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諜戰特工] 諜影風雲 作者：尋青藤（連載中）

第一百八十一章 絕處求援

    孫家成抓捕裴文耀的時候，確實鬧出了不小的動靜，一行人馬橫衝直撞進了南京警察總局的辦公室，直接帶走了行政科長裴文耀，這個消息幾乎在第一時間就傳到了副局長韓興平的耳中。

    正在辦公室裡的韓興平，正在坐臥不安的走來走去。從今天早上開始，就不斷有意外的狀況發生，首先是西城警察局報告，局長杜謙被人殺害在自己的家中。

    當時這個消息讓韓興平心中一喜，杜謙原來是自己的人，可是半個月以前，因為中央黨務調查處盯上了他，他向自己求援的時候，自己幹脆將他拒之門外，從此二人交惡！

    說實話這也不能怨自己，只能怨杜謙自己運氣差！在民國官場上有兩個部門絕對不能惹，一個是中央黨務調查處，另一個就是軍事情報調查處。

    這兩個都是首屈一指的情報部門，是領袖手中的兩隻鷹犬爪牙！擁有先抓後審的特權，凡是被他們盯上的人，從無例外的沒有好下場。

    他一個南京警察總局副局長，在這權貴遍地的南京城中，著實算不上什麼人物。為了一個杜謙，出面去和中央黨務調查處的人作對，他難道是瘋了？

    可沒有想到的是，已經陷入絕境的杜謙竟然絕地逢生，生生抱住了軍事情報調查處行動組長寧志恆的大腿，結果這個寧志恆作風更是彪悍，強行出手干預，最終迫使中央黨務調查處退出了此次調查。

    杜謙因此逃出生天，並順勢拜在了寧志恆的門下，這些天來到處張揚，四下宣傳，搞得人盡皆知，都知道他如今的新主子是軍事情報調查處的實權人物。

    這些天來，周圍的人背地裡看向自己幸災樂禍的目光，著實讓韓興平惱火不已！

    這臉面受損倒是其次，更主要的是利益大受損失！

    杜謙掌管的兩個至關重要的運輸關卡，其中有三成的利潤是要孝敬給韓興平的，現在不用說，這一大筆財源肯定是丟掉了，這讓韓興平心如刀割！

    最後他終於忍不住，派自己的得力部下裴文耀前去與杜謙談判，威逼利誘試圖再爭取回來一點份額，可沒想到杜謙如今腰桿子強硬之極，一頓臭罵將裴文耀要趕了出來。

    韓興平心中惱羞成怒，可是又不敢得罪他身後的人物，只能暗暗的忍下這一口氣。

    可沒想到，事情剛剛過去兩天，這個杜謙就被人殺死在家中，韓興平自然是心中歡喜，幸災樂禍。

    可他剛剛高興了沒一會兒，就突然醒悟了過來，杜謙被殺，他身後的寧志恆豈能干休，四處追查之下，會不會找到自己的身上？

    要知道自己和杜謙交惡的事情眾所周知，如果能夠找到殺人凶手也還罷了，如果找不到，只怕這件事自己可就脫不了干係了！

    就在他惶恐徘徊之時，接到手下的報告，行政科長裴文耀竟然被軍事情報調查處的人，直接在辦公室帶走了！

    為首的軍官宣稱，裴文耀涉嫌殺害西城警察局局長杜謙，軍事情報調查處要帶他回去協助調查，這個消息讓韓興平更加驚恐不安。

    事情已經很明顯了，寧志恆已經把矛頭對向了他，裴文耀進了軍事情報調查處的大牢，什麼樣的口供得不到，只要裴文耀指認韓興平為幕後真兇，那麼下一個被帶走的人，就是他警察總局的副局長韓興平了！

    已經預感大禍即將臨頭的韓興平，此時如熱鍋上的螞蟻驚恐不安，絕不能等到軍事情報調查處的人上門，一旦被抓進去消息隔絕，自己連求援的能力都沒有了，就只有等死的份了！他必須要及時自救！

    他一刻也不敢耽誤，抓起辦公桌上的電話撥打了出去。

    「廳長，我是興平！」

    電話那邊的人自然是他的靠山，警察廳的副廳長溫紹，韓興平是溫紹的老部下，這些年來，一直是韓興平遮風擋雨的大樹，他能有今天的地位，全靠了這位老上司的提攜，現在這個時候他把所有希望寄託在溫紹的身上了。

    電話那邊的溫紹聽完韓興平的敘述，久久無言半晌不語，就在韓興平心中坎忑不安，焦急萬分時，溫紹開口說道：「你馬上離開辦公室，也不要回家！以最快的速度到我這裡來！來了之後我們再商量！」

    韓興平聽到這話如蒙大赦，好在溫副廳長在做人一方面比他要講究的多，沒有把他也拒之門外，不然韓興平就只能束手待斃了！

    他一刻都不敢耽誤，急急忙忙的衝出了辦公室，招呼自己的司機趕緊開車，一路飛馳趕到了警察廳，以最快的速度來到溫紹的辦公室。

    敲門進入，就看見溫紹正在和人通著電話。

    「老趙，你我這麼多年的交情了，做什麼事情不能先打個招呼嗎！直接就上門抓人，搞得我有些措手不及呀！」溫紹頗有些無奈的說道。

    「呵呵，這件事我真不知情，不過寧志恆做事一向是有分寸的，再說不過是個小科長，抓了也就抓了，怎麼，這個人和你有關係？」電話那邊竟然是軍事情報調查處的行動科長趙子良的電話。

    原來溫紹這個人也是當初處座的部下，當然在情分上要比谷正奇和趙子良這些人差上許多，後來處座突然發跡，手下的人都被一一提拔，就連溫紹也藉著這股東風走到了警察廳副廳長的位子。

    不過聽著名頭雖響，可在實權上面就差了趙子良等人一大截！

    由此溫紹和谷正奇和趙子良等人還都有些香火情，這次為了韓興平也算是盡力了，不惜花費人情向趙子良求情。

    「確實是有些聯繫，主要是有些事情可能是和你的那位部下產生了誤會，這才給你打電話，先行溝通一下！」溫紹也是仔細解釋著。

    他在電話裡慢慢地將這整件事情，按照韓興平所說的那樣，和趙子良敘述了一遍，最後說道：「老趙，能不能先把人放了，這個裴文耀在你們那裡，萬一受不住拷打，胡說八道，到處攀咬就不好了！」

    這個裴文耀最好能在第一時間裡撈出來，不然夜長夢多，在裡面被逼做了假口供落了案，就更是麻煩了！

    趙子良在電話那邊也是覺得為難，換做是別人倒還好說，但是寧志恆不一樣，年輕有為，精明能幹，最重要的是，其跟腳並不在自己之下，是保定系中的後起之秀！是黃賢正副處長的愛將！

    其身後的保定系，在軍中的力量自然是實力雄厚，最鼎盛之時在軍中佔有半邊天下，這些年來儘管領袖刻意打壓下，勢力已經大為衰落，可仍然有著根深蒂固，呼風喚雨的實力。

    就是處座也是頗為忌憚的，不然以處座的強勢，仍然要給黃副處長留幾分餘地，不願意太過得罪！

    自己更是對寧志恆極為看重，他是行動科裡的少有情報人才，自己手下能打能殺的一大堆，可要說頭腦清楚，富有謀略的就只有衛良弼和寧志恆這對師兄弟了，偏偏兩個人共同進退，形同一體。在這軍事情報調查處裡也算的上一號人物了！

    如今他新收的門下剛剛被殺，抓來的嫌疑人還沒有審，就讓自己給強令放人，試想這心裡能願意嗎？

    就算是服從命令把人放了，只怕這心裡生了嫌隙，日後可就不好相處了！

    「老溫，不是我不給你面子，只是這件事情只怕和你說的有些出入，裴文耀前腳和杜謙起了衝突，轉過天杜謙就被殺死在家中，真的會有這麼巧的事嗎？他是不是真的無辜，只怕你那位部下心裡最清楚！

    而且這個寧志恆跟腳深厚，黃埔軍校的畢業生，還是黃賢正黃副處長的嫡系，賀峰的得意門生，保定系的骨幹成員，可以說就是處座也是對他青睞有加，為了你的那位部下，和這樣的人交惡值不值得？此人日後必然前途無量，我們做事還是要往遠看啊！」趙子良想了想還是沒有答應溫紹，官場中人權衡利弊，自然要比較個哪頭輕哪頭重！

    況且自己手中的案子正是進行到了關鍵時刻，永安銀行的查驗賬戶的結果馬上就要出來了，自己要借重寧志恆的地方甚多，這件事情才是頭等的大事！

    至於那個小小的韓興平，在自己眼中，不過販夫走卒爾，我管他去死！

    無奈的將電話放下，溫紹臉色深沉宛如死寂的湖水，他看向一直恭敬站立在一旁的韓興平，低聲厲喝道：「你給我說實話！杜謙的死到底是不是你做的？」

    韓興平一直聽著電話裡的通話，見到自己的靠山都無功而返，頓時心頭一涼，他撲通跪在地上，指天發誓道：「廳長，真不是我做的，我就是再傻，也不至於動手殺人啊！

    一定是杜謙往日的仇家找上門去了，可偏偏軍事情報調查處把這件事按在了我的頭上！

    廳長，你要救一救我，不然我死無葬身之地，看在我多年跟隨你的情分上，救一救我吧！」

第一百八十二章 圓滿解決

    韓興平的哀求之聲不斷，溫紹不禁左右為難，其實杜謙是否是韓興平指使人殺害的，這都無關緊要，在他們這些人眼中，一個小小的警察分局的局長，他的生死算什麼？

    不過是那位行動組長寧志恆的臉面上不好看，剛剛收入門下的門人被殺，如果不搞出一場風雨來，豈不是讓別人看扁，以後還有誰會跟隨身後！

    換位相處，就是自己也不會善罷甘休！再說趙子良在電話裡說的很明白，這個寧志恆的背景極為深厚，就是處座也要另眼相看，自己的份量只怕是不夠用啊！

    趙子良說的對，得罪這樣的人只怕是後患無窮，不行乾脆就讓韓興平自生自滅了吧！

    可是這個念頭一起，看了看眼前嚇成一團的韓興平，溫紹的心又有些猶豫！

    好歹跟了自己這麼多年，難道真的看著他去死？

    不得不說，就做人做事的品行而言，溫紹絕對算的上是厚道，在這個爾虞我詐的官場上，能夠不顧利益，甘心情願伸手相救的人真是不多！

    他拿定主意，緩緩的對韓興平說道：「剛才的電話你也聽到，軍事情報調查處的那位寧組長背景深厚，就是處裡的高層人士都不願意得罪他，最後還是駁了我的面子，你這件事情很難辦啊！我估計很快他們就會拿到裴文耀的口供，找上門來！」

    聽到溫紹的話，早就六神無主的韓興平如墜地獄，他只能不停地乞求道：「廳長，我該怎麼辦？我真的什麼都沒做，禍從天上來！」

    突然之間，他想起了什麼，趕緊開口說道：「我想起來了，杜謙前段時間被中央黨務調查處的盯上，走投無路之下才花重金拜在這位寧組長的門下，我當時也是氣不過杜謙改換門庭，也曾打聽過這位寧組長，據說沒有什麼別的嗜好，只是最喜歡英鎊和美元！我願出所有身家，求廳長從中周旋，只求躲過這一劫！」

    溫紹的眼睛也是一亮，只要愛財就好啊！他最怕這些個黃埔軍校畢業生，年紀輕輕，眼高於頂，油鹽不進，只要是有切入點就好，這年頭只要有利益訴求就可以坐下來談一談嘛！

    只要能夠讓對方面子上過去，到手的利益足夠，這件事情還是可以和平解決的，不傷和氣，以後也不會有後患！

    想到這裡他拿起電話，再一次給趙子良撥了過去，這一次他的要求極低，只要求保下韓興平，至於那個裴文耀也不保了，權當是替罪羊了，其他條件隨寧志恆出，韓興平願意拿出所有身家破財免災！只求趙子良做個中人！

    這些條件可以說把姿態放的非常低了，溫紹畢竟是多年的朋友，趙子良也不好再推辭，答應從中周旋。

    趙子良放下電話，仔細想了一想，給寧志恆打過電話去。

    此時的寧志恆正在辦公室裡，等候孫家成審訊裴文耀的消息，只要是拿到口供，他就直接對韓興平下手，生死之間，到時候什麼條件還不是隨自己來開。

    這時桌子上的電話響起，她拿起電話，既然是科長趙子良的聲音。

    「科長，是永安銀行的查驗賬目出結果了嗎？」寧志恆的第一反應是關於永安銀行的事情，沒想到這麼快就能出結果了。

    「志恆，永安銀行的查驗結果明天才能出來，工作量太大，我們的人正在抓緊進行，不要著急！」趙子良說到這裡，猶豫了一下終於把話題轉到韓興平的身上，「我找你是因為別的事情，聽說你因為西城警察局局長杜謙的死，抓捕了警察總局的一個科長？」

    寧志恆一聽就知道，這是有人把事情通報了趙子良那裡，不過，他也並不擔心，這件事其實就是做個樣子唬一唬外人，真實的目的就是要和韓興平談條件，達到最終把康元口關卡掌握在手中的目的。

    現在趙子良把電話打過來，說明韓興平以及他身後的人已經開始做工作，現在可以開始談條件，這樣也好，省去了審訊裴文耀的麻煩！

    「是的，科長，沒想到這件事驚動了您。不知道您有什麼指示？」寧志恆回答道。

    「我沒有什麼指示，是韓興平身後的人，警察廳的副廳長溫紹做了工作，說韓興平想和你當面談一談，他的姿態放的很低，只求保住一條命，並願意出身家向你賠禮！

    志恆，我只是做個中人，溫紹也是處座的老部下，實在推辭不掉啊！看你的意思如何？」電話裡趙子良說的很委婉，把溫紹給的條件講了出來，讓寧志恆自己決定。

    寧志恆此時當然知道見好就收，他還沒有狂妄到敢駁趙子良的面子，再說這件事進行到現在，目的已經達到了。

    他趕緊恭聲說道：「原來竟然是科長您的老朋友，這一次是志恆魯莽了，一切都以科長您的意思為準，志恆絕無半點怨言！」

    「哈哈！」電話那邊的趙子良哈哈大笑，他對寧志恆的態度滿意之極，這說明這個年輕人的對他這個上級的態度絕對是恭敬有加。

    這也讓他對寧志恆更加欣賞，懂得進退，知道敬畏，這個寧志恆絕對是一個稱職懂事的手下！

    「我的意思很簡單，事不能做絕，但也要讓他們明白，軍事情報調查處的權威不容置疑和侵犯，條件你盡可以提，不用太顧及我，我也只是推辭不過而已！」趙子良的話恰到好處，話裡話外的意思對寧志恆有所偏袒。

    但寧志恆又何嘗不知道，趙子良能打這個電話就已經說明了他的立場，這件事不易鬧大，告訴自己見好就收吧！

    兩人在電話裡溝通好了意見，於是由趙子良通知，雙方當天晚上，韓興平在德運酒樓包間設下酒席宴請寧志恆！

    雙方很快達成共識，寧志恆看在趙子良的面子上，沒有獅子大開口，只要了韓興平三萬美元。

    而且韓興平爽快的同意將北華警察局的偵緝警長劉大同提升為西城警察局的局長，同時放棄在康元口關卡的一切收益！

    至於寧志恆則放棄追究杜謙的死亡責任，不僅放過了韓興平，寧志恆還大方的同意將已經抓捕的裴文耀放了，只要韓興平在監獄裡面關押的死囚犯裡找一個替罪羊即可！

    寧志恆的本意也不想傷及無辜，只是拿裴文耀做個由頭，逼韓興平讓步，所以這一次乾脆連替罪羊都不用當，讓韓興平自行找死囚頂罪。

    這讓韓興平大為感激，畢竟他原來都打算放棄這個部下了，沒想到寧志恆竟然這麼好說話，真是意外之喜！

    事情至此，皆大歡喜！韓興平花費錢財疏通關係，之後還要對溫紹和趙子良另有感謝，這一次總算是逃過一劫，心中暗自慶幸不已！

    而寧志恆圓滿達成了自己的預定目標，除掉了對地下黨組織有嚴重威脅的定時炸彈杜謙，還把自己的手下劉大同提升一級，成為西城警察局的新局長，這一次牢牢的把通往後方的運輸幹線掌握在自己的手裡，順便敲詐了韓興平的三萬美元！

    出了得運酒樓，早就等在外面的劉大同趕緊迎了上來。

    「組長，事情談的怎麼樣？」劉大同有些緊張的問道，自從他接到寧志恆的電話，他這心裡就沒有一刻的平靜。

    他都不敢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僅僅七個月前，他還是一個天天在街面上苦熬日子的小巡警，機緣巧合遇到了當時剛剛出了軍校的寧志恆。

    只是當時入了寧志恆的眼，投身其門下，隨後他的生活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大變化，在二個月後直接提升偵緝警長。

    正當他這個警長做的有滋有味，以為這就是他人生中最輝煌的時刻時，寧志恆告訴他，馬上又要走馬上任，當上西城警察局的局長！

    要知道同樣是警察分局，也是要分三六九等的，北華警察局屬於那種墊鞋底的小分局，可是西城警察局的管轄範圍足足大了二倍有餘，而且地理位置優越，油水豐厚比之以前是天差地遠！

    這樣一個重要的位置竟然落在了自己的頭上，他到現在還感覺是在做夢一樣！

    看著劉大同患得患失的眼神，寧志恆不禁笑道：「你緊張什麼，不過是個小小的西城警察局長，嚇死韓興平也不敢說不同意，難道他真的不知好歹，想吃軍情處的牢飯！再說我們只有槍子，牢飯都沒得吃！」

    難得聽寧志恆調笑幾句，劉大同也是嘿嘿笑了起來，說道：「只是覺得有點突然，沒想到我劉大同也能當上警察局的局長。上輩子祖墳是冒了青煙了！都是托組長您的福，不然我一個臭腳巡怎麼能有今天！」

    「這些話就不說了！」寧志恆擺了擺手，語氣鄭重的吩咐道：「你去就任西城警察局局長，最重要的任務，就是把平安港和康元口這兩個關卡牢牢的掌握好，尤其是康元口關卡，是至關重要的運輸線，你要隨時準備好，聽候我的安排！」

第一百八十三章 柳暗花明

    聽到寧志恆的吩咐，劉大同這才明白原來讓自己擔任西城警察局局長的真正原因。

    寧志恆想了想，接著又說道：「你回去馬上把工作安排好，北華警察局警長位子留給宮季安，那裡還是要留一些人！

    陳延慶要帶到西城警察局，給他一個警長的職位，他是個人才，做事仔細又有文化，以後會有更好的前途！」

    寧志恆當然也有打算，他現在要儘量把自己的外圍人手都提升起來，充實自己的實力，這些事情不是一朝一夕的工夫，只要有機會就要抓住。

    況且北華警察局他已經下了很大的力氣，也算是一片基業，不能輕言放棄。

    至於陳延慶，寧志恆一直很是看重，能力和忠心都有，所以對他也有安排！

    劉大同趕緊點頭稱是，自己去西城警察局，初來乍到，人地兩生，自然需要有自己的兄弟幫襯，北華警察局能夠帶走的兄弟他都打算帶走，畢竟人往高處走，西城警察局比之以前的環境可強多了。

    寧志恆沒有再多說，現在劉大同身後也有自己的一些班底，當然也有自己的盤算！

    第二天上午，寧志恆就接到趙子良的電話，永安銀行查驗賬目的結果出來了，讓他馬上過去商議一下。

    寧志恆趕到趙子良辦公室的時候，裡面還有一個中年男子正在整理手中的資料。

    趙子良看到寧志恆進來，趕緊招呼他上前，指著那位中年男子介紹道：「這是負責此次查驗賬目的，會計室的朱才捷，讓他給你說一說情況！」

    寧志恆向著朱才捷微微點頭：「辛苦了！」

    朱才捷趕緊說道：「應該的，應該的！現在我簡單介紹一下情況，我們昨天進入永安銀行，一切都很順利，並沒有引起銀行內部人員的懷疑。

    露面的只有他們的總會計師童華翰和協理耿博明，總經理謝浩初並沒有出現。

    花了一天的時間將賬目過了一遍，賬目做的很漂亮，沒有發現任何錯誤，我們找了藉口查驗了近半年的賬目流水，發現了一些賬戶確實存在有短期進出資金的情況，我們都記了下來！」

    說到這裡，他有些為難的說道：「這個數量有些多，要想具體往下查，工作量有些大！」

    寧志恆接過他手中的材料，只見這三張紙上密密麻麻的寫了許多的賬戶。

    「是有些多，看來我們還要想辦法縮小目標範圍，不然我們沒有這個精力做到！」看到這份資料，寧志恆頓時有些頭疼，這和他相像的有些出入！

    「那兩個化名文樹和蔣言鋒的賬戶的流水有問題嗎？」寧志恆又開口問道，這是已經確定下來的黑水小組使用的賬戶，必須重點查驗！

    這時朱才捷開口說道：「這兩個賬戶是我們查驗的重點，可是奇怪的是，這兩個賬戶一直是空賬戶，沒有任何資金流水得記錄！」

    「你說什麼？沒有資金流水的記錄？」寧志恆眼睛一眯，再次確認問道。

    朱才捷點頭說道：「確實沒有，我們仔細查驗，這兩個賬戶近半年來沒有任何資金流水的記錄！」

    趙子良這時開口說道：「我看到這個結果的時候也是很疑惑，有沒有可能是蘇煜和莫平生說了謊，可是不應該兩個人都在說謊啊？」

    寧志恆沉思了半晌，慢慢地說道：「他們不可能說謊，蘇煜已經是等死的人了，就像他所說的，他沒有必要為日本人隱瞞！

    莫平生也沒有隱瞞的理由，他對莫成規被策反得事情根本不知情，他都已經交代了領取贓款的事情了，難道他會往自己的頭上扣盆子嗎？

    只有一個結果，我們之前的猜測是正確的，永安銀行裡面有潛伏的日本間諜，他們將間諜組織活動經費每一次的流水記錄都抹除了，因為收支平衡，這樣在總的賬目上沒有錯誤，做賬自然沒有漏點！」

    趙子良也點頭說道：「我也同意你的判斷，看來日本間諜組織選擇永安銀行做資金運轉的渠道，就是是因為永安銀行管理模式簡單，容易做手腳，在銀行裡面有人可以把資金運轉的痕跡抹除的一乾二淨！」

    寧志恆轉頭對朱才捷問道：「以你對永安銀行賬戶管理程序的瞭解，誰有能力做到這一點？」

    朱才捷仔細想了想，最後才開口說道：「一般的職員肯定是做不到的，因為中間要過幾道程序，如果只是要抹除幾個賬戶的流水，總會計師和協理，還有總經理都可以做的，永安銀行的管理模式還比較落後的。」

    趙子良點頭說道：「那就是說這三個人中，一定有一個日本人的內應！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說完他將手中那份材料扔在桌子上，接著說道：「這些就用不著了，估計真正的間諜賬戶上的流水記錄都被抹除了，我們把精力放在這三個人身上！」

    寧志恆聽到這裡，也是開口說道：「秘密調查這三個人，一定不要打草驚蛇，永安銀行是我們找到日本間諜組織的大門，驚了他，這個大門一關，我們就什麼也得不到了！」

    可趙子良為難的說道：「這些人的活動範圍都在銀行裡面，而且只需要在賬目做手腳就可以，我們常用的跟蹤監視這樣的手段沒有什麼大作用啊！」

    寧志恆堅定的說道：「從他們的經歷，身後的背景入手，一個間諜不可能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只要我們肯下功夫去找！

    事情到了現在，結果比我們之前預計的要好的多，直接把目標縮小到了這三個人身上！

    另外我覺得賬戶上我們也不能就這樣放棄，反而應該作為重點去重新再查一遍！」

    這番話讓趙子良和朱才捷有些疑惑了，趙子良說道：「再查一遍？你想怎麼查？」

    寧志恆右手不停摸撫著下巴，腦子在飛快的轉動著，設想著一種接一種的可能，提出一種設想，然後又在推理中再推翻，過了很長時間，他才慢慢地說道：「科長，我有一個設想，但是不知道有沒有效果！」

    他又轉頭對朱才捷問道：「不知道你了不瞭解永安銀行的存取流程，一筆款項的存取和支出應該有原始的單據，這個單據的保留期限是多長？」

    朱才捷一聽，仔細的回想了一下，回答道：「我沒有問過，具體情況每一個銀行都不一樣，不過據我對銀行業的瞭解，原始單據一般保留一年到二年之間。」

    他說到這裡，他終於明白了寧志恆的思路了，他又開口說道：「寧組長，您是想通過查驗銀行的原始單據去對比這一次查驗賬戶得結果，如果有的賬戶裡在原始單據裡產生過資金流水，可是在最後的總賬目上沒有記錄，就說明這個賬戶得資金流水被人抹除改動過，那就說明這就是間諜賬戶，對嗎？」

    「對，是這個意思！」寧志恆點頭說道，這個朱才捷的頭腦清楚，反應很快！

    可朱才捷搖頭苦笑道：「您這個思路很對，但是這個工作量太大了，我們很難完成，而且要想取得這些個原始單據很困難，這些原始單據都在會計室，不可能繞過這個永安銀行的總會計師童華翰，我們都不能夠確認這個童華翰沒有問題，這要怎麼做？」

    「那就先確認這個童華翰，如果他的身份有問題，是日本間諜，既然怎麼也繞不過他，想辦法製造一起車禍，或者別的事件讓他休息一段時間，再進行查驗。

    如果身份沒有問題，那就最好了，和他私下溝通，讓他配合我們的行動，找出這些被抹除資金流水的間諜賬戶，然後進行下一步措施！」寧志恆斬釘截鐵的說道。

    一旁的趙子良也開口說道：「至於人手的問題，我會請示處座，調集軍事情報調查處的所有力量，無非是費些工夫嗎！只要找出日本間諜，這些都不是問題！」

    他的話意思很明白，有困難克服困難，舉全處之力，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完成這一次的行動！

    「那就要上報處座了，這件事情我們的力量有限，再說等找出線索來，處座還是要情報科插手的！」寧志恆委婉的向趙子良建議道。

    要說在軍事情報調查處，處座最信任的還是情報科，畢竟這些年來都是情報科在撐場面，做出了許多成績，再加上處座一直不餘遺力的向情報科投入，如今的情報科在實力和資源等各個方面，都把別的科室甩在身後。

    也就是行動科在這半年裡異峰突起，接連不斷地挖出隱藏多年的日本重要間諜，讓處座開始對行動科刮目相看！

    這一次擴張就能夠看出來，南京總部的行動科一下子增加了兩個行動組，各地的軍情站的行動隊也有很大的擴充，可以說行動科在這一次的擴張中，得益是最多的，力度是最大的！

    這也讓趙子良在軍事情報調查處的地位上升了一大截，說話的份量自然就重了許多！

    但是儘管這樣，在總體上還差著情報科一籌，一有大案子，處座總是會讓情報科插手，前兩次的情況就是證明。

第一百八十四章 越俎代庖

    寧志恆知道這一次也是肯定也是這樣，既然最後也要分薄功勞，乾脆現在就把案子交上去，也讓情報科出一份力，最後大家都能說的過去。

    說到底還是寧志恆不再像以前那樣注重功勞了，自己這一年裡表現的太過出眾，連續立下大功，在處座的欣賞和身後保定系的背景下，破例提拔已經升至少校組長，但是軍隊的體制是嚴格的，這種事情可遇不可求，可以說在以後的幾年裡，寧志恆再次得到晉陞的可能性不大了。

    現在寧志恆要做的就是充實自己的基礎，培養自己的嫡系力量，現在他就是再搶多少功勞，對自己的幫助也不大了！鋒芒畢露有時候並不是一件好事，合光同塵才是他現在想做的，所以他提議把案情上報，讓情報科介入，對大家都有好處！

    他的話讓趙子良思慮了許久，老實說，現在他的心氣不小，現在在軍事情報調查處，行動科的份量越來越重，也越來越被處座看重，他總想著再做出一些大成績，徹底壓過情報科去！

    可是他也知道，這不是短時間能做到的，寧志恆說的很對，等案子進行到一定階段，處座一定會讓情報科介入，區別不過是功勞能分薄多少。

    他思慮再三，終於點了點頭，說道：「這件案子非同小可，必須馬上上報給處座，看他的安排吧！」

    說到這，他又對寧志恆鄭重說道：「大方向還是我們來掌控，你回去再好好想一想，下一步的具體措施，這一次我們要唱一齣好戲，讓大家都看一看我們行動科如今的實力！」

    這件事情商議妥當，趙子良馬上出門向處座匯報，寧志恆則是回到自己的辦公室等候消息，他估計很快處座就會召集情報科和行動科，對這個案子進行案情分析，自己作為案件的執行人，一定會被召去應對，自己只需靜等電話就是了！

    果然如他所料，辦公桌上的電話很快響起，趙子良命令馬上去處座那裡匯報案情！

    軍事情報調查處軍規森嚴，就算是現在的寧志恆已經是少校組長，但是他還是不能越級向處座匯報，中間必須經過趙子良和向彥這道程序，只有處座專門召見時，才能去向處座方面匯報。

    當然寧志恆是可以直接向黃賢正副處長匯報的，但這是因為黃賢正同意，認可他們之間的私人關係，不然就算是一個普通的少校求見，也是很難見到黃副處長的！

    寧志恆接到電話後，一刻也不敢耽誤，快步趕往處座的辦公室，這是他第四次來到這裡了，秘書對他很熟悉，向著他微微點頭，便轉身通報後，請他進去。

    進入處座的辦公室，果然如他所預料的那樣，情報科的兩位科長和行動科的兩位科長，早早的等在那裡，相互之間還算融洽，比之前幾次要和氣的多。

    看到寧志恆進來，處座笑著說道：「我們神探過來了，這一次又是志恆發現了新的線索，有時候我真的很羨慕子良，平白就撿了這個人才！」

    「處座過獎了，志恆愧不敢當！能有今天，都是處座和幾位前輩的看重，志恆感激涕零！」寧志恆趕緊謙虛的說道。

    趙子良頗為得意的笑道：「志恆的表現有目共睹，能有今天的成績，也是他自己爭氣！」

    說了幾句閒話，話題馬上就回到了案子上面，按照慣例，仍然是作為案件主要執行者的寧志恆，開始介紹案情。

    這些案情趙子良已經上報給了處座，可是與會的谷正奇和邊澤，還有向彥都還不太清楚，於是寧志恆從頭開始，一步一步，從重新審訊蘇煜，然後到抓捕莫平生，最後找到永安銀行，並進行了一次查驗賬戶，以及自己對以後案情的分析。

    最後總結道：「這一次我們對永安銀行的定義是期望很大的，據我們判斷，這絕不是僅僅一個黑水間諜小組的問題，而是幾個或者更多的日本間諜組織的資金運轉渠道，只要我們不驚動目標，順藤摸瓜，很有可能找出更多的日本間諜，重創日本間諜組織在南京的潛伏力量！」

    寧志恆侃侃而談，以及他的最後總結，讓所有的人頓時有些熱血沸騰了，如果事情真的向寧志恆所說的那樣情況發展，那絕對是情報戰線的一場巨大的勝利！

    谷正奇不禁開口說道：「能夠別出心裁，從這麼細微的破綻裡找到漏點，也就是你寧志恆能夠！好吧，這一次行動科肯給面子，我也不貪心，這件案子還是由你主持，我們情報科會全力配合，絕不會打折扣！」

    「哈哈，老谷你這次還是很不錯的嘛，我還以為你又想和以前一樣吃乾抹淨呢！放心，事成之後，斷不會讓你吃虧！」趙子良哈哈大笑道。

    聽的谷正奇眉頭一皺，趙子良的話讓他尤其刺耳，好像是居高臨下，就已經開始分配功勞一般，分外的不舒服，現在谷正奇對趙子良越發的不順眼，可惜形勢不由人，每一次都是行動科先行一步，找到線索，做好前期的工作！

    一步先，步步先！情報科再插手，就只能淪為配角，這讓趙子良無可奈何！

    其實這一次，自己情報科的優勢是非常大的，孟樂生一直在自己的掌握下，策反莫成規案子已經拿下，可是偏偏沒有人注意到收買莫成規的資金運轉情況，最後還是被這個眼光毒辣的寧志恆找了出來，一手好牌還沒打出去，別人已經出完牌了，著實的鬱悶了，看來自己的手下能獨當一面做事情的人太少了！

    不管谷正奇在這裡自怨自艾，寧志恆開口說道：「我們現在遇到了一些難題，那就是首先對永安銀行的總會計師童華翰進行身份甄別，因為下一步的查驗原始單據，必須要得到他的配合，不然無法進行下去。

    可是我們常規的監視手段對現在的情況並不適用，所以我想著從他的家庭背景，生活經歷這一方面入手，可對於這一點，我們行動科的能力有限，這應該是情報科的強項，所以我想請情報科完成對童華翰的甄別調查。不知道谷科長，您的意思怎麼樣？」

    谷正奇聽到寧志恆把第一件工作就交給了情報科，心中一喜，再說寧志恆說的很對，要說調查一個人的背景和經歷，以情報科的資源，這不算什麼難事，其實行動科只要下工夫也能查個差不多，只是效率上要差上不少！

    他笑著點頭，對寧志恆釋放的善意欣然接受，說道：「這件事就交給我們吧，五天，不，三天時間，我們一定把這個童華翰的資料準確無誤的送到你面前。」

    寧志恆趕緊笑著回答道：「那太好了，一言為定，三天後我們根據調查的結果決定下一步措施，但不管他配不配合，查驗原始單據這一步，我們是省不過去的。」

    說完，他把目光看向了一直端坐當中的處座，恭敬的說道：「這一步我們需要大量的人手查驗，時間不能拖長，不然容易暴露，還請處座安排！」

    一直沒有多說的處座，看寧志恆把事情分派到他的頭上，不由得哈哈一笑：「人手不是問題，軍情處的會計室人員，全部都可以交給你們調派，不夠的話，你們可以向其他分站調派人手，但是不能向外界臨時招收財會人員，所有參與案件的人員必須是我們軍情處的自己人，不能讓消息洩露，我們自己的人員都經歷過嚴格的審差，是可以信任的！」

    寧志恆趕緊點頭說道：「這個工作最難的就是工作量太大，只要人手上的問題能解決，其他的工作都是我們做熟了的，一定不會讓處座您失望！」

    處座哈哈一笑，用手點指著寧志恆說道：「軍事情報調查處裡，一個少校指揮少將和一群上校，也只有你寧志恆能夠做到，志恆啊！實話實說，如果不是你的年紀太輕，資歷不夠，讓你主持一個部門也不是不可以，好好做，以後會有機會的！」

    言語之中，褒揚之意毫不掩飾，可見他對寧志恆的欣賞程度，其實如果不是，寧志恆是黃埔保定系的骨幹，黃副處長特招進來的人選，以寧志恆的表現出來的天賦和才華，處座早就將他調入情報科，將他收為心腹了。

第一百八十五章 當面接觸

    可惜收之桑榆，失之東隅，寧志恆憑藉著保定系這棵大樹，走進了軍事情報調查處的大門，又得到同門師兄衛良弼的幫助下晉陞中尉，然後一步甩開自己的主官梁德佑，以一個新晉中尉開始主持隊務。

    自此大展拳腳初露鋒芒，後又在保定系大佬黃賢正的幫助下一步一步走到今天，可以說期間自己的努力是一方面，但更重要的是他身後的保定系背景讓他如魚得水，如虎添翼。

    但是這個時候，一些負作用也逐漸顯現了出來，隨著他地位的提升，手中掌握的實力的增加，他的鋒芒已經讓處座這些高層也無法忽視的地步。

    按照這個發展趨勢，以寧志恆的才華，再立下幾次大功並不是難事，可以說用不了幾年，他在軍事情報調查處的影響力將難以壓制，到那時這些老牌特工又如何自處，試想以處座的強勢又怎麼能夠讓這種情況發生。

    所以處座曾經和黃副處長開誠布公的做過溝通，在以後的幾年裡，對衛良弼和寧志恆的使用原則是獎而不升，不然當保定系的力量過於龐大的時候，難免會打破平衡，產生矛盾和衝突。

    這一點黃賢正也是同意的，畢竟他沒有什麼野心，尤其是處座此人深受領袖賞識，性格強勢，能力出眾，自己無法與之爭鋒！

    這一點就是衛良弼和寧志恆自己也是心知肚明，其實不管是軍事情報調查處，還是在軍中，這種事情屢見不鮮，軍事主官的主導地位還是不容置疑的。

    這次處座能夠當著眾人對寧志恆再次允諾，讓他日後主持一方，確實是因為他本人對寧志恆欣賞之極，對他做出的最大承諾了！

    寧志恆聽到處座的誇獎，心中對此也是非常感激，趕緊說道：「志恆不自量力，得處座和各位前輩的賞識，自當盡心盡力，不敢有半分懈怠！」

    之後的具體細節也商量完畢，這一次的案情分析也好一段落，接下來的工作交給情報科，由他們來完成對永安銀行的總會計師童華翰的身份調查。

    這邊寧志恆的準備工作也緊鑼密鼓的展開，趙子良在這邊聯繫好會計室，調集足夠的財會人員。

    寧志恆回到辦公室馬上把孫家成叫了過來。

    「你馬上秘密調查永安銀行裡，開具存取原始單據的營業人員，要秘密完成，千萬不要打草驚蛇。」寧志恆吩咐道。

    「需要具體到什麼程度？」孫家成問道。

    「家庭背景，個人的履歷，主要是看一看有沒有和日本方面有可能產生過交集的地方，總之儘可能的詳細。」寧志恆說道，他儘管他覺得一般的普通營業員不會有什麼問題，但他還是要把工作做細，儘量不要出現漏點。

    這邊準備工作有條不紊的進行著！

    而第二天，劉大同的正式任命下達，當天就帶著人到西城警察局就任，晚上大排宴席，邀請各方面的人士，只要是西城管轄地區叫的上名號的人物都下了請帖。

    寧志恆帶著自己的下屬軍官悉數到場，頓時將所有的賓客震住了。

    新任西城警察局長的背景和靠山，原來竟然是軍事情報調查處的寧組長，怪不得能夠脫穎而出，搶佔了西城警察局長這個肥的流油的位子。

    原本還有些人心的浮動，在軍事情報調查處赫赫凶名之下，這一下就風平浪靜了。

    之後劉大同幾乎沒有費吹灰之力，順利的將自己的人手安排進下屬的各個部門，無人敢違逆他的命令！

    將陳延慶和溫興生都提升為警長，原來的除了丁大海留下外，其餘的老人都找了藉口立威，給打發了出去，至此劉大同將西城警察局全盤掌控在自己手中。

    這一消息以極快的速度擴散開來，自然也瞞不住那些走私物資的各家商行的老闆。

    以前都是走杜謙門路的走私商人們，都知道現在的西城警察局長劉大同這個名字了，以後就要靠這位劉局長吃飯，一時之間劉大同的新宅邸人流湧動，眾多的賀禮將客廳堆的都放不下。

    劉大同的媳婦看著這眼前的一幕幕，恍然置身在夢中，她萬萬沒有想到，短短的幾個月的時間，一向落魄劉家竟然會富貴到如此地步，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劉大同還算冷靜，在陳延慶和其他弟兄的幫襯下，著手處理各項事宜，也算井井有條！

    劉大同看著眼前這些人來來往往，不時有人上前刻意奉承，也隨口打著哈哈應酬著。

    心中暗自咋舌，早就聽說西城警察局是個油水最為豐厚的地方，不是身臨其境，真是感受不到，鈔票像是不值錢的白紙，收到最後都有些麻木了！

    這時一張名片遞到眼前，一位中年人戴著一副精明掛相的笑容，笑道：「鄙人得茂貿易公司祝洪波，欣聞劉局長陞遷之喜，特意登門恭賀，一點意思不成敬意，還望笑納！」

    正想著把手中的名片隨手丟開，聽到德茂貿易公司這幾個字，劉大同頓時將手一縮，將名片放在眼前仔細端詳了一下，心思電轉，一張笑臉展現出來。

    「哈哈，原來是祝老闆，客氣客氣！」劉大同熱情的說道。

    德茂貿易公司，這就是寧組長特意交代，這家公司的貨物一律免檢，必須暢通無阻，每一次過關都要第一時間上報，且不能將這家公司的任何情況洩露給任何人！

    聽到寧志恆的再三交代後，劉大同馬上就將德茂貿易公司這個名字印在腦海裡，心想不知是何方神聖，能夠讓寧組長這樣的人物如此看重，想必是是背景深厚的驚人！

    當下他放下警察局長的官架子，拿出以前在市井多年練就的嘴皮子，熱情的和祝洪波攀談了一番，然後親自將他送出大門外。

    這倒是讓祝洪波有些意外，沒有想到新來的這個劉局長，竟然如此平易近人，看來此人比之杜謙更好對付，以後打起交道來會更加順利！

    時間過去的很快，三天時間轉眼就到了，情報科對童華翰的調查結果也出來了，在第一時間就送到了行動科長趙子良的手裡。

    在趙子良的辦公室裡，寧志恆仔細翻閱著童華翰的資料。

    童華翰，三十八歲，湖北武漢人，自幼在武漢讀書，後從自強學堂，也就是武漢大學畢業，一直在國內金融行業工作，身家清白可查，資料上還有童華翰每一個階段的調查證明，情報科甚至還把詢問證明人的詢問記錄都寫了下來，還有不知從何處翻找來的，兩張童華翰青年時的照片。

    這個時代的人照片本來就很少，情報科竟然把童年翰多年前的照片都搞到手了，簡直讓寧志恆佩服之極。

    可以說這份資料已經將童華翰的半生經歷都詳細的記錄了下來，還包括他身邊親人的情況，都沒有遺漏！

    寧志恆不得不承認，情報科的功課做的太漂亮了，短短三天的時間，他們竟然能夠做到這種程度，寧志恆是真心佩服，如果交由行動科來做，不論是時間上，還是深入程度上都遠遠不及，看來情報科能夠有今日的地位，其實力和底蘊確實不是行動科能相比的！

    「科長，這個人從資料看是沒有問題的，不過耳聞不如見面，我要在和他當面接觸後，才能確定他的身份！」寧志恆仔細斟酌了一下，慢慢地開口說道。

    他的疑心很重，不會輕易的相信任何人，手裡的調查資料只是證明了童華翰在以往的經歷中，沒有和日本人產生交集的機會，但是實際的情況又是另外一回事。

    「當然要當面確認一下，你是執行者，自己拿主意吧！」趙子良點頭同意，他也是經驗豐富的老手，當然知道紙面上的東西只能作為參考，具體到實際情況還是要親身的去接觸才作數！

    當天下午六點，永安銀行門口，總會計師童華翰拎著公文包走了出來，伸手叫了一輛黃包車。

    這個時代的汽車除了公務車，私人購買汽車的都是富商，童華翰雖然在銀行工作，薪水也很豐厚，但是還不足以養得起一輛私人轎車。

    他的家離永安銀行有一段距離，每天都是座黃包車上下班，今天也是一樣。

    坐上黃包車，一路向西回往自己的家中，銀行一天的工作還是比較繁忙的，不多時，童華翰就閉上眼睛養了會神。

    可是過了好一會兒，他總覺得這個黃包車的走向和往日有些不同，好像多變了兩次方向，他睜開眼睛四下一看，頓時不悅的說道：「你這是拉到什麼地方了，這都跑到豐柳道上了，你頭一天拉車，路都不知道！」

    如果不是身邊人來人往，行人眾多，要是把他拉到個偏僻小道上，他還以為這個黃包車伕是個歹人呢！

    沒有想到，黃包車伕聽到他的訓斥，頭也沒有回，腳步輕快一刻不停，嘴裡輕輕鬆鬆的回答道：「童先生不要誤會，這條道是沒有錯，是我家先生久聞童先生的大名，想要請您一敘！」

第一百八十六章 目的達成

    黃包車伕的話頓時讓童華翰大吃一驚，這一聲童先生，說明眼前這個車伕竟然是專門為他而來。

    不過好在這裡是鬧市區，看著身邊的人流，他的膽子大了起來，在這裡歹人最起碼不敢公然搶劫傷人，他定了定心神，開口問道：「不知道是哪位先生要見我，這種手段太不禮貌了吧，我現在就要下車，不然我就叫巡警了！」

    誰知道那個黃包車伕根本不以為意，悠悠的說道：「童先生不要著急，我家先生絕沒有歹意，只是想請您吃一頓便飯，前面的紫羅蘭西餐廳，馬上就到！我勸童先生還是老實聽話些，不然大家都難看，叫巡警也是白搭！」

    話說到最後，已經帶著一絲威脅之意，顯然對所謂的巡警頗為不屑。

    聽到黃包車伕的有恃無恐，童華翰反而鎮定了下來，真要是殺人放火的歹徒，在這鬧市區裡，多少對警察都要有些顧忌。

    可是聽車伕的口氣，身後的主人定然是個有身份背景的，不然不會這麼有底氣，這樣的話反而讓童華翰有些安心了！

    黃包車很快在紫羅蘭西餐廳門口停了下來，門口早就等待著兩位中山便裝的青年人，伸手示意請童華翰進入大門，顯然是迎接他的。

    童華翰只好下車，他腳步前行，才發現就在他的身後，又有兩個身穿中山便裝的青年人從黃包車上下來，四個人將童華翰圍在當中。

    童華翰這才明白過來，原來在自己身後一直有其他的同夥跟隨，如果自己真的不願意前來，發生爭執，只怕這些人就會直接動手了！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童華翰一跺腳，乾脆索性不在多想，隨著四個青年進了大門，一路來到了一處包廂門口，一位青年推開房門，做了個請的手勢！

    童華翰也不猶豫，直接進入包廂，就看見房間內的餐桌上已經擺好了餐盤，菜餚已經準備好了，餐桌對面坐著一位身穿深色中山裝的青年。

    這位青年面容冷峻，尤其是一雙冰冷的雙眼散發著懾人的涼意，他靜靜地看著童華翰。

    他伸手示意，然後開口說道：「童先生，請坐！」

    寧志恆在童華翰一進包廂，就仔細觀察著他的面容，寧志恆對人的面部特徵有著極強的觀察力，他仔細在自己的腦海裡，回想著童華翰年輕時候的照片。

    他在腦海裡仔細的比對著，眉眼的間隔距離，五官的特徵，下顎骨的走向等等。

    最後他終於確認，眼前這個童華翰和情報科收集材料中，照片上的人是同一個人，這就讓他放了一半的心！

    是同一個人就說明這個童華翰最起碼不是日本人，他一直都知道有很多日本間諜在多年前就進入中國，很多人都冒充了中國人的身份，潛伏在社會階層的各個角落。

    這個童華翰半生的經歷都很清楚，只要本人不是冒充的，那他是日本間諜的可能性非常的小。

    現在就要確認他是否被日本人收買過，他相信對方只要不是經受過專門訓練的特工，自己在言語之間通過仔細的觀察是可以確定對方的真實身份的。

    「不知您是哪一位？」童華翰坐在寧志恆的對面，忍不住開口問道。

    寧志恆沒有多廢話，他緊緊盯著童華翰說道：「看來童先生很緊張，如果不告訴你，只怕這頓飯你是吃不下去了，好吧！」

    說到這裡，他從上衣兜裡，掏出兩張證件，一本是他的軍官證件，一本是軍事情報調查處的職務證件。然後推到童華翰面前。

    童華翰輕輕拿起兩本證件，打開一看，頓時一驚，眼前這位年輕人竟然是軍事情報調查處的行動組長。

    他當然知道軍事情報調查處的名頭，這個傳聞中等同於閻羅殿一般的存在，裡面的人都是特務和殺手，全是如惡鬼一般可怖，沒想到今天竟然找到他的頭上。

    寧志恆緊緊盯住童華翰觀看兩份證件時的表情和眼神，還有他身體各個部位的舉動！

    童華翰的表現很正常，眼神瞳孔略有放大，眼皮上挑，這是吃驚和疑惑！然後這個表情瞬間就變得正常。

    寧志恆暗自點頭，疑惑多於恐懼，看來可以繼續往下談了！

    「童先生，不知道你對日本人的看法怎麼樣？」寧志恆直接開口問道。

    「當然不好，日本人侵略佔據我國東三省，又盤踞上海，野心昭然若揭，他們將是我國最大的敵人。」童華翰沒有猶豫的開口說道。

    語氣很自然，眼神直接面對寧志恆的逼視的目光，沒有半分閃躲！

    「看來童先生也是愛國志士，今天我們的話題也和日本人有關係，還望童先生言無不盡！」

    「當然，寧組長儘管直言，我只要我知道的，絕不敢欺瞞！」

    寧志恆又旁敲側擊的問了幾句了，童華翰都表現的很坦然，寧志恆在仔細觀察多時，終於確認了他的身份沒有問題，看來問題出在了其他兩個人的身上！

    「童先生，接下來我就不囉嗦了，開門見山的說吧，我找童先生是想請你幫一個忙。」寧志恆決定攤牌，開誠布公的談一談！

    其實童華翰當然知道，對面這位寧組長找自己絕不會只是吃飯這麼簡單，他趕緊回答道：「只要是童某力所能及的，自當盡力！」

    他也不敢拒絕對方的要求，畢竟那是軍事情報調查處，沒有人膽敢違逆他們的意思！好在這位寧組長雖然一副冷冰冰的樣子，但總的來說還算是客氣！

    「我想請童先生配合，查驗一下你們永安銀行的儲戶存取款的原始單據，還有你們結算的總賬目！」寧志恆的話頓時讓童華翰一驚！

    「對不起，我好像沒有明白你的意思！」童華翰為難的說道。

    於是寧志恆耐下性子，把事情給他詳細的解釋了一遍。

    最後童華翰終於明白過來：「您的意思，有日本間諜一直在通過永安銀行進行資金的周轉，銀行內部高層有人將間諜賬戶的資金流水抹除了，現在你們要查原始單據！對嗎？」

    寧志恆的話讓童華翰極為震驚，他沒有想到一直供職的永安銀行竟然會有日本間諜潛伏，而且就在他的身邊，偏偏出問題的地方正是自己負責的賬目，他的心中頓時忐忑不安起來！

    寧志恆點點頭說道：「是這個意思，你放心，我們對童先生你是非常信任的，不然我們直接就會帶你回軍事情報調查處了，也不會請你到這裡來！

    童先生，能問一句，在總經理謝浩初和協理耿博明這兩個人中，你認為誰是日本間諜的可能性最大？」

    童華翰搖了搖頭，說道：「我們之間除了工作很少交流，我只是做賬的，總經理謝浩初很少露面，銀行的業務大多數時間是協理耿博明在主持！」

    說到這裡，他又猶豫了一下，再次開口道：「因為協理耿博明他負責大部分的日常管理，所以每一次我把總賬目交上給他，然後他會交給總經理謝浩初。

    他們兩個都有機會改動賬目，每半個月一次的查驗賬目結束後，總賬目還會放到我這裡存放，不過我是沒有能力再核查一次的，畢竟要在那麼多的賬目裡找出有問題的賬戶，工作量太大了，一般都會直接封存。這一次的查驗賬目才剛剛過去幾天！

    如果一定要選一個的話，我看協理耿博明的嫌疑大一些，要我說，您把他抓起來審一審不就知道了嗎？」

    寧志恆不禁有些好笑，這個童華翰還真是有魄力，他解釋道：「不能驚動他們，不然很快所有的間諜賬戶就會放棄，不會再有任何資金打入賬戶，永安銀行這個資金渠道也就沒有用了，我們花了這麼大氣力找到的線索就白費了！」

    聽了這裡童華翰知道，寧組長這是要放長線釣大魚，他為難的說道：「明白了，你們想偷偷的進行將原始單據和總賬目對賬，這當然沒有問題，只是工作量太大了，之前的賬目彙總都是由幾個會計在當天將原始單據整理好，然後再半個月再集中核算，最後我才開始做賬，這樣的工作量我一個人很難完成。」

    寧志恆點點頭，說道：「我們當然知道童先生是很難完成這個工作的，所以我們調集了足夠的財會人手，只要童先生你肯從中配合，很快就會完成。」

    童華翰聽到這裡，連忙點頭：「一定配合，怎麼做，寧組長儘管吩咐。」

    「我們要突擊查驗必須要進入你們的辦公室，我想知道，你們辦公室晚上有多少值班守衛？」寧志恆問道。

    「我們銀行主要的守衛工作都在銀庫，辦公室的值班守衛只有一個人，不過所有的門鎖都是安全性最高的，當然我有鑰匙，這個不是問題！」童華翰趕緊點頭答應。

    「也就是說，只要搞定了這個守衛，一切都不是問題了！」寧志恆一笑，看來今天的目的已經順利達成。

    他伸手做了個請的手勢，說道：「童先生，那一切就拜託了，現在盡請用餐，我們邊說邊聊！」

第一百八十七章 查驗完成

    寧志恆和童華翰的晚餐很快結束，兩個人商量好了細節，約好各自回去做準備，明天晚上進行查驗行動。

    寧志恆讓黃包車將他童華翰送回家，看著他遠去的背影，轉頭對身邊的第三行動隊長聶天明說道：「全面監視，看一看他今天晚上有沒有異常動作，一旦有潛逃的舉動，立即抓捕！」

    聶天明點頭領命，帶著自己的人手跟了下去。

    這個時候，王樹成也出現在他的身後，開口稟告道：「組長，電信科那邊的申請也辦好了，現在他們對童華翰家的電話監聽也佈置好了，只要他與外界聯繫，很快就能查到對方的電話！」

    寧志恆點點頭，這是以防萬一的預備措施，雖然情報科的資料上顯示童華翰沒有問題，而且他對自己的眼力也很有自信，判斷童華翰沒有問題。

    但是他生性謹慎多疑，不能不多佈置一些手段，萬一這個童華翰真有問題，以出眾的演技騙過了所有人，那麼得知永安銀行已經暴露在軍事情報調查處的視線之下，那麼他一定會在第一時間發出警報，如果過了今天晚上這一關，那麼寧志恆才能真正的放下心來，進行下一步行動！

    他趕回軍事情報調查處，向趙子良匯報具體情況，趙子良表示準備工作也都完成，八名軍事情報調查處的財會人員已經到位。

    好在這一晚上一切平安無事，童華翰沒有任何異常行為，正常的上班，在聶天明監視下進入永安銀行，寧志恆這才放下心來！

    當天晚上六點半，永安銀行的辦公樓中，大家都陸續的下班回家走了，只有童華翰一直在辦公室裡沒有離開。

    晚班的警衛剛剛和白班的警衛交接完工作，開始一個一個房間檢查門鎖，還有各個樓層的窗戶，他一直來到了總會計師的辦公室外，發現門沒有關死，便試著一推，門竟然開了。

    他探頭一看，原來是總會計師童華翰竟然還在辦公室裡辦公，他連忙說道：「童先生，您竟然還沒有下班？」

    童華翰抬起頭來看了一眼警衛，笑著說道：「是陳光啊！你今天晚上值班？我今天手頭上的工作比較多，需要熬個夜班！你去忙你的吧，不用管我。」

    警衛陳光陪笑著說道：「童先生你真是辛苦，那好，我去別處轉一轉，有事情您就招呼我一聲，我隨叫隨到！」

    童華翰笑著點點頭，然後又埋首處理手上的工作，直到陳光轉身離開，他才來到門口仔細觀察了一下，看一看手腕上的手錶，有些焦急不安的等待著。

    時間過去的很快，一個小時過去了，童華翰看了看時間，走出了辦公室，來到警衛室推開房門。

    「童先生，您有事找我？」陳光趕緊站起身來說道。

    童華翰掏出兩張鈔票，笑著說道：「陳光，我這手頭上的工作太多，估計要熬一晚上，可是今天帶的香菸不夠，沒有它我提神，我還真熬不過去，你辛苦一趟，出去給我買兩包哈德門！」

    「好，好！我這就去買，童先生您稍等一會！」陳光說道，永安銀行裡除了總經理和協理，就數這位童總會計師了，自己當然要刻意巴結，招呼到自己身上，陳光趕緊答應著。

    看著他快步出了大門，童華翰輕舒了一口氣，他從兜裡掏出了一個紙包，打開後是一撮白色的粉末，這是寧志恆在就給他準備好的安眠藥。

    他將桌子上的茶水杯擰開，把這撮安眠藥都倒了進去，然後輕輕晃動著，直到看見粉末消失不見，融化在水中，才放下茶水杯，又掏出手絹將桌子上不小心溢出的水跡都擦乾淨，仔細看了看沒有露出破綻，然後出了警衛室的門。

    大概過了十多分鐘，陳光氣喘吁吁的趕到了童華翰的辦公室，將兩盒哈德門香菸雙手遞到童華翰手中。

    「辛苦了，陳光！」童華翰笑著說道，「我這菸癮大，沒有它還真不行！」

    「您也要注意身體，別熬的太晚了！有事您就叫我！」陳光恭恭敬敬的說道，然後退出了辦公室。

    回到自己警衛室的陳光，坐了一會拿起自己的水杯喝了幾口茶，便起身又查驗了一遍各個門鎖和窗戶，回到自己的警衛室內，感覺有些睏意。

    晃了晃腦袋，越發的覺得頭有些發沉，趕緊又馬上茶杯喝了半杯，他值夜班的時候喜歡喝濃茶提神，可是不知道今天是怎麼回事，只覺得眼睛越發的睜不開了，睏意根本無法遏制，他實在堅持不住了，趕緊躺在床上，先休息一下再說，他的腦袋剛挨著枕頭，滔天的睡意就將它帶入了夢鄉。

    這時已經是晚上十點鐘了，在辦公室裡焦急等待的童華瀚，看了看時間，估計安眠藥應該已經開始了起作用了！

    他起身出了辦公室，輕手輕腳慢慢的來到了警衛室，輕輕的敲了兩下門，裡面卻沒有任何動靜，推開門進入，只看見警衛陳光早已經和衣躺在床上睡得正香，不時發出輕微的鼾聲。

    童華翰心中暗喜，看來事情進行的很順利，他走上前來到陳光的面前，輕輕推了兩下，嘴裡喊道：「陳光，陳光！」

    可是陳光根本沒有半點反應，繼續沉睡在夢鄉。童華翰這時終於確定他在安眠藥的作用完全進入深度睡眠的狀態，現在就是外面放炮他也醒不過來了。

    童華翰沒有再耽擱，時間非常緊張，他快步來到辦公樓的大門，從裡面打開大門。

    這時早就已經等待在外面的寧志恆，趕緊一揮手，不遠處的兩輛轎車裡馬上下來八名黑衣人。

    他們快步來到大門口，隨著童華翰和寧志恆進入，然後將大門從裡面鎖死。

    一行人沒有發出半點聲音，來到了童華翰辦公室的隔壁，他掏出一串鑰匙，將房門打開。

    一行人走了進去，童華翰將燈光打開，這是一個空間很大的儲藏室，屋子裡有很多的書架，童華翰走到最外面的一行書架上說道：「這些就是保存的原始單據，上面都有日期標註，從外面開始，大家順序不要亂，按照我指定的文件袋依次查驗！」

    然後他又取出了幾本厚厚的賬目，說道：「這是每半個月一次的總賬目，兩個人一本，分工合作！」

    八名財會人員紛紛點頭，這時候，寧志恆也小聲的吩咐道：「取文件的時候小心，不要搞亂了次序，記住擺放的位置，查驗之後要儘量按原樣復原，我們的時間很緊，只有這一個晚上，要查驗儘可能多的資料，時間從後往前推，能查多少就查多少！凌晨五點必須結束查驗，準時撤離！」

    眾人紛紛點頭領命，童華翰開始指揮他們查驗的步驟，最後乾脆自己也加入進去，有了他的幫助，查驗的進度也提升了不少。

    寧志恆自己並不懂財會知識，在一旁也幫不上忙，期間他去警衛室裡查看了幾次警衛陳光的情況，也沒有發現異常。

    時間就這樣一點一定的過去，童華翰和八位財會人員一刻不停的工作著，寧志恆看著手錶，掌握著時間，最後下令。

    「還有十分鐘到五點，現在結束查驗，按照記憶恢復原狀，馬上開始！」

    命令一下，大家趕緊按照他的要求，結束查驗，一步一步恢復現場，十分鐘之後，寧志恆帶著八名財會人員出了辦公樓，坐上轎車飛快的駛去。

    在車上，一位財會人員將一張名單遞到寧志恆的面前，說道：「寧組長，我們只來的及查驗四個月之內的原始單據，除了之前你提供的那兩個可疑賬戶，還核查出四個可疑賬戶，這是名單！」

    寧志恆接過了名單，這比他預想的要少，但也算是不錯了，有這四個賬戶，他就有信心以此為撬點，將與之關聯的間諜組織一網打盡，打一場漂漂亮亮的諜報戰場的殲滅戰！

    「任務完成的很好，回去後我會為你們請功，我們軍情處的保密條例你們都知道，回去後不能向任何人透漏今天晚上的事情，如果有人刻意向你們打聽今天的行動，一定要第一時間上報給我，明白嗎！」寧志恆鄭重其事的吩咐道。

    「是，明白了！」幾個財會人員齊聲領命稱是！

    凌晨六點的時候，童華翰按照寧志恆的囑咐，來到了陳光的警衛室，必須要在早上交接班前把他喚醒，不然白班的警衛看到他熟睡的樣子，很容易起疑心。

    進到警衛室，看見陳光還在熟睡，便將出聲他喚醒，好半天陳光才清醒了過來，迷迷糊糊的看見童華翰站在他的面前。

    童華翰關切的問道：「陳光，你是不是不舒服，怎麼睡的這麼沉！」

    說完將一把濕毛巾遞到他的面前，陳光昏昏沉沉的將濕毛巾敷在臉上擦了幾把，頓時頭腦一清，他有些尷尬的說道：「不知道為什麼，昨天頭暈腦脹，困得要死，最後堅持不住，就躺下來了！」

    說完，又想起是在值班，趕緊問道：「昨天晚上沒有什麼事情吧？現在什麼時候了？」

    童華翰笑著說道：「放心吧，什麼事也沒有，現在都早上六點了，你清醒清醒，一會就要交接班了，別讓人看見了！」

    「謝謝童先生，我這就去收拾收拾，昨天晚上的事，還請您替我遮掩遮掩！」陳光感激的說道。

    這個年月找這麼一份薪水不錯，還收入穩定的工作著實不易，他可不想出了差錯，丟了這個養家餬口的飯碗。

    「放心吧！有我在不會有事的！」童華翰笑著安慰道！

第一百八十八章 威脅收買

    寧志恆拿著名單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他也是一晚上沒有休息，就躺在辦公室裡和衣而臥，休息了兩個小時，一直到辦公桌上的電話鈴聲響起。

    他趕緊起身拿起電話，正是趙子良的聲音。

    「志恆，查驗賬戶的事情做的怎麼樣了？」

    「科長，您放心，一切順利，找出來四個可疑賬戶，我現在就去您那裡匯報一下！」

    「好的，我等你！」

    寧志恆放下電話裡，找來清水洗了把臉，然後出了門，快步來到了趙子良的辦公室！

    看到寧志恆敲門進來，趙子良趕緊問道：「昨天晚上的情況怎麼樣？」

    寧志恆將手中的賬戶名單遞給趙子良，說道：「收穫還不錯，除了蘇煜和莫平生那兩個賬戶，找到了四個新的賬戶，這是名單！」

    他接著把昨天的具體情況向趙子良做了詳細的敘述，最後說道：「童華翰這一次非常的配合，如果沒有他的幫助，這一次的行動很難完成！我建議可以撤出對他的監控，現在懷疑的目標只剩下了總經理謝浩初，和銀行協理耿博明身上，能不能讓情報科接著對他們兩個人進行調查！」

    寧志恆雖然是案件的執行者，但是這件案子是以行動科的主導的，所以每一步他都儘量的向科長趙子良進行匯報請示，以取得他的同意，這也是作為一名懂得進退和分寸的下屬要做的事情。

    如果他過於自作主張，直接向情報科谷正奇提出要求，程序上當然沒有問題，但是作為他頂頭上司的趙子良，難免心中會有不痛快的地方。

    所以寧志恆一直以來都很得趙子良的看重，就是因為他事事懂得尊重領導，從不擅作主張。

    聽到寧志恆的提議，趙子良思慮了片刻，開口說道：「對童華翰的監控本來就是你一力主張的，志恆，你的小心戒備是最難得的，我從沒有見過你這個年紀，做事如此謹慎的，現在既然童華翰已經徹底排除嫌疑，當然應該撤除監控。

    至於把謝浩初和耿博明的調查交給情報科來做，我也沒有意見，其實志恆你不必太在意我的看法。

    老實說，我自己心裡清楚，我雖然和谷正奇不太對付，但是不得不承認，他的工作能力非常的強，這些年他把情報科整治的實力越發壯大，現在已經把觸角伸到了政府的各個部門，無論是資源和底蘊我們都差了不少。

    也正是因為這一點我這心裡才越來越緊迫，行動科不能在我的手裡淪落為打下手的角色。

    好在這一年裡，有了你的出現，我們行動科才有了大的起色，實力也大大的增強，如今在處座心目中的也不再是打下手當陪襯的角色了！

    但是這一次調查童華翰的事情就可以看出，我們跟情報科還差著不小的距離，我承認我們在這麼短的時間做不到他們這種程度，這件案子可以讓他們更加深入的參與進來，這件事我會親自向谷正奇提，讓他們盡快調查出個結果，我會第一時間通知你，你現在把精力放在調查這幾個可疑賬戶上，在這個方面打開缺口！」

    聽到趙子良這一番肺腑之言，寧志恆也不覺心中感觸，這趙子良原本就是個心高氣傲之人，只是形勢不由人，才不得已被壓制了多年，如今能夠拋開成見，也算是個有心胸的人物。

    寧志恆又把話題轉到賬戶這裡，點頭說道：「對這些可疑賬戶的調查，我這些天也做了一些準備工作，童華翰作為總會計師，一般只有在核算的時候才接觸賬目，這還是在他手下的會計們已經整理完成的情況下。

    他是不參與銀行的日常管理工作的，所以他無法及時掌握這幾個賬戶的資金變化情況，對這方面他幫不上忙。

    我的設想是這樣的，永安銀行的問題是他們的高層，下面的小職員應該是沒有問題的。我的切入點就是銀行的大堂營業員。

    他們是最直接接觸這些賬戶的人，如果我們做通了他們的工作，讓他們注意這幾個賬戶，只要有人在這些賬戶上取錢，他們就能第一時間知道，然後通知我們進行跟蹤監視，就能找到真正的日本間諜。」

    趙子良考慮了一下，點點頭同意他的想法，說道：「方法是可行的，但是這有一個保密的問題，你要考慮好！」

    寧志恆說道：「這兩天我已經派人仔細調查過，永安銀行的規模不大，它的大堂作存入支取業務的營業員有四個，都是工作多年的老員工，四個人都有家有業，身家清白可查，這是他們的調查報告！」

    說完，他把一份材料放在趙子良的辦公桌上，說道：「我想一個一個去做工作，以他們的家人相威脅，以高額的獎賞為誘餌，我相信他們會為我們所用，還不敢出去亂說，洩露消息！」

    趙子良接過材料看了一眼，笑著說道：「既然你已經早有安排，胸有成竹，那就放手去做，我等你的好消息！」

    當天中午，剛從銀行下班的許信，正匆匆忙忙的走在回家的路上。

    他的家銀行有一段不短的路程，他每天要花二十分鐘才能趕回家，他每天都是徒步，不捨得做黃包車，畢竟那也是一筆花銷！

    只是他沒有注意到身後有一輛轎車緩緩的跟了上來。

    當他快要走到一個拐角時，一個人突然堵在了他他的身前，他猝不及防趕緊想躲開，可卻被人一把按住，一隻手槍頂在了他的小腹上，突如其來的變化讓許信驚呆了，突然之間，他根本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這時候身後的一個聲音說道：「許先生，請不要反抗，我們只是想和你談一談，如果不小心槍走了火，那可就不好了！」

    許信心中暗自叫苦，這是有人盯上了自己，可是自己一個普通的小職員，無錢無勢，怎麼會有人打劫呢？

    感覺小腹的槍口向前一頂，許信只好後退了一步，轉身推了兩步，路旁緩緩的停下一輛轎車，身後的那個青年打開一扇車門，一伸手將許信推了進去，然後關上車門，車輛發動繼續前行。

    車廂裡除了司機，還有副駕駛上一位青壯男子回身盯著許信，後座上也有一個青年男子，笑盈盈地看著許信。

    「許先生，自我介紹一下，我是軍事情報調查處的行動隊長霍越澤，」

    「軍事情報調查處？我不太清楚，你們找我走什麼事？」許信驚魂未定，疑惑的問道。

    霍越澤不禁撇了撇嘴角，他無意再介紹自己的特權部門，乾脆說道：「許信，三十二歲，安徽淮南人，十年前來到南京謀生，八年前娶了你的房東的女兒伍嫻靜，生有一兒一女，長子六歲，次女四歲，家住在～～？」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許信就緊張萬分的喊道：「你們，你們打聽我的家人做什麼，你們到底要幹什麼？」

    他現在驚恐之極，這些所謂的軍事情報調查處的人竟然把他的來歷和住址都打聽的一清二楚，尤其是他的家人，他們這是要幹什麼？

    「好了，廢話不多說，我們要你做的事就是在你們平時營業的時候，重點關注這四個賬戶，只要有人向這四個賬戶裡存錢或者取錢，你都要馬上向我們的人報告，我們的人就安排在你身邊！」

    說完這裡，霍越澤將一疊子鈔票塞在許信的懷裡，說道：「這是五百元，以後每發現一個賬戶的情況都有重金獎賞！但是如果你敢出去胡說八道，把消息洩露，你和你的家人就都別想活！」

    說道這裡，車輛已經在路邊停了下來，許信一看，不遠處竟然就是自己的家。

    霍越澤說道：「我們是政府部門，你也是為國家做事，好好想清楚，隱瞞和知情不報一樣都是重罪！這是那四個賬戶，你現在就背下來！」

    說完他將一張紙遞了過來，許信此時在自己一家人的生死和一疊子鈔票的面前，他根本無法拒絕，趕緊拿過那張紙，上面的內容很少，只有四個永安銀行的賬戶和名字，他是多年的銀行老手，只看了一眼就記了下來，但是他又仔細記憶了一會！

    「記下來了？」霍越澤問道。

    「記下來了！」許信肯定的說道。

    「我們會在銀行大堂和大門外都設有監視人員，他們的都會在上衣兜裡插有一隻黑色百利金鋼筆，一有發現你就找機會通知他們，剩下的就沒你的事了！明白嗎？」霍越澤仔細囑咐道。

    「知道了，請長官放心，我一定做到！」許信趕緊回答道。

    這時霍越澤又抬手指了指許信的家，再次告誡道：「許先生，為了你和你的家人，管好你的嘴巴，只做事別說話，不然後果很嚴重！」

    「我發誓，我一定管住嘴巴，守口如瓶！」許信一聽到自己的家人，嚇得他趕緊發誓道。

    當他從轎車上下來時，神情恍惚得好像在夢中一般，看了看手中的鈔票才清醒了過來，趕緊快步向自己的家中走去。

    而這樣的一幕，同時也在別的地方上演著！

第一百八十九章 目標出現

    寧志恆的手下齊出，略施手段，很快就將四個營業員控制住，並交代清楚了諸多細節，讓他們為軍事情報調查處在銀行內部做內應。

    他又在永安銀行的大門外安設了固定的監視點，王樹成帶領足夠的人手盯在那裡。

    這也是寧志恆特意安排王樹成主持這一項重要的任務，王樹成的軍銜是中尉，在三個行動隊長中資歷最淺，軍銜最低，如果不給他機會，以後有了機會很難提起來。

    作為寧志恆的嫡系力量，當然是要大力扶植，如果這一次能有突出的表現，再熬一段時間，寧志恆就可以為他運作，將他提升至上尉。

    這就是身後有背景和靠山的好處。你永遠不用擔心是否有機會，只要自身的能力足夠，自然都是順風順水。

    寧志恆為了穩妥起見，還特意調去了一部分以前執行過監視任務，比較有經驗的黃包車伕，交給王樹成統一指揮。

    可以說寧志恆已經撒下一張大大的漁網，靜等著獵物來臨，只是這是個需要耐心的工作，急是急不來的！

    五天之後，情報科對謝浩初和耿博明的調查也有了消息，調查報告以最快的速度放在了寧志恆的桌上。

    謝浩初，四十三歲，祖籍江蘇，最初是江蘇大商人彭博達的手下的經理，後來彭博達與人組建永安銀行，因為他出的股本最多，所以他推薦自己的得力手下謝浩初擔任總經理，大家都沒有異議，但是因為謝浩初不太懂銀行業務，所以又請了銀行協理耿博明來主持日常的工作。

    謝浩初的履歷很清楚，他一直在國內經商，每個階段都能找到相關的證明人，所以沒有發現什麼問題。

    耿博明，三十九歲，也是江蘇人，他早年在家鄉讀書，後去日本留學二年，回國後一直在金融銀行業供職，後來因為經驗豐富，被推薦給幾位股東來到永安銀行，作為謝浩初的副手，主持日常的工作，但主要決策還是要請示總經理。

    他的家人都在江蘇老家，在國內的履歷清楚，但是青年時期在日本的留學經歷不詳。

    情報科對他的評價是可疑人物，建議繼續甄別，現在調查還在繼續，已經派人去他的老家進行更深入的調查，會有後續的調查報告提交。

    寧志恆拿起報告仔細的翻閱著，目前看來這個耿博明的嫌疑最大，這兩個人到底誰才是真正的目標呢？還是兩個人都有問題？

    不過寧志恆並不急於判斷，等到他挖出了現在查出來的這些間諜後，最後離開南京之時，如果情報科還沒有確定下來目標，他乾脆就一齊抓了，寧可抓錯，也不可放過！這也是軍事情報調查處一貫的作風！

    時間又過去了兩天，王樹成焦急的在監視點等待著，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安排的四個內應一直沒有發出信號，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

    他是第一次真正主持偵破工作。以前他都是聽從寧志恆的命令行事，做什麼事情都心中有底，可到了自己真正主持工作的時候，承受的心理壓力就完全不一樣了。

    心中不時泛起緊張的情緒，總是擔心在某個地方出現差錯，以前跟在寧志恆的身後，他感覺組長做什麼事情都是成竹在胸，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可輪到自己卻總是患得患失，看來自己和組長真是相差太大了！

    就在這個時候，永安銀行的大門外，來了一位三十多歲的男子，他身形健壯，腰身挺拔，穿著一身灰色便裝，手提著一個公文包。

    他來到大門口，稍微猶豫了一下，就進入銀行的營業大廳，過了片刻，他辦理完業務，將取出的錢款放進公文包裡，準備離開。

    營業員許信辦理完取款的業務，起身來到大廳角落裡一位青年男子身邊，這位青年一直低著頭看報，左面的上衣兜裡插著一隻黑色的百利金鋼筆。

    許信若無其事的路過他的身邊，以極低的聲音快速說道：「那個穿灰布衣服，手提公文包的男子！」

    這個青年聽到許信的話，眼睛一亮，拿起手邊的禮帽戴在頭上，起身墜在那個男子身後，走出銀行大門。

    出了大門，他將頭上的禮帽取了下來，用手彈了彈灰塵，然後又戴在了頭上，緩緩的跟在那個男子的後面。

    「隊長，有信號，目標出現了！」早就有行動隊員發現了情況，趕緊報告給了王樹成。

    王樹成聽到這話，一個箭步來到窗前，正好看見那位男子和他身後不遠的跟蹤隊員！

    「太好了，終於出現了！」王樹成按耐不住心中的狂喜，興奮的說道。

    守株待兔了這麼長的時間，等的就是這一刻，他不敢怠慢，命令道：「遠遠的跟住他，別脫了鉤！」

    「隊長，放心吧，早就安排好的，他跑不了！」

    梁實安快步出了永安銀行，將手中的公文袋攥緊，這是他第三次來永安銀行取錢，每一次他都是坎忑不安，四下看了一眼沒有發現異常，快步準備離開。

    這時不遠處蹲在路邊的幾個黃包車伕看見梁實安走近，趕緊起身準備拉活，一個手腳最快的車伕幾步就趕到了梁實安的面前。

    其他幾個黃包車伕手腳慢一點，無奈的撇撇嘴，又重新坐了下去，等待著下一位主顧。

    「先生，要坐車嗎？我這車全是包新，座子裡子都是干乾淨淨的，包您滿意！」黃包車伕慇勤的招呼道。

    梁實安看了看眼前這位黃包車伕，被太陽曬的鬱黑的臉龐，抬頭的皺紋深深的刻在額頭，粗大的手掌關節突起，陪著憨厚的笑臉，盼望看著梁實安。

    「好吧，惠前路！」梁實安自己很少坐黃包車，可是看著這個黃包車伕，還是決定照顧一下他的生意，這些苦力們的生活也是不易啊！

    這個黃包車伕的技術還真是不錯，車拉的又快又穩，一路順利的將梁實安拉到了惠前路，梁實安下車後多給了他幾個銅元，然後轉身離開。

    黃包車伕將銅元揣在兜裡，眼睛卻是一刻沒有離開梁實安的背影，這時身後的兩個黃包車也跟了上來。

    黃包車伕微微示意，低聲說道：「進了左邊第二個路口！」

    兩個黃包車上各自下來兩名灰衣男子，按照黃包車伕的指引，順著路口跟了下去。不多時，王樹成也帶著人趕了過來！

    梁實安一路回到了自己家裡，一進家門就看見妻子正在院子裡和鄰居家的女人閒話，看見梁實安回來，那個女人很有眼力價的告辭回家，向梁實安恭敬的點了點頭，回自己家去了！

    「你回來了，錢取回來了嗎？剛才三叔他們又來借錢，說是家裡面都揭不開鍋了！說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我也不敢答應，先勸了回去！」妻子看著梁實安無奈的說道。

    梁實安將手中的公文包遞了過去，沉聲說道：「取回來了，還是和以前一樣，先去買米面，只借糧食不借錢，不然不知道又花到什麼地方去了！」

    妻子點頭答應，接過公文包打開一看，高興的說道：「這可真不少，要說還是你們這些當兵吃糧的官家人有辦法，你一個小參謀，這油水就這麼多！要不是你支撐著，這一大家子的嚼口都沒地找去！」

    梁實安沒有搭話，就地找了個凳子坐在院子裡休息，妻子在一旁接著嘮叨，說是市面上的糧食又漲價了，鄰居家的男人薪水難掙，日子越發的難過等等一些閒話，看著梁實安不發一言，知道他的心情不好，就停住了嘴，起身出門去買糧食去了。

    梁實安自己靜靜坐著，他知道這些錢根本不是什麼油水，那不過是自己騙妻子的藉口罷了！

    自己不過是軍事委員會參謀本部一個小小的參謀，手中什麼權利也沒有，如今在軍隊中，參謀遍地走，幹事多如狗！

    是個閒職就給掛個參謀幹事的銜，說出去也好聽，可是什麼實權也沒有，還是個清水衙門，想找些外快都沒有門路，就靠著那份薪水養著一大家子人。

    如果不是日子實在清苦，他也不會經不住誘惑，被人給拉下水，如今是上船容易下船難，脫不了身了！

    「隊長，目標進了惠前路二十六號，一直就沒有出來！」跟蹤的隊員回來報告道。

    「找出這個人，不要去周圍打聽，容易漏風，直接去當地的警察局戶籍檔案室調閱資料！」王樹成吩咐道。

    同時王樹成已經在梁實安家的附近開始佈置監視點，以便對他進行全面的監控。

    很快趙江就將惠前路二十六號住戶的資料放到他的面前。

    軍事委員會兵役部的參謀？這個不起眼的人物竟然還是軍事委員會的工作人員？

    王樹成對趙江說道：「你在這裡盯著，我馬上向組長匯報，還是組長的那句話，寧可盯丟了，也不能驚醒了他！」

    趙江點頭領命，王樹成一路趕回了軍事情報調查處，寧志恆的辦公室。

    王樹成將手中的資料放在寧志恆的辦公桌上：「組長，第一個目標出現了！」

第一百九十章 再次投送

    寧志恆拿起材料翻閱著，半晌才開口說道：「軍事委員會的參謀？看來第一條魚已經露出水面了，你佈置監控了嗎？」

    「已經佈置好了，現在孫家成還在永安銀行蹲守，趙江正在監視梁實安！」王樹成回答道。

    「回去仔細加強監視，我去向科長請示，估計馬上就會進行下一步措施，你不要出了差錯，這可是你的一次好機會！」寧志恆點頭吩咐道。

    「是，我明白了！」王樹成領命而去。

    寧志恆拿起檔案材料，快步出了門，趕到趙子良的辦公室。

    「科長，永安銀行的第一個目標出現了！」寧志恆向趙子良報告道。

    把檔案材料遞給趙子良，並且仔細介紹了現在的情況。

    趙子良聽完寧志恆的匯報，高興的問道：「這可是個好消息啊，現在你打算怎麼辦？」

    寧志恆笑著說道：「科長，我可沒有耐心和他耗時間了，我們還是照方拿藥，按照對付蘇煜的老辦法，給他投送一份難以拒絕的假情報，讓他自己跳出來，然後順藤摸瓜找出他的上線，然後就是我們開始抓捕的時候了！」

    「我們在軍事委員會可沒有合適的內線，哎！看來又要讓情報科出手了，上次我讓他們調查謝浩初和耿博明，就讓谷正奇他們得意了不少！算了，一個羊是趕，兩個羊是放！都交給他們就是了！」趙子良猶豫了一下，就乾脆利落的拍板了，他知道自己行動科來做這些事情，只怕真是搞不過情報科，索性就大方些。

    當下他拿起電話給谷正奇打了過去，很快谷正奇就趕了過來，一進門看見寧志恆，就高興的說道：「志恆，這麼快就發現目標了？哈哈，你這小子真是個福將，好像只要你坐在那裡，日本間諜就會自己跳出來一樣！」

    「谷科長過獎了，這一次還是要請你們出手配合！」寧志恆趕緊謙遜的說道。

    趙子良卻是沒有那麼客氣，將手中的檔案材料放在辦公桌上，說道：「老谷，這一次的目標是軍事委員會，你們應該也有自己的內線吧！老辦法，投石問路，引蛇出洞！我們負責跟蹤抓人！沒問題吧？」

    「沒有問題！沒有問題！這些活是我們的拿手好戲，老趙你這一次就是爽快，以後我們兄弟聯手，這絕對是事半功倍！」谷正奇哈哈笑道，這熱乎乎的拉起關係，一點也沒有往日心存芥蒂的樣子！

    趙子良撇了下嘴角，心想我信你才怪！一推手將檔案材料推到谷正奇的面前。

    谷正奇拿起檔案材料翻看了一遍，笑著說道：「我馬上安排，你們等我的通知！」

    說完又打了聲招呼，笑呵呵地出了門！

    「這個老狐狸，便宜他了！」趙子良看著谷正奇的背影，不禁嘀咕了一句！

    第二天上午，梁實安照常來到軍事委員會兵役部上班，進入自己的辦公室，按部就班的處理自己手頭的事情。

    軍事委員會是國民軍政府的最高執行部門，領袖就是委員長，它是軍方處理軍隊事務的中心。

    但是其中兵役部的位置就很尷尬了，屬於一個打擦邊球的角色，目前只是個閒散的清水衙門，梁實安業沒有多少公務處理，將手上的兩份文件處理完，就沒有什麼事情可幹了。

    梁實安無奈的站起身來，到水壺架旁砌了一杯茶水，然後又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輕輕喝了一口茶，從身後抽出一份報紙慢慢地翻閱著。

    這時辦公室裡其他二個參謀也是早早的處理完手上的事情，可是他們實在坐不住，就起身去別的科室轉一轉，不一會辦公室裡只有梁實安一個人還在看報紙熬時間，等著中午下班！兵役部的工作就那麼點，白待著也是耗費時間！

    這時一位三十多歲的軍官，正一直躲在兵役部的辦公室附近，他看了看兵役部的裡面的人都陸續出來了，唯獨沒有見到梁實安，不禁心中一喜，看來情況比他相像的順利！

    他快步趕回自己的辦公室，撥打出電話。

    梁實安正在看著報紙，著實覺得無聊，想著也出去轉一轉，這時就聽到辦公室裡的電話想起，他不禁暗自慶幸！

    幸虧自己還在辦公室裡，不然如果有上峰打電話來，自己的科室沒有人接電話，軍事委員會的管理還是很緊的，只怕又要讓上峰怪罪！

    他趕緊拿起電話，電話裡一個嚴肅的聲音傳來。

    「是兵役部嗎？」

    「是，這裡是，不知你是哪位？」梁實安聽到聲音有些耳熟，趕緊開口問道。

    「我是作戰部二處的作戰參謀張澤洋！你是誰？」

    「啊！是張參謀！卑職是兵役部的梁實安！」梁實安趕緊回答道，作戰部的辦公室就在他們兵役部的不遠處，這位張參謀他也常見到，怪不得聽聲音有些耳熟。

    同樣是軍事委員會的編制部門，兵役部和作戰部相比可是天差地遠了。

    作戰部統籌全國的軍隊部署作戰的最高部門，負責制訂國防作戰計畫，戰時下達作戰命令。

    而兵役部不過是軍隊統計軍隊人數，徵召兵源。然而此時國黨軍隊中兵源五花八門良莠不齊，兵役部根本就是擺設。

    這就像是軍事情報調查處裡的情報科和訓練科的地位相仿，一個是中流砥柱，一個可有可無。

    二處的作戰參謀已經是軍中佼佼者，張澤洋無論地位和軍銜都在梁實安之上，梁實安自然是不敢得罪！

    「是梁參謀，是這樣的，你馬上到我這裡來，我手頭上有些工作需要個幫手！」張澤洋說道。

    梁實安一聽就知道是怎麼回事，這又是被人抓公差了，作戰部的參謀地位高，軍銜高，但同時他們工作也繁重的多，遠遠超過兵役部這些清水衙門的工作量。

    所以他們忙不開的時候，經常抓正好就在附近的兵役部參謀的公差，經常叫他們過去打個下手，幫著處理一些個無關緊要，但工作量繁瑣的工作。

    別的參謀都是能躲就躲，但是梁實安卻是從來都是隨叫隨到，老實聽話，被抓的時候居多。

    同事們都說他笨，其實梁實安每次去的時候都可以將自己能夠接觸到的一些情報暗自記下來，回去以後按照記憶寫下來，然後通過渠道，換取一定的報酬。

    不過這個張澤洋參謀很少抓人做事，今天估計確實是忙不過來了。

    接到電話，梁實安趕緊答應道：「好的，張參謀，我馬上過去！」

    他放下電話，很快來到張澤洋的辦公室，張澤洋是少校作戰參謀，有自己獨立的辦公室，看到梁實安進來，點頭說道：「今天的工作確實忙不過來了，有勞你了！」

    「應該的，不知需要卑職做些什麼？」梁實安說道。

    張澤洋指著桌子上的兩張地圖，說道：「梁參謀，我這裡有兩張清涼山和鐘山的地圖，你幫我查清楚資料，把水文數據和等高曲線標註出來，沒有問題吧？」

    梁實安心中一苦，這可是製作軍事地圖最繁瑣的的一環，民國時期的地圖因為多年來缺乏經費，少有勘察的原因，數據大量缺失和錯誤。

    所以軍隊高層為了更加準確的掌握地形，就要求參謀本部製作更加準確精細的軍事地圖，而所謂的軍事地圖大多是參謀本部在原有簡易地圖上再進一步製作。

    作戰參謀們最不願意做的就是查閱原始資料，去對地圖上每一個地點都進行詳細的標註，這是一項極為繁瑣而又枯燥乏味的工作，看來這一次的工作量比較大了！

    看著梁實安為難的表情，張澤洋也有些不好意思說道：「梁參謀，我手頭上的工作太多，一會馬上還有一個會議要參加。」

    說到這裡，他指著旁邊的幾摞材料，說道：「原始地理資料就在這裡，你可以隨時調閱，你辛苦一下，我這個會議大概需要一個小時，你儘量完成！」

    「是，卑職一定儘量完成！」梁實安回答道。

    張澤洋看了一下手錶，說道：「時間來不及了，我這就去開會！」

    說完他拿起手中的資料急匆匆的出門而去。梁實安見他離開，只能無奈的搖搖頭，今天的工作量可不小，而且製作軍事地圖也沒有什麼有價值的情報。

    可是官大一級壓死人，尤其是在軍隊中，管理更加的嚴格。他只好打起精神開始著手工作。

    他的業務水平還是很紮實的，做這些事情也都不是難事，只是要耗費很多精力。

    工作進行了一段，將手中的圖紙隨手攤開，這時他突然發現就在桌子的左上角有一摞子文件袋，最上面一個袋子封面上，赫然寫著南京軍事防禦部署擬定稿幾個大字！

    他頓時心中一驚，這麼重要的文件竟然會在這裡出現，不過張澤洋是作戰室的作戰參謀，是能夠有機會接觸這麼重要的文件的。

    梁實安伸手拿起了這份文件，心中不停掙紮著，有好幾次手指都觸碰到了文件的封口，但都是如同觸電一般的縮了回來，時間過去了良久，他最終看了一口氣，將這份文件放回了原位！