨的，也很愛她。她突然間給我來這麼一出，我有點兒措手不及……」

    「我……怎麼說呢？我確實很難受，心情很糟糕，一次次的想要放棄，想要逃離，覺得自己是個失敗的男人，覺得這個城市不屬於我.可是，另外一個聲音又在對自己說，不能走，千萬不能就這麼離開.如果就這麼走了，那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小時候老師就教育我們，從哪裡跌倒就從哪裡爬起來……」

    「既然我是在花城跌倒，失去了一切……那就讓我在這座城市打拚下去，努力下去，我相信，終有一日，我能夠得到我想要的一切……理想？房子？或者愛情？我相信自己，我一定會做到。」

    啪！

    老爹的大手重重地拍在陳述的手背上，笑著說道：「我現在後悔女兒結婚太早了……陳述，我也相信你，相信你能夠做到。凌晨，就算她成為過去式吧。從今天開始，她什麼都不是。」

    「謝謝老爹。」陳述笑著說道。「明天還要出門找工作，今天就不陪你了。等我找到工作請你吃大餐。」

    「什麼大餐？牛排能有我的肥腸面好吃？等你找到工作，就來我這裡我炒幾個拿手小菜，咱們爺倆好好喝一盅……」

    「好的，聽老爹的。」陳述笑著說道。他擺了擺手，推開玻璃門準備離開。

    「等等。」老爹出聲喊道。

    「還有事？」

    「你小子吃麵還沒給錢呢。」老爹怒聲喝道。

    「啊？」陳述張大嘴巴。「這碗麵不是你請我吃的？」

    「誰說要請你吃麵了？給錢。現金支付還是掃碼？」

    「……」

    陳述傷心欲絕。

    一邊掃碼付款一邊惡狠狠地對老爹說道：「你這個吝嗇鬼……還想要我做你家女婿，我告訴你，門都沒有。趁早死了這份心吧。」

    老爹一邊剝蒜一邊看著陳述嘿嘿地笑，就像是看著鄰居家的傻兒子。

    ……

    陳述還要接著找工作，他不信王信能夠在這花城一手遮天。

    他沒有再找任光明，王信給自己道歉的事情已經在業界傳出來，做為三大傳媒集團之一的光輝宣傳部經理不可能沒有聽說。可是，直到這個時候他還沒有打來電話，證明他確實有自己的難處。

    陳述有一個優點就是儘量不要讓朋友為難，而且他和任光明的關係還遠不如湯大海李如意那般親密。

    華美是不可能回去了，小公司不敢要，陳述也不願意將就……所以他將目標放在了三大之一的東正傳媒集團上面。他不準備給東正發簡歷，而是看過他們的招聘信息之後準備親自上門拜訪。有些事情必須要當面說清楚才行，他相信自己的口才，也相信自己的能力人品顏值……

    提起東正，就又想起那個臉上貼著京劇臉譜面膜給自己煎荷包蛋的女孩子。

    大明星孔溪啊……屏幕上看起來很美，真人看起來更美。

    「也不知道會不會在東正遇到她？」坐在會客室等待的陳述暗自想道。

    「怎麼可能呢？」陳述笑著搖頭。「東正那麼大，孔溪那麼忙……-怎麼可能恰好遇上？」

    「陳先生……」穿著白衫短裙的漂亮女孩子推門進來。不得不說，傳媒公司工作的女孩子整體顏值都非常高。隨便出來一個都極具星范，讓人看得賞心悅目。「林總請你進去。」

    「好的。謝謝。」陳述提起包包，準備跟著女孩子去見東正的人事部經理。

    走廊中間，一大群人正大步朝著陳述迎面走來。為首之人一男一女，在一群俊男靚女中間仍然鶴立雞群，容貌氣質不凡，男人是東正集團主管藝人經紀業務的副總金擇玉，女人正是和陳述有過兩面之緣的大明星孔溪。

    孔溪身穿黑色長裙，戴著黑超墨鏡，長發披散在肩膀之上，隨著她的快速前行而無規則的甩動。

    清冷高傲，又妖冶性感，讓人生出咫尺天涯的距離感。

    這樣的孔溪是陳述不曾見過的，也是和之前兩次見面截然不同的。

    陳述原本還在心裡猶豫著要不要和孔溪打聲招呼，如果主動打招呼的話應該說些什麼……

    見到陳述站在走廊中間不動，負責帶路的小助理趕緊把他給拉扯到一邊靠牆站著。小助理屏聲靜氣，大氣都不敢出。

    選擇困難症重症患者還沒來得及給出最終決定，孔溪就那麼踩著高跟鞋咯咯咯的從他面前穿過去了。

    置若罔聞！

    彷彿他們從來都不曾相遇過。

    「這個女人……」陳述在心裡嘆息。卻也不好去責怪別人什麼。畢竟，他們並不交情，或許對方早就把自己忘記……這就是小人物的悲哀啊。

    「這是我們公司一姐孔溪-----」等到一行人走遠，小助理才滿臉興奮的盯著孔溪遠去的背影，激動說道：「我可喜歡她了。她本人比電視上還好看……只是她平時很少來公司，我們見一面都難。」

    「不過如此……」陳述小聲嘀咕。做人怎麼能這樣呢？怎麼能說不認就不認了呢？畢竟，你可是把我「撿屍」回去的女人。一點兒都沒有責任感。

    「你說什麼？」小助理還沉溺在見到孔溪的喜悅之中，沒有聽清楚陳述的話。

    「我說……」陳述看著前面不遠處人事部總經理的牌子，咬牙說道：「確實如此。」

    柳下揮說

第十一章、核心優勢！

    林奇，東正傳媒人事部經理，負責整個集團的人才招聘和考核。

    「林總你好，我是陳述。」陳述推門進來，笑著和林奇打招呼。

    林奇並不起身迎接，懶洋洋的坐在靠椅上看著走進來的陳述，臉上的笑容變得玩味起來，說道：「陳述，我知道你。不僅僅是聽說，應該算是久仰大名了。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啊。」

    陳述眉頭微挑，有種不好的預感，說道：「我不明白林總的意思。」

    「不明白？」林奇哈哈大笑起來，說道：「陳述，你大概還不清楚自己在業內的名聲吧？能夠讓心高氣傲的王信吃了這麼大一個啞巴虧，可不是一個簡單人物……他的眼睛可是長在頭頂上的，幾時把別人放在眼裡？」

    果然，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

    一個讓頂頭上司「吃虧」的刺頭，不管是出於什麼原因，終究是讓各大公司的管理層不喜的------

    他能夠讓前領導吃虧，就不會讓現領導吃虧？

    所以，大部份人都不樂意成為這個刺頭的現領導。

    「林總，我只是因為一些個人原因從華美離辭而已，並不曾與王總有過什麼矛盾，至於讓王總吃虧這種傳言……想來是有人無事生非，故意敗壞我和王總聲譽……」

    「嗯？」林奇滿臉的不樂意，說道：「怎麼？看來你是不願意承認了？」

    「著實沒有，也不好無端的承認什麼。」

    「陳述啊陳述，我就知道你不會承認。」林奇笑著說道：「確實，背負這樣一個報復東家的名聲，以後是不好出來做事。但是，你也不想想，那麼多公司都把你拒之門外，而我卻願意給你一個機會的原因是什麼？」

    「或許是因為…….我能力出眾？」

    林奇的臉色瞬間變得古怪起來。

    先是驚詫、錯愕，然後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哈哈哈……」

    林奇笑得喘不過氣來，指著陳述說道：「有意思。你小子還真是挺有性格，我喜歡。我也就明說了吧，我之所以願意給你一次機會，就是因為我欣賞你做的那些事情。有人說你是因為收受合作方賄賂而被華美辭退，是這樣嗎？」

    「沒有這回事。」陳述說道。「我是主動從華美辭職的，至於說我收受合作方賄賂這回事兒，這是有小人故意載髒陷害……我以人格保證，我陳述從來都不曾幹過這樣的事情。以前沒有，以後更不會有。」

    「是嗎？既然是你主動辭職，為何華美連最後一個月的薪水都沒給你發？」

    「……」陳述心裡「咯噔」一聲，原來坑在這裡等著自己。

    當初王信拿了那麼大一個信封出來，陳述單純的以為他是想要做一些金錢上的補償。畢竟，這種補償沒辦法從公司財務賬戶上走。

    合作兩年，他熟悉自己的性格，算準了自己不會多要他的那筆補償費用。而自己拿了信封裡面的錢，就沒想過再去讓公司賬務給自己結算薪水。

    沒想到的是，這一個小小的疏忽竟然成了收受賄賂的證據。因為自己犯了錯，所以才被公司開除，並且不再支付最後一個月的薪水。又因為自己做賊心虛，也不曾去公司賬務討要這最後一個月的薪水，所以也就沒有銀行的流水記錄。

    這件事情經過有心人的嘴巴傳出來，陳述真是有苦難言。

    難道他要將自己被女友甩了的事情講出來讓人笑話？難道他要將自己血淋淋的傷口撕扯開讓人指指點點？

    從一開始，王信就沒想過要讓自己以後的日子好過啊。

    可是，倘若僅僅是因為他搶了自己的女朋友擔心日後遭到報復……用得著把事情做的這麼決絕？

    於是，陳述從口袋裡摸出手機，當著林奇的面撥通了朱楷模的電話：「告訴王信，還有一個月的薪水沒有給我……」

    「陳述……..」

    「我很忙，掛了。」

    看著陳述剛才的舉動，林奇眯著眼睛笑了起來，說道：「你收了賄賂也好，沒收也好，這些都是過去的事情了。我們也不願意再追究。我之所以願意給你一個機會，就是因為你對付王信的那些手段……張蜀突然間被爆出來的那些事情，是你的手筆吧？」

    陳述看著林奇，沉聲說道：「林總，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們東正和華美是競爭對手關係，而且爭得還挺激烈……我這麼說，你明白了吧？」

    「明白了。」陳述點頭。「林總的意思是說，因為我曾經在華美工作過，手頭上應該掌握了不少華美藝人的「黑料」，所以，倘若我若是應聘成功的話，便要利用手頭上的這些籌碼為公司謀利，是這樣嗎？」

    「不錯。」林奇雙手合什交叉在一起，身體前傾，看著陳述說道：「這才是你最大的價值。也是你和其它應聘者相比，最核心的優勢。」

    「林總不看看我之前做的那些方案嗎？」陳述將做好的文件夾從包包裡面掏出來，這是為了這次面試特意準備的。「我覺得，除了你說的那些，我應該還有其它地方值得你們聘用我。」

    林奇並不伸手去接那些資料，笑著說道：「你做過的事情，我大概已經知道了……你的意思是要拒絕嗎？」

    「我很看重東正企劃部副總監這個位置。」陳述出聲說道：「但是，倘若需要出賣個人品德和職業操守來獲得的話，那就不適合我了。」

    「你裝什麼白蓮花呢？」林奇冷冷盯著陳述。「說得跟你多麼高尚似的。這種事情你之前又不是沒有做過，張蜀不是剛剛被你打得抬不起頭嗎？別說這件事情和你沒有關係，我不信。倘若你不願意做這種「髒活」，我憑什麼把集團這麼重要的一個位置交到一個因為收受合作方回扣而被開除的傢伙？」

    「看來我們談不攏了。」陳述嘆息。他將精心準備的文件資料重新裝回手提包裡，站起身體準備離開。

    「陳述……」林奇在身後喊道。

    陳述轉身，一臉平靜的看著林奇。

    「這是職場，不是小孩子玩過家家。別人都是這麼做的，憑什麼你就做不得？」

    「別人是別人，我是我。我不奢望別人和我一樣，也不勉強自己和別人一樣。我現在一無所有，也就是這兩樣能拿得出手的東西了。」

    「倘若你今天走出我的辦公室，怕是花城傳媒界就再無你容身之地了。」

    陳述聳聳肩膀，說道：「活人還能被一泡尿給憋死？」

    砰！

    辦公室門被重重關上。

    等到陳述離開很久，林奇突然間反應過來，站起身來破口大罵：「你罵誰是尿呢？你罵誰是一泡尿呢？」

    ---------

    孔溪今天來公司是要和公司副總裁金擇玉以及經紀人王韶談一個國際品牌的香水代言的拍攝方案，看過文案角本之後覺得有一些細節問題需要調整，最後一句的廣告詞也不能畫龍點睛，孔溪當即指了出來，由公司文案負責一一記錄。簡短的會議結束之後，其它人都各自散去忙活。

    孔溪伸了個懶腰，看著金擇玉問道：「金總，今天公司又在招聘呢？」

    金擇玉頗為疑惑的看了孔溪一眼，這位大小姐從來都不關心公司具體的業務問題，只對真正的好本子和好詞曲感興趣，今天怎麼會問起公司招聘的問題了？

    「是啊。製作部那邊需要招兩個製片，企劃部那邊也需要招一個副總監……之前的副總監杜如諱剛剛離辭，要去SH自己創業。」

    「招聘情況如何了？」孔溪問道。

    金擇玉扶了扶眼鏡，眯著眼睛笑了起來，說道：「小溪，你要是對這個感興趣，一會兒林奇那邊忙完了，我讓他過來給你好好講講招聘情況……」

    金擇玉就是這麼隨口一說，沒想到孔溪竟然當真答應了，點頭說道：「好啊，我最近在看一部職場劇，女主角就是人力資源部的經理……我對這個職業很感興趣，正好向林奇總取取經好好學習學習。」

    金擇玉愣了愣，笑呵呵的看著王韶說道：「小溪就是這麼的認真勤奮，每天都在鑽研功課。行，既然小溪感興趣，我這就給林總打一個電話。讓他忙完就趕緊過來。可不敢耽擱小溪的寶貴時間。」

    「金總別笑話我了。我是公司養的閒人，金總才是真正的大忙人……金總不是還有一個會嗎？要不你先去忙。」

    「不急。小溪難得到公司來，我正好和你聊兩句。」金擇玉更換了一下坐姿，讓自己看起來更鄭重一些，看著孔溪說道：「小溪，自從一年前拍完《秘聞》之後，你就再也沒有接過戲了。《秘聞》女主雙重性格的挑戰性很高，你全身心的代入進去完成的很好。這部戲的火爆也證明我們的努力沒有白費。」

    「之前也是說好了的，讓你好好休息一段時間。只是這麼長時間過去了，是不是也該出來接部戲了？編劇部送過去的那些劇本就沒有一個是你喜歡的？」

    孔溪搖頭，說道：「金總，你還不瞭解我嗎？要是有喜歡的劇本，再累我也會把它接下來……」

    金擇玉有些痛苦的扶額，說道：「我的小姑奶奶，你到底想要什麼樣的劇本啊？你說，我讓人去給你寫。」

    「我說不出來。」孔溪搖頭。「我若是能夠說出來，自己不就可以去寫劇本了嗎？我不知道我要什麼樣的劇本，但是，倘若那樣的劇本出現在我的眼前，就會讓人有眼前一亮的感覺，我就會立即緊緊握住。」

    「小溪-----這樣可就難辦了啊。」金擇玉有苦難言。公司裡最大的搖錢樹，卻對劇本異樣的挑剔。「長久不接戲的話，這樣下去人氣可是會下跌的。」

    「怕什麼呢？」孔溪笑著說道。「就算人氣下跌了，只要遇到那個好的劇本，就一下子又能夠重新回來……讓所有人知道，孔溪還是之前那個孔溪。」

    「可是，沒有人氣的話，就算是那樣的劇本出現了……怕是也沒有機會出演了吧？」王韶明白金擇玉的意思，也在旁邊出聲勸說。別的藝人瘋狂撈錢，一個月時間都能拍出一部六十集電視連續劇的時候，孔溪卻將那潮水一樣湧過來的金錢給拒之門外。做為有分成資格的經紀人，王韶也非常心痛啊。「孔溪，要不，你再考慮考慮我遞過去的那部《戀愛關係》。是現在年輕人最喜歡的愛情喜劇，一定能夠讓你的人氣更上一層樓的。」

    孔溪笑著拒絕，說道：「雖然《戀愛關係》很好，但是……還是沒有讓人表演的衝動啊。」

    金擇玉還想再勸，人事部經理林奇敲門進來，恭敬的和眾人打招呼，說道：「老闆、溪姐、韶姐，你們有事找我？」

    金擇玉指了指孔溪，說道：「坐下聊吧。是小溪有事向你請教。你們聊，我還有個會要開。」

    「我也去盯著小溪剛才提的角本修改意見。這些人不好好盯著就不給你好好做事。」王韶也起身離開。

    「請教可不敢當。」林奇在孔溪面前坐定，身體微微前傾，笑著說道：「溪姐，你有什麼事情找我？」

    娛樂圈就是這樣，你沒有名氣的時候，見誰都是「爺」。你有了名氣之後，誰見你就叫「姐」。

    和年齡輩份沒有關係！

    「我看到林總今天在忙著招聘？」孔溪看著林奇，笑哈哈地問道。

    「是的。」林奇答應著。

    「能給我看看今天那些應聘者的資料嗎？」

    「當然可以。」林奇把手裡的文件夾遞過去，說道：「老闆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提起過這事，我讓助理把今天應聘者的資料全都整理出來了。」

    孔溪接過資料看了一番，指著陳述的簡歷，問道：「他要應聘的是什麼職位？」

第十二章、遠房親戚！

    「企劃部副總監。」林奇回答道。

    聽到孔溪的問題，林奇心頭一緊，身體也不由自主的繃直了起來。要知道，孔溪作為公司的王牌藝人之一，這位大小姐平時是不會關注公司具體業務的，就連公司都很少過來……

    可是，倘若她想要關注某一項業務時，公司就得打起百分之百的精神來應對了。

    雖然說工作無貴賤之分，但是卻有創造利益的大小之分。自己是東正人力資源部的經理，也算是公司的中高層了，但是倘若孔溪鐵了心想要把自己拿掉……怕是公司看在多年相處的情面上最多猶豫個三五分鐘讓自己面子上過得去，最終還是要遂了她的意才行。

    為什麼？

    因為自己的工作很多人都能幹，孔溪這些人卻無可替代。

    誰不知道他們這些人是公司的搖錢樹啊？東正能夠成為整個珠三角赫赫有名的三大巨頭之一，不正是因為旗下有孔溪、蘇音、白起源等人的加持嗎？沒有這些大牌藝人的話，東正憑什麼和華美光輝相抗衡？

    今天上午一共面試了九個人，前來應聘企劃部副總監的就有四個人。現在的企劃部總監駱傑能力平平，但因為是公司元老的兒子，也沒辦法把他給直接擼掉，上面便想著找個人來幫忙「分擔」一下駱傑的工作。

    畢竟，企劃部在東正屬於很核心的部門，負責公司和公司藝人的公關宣傳等事務。原本林奇還是很看好陳述的，覺得這小子有勇有謀，出手狠辣。而且在華美擔任過雷霆組組長，掌握著華美那邊不少藝人的黑料。倘若兩家公司有競爭的時候，隨便放出去一些，那邊就應當知難而退吧？

    沒想到的是這小子不識時務，竟然乾脆拒絕……

    所以，這次的面試自然稱不上愉悅。

    原本林奇已經把陳述給列入黑名單，如果有機會的話，甚至不介意在別人問起的時候踩上一腳。畢竟，他的那句「活人還能被一泡尿憋死」還是很傷人的。

    但是，現在孔溪這位姑奶奶主動問起，雖然說打著瞭解人力資源業務的名義……有九份應聘者資料呢，為何偏偏是這個陳述？

    「哦，人力資源部副總監……」孔溪點了點頭，仔細的讀著陳述的個人資料。「看起來很優秀呢。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一位定是林總看好的人選吧？」

    「哈哈哈……」林奇對著孔溪豎起大拇指：「高，溪姐眼光毒辣啊。原本我還在陳述和另外一名應聘者梁聯之間猶豫……」

    「梁聯……」孔溪隨手翻了一手資料，指著上面的大鬍子照片，說道：「長得不好看。我們是一家注重顏值的公司。」

    「……溪姐說的對。」林總硬著頭皮附和。心想，招聘的是企劃部副總監，又不是簽約藝人，哪裡注重過顏值？當然，這樣的話他是不能說出口的。這位姑奶奶擺明了姿態要力挺陳述，自己也不得不給她這個面子。「這個陳述的個人能力非常強，而且人品也非常的好，在業界有口皆碑……再有溪姐的眼光加持，我相信他是最適合我們東正的企劃部副總監了。」

    「我可沒有什麼眼光加持，就是隨口說說而已。」孔溪矜持的笑著，眼光還沒有離開陳述的個人資料。「最終要用誰不用誰，還是林總來做決定。」

    「嗯，住在黃浦大道，難道當時在黃浦大道遇到他……」

    「只做過一家公司，就是華美……應該就是和女朋友一起進去的那家公司吧……」

    「電話號碼是136****……中間四位是什麼來著？剛剛記下來的又忘記了……應該和我之前留下的號碼是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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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已經決定了。」林奇笑呵呵的說道：「就是這個陳述了。我一會兒就親自給他打電話通知這個好消息……」

    孔溪把資料遞還給林奇，說道：「隨你吧。我就是隨口問問……你也知道，我是不參與公司具體事務的。」

    「那當然了。溪姐每天那麼忙，哪有時間管我們這些小事。溪姐只要好好拍戲就成了，我可是你最鐵桿的影迷啊。你看看，自從上次演完《秘聞》之後有多久沒開新戲了？我們這些粉絲可是一直在眼巴巴的望著呢。」林奇拚命的和孔溪套著近乎。他確實是孔溪的影迷，也難得有機會見到孔溪，這次逮住機會還不好好的套一下交情？畢竟，孔溪這種地位的人想整你很容易，想保你也很容易啊。等到你有事的時候他們站出來幫你說句話，怕是你這個位置就穩如泰山了。

    「我也在等待機會。」孔溪笑著說道：「畢竟，我要看到好的本子才行。」

    「那是，咱們溪姐那劇本的挑剔程度……那在業界是知名的。一般人的劇本根本就不敢往溪姐這邊送……」

    「咯咯咯……」孔溪看起來心情很好，笑著說道：「沒有林總說的那麼誇張，各人喜好不同，喜歡就好……好了，林總去忙吧，不敢打擾林總的寶貴時間。」

    「溪姐這麼說就太客氣了。我這邊隨叫隨到……能夠為溪姐提供一些表演素材，這是我們的榮幸。」林奇起身告辭：「溪姐，那我就先走了。您忙。」

    「林總再見。」孔溪起身相送。

    「您坐！您坐！」林奇連忙推辭。走到門口的時候，林奇又忍不住轉身，出聲問道：「溪姐，我有一個小小的問題想問……」

    「什麼？」

    「這個陳述……和溪姐是什麼關係啊？」

    「哦，陳述啊？」孔溪長長的睫毛眨動，嘴角浮現一個誘人的弧度，戲謔說道：「他是我二姨家的傻侄子……一個遠房親戚。」

    「哦」林奇呆愣片刻，趕緊認真的點頭。「我就說嘛……」

    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趕緊再次向孔溪告辭，轉身離開了小會議室。

    回到自己的總經理辦公室，林奇有種身心疲憊的感覺。

    孔溪的笑容的那般的甜美動人，性格是那麼的和藹可親，可是，和這樣的女人在一起，天生就會讓人感覺到壓力啊。

    一是名氣，一是……妖氣。

    這個女人有點兒妖，簡簡單單的坐在那裡，就讓男人的小心思變得活躍起來。

    更要命的是，這樣的女人就是想一想都是犯罪啊……可望而不可及。

    將陳述的應聘資料專門挑出來，拿在手裡翻來覆去的看著，一個字眼一個字眼的解讀。

    「這個傢伙到底和孔溪是什麼關係呢？」林奇喃喃自語的說道。「如果他和孔溪關係親密的話，怎麼會跑到華美去幹了兩年？大學一畢業就來東正不是更好？畢竟，孔溪成名很早，來到這邊誰不把他當作大爺供著？」

    「如果沒有關係的話，孔溪為何又大張旗鼓的站出來替他撐腰？陳述現在是業界的「黑人」，誰不知道他最近遭遇的那些事情……陳述是洛城人，而孔溪是花城人，又沒有什麼同鄉關係……」

    「二姨家的傻侄子……你是把我當作你二姨家的傻侄子了吧？這種藉口我也會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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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琢磨了好一陣子，林奇確定了三件事情：

    第一，陳述有後台。

    第二，陳述不能得罪。

    第三，企劃部副總監人選。

    想到這第三件事情，林奇還頗為有點兒頭痛。

    他剛才當著陳述的面說倘若你今天走出這道門，怕是花城再無你容身之地……這話說出去還不到兩個鐘頭呢，又要親自打電話把他請回來？

    別人都是被人打臉，哪有自己抽自己臉的道理啊？

    可是，這種事情還不能交給助理去做。畢竟，自己已經和陳述之間有了矛盾，倘若助理沒能把話說清楚，雙方矛盾加劇……陳述沒進來也就罷了，一個和自己不相關的小人物，愛怎麼著怎麼著。現在陳述入職東正已成定局，而且是企劃部副總監這樣一個關鍵位置。那個時候，他不就成了自己的頭號大敵？

    這小子可不是易與之輩，那可是連王信那號人物都敢強懟的狠人。

    「報應啊這是報應啊……」林奇哀嚎不已。

    猶豫再三，林奇決定還是由自己親自來打這通電話。

    斟酌了一番說詞，林奇按照資料表上的聯繫方式撥通了陳述的號碼。

    很快的，電話就被對方接通了。

    「請問，是陳述先生嗎？」林奇壓下心中的一些雜亂思緒，態度和善的問道。

    「是我，請問你是？」陳述對這個號碼很陌生，而且說話語氣有一絲警惕的意味。

    「我是東正的林奇啊。」林奇笑呵呵的說道：「我們剛才見過的……」

    「哦，林總……林總你好。不知道林總給我打來電話……有什麼事情嗎？」

    「陳述先生，是這樣的。剛才你走了之後，我想了又想，思考了很久……覺得你說的話很有道理。我們東正確實很看重一個人的能力，畢竟，有能力才有位置。倘若讓無能者竊居高位，這對其它真正有能力的人不公平。」

    「但是，我們也同樣不能忽略了有能力者的人品。品行不端的人，能力越大，破壞力不就越大嗎？你能堅持自己的品行和職業操守，面對高位毫不動搖。無論是能力還是人品，不正是我們東正最需要的那種人嗎？所以，經過我們人事部的慎重考慮，決定邀請您來擔任東正企劃部副總監一職……不知道陳述先生是否願意屈就？」

    「我願意。這是我的榮幸。」陳述乾脆的聲音傳了過來。

    頓了頓，陳述又不放心的問道：「林總是認真的吧？」

    「當然認真。雖然剛才咱們之間發生一些誤會，但那也只是一些小小的用人分岐嘛，我現在鄭重向你道歉……我給你打電話來，主要也就是說這個事情。」林奇突然間醒悟過來，自己的姿態是不是放的太低了？畢竟，作為人事部一把手，還是要保持高冷驕傲的形象。都怪孔溪那個活祖宗，打了自己一個措手不及，到現在還搞不清楚她葫蘆裡面賣的是什麼藥。「如果你那邊同意的話，明天就可以來東正人事部報導。到時候咱們倆再好好聊聊。」

    「謝謝林總，林總高風亮節，胸襟似海……我剛才的態度也不好，鄭重向林總道歉。」

    「哈哈哈，說開了就好說開了就好。以後大家就是一家人了……」林奇暢快大笑。「對了，陳述和溪姐關係不錯吧？」

    「溪姐？」

    「孔溪啊……」

    「不認識。」

    「哈哈哈，我懂。我懂。」林奇一臉滿足的掛斷了電話。

    「哼哼，看你們想要隱瞞到什麼時候……」

    林奇眼神閃亮，一幅運籌帷幄決勝千里的智者模樣。諸葛重生，也不過如此了吧？

第十三章、你村村花！

    直到電話裡面傳來嘟嘟嘟的忙音，陳述仍然有種恍然若夢的感覺。

    判若兩人！

    之前在總經理辦公室見到的林奇倨傲陰冷，剛才接到電話的林奇讓人如沐春風。

    陳述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從走出東正辦公大樓到現在不到兩個小時的時間，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麼故事？為何讓林奇做出這麼大的改變？

    「林奇問自己與孔溪的關係如何……難道孔溪在中間做過什麼工作？」陳述在心裡想道。倘若不是孔溪說過什麼的話，林奇怎麼可能知道自己認識孔溪？

    「孔溪……」想到這個女人，陳述就有一種難以名狀的感覺。

    說熟悉吧，倆個人總共見過兩次面，不，現在是三次了。

    第一次是她撿了自己的鞋跟，第二次是她撿了自己……陳述決定改掉這種隨地亂丟東西和丟人的不良習慣。

    第三次便是剛才在東正大樓的視而不見。可是，偏偏在這諾大的花城，他們在短短時間裡竟然有了三次見面的機會。

    而且，自己只是一名公司的小職員，她是千萬人喜愛的大明星，原本他們的人生不應當沒有任何交集。

    說陌生吧，那就更談不上了。

    自己可是在孔溪家洗過澡睡過覺的男人，連她裸露著一對大長腿貼著京劇臉譜面膜的居家模樣自己都見過了，這要是說出去怕是要遭到粉絲們的圍剿追殺吧？

    陳述總覺得孔溪對自己的瞭解程度比自己對她的瞭解程度要更高一些。可是又沒有什麼證據來支撐這個觀點。說出去怕是都會被人笑話。

    「有機會找她談談。」陳述在心裡想著。

    「怕是沒有機會。」想到剛才見面時她高冷不近人情的模樣，陳述又有些心虛。

    無論如何，今天找到工作了。這是一件大喜事，是這段時間唯一的一件喜事。

    陳述想要慶祝一下，想要找朋友出來吃頓飯。

    想要找人吃飯的時候，第一個躍進你腦海裡的名字，便是你最好的朋友。

    陳述給湯大海打電話，湯大海在那邊說話吞吞吐吐的，說是今天中午他媽讓他回家裡吃飯，因為家裡要來客人。陳述掛斷電話，又給李如意撥過去，結果李如意那邊根本就無人接聽。

    有好消息無人分享猶如錦衣夜行，這種滋味實在是太過難受。陳述不想難受，便給華美的同事猴子和小夢分別發了一條信息，告訴他們自己即將入職東正的好消息。

    果然，猴子和小夢第一時間發來了祝賀信息。陳述的心情瞬間便好了許多。

    陳述還想給朱楷模發一條信息炫耀一下，但是想到發短信要錢，發微信要流量，他不配。

    無人陪伴，老爹救場。

    陳述趕到老爹麵館的時候，才十一點鐘，還不是飯點，所以店裡沒有其它客人。

    「老爹，我來了。」陳述大大咧咧的跑到後廚：「你不是說等我找到工作就請我吃小炒嗎？你說話還算數嗎？」

    老爹一邊和面一邊接陳述的話，問道：「怎麼著？找到工作了？」

    「找到了。東正傳媒副總監，還升了一小格。」陳述得意洋洋的說道。嘴上說是升了「一小格」，比劃的姿勢恨不得雙手從腳底舉到頭頂。

    老爹也咧著嘴笑，說道：「好小子，我就知道你有出息。」

    「你別給我說好聽的，我要吃好吃的。我要吃青椒炒肥腸、辣子雞丁、水煮魚，最好再給我來一個蒜蓉菠菜，吃菠菜營養，對人身體好。」陳述一口氣說出好幾道自己平時喜歡吃的菜。

    「都沒來得及備料呢，哪能給你做這麼多菜？再說，一會兒就要上客了，我這盆面還沒有和好……晚上，你晚上再過來。我下午去買點菜，晚上歇業後給你做小炒。」

    「老爹，你是不是想賴賬？我告訴你，你跑得了人，跑不了這店……你要是不請我吃小炒，我天天到你這裡來吃霸王餐。我吃完就跑，你追都追不上我。」

    「臭小子……不就是一頓飯嗎？我還能賴你的不成？晚上啊，晚上來，晚上咱們爺倆好好喝一盅。」

    「行，那就先給我來一碗蹄花面吧。」陳述往椅子上一坐，跟個二大爺似的說道。

    「蹄花面沒問題。我剛剛煮好的豬腳，你一會嘗嘗。香著呢。」

    「這一碗蹄花面算到晚上那一餐去行不？我晚上就吃菜不吃麵。」陳述一邊掏出手機，一邊和老爹說著閒話。

    「滾滾滾……」老爹氣呼呼的罵道。「我不是你爹，你是我大爺，我伺候不起。」

    陳述笑呵呵的掏出手機，搜了一下張蜀肇事逃逸的信息，發現大多已經在網絡上消失了，有一些小網站還在留存著，但是已經沒辦法掀起波瀾。

    因為自己這邊的鬆口，蔡照終於接受了華美那邊的見面要求。不過他們之間達成了什麼樣的協議，至少這已經不再是陳述關心的事情了。

    當然，前提是他們遵守約定。

    又打開新聞客戶端開始瀏覽今天的國內外新聞，看完國內國際形勢之後，又點開娛樂版塊看娛樂新聞。這是工作兩年養成的習慣。

    「大明星孔溪疑似戀情曝光……」

    看到這條被頂在客戶端最上面黑體粗字的娛樂新聞，陳述鬼使神差的第一時間便點開了。

    新聞講的是孔溪和同公司藝人白起源之間的戀愛八卦，而且配了一張倆人一起在西餐廳吃飯狀似親密的照片。

    「原來她有男朋友了啊……」陳述小聲嘀咕。「不過娛樂圈的事情真真假假，還真是難以說清楚。」

    「你說什麼？」老爹把一碗冒著熱氣的蹄花面放到陳述面前。「誰有男朋友了？」

    「沒事，一個同事……」陳述明天就要入職東正，可不就是同事關繫了嗎？

    「你小子也要重新找個女朋友了。來我這邊吃飯的女學生多，有合意的，我幫你要聯繫方式……你們掃個碼什麼的，加上聊一聊。」

    「是你合意還是我合意啊？」陳述苦笑不已。「我總不能一直守在你這麵館等著找合意的女學生吧？」

    「我合意。我告訴你，你別看我年紀大，但是我這眼光可毒著呢，我找丫丫她媽的時候，那可是我們村子裡響噹噹的一朵花……再說，現在不是流行父母幫著子女去公園啊天橋啊什麼地方去找對象嗎？你的事就包在我身上了。」

    「別別別，我不著急。」陳述想到老爹拿著自己的照片和個人簡歷跑到公園角落或者天橋底下，見到一個老頭老太太就摳摳索索的跑上去問你們家丫頭多大了什麼模樣學歷啊能不能留個聯繫方式啊什麼的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色字頭上一把刀。男子漢大丈夫要以事業為重。我剛剛入職東正，準備兩年內升個總監，五年內成為一個部門的總經理。然後五年以後就創業開自己的傳媒公司……老爹，你到時候就不用開麵館了。」

    「不開麵館做什麼？」

    「陳府的御用大廚這個位置特意為您留著。」

    「那不還是給人做飯嗎？還不如我在這邊開麵館呢。」老爹沒好氣的說道。

    爺兒倆正說說笑笑的時候，一個戴著棒球帽鼻樑上掛著一幅黑超大墨鏡的年輕女孩子推門走了進來。

    她熟悉的和老爹打著招呼，說道：「老爹，來碗肥腸面。」

    「小溪，來了。」老爹也露出見到親閨女一樣的和藹笑容，笑呵呵的說道：「現在人少，你隨便找個地方坐下，我這就去給你做面。」

    「好的，辛苦老爹了。」女孩子在飯館角落的一張桌子坐了下來。

    陳述為了方便和老爹說話，坐在右邊靠近後廚的位置，女孩子坐在左邊靠近後廚的位置。麵館不大，就擺了兩排桌椅，這樣一來等於是兩人並排而坐。

    女孩子是店裡唯一的客人，所以陳述不由好奇的看了過去。

    剛才聽她的說話聲音有些耳熟，但是帽簷壓得很低，進了屋也不肯把墨鏡摘下，陳述只能夠看到小半截粉嫩的側臉。

    粉嫩？

    陳述突然間想到了那個撕扯下面膜水花四濺露出粉嫩肌膚的美少女了。而且，剛才聽她說話的聲音也和孔溪有些類似……像是那天早晨在她家裡的說話聲音，那個時候說話的聲音唧唧碴碴，像是百靈歌唱，充滿靈性，不加掩飾。

    後來在公司也聽到她和人說話的聲音，那聲音就低緩沉穩了許多，就像是在刻意的在壓抑自己的天性。

    可是，那個美少女可是大名鼎鼎的大明星孔溪啊。

    孔溪怎麼可能來老爹麵館？

    要是讓老爹知道了，怕是老頭子要笑掉好幾顆大牙吧？

    因為陳述的一旁盯梢，終於讓低頭刷手機的女孩子有了感應。

    她朝著陳述這邊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後很快就轉了回去。

    幾秒鐘之後，她突然間起身，大步朝著陳述走來。

    撲通！

    她拉開椅子，一屁股坐在了陳述的對面。

    「你是不是喜歡我？」女孩子雙眼盯著陳述，出聲問道。

    「沒…..沒有啊。」陳述否認。現在的小姑娘如此野蠻，一言不合的就問人家喜不喜歡她。

    這樣的問題太犀利了吧？你讓人怎麼回答？

    啪！

    女孩兒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騙子。不喜歡我為什麼一直盯著我看？」

    「我只是覺得你像我一個朋友。」

    「你哪個朋友恰好是國際巨星孔溪？我告訴你，這句話我聽多了…….說點兒與眾不同的。」

    「不是……像我們村子裡整天穿著大紅色破棉襖躲在牆角扣鼻屎吃的張大丫。」

    「張大丫是不是你們村村花？你是不是暗戀她？」

    「……」

第十四章、角色扮演！

    「看什麼看？快回答我的問題。」女孩子猛地摘下墨鏡，臉頰氣鼓鼓的，雙眼圓睜，很是惱怒的盯著陳述問道。好像陳述「暗戀」她是一樁不可饒恕的事情。

    「孔溪……」陳述看著坐在對面的女孩子，驚詫不已。

    果然是孔溪，當真是孔溪……這個女人竟然跑到了老爹麵館，竟然就這麼大大咧咧的跑到了自己面前。

    老爹麵館就在自己居住的小區附近，她跑到這裡來……是不是一直在跟蹤自己？這個女人簡直太過份了，普通人就不需要隱私嗎？萬一她知道自己租的房子很便宜吃的很節儉怎麼辦？

    「回答我的問題。」孔溪像是完全進入了角色，小臉緊繃，一幅你不回答我問題我就弄死你的氣憤模樣。

    「張大丫不是村花……我也沒有暗戀她……」

    「這麼美的姑娘為什麼不是村花？你們村還有比她更好看的姑娘嗎？為什麼你沒有暗戀她？你是不是眼瞎？」

    「我……」陳述的嘴巴張了張，無奈投降，說道：「好吧。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張大丫是村花，我暗戀張大丫。」

    「哼，我張大丫是屬於村長的兒子傻根的，我告訴你狗蛋，我們根本一點兒可能都沒有，你就死了這條心吧。你就算等我一千年一萬年都沒有機會……」

    「我知道我知道。」陳述連連點頭：「我配不上你。」

    孔溪把墨鏡重新戴上，嘴角一撇，說道：「沒勁兒。這麼快就完了。」

    陳述仍然沒有從剛才這一慕荒誕滑稽的交鋒中回過味來，捧著杯子喝了口水，因為喝得太猛，「咕咚」一聲大半杯檸檬水就下去了，眼巴巴的看著孔溪，說道：「剛才玩的這是哪一出？」

    「你沒看出來？」

    陳述搖頭：「沒看出來。以前沒人和我這麼玩過。」

    「有人和你這麼玩過，只是怕你忘記了吧？」孔溪嘴角浮現一抹冷笑。「剛才第一場戲我扮演的是蠻橫無禮的美少女遭遇到流氓猥褻的眼神調戲勇敢上前據理力爭------沒想到你話鋒一轉，好好的都市愛情邂逅開頭變成了鄉村愛情故事，我就成了整天穿著花棉襖的村花張大丫。」

    「還扣鼻屎吃。」陳述補充著說道。

    「你才扣鼻屎吃呢。這一設定根本就不符合村花形象，被我改了劇本。」

    「你經常這樣？」陳述問道。沒想到大明星孔溪竟然熱衷於角色扮演，這種事情要是傳播出去了怕是會引起粉絲震動吧？

    誰不想來扮演一個角色啊？

    「一個好的藝人要勤於觀察，善於思考，還要每時每刻都要尋找機會雕琢自己的演技。走進群眾中間，變成和他們一樣的人。譬如我剛才突然間坐到你面前問你那個問題，你瞬間的驚詫、你面部表情和眼神的變化、還有你跟著接下來的台詞……這些都是影視表演需要收集到的素材。完全靠自己想像是沒辦法達到這麼真實效果的。我將這種行為稱為表演系的「應激反應」。」孔溪一臉驕傲的模樣，看著陳述說道：「是不是覺得我很專業？我告訴你，每個人的成功都非偶然。」

    「所以……你有沒有挨過打？」

    「哼，你看看我這張臉……」孔溪指著自己漂亮的臉蛋：「只要是一個正常男人，他能下得去手？再說，我也不是遇到什麼人都演。」

    「那你為什麼找我演？」

    「老爹麵館裡除了你還有別的人嗎？反正閒著也是閒著。」孔溪說道。

    陳述有點兒受傷，眼神灼灼的盯著孔溪，問道：「你為什麼跟蹤我到這裡來？這裡是老爹麵館，是我經常吃飯的地方。老爹就像是我的親爹一樣，所以我爹的麵館就是我的麵館……你跑到我家裡來幹什麼？」

    「跟蹤？」孔溪瞪大眼睛，長長的睫毛撲閃撲閃的剪動。「我跟蹤你？」

    「不要告訴我說這幾次相遇都是偶然，是我們之間的緣分。我不相信。」

    「你去東正面試，是我讓你去的？」孔溪反問。

    「那倒沒有。」

    「你的鞋跟掉了，是我讓它掉的？」

    「那倒沒有。」

    「你去明珠唱歌，是我把你叫去的？你喝的酒是我讓你喝的？」

    「……所以我就好奇了，為什麼每次都遇到你了呢？」

    「這就是緣分。」

    陳述的嘴巴張了張，竟然發現她的論點無懈可擊。

    「那你怎麼到了這裡來？」陳述垂死掙扎。「老爹麵館是個小麵館，又不是什麼有名的飯店。我知道你住在那裡，你住的小區距離這裡有十幾公里，你不會告訴我說跑十幾公里就是為了吃一碗麵吧？」

    「對啊。我就是為了來吃一碗麵。」孔溪認真點頭。

    「……」

    「不信？」

    「你當我白痴啊？」陳述有點兒生氣。這些明星戲癮上來了，怎麼什麼都演？

    「不，我只是當你傻。」孔溪態度堅定的說道。

    「你小子說什麼呢？」老爹一巴掌抽在陳述的後腦勺。「你可別看不起人，我這「老爹麵館」有名的很，還有人從其它城市跑到我這裡來吃一碗麵呢。」

    老爹說話的時候，將一大碗肥腸面放在了孔溪面前。碗裡的肥腸比平時給陳述的還要多。

    「小溪，趕緊吃，要什麼自己加。」老爹慇勤的招呼著。

    「好的，謝謝老爹。」孔溪溫婉道謝，就像是一個忠貞嫻淑小處女似的。

    「老爹，她的肥腸怎麼比我還多？」

    「她是我閨女，你管得著嘛你？」

    「……」

    老爹訓斥過陳述幾句之後，又跑到廚房端出來一碗蹄花面放到陳述面前，說道：「你們吃著聊著，我還得忙活。」

    轉身的時候，在孔溪看不到的角度還悄悄地給陳述打了一個「小子你捉緊嘍我看好你別讓這姑娘跑了」的眼神。他是真的存著為陳述重新找一個女朋友的心思。

    這個老頭子，嘴上說嫌棄，行動很寵溺啊。

    「你認識老爹？」

    「不然呢？」孔溪翻了個白眼，沒好氣的說道。

    「你怎麼會認識老爹呢？畢竟，你們距離那麼遠……」陳述低聲說道。怕老爹聽到以為自己嫌棄他「名聲不響」又給自己一巴掌。

    孔溪用筷子挑起一塊肥腸放進嘴巴裡，一臉幸福的咀嚼著，說道：「你知道的，我最近沒有接什麼戲。」

    「對，這個我知道。」陳述點頭。孔溪自去年拍過大熱的《秘聞》之後，一年多的時間都沒有拍戲了。粉絲翹首以待，卻不見她這邊有任何的響動。

    「如果不拍戲的話，我的時間就非常多。總要把空閒時間拿出來做點兒事情……」

    「所以你最近一年多的時間都在找好劇本？」陳述問道。心想，不知道把自己寫的那個本子給她看看有沒有戲。萬一她驚為天人哭著喊著要自己出演呢？

    「並沒有。」孔溪把那塊肥腸吞進肚子裡，臉上洋溢著幸福的光輝：「所以我就把空閒時間用來在網絡上看美食視頻。」

    「……」這和陳述想的不一樣。

    「幾個月前吧，大概是三四個月前，我看到了一個採訪視頻，說是一個老人老伴早逝，獨自撫養女兒長大，結果女兒大學畢業後又嫁到法國去了。老人想念女兒，就跟著女兒去了法國，可是又實在受不了法國那邊的生活習慣，便獨自一人回到了老家花城。」

    「女兒最喜歡吃父親做的手搟面，老人便在巷子口開了一家麵館。附近有一所大學城，不少學生喜歡跑到這邊來找吃的。老人看著那些學生津津有味的吃自己做的面條，便像是看到了自己女兒在吃自己做的面條一樣幸福……」

    「這家麵館就是老爹麵館？」陳述問道。

    「賓果。」孔溪打了個響指。陳述第一次發現，原來女孩子打響指也這麼的帥氣。「看到這個視頻後我心裡非常感動，只要有時間就會到老爹麵館來吃一碗麵。有時候一個星期來一次，有時候一個星期來幾次。當然，若是出差或者出國那就另當別論了。」

    「我都沒看過那個視頻。」陳述轉身看向在廚房裡忙活的老爹，一臉愧疚的模樣。這個故事他知道，這也是他以前經常帶凌晨來吃麵的原因。卻不知道老爹接受過採訪，而且還是個「網紅」店主。

    「老爹又不是什麼名人，採訪視頻也放在了美食欄目，你當然不會關注到了。」

    「我怎麼從來都沒有見到你？」陳述問道。孔溪可是大明星啊，不能說是家喻戶曉，但是按照大眾說法，已經是一線大咖了。這樣的明星整天出現在一家小麵館，難怪就沒引起粉絲的圍堵？

    「我大部份時間都不是在飯點來。比你們早一些或者晚一些，飯店裡沒有什麼人的時候才過來。」孔溪說道：「譬如現在，我早一個小時過來，店裡本來不應該有人的。」

    「原來如此。」陳述暗自鬆了口氣。

    終於明白孔溪為何撿了自己的鞋跟，終於明白孔溪為何出現在老爹麵館。

    孔溪是一個吃貨，發現了一個有故事的老爹麵館。老爹因為想念女兒而開了這家麵館，而孔溪趕來是為了吃麵，也是為了代替他的女兒來看望老爹。

    老爹是一個慈祥的父親，孔溪是一個善良的女兒。

    他們都是自己人生旅途中遇到的好人。

    「是不是欠我一句「對不起」？」孔溪問道。

    「什麼？」

    「你說我跟蹤你。你冤枉我。從小到大，從來沒有人敢冤枉我……我最討厭別人冤枉我了。」

    「對……」

    「免了免了……」孔溪連忙出聲阻止。「我也不是那麼小氣的女人。畢竟，你剛才還幫我配了戲……」

    說話的時候，她的筷子伸到了陳述還沒來得及吃上一口的蹄花麵碗裡面，說道：「我一直覺得蹄花油膩，所以從來都沒有勇氣嘗試……你就賠我一塊蹄花好了。」

    於是，孔溪從陳述碗裡夾走了一塊蹄花，兩塊，三塊……

第十五章、我喜歡你！

    陳述眼睛都急紅了。

    盯著孔溪還在不停揮舞著的筷子，說道：「你是不是數學不好？說好了一塊，你數數現在是多少塊了？」

    「小氣包。」孔溪把剛剛夾起來的一塊蹄花丟回陳述碗裡，說道：「不就是幾塊蹄花嗎？有什麼了不起的。還給你好了。」

    「我怕你再夾下去，我的蹄花面就變成開水煮白面了。」陳述真是欲哭無淚，不帶你這麼欺負老實人的吧？

    「我可不像某人那麼小氣。」孔溪冷笑連連，把自己堆高冒尖的麵碗推到了陳述面前，又把陳述那份一眼看上去有些貧困可憐的蹄花面拉到了自己面前。「你吃我的，我吃你的。」

    「……」

    天地良心，陳述不得不承認，孔溪這一手實在是太漂亮了。

    原本還在擔心人家搶你幾塊蹄花，結果人家直接把盛滿蹄花和肥腸的麵碗推到你面前，而她自己去吃你那份被她「打劫」一空的白面。

    就算是因為失戀而變得鐵石心腸冷酷無情就算看到小姐姐過馬路也不會上去攙扶一下的自己也被她感動，身體裡面有一股股暖流蔓延。

    陳述抬頭看著孔溪漂亮的眼睛，出聲問道：「你大學學的是撩人專業嗎？怎麼這麼會撩？」

    孔溪咯咯嬌笑，說道：「是不是很感動？」

    「是的。」陳述點頭。「好久沒有人對我這麼好了。」

    「總比浪費了要好。」孔溪說道。

    「什麼意思？」

    「你知不知道作為藝人一定要保持極小的臉型和極瘦的身材？」

    「知道。」陳述點頭。他見到一些藝人的食譜，說豬都比他們吃的要好一些有點兒誇張，但是，對陳述而言，那些缺油少鹽白水煮菜的伙食著實有些下不了口。正如剛才孔溪所說，任何一個人的成功絕非偶然。

    他們這些藝人……對自己是真狠啊！

    「我想吃不敢吃，不吃又浪費……有你幫我把這些肥腸和蹄花消滅了，也算是了了我一樁心事。」

    「你以前一個人來的時候，難道都沒有吃完嗎？」

    「那倒沒有。浪費是可恥的。」孔溪很是不滿的說道：「美好的食物是上天賜予人類最好的禮物，怎麼可以丟掉呢？這是犯罪。」

    「那你說……想吃不敢吃？」

    「我全都吃完了。」孔溪說道：「吃完之後又充滿了愧疚感，為了吃一碗麵，我要連續在健身房折騰一個禮拜，是不是很心酸？」

    陳述點了點頭，說道：「看在你幫我那麼大一忙的份上，這項艱巨的任務就交給我吧。」

    說話的時候，挑了最大的一塊蹄花塞進嘴巴裡。

    「我幫你什麼了？」孔溪抬頭看著陳述，出聲問道。

    「工作。」陳述說道：「我知道，東正企劃部副總監這份工作是你幫我拿下的。」

    「何以見得？」

    「因為我從林奇的眼神中看出厭惡。」陳述說道：「他討厭我。」

    「是嗎？」孔溪笑著說道：「我倒是聽林總對你讚不絕口，說無論是人品還是能力都屬於眾多應聘者之中的佼佼者，還說你是他唯二的備選人才呢……」

    「所以……」陳述凶狠的咬著嘴裡的肉塊，聲音倒是沉穩篤定，說道：「事出反常必有妖。原本我已經做好了被拒絕的準備，接到林總成功錄用的電話時我還有些疑惑，不過，在掛電話前他問我和你關係如何的時候，我便知道是你出手了。」

    「得到的這份工作，林總突然而至的善意，都是因你而起……也只有你出手，才會扭轉我已經失敗的事實。也只有你出面，他才會誤解我們之間的關係，甚至在電話裡面的態度讓我很清晰的感受到……他想改善我們之間原本敵對的狀態。」

    「不錯。」孔溪終於點頭承認，伸手扶了扶仍然架在鼻樑上的大號墨鏡，說道：「我是和他提了一嘴，我說你是我二姨家的傻侄子。」

    「什麼？」

    「你還記得二姨吧？」孔溪問道。

    「……」

    「給你洗澡的二姨。你不會已經忘記了吧？你這個沒良心的……」孔溪見到陳述不應，還以沒他沒有想起來這號人物呢。

    「記得！」陳述答道。失戀是一樁慘痛的經歷，比失戀更加慘痛的是失戀當晚被一個大媽給脫光了衣服丟進了浴缸裡……要不是孔溪提起，陳述再也不想回憶。

    「上次你從我家離開，她說送你出門的時候碰到了鄰居穎姐，穎姐在一家雜誌週刊做總編……若是讓她誤會了我們之間的關係，怕是每天都要有娛記盯梢著我們了。為了避免麻煩，二姨就說你是她老家的傻侄子……回來以後還特別叮囑過我這件事情，怕我說岔了引起穎姐的懷疑。」

    「所以，你就在公司這麼介紹我？」

    「不然呢？」

    「……」

    「生氣了？」

    「這倒沒有，我就是在思考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

    「今天的肥腸怎麼比平時老一些？」陳述抬頭對著老爹喊道：「老爹，今天的肥腸煮老了。快關火。」

    「臭小子，吃東西還堵不住你的嘴。」老爹在廚房罵道。

    孔溪看著和老爹互動的陳述，說道：「看起來你和老爹的感情非常好？」

    「感情再好也要掃碼埋單。」

    「……」

    陳述打趣了幾句後，放下筷子，認認真真的看著孔溪，說道：「所以，我想知道，你為什麼要幫我？」

    「為什麼要幫你？」

    「對，你為什麼要幫我？東正集團企劃部副總監，這是無數人夢寐以求的職位，你為什麼要賣給林奇這麼大一個人情來幫我？還有，明星最怕緋聞，你卻把醉酒後的我帶到你的家裡去。你出道極早，成名也早，在娛樂圈打滾多年，這些道理你不可能不懂。為什麼仍然堅持要這麼做？」

    「因為……」孔溪低頭吃麵，嘴角卻帶著誘人的笑意，出聲說道：「我喜歡你啊。」

    「我說真的。」陳述仍然一臉嚴肅：「我想和你談談，認認真真的和你談談。」

    「我說的就是真的啊。」孔溪說道。

    「孔溪小姐，我很嚴肅，也請你嚴肅點。」

    孔溪臉上的笑容消失了，一臉認真嚴肅的回視著陳述看過來的眼神，鄭重說道：「陳述先生，我很嚴肅的告訴你……我喜歡你。」

    「……」

    「不信？」

    「你不誠實!」陳述沒好氣的說道。

    「咯咯咯……」孔溪被陳述的態度給逗樂了，嬌笑不停。

    老爹在後廚看到這一幕，悄悄對陳述豎起了大拇指。

    「小溪……」一個溫柔悅耳的男人聲音傳了過來。

    陳述一直自詡自己是鋼鐵直男，但是聽到這個聲音之後都有一種酥酥的、麻麻的幸福感。他不明白自己什麼時候也變成了「聲音控」了。

    陳述轉身，看到一個身穿白衣白褲身材高大的男人站在麵館的門口。

    因為他的身材過於高大，將那些從玻璃門窗透射進來的陽光都擋去了大半。

    星目劍眉，臉頰如刀削斧劈。胸口的肌肉硬邦邦的，身材線條極佳，給人一種男性荷爾蒙旺盛的剛硬美感。

    「啊，起源，你怎麼到了這裡？」孔溪抬頭看到面前的男人，一臉驚訝的問道。

    「我在公司碰到韶姐，她說你出來吃麵了，我正好在這邊和朋友聊點事情，忙完就過來找你了。」他看了一眼坐在孔溪對面的陳述，笑著問道：「這位是？」

    「陳述。」孔溪介紹著說道：「我朋友。」

    「陳述你好。」男人主動上前，微笑著向陳述伸出大手。

    陳述起身和他握了握手，說道：「白先生，你好，我很喜歡你演的戲。」

    白起源，東正最大牌的男藝人，也是國內具有強大票房號召力的明星。他可是二拿視帝的人物，國內外拿到的獎項無數。

    他和孔溪搭戲演的《秘聞》火爆全國，在那部戲裡面他飾演一名心理學家，發現了女朋友的雙重人格之後想方設法為她治療，想讓她重回正常人生的暖男角色，感動了無數的懷春少女痴情大媽。

    剛剛上映的電影《天王》也由他領銜主演，票房今天剛剛過了十億，而且後續潛力無限。這樣的一個王牌藝人，走到哪裡都是有無數小姑娘前呼後擁的耀眼人物，因為孔溪的到來，竟然也出現在了老爹這家小小的麵館裡面。

    老爹啊老爹，你這麵館不紅都沒有天理了……別做面了，拾搗拾搗你也出道得了。

    「謝謝。」白起源微微鞠躬，對陳述的喜歡表示感謝。當紅藝人在外人面前無可挑剔的禮儀。

    即使是和陳述握手的時候，他的視線也一直放在孔溪的身上，看到孔溪面前麵碗裡面飄蕩著的厚厚一層油花，不由得眉頭緊皺，說道：「小溪，都和你說多少次了，不許吃這麼油膩的東西。」

第十六章、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都和你說多少次了，不許吃這麼油膩的東西。」

    白起源說這句話的時候帶著少許埋怨，更多的是寵溺，給人一種「你這樣不心痛自己我很心痛」的幸福感。

    無論男人女人，哪個人不渴望別人的關心呢？

    這個男人的關心恰到好處，不多一分，讓你覺得他在過於干涉你的生活。也不少一分，讓你覺得與他只是泛泛之交，不夠重視。

    男人說話的聲音字正腔圓，而且說的是最標準的普通話，說話時的聲音稍微低沉，又帶著恰到好處的喜悅。這種聲音七分靠天生，三分靠播音主持專業的熏陶打磨。

    以陳述對白起源的瞭解，他大學學的確實是播音主持專業，因為身材極好，畢業之後又去做了模特，因為模特走紅才走上了現在如日中天的演藝事業。

    陳述在旁邊吃瓜看戲，心想說什麼和朋友恰好在這裡談事情，你是特意趕來找孔溪的吧？又一個孔溪的追求者。

    突然間想到飯前看到的娛樂新聞，上面寫的就是孔溪和同公司前輩藝人白起源之前的戀情----

    陳述瞪大眼睛審視著白起源，心想，看來這戀情是真實的了，自己算不算是第一個實錘見證者？

    「好久沒吃了，就想著過來「改善」一下生活。」孔溪笑著回應道。

    「你平時吃的太清淡了，猛然間吃上這麼大油水的東西很容易壞肚子。你忘記上次在這裡吃麵回去之後拉了好幾天肚子？我知道附近有一家法國餐廳還不錯，我帶你過去吃點兒東西。那家餐廳的紅酒也很好，我們還可以喝上一杯……」

    「我真的沒事……」孔溪看了陳述一眼，脖頸微紅，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被陳述看出她的戀情而有所害羞。

    「你們這些人是怎麼回事兒？」老爹揮舞著攪湯大勺奔了出來，指著白起源的臉破口大罵：「整天法國啊法國的，法國的東西就那麼好吃？我告訴你們，我在法國生活了大半年，他們的東西一點兒都不好吃。怎麼吃中國的飯菜就容易讓人拉肚子了？我這面都是手搟面，用的都是最精細的麵粉。我這油也是菜籽油，是我老家自己種的油菜，收成之後親自背著菜籽去榨的，又不是那些沒良心的地溝油……還有這肥腸我用清水洗三遍開水洗三遍再用鹼水浸泡……我這面都是給那些孩子們吃的，他們都是學生，吃壞了肚子可就要耽擱學習……從我開麵館到現在，從來沒有一人吃我的面拉肚子。你怎麼就憑空污人清白？」

    「對不起對不起……」白起源就算是演技精湛，情商過人，大風大浪也都平穩渡過。但是，此時此刻，在自己喜歡的女孩子面前被人用一把油乎乎的大勺子指著鼻子罵還是有些招架不來。「我不是那個意思……這和您做的面沒有關係，主要是小溪她身體太弱了，不習慣吃油膩的食物……」

    「我的食物怎麼油膩了？」老爹還不解氣。「我看你才油膩……」

    「好好好，我油膩我油膩，老人家你消消火氣……」白起源連連作揖，不停的向老爹道歉。他回頭看著笑呵呵看著這一幕的孔溪，苦笑不已，說道：「既然來了，不請我吃碗麵嗎？」

    「不行。」孔溪和老爹同時答道。

    白起源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看著孔溪和老爹，不知道他們為何拒絕的這般乾脆。只不過是……一碗麵而已啊。

    自己可是白起源啊，全花城的大小飯店，哪一家店不想請自己過去捧個場吃頓飯？每次去飯館吃飯的時候不想讓粉絲看出來，不想讓飯店員工老闆認出來，他都需要把自己包成一個粽子，謹慎再謹慎……

    這個老頭子不願意還情有可願，就連孔溪……怎麼也是這樣的態度？

    白起源的眼神鬼使神差的轉移到了陳述的臉上，心想，剛才孔溪是怎麼介紹他的來著？朋友？難道還有更深層次的關係？

    看起來不像啊！

    「剛才說過我的面油膩，我可不敢給你下面吃，怕你回去拉肚子。」老爹氣呼呼的說道。

    孔溪卻是放下筷子站了起來，看著白起源解釋著說道：「起源，現在不方便請你吃麵了。因為我剛才來的時候不是飯點，所以人才比較少。你來晚了，要是我請你吃麵的話，怕是一會兒你會被這麵館裡面的客人給圍堵起來……要不，我們打包帶走？」

    白起源一想也有道理，快到十二點鐘了，這裡又是學生的聚集區，若是自己坐下來吃麵，怕是要被那些圍堵過來的大學生給吃了。

    於是，白起源點了點頭，說道：「好吧。那我們就打包回去吃。」

    孔溪看著老爹，說道：「老爹，再幫我做一碗肥腸面，打包。」

    「不做。」

    「老爹，求求你嘛……孔溪嘟嘴撒嬌。

    「好吧。」老爹瞬間就融化了。瞪了白起源一眼，說道：「等著。」

    「好的好的，謝謝老爹。」白起源連連道謝，跟著孔溪一起叫老爹老爹。

    老爹去做面的時候，白起源笑呵呵的看著陳述，問道：「陳述是小溪的老朋友？」

    「不老。」陳述搖頭。「很新。」

    「哦。」白起源這才放心。「在哪裡高就？」

    「東正。」孔溪說道：「陳述剛剛成為我們公司的企劃部副總監。」

    白起源眼神微凜，然後大笑著和陳述握手，說道：「陳述你好，沒想到咱們還成了同事，成了一家人，以後還請多多關照起源……」

    「還請白先生多多關照。」陳述客氣的和他握手。

    很快的，老爹就把打包好的肥腸面給提了出來。

    「老爹，這碗麵也打包。」孔溪指著吃了沒吃口的麵碗說道：「老爹的面太好吃了，我不想浪費。」

    「面都糊了，我重新給你做一碗。」老爹說著，又樂顛顛的跑進了廚房。

    等到老爹將兩份打包好的面都準備好，孔溪和白起源就要告辭離開。

    「老爹，讓陳述埋單哦。他說要請我吃麵的。」孔溪接過兩碗麵食，笑嘻嘻的說道。

    「好唻。讓這小子埋單。」老爹的臉上樂開了花。

    陳述也陪在身後相送，作為東正新人，孔溪這位大小姐是不能得罪的，畢竟，她此時可是自己的「背景」。白起源就更不能得罪了，白起源是東正的股東之一，他說話有時候比老闆栗琨還要管用。

    白起源的邁巴赫就停在路邊，白起源邀請孔溪上車，孔溪轉身看向陳述，眨了眨眼睛，說道：「陳述同學，我們明天見了。記住，二姨家的傻侄子……」

    「好的，明天見。」陳述點頭。

    白起源也和陳述擺了擺手，鑽進了後車廂的另外一側。

    司機發動車子，黑色豪車遠去。

    陳述回到麵館的時候，麵館已經開始來客人了。是一對學生情侶，正依偎在一起嘟嘴拍照。

    「沒有孔溪嘟嘴可愛。」陳述在心裡想道。

    「奇怪，自己為何要想這個呢？」陳述疑惑的想著。

    老爹為那對情侶做了一碗酸菜肉絲麵任由他們分吃之後，擦著手上的油漬，跑到陳述的面前坐下。

    「小子，困難不小啊。」老爹看著埋頭苦吃的陳述，不無感慨的說道。

    陳述抬頭，一臉茫然，問道：「什麼難度不小？」

    「那個姑娘……那個姑娘可是個好姑娘啊，我一眼就相中了。原本想著找個機會讓你們倆認識認識，掃個碼什麼的……沒想到你們今天就認識了。不過，看情況她身邊有人啊……老爹愁眉苦臉。「那個小子比你高，比你帥，而且看起來還比你有錢……我這般罵他他都笑臉相迎，一個勁兒的道歉……你看看人家這心性這修養，你遇到這麼大一對手，你還能吃得下面？」

    「肥腸老了。」陳述吞下一塊肥腸，再次對老爹提出意見。「老爹下次注意火候。」

    「不是因為你們倆來了，我只顧著盯梢你們倆說什麼，沒注意到火候……我說話你聽見沒有？你還有心思吃麵？」

    「我除了吃麵，我還能做什麼？」陳述反問。

    「我說那姑娘……多好的姑娘，你就忍心眼睜睜的看著她被別人帶走了？」

    陳述真是哭笑不得，看著老爹說道：「老爹，你知道她是誰不？」

    「我怎麼知道？我就知道她叫小溪，喜歡吃我做的手搟面……我覺得你們倆挺配的，就是多了這麼一個攪屎棍，怕是事情不如我之前預想的那麼容易。」

    陳述瞪大眼睛看向老爹，說道：「你之前預想的……很容易？」

    「可不是嘛。我把你們倆互相介紹認識一下，然後做一頓小炒，把你們倆請來喝一盅……順理成章的事情。」

    「老爹，你聽我的，這件事情你就別摻和了。真的，千萬千萬別摻和……我怕你一摻和，就會有人罵我。」陳述一臉嚴肅的叮囑老爹。自家的事情自己知道，陳述和孔溪總共才見了那麼幾回，身份又相差懸殊，不說別的，光是她現在住的那套房子怕是無數人一輩子都遙不可及的夢想。

    天上的星辰，怎麼可能屬於自己？

    「罵你什麼？」

    「罵我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第十七章、愛情理論分析大師！

    啪！

    老爹一巴掌抽在陳述的腦門上，罵道：「你小子沒出息，你有手有腳的，怎麼著就成癩蛤蟆了？」

    「老爹，我就是這麼一比喻……」陳述盯著老爹那油乎乎的大手，說道：「我剛剛洗了頭，你這麼一巴掌下去，我白洗了。」

    老爹盯著陳述的眼睛，問道：「真沒想法？」

    「真沒想法。」

    「小溪那麼漂亮……」

    「所以更沒想法了。」陳述說道。「老爹，你好好做面，別摻和。你不知道她是誰，你也不知道她平時交往的都是些什麼人……我呢，就先找份工作填飽肚子。愛情那玩意兒是奢侈口，我的感情卡餘額不足。你讓我先緩緩，讓我往感情卡里面充點值。好不好？」

    「看你那沒出息的樣。」老爹一臉鄙夷：「感情這東西又不是坐公交車，這趟沒趕上，下一趟很快就來，還有可能選到靠窗的好座位……我告訴你，好女孩兒就是稀世珍寶，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那個時候，你就是想追都沒機會了。」

    「感情也沒有強買強賣的啊……你不能看著我們倆的顏值旗鼓相當，就覺得我們倆很般配，覺得我們倆就一定要在一起……性格如何？有沒有共同語言？有沒有感情基礎？這些都是要考慮的吧？」

    「這些都好辦，先處著唄。」老爹不耐煩的說道，他對陳述這小子的終身大事操碎了心。「至於你擔心的身份差距問題……如果你問我你和剛才來的那小子誰的機會更大一些，我覺得反而是你，我投你一票。」

    陳述瞪大眼睛看向老爹，說道：「你是用腳投票嗎？你這幫親不幫理到了喪心病狂的地步……」

    「臭小子，你聽我分析……」老爹舉起巴掌又想抽陳述的腦袋，陳述機靈躲避，他雙手無處可落，只能抓了一筐子大蒜來剝。「如果論身高長相談吐氣質，還有人家對女孩子無微不至的關懷，那你和人比就相差甚遠，給人提鞋都不配……」

    「難道我的優勢是比他有錢？」

    「那倒沒有。」

    「既然這樣，你倒是給我講清楚……我哪點兒比人有希望了？你哪一票憑什麼投給我？這不是動搖人心嘛。」

    「你要不要聽我說完？」

    「要。」陳述堅定的點頭。「這比金字塔是怎樣建成的還要懸疑。我就喜歡聽人講故事。」

    「從小溪對你們倆的態度看，你們倆現在都沒戲。她和你們倆都保持著距離，這一點兒我這個老頭子都看得出來，你們倆是當事人，應該更感覺的到……」

    「感覺到了。」陳述點頭。孔溪給他的感覺就是熟悉的陌生人。當然，這個熟悉的陌生人和凌晨不一樣，凌晨那種應該稱之為「陌生的熟悉人」。

    他不知道自己和孔溪的熟悉感從何而來，但是，他清晰的感覺到了那種「欲言又止」「隱而不發」的情緒波動。

    但是，他們倆也不過就是數面之緣連朋友都稱不上的……同事？

    「我也不知道是什麼個情況，也不知道你和小溪以前認不認識，但是，在你和那個大白人面前，她明顯和你更加親近……」

    「……」陳述覺得老爹可能老眼昏花了。自己都沒感覺到親近，他哪裡看到親近了？

    「她讓你埋單。」老爹說道。

    「什麼？」陳述一臉震驚。

    「我開麵館幾十年了，每天有很多對情侶到我店裡吃麵，分分合合的大戲也見證了無數回……但凡那些女孩子毫不忌諱的讓一個男生替他埋單的時候，證明那個男生是她信任的人，或者說是她想要變得更加親密的人。相反，當一個女孩子千方百計的拒絕那個男人的埋單時，倆人的關係反而很一般，女生想對那個男生保持距離，不想和他走得太近，不想欠他太多……」

    陳述連連點頭，對著老爹豎起大拇指：「高，實在是高。很有道理，老爹不愧是閱盡千帆的愛情理論分析大師啊……」

    「嘿嘿黑，當年我和丫頭她媽走到一起，也是用了些心思的。」

    「那我今天這幾碗麵……」

    「掃碼去。」

    「……」

    ----------

    雲南小鎮。雲南小鎮是一家咖啡館，主要經營雲南特產的一些咖啡豆品種。譬如，阿拉比卡種卡蒂莫，以及少量的鐵畢卡。

    因為阿拉比卡種咖啡屬於小粒種咖啡，所以雲南咖啡又經常在後面帶上「小粒」兩字，稱之為雲南小粒咖啡。

    陳述趕到雲南小鎮的時候，蔡照已經點好了一壺咖啡在煮著呢，陳述落座的時候，服務員又端上來了一壺普洱茶和各種糕點水果。

    陳述笑眯眯的看著坐在對面的蔡照，說道：「這麼隆重？看來這一筆沒少賺吧？」

    「那還不是託了陳哥的福。」蔡照肉臉紅潤，看起來最近的日子確實過得相當滋潤。「要是沒有陳哥的話，我也沒有這麼好的賺錢機會不是？」

    陳述擺手，說道：「我只是不小心丟了部手機而已。」

    「明白，明白。我要是說一句陳哥的不好，就讓我嘴巴爛掉。」

    「行了行了。」陳述擺手，說道：「用不著這樣。我只是不想落得一個報復老東家的名聲，其它的我問心無愧你知道嗎？」

    「知道。知道。」

    「你知道什麼啊？」

    「知道咱陳哥問心無愧。」

    「……喝茶。」陳述沒好氣的說道。這人真是，有奶便是娘啊。

    「喝茶喝茶。」蔡照趕緊站起來，慇勤的幫陳述倒了一杯普洱，又倒了一杯咖啡送過來，說道：「陳哥，這邊的咖啡你也嘗嘗，咱們雲南的咖啡豆還真不賴。」

    「我喝茶就好。」陳述說道。

    「好的好的，陳哥喝茶，我也陪著喝茶。」

    「我喝茶，你隨意……又不是喝酒，還要人陪?」陳述出聲喝止這個馬屁精的馬屁行為。「說吧，你打電話約我出來有什麼事？」

    「這不事情了結了嘛，我要給陳哥做一個系統報告。」蔡照壓低嗓門說道。

    「報告什麼？」

    「事情的起因結果，陳哥自然都看在眼裡，這我就不多說了。您這邊鬆口之後，他們那邊就有一個叫做朱楷模的找了上來，我想你們敢欺負我陳哥，我定要狠狠砍你們一筆……」

    「行了行了，我不關心這些事情。」陳述說道：「你賺了多少錢是你的事情，和我沒有關係。」

    「明白。」踩照從口袋裡摸出一張銀行卡，放在桌面上慢慢推到陳述面前，說道：「陳哥，這裡有20萬。請您務必收下。」

    陳述看了他一眼，說道：「好，這張卡我收下了。」

    「太好了。我一會把密碼發給陳哥。」蔡照又從腳下提起一個袋子，說道：「陳哥，我上次看到你手機已經挺舊的了。現在蘋果8都出來了，你還在用著蘋果6……我送你一部手機。」

    陳述想了想，把袋子也接了過來，說道：「好，謝謝你。」

    蔡照這才松了口氣，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說道：「陳哥，你不知道，剛剛來之前我心裡還忐忑不安。以前你幫過我很多忙，我想送點兒小禮物感激你吧，你都不收。銀行卡送了幾次也沒能送出去……這次您能收下，我特別高興。有錢兄弟一起賺，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陳述笑著點頭，說道：「最近公司業務還好吧？」

    「還行。信息時代，網絡廣告越來越吃香，用戶需求量也越來越大。可惜我沒有資源和大量的資金投入，不然我還想把公司做的更大一些……」

    「慢慢來，不要著急。」陳述勸慰著說道：「網絡廣告的發展前景確實極好，但是現在做營銷號的人也越來越多，還會有一個大洗牌的過程……那些能夠在這次洗牌之後存活下來的公司，才會迎來真正大發展的機遇。」

    「陳哥說的我明白。我現在也是想著先把手頭上的資源做多做精，深入挖掘一下……」蔡照看著悠閒自在喝茶的陳述，說道：「陳哥從華美離辭，有沒有考慮新的工作？陳哥要是不嫌棄我們廟小供不了大菩薩，不如你來我們公司，你做老闆，我給你做幫手……」

    陳述搖頭，說道：「新的工作已經找好了，明天就要去上班了。」

    「陳哥能力出眾，果然走到哪裡大家都搶著要啊。」蔡照無限感慨地說道：「接下來要去哪家公司？」

    「東正。企劃部副總監。」陳述說道。

    「東正？企劃部副總監？」蔡照眼睛發亮。「陳哥，你果然是個高人啊。從華美辭職，跑到東正就成了副總監，升了這麼大一截……以後你隨便從手縫裡漏點，小弟就有好日子過了。以後還要請陳哥多多關照小弟啊。」

    「做生不如做熟。若是有合適的機會，我不介意和你繼續合作。」陳述說道：「只不過我們都不能貪心，你說呢？」

    「是這個道理。陳哥你想，咱們合作那麼多回了，我的人品你還不瞭解？我以前就是一個做營銷號的，是你指點我要把它做成正規公司，是你說每一筆合作都應該有正規的發票……要沒有你，哪有我蔡照的今天？」

    「好了好了。」陳述擺手。「你別動不動就演深情戲碼，我受不住……有一個戲精就已經夠了。」

    「有一個戲精？還有誰啊？」蔡照問道。

    「別問了，說了你也不認識。」陳述說道。

    蔡照眼神轉動，一臉認真的說道：「陳哥，要不這樣，這家公司原本就是你鼓動我做起來的，就連名字都是你取的……要不這樣，我把股份讓分你一半，咱們合夥？」

第十八章、握手這件小事！

    「公司是我鼓動你做的，名字是我幫你取的，我幫你這麼大的忙……以前你怎麼不給我股份？」陳述出聲反問。

    「以前不是小打小鬧嘛，我怕陳哥你看不上。」蔡照一幅不好意思的模樣：「做了一年多的時間，終於算是小有成績。陳哥加入之時，便是咱們百靈文化的騰飛之日……」

    「你啊，還是看中了我屁股下面東正企劃部副總監這個位置。」陳述輕輕搖頭，指著蔡照說道：「要是沒有這個位置，怕是你也不會給我這麼多的股份吧？」

    「陳哥開玩笑呢，你要是張嘴，就是把這公司全給你也絕無二話……

    「那就全給我吧。」陳述說道。

    「什麼？」蔡照瞠目結舌，一臉震驚的看著陳述。我就是說說而已，你怎麼就當真了呢？

    一般人都不會當真的啊。

    「不願意？」

    「那倒不是……」蔡照尷尬的笑著。「陳哥想要，我還是會給的……」

    「給之前把公司先搬空？」

    「陳哥，你這就小瞧我了。」蔡照說道。

    「好了好了。」陳述擺了擺手，說道：「開玩笑呢，你辛辛苦苦打拚下來的事業，我怎麼可能會拿走呢？」

    「陳哥，我是真心想要和你合作。你的人品、能力，還有入職東正之後手頭上的資源，這些都是我們這種小公司極其需要的……我說給你一半的股價是心甘情願的。你考慮考慮？」

    「不用了。」陳述搖頭。「我若是成為你們公司的股東，以後就難免想著要照顧你們公司的生意。你的公司成了我們的公司，我就得想辦法讓我們的公司賺錢……如何讓公司賺錢？那就只能讓東正多出錢才行。這樣一來，不就讓東正的利益受損？一旦開了這個頭，怕是就深陷其中，難以自拔了。這不符合我的性格，我也做不出來這種事情。」

    「好吧。」蔡照也不再勉強，笑著說道：「百靈隨時歡迎陳哥到來，陳哥一句話的事情。」

    「謝謝。」陳述說道。「不過，我暫時沒有創業的想法。」

    「陳哥，我明白。不管你進不進來，以後有需要我蔡照的地方，就是您一句話的事情……」

    陳述笑笑，低頭喝茶。

    江湖險惡，誰人可信？哪句話又能當真？

    ---------

    六點起床，大學城球場跑步半個小時。回家洗澡，七點鐘坐在餐桌前吃早餐。

    陳述的生活習慣沒有變化，只是身邊的人有了變化。

    穿上西裝，打好領帶，站在穿衣鏡前，看著鏡子裡精神抖擻的自己，有種煥然一新的感覺。

    從今天開始，重新開始。

    陳述覺得今天是一個值得紀念的日子，應該學著電視電影上的那些男主角面對新生活喊句口號給自己打打氣。

    譬如陳述你是最棒的，你最帥，你是太陽-----

    憋了半天，靈感迸發。

    握緊拳頭，對著鏡子喊道：「沒有蛀牙。」

    陳述是第一天到東正上班，所以按照慣例要先去人事部報導。

    剛剛來到人事部前台，上次帶他去見林奇的小助理就迎了上來，滿臉熱情的和陳述打招呼，說道：「陳總監，早上好。林總交代過，等您來了直接請你去他辦公室。我現在帶您過去？」

    「好的，謝謝。」陳述笑著道謝。

    小助理偷看了陳述一眼，做了個邀請的手勢後，率先在前面帶路。

    昨天面試結束，她進來整理資料的時候，親耳聽到林總大罵這個陳述「不識抬舉」，還說讓自己把他的簡歷丟進垃圾箱……沒想到最終卻是他成功入選成為集團企劃部副總監。

    這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麼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還有，今天林總早早就來到公司，交待給自己的第一件事就是陳述來了立即請他到辦公室……

    她感受的到，林總在刻意的交好陳述。憑什麼？

    小助理帶陳述來到總經理辦公室後，更加清晰的感受到了林總的熱誠。

    林總竟然在泡茶，林總今天沒有讓自己幫他泡參片茶，而是自己在擺弄茶具沖泡鐵觀音。

    「陳述，來了？」看到陳述進來，林奇並不起身迎接，一幅大家都是好朋友的親熱模樣，說道：「快進來坐。我剛剛泡好的龍井茶，你來試試我的手藝。」

    「感謝林總。」陳述走到林奇身邊坐下，笑著說道：「一大早就能喝到林總親手泡的茶，看來今天一整天都會讓人心情愉悅。」

    「我就是怕你心情不愉悅，所以先把你請進來給你打打預防針。」林奇揮手示意助理出去，小聲對著陳述說道。

    「嗯？我做錯什麼了嗎？」陳述心頭一跳。

    「那倒沒有。你是集團高層急需的人才，通過了人事部門對你的重重考驗……只是，這公司內部情況比較複雜，特別是你們企劃部。」林奇掏心挖肺的模樣，告訴陳述的也確實是公司的一些實際情況。

    陳述端起茶杯敬了林奇一杯，恭敬說道：「還請林總指點迷津，我初來東正，人生地不熟的，可別無端做了惡人。」

    「你應聘的是企劃部副總監，這沒錯吧？」

    「沒錯。」陳述點頭。

    「知道為何公司又招聘一個副總監嗎？」

    「這我就不知道了。」

    林奇朝著緊閉的房門口看了一眼，小聲說道：「企劃部總監駱傑是咱們公司副董駱承平的兒子。」

    「我大概明白了。」陳述說道。

    最怕這些公子哥啊。要是能力出眾倒是還好，他說什麼就是什麼，你按照他的指示去執行就好了。

    就怕他們能力平平，還喜歡對具體業務指手劃腳。若是聽他們錯誤的命令去執行，到時候事情成了倒還好說，沒成的話，你就成了最佳背鍋人選。

    關鍵是這些人後台強硬，你還不能和他硬碰。含蓄的提點意見都被他們視為忤逆，讓他們脆弱的玻璃心受傷而大發雷霆。到時候他們不好好做事，一心想要教你好好做人，如何是好？

    想到此處，陳述也不由得有些頭痛。

    不過，兵來將擋，水來土淹。當初在華美的時候，就沒有辦公室鬥爭了？陳述處理的不也是面面俱到？

    「最早公司是沒有副總監這個位置的，整個企劃部由駱傑一人掌控。後來招了個副總監，沒幹多久，就被咱們這位駱總監給氣走了……你初來乍到，怕你不熟悉情況，貿然衝撞了駱總監。怕是到時候就不好收場了。」

    林奇幫陳述的空杯裡面注滿茶水，說道：「你我也算是有緣，不打不相識。但是，有些話我也不得不說在前頭，到時候就是老兄我有心想要罩你，怕是也不好開口了……」

    「我明白了。」陳述點頭：「我不會讓林總為難。我也會努力和駱總監搞好關係，竭盡全力的輔助他工作。」

    「呵呵……」林奇笑笑，抬腕看了看表，說道：「心裡有數就好。走，時間不早了，我這就帶你去企劃部和同事們熟悉一下。以後你就在企劃部好好工作吧。」

    「謝謝林總。」陳述感激的說道。原本林奇是不需要親自帶他去的，找個人力資源部副總或者關係再疏遠一些，直接讓他的小助理送過去都行。

    林奇作為集團人力資源部一把手，願意親自送自己這個副總監上任，還是相當給面子的，算是在同事面前給陳述撐場子。

    企劃部在人力資源部下面，東正大樓的十一層。林奇帶著陳述來到企劃部，對前台秘書問道：「駱總監來了嗎？」

    前台看到林奇，趕緊站起身來迎接，說道：「林總，駱總監還沒來上班。」

    「我送你們企劃部副總監陳述上任，把人都叫到會議室開個小會。」

    「好的。」前台趕緊打電話通知。

    很快的，企劃部職員便都聚集到小會議室裡來了。陳述暗中數了一下，這次來開會的有五六十號人。這個規模倒是和華美那邊的差不多。只是還不清楚他們的組織構架，等真正進來之後還要好好瞭解一些。

    林奇指著陳述，介紹著說道：「這位是陳述，是集團特別為你們企劃部招聘來的副總監。大家掌聲歡迎。」

    「嘩啦啦……」

    大家還是很給林奇和陳述這個新副總監面子的，掌聲倒是非常熱烈。

    「陳述，你也來給大家講幾句話。」林奇想要樹立陳述的威信，把他給推到了前面。

    陳述點了點頭，向前跨了一步，雙眼環視在場眾人，笑著說道：「我叫陳述，陳年舊事的陳，講述的述。雖然我名字叫做陳述，但是大家放心，我不是一個話多的人。」

    「初來乍到，對各位同事還不熟悉，對公司業務也不瞭解，就不說什麼長篇大論宏偉藍圖了。今天晚上大家聚餐，我請大家吃頓便飯。」

    「陳總監…..按照慣例，新領導入職的時候，會有公司聚餐的。」秘書隋小出聲說道。

    「既然是這樣，那我可以省掉不少飯錢了。」陳述笑著說道。

    滿室皆笑。

    砰！

    辦公室門被人推開，一個******看起來斯斯文文的中年男人站在門口，扶了扶眼鏡，笑呵呵的看著會議室裡面的眾人，說道：「我說人都跑到哪兒去了呢，原來被林總給拉到這裡偷偷摸摸開小會來了。」

    林奇面現怒容，卻也不好發作，笑著說道：「駱總監，我來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企劃部新上任的副總監陳述。」

    又指著眼鏡男人對陳述說道：「陳述，這位就是企劃部的駱傑總監，以後你要好好配合駱總監搞好企劃部的工作。」

    「駱總監，你好。以後還請多多關照。」陳述大步上前，主動向駱傑伸出手來。

    「年輕人，要注意禮節啊。」駱傑並不伸手，眯著眼睛打量陳述，居高臨下的說道：「譬如握手這件事情，男女之間握手，必須是女士主動，如果女士不伸手，男士絕對不能伸手。職位高的向職位低的伸手，年紀大的向年紀小的伸手。」

    「你這麼風風火火的跑過來，是比我職位高呢還是比我年紀長呢？總不能說你是女士吧？對不對？」

第十九章、風雨已至！

    沉寂！

    死一般的沉寂！

    林奇剛剛召集大家開會的時候，會議室的氣氛還是很輕鬆愉快的。特別是在陳述刻意說了句笑話之後，更是將大家的距離拉近了不少。

    可是，自從這位企劃部總監駱傑進來之後，整個會議室就處於一種極端壓抑的氛圍。他先懟了林奇不經過他這位一把手的允許就「偷偷摸摸」召集自己的下屬在這裡開會，又將炮火直接轉移到了剛來的副總監陳述身上。

    他說的那些有關握手的禮儀，每一句話都意有所指。

    「你這麼風風火火的跑過來，是比我職位高呢還是比我年紀長呢」，這是直接乾脆的告訴陳述，我才是這企劃部的老大，無論是資歷還是職位，你就別想和我爭了。

    至於那句「總不能說你是女士吧」，更是帶有羞辱性質了。

    駱傑的這番話說完，會議室裡鴉雀無聲。

    企劃部職員的臉上有驚詫、有疑惑，有暗喜，也有事態並不明朗的警惕觀察……

    所有人都屏聲靜氣，就連呼吸都刻意的放緩，生怕自己打擾了這一刻的沉寂，替代這位倒霉的副總監成為駱總監的炮灰。

    陳述卻是一臉懵逼！

    雖然剛才林奇在他的辦公室裡給自己打了預防針，但是，只是簡單交代了這位駱總監的身份背景，對他的性格特徵也沒有任何的描述。

    唯一讓陳述心生警惕的是那句「後來招了個副總監，沒幹多久就被咱們這位駱總監給氣走了」。和這些人精打交道，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每一句話都要細心琢磨，說不定就在眾多的廢話當中隱藏著那麼一兩句他真正想要告訴你的秘莘。

    難道說，這就是這位駱總監的行事風格？

    他就是用這種嘻笑怒罵的方式把前總監給氣走了？

    現在，他又想用這樣的方式把自己也氣走？實現自己獨掌企劃部的企圖？

    說實話，當陳述聽到那句「總不能說你是女士吧」的時候，也有種全身燥熱，氣血上頭，轉身就走……抱著外面的飲水機就朝著他腦袋上砸過去的衝動。

    哪有這麼欺負人的？

    陳述轉身看向林奇，這位人事部大佬低頭看著自己的鞋尖，就像是鞋尖上面突然間開出了一朵迷人地小紅花似的。根本就無視陳述的眼神求助，或者說他早就預料到會有這一幕，提前就做好了眼神躲避。

    這真是一個言而有信的男人啊，剛才說假如陳述和駱總監發生衝突，他也不好站出來幫忙說些什麼……說不幫忙就不幫忙，絕不違背自己的承諾。

    「嗯，那就自己來吧。」陳述在心裡想道。

    他抬起頭看向駱傑，出聲說道：「駱總監……」

    「陳述是吧？」陳述剛想開口反擊，駱傑就出聲打斷了他的節奏。他笑呵呵的看著陳述，一臉和藹可親的模樣，說道：「你可能覺得我這個人有點兒小題大做，但是，你是咱們東正集團的企劃部副總監，你出去和人商務洽談那可就代表著咱們東正的形象素質……若是因為你的這些禮節性錯誤讓人覺得咱們東正集團不過如此，是不是對公司影響巨大？」

    「不過嘛，我還是願意給年輕人一些機會的。」駱傑這才伸出手來，準備和陳述來個正確規範的「親密」握手。「哪有年輕人不犯錯的？以後多多注意就是了。我是駱傑，是咱們企劃部的總監。以後大家就是一家人了，我代表東正集團企劃部歡迎陳副總監的到來。讓我們齊心協力，把東正企劃部的事業做的蒸蒸日上圓圓滿滿。」

    嘩啦啦……

    掌聲如雷。

    雖然駱傑沒有說過「大家掌聲歡迎」之類的話，但是，當他說完那句歡迎詞之後，企劃部的這數十名職員立即做出了最恰當的舉動，給予了最默契的配合。

    陳述眼神微縮，看來這企劃部不好呆啊。

    若是這個駱傑只是像他之前表現的那般蠻橫驕縱橫沖直撞，自己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把他拿下，將他收拾的服服貼貼的。

    但是，他後面又表演了這麼一出，給人一種有理有據有節的感覺。就是把官司打到集團高層那裡，他們也沒辦法說他半個不是。

    按照商務禮儀上來講，陳述確實有踰越的地方。

    可是，這是西方的商務禮儀啊，在東方，這種主動伸手走向上司的，大多數時候是下屬為了表現出對上司的尊重和熱情……

    這是文化差異的問題。

    駱傑先抨擊了新來的副總監商務禮儀上的疏忽，給了陳述一記大大的耳光，讓他威信掃地，以後在整個企劃部眾人面前再也抬不起頭來，繼而話鋒一轉，說願意給年輕人一個機會，並且熱情的歡迎陳副總監的到來……

    從他出現到現在，總共不到五分鐘的時間，他就已經在陳述的身上打了一套完美的組合拳。

    打完收功之後，還拉著你的手說咱們以後是兄弟是相親相愛的一家人。

    他都不需要一個眼神的示意，企劃部數十號職員的全身心配合。

    這樣的對手，讓人不得不心生寒意啊。

    陳述可以肯定，他和這個駱傑之前沒有任何交集。在他進來的前一秒鐘，應該還沒有想到應對自己的辦法。也正是因為這樣，所以他才將炮火率先轟向了林奇，轟向了這位趁自己不在卻拉著企劃部職員開小會的人事部經理。

    因為自己的一個舉動，一個錯誤的行為，他就立即捉住了機會……

    「陳副總監……」駱傑出聲喚道。

    陳述這才恍過神來，看到駱傑仍然對著自己伸出手來。而自己因為心思百轉，想的事情太多，竟然忽略掉了這一點。

    「陳副總監，我代表東正企劃部歡迎你的到來。」駱傑再次說道。

    先給你一個下馬威，再伸手表示善意。若是你接受，以後你好我好大家好，若是不接受，怕是以後就再也沒有好日子過了。

    陳述明白他的意思。

    可是……

    爺不接受！

    「啊？」陳述裝作剛剛反應過來的模樣，說道：「駱總監說什麼？」

    駱傑的眼裡浮現一抹怒意，仍然伸出手，耐著性子說道：「我說，我代表東正企劃部歡迎陳副總監的到來。」

    「不是這個，不是這個……」陳述擺手。「就是前面握手的那個……」

    「怎麼？陳總監不懂握手禮儀？還需要我再講一遍？」

    「懂了。現在懂了。」陳述說道：「聽了駱總監一席話，我有種茅塞頓開的幸福感。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啊。」

    陳述從西裝口袋裡摸出一塊手帕，這是因為凌晨有鼻炎，出門時常忘記帶紙巾，用餐廳提供的劣質紙張總是把鼻子擦地紅通通的，讓陳述看得又可氣又憐惜，所以就隨身攜帶著一塊手帕。

    多年以來竟然變成了自己的一個小習慣。

    陳述用那塊格子條紋的手帕將自己的左手擦拭的乾乾淨淨，又將右手也擦拭的乾乾淨淨。

    每一根手指頭都仔細擦拭，就連手指縫隙都不會放過。

    於是，會議室裡便出現了這樣詭異的一幕。

    一個西裝革履俊俏乾淨的年輕男人用一塊手帕擦手，而幾十號人包括男人女人都圍繞成一圈看著他擦手……

    就連一直低頭看鞋尖的林奇都抬起了頭，跟著其它人一樣看著陳述擦手。而且看得相當仔細，相當投入。

    他的動作是那麼輕柔，他的手指是那麼修長，他的皮膚……呸呸呸，誰要看他的皮膚了。

    駱傑對陳述的態度很滿意。

    很好，終於來了一個識時務懂進退的傢伙了。

    知道企劃部裡誰才是真正的掌控者，所以用自己最謙卑恭敬的一面來諂媚自己。

    自己隨口講的握手禮儀，便能夠讓他有種毛塞頓開的充實感。甚至不要臉的當眾用了「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的字眼。

    他用手帕把雙手擦拭的乾乾淨淨，那樣才有資格來握住自己的手，表達自己的臣服之心……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在數十號人的圍觀下，陳述終於擦拭乾淨雙手。

    他把手帕疊好，再次小心翼翼的揣進口袋。

    然後，他一臉笑意的看著駱傑。

    駱傑也一臉笑意的看著陳述，他還保持著伸出右手的姿勢。

    他站在那裡，就像是一名英武的將軍等待著檢閱自己的士兵。

    只需要那個二等兵伸出手來。

    二等兵沒有伸手。

    二等兵笑呵呵的看著駱傑，出聲說道：「我覺得自己現在還沒有資格和駱總監握手，先等我升一升吧。等我升一升再和駱總監握手。」

    「……」

    氣氛再一次變得凝重起來。

    風雨已至，大戰一觸即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